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孟京輝詫異, 怎么突然想到鳥了?
帶球跑是什么?
他是真的一點沒接觸過偶像劇、無腦霸總短劇這些東西。
孟京輝疑惑地問:“什么金絲雀?家里誰養寵物鳥了?”
曹嬸知道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后,很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這是能在先生面前說的嗎?
她越是懊惱,孟京輝越是好奇。
孟京輝:“曹嬸, 你仔細說說。”
曹嬸‘啊’了一聲,“真要說啊?”
這,這怪尷尬的。
她自己追霸總短劇上頭的時候,的確興奮, 但腦子回來后, 她簡直尬的頭皮發麻。
尤其是她見過的總裁并不少, 雇主家先后就有兩個。
但曹嬸對上孟京輝認真的眼神,再難以啟齒,也得說。
曹嬸先是覷了孟京輝一眼:“就比如, 先生您這樣的總裁, 可能一次飯局上,別人給你送漂亮姑娘討好你……”
孟京輝眉頭緊皺, 想打斷曹嬸的話。
但聽到她接下來說的話, 又忍住。
曹嬸原本還小心翼翼,隨著越說, 情緒越沉浸,說話也更利索:“然后你們春風一度,對方其實也是被逼迫,迫不得已。
“知道您有家室后,果斷離開。
“只是離開的之后,才發現自己已經有了孩子。
“想要拿掉孩子, 被醫生告知, 她身體不適合引產,強行引產, 或許以后都不會有孩子……”
孟京輝聽到這兒,心里一驚。
好像曹嬸說的是真實事件,而不是一個虛構故事。
曹嬸:“女孩子決定留下孩子,多年之后,孩子被總裁發現……”
說到這里,曹嬸和孟京輝的目光對上。
曹嬸吞吞口水,外放的情緒迅速收斂,小心翼翼地說:“那些短劇就是這么演。
“戲劇源于生活,這說明生活里很可能就有相同的事。”
孟京輝:……
若是今天之前,他定然是不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一想到林懿,他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或許,真的有一次,自己在外面應酬喝到斷片了?
曹嬸:“先生,您是在糾結嗎?”
孟京輝雖然沒說話,但緊鎖的眉頭透露出他此時內心并不平靜。
曹嬸:“先生,您其實不用這么苦惱。”
孟京輝:“怎么說?”
曹嬸:“您可以直接做親子鑒定,是與不是,有科學驗證。”
她追短劇的時候,恨不得能順著網線爬進屏幕里,告訴總裁男主做親子鑒定!
沒想到,現實里讓自己碰上了。
孟京輝:……
他一時間還真沒想起這個,他還沉浸在曹嬸的故事里,努力回憶,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出對不起含嬌的事?
林懿似乎和朝朝是同齡,那豈不是含嬌剛有朝朝的時候,自己……
如果是真的,自己是真渣!
就算不是自己本意,但做了就是做了!
曹嬸見他一會嘴角微揚,一會眉頭緊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先生?”
孟京輝:“謝謝曹嬸,親子鑒定,我會考慮的。”
曹嬸有些著急,你別只考慮啊,行動起來啊!
但孟京輝的決定,不是她能左右的。
*
孟京輝讓曹嬸先去忙,自己則叫管家上了樓。
他想做親子鑒定,也不是他想就能做的。
首先,他得從林懿那里拿到樣本。
可他今晚剛在薛姨那,吃了閉門羹。
他現在必須解決和薛姨之間的誤會,才能接近林懿。
薛姨說是因為昨晚,他確信自己昨晚沒做什么惹薛姨生氣的事。
他能想到的是,昨晚薛姨來過,但有人以他的名義,讓薛姨離開。
至于誰會這么做?
大概也只有含嬌。
孟京輝雖然心里有了猜測,但也沒有直接去質問許含嬌。
而是先找來管家問話。
管家看著被關上的書房門,心里有些沒底。
孟京輝也沒讓管家坐,而是直接問:“昨晚薛姨是不是來過,但有人不讓她進來?”
管家聽到孟京輝口中叫‘薛姨’,反應兩秒才知道他說的是誰。
管家:“先生,薛女士昨晚并未來過。”
孟京輝第一反應不是自己猜錯了,而是管家替含嬌遮掩。
管家見孟京輝臉上懷疑的神色,面色一怔。
如果說昨天晚上,他瞞著先生的,那只有被夫人掛斷的幾通電話的事情。
被雇主懷疑,這是眼中的失責。
管家:“先生,薛女士昨天晚上的確沒有來過,但她昨晚給您打了幾通電話。”
孟京輝聞言有些詫異,電話?
他立刻拿出手機,翻找昨晚通話記錄,并沒有。
他視線冷冷地看向管家。
管家:……
管家當下根本不敢隱瞞,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孟京輝:“你說,昨晚含嬌用我的手機掛斷了幾通電話?”
管家點頭。
孟京輝皺眉,就算是掛斷,手機上也應該有未接電話的記錄。
管家:“夫人,她順手把記錄刪除了。”
刪除掉的通話記錄并不好找,但不代表找不回來。
他讓公司的程序員寫了一個小程序,很快找到昨天晚上被刪除的通話記錄。
薛姨,刪除10次。
姨媽,刪除2次。
而且姨媽的刪除記錄,是在薛姨刪除的10次之后。
孟京輝不用想,也知道,是薛姨打不通電話之后,改用姨媽的手機號。
孟京輝也想起自己昨晚換完衣服,從臥室出來的時候,許含嬌心虛被嚇到的樣子。
他握著手機的手,逐漸收緊,臉上也浮現慍色。
管家見狀一聲不敢出。
樓下,許含嬌挽著林歡的手臂,笑吟吟地說話。
“大嫂,今天幸好有你陪著我,我心情好多了。”
林歡用寵溺的眼神看她,伸手輕輕捏她的臉:“你啊,就是小孩子脾氣,下次可不能這么人任性了。
“你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朝朝想想,他都被嚇哭了。
“給我這個大伯母打電話的時候,我也心疼啊。”
許含嬌心想自己昨晚也就和孟京輝吵了幾句,朝朝哪里就被嚇哭了?
但聽她關系朝朝,又陪自己逛街,甚至還給朝朝買了好多衣服和玩具,也就不和她計較。
許含嬌挽著林歡的手臂:“都說長嫂如母,大嫂真像我的第二個母親。”
林歡身體一僵,她也就比許含嬌大幾歲而已,誰要當她媽?
她心里不虞,面上依舊是笑呵呵的寵溺:“誰讓我們含嬌漂亮,讓人忍不住心疼呢。”
兩人正說著話,一陣腳步聲從樓上下來。
許含嬌和林歡同時看向樓梯,下一秒就瞧見孟京輝慍怒的臉色。
不僅是許含嬌,就連林歡也是心里咯噔一下。
孟京輝這是怎么了?
不等她猜想孟京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人已經到樓下。
盡管他一臉怒氣,但依舊和林歡打了一聲招呼:“大嫂。”
說完直接扣住許含嬌的手腕,將人往樓上扯。
許含嬌被拉拽的身形踉蹌:“孟京輝!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林歡心底有愉悅,不知道許含嬌這個蠢貨又干什么惹孟京輝生氣!
但她臉上卻是擔憂,甚至要跟上去。
管家直接攔在她面前:“大夫人,先生和夫人之間的事,您不應該插手。”
林歡:……
樓上,許含嬌被孟京輝直接拽進臥室,房門被嘭地一聲關上!
許含嬌:“孟京輝你發什么瘋——啊!”
孟京輝用力一甩,許含嬌被甩到床上,倒是沒有受傷。
但對許含嬌而言,卻是莫大的委屈。
孟京輝:“許含嬌,我平時縱著你,慣著你,不代表你在我這里沒有底線!”
許含嬌聽到他陰沉沉的聲音,原本還想大哭大鬧,聞言卻是身體一抖。
心底害怕歸害怕,但她依舊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孟京輝,你倒是說說,我做什么觸碰你底線了?
“我又沒背著你在外面養男人。”
孟京輝聽到她這句話更是惱怒,但很快他想起林懿。
林懿的身份還不明確,很可能自己做了對不起許含嬌的事……
孟京輝的怒氣頓時散了許多,只是眼睛里仍舊是冰冷的:“你為什么用我手機掛斷薛姨和姨媽的電話,甚至事后刪除記錄?”
許含嬌聞言皺眉,待聽明白孟京輝發瘋的個原因,頓時人都要炸了!
“孟京輝,你就為了兩個外人,打我?”
孟京輝皺眉:“我沒打你。”
許含嬌不依不饒,將自己的手腕放在他面前,上面是鮮紅的指印:“這是我自己捏出來的?”
孟京輝看一眼,到底是多年夫妻,他有一瞬間的心軟,但很快他就瞇起眼睛。
“明天跟我去姜家,向姨媽和薛姨道歉!”
許含嬌不可置信,自己給他看了手腕上的紅痕,他不僅沒有給自己道歉,還讓我給兩個老太婆道歉?
不!可!能!
盡管她沒有說話,孟京輝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孟京輝:“今晚,我會讓管家送你回許家,明天我去接你。”
許含嬌瞪圓了眼睛:“你要趕我走?”
孟京輝:“我只是想讓你冷靜一點!”
許含嬌脾氣驕縱,哪里能受得了這種委屈,頓時站起身,恨恨看他一眼:“不用你說,我自己會走!”
林歡聽不清樓上的聲音,卻也是能聽到一些動靜。
這夫妻倆怎么會鬧得這么大?
她正好奇的時候,許含嬌匆匆下樓。
林歡連忙起身,卻看到許含嬌哭的梨花帶雨。
許含嬌長得漂亮,哭起來也好看。
林歡:“含嬌,你這是怎么……”
她話還沒說完,許含嬌已經拿過放在沙發上包包,直接沖了出去,甚至沒有看到站在林歡身邊的孟朝。
林歡呆住了,自己這還是跟還是不跟?
先觀望一下?
許含嬌哭著跑下來,孟京輝是不是該追下來了?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
五分鐘過去……
就是烏龜也該爬下來了,孟京輝就是不打算追許含嬌。
林歡沒辦法,只能自己跟出去瞧瞧。
她希望許含嬌只是耍耍小性子,不是真的離家出走。
不然,朝朝一定會難過。
林歡快步出去的時候,看到的正是許含嬌的車離開。
林歡:……
許含嬌應該是在車上等了孟京輝,大概也沒想到孟京輝沒追出來。
不然五分鐘的時間,她早該離開孟家了。
林歡心里好奇極了,這兩人到底是為什么吵架?
不僅是她好奇,不到半小時,老爺子那邊的傭人叫孟京輝過去一趟。
林歡以照顧孟朝的名義留在老宅,她想知道內情。
她想,就算是許含嬌的錯,孟京輝也少不了被老爺子訓斥。
令他沒想到的是,老爺子竟然輕拿輕放,并沒有苛責孟京輝。
林歡知道老爺子偏心,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偏心!
*
第二天,姜家。
林懿在院子里練了一套拳,回到客廳的時候,阿婆正在確定中午的食材。
林懿只聽了幾句,便開口問:“阿婆,今天有客人過來?”
阿婆聞言臉色先是難看一瞬,隨后慈愛地對他說:“小懿真聰明,中午的確有客人過來。”
她說著,忽然俯身湊近林懿耳邊小聲說:“小懿待會早飯多吃點,午飯前,也可以多吃一點零食。”
林懿很喜歡現代零食,薯片、辣條之類的,但阿婆覺得不健康,這些東西都是限量的。
阿婆怎么主動勸他吃零食了?
阿婆:“今天的午飯吶,可能不那么好吃。”
林懿瞬間就明白,要來的客人,可能討人厭煩?
另一邊,孟京輝推掉今天的工作,先是去許家接許含嬌。
許含嬌待在自己的房間里,趴在床上,聽著外面的敲門聲,心里滿是煩躁:“我說了,我不去!”
許母看著孟京輝有些尷尬:“含嬌都是被我們寵壞了。
“要不,我替含嬌去一趟姜家……”
許父:“閉嘴!你聽聽,你說的這叫什么話?”
許母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但她不想逼迫女兒啊。
許父:“去把鑰匙拿過來,她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許含嬌在房間里聽到爸爸的話,頓時委屈的掉眼淚。
自己做錯什么了?
不就是按掉幾個電話,為什么每個人都認為是她的錯?
她就是討厭姜家那兩個老太婆!
許含嬌此時絲毫沒有想過,自己最初見到姜華的時候,也曾被她的氣質吸引,也曾被她的才華驚艷。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姜華厭惡的?
她不知道,也從沒想過。
如果她深思,就會發現,她每次對姜華產生負面情緒時,身邊都有林歡。
不一會,臥室門被打開。
孟京輝:“爸,媽,我和她單獨談談。”
許母一顆心猛地一跳,女婿以前都是叫含嬌的,現在怎么只叫‘她’?
許母心思敏感,稱呼的變化,似是變化的開端。
約莫五分鐘后,兩人一前一后從房間里出來。
許含嬌的臉色雖然不好,但看起來也是心甘情愿地和孟京輝離開。
許母看著兩人,總感覺他們之間好像有什么變了?
或許,只是因為吵架而已?
林懿在院子里玩無人機,聽到好難門鈴聲,迅速讓無人機降落,然后去開門。
孟京輝心里有些忐忑,越是靠近姜家,他越是會想起曹嬸和他說的可能性。
大門打開,露出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時,孟京輝簡直移不開目光。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他覺得小家伙的確和自己有幾分相像。
孟京輝身邊的許含嬌看到林懿的一瞬間,也是微微怔神。
她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忽然微微發堵?
可能是因為生悶氣的緣故。
林懿沒想到今天的客人是孟叔叔和一個陌生阿姨。
這個阿姨似乎是孟家那個小少爺的媽媽。
林懿讓開身體,請他們進去。
孟京輝走在林懿身邊,試圖和他說話。
而林懿的態度冷冷淡淡,只回答‘哦’、‘啊’、‘是嗎’這樣的音節。
許含嬌對孟京輝生氣,但也瞧不慣一個小孩子下孟京輝的臉。
“真是沒禮貌!一點教養也沒有!”
孟京輝倏地看向許含嬌,沉下臉:“許含嬌!道歉!”
許含嬌梗著脖子:“道歉,道歉!你除了讓我道歉,你還會什么?
“給兩個老……老太太道歉,我也認了!
“你現在還讓我給一個小孩子道歉?
“孟京輝到底誰是老婆?”
許含嬌的聲音很大,阿婆已經聽到聲音走了出來。
印泉也推著姜華出來。
其他傭人倒是不敢八卦主家的事,但也伸著腦袋想看熱鬧。
孟京輝緊緊攥著拳,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顯然是怒極了。
他沒想到,許含嬌居然這個時候跟自己大吵大鬧!
他正要開口訓斥,身邊出來一道清凌凌的童音:“身為客人,在主家吵鬧,就是你的教養?
“阿姨,你的教養還真是特別。”
許含嬌聞言先是怔了一下,隨后才察覺,眼前這個小不點在嘲諷自己。
“伶牙利嘴!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
她說話時,余光被院子里的一架迷你無人機吸引。
這不是朝朝想要的那款最新無人機嗎?
孟家不是買不起給孟朝,但它的價格的確高,沒必要給孩子買。
為此孟朝還和她生氣。
院子里的這個無人機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許含嬌氣笑了,兩個老太婆嘴上說著疼愛朝朝,卻什么好東西都給這個沒爹媽的孤兒!
她不顧孟京輝的阻攔,直接轉身就走。
什么姜家?她不稀罕!
孟京輝拽著她的手腕,見她執意要走,人都懵了。
他以前知道許含嬌任性一些,但重要的事還是拎得清。
姨媽是他母親這邊唯一的親人,就是薛姨也他母親親如姐妹。
孟京輝不敢相信,許含嬌對他的兩位姨媽,竟然如此不客氣!
“許含嬌,你今天踏出這里一步,也不用回孟家了。”
孟京輝沒有昨晚的歇斯底里,聲音平靜的近乎冷漠。
許含嬌身體僵住,臉上也是不可置信。
但到底沒有執意離開。
只是她目光兇狠地看著林懿。
林懿察覺到她的視線,也不在乎。
多看幾眼,也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
姜華示意印泉送她回房間。
阿婆也轉身回廚房,看著廚娘做飯。
孟京輝和許含嬌便領到客廳,姜華和阿婆都沒有來見他們。
待客的是印泉。
印泉:……
他在孟家生活三年,和孟京輝夫妻倆也能聊上幾句。
只是印泉有些驚訝,他印象里這位二夫人雖然驕縱,但不是今天這樣情緒不穩定且刻薄的人。
她怎么在短短時間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懿在院子里繼續玩無人機。
有客人在?那和他一個小孩子有什么關系?
這一頓飯,的確像阿婆說的那樣,不好吃。
不是味道不好,而是氣氛太壓抑。
不過這氛圍影響不到林懿。
因為阿婆的首肯,林懿上午炫了兩包薯片,兩盒巧克力棒,一袋果凍……
再加上午飯,一不小心吃多了。
小肚子微微的痛,阿婆頓時有些緊張:“怎么會肚子痛?”
林懿也沒瞞著她:“好像吃太多了,消化一下就好。”
許含嬌被孟京輝警告之后,安分很多,但她聽到林懿的話,沒忍住嘲諷:“上不臺面……”
她聲音很小,但姜華聽到了。
“滾出去。”
她突然開口,在場的人皆是一怔。
阿婆剛剛一顆心都在林懿身上,突然聽到姜華的聲音,有些奇怪,這是讓誰滾出去?
不等她詢問,姜華再次開口:“我說,許含嬌,滾出去。”
許含嬌被點名,一時間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一張臉頓時騰地發熱,很快發紅。
她眼里滿是羞憤,真當她想來姜家嗎?
許含嬌到底不敢沖著姜華大呼小叫,她轉而看向孟京輝:“你也聽到了,是她趕我走,不是我自己要走的!”
孟京輝眼神沉沉的看她。
許含嬌心口猛地一跳,一股不安縈繞在心頭。
但她堅信,自己沒錯。
孟京輝:“你先回去。”
沒說讓她去哪,只是讓她離開。
許含嬌根本不想來姜家,但現在孟京輝讓她走,她又生出抵觸。
她目光忽然落到坐在椅子上的林懿身上,她想都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這個小孩,她也不會因為生氣,接連掛斷薛凝露的電話,也就不會和孟京輝吵架。
這一切,都是林懿的錯!
這次不只是林懿,孟京輝也看到許含嬌看到林懿時的眼神。
他猛地心驚,許含嬌為什么用那樣的眼神看林懿?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他不知道的事?
孟京輝原本想和姜華修復關系后,再委婉地和姜華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阿婆和印泉都奇怪,許含嬌都已經走了,孟京輝怎么還不走?
孟京輝也沒干出什么令人不喜的事,也不好把人也趕出去。
姜華有些疲憊,印泉送她回房間。
客廳里,阿婆替林懿揉著小腹。
孟京輝:“薛姨,剛剛餐桌上那道魚湯不錯,不知道還有沒有,我帶點給回去給老爺子。”
阿婆:……
孟京輝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阿婆沒有拒絕他。
“你等等,我給小懿……”
孟京輝打斷她的話:“朝朝以前也貪食過,我也會揉,換我來吧。”
阿婆盯著他看,見他神色認真,才起身離開。
客廳只剩下林懿和孟京輝。
孟京輝的手掌比阿婆的手,寬大有力,也更熱一些。
林懿雖然不喜歡孟京輝,但也沒有拒絕。
唔,他揉的的確舒服。
林懿此時像只饜足的貓兒一樣,閉著眼睛假寐。
孟京輝手上的動作沒停,同時光明正大地看林懿。
他記憶了里的姜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已經有些模糊。
可他看著林懿,姜容的樣貌似乎清晰了起來。
明明是一件浪費時間且無聊的事,孟京輝卻生出絲絲歡喜。
甚至希望時光慢一些,再慢一些。
“小,小懿?”
也不知過了多久,孟京輝忽然輕輕叫他的名字。
迷糊中的林懿頓時清醒,只是他沒有睜開眼睛。
他驚訝,自己居然差點睡著了!
他居然對這個孟叔叔,放松警惕!
林懿心中思索時,孟京輝又換了一聲:“小懿?”
這一聲,比之前大一些。
林懿正要睜開眼睛時,他忽然察覺對方微微俯身的動作。
林懿:???
他想干什么?
下一秒,他頭皮微微一痛。
他,薅我頭發?
第112章 第 112 章
孟京輝確認毛囊完好, 快速將頭發用紙巾包好,放進口袋中。
他動作剛做完,阿婆走了過來。
阿婆一眼就瞧出孟京輝緊張的神色, 有些詫異:“你干什么?”
孟京輝到底是久居高位的人,很快鎮定自若。
孟京輝壓低聲音說:“小懿好難頭發上沾了東西,我幫他拿下去。”
阿婆有些狐疑,但她也找不出奇怪的地方。
便也沒有多說什么。
她轉開話題:“湯已經裝好了, 你可以帶回去。”
明晃晃的趕客。
孟京輝:……
以前薛姨見了他都是噓寒問暖, 什么時候, 他在這里多待會一會,薛姨都要趕他走了?
孟京輝想到自己拿到的頭發,他心里也著急。
“那我先走了, 薛姨幫我和姨媽說一聲, 我下回再來看她。”
阿婆的態度并不好,只冷淡地‘嗯’一聲。
孟京輝心里裝著事, 也沒有多做解釋, 便離開了。
車被許含嬌開走,他又在姜家門口等家里的司機過來接他。
站在姜家大門外, 孟京輝挺直脊背,面無表情。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仿佛狂風卷起的湖面。
一直到坐進車里,他才從口袋中拿出被紙巾包裹的頭發。
司機透過后視鏡,他總覺得孟總似乎對著一張紙巾十分激動。
孟京輝:“去新泰。”
新泰是孟氏旗下的私人醫院。
*
孟京輝走后,林懿也裝作剛剛醒過來。
他和阿婆說一聲:“肚子已經不痛了, 我想回房間里玩。”
阿婆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見他小臉紅潤,的確不像有事, 才放他回房間。
回到房間的林懿,關上門,思索,孟京輝薅他頭發做什么?
他首先想到的是巫術。
沒辦法,畢竟他前世也算是皇室影衛,對這些東西有些敏感。
但他很快好否定這個想法,先不說話本中的世界,大家很少相信這些東西,就況且以他對這個理解,巫術只存在藝術創作中,根本不存在。
難不成,孟京輝薅著好玩。
孟京輝,不像是這么無聊的人。
林懿從頭到尾沒有往親子鑒定上想,因為以他現有的信息,他認為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林河。
林懿正思索著,手機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他頓時把腦子里那些紛雜的想法拋出腦袋。
“小儼!”
約莫四十分鐘后,阿婆站在門口,仔細叮囑林懿:“小懿想回來就和阿婆說一聲,阿婆讓小泉去接你。
“就算是深夜也沒關系。”
站在阿婆身邊的印泉:……
謝瑜有些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沒有提前和您說一聲。”
阿婆知道是林懿想去秦家,和謝瑜沒有關系。
她對謝瑜的態度還算客氣。
秦斯儼站在謝瑜身邊,頭一回不敢說話。
阿婆又絮叨一會,才放林懿和謝瑜母子離開。
等車開走后,阿婆捂著心口小聲嘟囔:“小懿明明是男孩子,我這咋感覺有老母親守不住姑娘的感覺……”
印泉站在旁邊,聽到阿婆的碎碎念也不敢說話。
林懿和謝瑜、秦斯儼到秦家的時候,奚嵐也在。
謝瑜接走林懿,也是用談合作的理由。
林懿想做演員,阿婆和姜華都是知道的,況且是和奚嵐合作,姜華便沒有拒絕。
但談合作之前,幾人有重要的事要談。
林懿:“你說什么?這消息是真的嗎?”
林懿看向謝瑜和奚嵐,最后目光落在秦斯儼身上。
秦斯儼點頭。
林懿能察覺到谷辛澤不對勁,尤其是他和谷羽之間的相處。
看似處處維護谷羽,實則剝奪谷羽選擇的權利。
甚至有折斷谷羽翅膀的專制。
但他沒想到,谷羽的姐姐是谷辛澤錯手殺害,而這個消息,谷家人并不知道!
林懿和秦斯儼知道谷羽有一個姐姐,還是秦斯儼帶著諾拉和綿綿去姜家做客,林懿在微博上發了一張合照后,谷羽受刺激給他打電話,說出他姐姐的事情。
從谷羽的口中知道,他的出生,是為他姐姐不在,父母想要一個情感寄托。
甚至谷羽很小的時候,谷媽媽給谷羽穿女裝、扎頭發。
后來谷羽逐漸長大,對性別有了認知之后,才穿男裝。
但后來谷羽依舊走姐姐的路,進入時尚圈。
好在,這一次是谷羽自己喜歡。
但谷家父母,既希望谷羽能夠大放異彩,又不希望谷羽成就太高。
這也是當初何桐見到谷羽,總是覺得惋惜的原因。
憑借谷羽的實力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舞臺,但他的父母,卻不允許他飛的更高。
因為谷羽的姐姐死亡原因是,父母對她的要求太高,她的壓力太大,才會跳樓。
林懿好奇:“這件事警察叔叔都沒查到吧?謝阿姨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謝瑜輕咳一聲:“這個說來話長……”
簡單點總結,秦斯儼在姜家聽完谷羽的電話之后,對谷辛澤有了疑心。
謝瑜和奚嵐這幾天調查是誰在背后推動‘谷羽即將參演奚嵐的賀歲片’的消息,既然谷辛澤有嫌疑,謝瑜和奚嵐自然不能錯過。
這一調查,還真讓她們查到一點東西。
谷辛澤竟然是替林河辦事!
這是私家偵探查到的消息。
但事情到這里,幾乎就沒了線索。
秦斯儼想,正常手段查不出,只能用一些特殊手段……
于是秦斯儼聯系了谷羽,讓谷羽將一個軟件發到谷辛澤手機上,并接收。
病毒就這樣植入進去。
谷辛澤這人很謹慎,但因為太謹慎,他誰也不相信!
他和林河的合作,他全部存下證據。
包括在安城時,找人對付林懿。
在小遙村,收買村長,企圖想讓白麗麗污蔑林懿偷窺……
秦斯儼看到這些證據時,素來冷靜的眼睛,滿是怒火。
但下一秒,盛滿怒火的眼睛里,滿是錯愕和震驚。
那是林河和谷辛澤白花花的身體……
謝瑜當即就捂住了秦斯儼的眼睛。
自己兒子是比同齡孩子成熟穩重,但這方面倒也不必這么成熟……
因為出現辣眼睛的畫面,秦斯儼原本打算不再看下去。
畢竟他想要的證據已經有了,不是嗎?
而謝瑜多看了幾眼,這一看,就被震驚了!
視頻中,前半段是林河和谷辛澤打得火熱,突然誤闖進來一個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和谷羽的面容有些相似。
謝瑜猜出她的身份,而小姑娘是認識林河的,因為她看到林河時,十分震驚地叫出‘林伯父’。
后來奚嵐調查了谷羽的姐姐,她和林河的女兒居然還是好朋友。
所以,才會看到自己的小叔和朋友的爸爸抱在一起,才會那么震驚!
之后就是小姑娘想跑出去,被攔下。
小姑娘奮力掙扎,從谷辛澤手中掉下樓,失去生命。
視頻中,谷辛澤眼睜睜看著小姑娘掉下樓,而林河當時在穿衣服。
谷辛澤留下這份視頻,大概是為了將林河綁在一條船上。
謝瑜把林懿接過來,除了談合作外,另一件事,就是關于林河。
謝瑜、秦斯儼雖然沒有證據,但都懷疑過,林河可能就是林懿的父親。
但這又很矛盾。
林河如果是林懿的親生父親,他為什么處心積慮對付他?
如果林河和林懿沒有關系,那他為什么盯上林懿?
林懿繼續看資料,頭也不抬的說:“如果他真的是我生物學父親,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他應該受到該有的懲罰。”
只是在他看到,林河還有一個姐姐時,愣住了。
林河有姐姐,這并不奇怪。
令他驚訝的是,林河的姐姐,竟然是孟家人。
如果不是這幾天總和孟家打交道,林懿看到這條信息,大概會直接忽略。
林懿從那堆資料中抬頭:“謝阿姨,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或許是林河姐姐的孩子。”
謝瑜和奚嵐對視一眼。
她們從林懿手中接過,關于林河姐姐,林歡的資料。
奚嵐一目十行:“這,不太可能吧?
“林歡和孟家老大孟驚堂,沒有孩子,如果你是他們的孩子。
“林河更不應該對你動手啊。”
如果是真的,那林懿就是林歡唯一的孩子,林河唯一的外甥。
秦斯儼:“或許,林河想要他姐姐和姐夫的所有財產。”
謝瑜聞言覺得有道理,但——
“孟驚堂是孟家人,林河想要林歡的財產,沒那么容易。”
奚嵐心里有一個想法,可她看著林懿,這個想法,她不好說出口。
林懿和奚嵐一起參加那么多期綜藝,對她還是有一點了解。
況且,奚嵐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林懿:“還有一種可能,我是林歡的孩子,但不是孟驚堂的孩子。”
盡管謝瑜和秦斯儼也想到這種可能,但聽林懿毫不在意的說出來。
她們忽然有些心疼小懿。
小懿越是優秀,她們越是心疼。
林懿見她們眼里的心疼、憐愛,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是真正的‘小林懿’,前世的他,無父無母。
在這個世界有姜奶奶、阿婆,還有秦斯儼、鐘棋這些朋友,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因為沒有證據,她們不知道,林懿到底是林歡的孩子,還是林河的孩子?
謝瑜:“我辦個茶歇會,邀請林歡過來。
“只要拿到她的頭發,就知道結果了。”
如果林歡是林懿的親生母親,DNA會告訴她們結果。
如果林河是林懿的親生父親,但林歡和林懿也是有血緣關系,可以側面驗證。
林懿聽到謝瑜說‘拿到她的頭發’時,忽然心臟猛地一跳。
秦斯儼立即注意到他臉上不太對勁的表情,他試探地問:“你不想做親子鑒定?”
林懿搖頭:“不是,今天孟叔叔,就是之前在秦叔叔辦公室里遇見的那個盯著我看的奇怪叔叔,他今天到姜奶奶家做客。
“離開前,他薅我頭發。”
他話音落下,謝瑜和奚嵐都是一臉詫異。
若是突然說起薅頭發,她們或許會覺得這個孟總莫名其妙,但一直在聊林懿的親生父母是誰,突然聽到薅頭發,很難不往親子鑒定上想。
謝瑜:“孟京輝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懿說完之后,倒是不糾結了。
他說:“不管我的親生父母是誰,谷辛澤和林河都應該受到法律制裁。”
這些證據是非法途徑弄到手,看來匿名報案是最好的方式。
解決網絡上關于選角的事,奚嵐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倒林懿面前:“小懿,嵐姨邀請你參演《匡復》,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林懿怔怔地看奚嵐。
奚嵐雖然性格冷冷的,但她其實很溫柔。
這次‘奚嵐搭檔谷羽’的新聞,她其實完全可以不回應,直接和他簽合同,甚至完全可以借后面的谷辛澤對付他,引起網絡輿論的時候,給電影造勢。
但她沒有,她是認真保護自己。
不讓自己的名譽受到傷害。
林懿眉眼彎彎:“樂意之至!”
當然,合同還需要林懿的監護人過目。
雖然還沒正式簽合同,但當天晚上,谷辛澤在個人微博賬號上,發布關于他明知道奚嵐即將和林懿合作的情況下,利用自己的侄子,蹭熱度,并且想倒打一耙,林懿搶角色一事,道歉。
這一封道歉出來,網友們都炸了。
說先是林懿的粉絲,簡直歡快的像過年!
【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幕!恭喜懿寶!】
【嗚嗚,這兩天,我雖然面上恭喜小羽,但其實真的替小懿難過,沒想到這件事還能有反轉!恭喜懿寶!】
【嗐,i人,恭喜懿寶!】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其實這才是內吧?原定的就是小羽,被林懿截胡之后,但又不想林懿背負壞名聲,才讓辛澤發布這樣的道歉吧?】
【我去,姐妹你說的好有道理,我就說老公不是那種小人!老公,你要是被威脅,你就說句話,我們永遠相信你!支持你!】
【谷粉別相信了,快去看@江城警方的通告!】
【我滴個老天爺嘞,我以為稅咖已經是底娛樂圈底線,真沒想到,還有S人!】
【那可是他的親侄女啊!】
【重看綜藝剪輯播出版,里面好多谷辛澤看小羽的眼神陰沉沉的。】
……
網上關于谷辛澤的新聞,徹底讓網民震驚。
相反,林懿出演電影的消息,反而沒有什么水花。
此時,林懿正在和谷羽通話。
林懿只靜靜聽著,電話里是谷羽抽泣聲。
谷羽:“你都不安慰我一下嗎?”
“我給你當弟弟?”
谷羽:……
自己沒了姐姐,林懿給他做弟弟,這是什么能量守恒嗎?
谷羽不是為姐姐傷心難過,畢竟他出生的時候,他的姐姐早已不再了。
他只是沒想到,他的小叔叔是這樣的人。
谷羽抽抽噎噎:“我、我才不要什么弟弟,你是我選中的對手!”
林懿:……你開心就好。
之后,谷父的公司也因為稅務、經濟案的原因,被調查。
而谷父一直知道女兒去世的真相,但谷辛澤和林河的關系,能給公司帶來利益,谷父選擇隱瞞……
谷羽母親知道真相的時候,恨不得掐死谷父!
這些都是谷羽后來告訴林懿的。
那時,谷羽的母親已經和谷父離婚,獨自帶著谷羽生活。
她不再神經質的控制谷羽,也開始尊重谷羽的選擇。
女兒的離世和丈夫的欺騙,真的給她很重的打擊。
時間回到現在,林懿看著茶歇會中各位夫人,將目光落在林歡身上。
林懿認真看著林歡,他覺得自己和林歡并不相像。
林歡察覺背后似乎有人在看她,但面前好多豪門夫人,她不好有出格的動作,只能當做什么都沒察覺到。
謝瑜視線落在林歡精致的發型上,未語先笑:“孟夫人,你這個珍珠發卡不錯。”
林歡聞言輕撫發間的珍珠,沒想到自己的珍珠發夾會被謝瑜關注,這不是遞給她搭話的機會?
林歡:“這個啊,秦夫人眼光真好,這是我弟弟買來的東珠,特意找了老手藝人制作的發夾。”
其他夫人眼觀鼻鼻觀心,頓時跟著夸贊。
謝瑜:“東珠?這不是巧了,我這也有東珠發夾,還是粉色的,和你這身衣裙更搭。”
什么意思?秦夫人這是要送林歡東珠?
她們關系這么好的嗎?
在謝瑜的吩咐下,管家不一會就取來一個粉色的東珠發夾。
放在絲絨盒子里,陽光下熠熠生輝,光澤瑩潤,看起來比林歡發間的珍珠更好。
其他夫人看著也喜歡。
誰不喜歡漂亮的東西呢?
謝瑜:“孟夫人不介意的話,我給你換上,好不好?”
其他人頓時滿眼艷羨的看著林歡。
林歡一時間,虛榮心爆滿。
因為孟驚堂只是在孟氏集團有個閑職,每次聚會或宴會,那些個夫人都不屑和她打交道。
沒想到,還有讓這些人羨慕自己的一天!
林歡根本沒有多想:“那就多謝秦夫人了。”
拒絕?她才不會決絕,她就喜歡看那些人羨慕嫉妒的眼神!
嘶!
這秦夫人手有點重啊。
謝瑜:“抱歉,我好像扯到你頭發了。”
林歡:“沒、沒有的事。”
謝瑜將白珍珠發夾連著頭發,放到管家手中,又給她戴上粉色珍珠發夾。
這個小插曲之后,林歡再和謝瑜搭話,謝瑜不是不理她,只是她總覺得謝瑜對她的態度并不熱絡。
好像,并不是很想和她說話。
茶歇會結束后,林歡有些郁悶離開,只是剛準備走,謝瑜叫住她。
“孟夫人,你的發夾。”
林歡覺得一定是自己的錯覺,謝瑜不像是故意冷落自己。
林歡接過絨盒,想把頭發上粉東珠還給謝瑜,卻被謝瑜按住:“這個,是送你的禮物。”
林歡高興了。
她坐在車上,打開絨盒,里面果然是自己的東珠發卡。
只是發夾很干凈,上面沒有頭發。
*
孟氏總部,已經是晚上七點。
孟京輝一點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不想回家,回到家里也是面對許含嬌的冷臉和陰陽怪氣。
可他也不能住在公司,想了想,就算和許含嬌吵架,孟朝還是他兒子,他不能一點不管關心兒子。
尤其是他想到林懿……
自己似乎也對不起朝朝。
孟京輝正思索事情,手機忽然收到消息,是新泰私人醫院發過來,讓他去拿鑒定結果。
四十分鐘后,孟京輝的車停在醫院樓下停車場。
結果沒出來前,他是焦急的。
現在結果出來,他反倒有些不敢看。
或許,在他心里其實已經有答案。
司機見他沒有動作,詢問道:“孟總?”
孟京輝回神,下車,上樓。
“孟總,這是您的報告。”
孟京輝從高醫生手中接過鑒定報告,客氣道:“辛苦高醫生了。”
高醫生:“不辛苦,這是我的職責。”
孟京輝回到車上,看著文件袋,沉默一會才小心打開。
前面專業的術語略過,他直接翻看后面的結果:
根據DNA遺傳標記分型結果,不支持材料1是材料2的生物學父親。
孟京輝猝然皺眉,他逐字逐句的看,依舊是‘不支持’!
他猜錯了。
他和林懿沒有關系!
孟京輝還在車上震驚結果的時候,醫院里的高醫生正在和一個人通話。
“孟總取走鑒定結果,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改掉結果。”
電話那頭是孟驚堂的聲音:“干的很好。”
孟京堂別墅里,他正坐在沙發上,而林歡在他身邊,兩人一起聽著高醫生的電話。
聞言,兩人都是松了一口氣。
孟京堂:“承諾你的好處,不會少,但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四個人知道!”
高醫生一通保證之后,雙方掛斷電話。
林歡:“幸好!差點就暴露了。
“鑒定結果都出來了,孟京輝應該不會再懷疑了吧?”
孟京堂也是一臉劫后余生:“誰知道呢?誰知道老二怎么突然要給他和那個孩子做親子鑒定!
“幸好你那天去了老宅,朝朝才會把他聽到孟京輝和曹嬸的談話,說給你聽。”
沒錯,曹嬸和孟京輝說‘霸總’、‘金絲雀’、‘帶球跑’時,孟朝就在二樓偷偷聽著。
后來,孟京輝和許含嬌吵架的時候,孟朝就到樓下,把曹嬸和孟京輝的談話告訴了林歡。
不過,他不是直接說,他是一臉天真懵懂地問林歡,林懿是不是他的哥哥?
當時差點沒把林歡心臟嚇出來。
也幸好她提前知道,孟京輝懷疑他和林懿的關系,她和孟京堂才會提前安排高醫生。
不然,林懿現在的身份就曝光了。
*
秦家,秦斯儼和林懿耳朵上都帶著東西。
謝瑜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瞧見兩個小家伙湊在一起。
謝瑜:“你們在做什么?”
林懿頓時有被抓包的窘迫感,秦斯儼倒是一臉震驚。
如果忽略他收拾東西時,將東西放錯位置,或許就被他‘鎮靜’騙過去。
謝瑜走到他們對面抱臂坐下:“你們有什么小秘密的不能讓我聽的?”
她話剛說完,那邊管家匆匆走了進來,將一份文件遞給她。
是林懿和林歡的親子鑒定報告。
不止是孟家有私人醫院,秦家也有。
謝瑜特意讓人加急出結果。
這不,中午送過去,晚上就拿到了結果。
比起兩個小家伙的秘密,謝瑜顯然更好奇鑒定結果。
她直接看最后的結果,眼里有些詫異。
她抬眸看向林懿。
林懿:“我和林歡不僅不是母子,而且沒有任何關系。”
他的語氣太過篤定。
謝瑜放下文件:“小懿怎么知道的?”
林懿看向秦斯儼:可以說嗎?
秦斯儼:可以。
兩個小家伙沒說一句話,但眼神像是有小電流在他們之間流動。
謝瑜輕咳一聲:“咳咳。”
林懿收回視線,乖巧認真解釋:“小儼在粉色東珠里放了一個假珠子。”
謝瑜:……其實,那不是真的東珠。
林歡不管是不是林懿的親生母親,在謝瑜眼里都不是品行端莊的人。
她送出去的,是普通珍珠。
這個不是重點。
謝瑜:“所以你們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腳?”
秦斯儼:“爸爸公司里,新研發的□□,珍珠外形。”
謝瑜先想到的是,這東西能在市場上流通?
隨后才后知后覺,這好像是和官方合作,不作為民用。
第113章 第 113 章
謝瑜思緒回籠:“所以, 你們聽到了什么?”
林懿和秦斯儼看似鎮靜,其實也在慢慢消化聽到的信息。
秦斯儼直接把竊聽的聲音,播放一遍。
剛開始是陌生的男人聲音, 隨著他們進入話題,謝瑜呆住了。
所以,孟京輝做了親子鑒定,但背后有人換掉了結果?
通話結束后, 出現女人的聲音。
謝瑜今天才見過對方, 聽出是林歡的聲音。
所以, 那個男人是孟京堂,孟京輝的大哥?
哦,還有重點, 小懿是孟京輝的孩子!
信息太多, 謝瑜都不知道該震驚哪一個?
她思緒紛亂時,忽然就想起, 孟京輝第一次在秦鋒辦公室見到小懿的場景。
孟京輝當時的失態……
謝瑜看向林懿, 眼神復雜:“真是沒想到,孟京輝, 才是小懿的爸爸。”
林懿沒有說話,只是在心里補充,是‘小林懿’的爸爸。
謝瑜:“小懿,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直接告訴孟京輝嗎?
謝瑜總覺得,小懿不會這樣做。
秦斯儼聞言也看向林懿。
林懿:“暫時不告訴他。”
果然如此。
謝瑜對這個答案,一點不意外。
“為什么?”秦斯儼皺眉看向他。
因為秦鋒的緣故, 秦斯儼對孟京輝有一點的了解。
這人品性不錯, 難得在商業上的確有天賦。
他倒是沒有其他想法,他只是希望林懿也有父母的寵愛。
林懿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看向謝瑜:“謝阿姨,孟家有孩子丟失嗎?”
謝瑜直接搖頭,沒有。
是啊,孟家沒有孩子丟失,那小懿是怎么回事?
而且,從竊聽的對話中,可以知道,孟京輝也懷疑林懿是他的孩子。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懿因為姜華的緣故,在京市這幾天,對孟家也了解一點。
他剛才問謝瑜的問題,只是引導她思考身份背后的問題。
林懿:“孟家,孟家老大孟京堂和林歡,沒有孩子。
“孟家老二孟京輝和許含嬌,有一個孩子孟朝。
“但,七年前,林歡和許含嬌卻是差不多時間懷孕面,更是同一天生產。”
謝瑜一雙美目,滿是震驚。
一個怪誕的想法,在她腦海里出現。
可,孟京堂夫婦為什么要這么做?
謝瑜努力回想關于孟家的事情,很快想起,大約六七年前,林歡因為失去孩子,差點瘋掉甚至想要輕生的事情。
如果她和林懿的猜測是對的,那當年林歡的舉動,完全是演戲?
林懿:“林歡對孟家唯一的孩子,孟朝如何?”
這話顯然是問謝瑜的。
謝瑜怔然:“她對那個孩子很好。”
林歡對孟朝的好,連謝瑜這個顯少參與貴夫人圈子活動的人都有所耳聞。
這倒不是林歡張揚,而是許含嬌和那些夫人聚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夸贊她那位大嫂對她兒子如何的好,甚至她一個親媽都有點吃醋。
似乎,一切都對上了。
一直默默聽著的秦斯儼,緩緩開口:“你們還記得,林懿好難養父林凱說過,他的堂姐是在有錢人家做傭人,但她的身份信息卻顯示她是一家酒店的保潔人員。
“而那家酒店是林河名下的產業。”
雖然沒有全部的實質性證據,但整個事件,已經很清晰——
林懿是孟京輝和許含嬌的孩子。
孟朝是孟京堂和林歡的孩子。
當年兩人出生后,孟京堂和林歡通過林凱堂姐,將兩個孩子調換。
而孟京堂和林歡買通私人醫院的醫生,這些年里,孟朝即便有身體檢查,孟京輝也不知道他的檢查被動過手腳。
就像,孟京輝今天拿到的鑒定報告。
林懿想起秦家老爺子,秦鈺當時做那么多事情,老爺子最開始也是執意要保秦鈺。
他現在把真相公開,孟家老爺是不是也會保孟京堂?
他沒忘,自己是林一。
如果沒有孟京堂和林歡動手腳,小林懿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家。
或許媽媽的脾氣不太好,但她是真的疼愛‘自己的孩子’!
林懿想,除了完成‘小林懿’的演員夢想,他還能為‘小林懿’做的,只有報仇了。
他要,孟京堂和林歡,牢底坐穿!
林懿思索的時候,放在膝蓋上的手,忽然被握住。
他側目,秦斯儼認真的看他:“我幫你!”
林懿:“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嗎?”
秦斯儼:“不知道,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身邊。”
謝瑜心底嘖嘖兩聲,你小子,比你爸還會說。
但在林懿看向她的時候,她卻是笑容溫婉,堅定:“阿姨也是,小懿想做什么,我們都在你身邊。”
林懿心口酸酸漲漲的:“謝謝。”
小林懿,我們會一起變得更好。
*
林懿今天沒有在秦家留宿,而是拜托秦家司機送他回姜家。
秦斯儼堅持送他。
姜家大門前,林懿和秦斯儼揮手告別。
他臉上還掛著笑,只是車開走后,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散去。
知道真相后,他一直心口悶悶的。
或許是,心疼‘小林懿’。
話本中,小林懿直到意外身亡,都不曾知道自己的身世。
想起話本,一些細節也逐漸浮現在林懿的腦海中。
比如,話本中孟京輝三番兩次給秦斯儼制造麻煩,秦斯儼都輕輕放過。
直至最后,孟家在孟朝的折騰下,破產。
話本中寫到,孟家破產后,秦斯儼帶著一束花去了‘林懿’墓前。
原本林懿以為,是秦斯儼解決一個對手,內心孤寂,所以去了墓前。
現在再看,話本中的秦斯儼,其實后來已經知道‘林懿’的真實身份。
阿婆站在林懿身后不遠處,她怎么覺得這孩子的背影有絲絲傷感?
她心疼的山前:“小懿想在秦家多住幾天也沒關系,阿婆不催小懿。
“小懿只要開開心心的,做什么都可以。”
林懿抬起小臉看向阿婆,但他眼里的復雜,卻是讓阿婆看不懂。
林懿輕輕抱住她:“小懿回家,很高興。”
阿婆聞言,輕撫他頭發的手微頓。
“好好,小懿開心就好。”
林懿和阿婆說著話,回到客廳。
謝瑜提前給姜華打過電話,她知道林懿回來了。
因此,林懿剛進客廳,就見到她。
一如,林懿第一次見到姜奶奶,滿頭銀絲,卻氣質出塵。
姜華:“小懿?”
姜華聽到腳步聲,但腳步聲怎么突然停下了?
她正疑惑時,一陣急促的聲音傳進耳朵中,緊接著,她被人抱住了。
對方身體小小的,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很用力。
姜華沉默片刻,才伸手輕輕去觸碰林懿。
“受委屈了?”
林懿搖頭。
他不知道怎么了,他內心深處想擁抱奶奶。
姜華很喜歡林懿這樣依偎著她,兩人就這樣靜靜抱著。
姜華和他隨意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關于他的朋友,關于電影,關于秦家的飯菜……
兩人待了許久,林懿困意涌了上來,不得不回房間睡覺。
確定林懿睡著后,姜華神色逐漸變得嚴肅。
她將阿婆叫到身邊:“去查查秦家那邊發生什么了?”
阿婆也覺得林懿今晚有點奇怪,連忙應聲:“哎。”
姜華想了想又說:“要快。”
她總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事。
以姜家的人脈,姜華第二天醒過來時,她想知道的事情,就已經調查完畢。
林懿依舊早起,在院子里打拳,印泉湊到他身邊,跟著學。
林懿也不理會他。
姜華臥室里,阿婆正在和她說,調查到的信息。
“謝瑜舉辦了一場茶歇會,請了很多豪門夫人小姐。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謝瑜送了林歡一個珍珠首飾。
“小姐,您猜后面怎么著?
“秦家一個傭人拿著兩份樣本,去醫院做親子鑒定。”
姜華聽到親子鑒定,心口猛地一跳。
原來是關于親生父母,難怪小懿昨晚回來的態度很奇怪。
所以,小懿是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了?那,他想回到父母身邊?
阿婆瞧著姜華陡然驚變的臉色,說話的速度都變快了。
“小姐,您別著急啊。
“小懿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林歡的孩子!
“加急的親子鑒定,小懿和她沒有半點關系!”
姜華:……
她只是想到小懿找到親生父母,倒是忽略林歡了。
阿婆明顯是誤會她了。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
姜華:“然后呢?”
阿婆:“然后,就沒了啊。”
這些消息還不夠勁爆嗎?
姜家人脈廣,倒也沒有厲害到,人家家里說什么,也能知道。
關于竊聽以及謝瑜和林懿的猜測,姜華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
姜華蹙眉,小懿昨天態度奇怪,只是因為這個?
不,絕對不止!
*
下午,謝瑜和奚嵐這邊討論電影插曲的事情,剛結束工作,出了會所大門,便有兩個穿著西裝的女孩子攔住謝瑜。
謝瑜看著眼前的兩人:“你們是誰?”
“請秦夫人跟我們走一趟。”
謝瑜眼眸微瞇,似是思考一瞬,開口:“你們等一下。”
她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管家,今天不用準備我的晚餐了。”
兩個女保鏢聞言對視一眼,但什么都沒說。
謝瑜被請上車后,哼著曲調,似乎是在找靈感。
半小時后,車在一家私房菜前停下。
謝瑜跟著兩個保鏢,一路到包廂內。
“小謝,你來了。”
謝瑜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姜華,輕嘆一聲:“姜女士想見過,直說便是。”
姜華:“你猜到是我?”
謝瑜:“小懿昨晚回去的時候,雖然極力掩飾情緒,但到底是小朋友,我又怎么會看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更何況,姜女士,您的人不是已經調查秦家發生的事了?”
謝瑜被調查,怎么可能一點不察覺?
姜華聞言無神的眼睛,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似是想看她。
“請坐吧,以后叫我一聲姜姨吧。”
謝瑜不置可否。
怎么稱呼,要看她們接下來談什么?
姜華雖然看著溫和嫻靜,但她骨子里卻是利落果斷。
她直言道:“小懿的親生父母是誰?”
一旁的阿婆饒是了解她的性格,也被她這句話,驚到!
謝瑜也是怔愣一下,隨即唇邊是好看的笑。
“能讓京市敬佩的姜家女,果然不一樣。”謝瑜忍不住夸贊一句,隨后不答反問,“姜姨,您覺得是誰?”
姜華聽到她的稱呼,一顆心放下了。
她不是擔心謝瑜故意隱瞞,而是擔心謝瑜受小懿的請求,將這件事保密。
姜華:“你既然讓我猜,說明這人很有可能和我有關。
“而依照小懿昨晚的情緒來看,這個人是——”
阿婆緊張地盯著姜華看,誰啊?
姜華:“孟京輝。”
她語氣平靜,似是無波無瀾。
但她自己知道,她內心已經是掀起驚濤駭浪!
會是自己猜測的那樣嗎?
她也不是如她表現的那樣的平靜,謝瑜若不是瞧見她緊緊抓著裙子的手,真以為她一點不在乎呢。
因為林懿的關系,謝瑜特意問秦鋒關于孟家七年前的事情。
謝瑜輕嘆一聲,給她的答案給予肯定:“沒錯,是孟京輝。”
“什么?”
阿婆猛地站起身,身邊的碗碟都被帶著摔倒地上,發出碎裂的哼聲響。
但她此時完全顧不上。
聽到姜華猜測,小懿的爸爸是孟京輝時,她想,小姐一定是昨天沒休息好,魔怔了。
可她聽到了什么?
謝瑜肯定了這個答案!
阿婆此時既不敢相信,又相信這個信息,而激動。
甚至臉頰的肌肉都在抖動。
謝瑜沒再出聲,給兩人都斟上一杯茶,等她們平復心情。
謝瑜想,小懿只說暫時瞞著孟家,沒說瞞著姜姨和薛姨。
況且小家伙昨天回去特別的舉動,也是給姜姨線索吧?
這真的是謝瑜多想了,林懿昨天真的是情緒導致,他的不尋常舉動。
不過,他的確沒有故意隱瞞姜華。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姜華。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姜華和阿婆的眼睛都紅紅的。
謝瑜瞧著,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謝瑜在等兩人平復心情時,讓秦斯儼把竊聽來的錄音發到她手機上。
姜華:“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聲音喑啞,混著哽咽。
小懿原來是妹妹的孫子!
姜華眼睛瞧不見,或許還好一些。阿婆已經想起,第一次見到林懿,被丁蘭趕出家,餓著肚子,小小的縮成一團。
她真想親手掐死丁蘭和林凱!
謝瑜猜到姜華會問,直接播放錄音。
她知道姜華不是懷疑林懿的身份,而是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錄音播放完,謝瑜將自己和林懿的猜測告訴了姜華。
謝瑜:“這些猜測,沒有實質證據,但我相信,和真相差不離。
“另外,小懿不想讓孟家知道。
“我想,姜姨您也不會放過孟京堂和林歡的吧?”
姜華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握住,指尖陷在掌心,絲絲的疼痛讓她無比清醒:“是!”
謝瑜不知道,姜華已經查出七年前的車禍,并不是意外。
兩件事前后串聯,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釋。
她還記得當年出事前,姜容似乎心里就藏著事情。
問她,她也是說的含糊。
現在想來,姜容大概是知道孟京堂和林歡的計謀,才會不安。
只是不知道,孟京堂和林歡是怎么說服了姜容,讓她相信,兩人會收手。
然而,孟京堂和林歡不僅沒有收手,甚至制造了車禍,直接要了姜容的命!
饒是姜華此時心里是滔天恨意,但也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
這一頓飯,三人都吃的心不在焉。
送走謝瑜后,姜華上車,對司機說:“去市一院。”
阿婆有些奇怪,她以為小姐會第一時間回去見小懿。
此時的姜華,第一次生出悔意。
如果,她早接受治療,是不是她現在就能看見小懿了?
凝露說小懿很像阿容,孟祥也說小懿像阿容。
其實,不管像不像,她對小懿的感情都是認真的。
到市一院后,姜華直接讓阿婆帶她去了湯明澤的辦公室。
湯明澤正在看醫學案例,這些天他都在研究案例。
聽見腳步聲,以為是助理催他回家休息。
他頭也不抬的說:“看完剩下的幾頁,就走,你別催了。”
“你這幾天都住在醫院?”
湯明澤聽到阿婆的聲音,猛地抬頭,驚詫道:“你、你們怎么來了?”
姜華在阿婆的幫助下,直接在他面前坐下,開門見山:“我的眼睛怎么才能看見?”
湯明澤直接被她問懵住了。
“這,這個,針灸沒有效果,我已經聯系這方面的手術專家,只是還沒商討出結果。”
姜華皺眉,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湯明澤連著看幾天的案例,腦子都有些混沌。
又開口說:“其實,也可以試試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方法。”
姜華頓了一下。
湯明澤說的方法,是讓林懿給她施針。
聽到林懿的醫術高超時,姜華也是驚訝的。
但拒絕了。
湯明澤當時追著問她:“為什么?是不相信小懿嗎?
“當初小漁村那個神志不清的老太太,就是小懿的針灸,才恢復正常。
“甚至不是小懿全程操刀。”
姜華當時是怎么回答他的?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意。
“只要有半分之一的可能出現意外或失敗,這會讓小懿余生在痛苦中。”
湯明澤自己是醫生,他深知沒有百分百的成功率,所以他沉默了。
他的第一次建議,以失敗告終。
姜華沒想到,湯明澤再次提起。
或許是身份的轉變,姜華這次沒有直接拒絕。
姜華:“我考慮一下,明天給你答復。”
說完便示意阿婆帶她離開。
湯明澤:……
所以,你們就來說這兩句話?
湯明澤有些莫名,不過姜華說要考慮,這或許是個好的開端。
*
醫院停車場,車里。
阿婆:“小姐,如果答應讓小懿治療,是不是就不能告訴他,我們已經知道他的身世了?”
畢竟,瞞著林懿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出現萬一,林懿不會太痛苦。
姜華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從醫院到姜家的路上,姜華一直沉默。
林懿在客廳玩手機,聽到聲音,抬頭問候:“奶奶,阿婆你們回來啦。”
姜華:“小懿,你跟我進來。”
林懿玩游戲的動作微頓,隨后將手機地遞給一旁的印泉:“師兄,幫我。”
印泉:……
不能坑隊友,你坑師兄?
等林懿跟著姜華進了書房后,印泉才瞧見一臉愁容的阿婆。
印泉:“阿婆你怎么了?”
阿婆覷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操心,玩你的游戲。”
印泉:……
他指了指書房,又指了指自己?
算了,在阿婆眼里,自己就算是活到九十九也是小孩子。
書房內。
姜華摩挲著桌子,輕車熟路地拿起香,點燃。
很快書房里,彌漫淡淡的檀香。
林懿坐在椅子上,小臉上滿是奇怪的神色。
姜華:“我今天去見了一個人,謝瑜。”
林懿:……
奶奶說話,直白!
他有一點點緊張。
姜華看不見他的臉,不知道他的情緒。
她再次痛恨自己,沒有一雙健康的眼睛。
姜華把謝瑜告訴她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姜華:“我原是瞞著你,搶在你之前,收拾孟京堂和林歡。
“但,我改變了主意。”
既然小懿想親自動手,那她就放手讓小懿去做。
姜容離世前,只說了四個字:“不要追究……”
當時她以為,姜容是讓她不要追究肇事司機。
現在看來,是不讓她追究孟京堂和林歡。
姜華:“只是在此之前,我和小懿商量一件事情。”
林懿聞言松了一口氣,既然姜奶奶提前告訴她,那就說明,她不會搶在自己前面對付孟京堂和林歡。
他既然成了‘林懿’,他當然想親自給‘小林懿’討回公道。
即便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小林懿’早已離開。
林懿:“奶奶,您說。”
姜華:“我想,讓小懿幫我治療眼睛。”
……
書房里,很安靜。
檀香裊裊。
林懿眨巴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就這?”
他以為姜奶奶會和他講條件。
姜華認為,阿婆在車上說的那些話,不無道理。
但秘密總有被發現的一天。
她不希望到那天,小懿陷入更沉重的痛苦。
她既然選擇小懿,她就要把所有的隱患告訴他。
林懿:“奶奶,所以你就是因為腦部有血塊的原因,才瞻前顧后?”
瞻前顧后,這個詞,委實不太好聽。
林懿笑了:“奶奶放心,沒有湯爺爺說的那么危險。
“就算醫治不好眼睛,也不會有危險。”
姜華雖然看不到林懿的笑,但她能聽出林懿聲音中的明快。
小家伙,是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危險?
罷了,不知道或許更好。
免得下針的時候,和湯明澤一樣,畏手畏腳。
*
既然已經決定換‘主治醫生’,林懿當天晚上,就開始準備了起來。
因著湯明澤的原因,家里備著很多草藥。
姜華臥室里,林懿認真檢查她的眼睛周圍。
有湯明澤之前的藥敷,姜華的眼睛情況比林懿預想中情況好一些。
林懿:“姜奶奶,這些草藥還是要敷的,我今晚就給你做一次針灸。”
姜華:“你叫我什么?”
林懿:“……姨奶奶。”
阿婆在一旁看著,心里十分憂心。
這樣不能怪她,實在是小懿看著太小了。
反倒是印泉,臉上只有好奇,沒有擔憂。
畢竟,他是見識過林懿的醫術。
約莫半小時,林懿便開始收針。
等針都收走,阿婆坐在床邊,摸摸姜華的手,又摸摸她的額頭。
語氣里滿是擔憂:“小姐這是怎么了?她是不是昏過去了?”
完了完了,趕緊送醫院!
湯明澤那個老家伙到底靠不靠譜啊?
還在醫院的湯明澤:?
這又不是他扎的針,怎么就是他不靠譜了?
林懿沒想到阿婆這么慌張,他握住阿婆的手:“姨奶奶只是睡著了。”
阿婆認真觀察,躺在床上的姜華面色紅潤,呼吸勻稱,好、好像的確是睡著了。
相比眼睛,姜華其實一直有頭痛的毛病。
林懿下針的時候,一并給解決了。
頭不痛,自然也睡得舒服。
*
孟京輝從拿到鑒定書后,情緒一直低迷。
從公司回到家,就聽到別墅里許含嬌陪孟朝玩鬧的聲音。
以往,他聽到這樣的聲音,不論在外面多累,他都會輕松很多。
可現在聽到這聲音,他只覺得疲憊。
他走進客廳,許含嬌一眼就看到他。
她輕哼一聲,拉著孟朝的手腕:“朝朝,我們走!
“我們不理爸爸。”
許含嬌那天從姜家離開后,先是回娘家。
但她等到晚上,孟京輝都沒去接她。
她又自己跑了回來。
只是,她沒想到,孟京輝竟然寧愿住書房甚至是客房,也不會主臥。
她是真的生氣了!
孟京輝也沒想和許含嬌冷戰,只是看到她,他總是想起她在姜家時的無理取鬧。
倒不是眼不見,心不煩。
他現在也沒有哄許含嬌的意思,抬步要上樓回書房。
管家突然叫住他:“先生,有您的一封信。”
信?
這個時代,誰還會送信?
難道是許含嬌的道歉信?
不,不對。許含嬌不會這么含蓄。
他從管家手里接過信封,說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就上樓去了。
孟京輝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手中捏著信封。
他還挺好奇的,上面是打印字體,孟京輝輕啟。
他拆開信封,只一眼,便是瞳孔地震!
樓下管家也挺好奇,現代人,誰還會送信啊?
該不會是先生的愛慕者吧?
如果是,那夫人又得鬧一通。
不過管家很快就否定這個答案,如果是愛慕者,不說用粉色信封,也該在信封上灑香水……
他正想著,忽然一陣風傳來,他的肩膀被孟京輝用力抓住。
他懷疑自己的肩膀一定被抓淤青了!
孟京輝幾乎是咬牙問他:“這封信,是哪來的?”
管家都被他抓懵了,下意識地看向他手中的信紙。
信紙被抓的褶皺,只依稀能看到:……鑒定……造假……
第114章 第 114 章
管家看著信紙上露出的幾個字, 一腦門的疑惑,什么鑒定?什么假的?
管家正疑惑時,對上孟京輝的眼睛, 被他眼中的急切所震驚!
在他眼里,孟先生是沉穩甚至是儒雅,什么時候有如此急切的時候?
此時的孟京輝像只,幼狼看到食物, 急不可耐地想吞食。
管家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嚇一跳。
孟京輝再次加重手中力道, 盯著他的眼睛問:“這信封是哪里來的?”
管家:“是, 是撿到的。”
沒錯,就是撿到的。
幾分鐘后,管家和孟京輝坐在孟家老宅的監控室內。
根據管家回憶撿到信封的時間, 終于在下午兩點左右, 發現信封出現的時間。
監控視頻中的畫面有些詭異,若不是監控室里站著好幾個大男人, 陽氣旺, 只監控室管理員自己看到這場面,一定會被嚇到。
視頻中, 信封是從空中慢慢飄落在地上,而周圍——空無一人!
管家頓時心里毛毛的。
他當時撿起來的時候,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哪個毛手毛腳的傭人,代送信件的時候,不小心弄掉的。
他原本還想找出那傭人, 訓斥一通。
后來, 他被孟老爺子叫過去,就忘了訓斥傭人這件事。
直到現在開到這封信的來歷, 管家才后知后覺,根本沒有犯錯的傭人!
這封信,是憑空出現的!
而最急切的孟京輝此時卻是,最沉穩的那個。
孟京輝:“5號監控有其他視角嗎?”
監控是緩慢轉動角度,如果上空視角,或許能找出蛛絲馬跡。
監控管理員頓時明白孟京輝的意思,雖然5號監控沒有記錄,但其他監控可能轉動視角的時候,有拍攝到。
管理員找出信封出現的時間里,不同角度的視頻。
很遺憾,沒有任何線索。
孟京輝還在尋找信封來源時,始作俑者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繼續追小學生偵探的最新一期。
而他半掩的抽屜里,有很多白色信封,上面都有統一的‘孟京輝親啟’字樣。
沒錯,信封是林懿用秦斯儼送他的迷你無人機投送到孟家老宅的。
寫信,當然是林懿這個小古人的習慣。
他雖然對謝瑜和秦斯儼說,暫時不把真相告訴孟家人。
但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
信封送不到孟京輝手中怎么辦?
他抽屜里還有很多備用啊。
信封被孟京堂或林歡撿去怎么辦?
被他們夫妻倆撿到更好,嚇嚇那兩人。
孟家,孟京輝沒有找到信封來源的線索,只能先回書房。
他坐在辦公桌前,只開著一盞昏暗的燈,他的身影似是被黑暗籠罩。
只有半張臉在光線下,他雙手交叉,抵著下顎,垂眸思索——
假定,這封信上的內容是真的,鑒定結果是假的。
那又是哪個環節有問題?
如果不找出問題的所在,他即便重新拿到林懿的頭發,大概率也只會得到相同的結果。
從拿到樣本到他拿到鑒定結果,大致也就三個環節。
一,拿到林懿的頭。
二,將樣本送到醫院鑒定。
三,自己拿到結果。
一和二的環節,絕對沒有問題。
頭發是他親自從林懿那取來的,也是他親自送去醫院,這之間,他沒有假手于人。
那么,問題出現在第三個環節。
醫院!
所以,是自己離開之后,樣本被掉包,還是結果出來后,被掉包?
亦或是,自己拿到的鑒定并不真實?
孟京輝捋清楚后,給助理發了發了一條信息:暗中調查一下新泰醫院,尤其是——高醫生。
*
翌日,姜家。
昨天林懿給姜華施針之后,姜華就睡著了。
阿婆有些擔心,夜里到姜華臥室里看了幾遍,甚至憂心地將手放在姜華鼻子下,確定有呼吸才離開。
來回來的折騰,阿婆第二天出現在林懿面前時,眼底烏青。
林懿:……
姜家隔音雖然好,但也做不到完全隔音,其實阿婆半夜去姜華房間,他聽到一些。
但他沒想到,阿婆居然這么焦慮。
林懿想了想說:“姨奶奶現在差不多該醒了。”
阿婆:“啊?不能吧?我剛從小姐臥室出來。”
阿婆也不是不相信林懿,只是老人家控制不住的會多想。
印泉從院子外進來,就聽到阿婆的話,笑著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阿婆想想也是,但又覺得自己不斷進出小姐臥室,好像不信任小懿似的。
阿婆頓時想給自己一嘴巴,小懿小小年紀得承受多大的壓力,才答應施針,自己這么做簡直是在寒孩子的心!
阿婆看著林懿時,眼神滿是歉疚:“小懿,阿婆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
“小姐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么踏實,我、我就是不習慣。”
林懿聽到阿婆的‘道歉’,小腦瓜子懵了一瞬。
他不明白,這有什么相不相信的?
一個簡單的針灸療程而已。
甚至難度還沒有當初徐奶奶的高。
阿婆見林懿眨巴眼睛,懵懂茫然的樣子,頓時更歉疚了。
還是林懿牽著她的手往姜華的臥室走,不然他真擔心阿婆掉淚珠子。
三人一進去,就見姜華已經背靠著床頭坐著。
早上的光線透過玻璃,落在姜華的臉上,像是一條漂亮明亮的帶子覆在姜華恬靜的面上。
阿婆瞧見姜華醒了,頓時眼睛都瞪圓了。
還,真醒了啊?
印泉倒是沒有驚訝,身為病人,他或許比湯明澤更能感受到林懿的醫術高超。
林懿坐在姜華身邊:“姨奶奶,你感覺怎么樣?”
姜華聽到幾人進來的腳步聲,因此聽到林懿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很驚訝。
姜華感覺如何?
當然是很舒服!
從當年車禍之后,她就一直有頭痛的毛病,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舒適的睡一覺了。
姜華:“身體輕松很多,小懿,謝謝你。”
林懿伸手在姜華面前晃了晃,阿婆和印泉,頓時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就算看不見人,能見到光也是好的啊。
然而姜華沒有任何反應,她依舊什么也看不到。
阿婆雖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哪有只針灸一次,哪有那么快出效果的?
況且,小姐能舒舒服服睡覺,這已經是極大的驚喜!
林懿卻蹙眉,他看過姜奶奶的腦補ct,血塊不可能一次性打散,但也應該有效果才對。
難道是穴位不對?
阿婆見狀揉揉他小腦袋:“我們小懿已經非常棒了。”
林懿也沒有再糾結,想著待會和湯爺爺商討一下。
四人用過早餐,姜華坐在花廳的落地窗前,悠閑的品茗。
同時,也在思索小懿和他說起的計劃,怎么進行?
阿婆坐在她身側,老人家上年紀后,喜歡打毛衣。
花廳外的院子里,林懿驚喜地看著印泉帶回來的一只小金毛。
一人一狗正玩鬧著。
林懿問印泉:“你要養它?”
印泉搖頭:“是一個朋友托我照顧幾天。”
林懿聞言詫異地抬頭看他,眼神似乎在說:你還有朋友?
印泉:……
他一個正常人,為什么不能有朋友?!
印泉氣結,從包包里拿出一個項圈給小金毛帶上。
項圈鑲了一圈鉆,在陽光下,很是閃耀。
小花廳內,阿婆:“我看小泉和小懿的關系啊,真是越來越親近……”
她說著忽然停住了。
姜華放下手,疑惑地問:“凝露,你怎么了?怎么說話說一半?”
她猛地一驚:“是不是小懿和小泉出事了?”
阿婆聽到她焦急的聲音,才回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小姐,你,為什么擋眼睛?”
她說完,外面小金毛帶著項圈跑,光線再次晃到姜華。
姜華下意識閉上眼睛。
阿婆打毛衣的手都在顫:“小姐?”
半小時后,湯明澤匆匆趕到姜家。
他一進門就開口:“真的能看見了?”
林懿解釋:“還不能完全看到,血塊沒有完全消散,只能慢慢恢復。”
他說完又補充一句:“和徐奶奶一樣。”
不會立刻變好,但會一天比一天好。
湯明澤太歡喜了,小老頭笑得像彌勒佛一樣。
他甚至伸手放在姜華面前。
姜華精準的抓住他的手腕:“不用試了,看不清,但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所以,湯明澤伸手,在她眼里就是一個木棍加一個球的形狀。
湯明澤大概知道她的情況后,拉著林懿到一邊探討。
姜華雖然依舊看不見,但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親眼看看小懿。
一大一小到一旁探討醫術時,印泉也感興趣的湊了過去。
姜華示意阿婆和她到另一邊,讓阿婆幫他撥通一個電話。
阿婆以為她是要把即將復明的事告訴對方,但轉念想,小姐也不這樣招搖的性子?
直到她聽到,姜華和對面說的話,面露震驚。
*
孟家,孟京輝今天沒有去公司。
他想鬧清楚,信封的來歷。
許含嬌沒想到他今天會在家,有些欣喜,她后悔了。
這幾天她自己睡,竟然睡不安穩。
明明以前,孟京輝去國外出差,一走十天半個月,也不是沒有。
而這次,孟京輝只不過在書房住了幾天,她心里又悶又堵。
她站在樓上看著樓下的孟京輝,她想和他說說話,想說,能不能不要吵架了?
可轉念她想起大嫂教她的,這男人就得調教,先晾他兩天,等他饞了,再給他一頓飽,保準不管什么樣的男人都會變得聽話。
許含嬌想起嫂子的話,頓時雙頰有些熱,泛著粉色,更是嬌俏明媚。
她的臉,是真的好看。
可樓下的孟京輝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她頓時忿忿地,轉身回臥室!
她才不要去哄他!
明明就是孟京輝的錯,難道在他心里,姨媽比她這個妻子還重要?
許含嬌在樓上生悶氣的時候,管家從孟老爺子那邊過來。
“先生,老爺子讓我給您帶個話。”
孟京輝詫異:“老爺子說什么?”
管家:“老爺子說,您和夫人一直吵架,不利于家庭和睦。
“他做主,待會叫大先生二人,一起吃個團圓飯。”
孟京輝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他。
管家:“……老先生就是這么吩咐的。”
孟京輝覺得奇怪,老爺子一向不管他和許含嬌之間的事。
他和許含嬌以前不是沒有吵過架,也沒見老爺子做和事佬。
算了,可能老爺子只是想找件事做而已。
孟老爺子發話,即便是臨時聚餐,也十分豐盛。
孟京堂和林歡接到老宅這邊的電話時,也十分詫異。
不過,左右和他們兩個無關,他們就當來蹭飯了。
林歡到老宅后,就被許含嬌拉著說話。
許含嬌其實心里有些慌,她知道老爺子不待見她。
她挽著林歡的手臂,壓低聲音問:“嫂子,你說老爺子這是什么意思?”
林歡心想,你問我,我問誰去?
但她面上卻滿是笑意:“一定你之前離開孟家,老爺子覺得對不住你,想讓二弟給你道歉吧?
“我看老爺子最喜歡的兒媳婦,就是你了。
“我和京堂就是動手,老爺子也不會給我們倆一個眼神。”
許含嬌想想,覺得她說的好像有道理,頓時又開心了。
她一高興,就把自己手腕上的寶格麗手鏈送給林歡。
林歡自然十分歡喜,好聽的話更是一籮筐。
坐在兩人對面的孟朝,看向許含嬌時,眼中是一閃而過的嫌棄。
蠢死了,幾句好話就能騙過她。
他又隱晦地看一眼林歡。
他的親生母親果然聰明,只幾句話,就能拿下價值近百萬的手鏈!
孟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被管家推進客廳時,許含嬌說話的聲音頓時停住。
林懿來老宅做客那天,是許含嬌第一次對老爺子大聲說話。
她平時里,其實很怕老爺子。
老爺子進客廳后,先是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話。
孟京輝立刻上前,走到老爺子面前。
孟京堂跟在他身后,按道理來說,孟京堂是大哥,應該是孟京輝站在他身后才對。
但老爺子眼里似乎只有孟京輝這一個兒子。
孟京堂不管心里是怎么想,面上的態度卻是十分恭敬:“爸。”
老爺子看他一眼,收回視線時,淡淡‘嗯’了一聲。
他轉而看向孟京輝:“綠城合作的項目現已經到什么階段了?”
孟京輝對老爺子詢問公司的事情,習以為常:“前段時間卡住審核,但各部門都提前做好準備,審核通過后,立刻動工……”
孟京堂看著眼前的父子倆,旁若無人地聊著工作,低垂著眼眸,壓制住眼底的陰翳。
“啊——!”許含嬌的驚叫聲有些刺耳。
隨后是傭人‘卑微’道歉的聲音:“二夫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她一邊說著,一邊似是要跪下。
林歡假模假樣的攔住她:“嗨呀,孫嬸你這是干什么?
“含嬌是頂好的脾氣,你這么做不是讓爸誤會含嬌平時苛待傭人呢。”
許含嬌聞言狠狠瞪向孫嬸,她覺得嫂子說的有道理,這個叫孫嬸的傭人,一定是故意把滾燙的茶水潑她身上!
啊啊啊!自己的C家最新款裙子!
全毀了!
許含嬌氣的連一聲招呼都沒打,就去了樓上。
林歡對上孟驚堂的視線,那是只有他們兩人才能懂的默契。
老爺子和孟京輝談話,把孟京堂晾在一旁的時候,林歡總是能做出讓在許含嬌出丑的事。
至于那個孫嬸,不過是老宅這邊聚餐宴需要人手,臨時從林歡那邊別墅調過來的。
老爺子想摩挲手上的銀戒,但想起,戒指已經送給林懿了。
孟京堂注意到老爺子的小動作,他陰鶩的眼神都快藏不住了。
老爺子:“老二,我有點事和你說。”
說完示意孟京輝將他推到小客廳。
孟京輝不解,有什么話是不能當著大哥面說的嗎?
不過,既然是老爺子提出來的,孟京輝也沒有反駁的意思。
孟京輝將人推到小客廳,老爺子卻不開口了。
孟京輝:……
他總覺得老爺子今天怪怪的?
又過一會,老爺子才開口:“你應該也見過姨媽收養的那個孩子了吧?”
孟京輝聞言,心臟猛地一跳,不明白老葉子怎么突然提起林懿。
難道老爺子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自己還是因為曹嬸的故事,陰差陽錯的起了疑心,老爺子怎么可能會知道?
孟京輝:“見過,是個很好的孩子。
“爸,你怎么提起那孩子?”
老爺子和孟京輝都是背對著小客廳的開放入口,孟京堂和林歡兩人正站在入口的隔斷后,聽著兩人的談話。
林歡和孟京堂聽到老爺子提起林懿,頓時涌上不好的念頭。
林歡動作迅速的打開手機錄音——
小客廳內,老爺子開口:“我想把那孩子接到孟家,作為孟家人繼承人培養。”
孟京輝怔住。
躲在隔斷后的林歡差點驚叫出聲,幸好被孟京堂眼疾手快的捂住嘴。
只是那一雙眼睛里,是驚訝,是震驚,是憤怒……
孟京輝:“爸,你怎么突然有這個想法?”
老爺子:“有你和你大哥作為前車之鑒,你也知道一個集團繼承人,有商業天賦是多么重要的事。
“朝朝,朝朝這孩子哪里都不錯,唯獨沒有遺傳你的商業天賦。
“但你姨媽收養的那孩子不同,他在綜藝里,就能牽起一個商業街項目,更是成為一個地方的名片。
“雖然背后有秦家,但足以說明那孩子的能力!”
孟京輝當然知道林懿的能力,甚至他懷疑林懿是自己的孩子,老爺子考慮讓小懿做繼承人。
不得不說,他心底是有隱秘的高興。
因為這一絲隱秘的高興,他甚至在老爺子說完話后,一直沉默不語。
而隔斷后的孟京堂和林歡差點站不住,尤其是孟京堂!
他此時雙眸充血,呵,我沒有商業天賦,我的種也沒有商業天賦!
如果不是林歡抓著他的手,他大概要不管不顧的沖進去,和老爺子對峙!
他們絕對不能亂了陣腳,她們圖謀近八年的時間,不能功虧一簣!
林歡此刻不停在心里大罵孟京輝,你倒是說句話啊!
朝朝名義上可是你的兒子,孟京輝!
然而不等孟京輝開口,老爺子又扔下一個重磅炸彈:“原本你母親占有的股份,我決定,無償送給林懿。”
嘭——!
一個瓷器擺件掉在地上,老爺子和孟京輝同時轉身看向聲音來源。
林歡和孟京堂:……
孟京堂立刻低下頭,他即便不看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樣子。
他本能地想,不能讓老爺子察覺到一樣。
老爺子:“你們,在干什么?”
林歡和孟京堂都被剛剛的兩個消息震傻了,一時間甚至不知該用什么借口糊弄老爺子。
難道實話實說,告訴老爺子,我們在偷聽?
這是絕對不能說的!
就在林歡飛速想辦法的時候,一道稚嫩的童音響起:“爺爺,是我拜托大伯母把那個花瓶拿過來,我想看看上面的紋理。”
林歡眼里滿是驚訝,但隨即反應過來:“對,爸,就是這樣的。”
隨后她裝作生氣地對孟京堂說:“我都說了,我來拿,朝朝喜歡讓我過來拿,你非要跟著過來搶!
“現在好了,花瓶碎了。”
孟京堂立刻會意,配合林歡:“是是,都是我不好,我笨手笨腳的。
“我就是想讓朝朝知道,大伯也很厲害。”
說完又對老爺子說:“爸,對不起。”
老爺子眼眸微瞇,沉默幾秒。
林歡和孟京堂此時像等待審判的犯人一樣,背后被驚出冷汗。
老爺子沒有訓斥他們,而是說:“你應該道歉的人,是京輝。
“這是他的藏品。”
孟京輝沒想過孟京堂和林歡,甚至是孟朝會在沒有交流的情況下,合作騙他。
孟京輝笑著說:“大哥,大嫂你們不用在意,一個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
但他轉而對孟朝說話時,語氣頓時嚴肅很多:“孟朝,我說過很多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不要仗著大伯和大伯母疼愛你,你就能為所欲為。
“他們是你的長輩!”
孟朝:“……知道了,爸爸。”
然后他又乖巧地給孟京堂夫妻道歉:“大伯母,大伯,對不起,是朝朝太任性了。”
明明只是孟朝只是說一句道歉而已,甚至不是認真的道歉,林歡都覺得心疼的不得了,覺得她的朝朝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京輝顯然也注意到林歡過于激動的神色,他皺眉說:“大嫂,你不能一味慣著他。”
老爺子看一眼孟京輝,只是他眼神里的東西讓人看不懂。
樓下鬧劇結束后,許含嬌才換好衣服下樓。
她剛到客廳,就察覺到客廳氛圍和自己離開前不對,但她小心看一眼老爺子的臉色,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現在問。
這一段飯,說是勸和孟京輝和許含嬌,但吃飯時,桌上根本沒人說話。
連孟朝都是安安靜靜的吃東西。
孟京堂和林歡,因為老爺子的話,此時味如嚼蠟,恨不得立刻離開老宅。
下午三點多,老爺子有些犯困,便回了自己的住處。
老爺子一離開,孟京堂和林歡頓時坐不住了。
林歡:“弟妹,二弟,我們也先回去了。”
許含嬌原本還想留一留林歡,但林歡和孟京堂走的飛快。
許含嬌小聲嘀咕:“走那么快干什么?好像有猛獸追你們似的……”
她嘀咕完,轉身對上孟京輝的視線,她心底是歡喜的,他是不是要和我說話?
他是要求和嗎?
自己要不要直接答應?還是按照嫂子說的做?
許含嬌這兩天過的很不好,她想,算了,只要孟京輝肯和她道歉,她就原諒他了。
但絕對沒有下一次!
她心中做好打算,剛牽動唇角,做一個笑臉,孟京輝已經移開目光,轉身上樓。
聽腳步步數,又是去的書房!
許含嬌臉上的笑僵住,她恨恨的跺腳。
另一邊,林歡和孟京堂回到他們自己的別墅,臉上的表情再也藏不住。
客廳里傭人瞧見他們夫妻陰鷙的臉色,嚇得差點扔掉手中的盤子。
孟驚堂聲音低沉:“滾出去!”
第115章 第 115 章
因為孟京堂的這一聲陰沉的驅趕聲, 幾個傭人立刻退出客廳。
直到只剩下他和林歡兩人,林歡才抓住孟京堂的手臂,臉上滿是慌張:“老公, 怎么辦?
“怎么會這樣?明明已經把那個小畜生送出孟家,老爺子為什么還能讓他繼承孟家?”
林歡說著,忽然眼里露出驚恐,她抓著孟京堂的手臂也更加用力, 指甲都快陷進孟京堂皮肉里。
孟京堂并不覺得疼, 反而越發冷靜。
他聽林歡聲音發抖地說:“老爺子是不是知道真相了?
“他知道林懿是老二的兒子?!”
孟京堂見她如同無頭蒼蠅一樣, 直接甩她一巴掌。
林歡的臉被這一巴掌,打偏至另一邊。
不等林歡發作,孟京堂捧起她的臉, 輕撫, 甚至在她被打的左臉上親吻。
活脫脫一個瘋子。
他說:“現在清醒了嗎?”
林歡怔怔然對上孟京堂瘋癲的眼眸,胸口劇烈起伏。
臉上火辣辣的疼, 但她的確清醒, 沒有再陷入無邊的恐懼中。
幾分鐘后,林歡坐在沙發上, 手里拿著冰袋敷在臉上。
孟京堂:“你剛剛說老爺子是不是知道林懿的身世?
“我認為,他不知道。”
林歡冷靜下來后,也覺得老爺子不可能知道。
老爺子如果知道林懿的真實身世,一定會將人接回孟家,而不是和孟京輝商量培養林懿做繼承人。
林歡一臉暗恨,她倒是小瞧了這個林懿, 不過是見過一次面, 就能哄著老爺子培養他做繼承人。
她想起許含嬌說,老爺子見到林懿第一面時, 就把姜容送他的銀戒轉送給林懿。
呵,老不死的東西!
林歡:“老公,現在怎么辦?我們真的要看著林懿進孟家?
“那我們這些年的謀劃算什么?”
孟京堂:“不,他不會進孟家的。
“一個七年前就該死掉的人,當然要回到他該有的軌跡上。
“你說,死人怎么進孟家?”
林歡聞言愕然,盡管平時都是她發瘋,但真正的狠人從來都是她這個看起來沒有存在感的丈夫。
林歡和孟京堂知道林懿的身世后,不是沒想過除掉林懿,但一直忌憚姜華身后的姜家勢力,才會畏手畏腳的不敢行動。
即便現在提起這件事,林歡也是立刻皺眉:“姜老太婆那邊可能不好糊弄。”
孟京堂:“那就找個替死鬼好了。”
林歡詫異:“什么意思?”
孟京堂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問:“你不是錄了老爺子和老二談話的錄音?”
林歡聞言立刻拿出手機,當時事發突然,她鬼使神差的錄下錄音,后來花瓶砸碎,她都忘了錄音的事。
她點開手機,錄制還沒停。
兩人將錄音聽了一遍,隨后將后面無用的音頻減掉。
孟京堂又和她細細說了計劃,林歡聽的眼睛發亮。
林歡:“這個主意好,簡直是一箭雙雕。
“林懿如果真能死在許含嬌手里,才有意思!”
此時老宅里,許含嬌站在書房外,一會抬手要敲門,一會又放下,十分糾結。
絲毫不知道,有人正在背后算計她。
*
第二天,林歡站在別墅樓上,看著孟京輝的車離開老宅,才穿戴整齊的出去。
離開前,孟京堂抱了抱她:“現在,絕對不能有任何差錯。”
林歡點頭,她當然不會有差錯,這是她和孟京堂最后的一步。
她現在不僅要孟家的全部,她也要替哥哥林河報仇!
她哥哥林河被送進監獄,看似是奚嵐和顧谷辛澤之間的對弈,但她知道,背后有林懿的原因!
孟家老宅,許含嬌正抱胸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她和孟京輝說話,他也回應她。
但許含嬌就是覺得孟京輝在敷衍她。
這次她還真的是誤會了孟京輝,孟京輝心里還想著那封匿名信上的內容,不知道助理那邊有沒有查到什么?
不僅是匿名信,孟京輝也認真思考孟老爺子說的話。
他總覺得沒那么簡單。
可他又找不出哪里不對勁。
他心里裝的事情太多,自然也就忽略了許含嬌,還真不是故意的。
曹嬸正在客廳打掃衛生,以她這個年紀,在孟家老宅做個管理人員,完全不用做這些活,但她是個閑不住的。
許含嬌瞧見曹嬸,眼眸微轉,開口道:“曹嬸,你過來。”
曹嬸是真心待孟京輝,但對許含嬌這個二夫人,卻是不太上心。
倒不是有什么偏見,她總覺得二夫人總是被大夫人‘哄騙’,孟京輝給她買的很多好東西,都會送到林歡那。
這讓曹嬸覺得許含嬌不僅有點笨,還不珍惜孟京輝送她的東西。
曹嬸到底是多吃幾十年的鹽,心里不愿,但面上不顯,反而有些恭敬地走到許含嬌身邊。
許含嬌:“曹嬸,你是看著京輝長大的。
“你說我做什么,能讓他不生氣啊?”
曹嬸忍不住心里吐槽:我是看著他長大,但他是你老公啊!
你們孩子都七歲了,又不是剛結婚,怎么哄你老公,你問我一個老婆子?
但曹嬸想到孟京輝可能在外面對不起許含嬌,不管孟京輝是不是自愿的,曹嬸都絕對許含嬌是受害者。
她雖心里不喜許含嬌,但還是認真幫她出主意:“這男人吶,除了追求事業,就是追求老婆孩子熱炕頭。
“先生事業有成,那缺的就是和睦的家庭。”
許含嬌心想,我們現在吵架,可不就是缺了和睦家庭。
曹嬸:“依我看,夫人不想主動開口求和,不如做宵夜,先生加班累了,有口熱乎飯。
“關鍵是愛人親手做的,和傭人保姆做的意義不一樣,先生就是再冷的心,也該被晤暖了。”
許含嬌越聽越有道理。
“曹嬸,我不會做飯吶。”
她說著忽然眼前一亮:“要不這樣,今晚辛苦曹嬸,你做好夜宵,我給送上去。”
曹嬸:……
宵夜是重點嗎?重點是心意!
算了,夫人有這個心,已經很好了。
許含嬌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好,她已經幻想和孟京輝和好后,一起出門散散心。
她正幻想著,就聽到一聲:“弟妹。”
曹嬸暗自撇撇嘴,來了又來了。
她看吶,夫人和先生一時半會和好,不太可能。
曹嬸不知道,這個‘一時半會’就是一輩子!
許含嬌聽到林歡的聲音,有些歡喜:“嫂子你怎么來了?快過來坐。”
林歡看一眼曹嬸。
許含嬌順著她的視線,頓時明白她的意思。
“曹嬸,你先去忙吧。”
相比起許含嬌,曹嬸是明晃晃的厭惡林歡。
只是曹嬸有自己的為人處世,即便是厭惡,她也能做到表面平靜。
等曹嬸離開后,林歡才在許含嬌身邊坐下。
許含嬌拉著她不停地說話:“嫂子,你和大哥昨天怎么那么快就回去了?
“我還想和你說說話呢。”
林歡看她一眼,臉色不太好。
她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么。”
許含嬌又不是真的蠢,看不出她話中有話。
“嫂子,你有什么話就直說,我們之間還需要藏著掖著?
“我可是把自己的小秘密都和你說。”
林歡依舊沒開口,而是看一圈客廳,傭人都各司其職地干活。
林歡越是不說,許含嬌越是好奇。
她拉扯林歡的衣袖:“好嫂子,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你這樣神神秘秘的?”
林歡面上依舊猶豫:“含嬌,我們換個安靜的地方說吧。”
許含嬌想說這里很安靜啊。
但她立刻反應過來,林歡的意思是人太多,可能會被聽了去。
十分鐘后,許含嬌拉著林歡在花園小亭子里坐下。
在花園說話,既不會被聽到,也不會太突兀。
不知情的以為,她們只是來看花。
許含嬌:“嫂子,現在可以說了嗎?”
林歡一臉憂慮:“含嬌,我想了想,這件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許含嬌:“什么意思?嫂子是說,和我有關?”
林歡一副‘你別問了’的表情。
許含嬌也沒了耐心,板著臉:“嫂子你還是不是我最好的嫂子了?
“你如果不說,以后就別來老宅找我!”
許含嬌說完,才驚覺自己說的話有點重。
她看了林歡一眼,隨即又硬氣起來。
說都說了,她也不可能把話收回來。
林歡似是被她的話震懾住一樣,壓低聲音說:“含嬌,這件事原本與我們大房也沒關系。
“我和京堂也沒有孩子,自然也不在乎這些。
“但我和京堂是真的喜愛朝朝,聽到老爺子說那樣的話,是打心底的心寒。”
許含嬌聽的莫名,不知道怎么還跟孩子扯上關系了?
林歡見她一臉疑惑,皺眉開口:“二弟是一點沒和你說嗎?”
許含嬌越聽越迷糊:“他應該和我說什么?”
林歡立即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這二弟也真是的,就算和你吵架,也不應該連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和你說啊!”
林歡是猜準孟京輝不會將老爺子的話告訴許含嬌,畢竟許含嬌只是一個長得好看的貴夫人,擺在家里好看就行。
公司的事情,許含嬌是一點不插手。
林歡繼續說:“含嬌,你還記得姨媽收養的那個孩子吧?”
許含嬌:“當然記得!嫂子你怎么突然說起他?
“你怎么越說,我越不明白?”
林歡嘆氣:“你昨天上樓換衣服的時候,老爺子把二弟叫到一旁,交代說,要把姨媽收養的那個林懿接到孟家,要培養他做孟氏集團的繼承人!”
她特意將‘繼承人’三個字咬重!
許含嬌聞言瞪圓眼睛,猛地站起身:“嫂子,你在胡說什么?
“孟氏集團怎么可能交給一個外人?”
她因為太震驚,聲音都在顫抖。
林歡拉住她的手腕,以免她不管不顧地鬧到老爺子面前。
這要鬧到孟祥面前,她和孟京堂還籌劃什么?
“含嬌,你先冷靜。”
許含嬌甩開她的桎梏:“冷靜?我怎么冷靜?
“不行,我要去問問老爺子,為什么?
“我們朝朝哪里比不上那個來路不明的小野種!”
林歡聽到許含嬌罵林懿‘小野種’,心里總算有那么一絲快意。
林歡:“含嬌你不用去問了,老爺子說了,朝朝沒有商業天賦,大約是覺得朝朝是扶不起的阿斗。”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里卻‘呸呸呸’幾聲,她的朝朝才不是阿斗!
許含嬌氣得胸口欺負,脖子上的經脈都有些凸起。
林歡似是覺得還不夠,又加了一把火:“不僅是繼承人,老爺子還把原本媽去世后,分到他那的股份也一起轉贈給林懿。”
許含嬌聽到這里,怒氣反而散了很多。
不是她意識到林歡在設計她,而是她覺得林歡在說謊。
許含嬌怒氣散了后,甚至又重新坐下:“嫂子,你真是嚇到我了。
“以后可別再說這樣的玩笑話。”
許含嬌聽的莫名,反問道:“你覺得我說這些都是和你開玩笑?”
許含嬌:“難道不是嗎?老爺子讓一個外姓人做繼承人,雖然離譜,但也不是不可能。
“但老爺子絕對不會把婆婆留下的股份送人,你也知道婆婆在老爺子心里的分量。
“前兩年,京輝想拿下一個項目,但當時阻力很大,他想讓老爺子先把婆婆留給老爺子的股份先轉到自己名下。
“老爺子是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林歡微怔,確實是有這么個事。
如果不是手里有錄音,她都要被許含嬌說服了。
幸好,她還有后手。
林歡:“含嬌,你說的那是以前。
“你也知道,老爺子見林懿第一面,就把婆婆送他的銀戒送給了林懿。”
許含嬌心中微動,但她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戒指和股權怎么能一樣?”
林歡似是猜到她會這么說,面上有些著急:“我,我有證據的。”
她說著就從手包里拿出手機,一邊操作一邊說:“昨天老爺子和二弟說話的時候,朝朝正玩著我的手機,也不知是不是天意,朝朝無意間錄下他們的談話。
“我說的你不信,你就聽聽這錄音吧。”
林歡臉上一點看不出說謊的痕跡。
手機里已經傳出老爺子說話的聲音:
“你應該也見過姨媽收養的……”
“我想把那孩子接到孟家,作為孟家人繼承人培養……”
“……我決定,無償送給林懿。”
許含嬌人都傻了,這份錄音的確是了老爺子和孟京輝的聲音,她可以確定是真實的,并不是合成音頻。
因為背景音隱約是傭人們傳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遠,但仔細聽,也好難可以聽清楚。
許含嬌此時腦子里,都是老爺子對孟朝的否定。
“……朝朝這孩子哪里都不錯,唯獨沒有遺傳你的商業天賦。”
什么叫沒遺傳孟京輝的商業天賦?
老爺子這話是說朝朝遺傳她的沒腦子嗎?
林歡心里愉悅地欣賞著,許含嬌此時慌張的表情。
還真是好看。
等她看足了,才緩緩開口:“含嬌,別怕,你還有嫂子!”
她說著,抱住許含嬌。
許含嬌此時腦袋都是懵的,被林歡抱住時,她感覺自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
她死死抓著林歡的衣服,揚起臉看林歡:“嫂子,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你說,我去跟老爺子說,讓我離開孟家,讓他不要培養那個林懿,讓他把公司給朝朝好不好?”
她說著也不能林歡反應,直接放開她,站起身就要走:“對,我現在就去和老爺子說。
“朝朝很聰明的,他一定能接手集團!”
林歡怎么可能會讓她去找老爺子?
再說,老爺子想做的事情,就是孟京輝也沒辦法反對!
林歡:“含嬌,你冷靜一點。”
許含嬌用力想甩開林歡,卻甩不開。
她急的眼淚都掉下來:“我怎么冷靜?朝朝不是你的孩子,你當然不心疼!”
這話如同利刃扎進林歡的心口!
啪——!
林歡狠狠甩了許含嬌一個巴掌,她掌心都在發麻。
許含嬌更是腦子懵懵的,頭暈目眩,臉頰上更是疼的像火燎。
不等許含嬌質問,林歡又用力推她一下。
她哭著說:“你去!你現在就去!
“我林歡,是真心把朝朝當做親生孩子來疼愛,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我不顧他的前程了?
“你找老爺子去,我活該摻和到你們老二一家!”
她說完便抬步離開。
許含嬌愣了一會,立刻追上去拉住她:“對不起,嫂子,是我說話難聽了。
“你不要和我計較,你對朝朝怎么樣,我都是記在心里的。
“我剛就是太著急了,嫂子,你就原諒我這一回。”
林歡轉過身,摸一把眼角,破涕為笑,又輕撫她的臉:“是嫂子該和你說對不起,一定很疼吧。
“對不起,是嫂子沖動了。”
許含嬌原本還有些惱林歡沖動打她的一巴掌,現在見她哭著和自己道歉,她反倒沒那么生氣了。
幾分鐘后,兩人整理好自己,重新坐下。
許含嬌現在對林歡,滿眼都是依賴:“嫂子,我覺得你說的對,老爺子做的決定,絕不會因為我一句話改變。
“我現在該怎么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屬于朝朝的東西拱手讓給別人?”
林歡:“昨天我和京堂匆匆回去,一是被這個消息震驚,二是回去想辦法。
“不瞞你說,我和京堂的想法也是勸老爺子不要犯糊涂。
“可老爺子把老夫人的東西都送給林懿,我看,并不是林懿有什么商業天賦,他就是看著林懿的臉,想起老夫人,愛屋及烏!”
許含嬌立刻認同:“嫂子你說的對!我看就是這樣!”
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孩子不如外面一個野孩子。
“嫂子,你和大哥是不是想到辦法了?你快告訴我!”
林歡神秘兮兮看一眼周圍,壓低聲音說:“我們把林懿綁走,悄悄送到一戶山里的人家養著。”
許含嬌猛地站起身,一臉驚訝:“這是拐賣!”
林歡拉著她坐下:“你先坐下,聽我說完。”
許含嬌一臉不贊同,打定主意,不管她說什么,她都不會同意!
林歡:“這怎么能是拐賣?只是把他送的遠遠的,我們定期給他寄生活費,養著他。
“等老爺子百年了,我們再把他接回來也不遲。
“左右不過耽誤幾年而已。”
原本打定主意不接受的許含嬌心動了。
林歡繼續說:“這是最保險的方法,只要他失蹤,老爺子想培養他,也無計可施。”
她說著再給許含嬌加強心劑:“含嬌你要是覺得愧疚,咱們就過個三年五載的將人你接回來。
“在山村里,教育資源跟不上,他回來后資質平平,絕對不會威脅到朝朝。”
許含嬌:“真的可以嗎?”
她心動了。
林歡:“含嬌,我知道你心地善良,這件事我和你大哥來做。”
許含嬌聞言頓時驚訝的看向她,隨后感動的咬了咬下唇,眼底泛淚地說:“有你做我嫂子,是我的幸運,也是朝朝的幸運。”
林歡見她儼然默認的樣子,心里松了一口氣。
林歡:“含嬌,這件事,咱們悄悄的來,雖然構不成犯法,但到底不光明磊落。
“所以,你可千萬別告訴二弟。”
許含嬌猶豫一瞬,但想起錄音里,孟京輝從頭到尾都沒有反駁老爺子,頓時心寒。
她堅定地握住林歡的手說:“我絕對不會告訴京輝。”
林歡聞言笑容欣慰:“二弟也真是的,朝朝才是他的兒子,他竟然和老爺子一樣,向著外人。
“不過,朝朝有你這樣的好媽媽,他會是最幸福的孩子。”
許含嬌被夸得羞澀:“嫂子說的哪里話,朝朝有你這樣的大伯母,才是最幸福的。”
林歡聽完,面露難色。
許含嬌有些緊張:“嫂子,你怎么了?”
她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許含嬌覺得自己應該關心一下嫂子。
林歡:“這個計劃很好,甚至京堂已經聯系山村里的那戶人家。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么抓住那孩子。
“聽說,他不是去秦家,就是在姜家待著。
“就算出來,身邊也跟著印泉。含嬌,你也是知道印泉的厲害,想從他手里搶走孩子,可不容易。”
許含嬌聞言果然也緊蹙眉頭,這的確是個難題。
許含嬌想到林歡和孟京堂為朝朝做了那么多,自己怎么能什么也不做?
不用林歡開口,許含嬌主動說:“嫂子,我負責把他帶出來,你就放心吧。”
林歡聞言頓時一臉驚喜:“真的嗎?”
但隨即一臉擔憂的拒絕:“不,不行,這件事我和京堂來做就行了。
“你不能沾手,就算不觸犯法律,到底也是違背道德。”
許含嬌被林歡偷換概念后,絲毫沒覺得她話中‘不觸犯法律’有問題。
林歡越是拒絕,許含嬌越是堅定:“嫂子,你別勸我了。
“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
許含嬌說完又問:“嫂子,你們什么時候行動?”
林歡:“當然是越快越好,讓她們措手不及!
“就今天,連夜將人送走。”
許含嬌驚訝:“今天?這是不是太快了?”
林歡:“再等下去,老爺子就要把人接來孟家了。
“到時候,他再失蹤,肯定會有人懷疑。”
許含嬌覺得有道理:“好,那就今天。”
她說完這句話,兩人又商定地點。
由許含嬌將人帶到商場,許含嬌和孟京堂安排人,將林懿帶走。
到時候即便姜華報警,警察盤問,許含嬌也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兩人分開時,許含嬌抱了抱林歡,聲音微微哽咽:“嫂子,有你真好。”
林歡拍拍她肩膀:“傻瓜,嫂子這輩子沒有孩子,能做的就是為朝朝打算。”
*
許含嬌和林歡分開后,先是趁著沒人注意,回到臥室,用粉底將臉上的傷遮住。
她眼底沒有憤怒,反而是慶幸,慶幸嫂子這一巴掌將她打醒!
她補完妝,確定臉上看不出印記,才去了老爺子的住處。
許含嬌的想法是,自己肯定不能貿然把林懿接出來,就算她想,有她在姜家大鬧的那一段,林懿也不會跟她走。
她決定用老爺子的名義,將人接出來。
二十分鐘后,她從老爺子住處出來時,臉上是計謀得逞的笑意。
誰還敢說她是笨蛋?
她這不是想的很周全?
她開車前往姜家的時候,給林歡打了一個電話:“嫂子,一切順利!”
電話那頭的林歡也壓制著激動:“好好,我就說含嬌聰明,借老爺子的名頭將人接出來,這招妙啊。”
又過了四十多分鐘,姜家的大門被敲響。
開門的是林懿。
許含嬌看著眼前開門的小孩,之前她沒有細看,現在仔細打量,驚覺這孩子長得是真好。
也真的像已故的姜容。
但她看到林懿身上的穿著時,眼底又是一陣厭惡。
一個人沒有父母的野種,靠著這樣臉,被姜家收養,還真是好命!
不管她心底如何想,她面上卻是含笑:“小朋友,我是你許阿姨,之前我們見過兩面。
“我家老爺子給你們打過電話了吧,他讓我過來接你。”
林懿看著她,眼神沉沉的。
許含嬌有一種自己被眼前這個小孩看穿的感覺。
她有些惱怒。
林懿在她說話前開口,聲音微低:“你真的,要接我走?”
許含嬌聽他聲音低低的,以為他是害怕,忍著脾氣說:“當然,我們現在走吧。”
林懿又是靜靜看她。
明明是明亮清澈的眼睛,許含嬌被他直視的時候,心底莫名心慌。
林懿:“我去和阿婆說一聲。”
許含嬌沒了耐心:“不用,老爺子不是在電話說過了……”
她話還沒說完,阿婆從門后出現,把許含嬌嚇得一口氣噎回去。
阿婆沒給她一個眼神,只對林懿叮囑:“去孟家要聽孟爺爺的話,晚點等小泉回來,我讓他去接你。”
她說完,又小聲嘀咕:“什么事非得今天把小懿接過去,又不是沒有明天……”
林懿似是聽到阿婆的抱怨,乖巧點頭:“好。”
直到林懿做到車上,許含嬌才松了一口氣。
而門內,阿婆關上門,轉身就看到印泉站在院子里,與姜華一起。
第116章 第 116 章
林懿坐在許含嬌的車上, 看著車窗外快速飛逝的高樓與車流。
車里很安靜。
車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停下,許含嬌透過后視鏡看向后面的林懿。
見他神態自若地看著車窗外,明明只是車的前后座距離, 許含嬌卻生出和他距離很遠的感覺。
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她蹙眉在心里告誡自己:許含嬌,不要心軟,想想朝朝!
是老爺子不仁, 不怪她!
前面跳轉綠燈, 許含嬌是被后面的鳴笛聲驚醒。
她驅動車, 重新往前開。
她沒有注意到,她收回視線后,林懿卻轉而看向她。
二十幾分鐘后, 許含嬌將車停在一個大型商場地下車庫。
林懿面無表情地看她:“不是去孟家?”
許含嬌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神色不太自然,臉上的笑也牽強:“之前是我不對, 我想買個禮物送你, 當做是我的補償。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就帶你來商場, 你自己挑。”
她覺得自己這個借口非常完美。
林懿:“是嗎?我還以為你帶我來商場,準備把我丟掉。
“電視劇里就有這樣的橋段。”
許含嬌:!
她聞言陡然一驚,甚至懷疑林懿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懿從車上跳下來后,又繼續說:“我想,你應該不是。
“畢竟,我又不是阿姨的孩子, 對不對?”
許含嬌臉上的假笑都快維持不住, 她心跳的厲害,莫名不敢對上林懿的眼睛。
她只得催促道:“我, 我們快上去挑禮物吧。”
林懿沒有拒絕,走在她身邊。
只是在她伸手準備牽住他的時候,后退一步。
許含嬌并不是真的要牽著林懿,只是她帶孟朝來商場行成的習慣,身邊有孩子,當媽媽的總是會謹慎一點。
當她反應過來,自己要牽的人是林懿時,本該惱怒的,但見林懿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又莫名覺得不舒服。
林懿:“我自己可以走,只要阿姨不是故意丟掉我,我也不會走丟。”
許含嬌被他左一句丟掉,又一句丟掉,弄的有點煩躁。
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他看穿了心底那見不得光的陰暗。
林懿不等她說話,自顧自地走在前面,按了電梯。
一路上,兩人沒有再說話。
許含嬌為了戲更真一些,帶林懿去了幾家玩具店。
她沒有問林懿喜歡什么,而是直接買了兩套拼圖。
林懿看著拼圖,想起他去孟家的時候,孟朝似乎和印泉聊過拼圖。
許含嬌察覺到林懿的視線在看自己,她轉身也看向他:“你看我干什么?”
林懿:“你還真是一個好媽媽。”
許含嬌:……
她好像從一個小孩子嘴里,聽出諷刺的意思?
許含嬌沒理會他,心虛地看一眼時間,已經到了和林歡他們約定的時間。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林懿引到沒人且沒有監控的地方,而這樣的地方,就是安全通道。
許含嬌輕咳一聲掩飾慌亂,借口道:“我去一下洗手間,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不安全,你和我一起過去。”
林懿這次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反問:“你確定,要我一起去?”
許含嬌皺眉,怎么覺得他好像話中有話?
不管了,只要把他送走,就不會有人能威脅到朝朝!
大不了,自己每個月多給林懿寄一些東西,補償他!
許含嬌:“我當然確定,我是擔心你!”
林懿再次露出和她離開姜家時的眼神,黑沉沉的,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許含嬌現在只想快點將人送走,也顧不上林懿的怪異之處。
她帶著林懿走到一處停下:“你就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出來。”
她說完也不管林懿的反應,動作有些慌張地轉身離開。
林懿很快便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沒過兩分鐘,他便察覺到有人在靠近他。
他沒有任何動作,像沒有發現有人靠近自己,毫無防備。
他聽著對方的腳步越來越近,下一秒一塊帕子捂住他的口鼻,逐漸沒了意識……
男人及時撈住即將倒下的小身體,嘴里呢喃:“不是說目標很厲害嗎?這看起來和普通小孩根本沒有兩樣……”
男人戴著黑色口罩,看不清長相。
他單手將林懿抱起,轉身離開。
這塊區域本就人少,零星幾人瞧見男人抱著一個孩子,也只當做是爸爸抱著玩累到睡著的孩子。
并沒有將目光停留在男人身上。
*
六七分鐘之后,許含嬌從洗手間出來,她緊緊攥著手機,緊張地吞咽口水,既擔心出來看到林懿,又恐慌出來看不到林懿。
她看向林懿之前站的地方,果然空無一人!
這一刻,她心跳猛地加快。
成、成功了?!
事到如此,她只能繼續演下去。
她焦急的詢問路人:“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孩子,大概這么高……”
她比劃著林懿的身高。
她的異常舉動,驚動了商場保安。
十分鐘過去……
半小時過去……
商場里依舊找不到林懿的身影。
保安里有人提出:“小姐,請問您是開車來的嗎?
“孩子會不會先回車上,忘了告訴你?
“要不這樣,我陪您去停車場看看?”
許含嬌直覺哪里不對,但細想對方的話并沒有問題,于是應聲道:“好!”
保安和她到地下車庫,兩人到許含嬌車前,他寬慰道:“小姐您別擔心,您一定會和孩子團聚的。”
什么團聚?
這人說話真奇怪。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口鼻便被帕子捂住,她用力掙扎,但很快便失去意識。
昏倒前,她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嫂子?!
許含嬌停車的位置,是監控盲區。
這也是林歡的刻意安排。
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看到林歡也沒有驚訝,他本就是林歡安排的人。
林歡看著昏迷中的許含嬌,一張臉上滿是興奮。
但她也知道,不能在這里動手,她只能忍著興奮,催促打手離開。
林歡本不應該來商場,但她想親眼看許含嬌被抓!
*
一個廢棄大樓內,周遭十分安靜。
許含嬌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因為迷藥的副作用,她的頭有些痛。
“唔——”
自己這是在哪?
她環顧周圍,斑駁的墻,地面是水泥,落著厚厚的灰塵,窗洞沒有安裝窗戶,一眼能看到外面,都是廢棄的大樓。
還不等她細想,她的目光在觸及到那個熟悉的小身影時,一張臉倏地慘白。
她想起來了,自己跟著一個保安離開,然后被人從后面捂住口鼻……
她甚至還記得,自己昏倒之前,看到一個人。
不,不可能的!
她不相信!
許含嬌側躺在地上:“喂,小孩?”
林懿緩緩睜開眼睛看她,小臉上除了蹭了點灰塵,沒有任何表情。
許含嬌想,他為什么不害怕?
許含嬌不想和林懿說話,但這里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林懿沒有理會她。
許含嬌嘀咕:“真是沒教養!長輩和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她說著活動身體,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全身都被綁起來。
如果說剛醒過來,她還尚存一絲希冀,但此時見自己被綁,她頓時慌了!
她驚恐的聲音都在發顫:“這,這是哪里?”
林懿抬眸,語氣嗤諷:“這是哪里,你不應該最清楚嗎?
“畢竟,是你費盡心機綁走我。”
許含嬌猛地聽到他聲音,瞳孔地震,他、他說什么?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想綁他?
難道是自己演得有破綻?
她佯裝鎮定:“你胡說!我怎么可能綁走你!”
她話音落下后,由遠及近地傳來腳步聲。
許含嬌想,一定是嫂子的人沒聽明白要求,抓錯人了!
對!一定是這樣。等嫂子來,自己就可以離開了!
她絲毫沒想過,自己為什么也會被綁著?
或許,她根本不敢想!
許含嬌安慰自己的同時,腳步聲已經靠近,一行四人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就是林歡和孟京堂。
許含嬌瞧見他們,迫不及待地開口,語氣中是埋怨:“嫂子,你找的什么人,怎么把我也綁了?
“這也能綁錯,嫂子,你一定要扣他們的錢!
“嫂子,你愣著干什么?快幫我解開繩子啊。”
林歡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許含嬌趴在地上,像只臟兮兮的精美娃娃。
林歡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許含嬌極力壓制的恐慌,再也抑制不住,她嘗試繼續欺騙自己,是林歡找的人不靠譜,抓錯了……
可林歡眼底的輕蔑、嘲諷如同潮水淹沒她,她生出從未有過的窒息感。
林歡捏著許含嬌的下巴:“嘖嘖,這張臉,就算沾染灰塵,也依舊漂亮。”
她說著,手指狠狠蹭著許含嬌臉上的灰,指甲劃在她的皮膚上。
尤其林歡按的是她左臉,那里被林歡扇過一巴掌。
林歡顯然也注意到,她左臉的紅腫。
林歡:“許含嬌,你知道,我這一年最開心的事,是什么嗎?”
她沒有吊著許含嬌的胃口,甚至聲音急切地說:“就是今天狠狠甩了你一巴掌。”
一旁的林懿,一雙水靈靈的眼前看著她們。
他不像是被綁來的,像是被請來吃瓜的。
不過,林歡和許含嬌此時都沒空注意他。
林懿也樂得看她們互相攀咬。
許含嬌聽到她的話,仿佛被雷劈中一樣!
她、她在說什么?
自己怎么聽不懂?
許含嬌重重咬了舌尖,刺痛和血腥味讓她脹痛的腦袋清醒幾分。
她難以置信的目光,在林歡和孟京堂之間來回逡巡。
她是單純,但不是純種傻子。
從林歡今天來找自己,到花園的談話,以及綁走林懿,這一切,都是林歡和孟京堂的陰謀!
她被這一人認知嚇到了。
許含嬌不解地質問:“你,你們為什么這么做?”
孟京堂受不了林歡磨磨唧唧的行事:“你跟她廢話什么?
“先弄死這個小野種,再給她制造一個意外墜樓的假象,趕緊解決,趕緊走。
“瞎耽誤時間!”
拖一分鐘,就有一分鐘的危險。
林歡不滿地回頭反駁他:“那怎么行?我們隱忍這么多年,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委屈。
“就讓許含嬌這么輕易的死掉,我不甘心!
“我要讓她也嘗嘗痛苦的滋味。”
孟京堂小聲咒罵一句:“女人真是麻煩。”
但他想,如果被綁來的是孟京輝,他也會做和林歡一樣的事。
他也很想看,孟京輝痛不欲生的樣子!
可惜,孟京輝不像許含嬌這樣蠢,這樣好騙。
孟京堂嘴里說著林歡麻煩,卻沒有繼續阻止她。
他折磨不了孟京輝,看孟京輝老婆孩子被折磨,怎么不是樂趣呢?
許含嬌皺眉,她不知道,林歡口中的痛苦指的是什么?
偏偏這樣危險環境中,她反而思緒飛轉。
能讓自己痛苦,不外乎傷害自己在乎的人。
自己在乎的人,朝朝,京輝,爸媽……
這兩人肯定動不了京輝,不然也不會抓自己。
至于爸媽……
抓她爸媽難度太大,他們最容易動手的人是——朝朝!
許含嬌一想到孟朝被她們抓走,頓時怒氣上涌,她咬牙切齒,語氣透著恨意:“你們抓了朝朝!
“你們若是敢對朝朝動手,我跟你們拼命!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你們這些年對朝朝的好,也是演出來的?”
許含嬌越是猙獰,林歡越是痛快。
她一把薅住許含嬌的頭發,笑的瘋癲:“演?不不,整個孟家,我只有對朝朝是真心的。
“我們想做什么?當然是把整個孟家給朝朝!”
許含嬌聽迷糊了。
林歡見她一臉迷茫又混雜著惱怒的樣子,也不再瞞著她。
林歡拽著她的頭發,迫使她看向林懿。
林懿正看戲呢,突然和許含嬌的視線對上,呆了一秒。
林歡湊近許含嬌耳邊:“你仔細看看,他像誰?”
許含嬌不懂,她們正對峙呢,怎么突然問她,林懿像誰,他像誰,不是整個孟家都知道嗎?
林歡哈哈哈地笑:“真是太好笑了,怎么會有當媽的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許含嬌,他——”
林歡一手指向林懿,仿佛惡魔低語:“才是你的孩子,你和孟京輝的孩子!”
許含嬌只覺得林歡瘋了,自己的孩子明明是朝朝,怎么會是林懿?
朝朝的臉型和孟京輝很像,她從未懷疑過孟朝的身世。
“不可能!林歡,我不知道你們發什么瘋,但我兒子只有朝朝!”
林歡最聽不得許含嬌在她面前說,孟朝是她兒子!
啪!
林歡直接扇她一巴掌,這次是右臉,很好,對稱了。
林歡嗤笑:“不相信?反正你們母子就要死了,我就發發善心,告訴你們吧。
“七年前,你生產那天,我其實并沒有發動,但我依舊裝作快生了。
“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要把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調換。”
許含嬌瞪圓眼睛,她在胡說什么?
她不是意外早產嗎?
林歡:“你或許不知道,老爺子在京堂十八歲生日的那天,就說過,公司絕不會交給他。
“孟家,只會由孟京輝繼承,甚至是孟京輝的孩子繼承。
“以前我不管,但我嫁進孟家,讓我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一切都給你們夫妻,我怎么會不嫉妒?
“既然老爺子不給,那我就搶!
“我選擇和你同一天生產,買通你身邊那個叫林芳的傭人,換孩子很順利。
“你和孟京輝絲毫沒有懷疑,我和京堂做的這一切,簡直天衣無縫!
“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林芳當年沒有殺了他!”
林歡猛地指向林懿。
林懿已經猜到她口中的林芳是誰,是林凱的堂姐。
許含嬌再次看向林懿時,目光變得復雜,她仔細看林懿時,他的嘴巴和鼻子似乎的確有幾分像自己。
即便沒有證據,她也開始相信林歡說的話。
更何況,當年她的確剛生產不久,林芳就辭職了。
她此時心里,像是打翻五味瓶,酸脹苦澀。
林歡瞧見她眼里逐漸染上難過時,說的更興奮了。
“我再附贈你一個信息,好不好?”
許含嬌直覺她說的話,不會是自己想聽的。
但林歡才不管她愿不愿意聽。
林歡:“當年,我和京堂謀劃換孩子時,被婆婆聽見了。
“你也知道婆婆,最是溫柔的一個人,我不過是跪在她面前,保證不再提換孩子,她就心軟了。
“可她啊,真是老好人一個,擔心我會對你孩子下手,雨天非要鬧著去醫院。
“你知道嗎?這對我和京堂而言,簡直是送上門的機會,京堂只是在她的剎車油管上,剪了一個小小的口子,然后就——嘭,車禍,爆炸……
“嘖,真是可惜,怎么沒炸死姜華那個老不死的!”
“你,你說什么?是你們對婆婆的車動了手腳?”許含嬌此時看林歡簡直像看一個惡鬼!
林歡哈哈哈笑個不停,似乎是對她和孟京堂的杰作很滿意。
孟京堂聽到這里,也跟著笑了。
是啊,他居然弄死了姜容!
林懿隱約知道姨奶奶在調查七年前車禍的事情,但沒想到會聽見林歡的自曝!
他從始至終平靜的小臉,總算有生動的情緒。
林歡輕拍許含嬌的臉:“許含嬌,你也被怪我和京堂,如果林懿不回京市,如果老爺子不改立繼承人,我會一直扮演你的好嫂嫂。
“是老爺子逼我,是你們逼我!
“孟家的一切,都只能是朝朝的。
“好了,現在該送你上路了。”
林歡說著,將一把刀塞進許含嬌手里。
許含嬌被她接二連三的話震驚,還沒回神,手里就被塞了一把刀。
林歡:“許含嬌,來吧,親手嘗嘗殺死自己孩子的感受。
“這是我為你的連身定做。
“一般人,可是享受不到的!”
許含嬌用力掙扎,面上滿是驚恐:“不,不要!瘋子!林歡你這個瘋子!
“你放開我!”
可她身體內的迷藥藥性還沒完全散去,又經歷極大的情緒波動,此時身體綿軟的沒有一點力氣。
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狠狠瞪著林歡!
可她和林懿的距離越近,她眼中的恨意,轉變成恐懼。
恐慌如同巨浪要將她淹沒。
她甚至呼吸急促,仿佛下一秒就失去所有氧氣。
那是她的孩子……
她做了什么?第一次見面,嘲諷他,厭惡他,甚至親手將他送到兩個惡魔手里……
她一向精致的臉上,此時糊滿淚水。
刀尖距離林懿只剩一步距離時,許含嬌眼神鋒利,似是下定某種決心,迸發全部力氣,狠狠撞向林歡——
同一瞬間,林懿一個飛踢,正中林歡的腦袋,下一秒林歡直接飛了出去!
一瞬間的變故,誰也都沒有料到。
孟京堂也是怔愣一秒,才反應過來,頓時一張臉變得陰沉可怖:“愣著干什么?還不去弄死那個小野種!”
林懿的突然出手,的確讓孟京堂雇傭的兩人震驚,但他們沒把他一個孩子放在眼里。
林懿此時正一臉怒意,林歡輕飄飄的幾句話,卻葬送了‘小林懿’兩次。
那么小小的一個人,在丁蘭和林凱手里受盡折磨,甚至還要賺錢給他們兒子吸血。
林懿頓時忍不住,身形極快的出手!
四周早就埋伏的人,也紛紛出現。
這其中也有警方的人,叔叔們看著一個小身影,把四個成年人當做沙袋一樣,踢來踢去,頓時震驚了!
震驚之后,就要上前阻止。
怎么能警察眼前打架?
只是叔叔們剛挪動腳步,面前就出現幾個身高體壯的保鏢,完全遮住他們的視線。
這……
他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還是,睜一眼閉一只眼呢?
叔叔們思考的時候,林懿已經結束一人群毆四人的戰績。
孟京堂躺在地上,鼻青臉腫,嘴角溢血,他看到沖進來的人,孟老爺子坐在輪椅上,一臉陰沉地看向自己。
孟京堂忽然呵呵呵地笑,牽扯到傷口,喉嚨破風一樣咳嗽:“咳咳咳……”
這些人能這么快到,他想,老爺子其實什么都知道吧?
一切不過是老爺子的將計就計,不,不對!
或許,從一開始這就是給他和林歡設的圈套。
老爺子甚至不愿意將孟氏集團給他這個私生子,又怎么會將公司拱手讓給一個外人?
老爺子知道了吧,知道林懿是孟京輝的兒子!
孟京輝被警察從地上拽起來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孟老爺子看。
他被押走,路過老爺子身邊時,腳步頓住:“爸,是我輸了。”
輸的,一敗涂地。
而孟老爺子,除了趕進來時了看他一眼,之后從未給他一個眼神。
孟京堂心口涌上無力感,他寧愿老爺子打他、罵他,也不想這樣被無視。
又是一陣匆匆腳步聲,孟京輝聽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
兄弟倆的視線對上,孟京輝這一路上的怒氣再也壓不住,直接上去就是一拳!
“孟京堂,你混賬!”
第117章 第 117 章
因為孟京輝這一拳, 場面倏地混亂。
孟京堂掙扎,想還擊,卻被警察攔下。
直到他被警察帶走, 孟京輝才注意到林懿,他想靠近,卻在踏出一步的時候,怯步了。
他, 已經知道全部真相了。
孟京堂收買新泰私人醫院的高醫生, 他拿到的親子鑒定, 是高醫生造假。
孟京堂從助理那知道這件事時,恨不得掐死高醫生!
然而助理告訴他,高醫生坦白的消息, 遠遠不止這些。
林懿是他的孩子, 而他養了七年的孟朝,其實孟京堂的兒子!
這些年, 孟朝或是體檢, 或是抽血驗血,都是他暗中替孟京堂遮掩。
不然, 只單單是血型,孟京輝就該知道孟朝不是他的孩子!
孟京輝此時甚至不敢看林懿的眼睛,是他蠢,是他無能,才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讓他流落在外!
孟京輝因為之前喜歡林懿,特意簡單查過他的過去。
他一想到, 林懿是在一對歹毒的養父母手中, 受虐待長大,他就心痛的無法呼吸。
孟京輝:“小懿, 我,我是……”
是你爸爸。
明明只是簡單幾個字,他卻像含著秤砣,沉的開不了口。
林懿坦然看向他,一切都晚了。
‘小林懿’已經不在了。
林懿邁開一步,站在姜華身邊:“我只有奶奶和阿婆,兩個親人。”
孟京輝猛地看向他:“不,孩子我……”
“夠了。”老爺子開口打斷他:“孩子已經做出選擇,你祝福他就好。”
姜華神色詫異,但轉念一想,老家伙知道小懿是個有主意的孩子,現在貿然認他,只是引起小懿反感。
不如慢慢來,溫水煮青蛙。
姜華知道老家伙的打算,也沒戳穿,當做是這次孟祥答應配合小懿做局的報酬。
不過,她覺得老家伙不會如愿,因為小懿似乎對孟家似乎很抵觸。
姜華雖然不明白,小懿為什么執意要把孟京堂和林歡送進監獄。
但不管林懿做什么,她都愿意支持。
只是沒想到,林歡會自爆當年的車禍是她和孟京堂的手筆。
她的確找到一些證據,但不足以將人定罪。
她看一眼,林懿胸前掛著的吊墜,上面是秦家新產出的迷你運動相機。
有了剛剛的視頻作為證據,林歡和孟京堂準備牢底坐穿吧!
孟京輝還眼巴巴地看著林懿,老爺子從沒見他這么沒出息的樣子,輕咳一聲:“趕緊把你媳婦送去醫院。”
孟京輝經老爺子提醒,才發現地上還躺著一個人。
*
夜幕低垂,孟京輝從醫院回到老宅。
他從車上下來時,眉眼間滿是疲憊。
許含嬌鬧著要見林懿,他才給姜華打電話,才知道,她對林懿做的事情。
孟京輝不明白,一個人怎么能那么蠢?明明她也是從不錯的大學畢業。
想到這里,他不免想到在醫院里,許含嬌指責他因為工作疏忽她和孩子,她才會和林歡成為好友,才會信任林歡,做出蠢事!
但不管她是不是受騙,許含嬌誘騙林懿是事實。
即便整件事是孟祥和姜華設的局,也改變不了她給林懿帶來的傷害。
老爺子從廢棄樓離開的時候,和他說,林懿是最先知道自己身世的人。
所以,林懿是明知許含嬌是他親生母親,也明知許含嬌帶他走的目的!
他現在根本沒臉見林懿。
他一邊想著事情,一邊也走到老爺子的住處。
他進去后,曹嬸正在客廳,似是等他。
曹嬸:“先生,老先生在書房。”
她因為曾經照顧姜容的緣故,對今天發生的事情,也知曉一二。
此時她看孟京輝,眼神也變得復雜。
孟京輝對曹嬸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后徑直進了書房。
他進去之后,將門關上。
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床邊,看向外面的夜空。
書房里,寂靜無聲。
約莫過了七八分鐘,孟京輝才開口打斷這片寂靜:“爸,大哥他……,孟京堂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媽她……,孟京堂怎么能對媽下手?
“還有小懿……”
他想不明白,他甚至想,孟京堂是不是被下降頭了?
不然,一個正常人怎么能做出弒母的行為?
老爺子嘆息一聲,轉身在輪上坐下。
“他,他不是我和阿容的孩子。”
這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樣,劈中孟京輝。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喃喃:“這,這怎么可能?”
老爺子:“我和阿容相識在一場酒會,當時幾個從國外回來的女孩子,嫌棄國內的酒會沒有過國外高檔,話語中滿是在贊揚外國月亮圓。
“你母親笑容溫柔,點出那個女孩子數典忘祖的行為,幾個女孩當時便羞愧難當。
“我現在都記得她有多耀眼。”
后來,他開始追求姜容。
姜容是很有主見,對待事情,她有自己的見解和處理方式。
越是相處,孟祥對她越是著迷。
經他堅持不懈的追求,姜容終于答應成為他女朋友。
只是沒多久,孟祥參加一個商業恰談的酒會,被人下藥,他意識模糊中,把一個女孩子當做是姜容,釀成了錯誤。
孟祥盡力補償女孩之后,也一直忐忑,不敢告訴姜容。
是姜容發現他的異常,主動詢問。
在她的溫柔聲中,他將自己犯的錯誤告訴了她。
姜容是他心愛的姑娘,他不愿意欺騙她。
他做好姜容會放棄自己的打算。
姜容的確猶豫和他的關系,但她比他想象的更溫柔。
得到姜容原諒的那天,他高興的像十七八歲的孩子。
孟祥以為,他這一輩子,除了那個污點外,不會再有意外。
直到他和姜容結婚前,當初那個女孩抱著一個孩子找上他,告訴他,她剩下他的孩子。
那女孩的乖巧都是偽裝出來的,她知道孟祥的身份,她想借孩子上位!
孟祥當年差點發瘋,他心心念念的婚禮就在眼前,這個人為什么又出現?為什么要破壞他和姜容的關系?
直到姜容和管家找到孟祥的時候,他正死死掐著那個女孩子的脖子。
對方臉色漲紫,眼白上翻,明顯是窒息的癥狀。
姜容和管家再晚到一分鐘,孟祥就真得掐死對方。
女孩被救下后,看像孟祥的眼睛,滿是恐懼,連孩子都顧不得,跑掉了。
姜容知道那是孟祥的孩子,自然也不高興。
但她不敢讓孟祥單獨和孩子待在一起,孟祥他真的會掐死那孩子。
后來,姜容也去找過那個女孩,只是對方擔心孟祥報復她,連夜出國,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個孩子一直養在姜容身邊,取名孟京堂。
后來,姜容和孟祥有了孟京輝。
而孟祥看孟京堂的眼神,依舊帶著恨意。
直到很久之后,孟祥在商界也越發內斂成熟,看孟京堂的眼神,才逐漸收斂。
直到孟京堂是十七歲時,孟祥發現,他竟然私下和那個女人有來往!
孟祥想直接把孟京堂直接扔出孟家。
但他顧及姜容,姜容養了孟京堂十七年,就算養條狗,姜容也會有感情。
孟祥不想傷害姜容,于是在孟京堂十八歲成年那天,私下對他說:“孟家的一切,都是京輝的!
“他不能沾染一點,包括他以后的孩子!”
孟京輝聽完全部全部往事,神色怔然。
他不是沒感覺到父親厭惡孟京堂,但他一直以為是因為大哥不上進的緣故。
原來,是這樣。
他忽然明白,孟京堂今天被警察帶走時,看父親的眼神。
孟京堂,窮極一生,都在追尋父親的目光。
但直到他被警察帶走,父親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
幾天之后,相對比于孟家的愁云慘淡,姜家這邊氛圍卻很好。
唯一令林懿費解的是,姜奶奶的眼睛。
她現在能模糊看到光,但依舊看不清物體。
林懿逗弄著印泉朋友送來的那只小金毛,思考是哪里出現問題?
阿婆站在客廳外的回廊上,喊了一聲:“豆哥。”
小金毛知道阿婆是投喂它的人,聽到聲音立刻跑過去。
只是路過院子里小石桌時,把阿婆的毛線球蹭掉地上。
阿婆瞧見不免笑罵一句:“小傻狗,你今天的雞腿沒了!”
小金毛聽不懂阿婆說什么,依舊往她身上撲。
阿婆被它纏的拎它耳朵教訓。
姜華坐在搖椅上,看阿婆和小金毛玩鬧,唇邊泛起淺淺笑意。
伸手撿起被小金毛蹭掉的毛線球。
林懿猛地看向她!
坐在他身邊認草藥的印泉,注意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師父在撿毛線球。
不是摸索,是精準拿起毛線球。
掉落兩三個毛線球,她一一撿起。
林懿:“姨奶奶!”
他太過驚喜,聲音比平時多出一分雀躍。
姜華聽到林懿的聲音,習慣性地朝聲音看過去。
下一秒,她怔住了。
眼前不是那團模糊的光,她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
印泉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半大孩子,他的樣貌長開了。
清潤俊朗,倒是他周身的氣質,沒有當年她撿到他時的孤傲。
另一個,是林懿。
小男孩長相精致也漂亮,尤其是眉眼之間,有阿容的影子。
孟京輝都沒有這么像阿容。
姜華就這樣和一大一小對視著,阿婆終于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奇怪氛圍。
“你們這是干什么?”
姜華轉頭看向阿婆,就這樣直直凝視她,不用說話,阿婆立刻明白過來。
她猛地站直身體,單手捂住嘴巴,眼睛立刻濕潤。
姜華起身,一步一步,堅定沒有差錯的走到她面前。
她輕輕阿婆鬢間的發絲別到她耳后,認真地看她:“凝露,你老了。”
阿婆頓時破涕為笑:“七年,小姐七年沒見過我的臉。
“我若是一點變化也沒有,豈不是變成老妖婆了。”
姜華:“胡說!我的凝露永遠年輕漂亮。”
姜華的眼睛恢復,最開心的莫過于阿婆。
阿婆握著姜華的手,嘴里不停地說:“好,太好了,小姐能看到了……”
姜華的復明,對姜家而言,是大大的喜事。
由阿婆做主,一定要宴請朋友過來,一起熱鬧。
阿婆有想法后,就開始著手準備。
姜華:“凝露,不必這樣大驚小怪的。”
阿婆:“哪里就是大驚小怪了?我看,趁著個機會,做個認親宴,讓大家知道,小懿是您的親侄孫。”
林懿原本站在院子了傻乎乎的笑,聽到宴會的主角轉到自己身上,小臉有點懵。
這個家里,沒人能反駁阿婆!
三天后,姜家四合院門前久違地停了很多輛車。
秦斯儼和謝瑜、秦鋒三人。
何桐帶著諾拉以及何爸爸,一起過來。
林懿也是第一次見諾拉外公,胖乎乎的小老頭,看著很親切。
奚嵐只帶了綿綿,甄導因為劇組工期的緣故,抽不開身。
鐘棋從車上下來時,瞪一眼車里的人:“小懿邀請的是我,你跟著來干什么?”
封曄一臉坦然:“請柬上寫,可攜帶家屬,我作為家屬陪同。”
鐘棋耳朵微紅,忿忿:“什么家屬?你才不是家屬……”
還有姜華在京市的朋友……
孟家,孟京輝推著老爺子花園里散步,只是他面上心不在焉的。
姜家宴請,京市豪門圈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收到了請柬。
而孟家沒有。
相比孟京輝的失落,老爺子只希望林懿開心快樂。
這是他曾經給阿容的承諾。
老爺子:“我們不過去,讓管家送禮物過去吧。”
孟京輝神色黯然,他現在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這些。
父子倆開始討論,送什么……
主樓,許含嬌拿著行李箱從樓上下來,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孟京輝提出和她離婚,她有心挽回,但他態度十分堅決。
樓下兩個打掃衛生的傭人竊竊私語:
“聽說姜家宴請,老先生和先生怎么不去?”
“還能為什么?前腳綁架人家養孫,后腳參加宴會?這得臉皮多厚啊……”
姜家,宴會……
許含嬌不可避免的想起林懿,從那天之后她再沒見過他。
許含嬌陷入傷思中,管家捧著兩個盒子到她面前:“夫人,這是商場送過來的,說是您訂購的。”
只要許含嬌和孟京輝一天沒拿到離婚證,管家都得叫一聲夫人。
許含嬌仔細看了一眼盒子,是拼圖。
她原本是打算送給朝……送給林朝的。
孟朝,或許以后都要叫林朝。
老爺子眼里容不下殺死姜容的人孩子留在孟家,他已經讓人將孟朝送到林河妻子身邊,孟朝的舅媽。
許含嬌想到孟朝被送走,心里說沒有一點觸動是假的,但她想起林歡和孟京堂做的事情,她就沒辦法面對孟朝。
或許,在外人眼里,孟朝只是一個孩子,他是無辜的。
但孟朝是孟京堂和林歡所有計劃中的受益者,他即便沒錯,也該這些年的鳩占鵲巢付出代價。
許含嬌:“不重要的東西,扔了吧。”
如果,那天在商場,自己認真給林懿賠罪,他會原諒我嗎?
然而,世上沒有如果。
發生的事情,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
相比孟家的凄凄涼涼,入夜后的姜家十分熱鬧。
此時姜家只剩林懿的大朋友、小朋友們。
寬大的院子里小朋友們手里拿著仙女棒,追逐著跑來跑去。
林懿和秦斯儼也被綿綿和諾拉纏著一起玩,林懿借力踩在柱子上,手里拿著仙女棒,飛身旋轉,一會上,一會下,每過一處,都是綻放絢爛光彩!
綿綿:“懿哥超棒!”
四個孩子在玩鬧,湯明澤匆匆趕到。
阿婆見到他,不免詢問:“你怎么才來?”
湯明澤看一眼院子玩鬧的孩子們,才坐在開口道:“醫院接診一個孩子,先天不足,高燒不退。
“就算是用藥,也只能壓制一會。
“沒辦法,我親自給施針,確定那孩子沒事了,才趕過來。
“說起來,小謝應該認識那孩子的媽媽。”
因為謝老爺子的關系,謝瑜自然也湯明澤相熟。
聞言有些好奇:“湯老說的是誰啊?”
湯明澤:“好像叫桑荷,是個明星。”
謝瑜聞言思索一會才想起來,聽說《寶貝旅行》最初邀請的嘉賓是桑荷和她的兒子,好像是叫什么安安,參加節目。
但桑荷以孩子身體不好為由,拒絕了節目組。
后來才有了鐘棋和林懿,這對實習父子。
謝瑜想,湯老醫治的孩子,就是那個安安吧?
阿婆一聽是孩子病了,有些揪心:“那孩子怎么樣了?”
湯明澤嘆氣:“救是救回來了,只是燒太久,忘了很多事情,好在還記得媽媽……”
大人們聊天,孩子們玩著煙火棒,一對別扭的小情侶在無人的角落里偷親……
四合院的上空,是寬闊的夜空,綴著點點繁星伴隨著孩子們快快長大……
*
時光流逝,晝夜的飛速黑白交替,斗轉星移,小學第一天入學的揮手告別,初中球場上的意氣少年,陷入題海的快節奏高中生活……
秦斯儼始終站在林懿身邊,一起考進京大!
京大附近一棟公寓樓內。
沒有拉上窗簾,早上的陽光照進臥室里,湖藍色的被子下,顯然是兩個纏抱在一起的身體。
或許是光線太過刺眼,林懿無意識地往被子里縮了縮,試圖躲開擾人的陽光。
嗯?
熱乎乎的,好像不對勁!
他放在被子下的手,胡亂摸著,下一秒就被抓著手腕。
頭頂傳來慵懶低啞的聲音:“被鬧。”
林懿猛地睜開眼睛,倏地一個打滾——
咚!
他掉地上了。
秦斯儼聽到聲音,一秒清醒,他立刻看向林懿:“你沒事吧?”
他說話時,已經從床上翻下去,要去扶林懿。
只是他的指尖距離林懿還有一公分左右,林懿已經急速后退。
又是‘咚’一聲。
他退的太猛,撞床頭柜上了。
秦斯儼骨節分明的手僵在半空,幾秒后,他握掌成拳,對林懿的避開,心下微沉:“抱歉。”
第118章 第 118 章
林懿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 上身穿著休閑白襯衫,下擺被卡其西褲收束,細長的腰帶箍出他勁瘦的腰型。
是那種讓人想抱的勁腰。
他額前的碎發濕了水, 一縷一縷,滴著水珠。
微紅的薄唇輕抿,眉心蹙在一起,展露他此時不太舒服的神色。
褪去稚嫩的臉, 少了幾分萌, 眉目之間卻是極致的漂亮。
秦斯儼走到他身邊, 狀似隨意地將一杯溫熱的牛奶遞給他:“喝點,可以緩解宿醉。”
而他的目光盯著林懿發梢尾尖一顆剔透的水珠,落在他秀氣的鼻尖上。
秦斯儼放在身側的手微動, 但他很快壓制住, 擦拭那滴水珠的沖動。
林懿今年才十九歲,還是第一次宿醉。
因為頭疼的緣故, 他并未察覺到秦斯儼那‘越界’的視線。
不過, 他就算看到也不會多想。
在林懿心里,小儼早已從當初的小主子, 成為現在最好的朋友。
好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秦家破產,等他退休安度晚年會帶秦斯儼一個!
或者說,秦斯儼的新娘可以是任何人,但伴郎一定是他!
林懿接過牛奶,溫度似乎剛好,他一口將整杯牛奶喝盡。
總算是緩解了他喉嚨的干澀。
他一飲而盡后, 才發現秦斯儼盯著自己看。
“小儼?”
如今十八歲的秦斯儼, 身形高大,肩寬窄腰, 是名副其實的儼哥。
小儼,這名字和現在的秦斯儼委實不搭。
這就像兇惡梨花貓,在外是喵界喪彪,回家主人夾著嗓子叫咪咪。
秦斯儼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沾上奶漬了。”
林懿眉眼彎彎的笑:“小儼,我發現你越長大越細心了。”
兩人誰也沒有說起今天早上同睡一床的事,只當做是意外。
畢竟他們昨天都喝醉了,不是嗎?
兩人收拾妥當后,便一起往學校趕,早八點是專業課,不能缺席。
從公寓出來,兩人直達地下車庫,再出現時,兩人都騎著自行車。
從公寓到學校,走路約莫需要二十分鐘,但騎車會很快。
林懿的自行車是純黑色車身,此時走在前面。
秦斯儼喜歡這種落后林懿半個車身的距離,風吹時,能看到林懿被衣服勾勒的身形。
林懿喜歡休閑襯衫,尤其鐘愛黑色,本就勁瘦的少年,穿上墨色襯衫更顯的單薄。
林懿的白襯衫,大多是秦斯儼送他的。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學。
京大這樣人才濟濟的學府,學生更善于思考,不會被外界影響。
但秦斯儼和林懿騎行,已經是京大的特殊風景線。
有手快的同學,立刻按下手機相機。
而當事人毫無所覺。
兩人到教室的時候,還沒到上課的時間,柯陽已經沖他們招手:“懿哥,儼哥,這邊!
柯陽是林懿和秦斯儼的室友,陽光開朗,很樂觀的一個男大。
而他身邊趴在桌子上,聽到柯陽聲音另一個男生,抬頭看向兩人,笑著和他們打招呼:“早啊,小懿,儼哥。”
四人中,秦斯儼其實是最小的,但除了林懿,柯陽和另一個室友桑安安都習慣叫他儼哥。
林懿第一天到大學報到時,遇見桑安安時,是驚訝的。
他和桑安安在小學的時候,曾短暫的做過一段時間同桌。
因為一歲的年齡差,林懿念一年級時,秦斯儼還在幼兒園。
相比精英教育,謝瑜更希望秦斯儼能有快樂童年,不然當年也不會帶他參加《寶貝旅行》這檔綜藝。
而秦斯儼只在幼兒園待了三天,就轉到了和林懿同一個班級。
從此,林懿的同桌,是秦斯儼的專屬位置。
雖然只做了三天的同桌,林懿和桑安安的關系不錯。
只是桑安安的身體太過孱弱,幾乎每周都要去醫院。
林懿本就不是小孩子,對明顯區別于普通小朋友,他自然印象十分深刻。
但這也僅僅是讓林懿能記住桑安安是誰。
林懿第一次察覺到桑安安的不同,是一次學校運動會。
他沒有報名參加,不是他合群,而是他不想欺負小朋友。
沒有比賽項目的林懿,和身體不好的桑安安坐在一起。
偏偏那天的風有點涼,桑安安吹了一個多小時候,便開始發燒。
林懿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直到桑安安直接一頭倒在他肩膀上。
林懿不用把脈都知道桑安安的狀態,甚至顧不得和老師說一聲,就將人抱去醫務室。
國際學校學費貴,各種資源自然不差。
醫務室完全可以臨時給桑安安降熱。
林懿原本想將他交給醫生,班主任正好也聽同學說,桑安安昏倒,急忙趕過來。
有醫生,有老師,自然不需要林懿留下。
可是他想離開時,才發現衣角被桑安安緊緊拽著。
老師也不敢用力掰扯孩子的手,只能在征詢林懿同意的情況下,讓林懿留下來陪桑安安。
林懿也沒想到,這一次留下,他竟然意外知道一個秘密。
當時桑安安高燒中,嘴里胡亂說著話。
有關他前世參加綜藝的,有前世后來的發展……
若只是關于桑安安說的關于參加綜藝的事,林懿或許只會當他是夢魘。
即便他聽到是桑安安口中小聲說著:“野菜,有毒……不能吃……”這樣的字眼,他也沒有多想。
直到他說出一些話本中,未來的一些東西,比如秦斯儼打破漂亮國對華國的芯片壟斷等。
林懿才意識到,桑安安似乎和他一樣。
不,應該說是重生!
這聽起來很匪夷所思,但林懿想,自己一個異世魂都能到這里,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林懿想起自己和桑安安第一天做同桌時,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陌生,又夾雜熟悉,其中還包含疑惑不解。
他想,一定是前世的桑安安認識‘小林懿’。
他守在桑安安床邊一下午,期間秦斯儼過來過一次,但他是班長,他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沒待多久就匆匆離開了。
林懿看著秦斯儼離開的背影,一個一直壓在他心底的疑惑,突然解開了。
秦斯儼曾經收到過一個示警的紙條,上面寫著關于乘坐私人飛機會有生命危險的提示。
當初秦斯儼覺得,那是幕后兇手放出來的煙霧彈,可能是為了迷惑他們。
但他當時覺得,送紙條的人沒有惡意。
林懿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桑安安。
他直覺,如果桑安安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是重生而來。
那張示警紙條,有九成的可能就是桑安安送到秦家的。
剩下的一成,是他拿不出切實的證據。
那天,直到桑荷趕到醫務室,將桑安安帶走。
林懿甚至都沒等到他醒過來,旁敲側擊。
但好在第二天,他們依舊在學校見面。
林懿支開秦斯儼,單獨和桑安安說話。
“那張紙條是你送到秦家的嗎?”
桑安安歪著腦袋,眼睛里滿是不解。
他的聲音稚嫩的充滿疑惑:“小懿,你在說什么?”
林懿直視他的眼睛,確認他的確沒有說謊。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桑安安見林懿皺眉,以為小伙伴不高興了。
他有些著急的解釋:“我之前經常發燒,最嚴重的一次,忘掉了很多事情。
“我不是故意忘記的。”
林懿聞言驚訝,他記得湯爺爺說過一個女明星的孩子,高燒不退,搶救過來后,忘了很多事情。
原來,是桑安安啊。
林懿握住他手腕,安撫他焦躁的情緒:“關于紙條,已經過去了,現在已經不重要,忘記也沒關系。”
桑安安怔然看他,隨后露出笑意:“謝謝小懿。”
桑安安其實還有一個小秘密沒有告訴林懿,他其實是重生的。
只是最近生病越發頻繁,很多記憶都在逐漸模糊。
不過媽媽說,這可能是他的新生!
后來,桑安安和林懿、秦斯儼做了三年的同學。
不知道是忘了前世的記憶,讓他心情輕松,亦或是林懿時不時藥膳投喂,三小只在四年級的時候分別。
桑安安跟著桑荷去往國外定居。
一直到現在,他們在京大相遇。
結束回憶的林懿看向不太精神的桑安安,詢問:“安安,你還好嗎?”
桑安安長得很像他母親桑荷,線條柔和干凈,五官比例也十分不錯。
尤其是一雙眼睛,眼尾上挑,多了幾分多情。
學校論壇里,給桑安安票選出病美人的稱號。
盡管十九歲的桑安安已經不再經常生病,但他過于蒼白的臉色,軍訓時被關照的體弱對象,讓一眾羨慕他的女孩子,給他安了病美人的名號,后來又出現在學校論壇上。
桑安安面對林懿時,笑容總是會多一些,他玩笑道:“宿醉后我能起床,已經很證明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桑安安了。”
昨天是柯陽的生日,他性格好,朋友多,妥妥的社交小達人。
一個小型生日會,去了不少人。
約莫是被氛圍感染,林懿昨晚也喝了不少酒。
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幾杯低濃度的酒,直接讓他醉了。
林懿和桑安安說話時,已經坐下,秦斯儼挨著他身邊坐。
“哇!這張照片拍的也太好了吧?如果不是看到儼哥,我都以為這是小懿你新劇的劇照了!”柯陽看著手機驚呼道。
林懿:“什么照片?”
“就是你和儼哥騎車來學校的照片啊。”柯陽說著將手機遞到林懿面前,“你看嘛,是不是拍的很好,枝葉繁茂林蔭路,還有超絕的光線,簡直像宮崎駿的動畫場景。”
秦斯儼視線看過來,但因為手機比較靠林懿左側,他微微傾身看過去。
他目光還未觸及到手機屏幕,林懿已經后傾一些,和他拉開微小的距離。
這距離小到坐在林懿另一側的柯陽絲毫沒有察覺到。
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
林懿第二次和他拉開距離。
秦斯儼看著柯陽手機上的照片,但心里卻想著事情。
高中畢業旅行回來之后,林懿開始和他保持距離,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
但這一年多,他和林懿手臂相貼,這種接觸,他并不會避開。
為什么林懿現在連簡單的觸碰都要避開他?
難道是自己這幾天不在學校,林懿身邊發生了什么?
秦斯儼思索時,坐在他們前面的是兩個女生。
因為教授還沒來,學生們玩鬧,一個男生直接攬住女生的肩。
女生倏地站起身,因為是小教室專業課,教室里不是固定桌椅。
女生猛地站起身,金屬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王豪,我說過,我有男朋友了,你再這樣沒有邊界感,我不介意讓我男朋友過來和你談。”女孩子聲音不大,但聲音堅定。
那個叫王豪的男朋友,臉上訕笑,嘴里卻說了幾句不干凈的話才離開。
哪里都不缺敗類。
男生走后,女孩的朋友幫著她一起數落王豪的諸多劣跡……
可秦斯儼聽到的是,有男朋友了,要和別人保持邊界感……
到中午吃飯時,林懿才開口詢問:“小儼,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你好像一直心不在焉。”
甚至教授也看出來了,點名讓他起來回答問題。
好在秦斯儼即便是心不在焉,也能精準回答出正確答案。
第119章 第 119 章
林懿見秦斯儼沒有回答, 面上擔憂:“是不是宿醉還沒有緩過來?”
秦斯儼:“不是。”
他沒有任何不舒服,甚至他昨晚根本沒有喝醉。
他不知道林懿為什么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也喝醉了?
林懿聞言詫異:“嗯?那是為什么?”
秦斯儼:“今天, 兩次了。”
林懿莫名,沒聽懂他的潛在意思,等他解釋。
秦斯儼卻側目看向柯陽和桑安安。
桑安安對上秦斯儼黑沉的眼睛:!
他明白了,這是嫌他和柯陽礙事了。
桑安安拉上一旁在扒拉菜單的柯陽, 柯陽被拉走時, 嘴上還在叫喚:“誒?你干什么?我正點點羊羊, 馬上就出結果,吃魚丸米粉還是吃三鮮魚粉?
“你干什么拉我——?”
桑安安:“你閉嘴吧,現在走你可以兩份一起吃!”
兩人剛到食堂樓下, 桑安安和柯陽就收到一千的紅包。
柯陽直接開心的原地起飛:“啊啊啊!儼哥真大好人!”
收到紅包的他, 立刻明白桑安安拉他走的原因。
儼哥肯定是想和小懿單獨吃飯。
他腦袋里,已經是林懿給秦斯儼喂吃的畫面。
只是想想, 他就最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桑安安見他一副磕到了模樣, 有些好笑,在柯陽肩上拍了一下:“行了, 你可別磕到正主面前。
“另外,以儼哥的性格,讓我們先離開,肯定是談正事,你別想歪了。”
柯陽小聲嘟囔:“……想想也不行嗎?”
隨后快速追上走在前面的桑安安,勾肩搭背地靠在他身上。
桑安安推他腦袋:“熱死了, 離我遠點……”
樓上的林懿和秦斯儼點的飯菜已經上齊, 但兩人誰也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林懿給秦斯儼一個眼神,示意他先說。
秦斯儼:“從今天早上到上課前, 你一共躲開兩次我的觸碰。”
他說完目光直視林懿,明明是平和的姿態,林懿卻能感受到不容拒絕的攻勢。
等他聽清楚秦斯儼說的話后,他漂亮的眼睛里滿是疑惑?
躲開他的觸碰?
秦斯儼傾身湊近,但隔著一臂距離:“今天早上你從床上掉下去——唔。”
林懿猛地瞪圓眼睛,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
周圍有其他學生,雖然不會刻意去聽其他人在說什么,可萬一被人聽見呢?
林懿看向周圍時,果然有人驚訝的看他們,恨不得把耳朵貼過來,像吃到大瓜的樣子。
從大一開始,林懿和秦斯儼就形影不離,兩人又長得帥。
尤其是秦斯儼的雙開門帝王攻氣勢,與林懿單薄修長的少年感,兩人只要站在那里就很好嗑!
林懿看一眼秦斯儼,放開手,強行解釋:“還不是你讓豆哥鬧騰,我才會摔下去。”
他這一番話含糊了地點——床,又點出還有第三者在,果然之前八卦的同學已經移開目光。
她們只當豆哥是個人,顯然還是個男人,三個人能干什么?
反正不是做她們腦補的東西。
若她們知道豆哥只是一條金毛,就不會是現在平靜反應。
秦斯儼挑眉,在心里低聲說一句:小騙子,沒有金毛,只有他和他。
他再次開口時,林懿橫了他一樣。
只這一眼,秦斯儼被他勾的心臟猛地跳動,一瞬間似乎血液在沸騰,他輕咳一聲來掩飾自己的異樣。
林懿壓低聲音:“你繼續說。”
說完又不放心地叮囑:“小點聲。”
秦斯儼:……
他們是聊了什么見不得人的話題嗎?
秦斯儼:“當時你掉下床,我去扶你,你退后了,甚至寧愿撞床頭柜,也不讓我碰。”
林懿擰著眉頭,他怎么覺得小儼說的話,奇奇怪怪的?
可他說的,的確是事實。
秦斯儼見他沉默,就知道他是默認了。
秦斯儼在心里輕呵一聲,難為自己早上還替林懿找借口,林懿只是無心之舉,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在教室里,花開二度,自己甚至現在還相信,那套‘他是無心之舉’的自己安慰的話。
秦斯儼又接著把教室里的那一幕重復一遍。
林懿繼續沉默。
秦斯儼:“你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林懿沒想到他那么敏銳,那么細微的動作也能察覺。
林懿:“是我做的。”
這話將秦斯儼一噎,他差點氣笑了。
秦斯儼勾起一個笑,只是這笑怎么看,怎么危險。
“林懿,我們認識多少年了?我把你當做最重要的人,你躲我?”
林懿聽到那句‘最重要’的人,心臟猛地跳動。
秦斯儼最重要的朋友,果然是我。
只是好朋友現在生氣了。
林懿親自給他拆拆筷子,倒水。
這些小事,平時都是秦斯儼做的。
小學之前,這些小事,林懿是自己做的。
直到上了初中,忽然有一天,秦斯儼變得怪怪,一連幾天都避開自己。
甚至自己去秦家找他,他也不見自己。
約莫過了兩三天之后,秦斯儼才主動和他說話。
結束這場奇奇怪怪的‘冷戰’。
但從那之后,秦斯儼對他逐漸變了。
變得對他更好,甚至是吃小龍蝦,秦斯儼都要替他剝好。
明明秦斯儼最喜愛干凈。
咚咚!
不輕不重的敲擊聲,像是敲在林懿心口上。
林懿抬眸看向秦斯儼。
秦斯儼:“和我說話,也走神?”
林懿:“抱歉。但對避開你的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秦斯儼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前天是周六,奚嵐和甄導舉辦了一個慈善晚宴。
林懿從當年的《匡復》之后,又和奚嵐有過很多次的合作。
可以說,奚嵐是他在表演上的老師。
所以,奚嵐舉辦的晚會,他自然要去捧場。
有林懿的地方,一定會有秦斯儼。
宴會上,林懿和奚嵐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秦斯儼稍微離開了一會。
就這一會兒,秦斯儼被一個男生攔住。
林懿發現秦斯儼不在身邊,便去找他。
只是在找到他的時候,秦斯儼正眼神冷冰冰地對一個男生說:“我厭惡別人碰我,這會讓我惡心。”
林懿當時就怔住了。
原來,小儼不喜歡別人碰他。那他和自己牽手,是不是一直壓抑生理性的惡心?
這一刻,林懿想,自己對小儼來說,一定是最特別的。
因為除了謝姨和秦叔只有自己可以觸碰他。
秦斯儼聽完林懿的解釋,罕見的露出震驚的神色。
秦斯儼:“所以,你以為我每次觸碰你,很痛苦?”
林懿:“不是嗎?”
林懿的醫術,僅限于針灸和藥草,對心理完全這塊完全不了解。
秦斯儼:“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當時只是在用不太友好的方式在拒絕別人?”
林懿:“可是你拒絕我的時候不是那樣的。”
秦斯儼:“我什么時候拒絕……不是,你是別人嗎?”
他說完頓覺不妙,自己是不是說的太直白了?
他擔心從林懿臉上看到厭惡的表情。
他絕對不接受林懿厭惡自己!
就算林懿討厭同性的喜歡,他也會慢慢改變他。
掰彎直男不道德?
喜歡一個人,用點手段怎么了?
林懿先是愣了一會,忽然笑了。
“小儼在我這里也不是別人。”
秦斯儼暗自松了一口氣,但他沒天真的以為,這是林懿對他的表白。
秦斯儼還想繼續說什么的時候,林懿開口打斷他:“先吃飯吧,飯菜都快涼了。”
等吃完飯,兩人散步回寢室補覺。
他們雖然在校外有公寓,但學校里的宿舍也保留著。
大部分時間,兩人都是住在宿舍。
一路上,林懿都在和他聊上午課上教授講的課題,直到快到宿舍門前,秦斯儼才忽然拉住握住他的手。
林懿下意識地想收回,但秦斯儼抓的很緊,他看著林懿的眼睛,認真的說:“我喜歡和你觸碰。”
對上秦斯儼的眼睛,林懿心跳漏了一拍。
這一瞬間,他竟然有想抱小儼的沖動?!
這個對視,林懿敗下陣,似倉皇的別過視線:“我知道了。”
他說完強裝鎮定地打開宿舍門,只是門打開的一瞬間,柯陽就像只炸毛的小動物,手忙腳亂的按著手機,差點把手機摔地上。
林懿疑惑:“陽陽你干什么?”
柯陽向左看向右看向下看,就是不敢看林懿和秦斯儼:“沒、沒干什么,真的沒干什么!
“你們不信可以問安安!”
他說完瘋狂給桑安安使眼色,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有貓膩似的。
桑安安無語了。
桑安安:“他的確沒干什么。”
“嗯嗯!”柯陽點頭。
然而下一秒桑安安補刀:“他就是背著你們看接吻教學視頻。”
“對對——!”柯陽聽明白桑安安說的是什么后,猛地瞪圓眼睛:“桑安安!”
桑安安被吼的攤手:“這也沒什么不能說,只是接吻教學視頻,又不是A片。”
柯陽聽到‘A片’兩個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整張臉紅通通的。
林懿沒想到他們在看這樣的教學視頻,有些尷尬。
而他身后的秦斯儼卻神態自若,甚至順手將門關上。
柯陽還是好氣,試圖和桑安安辯論:“重點是看教學嗎?
“重點是我的初吻還在!!!”
他這一聲很大,頓時其他三人視線都落下他身上。
柯陽:……
他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秦斯儼打破宿舍內的詭異氛圍,直戳重點:“你交到女朋友了?”
柯陽一張羞憤的臉,頓時又變得羞澀。
即便他是娃娃臉,但他一米八的身高,做出嬌羞的動作,還是把林懿三人震驚到了。
桑安安伸手拍在他胳膊上:“你可別惡心我了。”
柯陽哼哼:“我好心帶你一起學習,你居然出賣我。
“我是看你初吻一定也在,沒嘗過親吻的滋味,才和你分享教學。
“你居然一點都不領情……”
林懿呆住了,還、還有親吻教學?
學霸的戀愛都是與眾不同。
別看柯陽性格有些跳脫,他可是他家鄉市的市狀元。
柯陽還在絮絮叨叨:“宿舍只剩我們兩個獨苗苗,你難道想被小懿和儼哥比下去?我……”
“打住!”桑安安打斷他的碎碎念,“誰跟你,小懿和儼哥的初吻不在了?”
柯陽‘啊’了一聲,“他們那么帥,可能交過女朋友吧?”
柯陽雖然磕林懿和秦斯儼,但沒真的把他們當做一對。
林懿和秦斯儼是不是一對,柯陽和他們生活一年多,自然是清楚的。
他們雖然有時候親密一點,默契一點,形影不離……但柯陽發誓,這倆的確是朋友。
柯陽忽然轉過頭看向林懿和秦斯儼:“所以,你們初吻還在嗎?”
林懿:“不在。”
秦斯儼:“在。”
不同的回答,柯陽和桑安安沒有什么反應,而當事人皆是一臉震驚的看向對方!
秦斯儼感覺這一秒,呼吸都是痛的。
林懿竟然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和別人親吻?
是女朋友?
不,不可能!
他很清楚,林懿沒有交過女朋友。
難道是因為拍戲需要?
一定是這樣!
而林懿看秦斯儼的眼神,卻很復雜。
小儼為什么說沒有?明明畢業旅行的最后一夜,他們親了。
不是淺嘗輒止。
小儼極力否認,是不想被陽陽和安安知道嗎?
就像他們親吻后的第二天,小儼醒來后逃避自己的眼神。
桑安安眼神在兩人之間逡巡,這兩人看起來有事啊?
只有柯陽一臉興奮:“原來小懿才是我們宿舍的獨苗苗啊!”
他一個呲溜就滑到林懿面前,眼睛發光:“是女朋友還是為大熒屏奉獻?”
他說著敲了一個自己腦袋:“啊!小懿你的電影、電視劇我都看過,沒有親吻的啊。”
林懿:“第一次,不是因為拍戲。”
而一旁,秦斯儼的氣壓已經低到恐怖,柯陽總算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第120章 第 120 章
柯陽從沒見過秦斯儼這個樣子, 一時間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林懿:“小儼?”
這一聲‘小儼’喚回秦斯儼的理智。
秦斯儼眼神沉沉的看著林懿——
他用力扣住林懿的手腕,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林懿拽進衛生間。
砰!
劇烈的關門聲, 終于喚醒被驚呆的柯陽和桑安安。
兩人快速走到衛生間門口,拍打著衛生間的門。
“儼哥,有話好好說,你別沖動。”這是桑安安的勸說。
“儼哥, 你不要欺負小懿!”這是柯陽底氣不足的警告。
而一門之隔, 林懿被秦斯儼抵在門上。
他臉色陰沉, 眼里泛著紅,盯著他,像饑餓已久的猛獸。
門外的兩人還在吵。
秦斯儼:“滾!”
一瞬間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一般, 世界安靜了。
不, 不對。
還有呼吸聲,以及——努力克制的吞咽聲。
克制?他克制不住, 他要發瘋!
他的林懿為什么親別人?
下一秒林懿的唇, 就被秦斯儼重重含住。
觸碰的一瞬間,明明應該是痛的, 但一簇電流竄進身體,身體變得酥酥麻麻!
口腔的熱度在上升……
“小儼?”林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還嗎?你的臉,有點紅。”
秦斯儼回神,腦海里的畫面逐漸消散,他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林懿的唇。
但很快他就別過目光。
他不是害羞, 他是擔心自己控制不住, 做出剛剛腦海里浮現的畫面,甚至是更過分的事。
秦斯儼聲音喑啞:“我沒事, 不用擔心,只是有一點熱而已。
“我去用涼水洗個臉。”
他離開后,柯陽呼出長長的一口氣,剛剛不敢大喘氣,憋的。
林懿的目光落在秦斯儼的背影上,他走路的動作好像有一點奇怪?
直到秦斯儼關上衛生間的門,林懿才收回視線。
而門內的秦斯儼站在鏡子前,垂眸向下看一眼,隨后閉上眼睛。
秦斯儼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頭發濕漉漉的,身上都是水汽。
林懿只是靠近,就皺眉地說:“你用涼水沖澡?
“我知道天氣熱,但涼水對身體不好。”
柯陽聽到林懿的聲音,頓時在心里尖叫:完了完了,儼哥本來就不喜歡別人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更何況儼哥進衛生間前的超低氣壓,儼哥會不會兇小懿?
柯陽想,如果儼哥真的兇小懿,自己就算都成篩子也要護在懿寶前面!
沒錯,柯陽是林懿的粉絲,從林懿拍攝綜藝時就喜歡他!
柯陽深呼吸做好準備,一回頭,看見秦斯儼那張冷冰冰的帥臉,嚇得差點縮回去。
只是還不等他動作,林懿再次開口,聲音有些軟:“小儼,你聽話好不好?”
這是誰?誰的聲音?
懿寶能用這聲音哄我嗎?
柯陽在心里尖叫!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秦斯儼一個眼風瞥過來,柯陽倏地轉過身,在書桌上摸摸搜搜,假裝很忙碌。
倒是他旁邊的桑安安,沒有動作,只是他看著自己面前鏡子里相對而立的兩人,唇邊是笑意。
發現他桑安安笑瞇瞇的柯陽:……桑安安你姓ke好不好?磕糖的磕!
一場差點因為接吻教學視頻引起的宿舍不安定,在林懿的那句‘你聽話好不好’中,恢復平靜。
柯陽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嘴角立刻上揚。
桑安安看他一臉笑的樣子,就知道是他女朋友打來的。
柯陽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往陽臺上走:“皎皎……”
三分鐘之后,笑著去陽臺的柯陽,哭喪著臉回來。
桑安安詫異:“吵架了?”
林懿聽到‘吵架’兩個字時,目露關心的看向柯陽。
秦斯儼的眼神也緊跟著落在柯陽身上。
原本哭喪著臉的柯陽頓時肩膀一僵,其實儼哥你,不安慰我也行。
在三個舍友的目光‘關切’下,柯陽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其實皎皎約我周末和她一起去露營。”
桑安安恍然:“難怪你這幾天異常興奮面,今天還特地學習怎么接吻。”
柯陽:……
他和女朋友交往兩個月了,想進行更親密的一步,很正常吧,怎么從桑安安嘴里說出來,有一點點的不懷好意?
桑安安:“所以呢?你這個樣子,是露營取消了?”
柯陽搖頭:“沒有。”
桑安安:“那你一臉丟錢的表情?”
柯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是沒取消,但我原本以為是甜蜜的情侶約會,結果是社團聚會!”
桑安安見他沒事,拍拍他肩膀:“想開點,至少你也不算是白學習,還是有機會的。”
柯陽:……
柯陽只emo三分鐘,又活蹦亂跳。
柯陽走到林懿身邊,一彎腰伸手遞給他一盒草莓酸奶。
林懿:?
柯陽:“小懿,你周末有空嗎?”
林懿想了一下,自己這個周末的確沒有安排,點頭道:“有空。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幫你處理一下嗎?”
他想,大概是柯陽去露營,但學校里有事情想要他幫忙。
柯陽猶猶豫豫的,林懿瞧見他這個模樣有些好笑:“陽陽,有什么事你直說就好。”
柯陽:“小懿,皎皎她們社團有幾個社員也是你的粉絲,她們讓我問問,可不可以邀請你一起去?”
柯陽說完有些忐忑,懿寶雖然性格很好,但這要求其實是有些過分了。
林懿:“好啊。”
柯陽:“沒關系的,我和皎皎她們說你周末有事沒空……啊?”
柯陽呆住了。
“小懿,你、你、你答應了?”
林懿:“是、是、是我答應了。”
柯陽小眼神‘怨念’的看林懿一眼,干嘛學他講話?
林懿受不了他一個大男人撒嬌,輕咳一聲說:“回頭確定好時間地點,你記得告訴我一聲。”
柯陽開心的原地蹦圈圈,這也太幸福了叭!
他要現在就去告訴女朋友!
只是剛轉身又轉了回來。
林懿見狀戲謔地問:“怎么?你還要酸奶拿走?”
“不不不!”柯陽擺手,“我那有好多,你喜歡喝可以來我這里來拿!
“我,我就是想和小懿確認一下,你真的去嗎?”
林懿:……
林懿:“我很確定。”
即便已經聽過一次,柯陽再次得到肯定答案還是高興的想繼續蹦圈圈。
可他不能蹦,再蹦,樓下的學生就該找上來了。
柯陽抱著手機準備去陽臺上,和女朋友分享這個好消息。
“柯陽。”
聲音低沉,磁性,一聽就是大佬的聲音。
柯陽頓時停下腳步,腦袋僵硬地看向秦斯儼的方向。
“儼、儼哥。”
秦斯儼:“可以多加一個人嗎?”
柯陽驚訝卻也沒那么意外,小懿和儼哥從來都是形影不離。
柯陽:“應該可以,我和她們確認一下。”
*
周六早上,京大附近的公寓樓內。
林懿從臥室出來的時候,秦斯儼已經買好早點。
他簡單洗漱之后,便坐在秦斯儼對面,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露營的事情。
林懿說著忽然站起來,疾步回了自己的我臥室,再出來的時候,他手里拿著一個香包,遞到秦斯儼面前。
緞面霧藍色,上面是一個小小的如意結,不用湊近都能嗅到淡淡的草藥味道。
清新淡雅,并不難聞。
林懿:“這是我昨天做的驅蟲香包,聽說露營的位置在山上,可能會有蟲蟻,這個可以驅蟲。”
秦斯儼接過:“謝謝。”
林懿:“說起來,我們的確好久沒有露營了,上一次還是和綿綿、諾拉她們。
“好像大二開學后,已經好久沒見她們……”
他說著話,卻見秦斯儼盯著香包看的出神。
林懿:“小儼?”
秦斯儼收攏思緒,應聲道:“那等放假,約她們出來玩。”
林懿覺得秦斯儼看香包的眼神有點怪怪的,可他也沒有做什么特別的動作。
林懿只當自己是多想了。
兩人拿上東西出發,已經是十分鐘之后的事情。
只是出門前,秦斯儼落后一步,將林懿送他的香包留在家里,反而從醫藥箱里抽出一管藥膏。
林懿對此,一點不知情。
*
柯陽女朋友宋皎是攝影社團的社長,非常漂亮干練的一個女生。
林懿和秦斯儼見到宋皎時,才知道對方是大他們一屆的學姐。
參加這次露營的一共有14個人,不止林懿和秦斯儼不是攝影社的人,還有另外三人不是攝影社的社員,但也屬于是家屬,跟著男朋友或女朋友來的。
桑安安倒是沒來,桑荷前段時間有個電影上映,她一直在跑宣傳,這周終于有空閑,桑安安便回家見見桑荷。
互相打完招呼,介紹之后,就是車輛分配。
一共14個人,原本3輛車也能坐下,但露營需要帶的東西很多,尤其是攝影社的社員們還有拍攝設備。
因此宋皎直接租了3輛車,林懿則是坐秦斯儼的車。
露營的地點是京市附近的一處山上,并不是人工開發露營基地,更好的保存山林原本的面貌。
車停在山下,大家下車帶上裝備往山上走。
一群人中的6個女孩子或活潑或淑靜,卻各個都有力氣。
攝影社的社員就不必說了,都是常年帶設備四處跑的人。
其中兩個是陪男朋友一起來的,力氣也不小。
柯陽走了一會兒就呼哧呼哧地喘氣,他湊近宋皎身邊小聲說:“你們社員女孩子經常鍛煉,爬山輕輕松松。
“另外兩個女生也不是你的社員啊,居然也這么厲害。”
他小聲說完,還不忘添上一句:“姐姐,你不會嫌棄我吧?”
宋皎笑著說:“你把背包給我,我替你背。”
柯陽哪能讓女朋友給他背包?
他也是有大男子主義的!
重活不能女生干,賺錢女生管,自己只要顧好工作就行。
不過,他爸也說了,現在是新社會,不能用傳統思想禁錮女生。
柯陽都想好了,保留舊觀點的精華,同時也要與時俱進。
他邊走邊說著自己的大道理:“皎皎,我們現在雖然只是建立戀愛關系,但我也要負責。
“你喜歡做什么,我會陪你……”
他絮絮叨叨說著,前面兩個女孩子沒忍住噗嗤笑了。
甚至轉身停下打趣宋皎:“皎皎姐,你這是從哪找來的小干部?”
另一個女生則是單純好奇,現在還有柯陽這樣——別致的男生。
宋皎:“可能是遺傳。”
柯陽爸爸是干部,柯陽是小干部。
他的家世并不適合對外說,被女生追問的宋皎只說:“柯叔叔也是這樣性格。”
原本還在好奇的兩個女生頓時驚訝,“你們見過父母?”
宋皎:……
說起來,她和柯陽是先見父母,后認識。
柯陽小時候,柯父在宋皎家鄉做基層干部,宋爸和柯父成了朋友。
宋爸今年到京市游玩,自然要見見老朋友,宋皎和柯陽就這樣認識了。
宋皎把柯陽的家世模糊,只說兩家父輩是朋友,幾個女生走在一起,一會低聲驚呼,一會聲音清脆的說話……
不知不覺就走到目標地點,一處開闊的山峰。
眾人把東西放下后,就躺到草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體力好,不代表不累。
哦,有兩個不累。
一雙雙眼睛幽怨的看著林懿和秦斯儼,柯陽沒忍住嘆聲:“長得帥就算了,體力還這么好……”
隨后,小姑娘們的眼睛齊刷刷地盯上柯陽。
你說的體力,是我們理解的體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