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知花裕樹感覺自己似乎面臨著一道選擇題,又不是很確定。
他猶豫著,“那麻煩……”
從琴酒那里投來幾乎要把他射穿的目光,知花裕樹絲滑改口,“那還是不麻煩蘇格蘭了。”
知花裕樹還惦記著從琴酒身上掏東西,自然得先順著他來。“沒事,我一個人可以的。黑他治傷的時候不喜歡有旁人在場,蘇格蘭,你先回去休息吧。”
蘇格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旁人?他算旁人,萊蒙對琴酒來說就不算旁人嗎?
銀發男人嗤笑著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炫耀與身邊人有多親密無間。就算平時表現得似乎針鋒相對,到了這種時候,萊蒙還是會將他的意愿放在首位。
“嗯,我知道了。”蘇格蘭淡淡道。
醫務室的門一開一合,房間再度恢復安靜。
琴酒舒服了,心情忽然好了不少。他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個Zippo打火機,“你想要這個?”
他挑起一側眉梢,萊蒙的那點小動作根本瞞不過他的感知,而且他實在很不擅長撒謊,一雙眼直勾勾地跟著他的手指動,“想要”明明白白寫在眼底。
這個打火機是琴酒不久前剛買的,但他沒看出它有什么特別的。萊蒙又不抽煙,又不缺錢,為什么對它感興趣?
不過他的興趣本就千奇百怪,琴酒心里一想,也沒太在意。
“你要就給你。”
打火機在他指間轉了一圈,晃過萊蒙眼前又被收回去。
“給我處理好傷口,讓我滿意了就給你。”
“沒問題!”反正本來就是要幫他處理傷口,知花裕樹答應得很痛快。
琴酒在治療椅上坐下,兩腿分開,后背靠上椅背,將腹部的傷口完全暴露出來。
知花裕樹拿了一大瓶生理鹽水站在他兩腿間,低頭先給他沖洗傷口,血污被水沖開,順著男人的腹肌的溝壑下流,一部分流到皮帶以下,一部分被搭在男人大腿上的毛巾吸收。
一幕極具張力的畫面落入知花裕樹眼底,被他自動全部屏蔽。
知花裕樹早已練就后天神技:馬賽克之術。此刻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團白白的馬賽克摻了點紅。
琴酒就沒有這樣的技能。
銀發少年低頭給他上藥的時候靠得很近,額發垂落,眉眼生動。琴酒見過不少長相優越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但沒有一個能比得上萊蒙這張臉。
美本是有一定主觀性的概念,但他那張臉具有統一審美的魔力,那似乎是一種別的層面的東西。
就算他不想,也不愿,他的美貌本身也在誘人沉淪。
萊蒙自己似乎意識不到這一點,也或許他曾經是意識到了的,但最近不知怎么又意識不到了。
他其實不該取下那張面具。
雖然對于旁人來講,那張令人掉san的面具看多了很痛苦,但對萊蒙本人而言,卻是再好不過的保護。
他取下面具,就像是裝滿了財寶的箱子被打開,赤裸裸引誘著每一個過路人犯下罪行。
要琴酒說,那個蘇格蘭看萊蒙的目光就絕對不清白。
都藏著一樣的心思,不過是看誰更能裝。
過兩天他就和朗姆說要嚴查蘇格蘭,那家伙聞起來就一股惡心的老鼠味。
要纏繃帶了,銀發少年靠得更近了些許,呼吸的溫熱氣息灑在男人裸露的胸膛上,不斷帶來麻癢感。
繃帶在腰間繞圈,少年的距離也忽遠忽近,他的指尖時常劃過他的腹肌,令琴酒渾身繃緊,克制性咬緊牙關。
少年似乎對他造成的一切一無所覺。
琴酒盯著對方的腰,估計著雙方的距離,確信只需微微抬起手臂,就能按住他的腰把他壓向自己。
然后他就可以咬上對方的嘴唇,掐住他的脖頸迫使他不能呼吸,只能被動承受。
他可以把他扔到床上,醫務室的治療床不夠結實,也不軟,但晃起來大概會很帶勁。
他可以將少年的手反剪到身后,噬咬他的蝴蝶骨,就用這個姿勢不停進犯,令他不得不將臉頰貼到皮質的床面摩擦泛紅。
他會發出喑啞的高聲尖叫,最終被弄上頂峰。
會被萊蒙引誘到,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不是琴酒第一次被引誘到。
不過如果他真的敢這么做,絕對會被萊蒙追殺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就算他死了,也會被對方挖出尸體,反復鞭尸。
琴酒并不想破壞兩人如今的狀態。他對萊蒙也沒有那方面的感情,只是作為男人,本能地被天生絕色勾起欲望。
他會克制。
琴酒閉了下眼,“可以了,別纏那么多圈,你想把我變成熊嗎?”
“哦。”知花裕樹失望地停下手里的動作,繼而期待地看著琴酒,后者把那只打火機扔給他。
知花裕樹并不知道剛剛琴酒腦子里都想了些什么恐怖的事情,男人又事先在腿上墊了毛毯,原本是防止血污和水漬亂流,倒正好遮住了他隱秘的生理反應。
琴酒靜靜地緩和好情緒和身體,才從治療椅上起來,拿起萊蒙為他準備的病號服到內間換上。
知花裕樹美滋滋地把Zippo打火機收好,讓系統趕緊干活回收能量。
[說起來,你從寶物上回收的能量不能供給自己嗎?]
系統一邊忙活一邊回答:[不行的,這是不同種的能量,就好像你們人類電和油的區別一樣,適配的東西不同。不過這些能量被提取出來,回歸成寶物形態后,我是有一定權限使用的。]
知花裕樹:[原來如此。]
聊了兩句,琴酒穿著印有“知花精神病院”字樣的病號服從內間出來了。男人似乎懶得為這身衣服生氣了,“我今晚睡你這里。”
今晚足不出戶就順利完成一大單,知花裕樹心情非常好,很爽快把自己的床讓給了琴酒。
反正那張床他也沒怎么睡過。
而且琴酒也知道他真正的床在哪里,他無需在對方面前掩飾。
說起來,那還是兩年前的事。
某次琴酒來他這里拿東西,他來得太早了,知花裕樹還沒有開機,他直接打開知花裕樹的臥室門,卻沒有找到他的人影。
琴酒知道萊蒙這個人輕易不會離開別墅范圍,把別墅里里外外找了個遍后,他才猶豫著走進太平間。
當時他心里還想著那家伙再怎么離譜也做不出這么純神經的事。
然后沉思的琴酒就和1號柜里爬出來的睡眼惺忪的純神經對上了目光。
那件事的后續是他們兩個人狠狠打了一架,萊蒙氣得跑去和boss告狀說琴酒非法闖入民居,讓組織趕緊把他扭送警視廳。
并且萊蒙從此宣告不再允許琴酒進入他的小屋。
Boss一攤手,讓琴酒自己哄。
冷漠無情的top killer那段時間特別不好惹,狗路過都要被他查一下是不是臥底,組織人人自危,直到貝爾摩德建議他送張銀行卡給萊蒙。
琴酒不在意失去一點錢,只希望萊蒙趕緊消停,不要影響組織的正常運轉,跟他在一間屋子里說句話還得靠伏特加轉述真的很煩。
那是琴酒第一次拿銀行卡向萊蒙道歉,效果果然立竿見影,一千萬花出去,萊蒙小屋再次向他打開大門。
那之后,琴酒就成了唯一一個知道萊蒙真正的臥室在哪里的人。
系統:[小樹,已經弄好啦,你可以抽獎了!]
知花裕樹當即按下抽獎之鍵。
【親和力光環】
一個神奇的超能力。本超能力可以讓你獲得超乎尋常的親和力,所有生物都會覺得你好相處,天然想同你親近。你會發現自己的要求似乎很容易得到滿足,大家都很樂意順著你,為你讓路。一旦開啟光環無法關閉,持續時間1個月。
知花裕樹興奮地在腦子里叫:[系統,這是不是我第一次抽到超能力?!我差點以為你們卡池是只有道具沒有超能力了,莫非是非酋多年終于抽到保底了?還是說我今天戴的幸運御守起作用了?]
系統沉默了一下,才敷衍地[嗯]了兩聲。
心情超好的知花裕樹看琴酒也越看越順眼,甚至主動跟對方說:“黑,你的衣服我幫你扔洗衣機里洗一下吧,雖然上衣沒辦法穿了,但是褲子和風衣還好好的,你明天離開總不能穿病號服吧?”
雖然他的衣柜里多的是衣服,但琴酒絕對接受不了他的風格。
穿著病號服的琴酒愣了下,低低地“嗯”了聲。
其實他已經和伏特加說了明天帶身新衣服來這里接他,不過銀發少年陪他走在走廊上,頭頂燈光昏暗,窗外雷聲轟鳴,兩個人靜靜說著話,頓時生出某種奇異而陌生的感覺,似乎不管對方說什么,他都想點頭答應。
琴酒清楚那只是錯覺。
……
第二天早上,蘇格蘭起床為萊蒙準備早餐。他覺得對方經常拿營養液代替食物的做法對身體非常不好,又沒有理由讓對方去檢查一下身體,只好抽時間精心設計了營養均衡又好吃的食譜。
萊蒙一般是早上六點出現在餐廳,所以五點十分的時候蘇格蘭下樓去廚房做飯,沒想到剛好碰上萊蒙從洗衣房出來。
“早上好,蘇格蘭~”
“早上好。”蘇格蘭下意識回應,才意識到不對。
怎么今天這么早就起來了,而且他手里拿著的衣服是黑色的,萊蒙最近根本沒穿過黑色的衣服……那是琴酒的衣服。
蘇格蘭臉色沉下來。
他給琴酒洗衣服?
不,可能只是萊蒙好心,順帶幫琴酒把他的衣服收了。兩個人同在組織多年,幫這點小忙也很正常。
“琴酒昨晚是睡在這里了嗎?需要連他的早飯一起準備嗎?”
知花裕樹很樂意看到自己認定的朋友也能和睦相處,“那麻煩蘇格蘭了!我去把黑的衣服拿給他。”
蘇格蘭微笑著目送知花裕樹走向自己的臥室,等等,自己的臥室?
“萊蒙,你是不是走錯了?不是要把衣服拿給琴酒嗎?那邊是你的臥室吧?”
銀發少年淡粉色的唇瓣笑開,“因為客房沒有收拾過,我就讓黑睡我的房間了?”
“……但是你的房間不是只有一張床嗎?讓受傷的琴酒睡沙發不太好吧?會不會顯得我們在職場霸凌?”
“是的,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我讓黑睡我的床了。蘇格蘭,你也覺得我對朋友很貼心吧?”
“……嗯。”
蘇格蘭的表情似乎有點奇怪,知花裕樹覺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感動到了,于是驕傲地暗暗挺了挺胸膛。
做知花裕樹的朋友,你無需自卑。
知花裕樹把被烘干機烘得暖烘烘的衣服放在床上,琴酒已經醒了,晴天茶壺正在桌子上唱早安歌。
“黑,先來換個藥吧!”
睡眼惺忪的銀發男人懶懶抬眸瞥了他一下,抬腳朝他走了兩步又頓住,“把藥給我我自己來吧。”
大早上的本來就容易沖動,再和昨晚一樣來上一次就不好控制了,更何況……現在還是在臥室。
“哦,好吧。”
萊蒙就這么同意了,沒有再嘗試爭取一下,琴酒又有點不爽。
擺在琴酒面前的那份早飯泛著淡淡的焦糊味,黑發青年滿臉抱歉,“剛開始學做飯,手藝不精。”
萊蒙面前那份早餐色香味俱全,蛋餅煎得金黃軟嫩,蘑菇烤得出水,甜玉米飽滿圓潤,紅茶飄著絲絲縷縷熱氣,銀發少年狼吞虎咽,吃得一雙眼眸閃爍出水漬,“太好吃了,蘇格蘭你簡直是廚神啊廚神!”
蘇格蘭淡定地同琴酒說:“那是第二份,有經驗了。”
這種針對琴酒壓根沒放在眼里。
離開前,他在萊蒙不在場的時候警告道:“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別把主意打到萊蒙身上。”他冷笑了下,“假如被他發現了,想必你的死狀會被萊蒙當作標本珍藏。”
蘇格蘭微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和萊蒙只是搭檔罷了。”
琴酒冷哼一聲,“你最好是。”
蘇格蘭知道自己確實對萊蒙投入了更多的關注,之前是因為覺得萊蒙會成為對付組織的突破口,而在昨晚察覺到萊蒙就是他的兒時玩伴后,這種關注進一步轉換為某種偏愛。
他想知道對方身上都發生了什么,也想拉他一把,讓他不至于孤獨地墜入黑暗。
他沒有別的心思。
沒有。
“最近組織里的臥底可得小心了。”
銀發少年忽然出現在他身后,將一條手臂曲起搭在他肩膀上,半身的重量都壓過來。
蘇格蘭繃緊身體,想回頭看他,又怕稍微一動對方便會收回手臂站直身體。
他偏頭掩飾自己的表情,“為什么這么說?”
難道萊蒙發現了什么?會不會他想起了兒時的記憶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了?
蘇格蘭抿唇,這對一個臥底來說實在是重大隱患,但他一時找不到辦法解決。
假如告知上級,他們或許會做出讓他終止臥底迅速撤離的決定。但是在組織里安插一個有代號的臥底不容易,他花了兩年時間才洗黑自己的履歷,又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得到代號,就這樣撤退的話,之前所做的工作就都白費了。
而且假如他離開的話,誰來拉住小樹?
【“景,你的名字聽起來像是英雄,你長大了要去做英雄嗎?”
“好,那我遇到危險的話,麻煩英雄你來救我一下,我會付錢的……不需要嗎?好吧。景,你人怪好的。”】
他必須要留在組織。
“因為黑這次受傷是臥底干的吧。”知花裕樹依然半靠在蘇格蘭身上,這個姿勢不用費什么力氣,很舒服,“就是那個,斷空組的臥底。”
知花裕樹懶洋洋地解釋道:“白鳥龍太的存在很明顯是被臥底透出去的,算算時間朗姆——啊,就是情報組那邊的老大,朗姆也差不多該查出臥底是誰了,殺臥底這種事肯定會派給黑,所以他怎么受傷的也很清楚了。那個臥底還真厲害啊,能傷到黑。”
知花裕樹直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去下廁所。”
萊蒙每次吃完飯都要去廁所刷牙,蘇格蘭“唔”了聲,點點頭,揉了下被萊蒙靠得有些發酸的肩膀,似乎指尖也沾上了對方身上的淡淡香味。
……
知花裕樹照例來到廁所。雖然蘇格蘭做的東西很好吃,但每次吃完都要催吐也很痛苦,甚至讓人聯想到一些懷孕的地獄笑話。
系統:[關于這個我正要跟你說。昨晚從黑打火機上回收的寶物恰好是一種修復用品,雖然你的身體構造和M741星云的生物體不太一樣,不過勉強能用。搭配我的能量供給,應該能把你恢復成微活的狀態。這種狀態下你的身體就能滿足基本的內循環需求,不用每次吃完飯都催吐了。]
上一秒還喪著臉的知花裕樹馬上支棱起來,[有這種好東西不早說,快來快來!]
系統:[你能不能穩重一點,這么大的人了。修復身體哪有那么快的,從今天開始,起碼得一個月吧。]
知花裕樹:[申請使用加速器!]
系統:[沒有那種東西!!]
不管怎么說,總算是看到了活著的希望,知花裕樹干活都更有力氣了。你不干,我不干,boss何時能上岸。
知花裕樹打開【親和力光環】,去和boss提議開設一個組織的醫院。組織這么多行動組成員,誰沒個受傷的時候,比起和黑診所合作,找自家醫生不香嗎?
而且還可以趁機建立完備的醫療保障體系,到時候再招新人,就可以拿出口號——組織妙組織好,組織有醫保,而且管養老。
Boss對他的提議其實是心動的。組織名下產業繁多,大多采用的模式是:組織背后出資,然后派一個代號成員作為代理人管理公司,比如皮斯克這種。
Boss也想采用同樣的方式收購一家醫院,但他不想派萊蒙去當這個代理人。
因為萊蒙這個人吧,靠譜,但有時候也挺不靠譜的。
這件事就這么拖了許久,boss最近已經有了想法,他想把賓加派去做這件事。
賓加是個各方面都很均衡的人才,最初他把賓加委任成了萊蒙的第一任搭檔,希望他輔助萊蒙的同時也能看住他,畢竟萊蒙是很珍貴的實驗數據來源,不能出問題。
但是……不提也罷。
總之,那段時間賓加由一個清秀小伙被萊蒙折磨到形容枯槁,他看了都有點不忍心,于是把賓加指派給了朗姆。
朗姆說小伙子確實很能干。
Boss挑醫院代理人的時候就想起了賓加。
知花裕樹不知道這些事,他以為boss是還沒意識到開家自屬醫院的好處,于是洋洋灑灑準備了一篇萬字《諫boss十思書》,準備慷慨陳詞痛剖利弊。
結果大概是【親和力光環】太給力,知花裕樹剛說明來意,boss就痛快把事情交給他了。
老得皮都皺巴耷拉了的老頭子慈祥地拍著知花裕樹的肩膀,“你知道的,萊蒙,整個組織,你最得我心!”
知花裕樹感動莫名,擦了把眼角晶瑩的淚花,“boss,把事情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等知花裕樹走后,boss冷靜下來,“……”
他剛剛干了什么?
Boss遲疑地撥通朗姆的電話,“告訴賓加,醫院那件事他不用管了,我交給萊蒙了。”
朗姆:“?”
Boss也覺得這樣辦事不太好,但作為上司,低頭道歉是不可能的,“要不你問問賓加,愿不愿意給萊蒙當助理?”
朗姆:“……boss,就算萊蒙是你最寵愛的人,也不能這么反復羞辱我的人吧?”
Boss:“……”
蘇格蘭被指派成了知花裕樹的助理,知花裕樹沒覺得有什么問題,他們兩個本來就是搭檔——整個組織最默契的搭檔。
而只有蘇格蘭知道,他私下收到了琴酒的信息,信息中提及那位大人說萊蒙不太懂人情世故,讓他在旁邊多看著點,別讓萊蒙被人騙了。
蘇格蘭回:[知道了,是要注意一下成交價格,并確認交易合同沒有問題對吧?]
那邊回:[不,那些不重要。小心萊蒙別把自己賣了就行。]
蘇格蘭:“……”
萊蒙平時看起來很靠譜吧?而且也是組織地位很高的成員,甚至是為數不多可以直面boss的成員,boss竟然是這么看他的嗎?
蘇格蘭看向正在為出發做準備的銀發少年。
他今天沒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而是簡單的白襯衣黑褲子加黑色馬丁靴。白襯衣的扣子開了一顆,伶仃鎖骨沒入領口下,銀環蛇盤在一條手臂上,他垂眸輕笑著戳它的腦袋。
他往日便好看得要命,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換了正經裝束的緣故,以前那種高山雪般高不可攀的感覺消失,多了許多溫柔繾綣,令人不由自主想要親近。
蘇格蘭忽然又理解了一點boss的想法。
假如小樹是他的人,他也會小心珍藏、妥帖照顧,不忍看到這么美好的人受一點委屈和傷害。
知花裕樹把葡萄酒放下,拿起一本《米花中央醫院發展戰略研究》,冷靜睿智地推了下眼鏡,“蘇格蘭,準備好和我一起打下這片江山驚艷所有人吧!……你笑什么?”
“抱歉,萊蒙你這樣……很可愛?”
也算是夸獎吧。
知花裕樹點點頭,“謝謝。”
他禮尚往來,“蘇格蘭你也很可愛。”
蘇格蘭仍笑著,“這次任務特殊,在外人面前還是叫我的名字吧。就叫——”
希羅。
景。
想要再一次聽你叫我名字。
他克制住自己,“叫我綠川吧。”
知花裕樹“哦”了聲,“我叫知花裕樹,不過我偽造了一個假身份,名叫結城小五郎。”
蘇格蘭沒有吐槽為什么要叫小五郎,“就這么告訴我名字沒關系嗎?”
“沒關系的吧,我也知道綠川你的名字啊。我們是朋友嘛。”
蘇格蘭沉沉地看著他,點點頭。
……
第一步,先挑選出符合目標,同時滿足條件的醫院。在這方面,情報組成員給他們提供了不小的幫助。在情報組提供上來的醫院名單里,知花裕樹挑中了一家。
這家醫院經營狀況算不上好,院長的年紀又大了,唯一的獨生女不想繼承家業,便打算舉家搬往國外定居。院長本身就有賣醫院的想法,省去了組織再搞小動作的時間。
最重要的是,知花裕樹看中了這家醫院的地理位置,它就在警視廳旁邊兩條街的地方。
蘇格蘭提出疑議,“離警視廳會不會太近了?我們畢竟是犯罪分子。”
銀發少年捏著下巴,“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不覺得很刺激嗎?”
臥底警察蘇格蘭:“啊?”
“不,我是說,有警視廳在附近才好啊。我們買下這個醫院后,肯定是要在里世界做宣傳的,到時候就會有很多道上的人來看病治傷,這些人都是刀頭舔血,不遵紀守法的概率極高。
“警視廳在附近的話,如果他們敢搞事或者不付錢,我們報警,警察馬上就能趕到。而且我們把醫院設在警視廳附近,也可以給他們一種我們廳里有人的感覺。
綜上所述,這里就是最好的選址!蘇格蘭閣下,您意下如何?”
蘇格蘭望著他不斷開合的唇瓣,莫名感覺喉嚨干澀,心頭卻一片柔軟,不管他說什么都想說好。
“嗯,都聽你的。”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萊蒙離開他眼前。
蘇格蘭回過神,緩緩變得凝重——他現在狀態是不是不太對勁?
【“等我長大了,要讓小樹成為我的妻子!”】
好了,別再想這句話了!他們都是男的,小樹是他的朋友,做不了他的妻子!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小樹到底為什么會加入組織,這件事他不放心交給別人,一定要親自去查。
不過要耐心地等到他有時間單獨行動的時候。
定下目標后,接下來就是展開談判。
在【親和力光環】的作用下,知花裕樹幾乎無往不利。蘇格蘭發現自己基本上沒什么用武之地,boss擔心的萊蒙被騙這種事也壓根沒有發生。
這家醫院的院長實在是個溫吞的好人,不管萊蒙提出什么要求,他都點頭同意。
蘇格蘭挺理解這種感覺——
那么漂亮好看的少年沉靜地望過來,銀白色睫毛翕動,怎么可能拒絕得了他啊!!!
好在萊蒙也沒有要坑對方的意思,擬出的收購合同對雙方都很公平。
在買賣雙方溝通順暢的情況下,只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就趕在知花裕樹的【親和力光環】失效前完成了收購合同簽訂、正式移交等事項。
這家千代田醫院從此正式歸屬于組織了。
Boss沒有直接用烏丸集團的資金投資,而是轉了一手,通過皮斯克投資,所以名義上,千代田醫院的投資者是皮斯克的汽車公司。
汽車公司投資醫院,也很合理!
知花裕樹覺得【親和力光環】真的非常好用,正如它的描述,在光環作用下,整個世界似乎都在為他讓步,他不僅快速拿下了心儀的醫院,在boss面前都能橫著走,而且蘇格蘭也對他言聽計從。
雖然蘇格蘭平常對他也挺好的,但有時候和雪莉一樣很喜歡管著他。尤其是對方發現他拿營養液當飯吃后,就非常注意他的飲食問題。就算是最近忙著收購醫院的問題,也會給他帶便當。
知花裕樹真的覺得壓力很大。
蘇格蘭做得東西再好吃,只要想到吃完后不得不去催吐,他就會覺得惡心,以至于逐漸發展成看到蘇格蘭端上來好吃的就想吐。
但是又要強行忍耐避免蘇格蘭看出不對。
蘇格蘭是他的朋友,他是關心他才會給他做這些事。知花裕樹又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每一餐的搭配蘇格蘭都很用心,而且他從沒被這么用心地對待過。
就算不得不催吐,他也享受著被這樣對待的過程。
他只是動用光環的力量讓蘇格蘭把三餐的便當減少成了一餐。
Boss那邊也沒想到萊蒙這次事情辦得又快又好——倒也不是說他平時辦事不靠譜,而是他那個跳脫的性格,總是會冷不丁地在完成任務目標以外整點事。
比如他有一次陪琴酒去殺任務目標,等人的時候順手抓了個尾隨犯,將他打暈了扔到警視廳門口,差點被警視廳當成挑釁。
再比如有一次讓他考核新人,他花了幾天時間設置任務考察背景,最后遞上報告,判斷這個人絕對是MI6臥底,boss派琴酒來抓,結果他說人已經放了,對方說等下次他去英國的時候請他吃飯。
鑒于萊蒙的特殊性,boss不介意多偏愛他幾分,而且他知道萊蒙不會做真正危害組織的事情,所以萊蒙平時這點小打小鬧boss從不會追究。
既然萊蒙已經把前期比較困難的部分都做好了,醫院那邊也沒必要留太多人負責,本著人盡其用的原則,boss暫且把蘇格蘭調回了琴酒手下。
行動組最近有幾個任務要做,正需要人。而且聽琴酒說蘇格蘭這個人似乎有那么點不對勁,正好讓他好好觀察下。
知花裕樹得知這個消息反倒不太開心,“蘇格蘭是我的人,怎么能隨隨便便就調走!把他磕了碰了算誰的?”
系統剛完成了他的身體修復,他正準備開始享受蘇格蘭的美食呢!
Boss很驚奇,“你不是不喜歡身邊有搭檔嗎?”
知花裕樹:“Boss大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是會成長的,不像賓加,一篇800字的作文三天都寫不出來還不肯好好學,笨蛋。”
Boss:“賓加的才能大概不在這方面。”
知花裕樹:“一定要把蘇格蘭調走嗎?”
Boss:“只是調他去做幾個任務,做完就還給你。”
知花裕樹:“好吧。”
可惜【親和力光環】已經失效,就算沒有也無法隔著電話線發生作用,知花裕樹只能含淚送別摯友。他收起手機,走到二樓蘇格蘭的房間外。
銀發少年扒著門框憂傷嘆氣,白皙修長的指節沒有規律地一敲一敲,敲在蘇格蘭的心頭。
正擦拭槍械的蘇格蘭無奈,“我做完任務就會回來。”
知花裕樹:“……哦。”
怪奇怪的,蘇格蘭沒來的時候,知花裕樹從沒覺得別墅空蕩蕩的,他有滿書房的書、固定季節來做客的鳥,還有葡萄酒——雖然說某種意義上葡萄酒就是他自己。
但蘇格蘭一來,只是住了還不到一個月,知花裕樹就覺得別墅擠滿了,事實上蘇格蘭明明只占了一個房間,哦,還有廚房和健身房。
他一走,整個別墅都好像變空了。
可能他當初修房子的時候還是修得太大了。
蘇格蘭把狙擊槍放入用來偽裝的吉他包里,“我出發了,萊蒙。”
知花裕樹還是不太開心,但他知道此刻該同朋友好好告別,可是張了張嘴,卻卡了殼。
他發現自己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應該說什么。
應該提前查好的。
【和朋友告別該說什么】。
蘇格蘭也在等著知花裕樹說點什么,但銀發少年只是點了點頭,剛剛還透著不舍的目光此時已淡了下來,前些日子那種柔軟的親和力褪去,凜冬再至,他又變得如高山冰雪般難以觸碰。
他始終沒有說話。
蘇格蘭心頭浮起淡淡的失望,他垂下腦袋,葡萄酒游到了他身邊,這條蛇似乎知道他要走,順著他的身體爬到他肩膀處繞了一圈,像是一個擁抱。
……
千代田醫院,護士站,中午十二點左右。
一個年輕女護士走進來,臉頰殘留著明顯的紅暈。里面的人見了,眼睛一亮,“美并,是不是結城先生又來了?”
被叫做美并的護士紅著臉點點頭,“嗯,似乎是交接已經全部結束,以后要稱呼他結城院長了。”
“又帥又溫柔又有錢,結城先、不,結城院長真是完美啊!”
另一位年紀有些大的護士拿記錄本拍了拍她的腦袋,“快點干活吧,你確實應該好好感謝一下結城院長,假如不是他注資,恐怕我們都要被裁掉了。”
“護士長!”宮田美并連忙向年長的護士問好,后者沖她點了點頭。宮田美并拿出藥筐整理好給各床的藥物,又朝病房區走去。
走廊盡頭,陽光從窗口傾瀉而下。副院長大芥游丙和銀發男人站在一起說話,陽光灑在副院長的地中海腦袋和男人銀河般的柔軟發絲上,交相映出光輝。
銀發男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衣黑褲子,側臉被柔光勾勒,鼻梁高挺,睫毛纖長,漂亮得如同畫中人。
宮田美并覺得醫院這兩天病人增多絕對有結城院長的功勞,比如說15床的病人,明明得的是感冒,卻無論如何要住院。
不過這也不關宮田美并的事,對方愿意花錢,她才有工資拿。
結城院長那樣的長相氣質,也不怪有人感冒都愿意花錢住院,宮田美并甚至覺得純花錢不住院都會有大把人愿意。
不過,她隱約覺得今天的結城先生看起來要比前段時間更不好接觸。之前對方來醫院和前院長談采購事宜的時候,宮田美并也見過他幾次,那時候結城先生的好看像是夏天的風,今天卻更像冬天的雪。
大概是因為身份不同了吧,他如今是醫院院長,自然要拿出上司的威嚴。最好好好管管那個討厭的地中海。
“不好意思,醫院禁止拍照。”見到有人試圖偷拍結城院長(不會有人愿意偷拍地中海),宮田美并馬上上前阻止。
她記得結城先生不喜歡被人拍照,以往的時候都是另一位黑發的先生負責阻止,他似乎是結城院長的保鏢,不知為何今天沒有一起過來。
拍照的人尷尬地說了句“知道了”,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宮田美并松了口氣,一扭頭,卻發現結城院長正在看著她。
副院長在他身側滿臉諂媚地口若懸河,比對方高了兩個頭的銀發男人卻明顯沒有認真聽,他笑了下,張嘴無聲地用口型說:“多謝。”
宮田美并馬上站直了身體。
護士長說得沒錯,結城院長的注資幫助她們保住了飯碗,要更加努力地工作才能回報對方!
宮田美并從另一側樓梯又往上上了一層,她負責的病人在三樓,江崎醫生正在三樓查房。
變故忽然發生了。
宮田美并第一時間并沒有意識到什么,只覺得眼前閃過寒芒,然后就聽到江崎醫生大叫一聲,“你干什么?”
“是你殺了我兒子!你還我兒子的命!”
是醫鬧!
宮田美并的手一下子發起抖,腳也像不受控制一樣根本無法動彈。那是一個已經上了歲數的男人,身強體健,手里還拿著匕首,反應過來的人紛紛四散后撤。
那人拿著匕首往江崎醫生身上捅,江崎醫生堪堪躲了幾下,白大褂被劃破了,好在暫且沒受傷,她試圖讓那人冷靜一點但根本沒有用。
眼見匕首快捅到江崎醫生身上了,幸好有另一個男人快速把醫生拉開,但他的手臂也因此被劃了一道血口。
鬧事的人竟然還不肯停。
宮田美并知道自己在這種人面前都不夠他捅兩下的,她連忙跑去拿走廊的滅火器。
剛跑兩步,便看到銀發男人兩三下翻上樓梯,他并沒有看她,如風一般飛過。
宮田美并立馬回頭。
那個見義勇為的人正把江崎醫生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后,而鬧事者的匕首已到了他胸口,周圍沒跑掉的人都或高或低地叫起來,光影被匕首扭曲,但是大家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
結城院長徒手抓住了匕首的刃,兇器再不能寸進。
血從指縫溢出,他像是并不覺得疼。淡灰色眼眸上下將鬧事者一掃,繼而一條長腿踹在他胸口,人直接飛了出去,“咚”的一聲,沉沉摔在地上。
然后他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扒拉開額前碎發,朝宮田美并看過來,不耐煩的表情收斂,露出淡笑,“宮田護士,可以麻煩你報個警嗎?”
……
實驗結果,微活的身體痛覺是要比之前強上很多。
系統:[這不是你放任自己受傷的理由!]
知花裕樹:[我才沒有!是因為剛剛事情緊急,我再晚一點點那個匕首都要扎進人家心口了!一點小傷換一條命很劃算的!!]
系統半信半疑。
被他一腳踹地上的男人直接摔暈了過去,昏迷不醒,被熱心群眾找了麻繩結結實實綁起來,知花裕樹讓江崎醫生先回值班室休息緩緩神,又安排了醫生給那位見義勇為的人處理傷口。
他自己則拒絕了醫生的幫助,讓人都散開給他留個清凈地方。
院長說話還是管用的,他這一圈很快空出來,知花裕樹拿生理鹽水沖了下手上的傷口,用繃帶胡亂纏了上去。
……
“爸爸!你還好嗎?”
萩原研二急切地沖進急診室,看到自己父母正好端端坐在那里才松了口氣。
午飯后,他忽然收到媽媽的電話,對方忍著哭腔說爸爸為了救人受傷了,他問清了醫院,便連忙請了假過來,連小陣平那邊都沒來得及說。
和醫生確認爸爸只是受了皮外傷,且并不嚴重,萩原研二的心才徹底放下。
“我兒子女兒都是警察,遇到這種事我怎么能逃跑?”萩原健一郎朝老婆萩原美子抱怨道,“都是你,這種小事干嘛還把研二叫過來,研二他工作很忙的。”
眉目間依然可見年輕時美貌的婦人冷哼一聲,“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幸好有那個非常帥非常帥的年輕人救了你,不然我和研二今晚就可以去給你買棺材了!”
萩原健一郎試圖反駁,又覺得對方說得有道理,氣哼哼地抱起手臂,結果牽動傷口,又嘶了聲,“你眼里就只有帥哥!”
萩原美子:“難道不帥嗎?而且聽說他年紀輕輕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了,真是少年才俊。”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到底是多帥啊能讓媽媽反復念叨。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心聲,萩原美子一挑眉,讓兒子自己去看。
等等,那個人也在急診室?那爸爸媽媽你們豈不是當著人家的面在說這些!
萩原研二無奈地一嘆氣,順著媽媽的目光看去。
剛剛他進來的時候一心記掛著爸爸的傷勢,再加上急診室人來人往,竟沒有注意到那邊的窗戶前站著一個人。
假如他注意到了,肯定不可能忘記。
無論從身高、長相還是氣質都挑不出一絲毛病,難怪能讓他挑剔的媽媽不吝贊揚。
萩原美子解釋道:“剛剛那把刀都到你爸爸的胸口了,這個非常帥的小伙子直接空手抓住了刀刃,才沒讓你爸爸被捅穿。”
萩原研二一愣,目光落到對方纏著繃帶的右手上。
不知道是哪個醫生給他包扎的,簡直一團亂,萩原研二狠狠皺了下眉——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那人忽然朝他這邊看過來,頓了兩秒,又若無其事地收回去。
……
萩原研二?他怎么會在這里?
啊,剛才那位見義勇為的大叔是他的家人?應該是爸爸吧,仔細一想,確實有點像。
按說是朋友相見的場景,問個最近過得怎么樣,再順便說句圣誕快樂什么的比較禮貌,但目前的情況比較復雜。
和萩原研二認識的是結城珀,現在站在這里的是結城小五郎,是不是還是裝不認識更好?
他正猶豫的時候,那位疑似是萩原研二媽媽的女士朝他走過來,另外兩位男士也連忙跟了上來。
“院長先生,今天真是謝謝,如果沒有你,我丈夫很可能會死在那個人手中。”萩原美子微微仰起腦袋,柔聲道。
知花裕樹壓根不知道該怎么和這種溫柔的女性長輩說話,緊張得手腳都僵硬了,下意識站直身體,大腦瘋狂運轉,“嗯,對不起,啊不,我是說……掃除邪惡是每個公民應盡的責任,這體現了一個城市的自然風貌。”
萩原美子捂著嘴笑:“你真可愛。”
萩原研二:“……”
不,為什么感覺這種說話風格有點熟悉?
萩原美子:“無論如何,還害得你受傷真是太讓人過意不去了。我和外子想要邀請院長先生到寒舍一坐,好好表達謝意,請務必不要推辭。”
萩原健一郎瞥了妻子一眼,張了張嘴,被偷偷踹了一腳,又閉上嘴巴。
萩原研二:“……”
媽媽,你就是看中了這個非常帥的帥哥,想把他介紹給姐姐吧?
第27章
萩原研二很想跟媽媽說放棄吧,姐姐不喜歡這個類型的。
姐姐自從當了警察后,媽媽就一直擔心她會找不到男朋友從此孤苦一生,因此熱衷于給姐姐介紹帥哥。
但是姐姐她根本不明白媽媽的用意,甚至私底下跟他說:“喂,研二,爸爸媽媽的感情是不是出問題了,雖然我并不介意媽媽找個更年輕的,但她直接往家里帶是不是有點過分?”
萩原研二:“……”
萩原千速:“而且還不是同一個。哦對了,她甚至還沒和爸爸離婚。”
萩原研二:“……姐姐這些話你不要在爸爸面前說,會影響家庭和諧。”
萩原研二也嘗試過和媽媽溝通,不過萩原女士自有她的一番理論。
在不會打擾到別人的情況下,隨她也就罷了。
而此時的話。
眼前的銀發男人看上去雪一般不能觸碰,他微微垂下眼眸,表情平淡,顫動的銀白色睫毛和抿緊的唇瓣卻泄露了幾分真實情緒。
他應該是不擅長拒絕的類型。
萩原研二一瞬間想出了很多辦法幫他推掉媽媽的邀請,只是還未開口,對方就小聲應下了,“嗯,那就麻煩你們了。”
萩原美子非常開心,“真的?真是太好了,我真怕自己的邀請有些唐突。啊對了,還不知道院長先生該怎么稱呼?”
“呃……結城小五郎,叫我結城就好。”
萩原研二猛然看向他,盯著他的眉眼。
結城?
他知道銀發男人說話風格的熟悉感是哪里來的了。
是結城珀。
那個曾救過他的男人。
那次在警視廳門口分離后,萩原研二再次失去了和結城珀的聯系,他和松田陣平去查了米花町3丁目23番地縱火事件,發現那起事件的受害者從來都沒有收養過什么養子,而且兩人去查臺賬網絡系統,發現系統中也根本沒有結城珀這個人。
要么這是他的假身份,要么他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在官方系統中錄入身份……不管是哪種都很可疑。
不過萩原研二相信自己的判斷,結城珀絕不是什么壞人,他大概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對救命恩人,總要有點包容心。
結城這個姓氏并不多見,再加上兩個人的說話風格非常像,萩原研二差點就要以為眼前這個人其實就是結城珀了。
但兩個人的長相天差地別,就算說是有血緣關系的親戚也似乎說不通……莫非是超遠房親戚?
然后他們家所有人因為某種原因都是那個樣子的說話風格,比如說因為結城血脈的詛咒什么的。
萩原研二差點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知花裕樹感覺到萩原研二的目光持續地落在他身上,疑惑抬眸,和對方對上目光。
他笑了下,“我是萩原研二,感謝結城先生救了我爸爸。”
上次他說這句話還是感謝結城先生救了自己的命……莫非結城血脈其實還是對萩原家特攻的幸運符?
萩原研二目光微微閃動,瞥了眼銀發男人受傷的手,“結城先生,介意我幫忙重新處理一下傷口嗎?繃帶這樣弄恐怕起不到什么保護作用。”
萩原美子連忙把兒子往前推了推,“是啊,讓研二幫忙處理下吧。我剛才就想說,結城君你怎么不讓醫生幫忙處理呢?這么重的傷自己怎么弄得好?要愛惜身體啊。”
萩原健一郎:“……”
老婆,你剛對我都沒這么溫柔。
萩原美子溫柔輕慢的話語含著微弱的指責,這更加是知花裕樹不知如何應對的領域,他緊張地抿緊唇瓣,小聲道:“對、對不起。”
其實之后系統是會幫他治傷的,但是這種話沒辦法解釋給其他人。
——哦,多好的孩子啊!萩原美子的母愛徹底被激發了出來。
希望千速那家伙這次爭點氣,把這孩子騙,不,把這孩子快點變成她女婿。
搜查一課的人趕到醫院后先從自發看管鬧事者的正義路人群眾手里移交了犯罪嫌疑人,相關人員還要跟他們到警視廳做下筆錄。
知花裕樹也是重要相關人員,只是他的傷還沒處理好,萩原研二便同來的搜查一課警察說待會兒處理完傷勢,他們兩人再單獨去警視廳。
萩原美子和老公離開去做筆錄的時候還不忘叮囑兒子,“你手下動作輕一點,別弄疼了小城。”
萩原健一郎:“……”
這就叫上小城了嗎老婆。
“知道了。”萩原研二無奈地笑了下,同銀發男人溫聲道:“我媽媽她就是這個樣子,她很喜歡你,希望你不要介意……不過介意的話請務必告訴我,你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我和媽媽都不想給你造成不舒服。”
知花裕樹搖了搖頭,“沒有介意。”
男人又垂下了銀白色的睫毛,陽光穿過白色的紗制窗簾柔和了他的眉目,這會兒急診室已經沒什么人了,又換了一個值班醫生過來,他對著銀發男人問了聲好,客氣地說:“院長,需要幫忙嗎?”
銀發男人搖了搖頭,醫生就安靜地坐到辦公桌后對著電腦處理自己的事情了。
知花裕樹不喜歡別人觸碰自己的傷口,但是他已經答應了萩原美子,也就乖乖地按捺住不適,把手放在萩原研二眼前,任他動作。
假如他也有媽媽的話,會不會也是像萩原女士那種樣子?知花裕樹心想。
萩原研二在警校時便時常幫好友處理傷口,在這方面經驗十足。他先拆開對方手上纏得亂七八糟的繃帶,露出掌心的傷,緊接著眉頭深鎖。
對方皮膚很白,愈發顯得傷口猙獰可怖,甚至嫩紅的血肉都微微翻了出來,他剛剛居然直接就這么把繃帶勒上去,真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比小陣平還胡來。
察覺到萩原研二停頓的時間有點長,知花裕樹奇怪地問:“怎么了?”
萩原研二微微手攏手掌,對方的指關節硌在他的掌心,“沒事,疼的話就告訴我。”
“哦。”知花裕樹感覺自己的回答似乎有點冷淡,又補上一句,“謝謝,萩原警官,你人真好。”
萩原研二捧著他的手抬眸,“你知道我是警察?”
知花裕樹一頓,“哦,因為剛剛來的警察似乎和你很熟。”
萩原研二笑了下,“是這樣啊。”
萩原研二處理傷口處理得又快又好,知花裕樹看著手上被重新纏好的繃帶,松緊適中、排列整齊,確實要比他給琴酒弄得好很多。
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是警察呢,要是來組織多好,手下都是萩原研二這樣的人,boss和朗姆也不用天天發愁了。
去警視廳做筆錄的過程也很順利。
雖然知花裕樹那一腳直接踹斷了鬧事者三根肋骨,但所有在場的人都能證明他是為了救人,所以無需為此承擔責任。
至于那人為什么要傷害江崎醫生。
“他兒子確實是江崎醫生做的手術,不過手術很成功,是他不想花錢,在兒子的身體還需要靜養的情況下強行讓他出院,又不好好照顧才害死了他。而且兒子死的時候他還在賭博,竟然還怪在醫生頭上。”
做完筆錄送知花裕樹走出來的警官悄悄跟他這么說。
知花裕樹憤怒——可惡,當時應該多踹他兩腳的。
“好!既然做完筆錄了,就麻煩把人還給我吧。”萩原研二和搜查一課的警察說著,兩手搭住剛邁出門、懵懵抬眸的知花裕樹的肩膀,把他拉到了自己這邊。
“哦,是你啊,萩原。”
爆炸物處理班的許多案件往往也會牽扯到搜查一課,再加上萩原研二出了名的交際花屬性,搜查一課一大半的人都跟他很熟,剩下一小半是非常熟。
不過因為這家伙特別招女警察喜歡(主要是因為佐藤警官也對他另眼相待),搜查一課的男警察對他多少有點意見。
現在更好了。
連案件里見義勇為的路人帥哥他也認識。
真的叫人有點嫉妒了。
搜查一課警察看著萩原研二說說笑笑地帶著銀發男人走遠,一聲長嘆。
唉,要是能談個這么好看的,是男的他也不介意啊!
“岡野警官,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佐藤警官,我沒有想背叛你的事情!”
佐藤美和子:“?”
……
“剛剛媽媽打電話說她已經在超市買菜了,讓我幫她問下小城喜歡吃什么——所以,結城先生,你喜歡吃什么?”
這可問到知花裕樹了,他最近都是蘇格蘭做什么自己吃什么。
萩原研二看出了他的為難,“有忌口嗎?”
知花裕樹搖頭。
“那就把事情交給我們吧,會努力讓結城先生滿意的。”萩原研二輕快地朝他眨眨眼,“待會兒我姐姐也會回家,所以今晚會是我們五……不,看起來要是六人一起了。”
“萩!”松田陣平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你爸爸沒事嗎?”
“別著急小陣平,事情我不是已經在短信里都告訴你了嗎?”
松田陣平頓住腳,老實說:“哦,因為太長了,我只看了開頭就趕緊過來找你了。”
意料之中。
“放心吧,沒事。多虧了這位結城小五郎先生救了他。”
松田陣平這才看向萩原研二身旁站著的那個人。
當然,松田陣平看到萩原研二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身邊的人,對方一個側影便依稀透出驚人的漂亮,以至于松田陣平下意識把他當成了來報案的明星自動忽視掉了。
“你就是結城小五郎?……沒聽說過有叫這個名字的藝人。我是松田陣平,是萩原的朋友。”松田陣平不了解娛樂圈,不過這么好看的人應該很火才對。起碼得讓他走兩步就能看見一張廣告牌吧?
“小陣平,結城先生不是藝人。”萩原研二解釋了一句,又說:“我們先上車再說。今晚我媽媽要好好做一頓飯款待結城先生,你也一起來嗎?”
松田陣平從小和萩原研二一起長大,沒少受對方父母的關照,現在萩原先生受傷,他肯定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去!”
萩原研二幫知花裕樹打開車門,叮囑他:“小心傷口,有需要用手的地方就叫小陣平幫忙。”
手伸到一半去開車門的知花裕樹愣愣的,“哦哦。”
萩原研二他人真的好好哦。
車子停在萩原家院子里。萩原家是比較傳統的和式風格。院子里有個小小的池塘,還栽種了很多樹木。正值盛夏,林蔭罩下來,風也帶著涼意。
第一次來別人家做客的知花裕樹緊張得要命,他左右瞅了瞅,盤算著要不干脆跑路算了。從那棵樹攀上房頂的話,最多五秒就能離開。
但是萩原美子女士已經出現在門口迎接他們了。
出逃失敗。
知花裕樹只好刻意板著臉,假裝高冷。
不過讓他尷尬到不知所措的場景并沒有出現,萩原家的人,再加上松田陣平都很體貼照顧他,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萩原媽媽總是想讓他和萩原姐姐交談的樣子,可能是想幫他多交朋友吧。
他確實也很喜歡姐姐。
有媽媽真好啊。
萩原媽媽很關心他的情況。
“小城今年多大了?”
知花裕樹算了算,“應該……22歲吧。”
“啊,比我們千速小4歲呢。也還好,老公你覺得呢?”
“嗯?行,都行。”
萩原研二把剝好的蝦放到知花裕樹的勺子里,方便他直接用左手吃飯,“媽媽,你放過小城吧。”
松田陣平看了看他,“萩,我也要蝦!”
“自己剝。”
松田陣平:“?”
摯友怎會如此對他?就因為他手沒受傷嗎?
萩原美子對兒子的勸告充耳不聞,她實在越看這小伙子越喜歡,恨不得明天就把他變成自家女婿。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和爸爸歡快碰杯的女兒一眼。
萩原千速:“?”
我又怎么了媽?
“不過小城才22歲就做了醫院的院長,真是了不得。”
知花裕樹解釋道:“不,其實是公司想要收購一家醫院,所以派了我來做這件事……”
“那不是正說明小城在公司很受器重嗎?”
這個倒是真的。
Boss最寵的人就是他知花裕樹!
“小城的父母呢?他們是做什么的?”
知花裕樹又吃了一口萩原研二幫他切成小塊放到碗里的天婦羅,“不知道,我沒有父母。”
好吃!但他有點吃不下了,而且因為前段時間的催吐反應他現在有點下意識反胃。
等等,怎么這么安靜?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為什么都看著我?”
“我來看看。”坐在他右手邊的松田陣平把他的身體轉過來,認認真真打量了一遍他的眉眼,知花裕樹正襟危坐。
松田醫生下了診斷。
“你長得太好看了,偶爾有人一直盯著你看很正常。下次再有人看你,記得收錢。”
“原來如此。”知花裕樹恍然大悟。
“松田你別說些奇怪的東西教壞小城!”萩原美子瞪了松田陣平一眼,滿臉心疼地又給知花裕樹盛了滿滿一碗咖喱飯。
“乖,多吃點飯,看你瘦的。”
知花裕樹含淚接過來。
嗚嗚媽媽真好,但真的吃不下了啊媽!
萩原美子那雙和兒子一樣的紫色眼睛里溫柔地淌著愛憐。
知花裕樹抱著碗目光閃爍。
行吧,就是毒藥也吃給你看!
萩原健一郎也來湊熱鬧,“小城,感謝你救了我的命,你今天在醫院制服歹徒那一下真是太帥了!來,為這個干一杯!”
萩原美子本想阻止,但看女兒也端起了杯子要和結城小五郎碰杯,又猶豫著閉上了嘴。
“爸爸你也就算了。”萩原研二幫知花裕樹淺淺倒了一點酒,“小城你只能喝這一點喲,酒精不利于傷口恢復。”
知花裕樹:“哦。”
撐得不想說話。
知花裕樹從沒喝過酒。之前的時候,如果喝酒的話,系統還要幫他把酒精排出體外。
不過現在的他應該可以稍微嘗試一下。
他有點好奇是什么味道。
知花裕樹把那一小杯酒灌下去。
味道說不上好,辣辣的,還有點嗆鼻子。
“你以前沒喝過酒嗎?”一直看著他的松田陣平給他遞上一杯水,萩原研二把自己那杯放下,拍了拍知花裕樹的后背。
“別喝那么急。”
知花裕樹又喝了點水。
周圍的人還在有說有笑,那些聲音卻好像從他的大腦里飄渺遠去了,胃部開始翻滾揪疼——這是種很陌生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么清晰的痛覺了。
似乎又有點熟悉。
萩原研二敏銳地察覺到銀發男人的狀態不太對。他不明顯地微微弓起背,因為襯衫單薄,后背的骨頭凸起一道蛇一般的弧度。
放在桌子上抓著勺子的那只左手骨節用力,仿佛即將溺死的人攀著繩索,青筋道道鼓起。
松田陣平也意識到不太對,他又倒了杯溫水。
銀發男人忽然站起來,他溫和地笑著,面上看不出絲毫不對,“抱歉,我得去下廁所。”
萩原研二也跟著起來,“我帶你過去。”
萩原家是單獨的日式小宅院,空間很是寬敞。萩原研二沒把客人帶去公用的廁所,而是他自己臥室里那個。
他的臥室在二樓。
起居室的熱鬧一下子遠去,只剩此起彼伏的蟬鳴和月光接連不斷地打在窗臺上。
萩原研二在前面領路,時不時回頭看知花裕樹一眼。后者的神色自然,雪白的臉頰卻浮起淡淡一層紅暈,走幾步還會不明顯地踉蹌一下再穩住身體。
他這是……喝醉了?
一杯倒?
如果只是喝醉了倒還好,但萩原研二看他的狀態隱隱地不太放心。
不過他也不能跟著對方進廁所。
“我就在門外,小城你需要幫忙的話隨時叫我。”
知花裕樹“唔”了聲。
鏡子里倒映出他雪白的臉,這似乎是某種信號,他把胃里的東西全吐了出來,直到最后沒什么可吐的,開始吐酸水。他不停地按沖水鍵。
怎么會這么難受?
知花裕樹擰開水管漱了漱口。
系統:[我才剛把你的身體修復成微活狀態,你還不適應,今晚又一下子吃了太多東西……而且你這具身體酒量基本為零。]
“誰?”知花裕樹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衛生間的天花板,上面只有一盞燈,“你在說話?”
系統:[……]
算了,跟醉鬼計較什么。
還是很難受。知花裕樹擰開旁邊的花灑,涼水兜頭而下,瞬間把他渾身澆了個濕透。
[系統,我現在像不像之前和你一起看的電視劇的男主——“美佳子,我真的愛著你!”]
系統聲情并茂:[“城士郎,我也愛你!但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嗚嗚嗚。”]
知花裕樹警覺:“誰在說話?”
系統:[……]
再理這個精神病它就倒立洗頭!
……
萩原研二覺得對方進衛生間的時間有點過長了,他不放心對方剛剛的狀態,略微猶豫了下,走進臥室。
衛生間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他不會是在洗澡吧?
“小城?”他敲了敲門,里面沒人應聲,水聲仍在嘩啦啦地響。
萩原研二更擔心了。
反正大家都是男性,就算對方真的在洗澡,頂多是有點冒犯,總比放任他出事要好。
“我進去了。”
衛生間的門并沒有反鎖。
銀發男人背對著他,站在淋浴下,嘩啦啦的冷水浸濕了他的白襯衫,衣服貼在身上,一把細腰若隱若現,身子微微弓著,左手按在腹部,纏著繃帶的手按在墻面。
傷口一定是裂開了,一道血水從他掌心蜿蜒掉落。
他似乎反應變得有些遲鈍,過了兩秒才扭頭朝門口看過來。
“哦,是你在說話啊。”
額發也濕漉漉地黏在眉眼處,臉頰的暈紅直至眼角,水意朦朧。
萩原研二先把淋浴關了,然后扶著銀發男人的身體,讓他把重量掛在自己身上,緊接著用空著的那只手虛虛地把對方受傷的手握在手心,避免傷口進一步惡化。
“抱歉,不該讓你喝酒的。”萩原研二非常自責。
小城很明顯是喝醉了,剛剛恐怕還吐了。左手一直死死按在腹部,而且背部弓起,大概率是胃部不舒服。
明明是要感謝對方,卻把人弄成這個樣子。是他太不細心,居然一直沒發現小城有不舒服。
“我先扶你去我房間歇歇,然后幫你拿點胃藥。”
懷里的身體忽然發力,萩原研二倒退幾步,被他按在墻上。
“小城?”
銀發男人靠得很近,萩原研二身上的T恤也被弄濕了大半,腹肌明顯地凸起,但他顧不上那么多。
眼前的人看上去很奇怪。
驚人的美貌極具沖擊性地在他眼前放大,萩原研二試圖移開目光,卻被對方染血的手指掐住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對方比他要矮一點,但這樣的姿勢恰好方便對視,呼吸糾纏。
萩原研二的目光控制不住掠過對方淡粉色的綴著水珠的唇瓣——
如果含住……
如果含住會是什么感覺?
萩原研二克制住這種冒犯的思緒,嗓音沙啞但盡可能冷靜,“結城先生,你怎么了?”
對方沒有回答他,而是歪了下腦袋,又靠近了幾分,灰色的眼瞳涼涼的,臉頰卻仍被酒意熏得暈紅。
“你來這里是想抱我嗎?”
什么?
萩原研二思緒再次變得混亂,一只手往下觸碰到了……
“你日了。”
第28章
從萩原研二的視角看,對方皮膚雪白,在濕漉漉的白襯衫下若隱若現。或許是因為冷水刺激,胸口的某些東西微微凸起,成了一片雪意中唯一的異色。
萩原研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令自己將視線只留在對方的臉上。
但這無異于自投羅網。
干凈的皮膚凝著水珠,眼角那滴淚痣浸在因酒意而染紅的眼角,鼻尖蹭了點血。
叫人想為他細細舔去。
然后順著往下,放進微張的淡色唇瓣里,直到將他唇色染紅。
萩原研二簡直要瘋,在這種狀態下還能沒反應,只可能是他不行了。
但是做了,又不代表他一定會做什么!他又不是原始動物只靠本能行動,假如真的對救命恩人(他爸的)做些什么,他爸爸明天絕對會直接拿修理鉗清理門戶。
看今天的樣子,媽媽可能連副棺材都不會買給他。
現在這個狀況有點令人進退兩難,再不反抗可能真的會發生一些不妙的事情,明天早上他就沒辦法解釋了,但是反抗的話,對方處于醉酒狀態,神志不清,萩原研二擔心會在過程中傷到他。
他手上的傷剛剛才又一次裂開,還沾了水,應該會很難受。
而這家伙居然用這只受傷的手蹭了他的某些地方,又從T恤下摸上了他的腰,反復摩梭。
(臟話)!要炸了。
萩原研二口中控制不住溢出聲音,抓住那只亂動的手的手腕,用力。
身體貼近,在他身下。
短暫的舒爽后是更難耐的灼熱。
禁酒。以后絕對要給這家伙禁酒。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
萩原研二喘著粗氣,忍耐著想繼續往前直到全部進去的沖動,強行分開一段距離,啞聲道:“小城,你醒醒。”
對方抬眸,眼底竟透出冰冷的殺氣。
萩原研二一愣。
銀發男人居然也跟著一愣,殺氣轉瞬即逝,他湊近看了他兩下,又看兩下,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遍他的眉眼,接著像是剛看見他一樣,自然地把手抽回沖他揮了揮。
“是萩原警官啊,好久不見。”
萩原研二:“……”
現在這種狀況是應該說這個嗎!所以剛剛他以為自己是誰?
好在……似乎是恢復正常了。
萩原研二深呼吸平復下心跳,“小城,你沒事了嗎?”
銀發男人迷茫地看向他,萩原研二心里一緊。
千萬不要再繼續考驗他了,他的控制力真的沒那么好……他寧肯去拆彈。
“萩原警官,我們是朋友吧?我可以信任你嗎?”
意料之外的問題。
萩原研二點頭,“當然,我們是朋友,你可以信任我。”他的嗓音仍舊沙啞,但語氣已經變得平穩,聽不出異樣,“而且我是警察,你可以信任一個警察。”
銀發男人頓了頓,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肋骨往下,胃的位置。
“這里,好難受。想吐,但是已經吐不出來了。”
“我知道,我們先出去好嗎?”
萩原研二柔和的聲音令人有種想無條件聽從的感覺,奇異地將身體的不舒服安撫,知花裕樹乖乖任他拉著。
外面的房門又響了一下,下一秒,黑發卷毛男人出現在衛生間門口,他端著杯水,皺眉打量了下濕漉漉的兩人和浴室。
“你們打架了?”
似乎不是,臉上和身上都沒有明顯的傷口,只有銀發男人本就受傷的右手傷口再度裂開,兩人身上的血應該都是因此而來。
不過萩的褲子上怎么也沾了血,而且還是在那個位置……也是不小心蹭上的嗎?
“小陣平,來幫下忙。”
“哦。”
松田陣平沒再繼續想下去。
兩人一起扶著知花裕樹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松田陣平把那杯溫水遞給他,讓他先喝口水緩一緩。
萩原研二從衣柜里翻出一身干凈衣服,小城的手傷口再度裂開,自己不方便換衣服。他抬眸想讓小陣平幫下忙,一眼掃到安靜坐在一旁的銀發男人。
察覺到他的目光,他微微歪了下腦袋,濕透了的白襯衣幾乎沒什么遮蔽效果,只是看上去泡得更軟了,似乎輕易就能撕開,徹底露出下面挺拔修長的身體。
算了,小陣平不擅長做這樣的事情,萬一進一步扯到他的傷口就不好了,還是自己來吧。
“我幫你換身睡衣?”是征求的口吻,但是意料之中的,對方很快就點頭了。
他現在很信任他。
松田陣平也打算幫忙。
“小陣平,我的柜子里有藥箱,麻煩你幫忙找一下胃藥,小城的胃不舒服。啊對了,還得幫忙把床鋪整理一下,小城這個狀態肯定沒辦法讓他自己走,今晚干脆都睡在我家吧~”
嗯,這些事情夠小陣平忙一會兒了。
松田陣平沒察覺到好友的小心思,很自然地應下來。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動作輕一點,萬一扯到傷口的話就叫出來,別忍著。”
銀發男人乖乖點頭。
蹲在柜子前找藥箱的松田陣平皺眉,扭頭,“萩,你說話正常點,你剛剛說的那些很像……”
“小陣平,別胡說哦~”萩原研二微笑。
里番臺詞。
松田陣平把后半句吞進肚子里。
不妙,萩要生氣了。
他也沒說什么不該說的啊,朋友之間聊幾句里番不是很正常嗎。就算是結城也肯定看過……不,說不定真的沒有。
他給人的感覺太干凈了。
很巧,上一個帶給他類似感覺的人也叫結城。
松田陣平往銀發男人那邊瞥了一眼,萩的身影將他擋住了大半,只偶爾露出一半低垂的眉眼。
漂亮又干凈,仿佛剛拆封的bjd娃娃。
萩原研二把對方身上濕透了的襯衫脫掉,纖瘦有度的身材露出來,一層薄肌恰到好處,顯得有力量又不會塊頭太大,很標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只是。
那雪白的皮膚上隱約可見道道傷痕。
萩原研二一怔,他快速把睡衣給對方披上,扣扣子的時候腦海中卻還是那些傷痕。
不同的武器造成的傷痕也是不同的,身為警察,這么近的距離觀察,萩原研二不難看出那些傷痕大部分都是鞭痕。
鞭子并不是一種常用的武器,排除掉父母的虐待,再結合在衛生間發生的事情,萩原研二心頭只浮現一個想法。
——性。
當一個人擁有驚人的美貌,卻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美貌本身就成了危險。
可惡。
可惡!
“萩原警官,”銀發男人忽然眨了兩下眼,疑惑地問,“你生氣了?”
“欸?生氣?萩你生什么氣?”干完了活的松田陣平在自己打好的地鋪上坐下。他之前來萩原家都是在床側打地鋪睡的。有時候是他睡地上,有時候是萩。
“沒有,只是在想事情。”萩原研二快速調整好表情。
換好衣服,知花裕樹吃了藥,萩原研二又重新幫他手上的傷換了藥和繃帶。
松田陣平在旁邊吐槽:“你的酒量還真是差啊,我第一次見喝一杯酒就能醉成這樣子的人。”
知花裕樹腦子依然懵懵的,“對不起。”
“又沒有讓你道歉。”
萩原研二找出吹風機扔給松田陣平,“小陣平,你幫忙給小城吹下頭發,我去和媽媽他們說一聲,他們恐怕也等急了。”
“哦,好。”
松田陣平開始幫知花裕樹吹頭發,他第一次做這種事,不太熟練,好在手下的人很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冷不丁問:“你認識結城珀嗎?”
他轉到對方身前吹他的額發,暖風吹到眼前時,銀發男人會顫顫地閉一下眼再睜開,睫毛翕動,像蝴蝶一樣。
很好看。
“你認識結城珀嗎?”他又問了一遍。
“唔……認識。”對方點點頭,松田陣平的目光沉沉地盯著他看,身體居高臨下地將對方籠罩。
他停下吹風機,又轉回對方身后,微微俯低身體,這樣的距離可以讓他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似乎確實有若隱若現的味道,但不是檸檬。
銀發男人忽然抬頭,后腦勺微微撞在胸口,松田陣平猛地直起身體,差點退后兩步,被他強行克制。
奇怪,他慌什么?
知花裕樹側過一點腦袋,回答他剛剛的問題,“他是《伯卡華布黃金勇者與伙伴們喚醒圣之寶劍的奇幻冒險物語》里的勇者。”
松田陣平:“……”
什么東西?
萩原研二和姐姐一起回來了。
萩原千速把一個暖寶寶貼遞給知花裕樹,溫柔地說:“拿這個在胃那里貼一下會舒服很多,抱歉,是我們照顧不周,都沒注意到你在難受。”
知花裕樹連忙搖頭。
萩原千速拍了拍他的腦袋,“早點休息。”
松田陣平跟看史前巨怪一樣看著她。
萩原千速的聲線馬上變得凌厲,“你那是什么表情?對小城溫柔一點,讓我知道你欺負他你就死定了。”
“啊?我怎么會欺負他?是萩欺負他了吧!”
萩原研二瞬間繃緊身體。
“我弟弟才不會做那種事。”萩原千速哼了聲,抱著手臂離開。
知花裕樹:“松田警官和姐姐的關系不好嗎?”
萩原研二附在他耳邊小聲說:“別看小陣平這個樣子,其實他的初戀是我姐姐哦。”
對方的鬢發被吹亂了,萩原研二看了兩眼,終究忍不住幫他輕輕拂在了耳后。
知花裕樹側過臉對他輕輕笑了下。
也太乖了。
松田陣平在那邊叫道:“可惡!那種事已經過去了就別再說了!還有,非工作時間別叫我松田警官,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知花裕樹最喜歡聽別人的戀愛故事了(僅限男女,女女也還可以),當即從善如流地模仿萩原研二的叫法改了稱呼。
“小陣平,可以跟我說一下,你喜歡姐姐的經過嗎?”
“不可以,過來睡覺。”
“哦——”知花裕樹難掩失望。
洗漱完,怎么分配床鋪成了問題。知花裕樹作為客人肯定是要睡床的,松田陣平剛剛也把床上的東西都換了套新的。
“床比地鋪要寬很多,萩你和結城擠擠不就行了?”
“……這好像不太合適。”
“啊?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合適的?算了,要不我和他擠擠。”
萩原研二拽住松田陣平。
“小城是客人,身體又不舒服,你們兩個擠到一起,萬一壓到他受傷的手怎么辦?還是我們兩個湊合一晚上吧。”
松田陣平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行,那萩你晚上睡覺小心點別亂翻,影響我睡覺的話就算是你我也會揍的。”
“是誰睡覺喜歡亂翻啊!”
兩人就勢鬧成一團。
知花裕樹眨巴幾下眼。
這就是摯友嗎?
就算是恢復了微活的狀態,知花裕樹仍然喜歡在1號柜睡覺,那會讓他很有安全感,但是大概是酒意的影響,他今天很快就睡著了。
萩原研二還沒睡,他坐在地鋪上,凝視著床上的人睡著的側顏。
他感覺到自己的狀態不太對,大概是在衛生間發生的事情太有沖擊性,令他的大腦一時半會兒很難拋開。
睡一覺,明天應該就好了。
晚安。
他在心里說道,然后躺下來和好友背靠背。
黑暗里忽然冒出一句疑問。
“萩,我記得你家不是有客房嗎?”
……
早上醒過來的知花裕樹完全不記得昨晚都發生了什么,睡醒一看自己居然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差點給他搞應激,直到他看見萩原研二和睡眼惺忪的松田陣平。
萩原研二一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對方肯定完全忘了昨晚發生的事,心里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失望。
松田陣平要趕著去上班,早早就走了。萩原研二昨天直接請了兩天假,所以還可以再休息一天。
萩原美子做了一桌豐盛的早餐,都是很養胃的類型。她心疼地摸摸知花裕樹的腦袋,“小城,下次不舒服了要及時說出來,千萬別再強忍著。”
真奇怪,其實知花裕樹并不覺得委屈難過,但萩原美子這樣溫柔地關照他,他的眼睛馬上就泛起了淡淡的濕意。
他眨了幾下眼忍下來。
知花裕樹不想讓萩原美子再叫他的假名字,于是小聲道:“萩原夫人,其、其實我叫知花裕樹,結城小五郎是我在公司的花名。是裕·樹·,不是結·城。”
這個理由實在有點蹩腳,但萩原美子沒有多問,快速改口:“那該叫你小樹才對嘍?這個名字真好聽,我喜歡。”
知花裕樹有些害羞地“嗯”了聲,“我也很喜歡。”
知花裕樹。
萩原研二無聲呢喃著這個名字,確實是很適合他的名字。
萩原美子又開始念叨。
“千速也真是的,都和她說了讓她請半天假把小樹送回家,她非急著上班,讓研二來送。”
萩原研二:“沒事,我來送吧,正好請了假。”
萩原美子瞪了他一眼,暗嘆這個家沒有人懂她的心。
知花裕樹的家可不適合讓警察光顧,他以醫院還有事要處理為由讓萩原研二幫忙將他送去了醫院。
今天的萩原研二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好幾次綠燈亮了兩三秒他才啟動。
分別時,知花裕樹擔憂地提醒他:“注意安全啊,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抱歉地笑了笑,“抱歉,讓你擔心了。別叫我警官了,我叫你小樹,你也和小陣平一樣叫我萩,怎么樣?”
互相稱呼昵稱是友情更進一步的象征,知花裕樹眼睛一亮,重重點頭,“嗯,萩。”
“話說萩,”知花裕樹猶豫著問,“我昨晚喝醉以后有給你們添麻煩嗎?”
他對于喝醉以后的記憶基本為零,只感覺自己像是吐了,然后衣服濕了——當然這一點早上醒來后通過被換過的衣服得到了驗證。他現在穿的這身也是萩原研二的衣服。
但他完全想不起來發生了什么,問系統,系統說它被一個精神病氣暈了,沒看見。
知花裕樹懷疑它在罵他。
“怎么會?”萩原研二微微彎起眉眼,他柔和清朗的聲線總能輕易撫平人的緊張,“沒有添麻煩,小樹你很好。”
他話鋒一轉,“昨晚你的衣服濕透了,怕你感冒所以擅自給你換了干衣服,抱歉。”
“欸?為什么要道歉?”知花裕樹懵懵的。
“……因為不小心看到了一些東西。”
“啊,是說我身上的傷嗎?”那些是這具身體本來就有的,知花裕樹沒有接收過身體的記憶,所以他也不清楚那些傷是怎么來的,除了稍微有點難看外,沒別的影響,“沒事,都是些陳年舊傷,雖然我確實不喜歡被被人看到,不過是萩的話沒問題。”
“我們是朋友嘛!”
他的眉眼在早晨的陽光下閃耀。
萩原研二回到家,萩原美子剛收拾好餐桌,叫住了他。
“研二,你私下也和姐姐說一下嘛,小樹這孩子多好,她到底有哪里不喜歡的?你也很喜歡小樹吧?”
萩原美子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研二?”
“嗯?嗯,小樹他確實挺好的。”
萩原美子得到支持,叉起腰,“是吧?我真的很希望小樹能成為我的孩子……不行,我要想辦法再勸勸千速。”
萩原研二小聲:“其實不用非得是姐姐……”
萩原美子沒聽清,“什么?”
“不,沒什么。有點困了,媽媽,我再去睡個回籠覺。”
萩原美子心疼地說:“快去吧,你平時工作那么累,好不容易休假,多睡會兒。”
萩原研二回到自己的房間,床鋪還沒整理,仍有些凌亂,依稀可見一個躺過的人形。
他該把床單被套再換一套新的,然后把這套拿去洗洗。
手指拎起被子放到了鼻端,一股淡淡的香檸檬的味道,和小樹身上的味道一樣。
萩原研二在對方躺過的地方躺下,被香檸檬的味道包裹,空氣也似乎變得濕漉漉的,拉起的窗簾隔絕了窗外起伏的蟬鳴與窗內古怪的喘息。
皮帶扣響了下。
那時候他把自己當成了誰才會做出那種事呢?
當時不敢向前的動作在腦海中模擬成型,萩原研二記得他身體十分柔韌,但是薄薄的肌肉又很有爆發力,靠他的腰腹力量絕對能自己攀緊他。
不,他不舍得讓他辛苦。
所以還是掛在肩膀上,這樣似乎也能更深。
窗外枝頭的鳥兒長長地啾鳴一聲,快速飛遠。
屋里萩原研二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怔怔出神。
完了,睡一覺起來也沒好……他竟然還做出這種事。
對方雪白皮膚上的傷痕在腦海中閃過,萩原研二越發懊惱。很可能被那樣對待過的小樹假如知道被他當作朋友的人背地里這樣想著他弄自己不知道會是什么感受。
太過分了。
太差勁了。
這個樣子怎么對得起櫻花紋章!
萩原研二用冷水沖了沖臉,冷靜了些許。
自己的狀態確實不太對,大概還是昨晚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一時無法疏解,看來他得多參加幾次聯誼洗洗腦子。
肯定很快就能恢復正常。
……
另一邊,千代田醫院院長辦公室。
知花裕樹拿著手機翻短信。
蘇格蘭最近在執行一個長期的監視任務,很長時間都無法回來。不過他每天都會給知花裕樹發短信,有時候是簡單說一下這兩天的任務進度,有時候是關心他有沒有按時吃飯,還有時候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比如說碰到了一只會打乒乓球的鴿子,他覺得葡萄酒會很喜歡它。
知花裕樹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翻到昨天還沒來得及看的短信。
[監視目標出軌了,他給四號情人買戒指被七號情人抓到了,三個人當街打成一團,被他老婆抓了個正著。 ——蘇格蘭]
這么牛。
知花裕樹瞪大眼,往后翻。
還有第二條信息。
[真想不通為什么會有人出軌,如果能讓喜歡的人成為妻子,我絕對會對那個人一生都情有獨鐘。 ——蘇格蘭]
蘇格蘭,你很守男德。
Nice。
知花裕樹劈里啪啦敲下回復。
[祝你早日找到喜歡的女孩子! ——萊蒙]
知花裕樹放下手機,看著手心的傷,思考接下來怎么辦。
雖然可以讓系統動用能量幫忙治傷,但能量本就不多,能不浪費還是不浪費了。
可是手掌心受傷開車肯定會再裂開,他住的地方又那么偏遠,根本不可能走回去。
欸,等等——
裕樹小屋確實是太遠了,但有一個近的地方。現在臨近中午,他慢悠悠溜達溜達,估計下午一兩點也足夠能到。
而且還可以順路碰碰運氣,看有沒有可能遇到掉落的寶物。
他的尋寶進度已經到54%了。可喜可賀。
下午一點四十,知花裕樹按計劃到了目標地點。
這是一個獨棟小別墅。相比裕樹小屋的大小,甚至能用袖珍來形容。而且裝修也非常沒品,極簡風,黑白灰的色調,一年四季都冷得像冬天,跟它的主人一個樣子。
沒錯,這是黑的房子。準確地說,是他其中一個房子。
知花裕樹前些年來過這里幾次。
幾年過去,門鎖密碼果然沒變。
黑似乎會定時叫家政來打掃房間,里面非常干凈。
知花裕樹最滿意這里的地方是它有占據了一整面墻的巨大投影屏幕,用來看電影非常爽。
但是黑似乎從沒用過。
那是當然,因為當時是知花裕樹悄悄改了裝修圖紙。黑壓根不管這些,等他發現的時候,早就裝完了,他也懶得拆。
知花裕樹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打算把攢的幾部影片全部看完。
第一部——
《dokidoki~青春少男少女的戀愛物語~》。
……
“大哥,接下來去哪兒?”伏特加跟在琴酒身后從巷口走出來。兩人剛執行完一次暗殺任務,銀發男人身上依然縈繞著淡淡的血腥氣。
琴酒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剛剛離得太近,血濺到了身上,他得回去洗洗。
“你自己回據點吧,我回港區的別墅一趟。”
“大哥,不用我和你一起嗎?”
“不用,你先把任務情況報告上去。”
琴酒開著保時捷356a回到自己在港區的別墅,遠遠地就發現本該漆黑一片的屋子,此刻正從窗口隱隱約約閃出光亮。
第29章
天已經黑透了。
知花裕樹拿著抽紙看得眼淚汪汪,太感人了。少男少女青梅竹馬本該一起快樂長大順利結婚,畢業后少女卻被黑道大佬看上,而且故意在少男面前對少女這樣那樣,少男為了解救心愛少女奮起反擊,卻被槍殺,愛人從此陰陽相隔。
好慘,太慘了。
門口的監控系統發出了提示音,有人在靠近。
黑給房子裝了很全面的安保系統,無論從門口還是窗戶靠近,監控系統都會發出提示,知花裕樹走到監控前看了眼。
欸?
他一開始以為只是路人經過不小心觸發了警報,但是在監控中靠近的分明是黑色風衣銀色長發的男人。
就黑這身標志性的打扮,還挺難認錯的。
監控屏幕右上角顯示出綠色對勾,旁邊配字“安全人物”。
哪里安全了,人工智障。
嘖,怪倒霉的。狡兔三窟,黑起碼有十幾窟,怎么偏偏今晚來這里了。
深夜、狗吠、大落地窗,這樣的搭配……知花裕樹很難不聯想到一些被猝不及防撲倒,按在玻璃窗前,從背后被進犯的畫面。
和黑體型相似的攻A真的這么做過,這家伙特別喜歡搞強制和羞辱,把他手腕按在玻璃上擦紅了都不肯停,是他最討厭的類型。
知花裕樹在短暫猶豫后,還是決定去給黑開門。
他要對黑有信心,黑不是那樣的人。
“鏘鏘……呃……”拉開門,伯萊塔直接頂在了腦門上,迎面撲來的還有淡淡的血腥氣。
其實黑和那樣的人還是有點類似的,都是不爽了就喜歡做人。
琴酒就知道不會有第二個人敢偷偷摸進他家里看電影。
果然是萊蒙。
“誰讓你進來的?”琴酒臉色臭得要命,但是這能止小兒夜啼的恐怖壓迫感到了萊蒙這里就像撞了墻,他臉色越差,對方態度就越熱情,似乎很高興看見他生氣,甚至揍他一頓。
琴酒每次都會因此氣消。
不為別的,憑什么順著他。
“喲!瞧您說的!咱們不是朋友嘛,借宿一晚怎么了?”
這又哪里學來的怪腔怪調。
琴酒收起槍,進屋關門。屋子里沒開燈,只有大屏幕亮著光,似乎是在播放什么青春愛情電影,看得琴酒眉頭皺得能夾蒼蠅。
他瞥了萊蒙一眼。
閃動的光映得那張臉忽明忽暗,灰色眼睛潤著水光,眼尾嫣紅,似乎是剛哭過,纏著雪白繃帶的右手在眼角輕輕抹了下。
他現在真是膽子大了,似乎徹底告別了心理陰影,居然主動勾上他的肩,討好地說:“你看我來都來了,就讓我借宿一晚唄,我手受傷了,真沒法開車回家。”
肌肉在放松狀態也是軟的,溫熱的氣息撲在下頜處,淡色唇瓣在眼角余光一張一合,輕易就激起反應。
面對萊蒙的時候及時壓槍這件事琴酒曾經很熟練,畢竟他剛認識萊蒙那會兒正是最容易有反應的年紀。有段時間他幾乎天天晚上夢到他。
對方在夢里穿著那身第一次見面時的染血的淡藍色和服,但是衣領褪到了腰處,他那時還是長發,銀色披散在蝴蝶骨上,手指緊緊抓著床單。
“黑,你再敢加重力道就殺了你!”他偏過頭瞪他。
他摸著對方的小腹,確認那里已經完全是他的形狀。
他沒有拿出來,也沒聽他的話——
直到被生物鐘叫醒。
琴酒一度因此很討厭萊蒙,更厭煩在現實中看見他。后來還被boss勸導,讓他不要太針對萊蒙。
Boss說:“難道你覺得萊蒙會背叛我?”
琴酒馬上說:“他不會。”
他從未覺得萊蒙會背叛boss和組織。
在boss勸誡下,琴酒不再在現實里躲著萊蒙,而是學會了控制自己的生理反應,在痛的情況下都能面不改色,然后在夢里加倍發泄。
近些年因為很少見到完全露出自己的萊蒙,這樣的狀況本來已經不再出現。
但對方忽然轉變,又迅速讓一切都走向了更糟糕的方向。
沒事。
只要別被他看出來。
有時候可以稍微做得過分一點。
他拿起萊蒙受傷的那只手,對方沒有躲。于是他微微下滑到手腕處將他掌控。
這樣纏著繃帶的纖長的手分明和深色床單適配至極。
琴酒語氣聽不出異樣,“怎么受傷的?”
知花裕樹馬上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他見義勇為的英勇事跡,最后還不忘上價值。
“我是怕那個人行兇成功影響醫院的名聲才奮不顧身,這都是為了組織的更進一步發展,黑你身為組織的忠義之士,難道要在這個時候拒絕可憐的同伴的求助嗎?”
很好,黑似乎是被他的發言震懾住了,對付黑果然要搬出組織才好使。
琴酒沉默了一下后,忽然抬手,冰涼的指腹抹過知花裕樹的眼角。
對方常年拿槍,指腹覆蓋一層薄繭,薄繭擦過柔軟的皮膚,癢得知花裕樹禁不住顫動睫毛,眼尾一片紅痕又變得微微濕潤。
知花裕樹正想說你這樣摸我眼睛,是不是顯得咱倆有點曖昧,對方便收回了手。
算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晚上還能睡一起呢,這對于直男來說應該并不算很親密的舉動。
其實沒什么和直男相處經驗的知花裕樹想道。
琴酒眸色驟然變得更深,周身的氣壓也沉下來。
“你為這件事哭?”
他的眼淚該全部留到床上才對。
知花裕樹對比了一下被刀劃傷痛哭和被愛情電影感動哭之間哪個更丟人。
他們可是犯罪分子,被愛情電影感動哭說出去會被全部同行嘲笑的!不,絕對不能承認。
“唔……畢竟是空手接白刃,我的骨頭都露出來了,所以流了一點生理性淚水,其實我覺得也不能算是哭了吧。”
知花裕樹抬起一只眼看了看琴酒,“你別往外說我哭了哦,我會告你誹謗的。”
黑竟然沒有諷刺他這番話,甚至沒有再看他,“想住的話隨便你,自己收拾客房。”
好耶!黑同意他借住了!
嘛,其實在意料之中。知花裕樹得意洋洋。
“黑你去哪里?要一起看電影嗎?”
往里走的黑色身影頓了下,嗓音似乎有點啞,“去洗個澡,身上沾了血。”
他忽然想起什么,“你昨晚在哪住的?”
案件是昨天中午發生的,萊蒙今天下午才到他這里來,這中間有一晚的空,他的手沒法開車,蘇格蘭在執行任務也不可能去接他,那他昨晚在哪里?
“哦,我跟蹤一個警察去了他家,他去找朋友一起睡了,我就霸占了他的床。”
亂七八糟。
琴酒聽得一陣頭疼,身下也得難受,丟下一句“離警察遠點”便進了浴室。
黑洗澡的時間似乎有點久。
知花裕樹沒太在意,他跑回沙發上,又躺到自己剛剛躺出的窩里,換下一部影片。
嘖,要是有個抱枕加薯片就完美了。
……
知花裕樹在琴酒家借住了好一段時間,反正對方不催,他也不急著走。
這邊離千代田醫院近多了,減少了大量通勤時間。
不過說實話,院長游戲知花裕樹有點玩膩了。他一開始那么積極地搞這個其實是打算試著開一間心理診療室,嗯,他依然沒放棄成為心理醫生這個夢想。
但實際操作起來很麻煩,他首先得去考個臨床心理士資格證,而要獲得考這個證的資格他還得先取得臨床心理修士學位。
算了。他雖然喜歡看書,但是討厭參加考試。
雖然有點膩,但知花裕樹對待工作絕對認真,兢兢業業地每天按時打卡上班。現在的他在醫院里主要起一個吉祥物的作用。反正只要他在,病人們都特別乖,醫生們很有安全感,護士們也全是干勁。
哦對了,任務中的蘇格蘭沒辦法再給他做便當,現在給他做便當的人變成了萩原美子。
大部分時候她都會親自來醫院給他送香噴噴的便當,然后順便分享一些萩原千速的趣事。
知花裕樹不明白為什么總是講千速姐姐的趣事,不過還是認真聽講,時不時附和幾句“真的嗎”“好厲害”“不愧是千速姐姐”。
偶爾來送便當的人會換成萩原研二。
知花裕樹感覺萩原研二似乎是有點不喜歡他,不,也不是不喜歡,是和他比較有距離感。
知花裕樹常看到他和松田陣平一起說笑打鬧,但他靠近的時候,對方就會保持一個克制的有禮貌的距離。
有時候他分明感覺到萩原研二在看他,但當他抬眸望過去,又只會看到對方匆匆收回的目光。
不會是怕他收錢吧?
朋友看兩眼他真不至于收錢,但要是朋友非想給……咳,盛情難卻,這也是沒有辦法。
知花裕樹明白,就算是朋友也有親疏之分,他并不介意對研二來說,他沒有松田陣平親近。
就好像他和黑的關系也比他和研二的關系更親近一樣。
黑最近似乎沒什么任務,也不去他其他窟巡察,每天都在家里喝酒鍛煉看書,最近看的是《顱腦影像解剖圖譜》。
知花裕樹懷疑他是想把某人的大腦剖開。
這天他回到家,大屏幕居然開著,但是放的不是電影而是新聞。
“日賣電視臺報道,日前在千代田醫院持刀行兇未果的犯罪嫌疑人大沼直輝于今日下午1時被發現死于拘置所,身上無任何外力傷害,據法醫判斷,死因是心臟病突發……”
欸?這家伙居然死了嗎?
知花裕樹抱起沙發上的鯊魚抱枕躺下去,撕開一包薯片邊吃邊看。
他嘀咕道:“這算是惡有惡報嗎?”
嘶,等等,這會不會把自己也罵了?
翻人腦圖譜像在翻菜譜一樣的琴酒冷冷道:“那是組織新開發的藥物APTX4869的效果,警察根本查不出真正的死因。”
知花裕樹驚訝,“黑你怎么知道……你殺了他?你為什么要殺他?”
黑專門去殺這種人跟讓米其林三星大廚去賣烤紅薯有什么區別?
琴酒淡淡地翻了一頁書,“看他的面相,會妨礙組織的發展。”
知花裕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黑,你終于也覺得《玄學與組織發展》這本書說得有道理了吧!”
兩人都在沙發上坐著。琴酒直直地坐在沙發靠近扶手的位置,知花裕樹則抱著鯊魚抱枕歪歪扭扭地窩在他左側,腦袋差一點就會磕上他肩膀。
琴酒瞥了他一眼,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知花裕樹打了個哈欠把右手放上去,對方握著他的手腕翻了下,皺眉,“怎么好得這么慢?”
還是讓那家伙死得太輕易太舒服了。
“傷口太深了吧。”知花裕樹無所謂地答道。
手腕處,又被帶著薄繭的指腹磨了過去。
知花裕樹又打了幾個哈欠,沉沉睡去,系統也像往常那樣停了大部分能量供給,進入休眠狀態。
以往知花裕樹只有躺進1號柜里才敢進入這種狀態,不過他最近狀態越來越放松,現在的話,身邊只有黑這一個直男的情況下,他覺得沒什么好怕的。
而且自從發現他睡著后,黑會幫忙把他搬回客房扔床上,知花裕樹更加懶癌發作,連幾步路都懶得走,倒沙發上就睡。
俗話說得好,只要你夠懶,就會有別人幫你把事情都做完。
蘇格蘭也好,黑也好,都是這個樣子。
琴酒也發現了,萊蒙睡覺特別沉。完全沒有一點警惕性,就算在他旁邊放顆炸彈他都不會有反應。
琴酒對此很不爽,就這種狀態被人殺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所以給他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微微側過點身子,漂亮的銀發玩偶就會落到他懷里。對方個子不低,肌肉結實,但相對于他來說就顯得有些瘦削。
他的下巴很尖,掐住抬起,淡色的唇瓣就會微微張開,含住、進入……都很簡單。
但是要注意力道。
如果留下痕跡,明天他絕對能看出來。
所以要忍住咬他的沖動,只能淺嘗輒止。但是下面有衣料隔著,可以多蹭一蹭。
要是能哭一下就好了。
……
蘇格蘭那邊的任務快結束了,知花裕樹打算在東京市區再買或者租一套房子,他的裕樹小屋離千代田醫院實在太遠了,很不方便他這位舉足輕重的院長認真履職盡責。
而且搭檔回來的話,兩個人都住黑這邊就不太好。
太不禮貌了。
還是再買套新別墅為好。
這可是為了工作,所以用組織的經費也很合理。
知花裕樹把他想買套新別墅搬出去的想法分享給了黑,想看看他有沒有合適的房源推薦。
黑言簡意賅地說:“沒有。”
然后他就出門忙自己的事了。
行動組和情報組的人都這樣,忙得很,又不知道都在干什么。
當天下午,知花裕樹就收到蘇格蘭的電話。
“什么?又有任務?不是剛做完一個嗎?”
知花裕樹懷疑蘇格蘭被針對了,但他沒有證據。
行動組的任務都是由黑這邊統一調度的,知花裕樹去問他為什么又給蘇格蘭安排任務。
琴酒告訴他,因為蘇格蘭的任務完成得很好,boss器重他,想要著重培養他。
“你別搗亂,會打亂boss的布局。”
聽到搭檔被夸任務完成得好,知花裕樹也與有榮焉。
他確實一早就看出蘇格蘭是個潛力股。
既然是boss的安排,那就沒辦法了。
蘇格蘭在電話里說:“抱歉,看來這段時間又不能回去了。”
知花裕樹鼓勵他:“你現在受到了boss的器重,加油!你肯定很快就能成為行動組黑之下第一人!千萬別讓賓加搶先了。”
被別人知道他的現任搭檔干不過上上上一任,他會很沒有面子的。
那邊蘇格蘭似乎是笑了下,“對了,陽臺上的綠蘿和吊蘭你別忘記澆水。綠蘿不要澆得太頻繁,吊蘭一次要多澆一些。”
已經很久沒有回過裕樹小屋的知花裕樹心虛地點頭,“哦,我知道,我知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可以操縱葡萄酒去澆水呢?蛇的尾巴努力一下怎么不能當手臂用呢?
蘇格蘭一下子察覺到他的心虛,目光變得犀利,“萊蒙你這段時間在自己的據點嗎?”
“在……在……我在起居室呢。”
“哦,起居室新換的米色窗簾你還喜歡嗎?我不久前特意挑的。”
“哦哦,喜歡,很喜歡。”
“我沒換過窗簾。”
知花裕樹汗流浹背。
蘇格蘭嘆氣,“沒事的,萊蒙。我沒有想指責你,只是身為搭檔,不知道你在哪里的話,我會擔心你遇到危險,沒法及時趕去幫你。但你覺得我無法信任,不能向我透露行蹤很正常,畢竟我只是個加入組織不久的新人。”
知花裕樹汗如雨下。
他連忙說:“沒有,我沒有不信任蘇格蘭。我最近其實是在黑的家里借宿,因為他這邊離工作的地點比較近……抱歉,你的綠蘿和吊蘭可能會受一點小小的挫折,我會試著讓葡萄酒去澆水的!”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沒事,我再想辦法,別虐待動物。”那邊慢慢說,“三天。三天后,我一定會去接你。”
蘇格蘭知道琴酒恐怕有在刻意針對他,這家伙不知道對小樹抱著什么心思,睡小樹的床,還騙小樹住在他家。小樹那么單純,根本玩不過這個心臟的人。
呵,以為能靠任務拖住他?
對臥底而言,越多的任務就意味著越多的情報和向上爬的機會。
蘇格蘭背上裝了狙擊槍的吉他包,走出安全屋。
……
知花裕樹覺得尋找新住所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新的別墅不好找,租一間新公寓倒并不難,而且他還有熱心好友的幫助。
感謝全世界最好的阿伏!
伏特加嘿嘿一笑:“我聽lemon跟我說他想要搬出大哥的地方,就馬上按他的喜好推薦了多款公寓,他兩小時內就看中了一個,這下總算能趕緊還大哥一個清凈了。”
大哥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很喜歡港區這邊這套別墅,但是萊蒙一直賴在這里,他和大哥同級,大哥也不好發火,想必心里煩得要命。
還得是他伏特加知道為大哥著想。
琴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香煙的煙圈在指間盤旋上升,“槍支交易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伏特加嚇得一哆嗦,“沒……沒,大哥,但這個事不是上周才開始弄嗎?”
哪次槍支交易來來回回的不得起碼一個月啊?沒聽說組織最近急缺軍火啊?
大哥干嘛這么急。
琴酒狠狠捻滅了煙頭,有一瞬間,伏特加差點以為大哥是把那支煙當成了他,“趕緊去弄,少管萊蒙的事。”
哦,原來大哥是因為他給萊蒙辦事才生氣了,也是,他畢竟是大哥的小弟,總給萊蒙辦事算什么。
下次萊蒙再讓他幫忙買游戲機,他一定要拒絕!
讓大哥看到他的忠心。
……
知花裕樹沒讓蘇格蘭到黑的別墅去接他,而是直接給了他新公寓的地址。
黑這個人和情報組的人挺像的,很注重保護自己的隱私,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把他的住所位置透露出去,下次伯萊塔就不會只是頂著他的腦袋了。
新的公寓并不算大。只有一間廚房,一間浴室,一間起居室,還有兩間臥室。
知花裕樹覺得還是得趕緊找個新的別墅,把一號柜挪過來,他太想念一號柜了。
知花裕樹失去一號柜,就像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
可惜,秋去冬來,街道上的綠化樹葉子都落光了,他也沒找到合適的新住所。
不過,目前的公寓在蘇格蘭的悉心打理下住得倒也算舒服。
知花裕樹把葡萄酒也接了過來,不過心情茶壺由于發出的聲音過于擾民而被留在別墅獨守空閨,還有樹林里的素質石、噴水樁和八音盒,這些都沒辦法放到小小的公寓里。
包括他那輛招搖過市的海綿賓利寶寶。
唉,說來說去,他還是最愛自己親手打造的裕樹小屋。
那才是他理想的豪宅生活。
這天,知花裕樹照常和系統出門當寶藏獵人。
出門的時候,知花裕樹特意選了件平平無奇的黑色夾克,又戴了頂鴨舌帽,圍上厚圍巾,幾乎把臉遮住大半。
冬天這樣打扮的人并不少,并不會顯得他奇怪。
他成功回收一樣寶物,抽中了一塊充電寶——這是第四塊充電寶了。
今年賓加的圣誕禮物又被充電寶預訂了。
給沒電的手機充上電,知花裕樹找了個僻靜的街角咖啡店坐下喝咖啡。
夕光溫暖,行人腳步慢慢,手掌心被咖啡一點點烘暖,多么愜意曼妙的時光。
知花裕樹隔著玻璃窗上“Coffee”的花字看到萊伊在街道轉角一閃而過,他身后跟著一位金發碧眼的漂亮外國女人。
盡管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也沒有發生任何交談,但知花裕樹敏銳地感覺到兩個人似乎是認識的?
知花裕樹連忙追出咖啡館,不過萊伊這家伙很敏銳,直接跟蹤的話大概率會被他發現。
這附近剛好有一座比較高的公寓。知花裕樹飛速登上公寓的天臺,拿出隨身攜帶的望遠鏡。
系統吐槽:[你要是把這種熱情用在尋寶上,我們恐怕早就完成任務了。]
知花裕樹義正言辭:[諸星是我的摯友,摯友的事情怎么是區區任務可以與之相提并論的?]
系統:[……我早就想說了,你和萊伊算哪門子摯友啊,他那邊承認了嗎!]
知花裕樹沒再打理系統,他在望遠鏡里再次找到了萊伊和金發美女的身影,可惜的是,這樣沒辦法聽到聲音。
望遠鏡呈現的畫面中,萊伊竟然和那個金發美女拉拉扯扯,金發美女去抱萊伊,被后者輕輕推開,似乎是拒絕,但他又輕柔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極盡安撫。
遠遠看去,姿態親昵自然。
知花裕樹瞳孔地震。
萊、萊伊,你個濃眉大眼的,居然當街出軌!
知花裕樹神色凝重。
這幾個月蘇格蘭倒是經常跟他說,黑這種類型的人一看就是那種很花心、絕對不專一的類型,而萊伊又是組織里公認的最肖琴酒……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對方出軌的對象依然是女性這一點是唯一讓知花裕樹感到安慰的地方。
還是直男就依然是他的朋友。
不過鑒于對方出軌這一惡行,他將由摯友降級為普通朋友。
對于朋友,道德低下一點,知花裕樹也可以包容。
但萊伊這件事有點復雜。
首先,他和明美小姐是讓知花裕樹相信這個世界還有直男的第一縷光,意義非凡,知花裕樹真的挺希望兩人能白頭到老、幸福一生。
其次,宮野明美是雪莉的姐姐,而雪莉可以算得上是他的衣食小父母(多口味營養液供給者),出現這樣的事情,他肯定不能瞞著雪莉。
這也就是知花裕樹和宮野姐妹坐在一起喝茶的原因。
而溫柔美麗的宮野明美捧著茶,眉間籠著淡淡的憂愁,“其實……阿大和我分手了。”
第30章
“欸?”兩聲交疊響起的聲音。
知花裕樹看了看小雪莉,怎么回事?他震驚也就算了,雪莉你震驚什么啊?你也不知道你姐姐姐夫掰了?
雪莉皺著眉頭,小小的人氣勢十足地問:“姐姐,這是怎么回事?”
“抱歉,志保,這件事對我來說也很難突然,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宮野明美苦澀地笑了下,“那是快兩個月前的事了,我和阿大去約會,從頭到尾都很開心,在要分別的時候他卻和我提了分手。”
雪莉:“為什么?”
知花裕樹在旁邊跟著點頭,“對啊,為什么?”
“他說……因為組織的任務很危險,自己的性命隨時受到威脅,沒辦法保證我的安全。”宮野明美失落垂眸,微微咬了下嘴唇。
雪莉咬牙切齒:“他說分手就分手?把自己當什么了?”
知花裕樹:“就是!把自己當什么了?”
雪莉瞥了他一眼。
黑白配色的小蛇盤在銀發男人脖頸處,一人一蛇露出如出一轍的無辜表情。
“其實我知道阿大確實是為我好……”關于這一點,宮野明美并沒有騙人。她隱約猜到諸星大應該是某個機構派往組織的臥底,對方大概也確實是出于對她的安全的考慮才會提出分手。
只是關于他身份的猜測她不能和任何人說,就算是妹妹志保,也不能說。
她能說的只有“但我并不害怕和他一起面對危險,我只希望能陪在他身邊”。
“姐姐——”雪莉拉長了尾音,對姐姐的執迷不悟不滿又無奈。
宮野明美對妹妹抱歉地笑了下,感情這種東西實在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
知花裕樹“唔”了聲,“既然放不下的話,試試看再追回來呢?金發外國女人和你的話,我會堅定站在你這邊的,明美小姐!”
宮野明美有點心動,“但是該怎么追回來呢?阿大他現在都不肯見我。”
雪莉冷哼一聲,“讓葡萄酒帶著我的APTX4869去把他毒死,然后把他的尸體拖回給姐姐。”
“反對!”知花裕樹提出異議,“正方提出的方案有虐待動物之嫌,葡萄酒也有蛇權!而且這種方案太侮辱尸體了。”
他操縱著葡萄酒咝咝兩聲以表認同。
知花裕樹提出自己的方案,“給他下藥吧,下夠充足劑量的炸藥,他如果不同意復合,明美小姐你就一直晾著他,等他得……唔唔……”
宮野明美顧不上什么禮不禮貌了,她紅著臉死死捂住知花裕樹的嘴巴,“我妹妹還是未成年,不要亂說!”
真是的!頂著那么好看純潔的臉怎么能說出這么臟的話!
不過這樣的話倒更像是組織成員了,而不是某個誤入片場的明星。
雪莉淡定地說:“沒事,姐姐。我是搞醫學和化學研究的,這種知識早就掌握了。基于萊蒙的意見,我覺得可以直接把萊伊那個東西拿掉,這樣他就能一生都只屬于姐姐一個人了。”
知花裕樹扒拉掉嘴上的手,和宮野明美同時說:“不行!”
“這樣的話,明美小姐后半生的幸福……唔唔……”
宮野明美崩潰大叫:“我只是想和阿大再見一面,好好聊聊!請不要再說些奇怪的話了!”
知花裕樹安靜下來,眨巴了下眼睛示意自己不會再亂說了。
宮野明美其實沒看懂他的示意,但對方眼睛太漂亮,睫毛稍微一顫,她便暈乎乎地松了手。
知花裕樹:“只是想見一面的話那就很簡單了,臨近新年,我們辦一個party,邀請大家來參加吧!”
……
蘇格蘭等到宮野姐妹離開才從臥室出來。因為他和這對姐妹并不熟悉,如果他在場的話兩人想必會很緊張,所以昨晚他就和萊蒙說好了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待在臥室里。
不過房間的隔音效果沒有那么好,所以大部分對話他都聽了個七七八八。
蘇格蘭忍不住替萊伊感到下身一涼。
聽說萊伊因為女友的關系和組織的天才研究員雪莉也走得很近,沒想到那個小姑娘是這種性格。
活該。
蘇格蘭和萊伊一起出過幾次任務,對這位組織成員的業務能力沒什么話說,但就是很看不慣這人騙女人的手段。
騙女人也就算了,他連男人都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骯臟下作的手段,騙得小樹非常喜歡他,幾次稱他為摯友,還會偷偷動用權力給萊伊安排更輕松的任務。
新人考核的時候就那個樣子。
……小樹都沒為他做過這些事。
當然,小樹沒必要為他做這些,他不在意這種小事。
他并沒有私心,只是怕單純的小樹被騙。
雖然他不知道小樹為什么會成為組織成員,但這么久的相處足以讓蘇格蘭確認,他的底色依然干凈溫暖,那雙眼睛仍然和多年前從樹梢上朝他望下來時一樣。
會讓他的陰霾一掃而空,心臟瞬間變得柔軟。
所以他絕對要保護好小樹。
他們不僅是搭檔,也是朋友。
知花裕樹在思考party的邀請名單。
已知本次party的目的是幫明美小姐和萊伊復合,那兩個當事人是肯定要邀請的,雪莉的話……如果帶上她,她可能會在兩人復合失敗的情況下給萊伊下毒,萊伊罪不至死,所以姑且排除雪莉,給她兩個芙紗繪的包包做補償。
除此之外,還需要氣氛組。
萊伊應該會和同期新人比較熟悉,那么波本可以加上;好朋友黑和伏特加肯定不能漏掉;
老頭子們就別參與年輕人的事情了,所以boss、朗姆和皮斯克通通排除;
貝爾摩德還在美國沒辦法趕回來,但是女方只有明美小姐一個人她可能會不舒服,基安蒂太暴躁排除掉,聽說基爾性格不錯,那就邀請她吧;
賓加也可以得到一個邀請函,畢竟是他的前前前搭檔。
這樣子就差不多了,再多的話就會喧賓奪主,主人公可能會不好意思。
最后再加上他和蘇格蘭。
蘇格蘭走到他身后,兩只手分別搭在他身側的座椅扶手上,微微彎腰探身看向他正在設計的邀請函。
“是要去滑雪嗎?長野縣和群馬縣的交界啊……那里確實很適合滑雪。”
……
知花裕樹挑中的滑雪場不僅有滑雪設施,還有配套的溫泉湯池,男女混浴那種。滑雪運動后來溫泉湯池美美一泡,這感情還能不升溫?
知花裕樹:怎么會有人有這么聰明的腦袋瓜子?
等萊伊和明美結婚,他要坐主桌。
Party當天。
波本和萊伊差不多同時到達了滑雪場,停好車子,兩人一前一后走到門口,沉默不語。
大門上扯出巨大橫幅:[激情成就夢想,組織鑄就輝煌——酒廠新年party籌備組]
這種東西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搞的……他還是這么有儀式感。
還有手上精心設計的party邀請函:
[親愛的xx朋友:
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準參加酒廠本年度新年party,地點在xxxx滑雪山莊。隨信附上所需裝備一覽表。
本次party定于12月31日中午開始,請于當天上午十點前抵達。如若缺席,后果自負。
(這里有番茄醬味道的血手印)(目測是雞爪子)
順祝時祺。
酒廠新年party籌備組組長萊蒙謹上]
[附:
請攜帶:
一套完備的滑雪裝備,跌打損傷常用藥
一份寫明銀行卡密碼的遺囑(請不要多想,只是以防萬一)]
憑借萊蒙在組織里的地位,兩個人肯定是要給他這個面子的。而且他們也很好奇萊蒙都邀請了誰來,說不定還能見到沒見過的組織成員。
兩個人頗為冷淡地對視一眼,客氣地點頭問了聲好,然后在門口工作人員的熱情引導下又一前一后走進滑雪場大廳。
因為晚上就要跨年,大部分人都去新年參拜、看煙火了,很少會有人這個時候來滑雪,所以滑雪場大廳相當冷清,除了工作人員,就只有他們這一行人。
兩人到達的時間是九點半,不早也不晚,不過大廳里已經有幾個人先到了。
萊蒙穿了件橘黃色的滑雪服,厚厚的防護帽扣在腦袋上,上面又戴了個狐貍耳朵樣子的頭飾。
大廳里前幾天圣誕節的裝飾還沒拆。
狐貍萊蒙站在圣誕老人和麋鹿的雕塑旁邊擺pose,蘇格蘭在給他拍照。
狐貍耳朵一顫一顫,波本感覺自己似乎有點強迫癥,很想把它按住,讓它別動了。
拍照的間隙,蘇格蘭注意到了他,兩人微不可見地互相頷首示意了下。
一旁還站著個陌生又莫名有點眼熟的女孩子,女孩子長相溫柔,黑發垂在胸前,穿著白粉相間的滑雪服,不知道和組織又有什么關系。
“明美?”他身旁的萊伊深深蹙眉,“你怎么會在這里?”
啊,原來是宮野明美。安室透眸色沉下來,宮野艾蓮娜的女兒,他兒時短暫相處過的玩伴,萊伊的女友。
“阿大,我就是想見見你,想要和你再談談……”
萊伊目光沉下。宮野明美不該來到這里,還不知道萊蒙邀請了多少組織成員來,明美暴露在越多的組織成員面前,就意味著越多的危險。
萊伊微微嘆了口氣,“你先跟我來。”
萊蒙假裝和蘇格蘭一起欣賞剛拍的照片,實際卻在悄悄咬耳朵,“你覺得兩個人復合的可能性大嗎?”
蘇格蘭用上萊伊的口頭禪,“一半一半吧。”
蘇格蘭用氣聲問:“萊蒙,你為什么這么希望兩人復合?”
萊蒙也用氣聲答:“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很正常嗎?蘇格蘭你如果也有喜歡的女孩子,我也會這樣祝福你……說起來,蘇格蘭你喜歡什么類型的?”
蘇格蘭躲閃著他的目光,默了幾秒,小聲道:“大概……那種喜歡讀書睡覺的類型吧。”
萊蒙在大腦中檢索自己認不認識這樣的女孩子。
而波本看著快貼到一起的兩人:?
景,你的幼馴染在這邊啊?給個眼神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