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時蘇抱著牧沉的脖子，又咬又罵，只不過聲音不敢太大，動作也很輕，和調情沒什么區別。
他罵他壞，罵他禽獸，那只嫻熟的手卻愈發用力，深吻堵住了他的嘴。
時蘇被絞得差點窒息。
他哼唧了幾下，然后用力一咬，在牧沉嘴上扎出了牙印。
“你再亂來，我以后就——”
“啪”地一聲，小龍變回了幼龍的形態。
時蘇：我以后，晚上都不變回去了！
他從衣服堆里鉆出個腦袋，小眼睛憤怒地瞪圓。
時蘇：本座現在，可是能自由掌控化形的時間——嗷！
又被揉了一下。
他羞得呼哧呼哧地噴熱氣。
時蘇：你能不能有個魔王的樣子！
他著急得小腳亂踩，在牧沉的腿上打轉，衣服也弄得皺巴巴的。
但牧沉還是惡劣地捏著他的尾巴。
時蘇：放開我——
他只得往牧沉的指頭上咬。
“好了，不弄你就是。”牧沉溫聲細語地安撫。
“先變回來吧，去換身宴會穿的衣服，”他捧起小龍的臂窩，“今晚，我要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本王的愛人。”
他烏黑的眸子里，映出一只粉嫩的小龍嘴，是粉嫩的色調。
時蘇：唔也不用這么隆重吧。
小龍忽然有些羞。
時蘇：就，隨便告知一下大家就好。宴會什么的這么多人，得準備多少東西。
他用前爪捂住自己的耳朵，就像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
時蘇：本座，也不是什么奢侈的龍。
牧沉：。
要不是山風殿里那一地黃金，他差點就信了。
“你也不能事事都反悔。是你說要晚宴公布，那就如期舉行。”
時蘇：可是——
“去換衣服吧。要我陪你？”
時蘇：呃，換衣服，就不用了。
好不容易歇息會兒，他可不想繼續折騰。
“真不要陪？”
時蘇：不要。
“那你先回去，我讓人給你送幾件禮服，你挑一下，換好了來議事殿找我。”
牧沉把小龍裹在衣服堆里，放回桌上起身就走。
時蘇：嗯？
就這么走了？
時蘇從衣服里鉆出來，朝著空蕩蕩的庭院張望。
怎么跑那么快。
他猶豫著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又覺得有點氣。
時蘇：算了，愛陪不陪。
小龍挪動著爪子，在衣服上踩了幾腳，往魔王塔的方向起飛。
前幾天，寢宮進行了一次大翻修，露臺上的花架不見了，拱門也被打通，連成一個巨大的廳，中間擺著個黃金鑄成的大平臺，足以躺下幾十只小龍。
據牧沉的說法，這是為“給長大后的希西爾”準備的床。總有一天，時蘇的魔力會恢復到頂峰，等那時他再變回龍形，很可能是大龍的形態了。
這是屬于時蘇的新寶座，上面堆了不少從山風殿搬下來的寶石，還有他“幼年時期”睡的金蛋窩。
小獅鷲就蹲在里面，毛茸茸的鳥頭支棱出來，一臉呆滯。
時蘇：短毛球！
小龍撲上蛋窩，伸出前爪擼獅鷲的腦袋，把它毛弄得亂糟糟的。
時蘇：今晚，本座有大事要宣布。
小獅鷲：“？”
走廊響起吱呀聲，一隊侍從捧著疊好的衣物走了進來，領頭的男人穿著極其隆重的禮袍，背上卻架著把不協調的大弩。
“魔眼大人，這是您的禮服。”
時蘇警覺地瞇起眼：你是？
看上去有點眼熟，但他沒印象了。
男人聽不見他說話，但見小龍正犀利地往這邊瞧，便鞠了個躬，主動介紹自己。
“我是昊蒼，您還記得我嗎？之前在您的宮殿里見過。”
時蘇猶疑地晃了晃腦袋。
“我一直在打理您的宮殿。有時間的話，您也可以回去看看。”
時蘇：原來是你。
他想起還沒破蛋的時候，就是這個家伙把羊奶倒進他的籃子里。
時蘇：你怎么跑來送衣服了。
是魔王的狗腿之一。
他不爽地搖動尾巴。
不過現在，也算是他的狗腿了？
想到這，他挺起胸脯，跳到臺子上，趾高氣揚地踱步過去。
時蘇：放下，然后出去吧。
可惜昊蒼聽不見龍語，他恭恭敬敬地佇立在那兒，直到小龍齜出獠牙，一只小爪兇狠地指向門口，他才會意。
“那，您要我走？”昊蒼退后兩步，“只是，魔王讓我來當您的婚禮護駕，我可能還不能走，我在門口等您。”
時蘇猛地睜大小圓眼。
時蘇：婚禮？
不只是說宣布一下關系么？
怎么突然就婚禮了！
昊蒼讓仆人把衣服放到金臺子上，領著人出去了。大門關閉，小龍又傻呆呆地坐了一會兒，然后一躍而起——
時蘇：狗牧沉！都沒有求婚！
他雖不是什么要求很高的龍，但好歹流程得走一下。
據說民間的人類，婚禮前有好多儀式，還要互送禮物。
除了滿山的金子，他想要牧沉給他送一座小村莊，用來還原成他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還有希西爾宮殿，他要把空蕩的樓塔塞滿各式各樣的家具，變得和黑曜領地一樣的氣派繁華。
惡龍是貪心的。
愛歸愛了，好處還是不能少的。
時蘇砸吧著小嘴，端正地坐在金臺子上思考。
過了一會兒，他又撲扇著翅膀打轉，從幾堆華麗的禮服中挑了件最雅致的，但只拿了上面的銀邊小領帶，往脖子上系了個蝴蝶結。
他要以龍的形態赴宴。
惡龍是有原則的。他本就是龍，若不給點好處，完全沒有必要幻化成人。
他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化形的技巧，可以長時間保持龍的形態，也不會睡著睡著突然變回去。
牧沉一定會要他變回去。而這，就是他提出要求的籌碼。
拿捏得妥妥當當。
小惡龍對著空氣竊笑，忽感覺后爪被撓了一下。他一轉身，見獅鷲不知何時爬了出來，正對著他伸懶腰。
時蘇：你干嘛？
小獅鷲：“啾。”
它拍拍肚皮。
時蘇：餓了？
小獅鷲使勁點頭。
時蘇：走，跟我去吃大餐。
他讓獅鷲趴在自己的背上，穿過窗戶飛繞到了走廊上，找到了門口站崗的昊蒼。
昊蒼肩上一重，轉眼便對上一只系著銀色蝴蝶結的小幼龍，和毛絨絨的肥啾腦袋。
“魔眼大人？您打算就這樣過去？”
時蘇揚起脖子，朝遠處指了指。
時蘇：走吧。
昊蒼聽不見他說話，但還是會了意。他心生懷疑，又不敢多問，最后還是扛著這兩只小東西出發。
這一路跟著仆從，浩浩蕩蕩，幾個影巫半路加入吵鬧不停。
“魔眼大人，你怎么這么可愛啊還有小領結。”
“那個，我也能摸你的尾巴嗎？”
“你怕是不要命了”
“哦哦，以后就是會長夫人了？”
“魔眼大人！恭喜新婚！”
這聲喊得時蘇身子都抖了一下，小獅鷲也跟著“啾”了一聲，一時間“恭喜”聲四起，氣得小龍腮幫子都鼓了。
時蘇：不許叫夫人！否則，本座就把你做成大餐——
然而這動作配上那粉嫩尖圓的小龍嘴，顯得毫無威懾力。
反而像在賣萌。
“我有點缺氧”
“魔眼大人，讓我抱一下吧——”
“吱”地一聲鳴叫，小龍噴出一小股火苗，呼啦啦地飛了起來，留下一片驚呼。
他頭也不回地滑向議事殿的方向。
時蘇：牧——沉！你給我出來！
大殿里，一群仆從正忙著布置桌子，而中間通往王座的道上，已經鋪上了一條金色的路，是用真正的黃金灑成的。
魔王換了一身材質華麗的袍子，依舊黑色，但衣擺流動著暗紅色的紋路，如飛卷絞纏的長龍。
他感受到希西爾的魔壓，從大殿的門外逼近，還伴隨著軟糯的怒喊。
時蘇的魔力變得更充沛了。
不過短短幾十天，他已經完全掌握了化形的要領，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變出巨龍的形態，隨便噴口火，就能把魔王塔點著。
但牧沉并未感到失控。
因為誘捕希西爾，只需要暖融融的金子。
果然，剛沖進大殿里，時蘇就被這滿地的金粉給迷花了眼。
時蘇：你這是
他收起小爪，懵懵地降落在地上，伏著身子嗅聞。
時蘇：都是給我的么。
他迷失在黃金的香氣中，直到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牧沉蹲下身來，用極盡溫柔的目光撫著他：“你怎么只穿了個緞帶就過來了。”
還打了個蝴蝶結的形狀。
實在看得人心癢。
“怎么不變成人的形態。衣服也不穿。”
小龍“吱”了一下，不悅地盯著他。
時蘇：這就是你為我準備的婚禮？
牧沉揉揉他的頭頂：“不喜歡？”
時蘇：你都不問問我愿不愿意？
牧沉歪頭：“不愿意嗎？”
時蘇：我
他哽了一下，那個“不”字楞是說不出口。
時蘇：反正，我現在不想變回去。
他肚皮一挺，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
時蘇：我就要這樣。
他斜著腦袋望向牧沉。
時蘇：我本來就是龍，你想與我締結凡人的婚約，就得拿出誠意。否則我就不變回去了。
雖姿勢慵懶，但龍尾巴倒翹得高高的。
是只很難搞的惡龍。
小惡龍觀察著魔王的臉。
他闔上好看的眼睛，無奈地笑：“不變回去，也沒關系的。”
小惡龍驚詫地轉過一只耳朵。
“你想變成什么形態都可以。無論你是巨龍，是人，還是現在的小樣子，你都是我的愛人。至于誠意”
他垂下睫毛，眼皮很薄，光線下，是淺淡的深黑。
“聽好了，這是一句魔咒。”
他左手從袖腕中抽出自己的佩劍，只露出劍柄。
“我永遠侍奉于你。”
惡龍的心臟妙地顫了一下。
貪婪和小脾氣，統統堵在了喉間。
“我將永遠侍奉于希西爾，直到我的靈魂徹底飛滅。”
劍柄上，一串古老的刻字閃過金光，緩緩熄滅。
魔王抱起他的小龍，朝王座走去。
這句誓詞，他還要說給所有人聽。
小龍蹲在手心，軟熱的前爪與他相握。
時蘇：牧沉。
小龍綿綿地喚著，燙熱的鼻尖蹭上冰涼的側臉。
時蘇：我愿意。
他仰起龍喙，尋到牧沉的呼吸。
一人一龍，在王座前相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