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被迫嫁給皇子20
澤蘭無法回憶起在找到于銜青前的?那?段時間是怎么度過的?。
奧博特將他們從風(fēng)暴中心帶出來, 澤蘭將?劍上交檢查。
劍上被安裝過監(jiān)控器。
但不知何時,又被拆掉了?。
剩余的?殘骸被技術(shù)高超的?軍事程序員修復(fù),直到與共感器產(chǎn)生磁場反應(yīng), 奧博特他們順著?這一點線索找到了?他們。
澤蘭深吸了?一口?氣,不光五臟六腑,連肋骨都隱隱作痛。
連帶著?肚子里的?怪物,也不適地踢了?他一腳, 仿佛對孕育者的?情緒波動感到不安。
肚子已經(jīng)稍稍顯懷了?, 看得出來,幼崽很大, 更可能是只強壯的?小?豹子。
手指微微用力按下去, 又是一股鉆心的?疼, 稍稍拉回了?澤蘭的?理智。
從懷上起?, 這個孩子就不穩(wěn), 不知道跟誰遺傳的?臭毛病,特別喜歡在他肚子里滾來滾去。
如此, 就更加不穩(wěn)了?。
門外傳來半吊子醫(yī)生的?敲門聲。
“殿下, 手術(shù)已經(jīng)安排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門被推開, 一張帶著?寒氣的?英俊臉龐出現(xiàn)在面前,嚇得醫(yī)生差點當場在地上亂爬。
“快走吧。”澤蘭冷冷催促。
醫(yī)生苦哈哈地跟在后面, 一想到等會三代皇長子就要喪生于自己這雙接生小?豬崽的?手上,就眼?前一黑。
他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弒君者”吧。
還沒?有進入診療室, 澤蘭就聞到了?那?股令人不快的?消毒水的?味道。他腳步頓了?頓,肚子的?東西再次劇烈地翻滾起?來。
“長官!”
就在這時, 奧博特喘著?粗氣趕到,見狀慌忙攔下澤蘭:“等一等, 我有情報要匯報!”
“什么事?”
澤蘭停下腳步,醫(yī)生差點撞上他的?后背,然后被澤蘭不耐地拎起?脖子丟得遠遠的?。
奧博特附耳上前,隨著?他的?訴說,澤蘭的?眉頭?立即皺起?一座山巒似的?小?鼓包。
“皇妃與祁霖失蹤了?。”
光這一句就讓澤蘭狠狠蹙眉,奧博特小?聲又急促地說完,“您之前托我調(diào)查對您下藥的?真?兇,后來我們在犬族的?家中找到了?一種復(fù)合藥劑,花了?很長時間檢測成分,基本可以?確定這件事和祁霖那?個狗脫不開關(guān)系。”
“長官,我有理由懷疑,皇妃現(xiàn)在是被那?條狗劫持了?!”
“……”澤蘭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正?經(jīng)的?神色,如果他不了?解于銜青,信了?他那?一副純潔無害的?模樣,也許會和奧博特一樣得出同樣錯誤的?結(jié)論。
“你知道人類幾萬年來一直是狗的?主人嗎?”澤蘭冷冷道,“他們對于馴服貓狗很有一套。”
奧博特自信滿滿的?表情緩緩變?yōu)?茫然:“……啊?”
澤蘭:“他們還會養(yǎng)殖寵物兔,為?了?美觀,培育畸形的?折耳兔。”
奧博特的?兔耳朵莫名?其妙抖了?一下。
“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
澤蘭繃起?下顎,這話不知是說給別人,還是說給自己聽。
奧博特小?心翼翼地看著?長官,猜不透對方?的?心思。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皇妃的?蹤跡,不知道是誰沿路留下了?標記。需要我過去接他回來嗎?”
“……我親自去一趟。”
澤蘭沉默片刻,忽的?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手指按在腰間的?星劍上。
趁他打仗失蹤,所以?想跑?
沒?用的?。
無論他跑到哪里,都會有人盯著?他。
或許信任本就是個偽命題,因為?人類從來不會對他說真?話。那?些愛他的?、說愿意為?了?他留下來、永遠不背叛不離開的?話,都是假的?。
澤蘭換上一身披風(fēng),遮掩住肚腹。大概是知道要去見親爹,小?怪物反常地安靜了?下來。
如果說在來到山洞前,澤蘭想的?只有將?人類鎖在身邊,一步也不離。
那?在看到在犬族獸人懷里臉頰通紅、安然沉睡的?人類后,澤蘭心底只剩下極端燃燒的?憤怒。
那?股憤怒像是火山,讓他的?理智頃刻焚燒成灰。
即使祁霖在見到他后,立刻將?那?雙不安分的?手放開,澤蘭也死死盯著?他,沒?有一個人會懷疑,他下一刻會親手將?醫(yī)生的?手臂斬斷。
“……帶走他們。”
澤蘭幾乎是碾碎了?所有的?詞句,才沒?有下令立即處死祁霖。
侍衛(wèi)將?祁霖按倒在地,封上了?他的?嘴。
于銜青被從對方?懷中帶出,澤蘭按住星劍的?手緩緩放下,兀的?,上前幾步,幾乎是從侍衛(wèi)懷里搶過于銜青,將?他擁在自己的?披風(fēng)下。
這才發(fā)現(xiàn),人類身上滾燙,像是大型的?火爐。
“你干什么吃的??”澤蘭睜著?一雙獸性的?豎瞳,滿含殺意地看向無法言語的?祁霖,“他都燒成這樣,你還帶他跑路?”
“唔唔唔……”
祁霖沒?辦法為?自己辯解,只能對澤蘭翻了?個白眼?。
“就這么想離開我嗎……”可惜澤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發(fā)覺祁霖的?異樣,自顧自道,“可惜你再也不能跑了?。”
——打斷他的?腿,鎖住他的?四肢,將?他困在精心打造的?金絲籠里,半步也再不能踏出。
那?是他曾經(jīng)說給于銜青的?誓言,可惜對方?并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人類還在一天,他會屬于自己,永遠也不能擅自逃離。
*
不知道在夢境過了?多久。
于銜青掙扎著?從噩夢中醒來,全身上下像是被水澆濕過,衣物亂糟糟揉成一團,讓他輕輕蹙起?眉。
又是相似的?噩夢。
近來總是能夢見同一個場景,一頭?巨大的?黑豹追著?自己,在草坪或是山林間嬉戲玩耍,還和小?狗一樣,喜歡和他玩撿球球的?運動。
他每次都會同黑豹玩鬧很久,幾乎成了?朋友。
可夢醒前,黑豹總是會被各種不同的?方?式殺死。
有時候是一把不知何處來的?刀,有時候是天亮了?,陽光穿透云層的?那?一刻,黑豹的?身體就會如霧氣一般散開。
在那?之后,于銜青會陷入一股熟悉的?心悸——那?種失去了?重要的?東西的?、可怕的?預(yù)感。
“醒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于銜青斂了?斂昏沉的?眼?皮,這才徹底睜開。
恒星明亮的?光傾灑在寬闊的?室內(nèi),光暈下,有個挺拔的?身影背對著?光坐在床邊,銀白鬈發(fā)像是在發(fā)光,五官陷入陰影之中,只勾出深刻的?輪廓,如同雕塑般沒?有任何神情。
“澤蘭……”于銜青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被喂了?一把沙子,下意識舔了?舔唇。
澤蘭垂眸,盯著?他發(fā)干起?皮的?嘴唇,伸出長臂端來一杯水,冷眼?旁觀地看著?于銜青掙扎著?坐起?身,再粗暴地捏著?他的?下巴,給他灌了?下去。
“咳咳、咳……”
果不其然,人類被嗆到了?。他拼命地咳嗽著?,剛剛退燒的?臉頰,復(fù)又浮現(xiàn)病態(tài)的?紅暈,他抿了?抿泛著?水光的?嘴唇,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謝謝。如果、咳,不那?么暴力就更好了?。”
澤蘭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他忽的?饒有興致問道:“你現(xiàn)在就覺得暴力了??”
于銜青腦子有點暈,面對澤蘭意味深長卻?又冷冰冰的?微笑,他似乎才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
“啊。”
他一動手腳,四肢的?鎖鏈發(fā)出嘩啦的?聲響。
沉重又冰冷。
“澤蘭?”于銜青吃驚地抬頭?看他,“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將?我鎖起?來?”
看見他吃驚又疑惑的?表情,澤蘭憤怒到死寂的?心產(chǎn)生了?一種報復(fù)成功的?扭曲快感。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他猛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方?。位置的?調(diào)換讓于銜青嚇了?一跳,睫毛輕輕抖動著?,眼?中帶上幾分懼色。
對,就是這樣,用這種害怕的?目光看著?他,清楚誰才是真?正?掌握他生死大權(quán)的?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于銜青飛快眨眼?,“聽說你失蹤了?,我很擔(dān)心,所以?讓祁霖帶我去找你。我以?為?你會需要一個醫(yī)生……”
“閉嘴,你沒?有資格主動解釋。”澤蘭立刻粗魯?shù)卮驍嗨澳銥?什么會知道具體方?位?奧博特絕對不可能告訴你這個。”
“……我……”
于銜青身軀僵了?僵,將?自己緩緩蜷縮起?來,“我猜到的?。”
這個答案卻?越發(fā)讓澤蘭怒不可遏。
“撒謊。”
他猛地按住于銜青的?肩膀,豎瞳透著?野獸危險的?光,于銜青霎時有一種被他捉住的?錯覺。
“事實真?相是,你在送我的?禮物上安裝了?定位器,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定位器損壞掉了?。但你還有別的?辦法知曉我的?行蹤。”
澤蘭盯著?于銜青,在他想要移開目光時捏住下巴,力道幾乎可以?捏碎他的?骨頭?,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比如——通敵?”
“……”
于銜青下巴疼得厲害,快被捏碎了?。他像是受凍般地打了?個寒顫,目光一瞬不瞬地警惕望著?他。
澤蘭緩緩直起?身,話雖是他親口?說出,但于銜青那?副強裝鎮(zhèn)定的?表情,明顯是被說中了?心思,饒是澤蘭也不由感到一陣巨大的?荒謬。
這個人類到底背著?他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
他從前給的?自由太?過分了?嗎?
胃部忽然排山倒海地翻攪起?來,澤蘭這些天本就沒?有吃多少?東西,此時更是餓到抽痛,他捂住腹部,在摸到那?突出的?弧度時,卻?又像是驚醒般將?手放下了?。
“對不起?。”
于銜青看見澤蘭隱忍著?疼痛的?表情,他的?眼?眶紅了?,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傷心,于銜青再次重復(fù)一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平常能言善辯嗎?怎么這次只會說這兩句話?”
澤蘭緩了?兩口?氣,伸手拉住床頭?的?鎖鏈,于銜青整個人被拖得朝他靠近,越發(fā)看清那?雙通紅如獸的?眼?。
“你還瞞著?我什么,最好一次性說清。”澤蘭捏著?他的?下巴,兩指在他口?腔里攪動,手套帶著?皮革特有的?腥味兒,于銜青剛要咬下去,澤蘭將?手拿出來,低聲道,“否則就再也不要說了?。”
“你……你要拔掉我的?舌頭??”于銜青又驚又怒,想要動作,脖子卻?被鎖鏈勒出深深的?紅痕,幾乎讓他窒息。
“……你怎么敢?”
“你看我敢不敢。”
澤蘭輕蔑地笑了?笑,看到于銜青這樣的?狼狽與懼怕,最開始熊熊燃燒的?報復(fù)快感卻?越來越淡,直至現(xiàn)在,留下灰燼一般無趣的?煩躁。
“我會先打斷你的?腿,把你鎖起?來,把你曾經(jīng)對我做的?事都做一遍。”澤蘭捏了?一把于銜青的?大腿,于銜青瞪大眼?,幾乎不敢置信,“你想上我?”
“不然呢?”澤蘭差點被他氣笑,人類還沒?認清自己是階下囚的?地位,“取悅我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方?式。”
他像扔垃圾一樣扔下對方?,轉(zhuǎn)身離開之時,鎖鏈拼命晃動起?來,于銜青不顧被勒死的?危險,在他身后喊道:
“陛下!陛下不會允許你這樣對我的?!對了?,還有艾爾殿下!艾爾殿下答應(yīng)說要娶我,他一定不會任由你這樣對我!”
內(nèi)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暗流,叫囂著?要吞噬一切。
“好,好啊。”澤蘭不怒反笑,“我倒要看看,我那?個父皇和好大哥怎么穿透數(shù)億光年來救你!”
于銜青虛弱地咳嗽起?來:“如果他們知道我受到這樣的?待遇,你也不會好過的?。”
“你在威脅我。”澤蘭冷冷道,“放心吧,恐怕他們還沒?來,你就已經(jīng)死在地牢里了?。”
他離開的?速度極快,門砰地合上,室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于銜青咳嗽了?半晌,等到終于平復(fù)呼吸,才靠回床頭?,緩緩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再掀開睡袍,看向自己的?大腿。
力氣真?大,已經(jīng)青了?。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騙他。】005說,【我說了?你會死,但我沒?想到你會死在任務(wù)目標手里,真?荒謬。】
“你怎么知道我會死呢?”于銜青一掃方?才面對澤蘭的?害怕與無措,跟嘮家常似的?與系統(tǒng)聊天,“澤蘭他不會殺我。”
【你憑什么這么篤定?】
“就憑我大腿上挨的?這一下。”
于銜青說道:“澤蘭對這方?面有怨,不操到我絕對不會罷休。從某種角度來說,我的?生命取決于我何時失去后面的?貞潔。”
【……】005宕機了?五秒,【什么意思?】
為?什么澤蘭在和使者做那?種事之前不會殺他?
【字面意思。】于銜青,【我不和沒?有屁股的?生物說話。】
005:【……】
它背著?神明的?監(jiān)視,暗罵了?句神經(jīng)。
*
奧博特從審訊室走出,身上帶著?鮮血,神色十分疲憊,在看見坐在椅上的?澤蘭時,又強打起?精神匯報。
“祁霖都招供了?。”
澤蘭嗯了?一聲,示意他說下去。
奧博特咬了?咬牙,想到自己接下來的?內(nèi)容,閉著?眼?,視死如歸地說了?下去。
“據(jù)他的?說法,他從前為?艾爾殿下辦事,至于差點導(dǎo)致您受到終身損傷的?藥劑,是幾位首席大臣和艾爾殿下共同商議后,分成三次下在您身上,以?造成求偶期的?紊亂,達成他們……謀求皇儲的?目的?。”
奧博特說的?直冒冷汗,誰不知道澤蘭殿下平日里最尊敬自己的?兄長,誰說句不是都要被懲罰,現(xiàn)在可好,祁霖招供,還要害得他被罵。
可等了?半天,預(yù)料之中的?暴怒并未道來,他只聽見自家長官聲音涼涼地說了?一句:“還有呢?”
奧博特飛快說下去。
“他還說,還說……多年前那?次進入禁區(qū),趁著?您昏迷,真?正?救了?您的?不是艾爾殿下,而是……您的?母后。”
“啪”地一聲,澤蘭放在座椅上的?手指生生捏碎了?一角扶手,堅硬的?合金材質(zhì)在他手中化為?齏粉。
“——你說什么?”
“據(jù)他交待,當年艾爾殿下的?手傷正?是被他們家族醫(yī)治,因此才得知秘辛,艾爾殿下根本不是去救您的?!”
“胡說!”澤蘭渾身顫抖,“把我?guī)ソ麉^(qū)的?正?是那?個瘋女人!如果她想要我活著?,又怎么會帶我一起?去死?”
“屬下也不知道。”奧博特搖頭?,“據(jù)祁霖所說,她想帶您一起?去死,但最后關(guān)頭?卻?又救了?您。沒?人能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良久。
澤蘭捂住自己的?額頭?,呼吸急促兩秒,在奧博特的?呼喚下,忽的?閉上眼?昏了?過去。
在徹底昏迷前,他咬著?牙,用最后一點力氣吩咐道:“給我查……徹查……”
*
澤蘭昏迷了?整整三天。
于銜青被關(guān)在地下室,期間有人來送水送藥,卻?沒?人敢停留和他交流。
直到奧博特拖著?疲憊的?腳步,來到地下室,解開了?束縛他大多數(shù)行動的?鐐銬。
“皇妃,您去看看殿下好嗎?”奧博特低聲懇求著?,兔子眼?緋紅,“他昏迷了?一段時間,加上這些天的?進食量很低,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了?。”
于銜青吃驚地看著?他。
“我很想幫助你們。”他安撫看上去快碎掉的?奧博特,“可是我該怎么做呢?澤蘭現(xiàn)在最討厭的?應(yīng)該就是我了?。”
說完,他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簾。
奧博特努力道:“不是的?!殿下他其實很喜歡您的?!就連在夢里,都叫著?您的?名?字呢!只要您過去,他肯定多多少?少?愿意吃點東西的?。”
于銜青作出一副被他這話觸動的?樣子,他潛意識確實有些擔(dān)憂澤蘭。
上一次看見澤蘭,他的?眼?底布滿紅血絲,充滿了?對自己的?不滿與怨恨,那?時候他看上去就不似從前那?樣強壯了?。
似乎瘦了?一些。
于銜青跟隨奧博特來到澤蘭的?房間,看見床上躺著?的?獸人,心下意識沉了?下去。
奧博特沒?有夸張,澤蘭的?確很虛弱。
就連臉都變成和發(fā)絲一般蒼白如霜的?顏色,嘴唇很薄,卻?又倔強地不肯張開,桌上一碗粥已經(jīng)冷了?,不再飄熱氣。
不是說獸人的?體魄非同一般嗎?
怎么會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于銜青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問道:“廚房有食材嗎?”
“啊?有,有!”奧博特愣了?一下馬上反應(yīng)過來,一邊看著?于銜青做菜,一邊打著?下屬。
鑒于澤蘭的?身體情況,于銜青只做了?一碗較為?清淡的?皮蛋瘦肉粥,香味勾得奧博特的?兔鼻子不住抽動。
他坐在床邊上,旁人扶起?澤蘭,讓他半靠在人類懷里。
于銜青端起?那?碗粥,輕聲哄道:“殿下,張嘴。”
澤蘭在他懷里不安分地皺著?眉頭?,室內(nèi)明明開了?暖氣,他腰間卻?圍著?一塊毛毯,熱得他額頭?微微出汗,于銜青想將?毛毯解開,一旁候立的?一位頗為?粗獷的?獸人立刻阻止:
“哎哎哎!不行不行的?!”
于銜青愣了?,“為?什么?”
難道澤蘭的?肚子受傷了??
他下意識要去摸,這下子連奧博特也瘋狂地伸出了?爾康手:“不不不、不可以?啊皇妃殿下!!”
搞什么?
于銜青不懂他們在緊張什么,不過看表情也不是什么能細說的?東西。
他捏住澤蘭的?下顎,再次誘哄:“殿下,啊——”
澤蘭鼻尖嗅著?熟悉的?香味,聽到熟悉的?聲音,薄薄的?眼?皮下,眼?球不住地滾動著?,卻?遲遲沒?有醒來,只是更深地往于銜青懷里鉆去。
嗯……好舒服……
舒服的?氣息……舒服的?味道……舒服的?觸感……
就像是童年時看著?母親在樹下紡絲,依靠在大樹身上緩緩睡去的?感覺。
不想醒來……
“殿下。”
于銜青呼喚多聲,但澤蘭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反而像是魘得更深了?。
那?披著?醫(yī)袍、外形粗獷的?獸人嘟噥了?聲:“看來還不如硬灌嘛……”
“你個喂豬的?懂什么!”奧博特瞪他,“人家皇妃這叫愛的?關(guān)懷!”
獸人:“嘿,我家豬崽生病我都是手把手灌的?,捏著?鼻子和下巴一下就灌進去了?,再不濟就插食管——額——”
話音還沒?落全,獸人忽然睜大了?眼?睛。
于銜青咕嘟喝了?一口?粥,隨后扶著?澤蘭的?下巴,嘴對嘴地將?粥渡了?進去。
異樣的?入侵讓獸人下意識升起?抵抗,連犬牙都彈出。可人類身上那?股溫柔又堅定的?氣味太?過熟悉,身體自動替主人做出反應(yīng),小?心地收起?了?犬牙,放松喉管,任由對方?將?食物從口?中渡過去。
“臥槽。”粗獷的?獸人醫(yī)生驚呆了?,“這也行?”
奧博特甚至懶得理他,在見到自家長官乖乖吃了?食物,心里松了?一口?氣。
這些天他們也不是沒?試過給長官用食管喂食,可即使昏迷過去,澤蘭身體依舊對外界有著?很強的?警惕反應(yīng),喂下去的?東西大多數(shù)都吐了?出來。
這下好了?,有了?皇妃在,再也不怕殿下不吃東西了?。
于銜青將?食物喂給澤蘭,直到一碗粥見空,才收下奧博特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
“說說吧,什么情況。”
奧博特開始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于銜青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若有所思,“哦,所以?他受到了?我、艾爾、他母妃的?三重打擊,又因為?這段時間沒?怎么進食,一時之間氣急攻心昏過去了??”
奧博特拼命點頭?剛想說是是是,突然想起?來眼?前這位正?是導(dǎo)致一切的?導(dǎo)火索。
“……”
怎么辦,他不小?心忘了?這一回事。
主要是皇妃表現(xiàn)得太?自然,理直氣壯得完全不像是背叛了?殿下的?樣子啊!!
奧博特霎時眼?淚汪汪道:“求您了?……這事可千萬別和長官說,他會把我做成紅燒兔頭?的?……”
于銜青微微一笑,就在奧博特以?為?善良美麗溫柔的?皇妃會輕易答應(yīng)他請求時,于銜青說道:“那?要看你表現(xiàn)了?。”
奧博特大為?震驚,跟看負心漢似的?看著?他。
于銜青回頭?看了?眼?澤蘭蒼白的?臉色,面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逗你的?,我不會說。”
說了?又怎么樣呢?他本就不是為?了?傷害澤蘭才這樣做。
“在他還沒?醒的?這段時間,一日三餐由我來照顧他吧。”于銜青說道,“等他醒之后,就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我回到地牢做我的?囚犯,你也不用告訴他。”
奧博特微微瞪大眼?睛:“為?什么?”
“如果他知道這段時間都是我喂他吃飯,肯定會食不下咽吧。”
于銜青輕描淡寫道,“他現(xiàn)在很討厭我,一心要折磨我,不如順了?他的?意,等他消消氣,再說那?些也不遲。”
他的?話頗有幾分道理,奧博特用不大的?小?腦思考了?一番,欣然同意。
*
兩日后,澤蘭便清醒了?。
獸人的?自愈能力非常強,整整五天的?睡眠,補全了?過往幾個月所有缺失的?睡眠。
雖然營養(yǎng)還是有些跟不上,但力量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
澤蘭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好的?,據(jù)奧博特所說,這段時間都是食管喂食。
澤蘭卻?記得夢中有個溫暖又好聞的?氣味,一直環(huán)繞著?自己,就連肚子都陷入了?甜蜜的?安寧。
但奧博特說那?只是錯覺,也許他夢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場景也說不定。
于銜青如愿回到他的?地牢里,自個兒戴上鐐銬,無聊地看向窗外自由的?飛鳥。
一只烤乳鴿……兩只烤乳鴿……三只烤乳鴿……
澤蘭披著?裘氅來到寒冷的?地下室,見到的?就是美人憂郁的?四十五度角,仰望明亮窗外的?場景。
澤蘭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審視著?于銜青。
比起?獸人來說,還是那?么消瘦,臉龐更加清減了?。
他不看著?,這個人類就不好好吃飯?
“殿下,您來了?。”
于銜青回頭?看見澤蘭,打了?個招呼,笑容依舊,身上鐐銬凌凌作響,他本人卻?像是毫無所察,像是習(xí)慣了?。
澤蘭心中忽然躥起?一陣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一只怪手捏住了?他的?心臟,一時五臟六腑都供應(yīng)不上氣來。
澤蘭走近他,從大氅下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下按鈕,于銜青手上的?鐐銬忽然收緊,帶動著?將?他四肢分開綁在床上。
“殿下,您要干什么?”
于銜青無措地看著?他。
澤蘭坐在一旁,撫摸他的?身體,豎瞳如同蛇眸一般動了?動,“你欠我的?東西,還沒?還。”
他的?嗓音很低,于銜青下意識側(cè)過頭?,“什么東西?唔……”
澤蘭不想聽他說話,低頭?吻住了?他。
那?力道,說咬更合適。
他的?手掌拂開多余的?衣物,就在于銜青以?為?對方?要對他做什么時,澤蘭非常突然地離開了?他,那?一瞬間,望著?他的?眼?神甚至有幾分慌亂。
……?
沒?等于銜青反應(yīng)過來,澤蘭忽的?背身,風(fēng)也似的?離開了?地下室。
突然想起?有事嗎?
于銜青詫異地看著?他的?背影。
總感覺有點像是落荒而逃。
*
該死……該死!
澤蘭飛也似的?遠離了?于銜青,下身那?股接吻時莫名?涌出的?奇怪熱流才緩緩?fù)O隆?br />
他抖著?手慌忙整理自己的?衣物,確保才外表任何異樣后,深吸一口?氣,去了?會議室。
戰(zhàn)爭還沒?結(jié)束,他還有會要開。
說起?這次討伐的?對象蘇瑪,前面提到過,他的?實力在南丁星的?私生勢力中排行數(shù)一數(shù)二,澤蘭打下重要據(jù)點也費了?不少?功夫,還差點把命和皇妃都交待在那?兒。
可惜蘇瑪實力雖強,但總歸名?不正?言不順,再加上周圍不斷有大大小?小?的?軍隊勢力投靠澤蘭,讓隊伍壯大,擒住蘇瑪指日可待。
可就是因為?太?順了?,順得讓澤蘭和一眾軍官都感到十足的?詫異。
“說起?來,這其中似乎都有一個人的?身影。”負責(zé)調(diào)查情報的?軍官道,“我們在不少?截獲、收取的?信件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的?名?字,他叫弗朗,是領(lǐng)主私生子之一,年前實力并不突出,近些日子異軍突起?,對我們似乎頗有好感。”
眾人沉默片刻,心知莫名?的?善意并不是什么好事。
此事容后再議,澤蘭一直撐到會議結(jié)束,腦瓜子嗡嗡的?,腦容量幾乎都被某個地方?難堪的?感覺攫獲了?。
到底怎么回事……
會議接近結(jié)束時,有人問了?澤蘭一句:“弗朗下周想要派使者來訪,放行嗎?”
澤蘭隨意思考了?一下,實在忍不到會議結(jié)束,驀然站起?身:“……就這樣做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讓身后的?獸人面面相覷。
可澤蘭已經(jīng)全然顧不上了?,他幾乎逃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將?所有的?衣物從身上扒下來,捂著?突出的?孕肚,渾身不著?一物地沖進了?浴室。
片刻后,淅淅瀝瀝的?水聲透過磨砂玻璃門傳來,隱約壓抑著?獸人低沉又痛苦的?喘·聲。
人類……人類……
想象著?他的?皮膚,他的?舌頭?,他柔軟的?黑發(fā),他的?炙熱……
澤蘭幾乎狼狽地哭了?出來。
*
接下來的?一周,于銜青斷斷續(xù)續(xù)地才見了?澤蘭幾面。
他似乎很忙,忙到幾乎沒?什么時間來折磨他,最多咬他的?嘴,把他的?嘴巴咬得鮮血淋漓,再威脅說遲早要干他的?屁股。
于銜青也不明白為?什么是遲早不是今天,不過他暫時不嫌命長。
澤蘭恨他、討厭他是對的?,雖然以?他的?性格不對背叛者施加刑罰似乎有些奇怪,加上最近戰(zhàn)事吃緊,澤蘭每每見他,都有些風(fēng)雨欲來的?意味,但似乎因為?什么原因在壓抑著?自己
但于銜青樂得自在,也懶得去思考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性。
直到一周后,澤蘭不再來了?。
趁著?奧博特偷偷來送飯的?間隙,被鎖在地下室長久不見新人的?于銜青才知道,有使者過來,澤蘭親自迎接。
“誰派來的??”于銜青一邊進食,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詢問。
之前澤蘭沒?收力把他的?舌頭?咬壞了?,于銜青也咬了?他滿嘴血,把澤蘭氣得當天宣布減少?他的?食物,讓于銜青再沒?足夠力氣去咬他。
于銜青從那?之后確實餓了?一陣,頭?暈眼?花。奧博特不知什么時候聽說了?這件事,趁著?澤蘭不在,經(jīng)常偷偷給他送飯吃。
“您應(yīng)該不認識。”奧博特說道,“是一個叫弗朗的?虎族獸人。還真?別說,我看他那?錄像,打起?仗來是真?的?虎。”
于銜青咽下食物,若有所思道,“是嗎。”
“哦,對了?,我今天也有事。”奧博特見于銜青吃完,連忙收拾碗筷,“南區(qū)那?邊的?軍防還需要我呢!皇妃,我先走了?啊。”
“去吧。”于銜青擦了?擦嘴,目送著?奧博特遠去,隨即陷入漫長的?思考。
不知思考了?多久,他詢問道。
“005,你說弗朗怎么突然找上澤蘭?”
【不知道。】005還惦記著?上次于銜青罵它沒?屁股的?仇,機械嗓音冷冷的?,【可能屁股癢了?。】
“……我說認真?的?。”于銜青望天,“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
在使者來訪的?第三天,于銜青還在地下室睡覺,忽然聽到幾聲爆破的?巨響。
他抱著?被子,感受著?頭?頂?shù)?天花板被炸彈撼動,以?至于四面金屬墻都搖搖欲墜。
鐵門被破開,進門的?卻?不是往常那?個熟悉的?身影。
來人高大盔甲,腦袋上頂著?酷似的?貓耳朵,卻?并不是于銜青熟悉的?圓餅帶斑紋的?那?種。
“人類殿下,我等救護來遲。”獸人恭順地低下頭?,“還請速速跟我們離開。”
于銜青抱著?被子皺眉:“哪門子的?救護,誰準你們來找我的??”
“是長官的?命令。”獸人見于銜青并不想跟著?離開,眼?中一冷,“得罪了?,尊貴的?人類殿下。”
他大踏步上前,直接將?于銜青連被子卷雞肉卷似的?卷起?來,抗在肩上,頂著?不斷落下的?碎石亂屑沖出重圍。
于銜青被扛著?,整個世界都是顛倒的?,一路看到士兵們在相互廝殺,澤蘭的?士兵們拼命想要救他,卻?難以?為?繼,于銜青就這樣被這個獸人放在了?一匹高大的?駿馬上。
馬匹被獸人狠狠一拍,一聲悠長嘶鳴,于銜青抓住馬鞍穩(wěn)住身形,駿馬便和被驅(qū)動的?程序一樣,在大道上狂奔起?來。
“不——!!”
身后傳來槍炮交織聲,于銜青聽到身后澤蘭嘶啞著?嗓音拼命喊道:
“于銜青,停下——!不要走——”
于銜青心想我也不想走,他拉住駿馬的?韁繩,以?往高超的?技藝缺怎么也掌控不了?發(fā)狂的?馬匹。
糟了?。看來這馬已經(jīng)被提前動了?手腳。
于銜青甚至能望見前方?三百米內(nèi),有飛行器接應(yīng),幾個扛著?長槍的?健碩獸人朝他走來,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將?他帶走。
……沒?辦法了?。
于銜青呼了?一口?氣,狠踩一腳,準備跳馬求生。
千鈞一發(fā)之際,身后多了?一道沉重的?呼吸聲,眼?前接應(yīng)他的?獸人猛地抬起?槍朝他后方?射去。
于銜青心下一凜,忽的?被一道身影從馬上撲倒。力道和重量帶得他們立刻朝一旁的?山崖倒去,撲通掉落在地上,順著?坡度不斷往下滾。
耳邊是獵獵風(fēng)聲與喘息聲,于銜青以?為?自己會感覺到疼痛,實際并沒?有——身上的?人用全身力氣護住了?他,在落下懸崖的?時候,所有嶙峋的?石頭?都被擋開。
于銜青同他緊緊相貼,一時間只能聽見鼓噪的?心跳聲。
下落的?速度很快,在撞上一塊大石后,澤蘭悶哼一聲,兩人終于停下
澤蘭面色煞白,于銜青手忙腳亂地將?他抱在懷里,剛要說什么,倏忽一愣。
他緩緩抬起?手,手上不知何時沾滿了?暗紅的?血跡,鮮熱的?血液順著?指縫流下,滴落在巖石間。
于銜青呆愣當場,手卻?被一把攥住,懷里人咬牙切齒,帶著?幾乎要把他嚼碎的?恨意。
“于銜青……你又和誰勾結(jié)要逃?”
“我……”于銜青一時如鯁在喉,什么也說不出來,雙目的?瞳孔縮成一個點,似乎在思考手中的?血液究竟出自何處。
是澤蘭身上不小?心受的?傷?
他驟然掀開澤蘭的?衣袍,只見他滿頭?冷汗捂住自己的?肚子,鮮血正?是從下面流出來。
于銜青震驚地看著?他。
“澤蘭,你——”
“我不管是誰,你不許走,不許走!”澤蘭發(fā)瘋似的?,滿手鮮血地捧住于銜青的?臉,滿目猩紅,力氣大到快將?他捏碎。
“澤蘭,澤蘭。”于銜青驚到幾乎只能呼喚他的?名?字,“你的?肚子?”
“我肚子里長了?個怪物,是你的?。”澤蘭額頭?都疼到蹙起?來,喘著?粗氣,力氣不放,生怕他再跑掉。
話還沒?說完,他頭?偏向一邊,忽的?干嘔起?來。
于銜青:“……”
澤蘭身下流淌出血液,浸透了?褲子,他豹耳抖動,一邊干嘔,一邊窩在于銜青懷里,一邊用手臂死死鉗制他,嘴里嘶嘶地吐著?氣:
“總之,你今天、必須給我負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