第21章
兩人四目相對,除了?震驚就是尷尬,尤其是婁危雪現在?還跪著。
她撐著膝蓋,尷尬起身,“清鴻仙尊,哈哈好?久不見啊。”
沈清鴻一向冷淡的臉色難得出現了?錯愕,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是云霄門的少門主,婁危雪?”
“咳,”婁危雪摸摸鼻子,瞥了?眼站在?旁邊的婁青涯,回答道:“是我,婁九寒是我的小名。”
沈清鴻眉頭皺起,原本面無表情的俏臉寒了?幾分。
她原本以為婁危雪不過是個?普通散修,沒想到竟然是云霄門的少門主,還是她的婚約對象。
兩人無言,婁危雪更是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腳趾摳地。
李尋真見沈清鴻一直盯著婁危雪看,眉梢微挑,兩人這反應不像是第一次見面啊。
“清鴻,你們見過?”
沈清鴻微微頷首,如實?回答:“師叔,先前我和你說我在?外面受傷,被人救下,那個?救我的人正?是婁九寒。”
“原來如此。”
李尋真想到自己那接連五道都沒能把人催回來的傳訊符,以及沈清鴻回來后連夜趕事務的樣子,心中了?然。
不過今日他們可是來退婚的,看這樣子,這婚事能不能退,還不一定。
李尋真問道:“清鴻,既然你們認識,那今日這婚事,你還要退嗎?”
“我……”
沈清鴻悄悄握緊雙手,目露猶豫。
婁青涯完全沒想到,婁危雪逃出宗門的這些天,竟然在?外救了?沈清鴻。
他本就不想叫沈清鴻退婚,見沈清鴻拿不出主意,提議道:“李兄,這是兩個?年輕人的事,何不讓她們單獨聊聊,然后再決定要不要解除婚約。”
“嗯。”李尋真點頭,輕撫著長長的胡須,笑道:“如此也好?。”
婁危雪頭皮發麻,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和沈清鴻單獨相處,可他那個?便宜爹對此毫無所?覺,仍舊在?說著。
“九寒,你帶清鴻去宗門里轉轉。”
一邊是自己爹,一邊是天一宗的長老?,婁危雪哪里有說不的權利。
她伸手,“清鴻仙尊,請。”
兩人離開議事大?廳,沿著山路往下走著,一時?無言。
還是沈清鴻先開了?口,“當初我讓你在?小屋中等我,你為什?么離開?”
婁危雪訕笑連連,“我……其實?那天……嗯……”
她總不能說當初她離開,是因為沈清鴻以后會殺了?她,所?以嚇得離開了?吧。
婁危雪組織著語言,思?考要怎么說。
沈清鴻睨了?婁危雪一眼,嗓音冰冷,“不想答,可以不答,不用找借口敷衍我。”
沈清鴻都這么說了?,婁危雪索性閉嘴。
兩人又往山下走了?一截路,沿途景色蔥翠,偶爾還有飛鳥撲扇著翅膀從頭頂飛過。
不少弟子已經起來,不大?不小的議論?聲傳入婁危雪耳中。
“誒,你們聽說了?嗎?天一宗那位改修無情道的仙尊,今天來退婚了?,而且還叫了?宗門長老?一起來。”
“對對對,我也看到了?,不過清鴻仙尊是修無情道的,為什?么還會有婚約啊?”
“我有個?天一宗的朋友,她和我說清鴻仙尊是中途轉修的無情道。”
轉修無情道的這個?事情,婁危雪倒是隱約記得。
沈清鴻的師尊被合歡宗主所?殺,縱然沈清鴻天賦異稟,卻因為執念太深遲遲無法突破,于是為了?為了?讓自己快速變強,她忍受著洗髓伐骨的痛楚,轉修無情道。
只花了?三年的時?間?,沈清鴻就突破到達了?化神境,與合歡宗的宗主達到了?同一境界,雖然兩個?尚有一定差距,但如此年紀便突破化神境實?乃不世的修煉天才,自然看不上?婁危雪這種草包了?。
那幾個?弟子顯然沒注意到婁危雪和沈清鴻,還在?那里八卦,越來越多?的傳言,飄入婁危雪耳中。
議論?的對象就在?自己身邊,婁危雪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往沈清鴻那邊瞥了?幾眼,多?日不見沈清鴻還是那副樣子,清清冷冷的,白?袍烏發宛如天山雪,沾染不到任何塵埃。
難怪是修無情道的,看上?去真是冷心冷情。
她正?想著出神,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眼睛,沈清鴻不知道什?么時?候轉過頭。
兩人視線于半空交會,婁危雪尷尬不已。
完啦!偷看被發現啦!
血色一點點上?涌,婁危雪面頰發熱,沒注意沈清鴻眼底閃過的一絲笑意。
婁危雪硬著頭皮找話,“那什?么,清鴻仙尊,多?日不見,你身體好?些了?嗎?”
她記得走的時?候,沈清鴻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尚且還有些虛弱。
“已經沒事了?,呂師叔已經幫我看過了。”
天一宗的天材地寶有很多,沈清鴻又是宗門繼承人,她回去之?后就被宗門長老好好診治了一番,沒留下半點頑疾。
話匣子被打開,凝滯的空氣緩緩流動起來。
沈清鴻有些在?意婁危雪對她的稱呼,“你我有婚約在?身,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以不用喊我清鴻仙尊。”
“可你今日是來退婚的。”
“是,我原本是來退婚的。”
“那就退婚。”
婁危雪選擇忽略原本這兩個?字,她的心臟還沒有強大?到在?明知沈清鴻會殺死她后,還和沈清鴻在?一起。
沈清鴻雙眉擰在?一起,“你說什?么?”
“我說退婚。”
婁危雪壓下心中的異樣,“當初我不知道清鴻仙尊的身份,受合歡散的影響,對清鴻仙尊做出那種事情,還請清鴻仙尊見諒。”
沈清鴻面有慍色,似乎正?強忍著心中的怒火。
“你是這樣想的?”
婁危雪狠心說道:“是,當初的事是個?錯誤。”
弟子們先前的議論?回響在?婁危雪耳邊,她不覺得自己能夠改變沈清鴻。
自穿書以來,她已經努力逃開原書的劇情線,可目前看來并未有什?么成效。
沒人能在?知道自己會死的時?候,無動于衷,她還是想努力擺脫必死的結局。
既然自己在?未來會死在?沈清鴻的手上?,那倒不如離沈清鴻的遠遠的,把婚退了?,斷個?干凈,說不定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沈清鴻眸子瞬間?冷了?下去,越來越冷,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閃爍著冰冷的亮光。
小屋中的點滴日常浮現在?沈清鴻腦海中,想到婁危雪當初對她做的事情,沈清鴻怒火更盛。
“難道你當初做的那些,都是在?戲耍我嗎!”
“我絕對不敢戲耍仙尊,實?在?是當時?受合歡散影響,迫不得已。”
這宛如借口般的解釋,沈清鴻聽在?耳中,只覺異常刺耳。
她冷哼一聲,一氣之?下,拂袖離去。
不過沈清鴻還沒走出多?遠,迎面跑來一人,撞向沈清鴻。
眼看著那人就要摔倒,沈清鴻下意識伸手扶住了?她。
“對不起!我太著急了?,你沒事吧。”
這聲音有些熟悉,恰在?這時?,那人抬起頭,這也叫沈清鴻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玲溪?”
“清鴻仙尊。”
兩人四目相對,皆是驚詫。
昨日花厭借了?玲溪的身份辦事,晚上?玲溪等在?房間?中,卻遲遲沒見花厭回來。
因為擔心花厭出事,玲溪一大?早就去找了?婁危雪,結果卻被告知婁危雪被宗主叫去議事大?廳。
她知道后匆匆趕往議事大?廳,結果因為太著急不小心撞到沈清鴻。
說來自從上?次與沈清鴻分別?之?后,玲溪已經許久沒再見過她。
她寒暄道:“清鴻仙尊,許久不見,仙尊過得怎樣?”
“我很好?,不過你怎么會在?這里?”
當初沈清鴻下山處理一件妖怪吃人的事情,不小心受傷,是玲溪路過,帶她去看的大?夫。
不過兩人沒有相處太久,沈清鴻身上?的傷口好?了?之?后,兩人便各自道別?分離。
玲溪答道:“與仙尊分別?后,我聽說云霄門正?在?選拔弟子,便過來參加,結果運氣好?被選中了?,現在?我已經是云霄門弟子中的一員了?。”
“恭喜你。”
沈清鴻微微一笑,關切詢問:“你在?這過得怎么樣?可還適應?”
“這里的生活同我之?前沒有什?么不同,而且少門主對我很好?。”
“如此便好?,不過如果有人欺負你,你也可以給我傳信。”
此時?,婁危雪已經走下山道,看見正?在?和玲溪說話的沈清鴻,心中警鈴大?作。
想到自己最后的悲慘結局,婁危雪面色復雜,心中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印象中沈清鴻可從來沒有這么柔聲細氣地和她說過話。
第22章
沈清鴻聽到身后傳來的步伐,知道是婁危雪過來了,可現在的她并不想和婁危雪多?說?。
“玲溪,我還有?事要處理,暫且離開,我們來日?再聚。”
玲溪自己也有?事情,并未強留。
“好,清鴻仙尊慢走?。”
沈清鴻朝山道下走?去,兩人擦肩錯開。
沒?了沈清鴻在前方?遮擋視線,玲溪看到站在后面的婁危雪。
她連忙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婁危雪面前。
“少門主,我終于找到你了。”
婁危雪將視線從沈清鴻的背影上收回,看向玲溪。
“怎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情嗎?”
一見到婁危雪,玲溪擔憂焦躁的心仿佛瞬間?有?了道口子,情緒宣泄而出。
“少門主,你昨晚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嗎?”
婁危雪清楚玲溪的真實身份,她明知故問:“我是遇到了一個人,不過你怎么知道?”
“我……”
玲溪眼神閃躲,心中慌亂,她咬了咬唇,強行讓自己穩下心神。
她找了個借口,“我昨晚不知道被誰打暈,身上的腰牌也不見了,擔心有?人冒充我的身份,對少門主不利。”
“原來如此。”
婁危雪眼神微暗,沒?有?拆穿她這拙劣的謊言。她準備放玲溪一馬,可這姑娘卻傻乎乎的。
“少門主,那個人現在怎么樣了?”
玲溪語氣焦急,眼神中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婁危雪嘆了口氣,就玲溪這個性格,合歡宗怎么會選擇把?她送來做臥底。
她提醒道:“玲溪,你對那個人是不是太?過于關心了?”
玲溪臉色瞬間?蒼白,眼神閃躲,根本就不敢去看婁危雪。
她低頭摳著手指,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婁危雪的問題。
這反應一看就是心中有?鬼,婁危雪有?些看不下去,這如果還不拆穿玲溪,就說?不過去了。
為了防止接下來的對話被聽見,婁危雪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
“玲溪,你是合歡宗的人吧,昨晚那人之所?以能拿到你的腰牌,就是你給她的吧?”
玲溪沒?想到婁危雪竟然一語道破了她的身份,她頭腦發懵,面無血色,撲通一聲直接跪下,連句辯解都沒?有?。
“對不起?,少門主是我騙了你。”
玲溪滿臉愧疚,少門主對她這么好,可是她卻選擇把?腰牌給了花厭,放任花厭對少門主做不好的事情。
“對不起?,對不起?。”
玲溪連連道歉,淚水很快充盈他的眼眶,順著面頰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
婁危雪無奈扶額,“我還沒?說?什么呢,你倒是哭上了。”
她伸手去扶玲溪,“別跪著了,先起?來吧。”
玲溪搖頭,不愿起?來,她哽咽道:“少門主,腰牌是我給她的,如果我沒?給她腰牌,她也不會冒充我的身份去見少門主,更不會對少門主不利。”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少門主放了少主,懲罰我吧。”
婁危雪眉頭皺起?,有?些恨鐵不成鋼。
她這段時間?給玲溪講了不少道理,合著全白講了。
“威脅我的人不是你,你上趕著認什么錯?”
她相信就算玲溪沒?有?把?腰牌給花厭,花厭也會想到別的辦法,過來和她談條件。
想到那個害得玲溪九死一生的渣攻,婁危雪心里一陣窩火。
知道劇情的她,忍不住出言勸說?:“玲溪,那個人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竟然還要替她求情。”
玲溪搖頭,眼睛中含滿淚水,為花厭辯解,“少門主,你不要這么說?,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少主從來沒?有?利用過我。”
這句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婁危雪更生氣了。
“那個人明知道你是臥底,不能叫人發現身份,卻還是選擇借用你的身份來給我送飯。”
“她如果真的在意?你,又怎么會這么做?”
“更何況她明明有?更多?的辦法來接近我,卻偏偏選擇了最容易暴露你身份,但也是最容易接近我的這個辦法。”
“少主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玲溪并沒?有?相信婁危雪的話,在合歡宗的那些年,她因為不愿意?隨便與人雙修提升修為,在宗門備受排擠。
可少主不一樣,少主在她被人欺負受傷的時候關心她,給她擦藥,幫她處理傷口。
花厭是合歡宗的少主,實力強勁,許多?人都想與少主雙修,可是少主卻選擇了她,甚至還征求她的意?見,并不強迫她。
所?以在少主詢問有誰愿意來云霄門做臥底的時候,她主動出聲。
她想幫助少主,成為對少主有?用的人。
一切都是她的自愿,她相信少主。
“少門主,求求你放了少主,我愿意代替少主接受懲罰。”
婁危雪被氣得胸口疼,可是看玲溪這樣子,一時半會的也講不通。
這里又在山道上,偶爾會有?弟子路過,玲溪跪在地上哭成這個樣子叫人這么看了去不好。
“這件事情我只當沒?發生過,我也不會揭穿你的身份。”
玲溪眨了眨朦朧的淚眼,“那少主……”
婁危雪黑著臉,“你先站起?來,我再告訴你。”
玲溪聞言連忙站起?身,眼巴巴地看著婁危雪,等待婁危雪的回答。
婁危雪見她這樣,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說?的那個什么鬼少主被我綁起?來了,我不會殺她,但是我暫時不能放了她。”
玲溪感激不已,還想再問:“那少主現在……”
婁危雪瞪了玲溪一眼,警告道:“不要得寸進尺。”
玲溪閉嘴沒?有?說?話,眼下能夠保住少主的性命就好,剩下的她會再想辦法。
而且少門主心地這般善良,肯定不會隨便殺人的,她說?不定有?機會,能夠勸說?少門主放了少主。
擺脫了玲溪后,婁危雪在外面又走?了幾圈,等她重新回到議事大廳的時候,天?一宗的人已經不在了,只有?婁青涯還站在那里。
“你去哪了?”
“我沒?去哪,就是在外面多?轉了幾圈。”
婁青涯面色緊繃,“我讓你和沈清鴻好好商量婚事,沈清鴻都已經回來了,你還在外面瞎轉什么?”
婁危雪滿臉無辜,“這不是被關得太?久了,所?以想好好透口氣嘛。”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透氣,但是之后必須給我老實呆在宗門里,聽見沒?有??”
婁危雪看了眼婁青涯的臉色,暫時沒?有?選擇和婁青涯頂嘴。
“是,我知道了。”
看來一時半會的,她是別想離開宗門了。
婁青涯見她答應,面色和緩一些:“仙門大比將近,這期間?你多?和沈清鴻接觸接觸,培養培養感情。”
“到時候仙門大比結束,趁著所?有?人都在,我會為你和沈清鴻舉辦婚事。”
“什么?”
婁危雪猛然提高?音量,當時看沈清鴻那生氣離開的樣子,她本以為退婚已成定局,這中間?難道是又出了什么差錯?
“清鴻仙尊不是已經過來退婚了嗎?”
婁青涯皺眉,“你們剛剛在外面聊了那么久,沈清鴻難道沒?和你說?她不退婚了嗎?”
婁危雪滿臉震驚,她都已經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沈清鴻為什么還要和她成婚?
婁危雪完全不懂沈清鴻是怎么想的,不行,她要去找沈清鴻問個清楚。
“爹,我有?事情要和清鴻仙尊商量,她現在在哪里?”
“天?一宗的人現在都住在云水苑,你可以去那里找她。”
“不過我可警告你,在沈清鴻面前要好好表現,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我知道了。”
隨便應付一句之后,婁危雪轉身匆匆去找了沈清鴻。
于此同時,李尋真房間?中。
李尋真詢問道:“清鴻,你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不退婚了?”
沈清鴻面容沉靜,開口解釋:“婁危雪是云文君的女兒,可是退婚這么重要的事情,她卻沒?有?出現,這其中必有?蹊蹺。”
“仙門大比就在眼前,我們不如先暫時穩住對方?在這里住下,然后私底下找機會探查一番。”
李尋真挑眉,這分析的頭頭是道,不過……
回想沈清鴻在議事大廳和婁危雪見面時候的樣子,李尋真笑問:“只是如此嗎?”
沈清鴻微怔,緘默不語。
第23章
前往云水苑的途中,婁危雪再次遇到玲溪。
玲溪忍不住跟在婁危雪身后,控制不住地詢問:“少門主,少主她現在怎么樣了?”
“她被綁著?,是不是還沒有吃飯啊?”
“會不會有別的人?發現她,把她交給宗主啊?”
婁危雪本就因?為與?沈清鴻的親事心?煩,偏偏玲溪還在這里為了那個混賬東西,叭叭地說個不停。
她一個頭兩個大,不耐煩地出聲訓斥。
“都跟你說了,不會殺她,總歸是不會讓她死。”
“上?趕著?的不是買賣,別被人?賣了還要數錢。”
“你尚且不知?道人?家是否真心?喜歡你,難道我平日里教你的就是這些東西嗎?”
玲溪已經逐漸習慣婁危雪這段日子對她的好,現在聽到婁危雪說重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垂著?眼睛,手足無措,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我……我只是太擔心?了。”
婁危雪看她這一副慘遭欺凌的樣子,深感無奈。
她伸手搭上?玲溪的肩頭,正?想勸說幾句,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在對玲溪做什么?”
婁危雪本就因?為婚約的事情心?煩,再一聽沈清鴻這質問般的語氣,心?中迅速升起一團無名之火。
“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關系。”
沈清鴻瞥了眼,眼睛紅彤彤的玲溪,走過去站在玲溪面前,隔開了玲溪與?婁危雪的距離。
“玲溪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你欺負她,我自然是要管的。”
婁危雪冷笑,這就把欺負人?的名頭扣她頭上?了。
玲溪真不愧是原書女主,什么話都沒說,就可以讓沈清鴻主動上?來?為她出頭。
與?之相比,她這個救命恩人?看起來?倒像是個笑話。
婁危雪胸口沉悶,她沒有辯解,反而故意讓沈清鴻加深了這個誤會,反正?都是要退婚的,越討厭越好,她才不要和?這個把她嘎了的人?繼續糾纏不清下去。
思及此,婁危雪故作跋扈道:“這里是云霄門,我是云霄門的少門主,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管?”
沈清鴻面容冰冷,眼睛里閃爍著?細碎的寒光。
“堂堂云霄門的少門主,竟這般仗勢欺人??”
“我就仗勢欺人?,怎么了?”
兩人?四目相對,無形的火花在空中炸裂,誰都不肯退讓一步。
玲溪早就已經不哭了,眨巴著?大眼睛,不解婁危雪為什么沒有和?沈清鴻解釋。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她連忙出聲。
“清鴻仙尊,少門主沒……”
“你別說話。”婁危雪打斷玲溪的解釋。
玲溪為難,“可……”
“閉嘴!”
接連兩道的呵斥,讓玲溪徹底閉嘴,不再出聲。
婁危雪這專橫的樣子,叫沈清鴻皺起眉。
再次見面后的婁危雪和?她的記憶中的相比,區別大得?簡直像是兩個人?。
“婁危雪!你怎的變得?這般不講道理!”
婁危雪高抬下巴,一副傲慢至極的樣子。
“我本來?就這樣,這才是我的本來?面目。”她故意挑釁:“怎么,看不慣我啊,那就和?我退婚啊!”
“你如?果?不退婚,可就要和?我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嘍。”
婁危雪本以為她這樣說,會讓沈清鴻厭惡她,從而與?她退婚。
沒承想,沈清鴻卻一臉正?經道:“正?是因?為你太過頑劣,所以我才不能退婚讓你去禍害別人?,我必須得?把你放在身邊,親自看著?,將你引入正?途才行。”
婁危雪:???
“我禍害別人?和?你有什么關系,清鴻仙尊,你是不是受傷沒好全,腦子還沒恢復?”
“婁危雪!”
沈清鴻面頰浮上?一層薄怒,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地擴散著?。
見她如?此,婁危雪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深深的疲憊,各種事情堆積在一起叫她喘不過氣來?。
靈獸跑了,神仙姐姐成?了嘎了她的清鴻仙尊,自己又被抓回來?逼著?成?婚,合歡散解藥的事情還沒解決,假少門主的身份隨時會被揭穿,頭頂還懸著?一把時刻會落下的巨刀。
她只是想好好活著?,怎么就這么難。
原本婁危雪是打算和?沈清鴻再談談的,不過眼下這情況,怕是談不下去了。
“關于我們?的婚事,清鴻仙尊你再想想吧。”
留下這句話后,婁危雪轉身離開。
玲溪被留在原地,見狀替婁危雪解釋:“清鴻仙尊,其實剛剛少門主沒有欺負我的。”
“我知?道。”
她從師叔房中出來?,看到兩人?神情激動,不過是想問清楚其中原因?。
后面說出那些難聽的話,純屬是被婁危雪刺激的。
在婁危雪的事情上?,她似乎很難保持冷靜。
沈清鴻把視線從婁危雪的背影上?收回,神色已經重新變得?平淡,完全看不出之前被氣得?面頰通紅的人?是她。
玲溪聞言詫異,“那仙尊你怎么……”
沈清鴻并?未言語,向玲溪點頭后告辭離開。
婁危雪沿著?山路轉了好久,才回去。
一上?午就這么過去,婁危雪回到房間后,第一時間去見了花厭。
事情很多,但總要一件件解決。
花厭靈力被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正?在閉目養神。
聽到動靜,睜開眼皮,見是婁危雪,又懶懶地閉上?。
婁危雪郁悶不已,伸手戳她。
“你被我綁著?,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怎么不著?急,可是你能放了我?”
“好說。”婁危雪伸手,“合歡散解藥。”
“沒有。”
“沒有解藥,那你一定知?道配方……”婁危雪似笑非笑的看著?花厭,“是吧,合歡宗少宗主。”
花厭身體有一瞬的僵硬,隨后立刻否認。
“我不是。”
“別狡辯了,我既然說你是,那就代表我已經掌握了足以證明你身份的證據。”
婁危雪坐在花厭面前的椅凳上?,撐著?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穿書就是這點方便,可以提前知?道劇情和?她們?的身份。
花厭睜開雙眼,沉下眸:“你怎么知?道的?”
“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了。”
婁危雪再次提出交易,“給我解藥的配方,我放你走,怎么樣?”
“可以,我給你寫解藥配方,你把風云鈴給我。”
婁危雪嗤笑一聲,“一張藥方,就想換我宗門的鎮牌之寶,你是否太過分了些。”
花厭輕抿唇角,一抹戲謔的笑意浮現:“可是你現在需要藥方不是嗎?”
婁危雪糾正?,“準確地來?說,我是需要解藥。”
“我現在是在給你機會,”她站起身,俯視捆坐著?的花厭,故意道:“你們?合歡宗那么愛用?合歡散,就算你不給我解藥,我爹知?道我需要解藥后,也會想辦法從你們?合歡宗的門人?身上?弄來?。”
“前提是你真的是婁青涯的女兒。”
婁危雪眼睛微瞇,“你在威脅我。”
“不敢,我現在可是被捆著?呢。”
花厭嘴上?說著?不敢,可是神態卻沒有一點害怕。
“云霄門的少門主,”花厭?*?叫人?的聲音拉得?很長,諷刺意味十足。
她嘴唇微微向上?揚起,“我提醒你,合歡散的解藥只有合歡宗的長老、宗主還有我有,而且解藥的發放有著?嚴格的控制,往往在兩個時辰內解藥就會失去藥性,你想拿到解藥,沒那么容易,哪怕是你爹婁青涯也一樣。”
婁危雪眉毛不自覺皺起,她目光沉沉盯著?花厭,判斷著?花厭話里的真實?性。
花厭的頭向后仰去,抵著?柱子,看上?去極其放松。
空氣安靜,氣氛僵持。
正?在這時,婁危雪的房間門被敲響。
婁危雪重新布好屏障,離開耳房,走回自己房間,打開門,玲溪正?站在外面。
“你怎么來?了。”
玲溪提起自己手中的食盒,展示給婁危雪看。
“少門主,我來?給你送午飯。”
“進來?吧。”
婁危雪側開身體,讓玲溪走入房內。
食盒里的餐食依照玲溪的習慣,被玲溪一樣樣擺放出來?放到桌子上?。
婁危雪照例留了玲溪,兩人?一起用?飯。
不過在吃飯的時候,玲溪心?不在焉的,手上?雖然在扒拉著?飯,但是她的眼睛卻不在面前的餐食上?,總是忍不住朝婁危雪的房間里瞥,像是在找什么。
婁危雪把一切看在眼里,她明知?故問:“不好好吃飯,是在找什么。”
玲溪見被撞破,面頰泛紅,有些不好意思。
她這次沒有隱瞞婁危雪,詢問道:“少門主,你把少主關哪里去了?”
婁危雪放下碗筷,“跟我來?。”
玲溪聞言乖乖跟在婁危雪身后,來?到與?房間相連的耳房。
婁危雪揮手接觸遮掩用?的屏障,花厭的身影出現在玲溪眼前。
一天沒見,花厭還是那副樣子,看上?去身上?沒有傷口,不過嘴唇干澀許多。
“少主!”
玲溪眼角微微泛紅。
“玲溪?”
花厭皺眉,她看了眼帶玲溪過來?的婁危雪,突然想到什么。“是你把我的身份告訴給婁危雪的?”
玲溪被花厭的大聲質問,嚇得?面色泛白。
“我……”
她沒有告訴婁危雪花厭的身份,但是對花厭的稱呼習慣,叫她在一開始就向婁危雪稱花厭為少主。
想到這里,玲溪臉色更白了,幾乎毫無血色。
“對不起少主,我不是有意的。”
玲溪連連道歉,眼眶中很快就蓄滿淚水,“都怪我,是我太笨了。”
“你真是成?事不足……”
花厭神色難看,責怪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旁邊的婁危雪惡狠狠地懟了回去。
“你一個階下囚吼什么?就你嗓門大是嗎?小心?我喂了你合歡散扒光扔出去!”
這話實?在過于有威脅力,花厭陡然閉了嘴。
第24章
玲溪見狀,忙把錯朝自己?的身上攬。
“少門主,你不要生氣,一切都是我不對。”
婁危雪恨鐵不成鋼,“這個?時?候,你還要為她求情!你看看她,可有一點?在意你!”
“見面就是質問,甚至沒有關心?你身份暴露,有沒有受到懲罰!”
玲溪還在為花厭找借口,“少主被抓,又看到我和少門主你一起過?來,懷疑我很正常。”
怎么就看不清呢!
想到玲溪在書中的后果,婁危雪沒好氣地點?了下玲溪的腦袋,咬牙切齒道:“就你這樣的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錢!”
花厭冷眼?看著,“婁危雪,挑撥離間對我和玲溪沒有用。”
婁危雪被氣笑了,“這還用得著我挑撥離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不在意玲溪,也就玲溪傻,看不穿你的真面目。”
玲溪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少門主,你不要這么說少主,少主她對我很好的,只是你不清楚而已。”
婁危雪瞪了玲溪一眼?,她可太清楚了。
就是因為清楚,所?以現在看玲溪被蒙騙,才更?加生氣,偏偏玲溪毫不自知。
婁危雪胸口上下起伏,被玲溪堵得說不出來話。
花厭朝婁危雪得意一笑,這個?時?候才裝模作樣地關心?起玲溪。
“玲溪,你身份暴露,婁危雪沒對你做什么吧。”
玲溪搖頭,乖乖回答:“沒有,少門主人很好的,她讓我隱瞞下這件事,而且還沒有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宗主。”
聽到玲溪夸贊婁危雪,花厭面上飛快閃過?一道不悅。
“玲溪,你以為的好,有時?候其實是別有用心?。”
“呵,”婁危雪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盯著花厭意有所?指,“是啊,別有用心?。”
“玲溪,你可要好好記住你少主和你說的這句話。”
花厭抿唇,臉繃得緊緊的,眼?睛像挾著閃電的烏云。
婁危雪毫不客氣地瞪回去,真是的,就你有眼?睛啊。
玲溪看看花厭,又看看婁危雪,出聲打破這僵局。
“少門主,你能不能放了少主。”
“不能,”婁危雪收回實現,她拒絕得干脆,但也給了玲溪轉圜的余地,“除非你的少主把我要的東西?交給我。”
“少門主你想要什么?說不定我可以給你。”
“合歡散的解藥,你有嗎?”
“沒有,”玲溪眉毛頓時?擰成了一個?結,看上去很是苦惱,“合歡散的解藥發放有著嚴格的控制,每次解藥下發兩個?時?辰內必須用掉,所?以大家身上有合歡散,但是并不一定會有解藥,哪怕是用合歡散的那個?人。”
婁危雪眼?睫低垂,若有所?思。
看來花厭沒有騙她,合歡散的解藥確實不好獲取。
該怎么辦才能讓花厭答應她的要求呢。
婁危雪沉思中,玲溪主動提議:“少門主,可以讓我和少主單獨待一會嗎?我會盡量勸說她把解藥的藥方給你的。”
“那你可要好好勸勸你的少主,只有給了我要的東西?,我才能放她走,不是嗎?”
留下這句話后,婁危雪轉身離開。
花厭身上的鎖靈繩有她單獨加的咒術口訣,除了她沒人能打開,所?以她并不擔心?玲溪把婁危雪放走。
婁危雪走后,不等玲溪勸說,花厭直言:“我不會把解藥藥方給婁危雪。”
“可是少主,如果你不把藥方給少門主,少門主就不會放你離開。”
“一天兩天也便罷了,如果某天有其他人發現你在這里該怎么辦?那些人可不一定像少門主這么好說話。”
玲溪目露憂色,一想到花厭的身份可能被其她人發現,身體就止不住地顫栗,她不敢想象那樣的后果。
“少主,求你了,你就交出藥方吧。”
“胡鬧!”
“盡管合歡散的解藥獲取不易,可一但把合歡散的解藥藥方給婁危雪,那等于合歡散對云霄門直接沒用了!情況嚴重點?,天下所?有人都會知道合歡散的解藥,到時?候誰中了合歡散都能自己?去解!”
玲溪眸中閃著淚光,依舊堅持,“對我來說,這些都沒有少主的安全重要。”
“我看你是在云霄門待得太久了,連自己?的身份都忘記了,竟然?相信婁危雪這個?云霄門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交出藥方,她就會放我離開?你忘記她之前是怎么欺騙你,怎么欺負你的了嗎?”
玲溪忍不住辯解,“少門主現在比以前好很多,她答應的事,肯定不會反悔的。”
花厭的臉色變得越發冷漠,她大聲訓斥:“少門主少門主!你是合歡宗的人,現在婁危雪不在,你還叫她少門主,眼里可還有我這個少主了?”
“吃里爬外的東西?!也不知道婁危雪究竟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這般幫她說話!”
玲溪委屈不已,她只是想救少主,可是為什么少主那樣說她。
少主的心里真的有意她嗎?
與此同時?,沈清鴻和李尋真以商量婚事辦理事由,拜訪了婁青涯。
屋里除了婁青涯之外,再也沒有其她人。
李尋真狀似不經意地詢問:“怎么沒有見到云夫人?”
“夫人……”婁青涯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夫人她正閉關,不能出來見客,還請見諒。”
李尋真故作不解,“可危雪畢竟是云夫人的女兒,她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云夫人也不能出來操辦嗎?”
婁青涯搖頭,似是無?奈,“我曾去過?夫人閉關的醉月居,醉月居大門緊閉,不讓任何人進去,就連我去了也只不過?是能在門口和夫人說幾句話而已。”
“我與她說過?九寒的婚事,只是夫人說她在修煉一種心?法,正在緊要關頭不能出現任何差錯,至于婚事就由我做主。”
沈清鴻聞言和李尋真相互對視一眼?,兩人面上不露聲色,心?底卻覺云文君閉關的行為十分?怪異。
“如此真是太遺憾了。”
婁青涯聞言,寬慰道:“李宗主請放心?,雖然?夫人不在,但是我會好好替九寒和清鴻操辦的。”
李尋真摸了摸長長的胡須,笑道:“有婁宗主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之后三人又說了一些關于婚事采買布置的問題,然?后沈清鴻和李尋真才離開。
等離婁青涯居住的地方遠了,李尋真將?神識放出,時?刻留意周圍動向,防備有人會聽到他接下來和沈清鴻的對話。
“婁危雪成婚這般重要的事情,云文君作為她的母親竟然?寧愿選擇修煉心?法,都不愿意出來,實在是太過?蹊蹺。”
沈清鴻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閃爍著冰冷的亮光,“師尊曾說過?,天書九卷是上古傳下來的至高心?法,被人殺害后遺失八卷,如果偷走天書的人是云文君,她手中應只有八卷,心?法不全于修煉無?益,這很有可能是她常年?閉關不出的原因。”
李尋真微微搖頭,“清鴻,切莫著急下定論?。”
“你說的那些不過?是你的猜測,如今我們尚且沒有尋到證據證明師兄的死與云文君有關,更?無?法確認云文君是因為修煉天書所?以才閉門不出的。”
“眼?下還是要盡量探尋,找到更?多關于云文君的線索才是。”
“可是云文君現在閉關不出,婁青涯尚且不能夠見到她,我們又如何能夠接觸她?”
沈清鴻眉凝糾結,語氣里透露了一絲煩躁,“不如今夜我找個?機會,去她閉關的地方打探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尋真連忙出聲制止,“不可魯莽,這里是云霄門,云文君閉關的地方必然?有人把守,更?何況萬一云文君就是殺你師傅奪走天書八卷的人,你恐怕不會是她的對手。”
“我知你想為你師傅報仇,但是這么多年?都忍過?來了,不要急于這一時?。”
沈清鴻面色緊繃,握著拳頭的手緩緩松開,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發熱的大腦慢慢冷靜下來。
“師叔教訓的是,我知道了。”
“嗯,只要在云霄門待著,我們或多或少可以打聽到一些事情,時?間久了,她如果真有不對勁的地方,不會不露一點?馬腳。”
說到這里,李尋真微皺雙眉,“不過?我還要處理天一宗的事情,恐怕不能再次多做停留。”
沈清鴻的師傅原本是天一宗的宗主,但是因為天書九卷喪命。
宗門不可一日?無?主,沈清鴻雖然?是被當作未來宗主繼承人培養的,但終究威望不足,于是在長老?們的商量下,由李尋真暫代?天一宗宗主,等沈清鴻為師尊報仇后,威望得以服眾,再正式接任天一宗宗主之位。
往日?她與李尋真,必定有一個?會留在宗門,也就這次情況特殊,兩人才一起過?來。
知道李尋真不能久留,沈清鴻面沉如水,她提議:“師叔,你可以先回天一宗,我與婁危雪有親事,留在這里合情合理。”
李尋真神色閃過?一抹猶豫,似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清鴻,你與那婁危雪……”
“師叔放心?,我與婁危雪只是朋友,絕不會因個?人恩情影響到為師尊復仇的大事。”
“唉,師叔信你。”李尋真長嘆一聲,“你修的是無?情道,切記,絕不可動情。”
沈清鴻面色一變,垂眸道:“是,清鴻謹記師叔教誨。”
第25章
兩人?商議完事情,李尋真正準備把放出的神識收回,忽然感知有人?朝他們這里走來。
“嗯?”
沈清鴻發現李尋真面色有異,還?以?為是發什么什么事情了?,神色陡然一緊。
“師叔你怎么了??可是感知到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見沈清鴻這般,李尋真微微一笑?。
“別這么緊張,”他說著,伸手指向遠處,“你看?,誰來了??”
沈清鴻順著李尋真手指的方向望去,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婁危雪雙手背在腦后,嘴巴里叼著不知道哪里弄來的野草,悠悠閑閑地踩著步子,正朝著她們這個方向走來。
“是她。”
沈清鴻頷首,原本緊繃著的身體放松許多,嘴角溢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李尋真將沈清鴻的反應看?在眼里,臉上不由浮現出深深的擔憂。
沈清鴻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平日里做事認真的緊,不茍言笑?的,身邊連個能?說話的同齡人?都沒?有,尤其是自?她轉修無情道后,就變得更?加沉默了?,只知埋頭修煉,想著有朝一日能?夠為師傅報仇。
寒來暑往,不分晝夜,一日都未曾落下修煉,境界穩步提升,是年?輕一代里修為最高的。
為了?打探關于天書的下落,她時常下山,因此處理了?不少路上遇到的妖邪,解決不少禍事,宗門?里的弟子們都很尊敬她。
可,高處不勝寒,孤獨最難捱。
他們修真界流傳下來的傳說里,盡管修無情道的人?不多,卻并不是沒?有,有的修行圓滿成功飛升,更?多的卻是遲遲不能?勘破,困于情愫身死道消。
但人?非頑石,孰能?無情。
情之一字是無情道上最大的阻礙,卻也是無情道上必須跨過去的檻。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勘破的道,李尋真不知道沈清鴻最后能?不能?闖過情關,但是真心希望從小看?著長大的沈清鴻能?平安無虞。
李尋真拍拍沈清鴻的肩膀,“清鴻,去吧。”
“好。”
沈清鴻朝著婁危雪所在的道路走去,兩人?相對而行,距離越來越短,差不多還?剩幾百步。
危雪很快注意到了?正朝她走來的人?。
她原本是為了?把空間騰給玲溪和花厭,所以?才出來的,只是云霄門?這么大,她沒?想到她只是隨便?走走,都能?遇到沈清鴻。
婁危雪暗道不妙,她吐掉嘴巴里叼著的野草,趁著沈清鴻沒?有叫她之前,面不改色地調轉方向,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沈清鴻已經?準備和婁危雪打招呼了?,卻沒?想到那人?轉身就走。
原本就面無表情的俏臉,更?加冰冷。
“婁危雪!”
她語氣寒冷,如同冬日的井水,凍得人?徹骨生寒。
婁危雪打了?個寒顫,可腳下沒?有絲毫停頓,反而加快許多,她裝作沒?聽見般,悶頭往前走。
沈清鴻冷哼一聲,抬手并起雙指,寒芒閃過,均鴻劍出鞘筆直朝婁危雪飛去。
聽到身后傳來的動靜,婁危雪運轉心法,腳步騰轉,身姿靈動,只一個眨眼便?前進了?一大截。
她使的正是云霄門?的輕功,乘風流云步。
沈清鴻眼睛微瞇,白衣縹緲在原地留下殘影。
均鴻劍的速度在她的操控下陡然上升,瞬間從婁危雪的身側穿過,橫劍攔在婁危雪身前,擋住婁危雪的路。
劍刃鋒利,閃耀著銀芒。
這下就算婁危雪想當作沒?看?見都不行了?,她認命轉身,沈清鴻此時已經?追到了?她身前。
“你跑什么?”
沈清鴻冷著臉,眼中盛滿寒冰。
婁危雪不答反問?,“清鴻仙尊,你有什么事情嗎?”
沈清鴻沉默不語,她只是聽師叔的話,過來打招呼而已。
見對面那人?半天不說話,婁危雪抬手,“再見。”
“等等。”沈清鴻忍不住叫住婁危雪,眉毛擰成了?一個結,“你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婁危雪抬眸,“你要和我退婚嗎?”
“不退。”
沈清鴻答得斬釘截鐵。
“那我們之間就沒?有可聊的了?。告辭。”
婁危雪毫不猶豫轉身就走,沈清鴻被?留在原地,周身散發著能?夠凍死人?的冷氣。
望著婁危雪逐漸遠去的背影,沈清鴻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
似乎自?從身份被?婁危雪得知后,婁危雪對她的態度就不一樣了?,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隱情嗎?
而另一邊,婁危雪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回到自?己居住的院中。
花厭還?是那副樣子,玲溪睫毛濕潤,鼻尖紅彤彤的,臉上還?有淚痕,就那么站在邊上,顯然是大哭一場。
婁危雪眉心微跳,踹了?花厭一腳。
“狗東西。”
花厭:
“就知道欺負玲溪。”
玲溪趕忙抹了下臉頰,“少主沒?有欺負我。”
婁危雪瞪了?玲溪一眼,“跟我出來。”
玲溪咬唇猶豫一瞬,還?是跟著婁危雪離開?耳房。
“坐。”
婁危雪揚揚下巴,示意玲溪坐她對面。
“看?你這樣子,你和她交流得不順利吧。”
玲溪慚愧地低下頭,“對不起,少主她不愿意交出藥方。”
“不過少門?主你放心,我會繼續努力勸說少主的!”
憑借她在書中看?到的事情,婁危雪并不覺得,玲溪真的能?說動花厭。
婁危雪拒絕,“不用了?,你之后不用去了?。”
花厭那狗東西就知道欺負玲溪,她可不想天天面對玲溪一張哭臉。
玲溪聽后卻急了?,“少門?主,你不要不讓我看?少主,我會努力勸說少主的,求求少門?主了?。”
“玲溪。”
婁危雪無奈叫了?一聲。
玲溪閉上嘴,但是眼中滿是哀求,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婁危雪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罷了?罷了?,我還?要找你少主問?藥方呢,總不能?讓她餓死。”
“以?后你少主的一日三餐就交給你了?。”
玲溪眼睛瞬間就亮了?,露出甜笑?。
“謝謝少門?主!”
婁危雪搖搖頭,拿玲溪沒?有辦法。
確認以?后都可以?和花厭見面后,玲溪向婁危雪告退,離開?房間。
屋中空蕩蕩的,婁危雪撐起下巴,望著窗外,思緒開?始飄遠。
花厭這邊交給了?玲溪,她暫時不用操心,那剩下的就是沈清鴻那邊了?。
到底怎樣才能?讓沈清鴻取消親事啊!
明明之前在小屋中的時候,沈清鴻都不怎么搭理她的。
而且之前見面的時候,她已經?和沈清鴻說過自?己的想法了?。
當時她說的話,她自?己都覺得欠揍,更?別提沈清鴻了?。
可是那樣沈清鴻都沒?有退婚,實?在是讓人?費解。
她記得她那個便?宜爹說過,仙門?大比之后會為她舉辦婚事,她得趕緊想想辦法,在仙門?大比之前讓沈清鴻退婚才行。
到底要怎么做呢。
婁危雪煩躁地揪著頭發,苦苦思索。
等晚上玲溪來給婁危雪送飯的時候,就見到婁危雪一副糾結的模樣,早上梳得整齊的發髻,亂糟糟地頂在腦袋上。
“少門?主,你怎么了??”
“我在想,要怎么樣才能?讓一個人?討厭我。”
“啊?”
玲溪疑惑,這是什么問?題。
“為什么要讓人?討厭?”
“因為我不想死。”
兩人?一問?一答,玲溪雖然不明白這中間有什么關聯,但還?是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如果想讓那個人?討厭,那就做讓那個人?討厭的事情不就好了?。”
“可是我不知道她討厭什么。”
這正是叫婁危雪如此為難的部分原因。
她泄氣般地癱在椅子上,玲溪的身影在婁危雪眼前晃來晃去的,婁危雪原本飄散的眼神逐漸聚焦。
有了?!
婁危雪腦中靈光一閃,她坐起身體。
“玲溪,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少門?主你說。”
“我想請你在沈清鴻面前配合我演戲,讓她誤會我和你的關系。”
玲溪睜大眼睛,滿臉不解,“可是少門?主,清鴻仙尊與你有婚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婁危雪毫無隱瞞,解釋道:“因為我不想和她成婚,但是我爹不會讓我退婚,所以?我只能?想辦法讓沈清鴻主動提出退婚。”
“玲溪,幫幫我吧。”
玲溪唯唯諾諾地點頭,“好吧。”
少門?主對她很好,她也想回報少門?主一些。
之后的幾日,玲溪每天除了?給花厭送飯,便?是跟著婁危雪,被?婁危雪帶著在宗門?里到處逛。
兩人?舉止親密,婁危雪時不時給玲溪說些笑?話,逗得人?歡笑?連連。
沒?多久,宗門?上下許多弟子差不多都看?到過婁危雪和玲溪在一起的樣子。
兩人?本就生得好看?,婁危雪又是云霄門?的少門?主,可以?說是話題的中心人?物。
弟子們修習結束,做完手中的事情后,便?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少門?主這幾天是怎么回事啊?她不是和清鴻仙尊有婚約嗎?怎么還?和玲溪拉拉扯扯地搞不清楚?”
“少門?主之前被?宗主關禁閉,一日三餐都是玲溪送的,而且聽說先?前有人?欺負玲溪,還?被?少門?主給教訓了?,你們說少門?主是不是喜歡玲溪啊。”
一個圓臉女弟子聞言,滿臉不屑。
“要我說,還?是清鴻仙尊好,年?紀輕輕就有那般修為,生得也好看?,簡直比玲溪好百倍千倍!”
另一個高束頭發的男弟子聞言,不贊同地反駁。
“你忘啦,清鴻仙尊修的是無情道,傳說里那些修無情道的前輩,還?有人?殺妻證道,我要是少門?主,我也不選清鴻仙尊。”
“就是就是,清鴻仙尊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人?情味,雖然可敬,但是也可怕啊!”
一個剛入門?的男弟子,不解詢問?:“那這樣,少門?主為什么還?不和清鴻仙尊退婚啊?”
“誰叫宗主不讓呢。”
“清鴻仙尊一直高高在上的,現在少門?主和玲溪搞這么一出,我真想知道清鴻仙尊是什么表情,天一宗又是怎么想。”
“天一宗可是修仙門?派之首,我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們的面子被?人?這般按在地上摩擦了?,少門?主真是厲害啊!”
沈清鴻境界高,遠遠地就聽到了?弟子們的議論之聲,臉色冷得可怕。
第26章
其實婁危雪和玲溪的事情?剛傳出來的時候沈清鴻就知道,不過她一直沒放在心上,只當是婁危雪為了退婚使出來的小?花招。
可是現在流言愈演愈烈,已經牽扯到天一宗的宗門尊嚴了,她不能繼續坐視不理。
沈清鴻直接殺到婁危雪住的院落,恰巧玲溪也在。
婁危雪見狀,立刻進入狀態,她捏起桌上的一塊糕點,遞到玲溪嘴邊,聲音溫柔得仿佛要滴水。
“來,玲溪,嘗嘗這個。”
玲溪看了眼沈清鴻,不太自在。
婁危雪狀似不滿地說著,“看她做什么,看我。”
盡管和婁危雪做這種?親密的戲碼已經有幾天了,但?是玲溪依舊不習慣。
在沈清鴻的注視下,玲溪面頰飛上一抹嫣紅,她張嘴,就著婁危雪的手小?小?咬了一口。
“怎么樣,你喜歡嗎?”
玲溪頷首,“嗯,很好吃。”
“喜歡就好。”
與這邊看上去濃情?蜜意?的兩?人不同,沈清鴻周身圍繞著一股寒涼的氣息,臉色陰沉得可怕。
“婁危雪,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我有婚約在身。”
“那又如何?”
婁危雪吊兒郎當,一副極其不在乎的樣子。
“這幾天你和玲溪的事情?在宗門里?傳得沸沸揚揚的,你這么做將我天一宗置于何處!”
沈清鴻面有慍色,似乎正強忍著心中的怒火。
婁危雪要的就是沈清鴻發火,她挑起眉梢,斜眼看著沈清鴻,故意?挑釁:“如果你看不慣我和玲溪這樣,那你就退婚啊!”
她一邊給玲溪倒茶,一邊偷偷關注著沈清鴻的反應。
看見沈清鴻身邊的拳頭握得越來越緊,婁危雪心里?也捏了把汗。
快說退婚,快說退婚!
婁危雪看到沈清鴻淡色的薄唇緩緩張開……
“我不會退婚。”
沈清鴻松開手指,不論婁危雪這個人如何,單是為了調查師傅的死?因,她都不會退婚。
婁危雪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她面無表情?,“既然?不退婚,那你就忍著,這是你自己選擇的!”
沈清鴻狠狠地瞪婁危雪一眼,“你不要太過分!”
“我看是你太過分!”婁危雪猛拍了下桌子,站起身,與沈清鴻對峙,“你明明擁有結束這些的權利,可是你卻選擇和我糾纏。”
“總之我不會改變,如果你對我不滿意?,那你就退婚。”
沈清鴻擰眉寒著臉,冷哼一聲,直接拂袖離去。
等人一走,玲溪趕忙從婁危雪身邊走開。
她望著沈清鴻離去的背影,秀眉微擰。
“少門主,我們這么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婁危雪嘆了口氣,深感疲憊。
“沒辦法,我這也是為了讓她退婚。”
“可是這樣真的行得通嗎?”
“眼下我還沒想?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先這樣了。”
自從沈清鴻主動來找過婁危雪之后,婁危雪就做得更過分了。
她沒事就帶著玲溪去沈清鴻居住的云水苑晃悠,生怕沈清鴻看不到她和玲溪。
某天清晨,婁危雪一大早就帶著玲溪去云水苑。
兩?人坐在云水苑附近的小?亭子里?說說笑笑,剛好可以讓正在練劍的沈清鴻看得清楚。
亭子旁種?了棵開著花的樹,花瓣潔白,只有邊緣泛著淡淡的粉色,風吹過時,香風陣陣,有花瓣飄落。
玲溪伸手捏起飄到桌上的一瓣花,“少門主,這花好香啊。”
婁危雪偷瞄了一眼遠處練劍的沈清鴻,按住玲溪肩膀。
“你在這等著。”
她說著站起身,從樹上折下一小?節花枝,朝玲溪遞去。
“送……”
就在此時,一股劍氣破空而來,婁危雪手中拿著的花枝被?斬成兩?段,帶著花朵的那半截落在地上。
婁危雪斂目,朝遠處看去,沈清鴻已經收起劍,朝這邊走來,很快便來到亭子里?。
“沈清鴻,你干什么!”
沈清鴻面有慍色,似乎正強忍著心中的怒火。
可婁危雪要的就是她發怒,厭惡自己。
婁危雪故意?護在玲溪身前?,想?要刺激沈清鴻,“你傷到我沒關系,可你如果傷到玲溪怎么辦。”
沈清鴻原本是不想?去管婁危雪和玲溪的互動的,可是在看到婁危雪把花遞給玲溪時,山間小?屋中的畫面突然?浮現在沈清鴻眼前?。
本以為那段記憶已經被?淡忘,可是回想?起來的時候,依舊那般鮮活。
她記得每天早上起來時桌子上的鮮艷花束,也記得那抱著鮮花笑得燦爛的少女。
沈清鴻的視線久久停留在婁危雪的身上,在婁危雪被?看得快起寒毛的時候,沈清鴻才?淡淡出聲。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送人花。”
“與你無關。”
“你可以試試。”
沈清鴻眼神凌厲,如一把利劍朝婁危雪刺去。
婁危雪能感受到沈清鴻話語里?的不容拒絕,她梗著脖子,又兇又怕的。
“退婚嗎?”
“不退。”
婁危雪的愿望再次落空,氣惱不已,不愿與沈清鴻多說。
“玲溪,我們走。”
兩?人離去,亭中只剩一人。
沈清鴻低頭看到被?她斬斷在地上的花朵,花瓣白慘慘的,看起來無端嘲諷。
有風吹過,花朵被?吹走,消失不見。
在陪著婁危雪在沈清鴻面前?做戲之余,玲溪每天依舊給花厭送飯,替婁危雪勸說花厭,叫花厭交出合歡散的解藥配方,花厭每次聽?到后都會訓斥玲溪,說得很難聽?。
每到這個時候,玲溪便會想?起婁危雪以前?對她說的話,難道少主真的只是在利用她嗎?
漸漸地玲溪只是送飯,不再說話,態度變得冷淡不少。
花厭從玲溪逐漸減少的話語中,察覺出玲溪的不對。
在玲溪又一次過來給花厭送飯的時候,花厭一反常態放下身段。
她關心詢問:“玲溪,你最近過得怎么樣?”
“很好。”
“你身份暴露,婁危雪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
玲溪面無表情?,她取出餐食,挖起一勺米飯,然?后用筷子把菜放到米飯上。
因為花厭被?綁著,所以這幾天吃飯都是玲溪喂花厭的。
見玲溪兩?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什么都沒說,花厭眼神微暗,她轉過頭,沒有吃飯。
“玲溪,你是不是因為我不愿意?交出解藥配方,所以生我的氣了。”
玲溪搖頭,“我沒有生少主的氣,我只是擔心少主。”
“前?幾天是我說的話太重了。”花厭垂下頭,順勢讓頭發從臉頰便散落,看上去挫敗無比。
“以前?婁危雪欺負過你,我擔心你錯信婁危雪的話,被?婁危雪欺騙。”
花厭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自責。
“對不起,玲溪。”
這和玲溪記憶中的那個少主很不一樣,幾日來的囚禁生活,讓花厭面色蒼白許多,一向梳得一絲不茍的長發也散亂下來,衣衫不再整潔。
玲溪原本就不算堅硬的心瞬間就軟了,她把花厭頰邊的頭發撥到耳后,嗓音溫柔。
“少主,我沒有怪你,你不用和我道歉。”
“我知道你是因為被?綁著心里?太著急了,所以才?那樣說的。”
花厭松了口氣,“玲溪你不怪我就好。”
這是幾日來,花厭態度難得和緩的時候。
玲溪趁機詢問:“少主?*?,這般被?綁著不是個辦法,你不如把解藥給少門主吧。”
花厭搖頭,“藥方無論如何都不能給,不過你卻可以想?辦法先幫我擺脫這鎖靈繩。”
“我?”
圖窮匕見,花厭在玲溪面前?演了許久,這個時候才?說出自己的目的。
“你不是說婁危雪改性?,開始對你好了嗎?不如借此機會試探她,從她那里?探得解開鎖靈繩的方法,放我離開。”
“我不能這么做。”玲溪拒絕得干脆。
雖然?在合歡宗的時候少主幫了她很多,她喜歡少主,但?是在云霄門,婁危雪對她并不壞。
尤其是婁危雪在明知道她身份后,還是選擇隱瞞下來這件事,選擇掩護她。
她不能做出這般忘恩負義的事情?。
玲溪規勸:“少主,你還是早點把解藥藥方告訴少門主吧,我相信她,她會依照約定?,放你離開。”
“玲溪,你忘了嗎?你是合歡宗的人!”
花厭有種?事情?正在脫軌的感覺,自從來到云霄門,玲溪就變得沒有之前?那么聽?話了。
“少主,我從來沒有忘記我的身份。”
正是因為記得自己的身份,記得花厭對她的恩情?,玲溪才?會這般苦口婆心地勸說花厭,否則她完全可以不管這件事情?,任由花厭自生自滅。
可花厭顯然?不這樣認為,她努力壓著心底的火氣。
“既然?沒有忘記,那就盡快想?辦法得到口訣,放我離開。”
“除非少主你把少門主要的東西交出來,否則我無法放你離開。”
玲溪神色認真,她不會做出對少門主不利的事情?。
花厭臉色陰沉沉的,火氣再也壓抑不住。
“還說你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
“你瞧瞧你現在,張口閉口全是少門主,婁危雪和你才?相處多少時間,你就這般相信她了?”
“當初被?婁危雪欺負時,怎么不見你說婁危雪好?”
“現在我被?抓了,你倒是開始說她好了。”
“你可還記得,當初在合歡宗時我是怎么對你的?現在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
花厭的聲音越來越高,字字句句皆是譴責。
玲溪眼眶漸漸紅了,淚水堆積在她的眼眶,讓她看不清花厭的面容。
這一刻,她只覺得花厭看起來格外陌生,婁危雪當初對她的訓斥不由回蕩在心頭。
“那個人明知道你是臥底,最不能叫人發現身份,卻還是選擇借用你的身份來給我送飯。”
“她如果真的在意?你,又怎么會這么做?”
“上趕著的不是買賣,別被?人賣了還要數錢。”
……
玲溪不由第一次冒出了個模糊的想?法,少主真的愛她嗎?
第27章
陷入自我懷疑的玲溪不由顰著眉,眼眶盛不下更?多的難過,淚水順著她白皙的面頰緩緩流下。
“少主,你真的愛我嗎?”
花厭被?玲溪的問題問得怔愣一瞬,原本高漲的氣焰瞬間滅了。
“你在說什么胡話?我怎么可能不愛你?”
見玲溪情緒不對,花厭轉了口風,“被?綁了幾天?,我實在是太著急想要脫身了,所以情緒激動,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而?且你總是在我面前提婁危雪,她有那么好嗎?”
花厭說話語氣很酸,她裝作吃醋地埋怨著:“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現在在你面前的也是我。”
玲溪緘默不言,只是默默流著眼淚。
花厭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玲溪,往常她只要稍微哄玲溪幾句,玲溪便?眉開眼笑。
她干巴巴地哄著,“玲溪,你理理我,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知道錯了,你不要哭了,我以后不會那樣說你了。”
可是無論花厭怎么哄人,說好話,玲溪始終沒有出聲。
花厭拿玲溪沒有辦法,她嘆了口氣,岔開話題。
“我知道你現在正在氣頭上?,那我不說了,我們吃飯吧。”
玲溪沒有吭聲,只是拿起勺子,夾上?菜喂給花厭。
一頓飯吃完,玲溪一言未發,她把剩下的盤子收起來,離開耳房。
玲溪走后,花厭臉上?的自責與無措瞬間消失。
不知道婁危雪和?玲溪說了什么,玲溪現在真是越來越難控制了。
看來最近要收斂一些了。
她得克制住,不能再對玲溪說重話了。
至于婁危雪,她依舊帶著玲溪招搖過市,在沈清鴻面前晃悠。
沈清鴻最開始的時?候還會說上?婁危雪幾句,但是每次都會被?婁危雪關于退婚的話堵回來。
幾次之后沈清鴻便?什么都不說了,只冷眼看著,任憑婁危雪怎么蹦跶,都不理會。
宗派里流言四起,各種陰謀論都出來了。
有說玲溪和?婁危雪在一起,不是真心喜歡婁危雪,是圖婁危雪身邊那個少門?主夫人這個位置的。
還有說婁危雪和?沈清鴻成婚,只是為了表面應付長輩,實際上?私底下各玩各的。
更?有甚者,說沈清鴻之所以不退婚,是要和?婁危雪成婚后,把婁危雪殺了,用來證她的無情道的。
婁危雪作為大家議論的主要人物,這幾天?沒少聽弟子們的八卦。
她第?一次意識到,人類的想象力可以豐富到這種程度。
由于和?玲溪在一起演戲,并不能讓沈清鴻退婚,婁危雪索性放棄計劃。
只不過她依舊時?不時?地要去沈清鴻面前晃悠幾下,不死心地繼續問她的問題。
這天?吃完飯,婁危雪出去散步消食,不知不覺又走到沈清鴻居住的地方。
從她房間到沈清鴻這里的這條路,這幾天?她已經?走了好多遍,幾乎不用思考,就能輕易地走過來。
此刻已經?是晚上?,沈清鴻房門?緊閉,屋內燈火通明。
婁危雪在附近的石頭椅子上?坐下,剛好對著沈清鴻房間的窗戶。
屋內的人坐在窗邊,影子被?燭火投射在窗戶上?。
那影子背脊挺得筆直,端坐著,只偶爾才?會動一下。
這是在干什么?
婁危雪撐著下巴看了一會,然后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顆圓潤的小石子,捏在手指間。
她手腕晃動,石子被?她丟了出去順利砸破窗紙,只不過卻沒有傳來落地的聲響。
嗯?
婁危雪往里張望,結果下一秒那顆被?她丟出去的石子便?被?原路奉還。!!!
婁危雪伸手運氣,好險才?把石子控制在了面前。
石子滯空,婁危雪收手,石子落地。
婁危雪呼了口氣,擦擦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
真是好險。
沈清鴻推開窗戶,見這次只有婁危雪一個人,有些意外?。
“今天?怎么沒見到玲溪。”
婁危雪小聲地嘟囔一句,“那不是帶不帶人都沒用嘛。”
沈清鴻皺眉,“你說什么?”
“沒什么。”
聽婁危雪說沒事,沈清鴻面無表情,抓住窗框就要把窗戶關上?。
婁危雪見狀連忙制止,“誒!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沈清鴻動作一頓,“什么事?”
“我就是想問問你,退婚嗎?”
砰——
窗戶被?沈清鴻無情關上?,很清楚地表明了她的態度。
婁危雪摸摸鼻子,走之前朝窗戶吼了聲:“我改日再來。”
屋內,沈清鴻在桌邊重新坐下,她的面前攤著一本書,是她從云霄門藏書閣那里借來的——云霄門?事件記。
里面記載了云霄門?自成立以后,發生的一些重大事件。
她拿起書本,繼續往下看,可婁危雪那張生動鮮活的面容總是在沈清鴻的眼前浮現,每個字似乎都變成了婁危雪說的話。
沈清鴻在桌邊坐了許久,半天?翻不了一頁。
意識到不對后,沈清鴻皺眉把書合上?,直接不看了。
她回到床上,盤膝打坐,清心靜氣。
之后只要婁危雪想到沈清鴻,就會去找她。
某個深夜,婁危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么都睡不著,干脆直接穿衣起身。
晚風涼爽,婁危雪哼著小調,踩著一地的月光,腳步輕快無比。
她原本只是想出來隨便?走走,結果等她回神時?,人卻已經?站在沈清鴻房間門?口。
看著面前關閉的大門?,婁危雪沉默。
嗯……
三秒后,婁危雪敲響房門?。
她聲音歡快,“清鴻仙尊,你睡了嗎?”
屋內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沒多大會兒的功夫,門?被?從里推開。
沈清鴻身上?披著一件薄衫,頭發沒有如?往日般束起,只是披散在身后,顯然是已經?睡下,然后被?叫起來的。
她面色霜寒,語氣冰冷。
“有事?”
婁危雪還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半夜叫人起來的舉動,有多么的喪心病狂。
她眨巴著眼睛,“退婚嗎?”
這句話剛被?說出口,婁危雪就感覺周遭的溫度猛然下降,凍得她打了個哆嗦。
下一瞬,均湘劍被?沈清鴻召喚,出現在沈清鴻的手中。
婁危雪后知后覺,她抬起右手,五指并攏。
“停!”
“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仙尊你的答案了!我這就走。”
“晚安!告辭!”
婁危雪說著就迅速地朝著來時?的路跑去,沈清鴻舉劍,一步踏出房門?。
劍光擦著婁危雪飛過,斬落婁危雪半截衣袖。
見人追上?來了,婁危雪一邊躲,一邊勸說:“別動怒啊,這夜深人靜的好多人都睡了,萬一把他?們吵醒怎么辦,你說是不是,清鴻仙尊?”
“原來你也知道,很多人已經?——”
“睡!了!”
劍氣飛出,婁危雪出門?時?隨便?拿來綁頭發的發繩被?隔斷,長發散落。
看著死無全尸的發繩,婁危雪腦中只有兩個字。
完了!
婁危雪只顧著躲身后襲來的攻擊,慌不擇路下,感覺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東西。
在云水苑落腳的仙鶴,原本睡得好好的,冷不丁地被?人踩了一腳,頓時?發出洪亮的鳴叫聲。
大晚上?的,還讓不讓鶴睡覺了!
它撲扇著翅膀,給了踩它的罪魁禍首一爪。
這次不止沈清鴻,鶴也來了,追著婁危雪啄。
婁危雪躲得過這個,躲不掉那個,她捂著被?啄到的腦袋,嚎叫一聲。
“嗷!鶴兄,嘴下留情啊!”
云水苑一時?鶴飛人跳的,無比熱鬧。
好在之前住在云水苑的天?一宗的人已經?回宗門?去了,否則追婁危雪的可就不止這些了。
等婁危雪回去的時?候,身上?出來時?穿的衣服已經?變成布條,破破爛爛的掛在她的身上?,腦袋上?還落了不少的鶴羽。
這番折騰下來,婁危雪累了,洗漱過后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養足精神,明天?再戰,這個婚她非退不可!
第28章
一天又一天,婁危雪總是不經意地,就出現在?了沈清鴻的面前。
或者是在?沈清鴻練劍的時候,或者是沈清鴻打坐的時候,或者是……
此刻。
先前沈清鴻借來?的云霄門事?件記已?經被她全部看完,她來?到藏書閣,朝著登記的柜臺走?去,發現原本在?柜臺處負責登記的弟子并不在?那里。
沈清鴻正準備離開?,柜臺里面卻傳來?一陣動靜,婁危雪突然站起?身,從?柜臺后面冒了出來?。
饒是冷靜如?沈清鴻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她額角青筋直跳。
“怎么?哪都有你?。”
婁危雪撓撓腦袋,解釋:“在?這的師兄有事?,我臨時過來?頂替他一下。”
沈清鴻沉默。
今日的一問還沒問,眼下正是好時候。
婁危雪啟唇:“清鴻仙尊,退婚嗎?”
沈清鴻只是冷冷地看著婁危雪,并不言語。
婁危雪微笑,“好的,我明白?了。”
沈清鴻冷哼一聲,把手中的書放到柜子上,“還書。”
婁危雪把書收到柜子下面,翻開?記錄的冊子,一行行地尋找著沈清鴻的借書記錄。
在?找名字的間隙,她忍不住好奇問道:“這本書平常很少有人借的,清鴻仙尊怎么?想起?借這本書看。”
沈清鴻不動聲色地解釋:“再過幾個月你?我便要成婚,我自是要了解一下。”
婁危雪翻找的動作一頓,她抬頭。
“退……”
“不退。”
“好的。”
婁危雪低頭繼續找沈清鴻的名字,卻聽沈清鴻詢問。
“我看書中記載,許多事?情?本該由婁宗主和云夫人一起?主持,可是大多數的時候云夫人都不在?,上面鮮少有關于云夫人出現的記錄,這是為何?”
婁危雪沒有多想,直接回道:“我母親常年閉關,許多事?情?都是我父親一人操辦的,所以上面很少記載過她。”
“云夫人為何總是閉關?”
“母親多年前外出的時候,曾遭遇邪修攻擊,身受重傷,自那起?身體就不太好,所以常年閉關,一方面是為了修煉,一方面也是為了修養身體。”
沈清鴻手指微蜷,想起?書中最后一次記載云文君名字的時間,距離她師傅被殺的時間很近。
她追問:“云夫人受傷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大概在?……七年前,元宵前后。”
婁危雪的手指猛地握在?一起?,那正是她師傅被害的后幾天。
世上會有這樣的巧合嗎?
沈清鴻不信。
看來?師傅的死就算不是云文君造成的,恐怕也與云文君有脫不開?的關系。
“好了。”
婁危雪成功找到沈清鴻的名字,提筆在?下面記錄上歸還二字。
“清鴻仙尊?”
她的聲音喚回沈清鴻的思緒,沈清鴻緩緩松開?手,叫自己冷靜下來?。
“書已?歸還,我先走?了。”
沈清鴻離開?藏書閣,回到房中。
看來?還是得找個機會,去云文君閉關的地方探一探。
在?云霄門住了這么?多天,沈清鴻旁敲側擊地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為了防止被人打擾,云文君選擇閉關的地方在?首峰的后山,除了負責守衛巡邏的弟子,那里鮮少有人過去。
等天色黑下,沈清鴻在?自己房間布下一道禁制,如?果有人過來?找她,便會觸發。
做好這些之后,沈清鴻一路小心避開?巡邏的弟子,朝著善云文君閉關的地方走?去。
她境界高深,那些巡邏的弟子大多才筑基,幾乎沒過多久,沈清鴻便成功來?到后山云文君閉關的地方。
沈清鴻沒有著急進去,她藏匿在?后山的樹林間,悄悄放出自己的神識。
那是一座院子,院子有前后兩扇門,每扇門的門口,都有弟子把守,此外還有兩隊人在?附近巡邏,其?中有四人是元嬰修為、五個金丹后期、一個金丹中期。
沈清鴻并未打草驚蛇,她藏在?樹林中,仔細觀察著,尋找著時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一隊巡邏的弟子巡邏到門口,守門的弟子和為首的人交代幾句,便捂著肚子匆匆跑開?了。
巡邏的弟子隊在?門口轉了一會之后,看到守門的弟子從?院子左側回來?,便帶著人從?院子右側離開?了。
這時,守門弟子還在?沿著左側院墻朝大門走?,而巡邏弟子的最后一個人已?經從?大門處離開?,走?入右側院墻。
門口無人。
就是此刻!
沈清鴻如?一陣風般掠了出去,在?守門弟子回來之前成功進入院中。
踏入院子里的第?一時間,沈清鴻再次尋到地方將自己藏匿起來?。
院中的防守比院外更嚴,只是前院,沈清鴻感知到的便有不少元嬰弟子。
沈清鴻皺起?眉頭,盡管這是云文君閉關的地方,不便被人打擾,可這守衛的人未免太多了。
她一路小心,逐漸往里深入。
另一邊,婁危雪再次義烏所獲得從?耳房離開?。
由于遲遲沒能從?花厭那里要到合歡散的配方,婁危雪在?之前合歡散快發作的時候,按照在?山里時李寄春寄給她的藥方抓取藥材,煎熬喝下以此延緩合歡散發作的時間。
可是這個延緩的時間,并沒有一個具體的天數。
婁危雪回到自己房間,思考著究竟要怎么?樣才能撬開?花厭的嘴。
可就在?此時,一股熟悉的燥熱自婁危雪的身體深處開?始蔓延。
該死!
沈清鴻的步伐亂了一瞬,險些和巡邏的內院弟子撞上。
她連忙退回原地,屏住呼吸,將自己給藏好。
同時一股熱意緩緩上升,纏繞上她的五臟六腑。
在?山里的經歷,讓沈清鴻明白?,這是合歡散發作了。
內院的院門就在?眼前,怎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沈清鴻咬牙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框,再往里去,守衛只會更加森嚴。
如?果她以現在?這個狀態如?果進去,很有可能會出事?。
冷靜,不能打草驚蛇。
沈清鴻努力按捺下躁動的心,從?內院的門前推開?。
她轉身,一點點往來?時的路走?去。
等沈清鴻離開?后山的時候,身體的燥意已?經快壓不住了。
她快速地沖去婁危雪住的霜雪居,推開?門直接闖了進去。
房內空無一人,并沒有婁危雪的身影。
沈清鴻眉毛擰成了死結,這個時候不好好在?房間里待著等她,跑哪去了!
熱意一股股地沖擊著沈清鴻,沈清鴻運轉清心訣,與熱意對抗。
她退出婁危雪的房間,試圖去找巡邏的弟子,看看有沒有人發現婁危雪的蹤跡。
沈清鴻剛出婁危雪的院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玲溪朝沈清鴻走?來?,見她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驚訝詢問:“清鴻仙尊,你?怎么?了?”
“你?有看到婁危雪嗎?”
今日巡邏的人恰巧有玲溪,她在?沈清鴻過來?前不久,看到過婁危雪匆匆朝一個地方跑去了,當時她有叫人,可是婁危雪根本就沒停。
見沈清鴻詢問,玲溪如?實回答:“少門主似乎是朝冷泉那邊去了。”
“多謝。”
話音落下,玲溪只覺眼前一陣風刮過,面前已?經沒了人,轉身再看,沈清鴻已?經在?百十米開?外了。
沈清鴻調轉靈力,把心法幾乎運轉到了極致。
霜雪居離冷泉不算遠,沈清鴻趕到冷泉的時候,婁危雪不知道已?經在?泉水里泡了多久了。
冷泉周圍沒有任何植物,圈著冷泉的石頭上布滿寒霜。
沈清鴻還沒走?入冷泉,只是靠近就覺一股寒涼的冷氣撲面而來?,身體的燥意都因?此被壓下許多。
她一直找的人就站在?冷泉中,衣服被泉水泡濕緊緊的帖在?身上。
婁危雪面色慘白?毫無血色,睫毛上結了一層白?霜,看上去像是冷得厲害,可她的額頭卻有一層薄薄的汗水。
聽到有人過來?,婁危雪睜開?雙眼。
見是沈清鴻,婁危雪問道:“清鴻仙尊,是過來?找我退婚的?”
沈清鴻蹙著眉,都什么?時候了,還問這種事?情?。
但她還是答了,“不是。”
婁危雪對于這個答案并不算意外,她牙齒打顫,唇邊扯起?一個僵硬的微笑。
“如?……如?果不退婚……清鴻仙尊就走?吧。”
沈清鴻沉下臉,“你?的合歡散發作了,你?卻叫我離開??”
“與你?無關,我說過當初的事?情?是個錯誤,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
“合歡散發作起?來?,如?果不紓解,五臟六腑都會被灼燒,爆體而亡,你?是想死嗎!”
“有冷泉在?,我……我還可以多撐一段時間。”
婁危雪哆嗦著回答,她既然已?經決定和沈清鴻劃清界限,便不能再做出那種事?情?。
“冷泉能幫你?壓制多久,一天,兩天?”
沈清鴻眉頭緊皺,語氣里透露了一絲煩躁。
“它的效用只會逐漸減弱,到時候合歡散發作,你?得不到解藥,又當如?何?”
“這是我的事?情?,無須清鴻仙尊操心。”婁危雪此刻固執得可怕,她堅持,“除了退婚,你?我二人沒有什么?話可說,請你?離開?。”
沈清鴻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閃爍著冰冷的亮光,身上散發的冷意與冷泉幾乎相差無幾。
她沒想到,婁危雪為了和她劃清界限,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沈清鴻氣惱不過,轉過身欲走?。
婁危雪閉上眼睛,合歡散帶來?的燥熱,與冷泉散發著的冷意相互抵抗。
一會是合歡散占據上風,一會是冷泉,體內冷熱交加,讓人如?墜冰火兩重天。
這般的折磨,叫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原本已?經轉身要走?的沈清鴻,聞言剛抬起?的腳再也抬不起?,耳根乍然紅了。
第29章
聽著耳邊越來越難以自?控的哼唧聲?,沈清鴻終究忍不住轉過身來,朝冷泉中的人?看去。
婁危雪泡在泉水中央,眼睛已經閉上,鴉羽般的睫毛因為身體的不適而?顫抖不停,眼下?的小痣在雪白皮膚的映襯下?十分惹眼,她的唇色白得可怕,貝齒咬下?便留下?一行白印。
沈清鴻面無表情,可看到往日在她面前張揚五爪,活力四射的人?,此刻懨懨地?泡在泉水中,腳下?就如生根一般,動不了一步。
由于一直沒有聽到沈清鴻離開的動靜,婁危雪忍不住重新睜開眼睛,卻看到沈清鴻在原地?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還不走?”
她雙眉緊皺,聲?音是壓抑不住地?顫抖。
沈清鴻并未言語,只是定?定?地?看著婁危雪。
她并不如婁危雪那般有冷泉壓制,只是單純憑借自?己的修為來克制體內的燥意。
婁危雪的眉毛越皺越緊,合歡散的熱,與冷泉的寒,一股股地?沖擊著她的神志。
偶爾合歡散占據上風,灼人?的熱意自?婁危雪的身體深處燃起,叫她簡直快要忘記身處在什么地?方?,她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忍不住去解衣襟的腰帶。
迷迷糊糊間?,婁危雪聽到一聲?輕嘆。
岸邊一直沒有動靜的人?動了,一步步走入泉水,雪白的衣袍被泉水打濕,緊緊貼在那人?的身上。
僅僅只是幾步的距離,婁危雪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身體里的兩?股力量相撞,婁危雪腳下?一軟沒能站穩,眼看著就要倒入冷泉中,那人?伸手扶住了她。
不過是一個?觸碰,卻比冷泉的作用還要好,被觸碰到的地?方?燥意消散,冷泉就更?顯寒冷了。
婁危雪悶哼一聲?,簡直控制不住自?己,朝著那人?貼去。
沈清鴻攬住婁危雪,她雖然能靠著修為壓制合歡散,可也不過是一時,到最后?若是不紓解,不管她如今修為多高,最后?都會落得個?爆體而?亡的下?場。
她這么做只是為了解決合歡散,并不是因為憐惜婁危雪。
沈清鴻別扭地?勸說自?己,撈起婁危雪,將人?抱起走出冷泉,帶回自?己的房間?。
婁危雪被沈清鴻放在床上,感受到一直環繞著自?己的冰涼就要遠去,本能地?伸手,那塊冰涼涼就這樣落入她的懷中。
可是冰涼涼身上似乎纏著一層東西?,婁危雪嘟囔一句,將那礙事的東西?剝去和冰涼涼緊緊貼在一起,對著冰涼涼上下?其手。
一晌貪歡。
清晨,淡薄并不熾烈的陽光透過窗戶,籠罩在床上睡著的兩?個?人?身上,像是給兩?人?身上披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紗。
婁危雪睡夢迷糊中,感覺抱著一個?軟軟暖暖的東西?。
唔,好軟,好喜歡。
她忍不住往軟綿綿上埋了埋腦袋,結果那軟綿綿竟然動了一下?。
等等,會動?
婁危雪意識到不對,頓時睡意全消。
她猛地?睜開眼睛,兩?團雪白出現在她的眼前,抬眸朝上看去是沈清鴻那張清冷出塵的俏臉。
那人?顯然已經被她的動靜弄醒,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空氣一時靜謐。!!!
婁危雪瞬間?拉開與沈清鴻的距離,慌里慌張地?朝身后?退,結果沒注意到已經退到了床邊,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
這一下?摔得不輕,婁危雪面容扭曲一瞬,不過她此刻根本顧不上身體傳來的疼痛。
“你你你你……”
她滿臉震驚,指著沈清鴻,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沈清鴻坐起身,來到床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地?上的人?。
“我?”
“你怎么會在這里。”
沈清鴻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這句話?仿佛是一個?開關,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潮濕的眼,顫抖的身體,破碎的聲?音……令人?窒息的畫面幾乎要將婁危雪淹沒,她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當時她受合歡散影響,理智幾乎全部被她拋到腦后?,做事全憑本能。
她記得當時,她可是按著人?,把人?給狠狠欺負了一頓。
“嘶——”
婁危雪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捂住自?己的臉。
沈清鴻挑眉,“捂臉干什么?”
“臉疼。”
沈清鴻滿眼不解,“什么?”
“沒什么。”
婁危雪放下?自?己的手,在心里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婁危雪啊,你可真不是個?人?!
瞧瞧你都做了什么!
要和人?徹底斷開關系的是你,追著人?嚷嚷著要退婚的也是你,可是你卻在合歡散發?作的時候,對人?醬醬釀釀的!
現在好了,看你怎么收場!
“昨夜的事……”婁危雪掙扎著,思考要怎么說。
沈清鴻見婁危雪面色糾結,想到了之前婁危雪說的關于錯誤的話?,她的臉色重新冷下?去。
“昨夜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婁危雪聽后?,在心里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可真不是個?東西?!
“對不起,昨夜是我做錯了事情。”
“不必道歉,如果我不想,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婁危雪抿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沈清鴻不想在這里與她僵持,開始趕人?。
“就這樣,你走吧。”
婁危雪垂下?頭,把外衣裙從地?上撿起,穿好衣服。
“我走了。”
她推開門,朝屋里的沈清鴻招呼了一句。
就在婁危雪即將邁出步子的時候,沈清鴻眸光微動,突然叫住她。
“等等。”
婁危雪轉過身,用眼神詢問,還有什么事情,結果聽到沈清鴻問:“你還要退婚嗎?”
如果這個?人?不叫沈清鴻,如果她沒有看過那本書,如果……
可從來都沒有如果,只有擺在面前的赤果果的現實?。
婁危雪咬牙,嗓音艱澀,只有一個?字。
“退。”
沈清鴻冷笑一聲?,她早該料到的,只是她以為發?生了昨晚上的事情后?,婁危雪或許會有些轉變。
不過事實?就是,沒有。
“那就退。”
這次沈清鴻沒有再駁回婁危雪的要求,周旋那么久,她累了。
就算沒有與婁危雪的婚約,她也會想辦法暫且留下?,調查云文君。
婁危雪沒有聽到預想中的答案,怔愣一瞬,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由于太過震驚,婁危雪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我答應你和你退婚。”
“當真?”
“當真。”
糾纏了這么久,又是故意和玲溪傳謠言惹人?生氣,又是追著人?天天逼問的,可不就是為了讓沈清鴻答應退婚嗎?
可是沈清鴻答應后?,婁危雪心底卻漫上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勉強扯起嘴角,讓自?己看起來顯得高興一些。
婁危雪故作輕松,“你終于答應退婚了。”
“是,但是要等等。”
“等什么?”
目的就要達成,可是婁危雪卻高興不起來,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一塊。
不過這些與活下?來相比,還是活著最重要。
在這種人?人?都修仙的世界,壽命被拉得很長,一生就慢了很多,擁有無限可能。
可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等合歡散解了,我就和你退婚。”
沈清鴻的聲?音拉回婁危雪飄走的思緒,婁危雪詫異。
“你怎么也?”
“因為雙修。”
沈清鴻冷漠回答,雙修是會把婁危雪身體內的合歡散渡到她身上,可是那點?殘毒對她不算什么,最主要還是當時與婁危雪契約時,婁危雪送過來的那滴血。
只不過她不可能把靈獸的事情告訴婁危雪。
而?且既然要退婚,那就退得干凈些,她可不想婚都退了,她還要因為合歡散的原因找婁危雪。
她是沈清鴻,天一宗未來的掌門,她有自?己的準則與尊嚴。
婁危雪本就因為對了沈清鴻做出那樣的事情而?自?責,聽到沈清鴻說受她影響也感染了合歡散,就更?加自?責了。
不過現在她抓了花厭,至少不是全無辦法。
“關于合歡散解藥的事情,我有個?好消息。”
“什么?”
婁危雪沒有回答,只道:“我有個?地?方?要帶你去,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
沈清鴻應下?,準備穿衣服,可是看婁危雪還看著她,沒有絲毫避嫌的意思。
她額頭青筋跳了一下?,“轉過去!”
婁危雪反應過來,摸摸鼻子,轉過了身。
身后?響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動靜,一些曖昧的畫面止不住地?從婁危雪腦海里浮現,叫她一陣臉紅心跳。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東西?后?,婁危雪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
色痞東西?,不能亂想!
控制住你的心!你們現在已經沒什么關系了!
想到這,婁危雪又止不住地?失望。
以后?都沒關系了,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嘛。
婁危雪垂下?頭,腦中廢料全部消失。
沈清鴻沒叫婁危雪等太久,很快穿好衣裙,頭發?被她用一支簪子隨意地?束起,看上去無比爽利。
她穿著的仍舊是白衣,廣袖寬袍,身上什么裝飾都沒有,清清冷冷的。
高山雪,從來都只是高山雪,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沾染的,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婁危雪帶著沈清鴻來到霜雪居,推開自?己房間?的門,走入相連著的耳房,揮手解開掩人?耳目的術法。
花厭的身形頓時出現在房間?中。?*?
沈清鴻看著被綁著的人?,訝然,“她是?”
“她是合歡宗的少主,花厭。”
陌生的聲?音讓花厭睜開眼睛,她原本以為來的人?會是玲溪和婁危雪,沒想到竟然是沈清鴻。
花厭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盯著面前的人?,不知道婁危雪這次是又想到了什么辦法,來逼問她關于解藥的事情。
“合歡宗的少主,想必有合歡散的解藥。”
婁危雪搖頭,“我搜過她的身,沒有發?現任何藥品。”
“身為合歡宗的少主,就算沒有合歡散的解藥,也該知道合歡散的解藥配方?。”
沈清鴻和當初婁危雪想到一處去了,只不過婁危雪并沒有要到藥方?。
“我已經抓到她好些天了,可她嘴嚴得很,始終不愿意交代,就算我答應她交出解藥會放她離開,她都沒有答應。”
沈清鴻皺眉,瞥了婁危雪一眼,目光中充滿嫌棄。
似乎很不理解,人?都抓到這么多天了,婁危雪怎么會一點?收獲都沒有。
被這一眼傷到的婁危雪:……
“是,我知道,我是廢物。”
婁危雪拉開她平常坐著和花厭談條件的椅凳,伸出手。
“仙尊,您請。”
沈清鴻輕哼一聲?,走過去坐下?,婁危雪就站在沈清鴻的身后?,如護法一般。
沈清鴻薄唇輕啟:“花厭。”
被叫到的人?渾身緊繃,眼神滿是防備,根本保持不了以往面對婁危雪的從容。
“我們剛剛的話?,你該聽到了,我要合歡散的解藥。”
沈清鴻淡定?從容,話?語里帶著不容拒絕的氣魄,“我不是婁危雪,沒有那么多的耐心和你周旋,你最好現在就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否則我不介意用一些非常手段。”
花厭咬牙,“除非放了我,不然我不會把東西?給你們。”
沈清鴻冷笑一聲?,走到花厭身旁,手腕翻轉,指風如電,快速地?封了她幾處筋脈。
婁危雪見狀,立刻狗腿地?威脅:“快不趕緊把解藥交出來,不然待會有你受的!”
花厭緊緊皺著眉頭,目光如劍,射向沈清鴻,恨不得用眼神將她給當場刺穿。
“你對我做了什么?”
沈清鴻面容冷靜,“你很快就知道了。”
婁危雪也很好奇,她安靜地?站在一邊等著。
沒多會兒,就見花厭一臉痛苦,身體不停地?扭動著。
她面容扭曲,咬牙切齒。
“天一宗的清鴻仙尊,竟然用這般下?作的手段!不知道傳出去,那些敬仰你的人?會怎么想!”
沈清鴻嗤笑,這種話?對她來說不痛不癢。
在天一宗的時候,她審問了不少妖邪,那些人?被逼急了,什么話?都說得出來,可比花厭說得惡毒許多。
“我一開始就給了你機會,是你不珍惜。”
“現在,我們可以來聊聊解藥的事情了。”
“你休想!”花厭豎眉瞪眼,兇神惡煞,“我不會說!你就等著合歡散發?作吧!”
她懷著最大的惡意猜測,“真想看看修無情道的仙尊,在每個?月合歡散發?作時,搖尾乞憐狼狽求歡的模樣。”
沈清鴻面無表情,根本就不把花厭的話?放在心上,倒是婁危雪先站不住了。
她本就覺得愧對沈清鴻,現在聽花厭這般說沈清鴻,臉即刻黑了。
“閉嘴!”
婁危雪怒目而?視,干脆丟了個?決過去,禁了花厭的言,防止她再說出什么難聽的話?出來。
藥的作用逐漸加深,花厭全身上下?如同被螞蟻啃噬,又癢又痛。
她想要去撓,可是因為被綁著,手根本觸碰不到肌膚,得不到一絲慰藉,只能被動地?承受著身體傳來的癢意和疼痛。
花厭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滲出,但那點?痛,根本不及痛苦的萬分之?一。
沒多久花厭的衣服就被汗水打濕,她張嘴喊叫,可是由于被禁言,聲?音全消。
青筋自?花厭的脖子處蜿蜒暴起,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里面血絲遍布,一片通紅。
婁危雪如同在看一場詭異的默片,心底陣陣發?寒。
她抬手想解除花厭的禁言,讓人?至少有個?發?泄的出口。
沈清鴻看出她的意圖,按下?婁危雪的胳膊。
“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嗓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喜怒。
婁危雪打了個?寒顫,這一刻,只覺得如墜冰窟。
她又想起書中那段關于原身萬劍凌遲的描寫,那個?時候沈清鴻也是這般冷漠,高高在上,白袍翩然,不染任何塵埃,留不下?半點?血痕。
因為掙扎得厲害,花厭身上的鎖靈繩,在她身上留下?道道痕跡,有些地?方?的繩子甚至已經勒進肌膚。
嫣紅的血從傷口處流下?,染紅鎖靈繩,也染紅花厭身上的衣服。
婁危雪不敢想象,一個?人?得疼到什么地?步,才能不管不顧瘋了般地?想要掙脫。
在審問這件事情上,婁危雪幫不上任何的忙,沈清鴻沒有發?話?,婁危雪就一直沒有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花厭似乎終于受不了了,猛地?仰起頭,眼睛睜大到一個?可怕的地?步,然后?緊接著雙眼閉上,頭一歪,直接暈了過去。
婁危雪驚嚇不已,手足無措,“她她她……”
“死不了。”
沈清鴻嗓音冷漠,終于有了動作。
她揮手解開婁危雪布下?的禁言術,又伸手從桌上拿了茶杯,倒了水,毫不留情地?朝花厭潑去。
冰涼的茶水順著花厭的發?絲滴落,原本暈過去沒有動靜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只不過她剛醒過來,身上的疼痛立刻叫囂起來。
花厭面容瞬間?扭曲,叫聲?撕心裂肺,婁危雪聽得頭皮發?麻。
沈清鴻倒是什么反應都沒有,她揚揚下?巴,問道:“現在,你愿意說了嗎?”
“我,”花厭嗓音破碎,艱難地?擠出回答:我說……
沈清鴻抬手解了花厭被封的經脈,花厭身上如螞蟻啃噬的痛意消失。
她大口地?喘息,汗水凝成大顆的水珠,順著她的面頰滴落,砸在地?下?。
沈清鴻給足了花厭緩解的時間?,直到花厭呼吸平穩許多,沈清鴻才再次出聲?。
“說吧。”
“合歡散對我們合歡宗來說很重要,我不能把合歡散解藥的藥方?給你,但是我可以帶你們去拿合歡散的解藥。”
沈清鴻皺起眉,她現在還需要在云霄門探查關于云文君的事情,并不想和花厭去不知道的地?方?拿解藥。
看到沈清鴻神色不好,花厭生怕惹怒沈清鴻,再給她吃下?什么折磨人?的藥物。
她忙道:“就算我把解藥的藥方?給你們,你們也解不開身上的合歡散。”
婁危雪不解,“為什么?”
“解藥中有一味特殊的藥材叫斷情草,只有合歡宗的圣山才有,而?且必須在采下?的三個?時辰內使用,如果超過這個?時間?,解藥就沒用了。”
“如果你們想要解藥,就要放了我。”
婁危雪狐疑,“怎么會有這么稀奇古怪的解藥,你該不會是想要我們放你離開,所以扯個?謊來騙我們吧?”
“我如果想騙你,早在一開始你問我的時候就說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花厭緊張地?解釋,說話?的時候看著沈清鴻。
沈清鴻的手段太過可怕,如果沈清鴻不相信她,她恐怕會被折磨瘋的。
花厭強調:“我真的沒騙你們!”
沈清鴻眼睛微瞇,審視幾秒后?,收回視線。
在天一宗審了那么多妖邪,眼前的人?有沒有說謊,她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她沒騙我們。”
花厭聽后?,松了口氣,從來沒有因為被人?信任而?這般高興過。
婁危雪當然是非常相信沈清鴻,沈清鴻說沒騙,那就是沒騙。
不過……
婁危雪微撩雙眉,為難不已,“我爹雖然解了我的禁閉,但他不讓我出宗門,還要我……”
說到這里,婁危雪瞥了沈清鴻一眼,聲?音放低嘟囔道:“還要我和仙尊你好好培養感情。”
沈清鴻從婁危雪含糊的聲?音中,辨出了婁危雪的話?。
她抿著唇,眼神有一瞬間?的暗沉,不過很快就迅速恢復。
沈清鴻沉思片刻,回道:“這件事我有辦法,等會兒你和我一起去見婁宗主,配合我說話?就好。”
“嗷,好。”
婁危雪沒有多問,只是應下?。
兩?人?說定?事情,婁危雪抬手把耳房的結界重新恢復,離開這里。
正當兩?人?準備出去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玲溪的聲?音傳了進來。
“少門主,你在嗎?”
第30章
婁危雪毫不避諱地把門打開,玲溪還在敲門的手?頓在半空。
她愣了一下,發現屋里不止有婁危雪,還有沈清鴻。
“清鴻仙尊?”
沈清鴻朝玲溪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婁危雪看?到玲溪手?中提著的早餐盒,明了地讓過身。
“先進來吧。”
玲溪走入屋內,把屬于婁危雪的那?頓早餐擺在桌子上,然后看?了眼沈清鴻目露猶豫。
婁危雪明白她的意思,主動道:“你?去?吧,清鴻仙尊知道的。”
“好。”
玲溪很有分?寸感地沒有過多追問,她帶著剩下的那?份早餐朝里間走去?。
不過才?剛進去?沒多久,玲溪又慌里慌張地跑了出來,看?上去?十分?無措。
“少門主,少主她……”
“她沒事,只是為了問解藥使了一些?手?段,你?不必擔心。”
婁危雪寬慰著,又補充了句:“不過之?后你?不用再過來給她送飯了。”
玲溪有些?不安,“為何?”
“如果想要解開合歡散就必須去?合歡宗的圣山,之?后我會和清鴻仙尊一起,帶著花厭去?圣山尋找解藥。”
玲溪怔愣一瞬,似乎每次合歡散的解藥發放之?前,負責煉藥的長老都?會去?圣山一趟,說是取煉藥的藥材。
看?來少主沒有騙她們,解藥確實與?圣山有關。
婁危雪見玲溪這反應,更加確信花厭昨夜沒有騙她和沈清鴻。
正想著,就聽到玲溪問:“少門主,可?以?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嗎?”
“圣山那?里很危險,有不少的機關陣法,還有馴養的毒蟲猛獸,尋常人去?若是沒人指引很容易出事。”
似乎是怕婁危雪不答應,玲溪積極地說著帶自?己一起去?的好處。
“而且我是合歡宗的人,如果你?們過去?的話,帶著我也會方便些?,說不定我還可?以?給你?們打掩護。”
和玲溪相處了這段時間,婁危雪還是比較相信玲溪的,完全不擔心玲溪會在路上使什么小?花招。
畢竟玲溪如果想做什么,在給花厭送餐接觸的這段時間早就做了,完全不用等到之?后。
婁危雪點了點頭,對此沒有什么意見。
“我沒問題,清鴻仙尊,你?覺得呢?”
沈清鴻頷首,“那?便如此吧。”
“就這么說定了。”
婁危雪敲定事情,從容地坐到桌邊,然后盛了三碗粥出來。
一份給沈清鴻,一份給玲溪,一份給她自?己。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現在先吃飯吧!”
婁危雪拿起筷子,朝配粥的小?菜夾去?,吃了一口,頓時幸福地瞇起眼睛。
“唔,好吃。”
雖然在云霄門不自?由,但是這吃得真是沒話說。
見那?兩人還站著,婁危雪招手?。
“吃飯啊,愣著干什么。”
沈清鴻看?著少女?的笑顏,恍惚間覺得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在山中小?屋的時候。
那?個時候婁危雪也是這般,早早地做好早餐,然后喊她一起吃飯。
沈清鴻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涌動著一種說不清的感情,她垂下眸掩飾下所?有的情緒,在婁危雪的對面坐下。
粥上熱氣蒸騰,遮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婁危雪一起吃飯了。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稍微吹了吹然后吃下,粥食滾熱順著食道滑下,仿佛燙得人連心都?熱了。
一頓早餐很快用完,玲溪去?了弟子堂,在弟子堂的長老那?里登記了自?己之?后要下山歷練的事情。
至于婁危雪,則是和沈清鴻一起去?拜訪了婁青涯。
在去?找婁青涯的路上,婁危雪把玲溪和花厭之?間的事情和沈清鴻說了一遍。
都?要一起去?圣山了,還是得讓沈清鴻知道一下玲溪的身份。
沈清鴻并未多說什么,只是叮囑了幾句,讓婁危雪在路上要多加小?心,畢竟有花厭在,這一路上不可?能太過安穩。
兩人說話間就已經到了婁青涯住所?,遠遠地便看?見一個身影,正是婁青涯。
婁青涯見婁危雪和沈清鴻一起過來,眸中閃過一抹訝然,隨后被很快掩飾。
他不露聲色,看?著并肩站著的兩人。
這段日子宗門里婁危雪和沈清鴻關系的傳聞他聽了不少,不過看?現在兩人和諧相處的樣子,婁危雪想必是想通了。
只是不知道她們一起過來是為了什么?
“你?們怎么來了?”
婁危雪嬉笑著走到婁青涯身邊,“爹,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我想下山。”怕婁青涯不答應,她補充道:“和清鴻仙尊一起。”
沈清鴻順勢回答:“是這樣的,我聽說石滄山那?一帶有兇獸出沒,想過去?看?看?,九寒知道后說要和我一起過去?,但是聽說婁宗主不許九寒離開宗門,所?以?我過來問問婁宗主的意見。”
這是難得的可?以?培養婁危雪和沈清鴻感情的機會,婁青涯對此倒是樂見其成。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那?你?便去?吧,只要你別給清鴻惹麻煩就行。”
婁危雪眼睛發亮,聽這意思是答應了?
她笑容驟增,連忙舉手保證:“爹你放心,我會好好聽清鴻仙尊的話,絕對不會給仙尊惹麻煩!”
婁青涯無奈地看?了婁危雪一眼,側眸看?向沈清鴻:“清鴻,九寒她在云霄山長大,這么久也沒怎么出去?過,此次下山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些?。”
沈清鴻微微頷首,“婁宗主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爹,我們走了,剩下的等回來再說吧。”
婁危雪不想再聽兩人說場面話,匆匆丟下一句話后,就迫不及待地拉著沈清鴻走了。
婁青涯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無奈直搖頭。
取解藥這種事情,宜早不宜晚,早一天拿到,就能早一天擺脫合歡散,也可?以?快點結束婚約。
婁危雪把人拉走后,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既然我爹答應,那?我們今日就走吧。”
沈清鴻對此沒有意見,點頭道:“你?回去?收拾些?路上會用到的東西,帶上花厭和玲溪,我們在山門口集合。”
“沒問題。”
婁危雪比了個手?勢,興沖沖地轉身離開。
一個時辰后,四人在山門口齊聚。
花厭身上的鎖靈繩已經被婁危雪解開,沈清鴻見狀,親手?封住了花厭的經脈。
感受到靈力重新被封,花厭臉色著實說不上好看?。
她咬牙切齒,“清鴻仙尊還真是謹慎。”
沈清鴻沒有理會,只冷冷看?了她一眼。
倒是婁危雪,伸手?毫不留情地拍上花厭背,把人給拍了一個趔趄。
“對你?這樣的人,當然要謹慎點。”
花厭聞言臉色更難看?了,但無奈受制于人,說不得什么,只冷哼一聲。
玲溪見狀,忙出來圓場,“這山門口來來回回不少人,我們還是先出發吧。”
“行,出發!”
一行四人,下山前往合歡宗。
合歡宗位處川清大陸的最南部,距離云霄門則處于大陸的東北部,兩者之?間有著不小?的距離。
幾天后,某處城郊外的道路上。
婁危雪身上衣裙翻飛,頭發被吹得朝后飄去?,她頂著大風往前走,有樹葉被風吹來,差點糊到她的臉上。
天上陰云密布,空氣中帶著股濕意,天色越來越暗。
婁危雪伸手?擋了下風,“這天看?樣子是要下雨了,玲溪,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玲溪拿出地圖,查看?了一下,“如果按照我們平常的趕路速度,大概再過兩個時辰,就可?以?到達下一座城池。”
“那?便快些?走吧。”
四人埋頭趕路,花厭由于沒有修為,被玲溪帶著走,速度快得差點要飛起來。
大概又走了半個時辰,天空徹底被黑沉沉的烏云籠罩,透不出一絲亮光。
一顆雨滴從高空墜落,砸在婁危雪的肩頭,帶著冰涼的濕意。
“下雨了。”
話音剛落,就有越來越多的雨滴落下,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墨色的小?圓點,沒多久道路就濕了一片。
幾人的速度更快了,不過還沒趕多久,一座破廟出現在四人的視線中。
這個時候天空已經徹底暗下,周遭黑茫茫的一片。
婁危雪見狀提議,“天色已經暗了,花厭經脈被封用不了靈力,等雨下大后我們帶著她,路只會更難走,不如在這里暫且留宿已晚,等第二?天雨停了我們再繼續趕路。”
“那?就這樣。”
沈清鴻頷首,四人走入廟中。
破廟年久失修,中間有一座石雕的佛像,佛頭已經不見,身上結滿蜘蛛網,屋頂有不少地方已經破了,雨水順著破洞落到屋中,在地上暈開一片又一片的水跡。
剛一邁入門內,沈清鴻就感覺到了什么,朝著破廟的東南方墻角看?去?。
婁危雪順著她的視線,也望了過去?。
在破廟的東南角有一名女?子,背對著四人,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是在哭泣,看?著好生可?憐。
“姑娘,你?怎么了?”
“別過去?!”
沈清鴻說完了,婁危雪已經靠近了女?子,手?也已經搭在了女?子的肩膀上。
女?子感受到肩膀上的動靜,緩緩轉過臉。
電光閃過,雷聲轟鳴。
婁危雪表情僵住,身子剎那?間涼了一大截。
這哪里是什么女?子,分?明是個怪物。
怪物胸襟前的衣服是一大片血跡干涸后的黑紅色,它佝僂著背脊,瘦骨嶙峋,眼窩深陷,臉上只有一層干皮,手?腳胳膊細得仿佛竹竿,指甲尖銳,淡淡的桃紅色自?怪物的指甲根處開始往指尖蔓延,逐漸加深。
看?到婁危雪,怪物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響,伸著手?朝婁危雪襲來。
錚——
均湘劍出現在婁危雪眼前,擋下了那?差點就戳到婁危雪眼睛的指尖。
怪物手?指被均湘劍氣所?傷,發出一聲慘叫。
“啊啊啊啊啊!”
怪物的叫聲和婁危雪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婁危雪終于從驚嚇中回神,哆嗦著朝沈清鴻的身邊跑去?。
“清鴻仙尊,救命啊!”
盡管知道穿到修仙這種背景的書中,出現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都?不算奇怪,可?婁危雪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不是人的東西。
怪物見手?下的獵物逃走,眼睛發紅,嚎叫一聲,再次朝著婁危雪撲去?。
沈清鴻白袍飄動,擋在婁危雪面前,均湘劍已經回到她的手?中。
她側身躲過怪物的攻擊,抬手?出劍。
怪物根本?就不是沈清鴻的對手?,只一個照面就被斬落一條胳膊。
這怪物顯然意識到打不過沈清鴻,毫不戀戰,朝著破廟門口跑去?。
花厭自?婁危雪一開始被襲擊的時候,就站在那?里,抱臂看?戲。
怪物要逃出破廟,見到有人擋路,一爪子撓了過去?,花厭沒想到她看?戲看?得好好的,戰火會轉移到自?己身上。
“該死。”
花厭低咒一聲,狼狽地躲開。
不過因為沒有靈力,花厭躲避的動作慢了一點,她的袖子被怪物的指尖勾到,在摔倒的前一瞬,花厭看?到怪物右手?的手?腕下似乎有著一個印記,她好像在哪里看?到過。
也就轉眼的工夫,怪物破門而出。
玲溪趕到花厭身邊,將摔倒的花厭扶起,眼神難掩緊張。
“少主,你?怎么樣?”
“我沒事。”
破廟中,婁危雪緊緊跟在沈清鴻身邊,伸手?想去?抓沈清鴻的衣服,猶豫了一下又收回來了,只不過和沈清鴻挨得更近了,兩人肩頭快要碰到一起。
剛剛那?個怪物給婁危雪帶來了莫大的沖擊,她瞪著眼睛,有些?驚魂未定。
“清鴻仙尊,剛剛那?是什么東西?”
沈清鴻雙眉緊皺,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那?個東西有著人形,看?著該是個人,可?是人要怎么樣才?會變成那?副模樣?
若說是邪修,但又和沈清鴻記憶中的不一樣,方才?在與?她交手?的時候,怪物并沒有使用任何法術,只是一昧的揮舞著胳膊,靠著蠻力。
婁危雪詫異,竟然連沈清鴻都?不知道那?東西是什么。
廟內一時無人說話,只有閃電時不時亮起一瞬,伴隨著轟轟雷聲。
有冷風吹過,婁危雪被雨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婁危雪抱緊自?己的胳膊搓了兩下,腦子里關于怪物的畫面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再一看?這間破廟,只覺處處陰森。
她嗓音顫抖,“要不,我們還是連夜進城吧,這荒郊野嶺的誰知道會不會再次出現個什么東西。”
沈清鴻搖頭,“宵禁的時間快到了,就算我們冒雨趕路,也根本?進不了城門。”
說話間,沈清鴻丟出法訣,把兩人身上的衣服弄干。
婁危雪有些?不安,“萬一那?怪物回來怎么辦?”
“今晚我來守夜,如果它回來,我會把它趕走的。”
沈清鴻拿出火折子點亮燭火,暖暖的燭光,稍微驅散了一些?婁危雪心底的寒意。
再加上沈清鴻說要守夜,婁危雪僅剩的一點害怕,也消失了。
那?邊玲溪也已經把自?己和花厭的衣服弄干,正在朝婁危雪這邊走來,卻覺得腳底被咯了一下,好像是踩到了什么東西。
“嗯?”
玲溪將腳挪開,彎腰把地上的東西撿起查看?。
這是一個用明黃色綢布做成的香囊,不同于市面上常見的花朵紋飾,這個香囊上面繡著一只小?黃雞,模樣活靈活現的,可?以?看?出繡這個香囊的人手?工很好。
婁危雪注意到玲溪那?邊的動靜,詢問道:“怎么了?”
玲溪走過去?,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婁危雪,“這好像是剛剛那?個怪物身上掉下來的。”
她記得之?前進來的時候,那?一處的地上什么都?沒有。
這個香囊很有可?能是怪物在打斗,或者是逃跑的過程中,從身上掉下來的。
婁危雪接過香囊,香囊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只是有些?臟了,除了玲溪踩在上面的腳印外,還有著斑斑點點的暗繡色,像是曾經有血濺上去?過。
她把香囊打開,里面大多是一些?用來安神的尋常藥材,只有少數幾種,婁危雪并不識得。
沈清鴻聞言也看?了一眼,“這怪物出現的蹊蹺,香囊或許與?怪物的來歷有關,先暫且收起來吧。”
“好。”
婁危雪聽話,乖乖地把香囊揣進了懷中。
由于第二?天還要趕路,屋內幾人早早地休息了,沈清鴻守了一晚上,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翌日,眾人一早便醒了。
婁危雪走出破廟,仰頭看?了眼天空。
天空沒有放晴,烏云壓頂很低,就連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帶著潮濕的水汽,仿佛隨時都?有一場暴雨落下。
“這天氣不妙啊,趁著現在沒下雨,我們還是早點出發吧。”
四人對此都?沒有意見,各自?簡單的收拾一下自?己,便繼續趕路了。
她們運氣比昨天好,等到進入城中一家客棧的時候,天上的雨才?嘩嘩落下。
“掌柜的,住店,三間上房。”
婁危雪說著掏出銀袋子,不過她沒注意,連帶著把昨夜在破廟里撿到的香囊也給弄掉了。
正當婁危雪彎腰去?撿的時候,一只白皙的纖手?出現在她眼前,有人先一步把香囊撿了起來。
婁危雪愕然,抬眸看?去?,這個撿香囊的人竟然還是她認識的。
“寄春?”婁危雪驚喜不已,“好巧,你?怎么在這里?”
李寄春臉上并沒有與?友人重逢的喜悅,她神色嚴肅,舉了舉手?中的香囊。
“危雪,這是我師妹的香囊,你?是從哪得到的?”
婁危雪著實怔了一下,“你?確定沒認錯?”
李寄春搖頭,她把香囊打開,將里面的藥材倒出,一樣樣地說著。
“砂仁、柏子仁、白芍……這個配方是我新研究出來的,里面的藥材也都?是我親自?配好放進去?的。”
“還有這只小?黃雞,是我繡的,我怎么可?能會認錯!”
李寄春看?到香囊上的臟污,神色倉皇,一把抓住婁危雪的手?。
“危雪,告訴我,我師妹她到底怎么了?”
婁危雪神色復雜,如實答道:“我們昨夜在城外的破廟里遇到了一個怪物,這香囊是那?怪物身上掉下來的。”
“怎么會這樣……”李寄春眼眶紅了一圈,似乎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她抓婁危雪抓得更緊了,連嗓音都?尖銳幾分?,“危雪,那?個怪物在哪里,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怪物昨晚逃走了,城外這么大,又下了一夜的大雨,就算有什么痕跡,也已經被雨水沖刷沒了。”
婁危雪暗自?懊惱,如果早知道那?個怪物和寄春的師妹有關系,說什么她都?會把怪物攔下的。
這是與?師妹有關的線索,李寄春不愿意輕易放棄。
她堅持,“就算這樣,我也得去?看?看?。”
見友人情緒激動,婁危雪放緩自?己的聲音,溫柔地勸說著:“寄春,你?先別急,這只是一個香囊,并不能證明你?師妹出事了。”
“你?不如先和我說說你?師妹怎么了?我們大家一起幫你?想辦法,好不好?”
李寄春和婁危雪是好友,對婁危雪比較信任,便沒有隱瞞。
“事情是這樣的,我師妹三個月前在宗門接到一份委托,她按照委托上的地址來到這里,第一天給我傳過一次消息,之?后便再無音訊,也遲遲沒有回到宗門。”
這邊李寄春正說著,樓上下來一行人,聽到對話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一個穿著藍袍的弟子突然出現,插入對話,“這位道友,你?師妹接到的委托,是不是與?城北喬宅有關系?”
“是,”李寄春望向說話的人,“請問你?們有什么事情?”
“在下賀凡,旁邊這分?別是我的兩個師妹,林喬、林沐。”
“我們都?是濟蒼宗的弟子,兩個月前我們的幾個師妹接到了同樣的委托,過來之?后便失蹤了。”
婁危雪皺起雙眉,總結道:“這么說的話,你?們的師妹都?是在接到喬宅的委托,來了這里之?后失蹤的。”
“可?是這未免太巧合了些?。”
一直沒說話的沈清鴻,聞言道:“既然如此,不如去?喬宅探探,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掌柜的站在柜臺里,把眾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
現在聽沈清鴻說要去?喬宅,連忙出來阻止,“各位道長,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
婁危雪不解,“為何使不得?”
“這喬宅是個兇宅,去?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