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川陷入了思考,最后竟覺得胥泱泱言之有理地贊同了她的建議。
胥泱泱做了好事拂袖而去,不留功與名。
修羅場還在繼續。
張玉蘭是何等的聰慧與敏銳?她很快就發覺了孟儒登看著小藍恨不得立刻將對方吃干抹凈的赤.裸眼神。
心臟狠狠地沉了沉,張玉蘭的表情緩緩消失。
雖然心中對此早已有所準備和設想,但等到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她依舊覺得痛徹心扉,通體生寒。
與她同甘共苦風雨共濟了這么多年的枕邊人怎么會是這副模樣呢?
難道從前他對自己的那些尊重,那些呵護,都是假的嗎。
舌尖有苦澀的滋味緩緩溢出,張玉蘭垂下眼皮,遮住了眼底復雜難過的情緒。活到這個年紀,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她已經全都經歷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并沒有一直消沉下去,而是很快打起了精神來考慮后續的一些問題。
比如離婚,比如財產的分割,以及孩子們的撫養權。
因為對孟儒登失望至極,所以即便張玉蘭向來寵愛兒子,這兒會也因愛生恨,恨屋及烏,半點兒都不想看到對方。
只要一看到孟之川和孟儒登那張極其相似的臉,她就會控制不住地想到孟儒登的背叛與欺騙,想到自己失敗的婚姻。
張玉蘭十指用力捏成了拳,直到最后都沒有松開。
姜霓從一開始就注意到孟儒登的不對勁,她不動聲色地將對方的神色變化收進眼底后,心中很快有了猜測。
直到后來孟之川到來,對方看見那個小藍時同樣不可置信以及戀戀不舍,一雙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到對方身上不肯扯下來的眷戀模樣讓她的心情稍微沉了沉。
孟家的兩個男人如此,究竟把張玉蘭和胥泱泱置于何地了?
這樣的瓜哪怕是擱在一般的家庭里都是足夠炸裂的,更何況是在豪門中。
姜霓很肯定,倘若這事敗露,那么以后張玉蘭和胥泱泱也別想在人前抬起頭來了。她們會自然而然地被人指指點點,將所有的仇恨都拉過去。
而至于兩個當事人,則恐怕會莫名其妙地隱身,存在感極低。
想到胥泱泱被人別有心機地拉出來批判的畫面,姜霓不由自主地起身,朝胥泱泱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胥泱泱心情大好,但注意到姜霓后,她很快速地收斂了眉眼間滿足的笑意。
“緋緋,等等我。”姜霓叫住胥泱泱,快步追上了人與對方并肩而行,“一起散步吧。”
胥泱泱沒有拒絕,頷首應好。
同行的要求是姜霓提議的,可此刻姜霓卻沉默著,一時不知道該開啟什么話題。工作?場合似乎不太對,更何況現在是下班休息時間,誰會想聊和工作有關的事情?這點情商姜霓還是有的。
家庭?姜霓也沒資格。
那是對方的隱私,她總不可能沒分寸的,大大咧咧地張嘴對對方說:哎!你爸和你哥好像瞧上了同一個男人了吧?!
這不是專門往人心窩子上捅嗎?
因此姜霓陷入了深深的糾結與遲疑中。
事實上姜霓的情緒并沒有隱藏得太好,胥泱泱很輕易地就發覺了。她抿了抿嘴唇,也沒拆穿對方,和姜霓一樣沉默不語著。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沉悶和壓抑,姜霓手足無措,最終硬生生地撕開了一個話口,“聽說你身邊的那個小助理升職了?”
“是。”胥泱泱臉上瞬間有了笑意,“雖然她做事經常冒冒失失的,但勝在態度好,所以現在已經變成我團隊中的組長了。”
組長……倒也不是什么很核心和重要的崗位。
但讓姜霓在意的是胥泱泱談起對方時眼角眉梢柔和的笑意,這讓她瞬間意識到那個叫蘇蕊的小助理于胥泱泱而言很不一般。
姜霓嘴唇囁喏片刻,“那我先恭喜她了。”
大約是胥泱泱真的很在意蘇蕊,也大約是姜霓終于為她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話題來打破兩人之間尷尬的沉默,胥泱泱開始眉飛色舞地說起蘇蕊工作中的趣事。
她提到了蘇蕊曾經打碎過她的發財樹花盆,也提到了蘇蕊曾安排她去練普拉提,結果上課時痛得她發抖,好似在狂踩電門。還提到了后面蘇蕊給她按摩,結果沒控制好力度,當場將她的肋骨按斷了一根……
此時此刻姜霓才知曉,原來她那次進醫院,也是因為蘇蕊的緣故。
而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蘇蕊還盡心盡力一天二十四小時地陪伴在她身邊,事事親力親為,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兩人相處的細節很多,共同經歷的事情也很多,姜霓聽在耳朵里,只覺得胥泱泱和對方的關系親密無間。
遠超自己。
姜霓慌張又不安,拼命在心里說服自己這沒什么的。兩人是同事,蘇蕊之前又是對方的助理,所以形影不離很正常。
可同時,她又不停地轉動大腦思考,別的上司和助理關系會親密到這個地步嗎?
身為打工人,難道不是平等地厭惡公司里的每一個同事,尤其是傻杯領導嗎?
為什么到了蘇蕊和蘇泱泱這里……就不一樣了呢。
姜霓盡量讓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靜,也盡量說服自己不要更進一步地去深究其背后隱藏的原因,因為她可能并不會很喜歡調查出來的結果。
可她仍舊稍許失控。
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往某個糟糕的方向去想,因為她在某些方面的直覺總是敏銳得過分。
這一次,她也覺得不例外。
“緋緋小姐。”管家忽然出現,叫住了身旁的人,也打斷了姜霓煩亂的思緒,“有個自稱是蘇蕊的找您。”
蘇蕊?她的那位小助理?姜霓怔了怔,條件反射側頭往旁邊看去。
只見那人漆黑的雙眸在聽到對方的名字后瞬間升起了驚人的亮光,炫目到刺眼,更讓姜霓感到深深的嫉妒。
她是那樣地在意對方,在意到姜霓沒有辦法去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