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61·春祺· 大小姐的……
周頌宜心重重跳動著, 她緩緩掀起紙張,翻開了這本日記。
日記里的每一段文字都很簡短,似乎只是順手寫下的隨想, 但一天都未落下。
【去頌宜家吃飯, 周叔問我申請哪所大學時也順帶問了她的理想院校。頌宜說無所謂, 可倫敦紐約波士頓牛津,這么多城市這么多國家,她會去哪里?下午問了周祁聞,他什么都不知道,還不如讓我年輕兩歲,這樣就能和她同時做選擇。】
那句“什么都不知道”,被著重描過, 用筆力度大到那一面只有這幾個字是深深凹進紙張的。
周頌宜輕笑一聲,想象不到謝行繹寫這句話時會是怎樣的表情, 而那句“還不如讓我年輕兩歲”更是有些意氣用事,好像只要小兩歲,他就不會做錯任何決定一樣。
【最近似乎很流行把兩個名字合成一個符號, 陳紹安有病似的在我耳邊說了一天,還讓我出主意,幫忙把他和他喜歡女孩的名字縮成一幅圖案。無聊, 這樣的做法只是在浪費時間,真幼稚。】
明明說這樣的行為很幼稚,但在那一天的日記下卻密密麻麻寫滿了周頌宜的名字, 各式各樣的, 有上下組合的,有左右夾擊的,也有音符般跳躍著的, 而角落里,似乎還有兩人名字的縮寫。
【有什么特殊含義?好像沒,只是想和她有點關系。】
ZSY,XXY。
【Z,X,疊在一起像個沙漏。繹,宜,縮寫一樣,讀音不同,去聲和陽平,一上一下兩條平行線。】
這一段話被單獨圈出來,好像是生怕自己忘記那個符號的特殊含義,謝行繹又用紅筆在旁邊寫了“莫忘”二字著重標記。
周頌宜反應過來,迅速返回扉頁,仔細盯著那留個留下來的黑色漏斗——他們姓氏合體的圖案。
復雜的情感像細流一般從心口涓涓流出,她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往后翻。
【葉柏衍是誰?總能聽見他的名字,頌宜最近好像不常在家里待著,每次去找阿聞,她都不在。】
高中畢業(yè)后,謝行繹的字跡也逐漸成熟,從張揚但被迫工整再到毫無顧忌洋洋灑灑的字體,好像跨過了時間長流看見了他從少年長大成人。
【圣誕放假,國際部明明也會放假,可她為什么不回家,還要搬去學校對面住,阿聞也不開心,但沒有告訴我理由。】
【原來是談戀愛了,葉柏衍?之前提過的那位,本部同級?】
謝行繹的日記從最開始的記錄自己的日常逐漸變成了記錄她和葉柏衍的日常,日記的字數(shù)也逐漸增多,周頌宜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里知道的這些事情,只能看見自己和葉柏衍的過往被密密麻麻列滿了一行又一行。
第一次約會,和葉柏衍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她和葉柏衍高中的那套房子,無一被記錄在這里。
他也會在某天夜里質問自己:【為什么還要記這些?我們之間好像有一根斷掉的紅線,從出生就系上,現(xiàn)在被她親手扯掉。紅線是我想要的,扯掉是她想做的。】
當這句話出現(xiàn)在眼前時,周頌宜的指尖都開始發(fā)抖,心臟飛速跳動,大腦充血般失去了聽覺,只剩下一聲又一聲的心跳敲擊著胸腔。
周頌宜看著他的文字從不屑到無力,好像逐漸接受了她愛葉柏衍這個事實。
【頌宜生日宴上又見到了葉柏衍,陳紹安打趣問我內心有什么感想,能有什么感想?他給不了她未來,但我能。】
本子被寫得滿滿當當,最后一頁停留在了她十八歲生日前夕,也就是她和葉柏衍分手的前幾個月。
內容戛然而止,應該不止這些,接下來的那本也許這間書房的某一層靜靜躺著。
周頌宜不想繼續(xù)往下看,她已經(jīng)能想象到剩下的那些都記了什么。
內心被一陣無言的悲痛淹沒,當自己的少女時代一覽無余地再一次展現(xiàn)在眼前時,她卻沒有感覺到絲毫懷念或是感慨。
因為記錄者是他嗎?
如煙往事似乎一點也不美好,字里行間都是酸澀的氣泡,穿過數(shù)年光陰從心底升騰,她后知后覺感受到的愛意是荒涼河道中飄蕩的枯草落葉,能撿起,卻看不見曾經(jīng)的鮮活生動。
她的所有,無論是遺忘的過去還是值得珍藏的回憶,每一幀都被他完完整整記錄下來,從參與者到旁觀者,他滿心歡喜地計劃著與她有關未來,又心灰意冷地一點一點從她的生活中退出。
他就這樣將她人生的主角替換成他素未謀面的男孩,靠著模糊的婚約度過一年又一年。
這是謝行繹的那些年。
周頌宜合上封皮,不忍再重新看一遍。
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心疼還是后悔?
她答不上來。
心底升騰的酸澀氣泡又蔓延到鼻尖,化成一汪汪清水從眼角涌出,滴落在那一行行文字中。
日記本是時光隧道,眼淚是打開隧道的鑰匙,二十五歲的周頌宜和十九歲的謝行繹隔著時光認識了彼此。
他們也許會望著彼此大吃一驚。
在那些早已逝去的少女時代,有人遠在大洋彼岸,隔著十幾小時的時差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太陽東升西落,他的世界以她為中心,他的時間因她而延續(xù)。
可這些,周頌宜并不知情。
難怪,難怪每件與葉柏衍有關的事,他都會如此在意,也會一反常態(tài)地失控。
謝行繹從來沒有和自己講過這些,面對聯(lián)姻或是同居,他最初的表現(xiàn)都是冷漠的。
所有的情愫都被他藏進了時光縫隙,沒有人能窺探到他心底的秘密,這出你來我往互相遷就的愛情戲劇里,他就是演技最好的演員。
書房門被輕輕敲響,二樓值班的傭人告訴周頌宜,接她的司機已經(jīng)在樓下等待。
周頌宜低頭擦干眼淚:“稍等,麻煩幫我把行李箱搬下去,我再過五分鐘下樓。”
她迅速將日記塞進書盒,把這段過往重新藏進了書架頂端。
好在不算太晚,他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隨著彌花集討論度的增長,官方公眾號和微博也一一被人找到。
最開始網(wǎng)友只是在微博下面求官方開放百花盲盒的線下商店,但沒兩天,開博那日發(fā)布的剪彩照片就被惠曼中學的校友認出。
網(wǎng)友頂著彌花集的話題發(fā)了一條微博。
【紅茶瑪奇朵很好喝:原來彌花集的老板是大小姐和我們那屆本部的年段第一啊。或許有校友看過這張當年在空間轉發(fā)量極高的合照嗎?】
配圖是一張很多年前的合照,背景是惠曼中學操場的看臺,少女穿著國際部的短裙制服,身旁的少年穿的則是本部的傳統(tǒng)黑白校服,兩人一上一下地坐在臺階上,身旁是被虛化的人群,少女微微低頭,全部神情都落在了身前的少年身上。
【燒鵝飯多澆汁:同校友!一些人盡皆知的秘密:大小姐家是有未婚夫哦。就是君悅集團那位,兩家還是世交。或許有人不知道君悅,我來科普一個他家最出名的,珀斯有人知道嗎?其實國內大多頂奢酒店和快捷連鎖也都是他家的。前段時間Teresa大秀那位在熱搜一閃而過的帥哥就是太子本尊,當時我就猜他旁邊的美女是不是大小姐,結果剛想說就被人捂嘴了(管理員別關我了)】
【訶萬塞:那按照樓上說的,少爺和大小姐青梅竹馬,那肯定是兩情相悅,熱搜帶葉總做什么?】
【牛軋?zhí)秋灨桑和S褋韯澲攸c了。彌花集是大小姐和葉總一起創(chuàng)辦的,沒有少爺?shù)氖隆6疑贍敿沂蔷龕偘。强墒菄鴥软敿饩频昶放瓢。绻麅蓚人感情好的話,大小姐想開酒店為什么不找少爺?更何況彌花集是綺夢百花的衍生品牌,百花是大小姐的第一個設計作品,葉總又是她的初戀情人,雙buff疊滿,這個酒店簡直就是意義非凡!當年葉總家庭條件一般,兩人分開應該就是因為這點,但現(xiàn)在葉總卷土重來,我dream一個破鏡重圓。】
上次那條熱搜好歹是在半夜,又正好趕上了Teresa大秀那樣的活動,一眾網(wǎng)友的目光都放在了各路明星身上,自然沒有很多人注意到謝行繹和周頌宜這樣的“素人”。
可今天這條不僅挑在了周末,還正好是白天,雖然有君悅和范德的公關部處理這些,但每次熱搜剛被撤下來沒多久,都會重新?lián)Q詞條登頂,廣場點進去,每一秒刷新都有好幾條新帖子。
更有人將那張舊照和剪彩照片合在一起剪成了視頻,配著一些讓人唏噓不已的傷感bgm和文案,網(wǎng)友紛紛感嘆歲月無情。
畢竟是請來的專業(yè)攝影團隊,那張照片拍得很有技術含量,無論是構圖還是濾鏡都挑不出毛病。
兩人握著香齊齊躬身拜天地,周頌宜單薄身影被身旁高大的男人籠罩,裊裊升起的白煙如同羈絆纏繞在他們身側。
照理說這種官方發(fā)出來的圖文應該是嚴肅正經(jīng)的宣傳圖,但那幾張照片卻意外的悲涼,還真如那位愛喝紅茶瑪奇朵的網(wǎng)友所說,無論是感情經(jīng)歷還是照片都be感十足。
或許得歸咎于不太美妙的天氣和兩人幾乎相似的穿搭。
那天確實是個陰沉的深冬。
今日亦是如此,謝行繹看到這些博文時,京州正在下今冬第一場大雪。
第62章 Chapter62·夏安· 我不要再……
彼時謝行繹正開完會, 何成濟面露難色地把平板遞給他,三兩句概括了一遍前因后果。
“抱歉謝總,這件事是我們的疏忽, 公關部已經(jīng)在處理。”
很早以前謝行繹就提過, 只要與周頌宜有關的事集團就需要上心, 所以這幾個熱搜剛出來沒多久,君悅公關部就開始緊急處理。
可耐不住這些網(wǎng)友實在太八卦,想出來的法子也一次比一次高明,層出不窮的帖子就像野草,怎么都除不掉。
何成濟小心打量著正在看微博的謝行繹,并未在他臉上看出任何多余的情緒。
【感覺大小姐和君悅那位太子爺應該沒什么感情,要是兩情相悅, 加上這么多年的朝夕相處,哪里還會有葉的事情。】
旁人總能一陣見血地將自我安慰戳破, 又殘忍地扎進他心里最脆弱的那塊軟肉。
謝行繹不想再繼續(xù)看下去,他把平板往邊上推了推:“這種事情以后不用再告知我。”
知道他說的是氣話,何成濟不敢答應, 只是迅速拿回了平板。
謝行繹又伸手想將文件夾塞進一邊的抽屜里,但也不知道怎的,桌上的玻璃杯居然被文件夾推倒, 一下摔倒了地上。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杯子四分五裂,滿地都是碎片和黑色液體, 何成濟見狀迅速撥打座機電話, 想讓保潔處派人上來打掃衛(wèi)生。
謝行繹卻像是沒有看見,依舊面無表情地彎腰,將地上的玻璃碎片一一撿起。
何成濟臉色大變, 三兩步?jīng)_上前制止這危險的動作。
等手指縫隙被劃破,血液從傷口中涌出,謝行繹才反應過來。
后知后覺的痛楚從指尖蔓延開來,他皺著眉頭攤開手,任由何成濟抽過幾張紙生疏地替他止血-
周頌宜剛下飛機就在候客區(qū)見到了在瘋狂和她招手的Jimmy。
“老板,這里!”她拼命地揮著手,生怕周頌宜看不見自己。
Jimmy已經(jīng)跟在周頌宜身邊做了很久的助理,她最近正在備孕,周頌宜不想讓她太過辛苦,就重新選了幾名助理接替Jimmy的工作,代替她和自己一塊出差。
一行人并肩往車庫走,Jimmy接過周頌宜的行李箱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事要講,周頌宜看懂了她表情里的含義:“有事?”
Jimmy難得嚴肅:“確實有一件事需要詢問您解決方法。”
剛想讓Jimmy直說,包包里的手機就開始瘋狂震動,周頌宜掏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何成濟打來的。
雖然有些疑惑,但她還是打了個手勢,輕聲和Jimmy說:“稍等,我先接個電話。”
緊接著,何成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周小姐,方便問下您現(xiàn)在在哪里嗎?”
聲音里是一反常態(tài)的火急火燎,周頌宜眉頭輕蹙,很快回:“我現(xiàn)在剛下飛機,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是的。”何成濟嘆了口氣,省略了一部分細節(jié),簡明扼要地將謝行繹受傷正在醫(yī)院的事告訴了周頌宜。
他推了推眼鏡,隔著病房門上的那層玻璃往里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謝行繹正半靠在病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襯衫,西裝外套在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脫掉,他的手隨意搭在一邊,醫(yī)生正用鑷子檢查掌心是否有殘留的玻璃碎片。
雖然面色很蒼白,但受的傷其實一點也不重,沒什么技術含量的急救措施找集團醫(yī)療隊上來一趟就好,根本沒必要大費周章。
何成濟本來只是隨口關心一下,沒想到謝行繹居然真的同意來醫(yī)院。
平時高燒逼近四十度都不愿意來,手劃傷倒是馬不停蹄就趕來了,別說何成濟這樣的人精了,就算是個缺心眼都能明白謝行繹這是什么意思。
因此,即便謝行繹沒有讓人通知周頌宜,何成濟也還是在自家老板包扎傷口的時候率先出來打電話。
“什么?”聽見謝行繹受傷了,周頌宜忽然緊張起來,她慌忙詢問,“怎么會突然受傷?”
腦海里閃過了很多可怕的念頭,車禍,被歹徒襲擊,還有謝行繹滿身是血躺在病床上的畫面。
“是在辦公室里受傷的。” 何成濟先安慰了一句,隨后才添油加醋地講述著那時的場景,繪聲繪色,仔細一聽,還能聽出來語氣里明顯的后怕。
“是被鋒利的物品刮傷,剛才流了很多血,不過您放心,我已經(jīng)把謝總送到了醫(yī)院,目前正在消毒,醫(yī)生說暫時不用縫針。”
有些夸張,但都是事實。
聽到謝行繹流了很多血,周頌宜深吸一口氣,等聽見不用縫針后才逐漸放心,那應該不算嚴重,她往旁邊站了站,靠著角落停下:“謝行繹現(xiàn)在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的,我這就把手機給謝總。”
一陣開門聲和腳步聲后,周頌宜隱隱約約聽見了謝行繹的聲音,他似乎有些意外。
謝行繹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接過了手機,周頌宜像是有感應般,在他要開口說話前一秒就率先說:“你受傷了?”
這是一句廢話。
疲憊的聲音傳來:“嗯。”
周頌宜聽出謝行繹語氣里的冷淡,還以為他是疼到不愿意說話,她也只是有些心疼地問:“是在博雅嗎?我現(xiàn)在去找你。”
博雅是君悅旗下的私人醫(yī)院,她平時感冒發(fā)燒都會選擇那里,她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謝行繹也只是回了兩個字:“不用。”
周頌宜瞬間詞窮,沉默好久才重新開口:“那我先回家,你想吃什么,我提前讓蓮姨做。”
他沉聲音回:“都可以。”
這下周頌宜是真聽出了謝行繹話里的拒絕,她有些委屈地低下頭,手指摳著皮包的扣子,悶悶回了句:“好”。
電話掛斷,周頌宜深吸一口氣。
她一邊哄著自己,一邊大發(fā)慈悲地替謝行繹找冷落自己的借口——肯定是他身體不舒服才會這樣反常,況且他都忍了這么多年了,自己讓讓他也是應該的。
Jimmy弱弱地舉起爪子:“老板,我現(xiàn)在能說了嗎?”
聽到Jimmy呼喚自己的聲音,周頌宜神游的思緒才被拽回,她眨眨眼睛回:“嗯。”
Jimmy不知道該怎么告訴周頌宜網(wǎng)上的那些,她只能重重嘆了口氣,隨便挑了個有關的話題打開,將手機遞給了周頌宜:“我們是真沒想到現(xiàn)在的網(wǎng)友會這么八卦,就連這么久遠的歷史都能聊得津津有味。”
話題熱度居高不下,各式各樣的八卦層出不窮。
周頌宜和葉柏衍的那張合照相當那個久遠,她本人早已忘記,高中校友卻還保存著。
那些帖子的內容幾乎全是在惋惜他們的青蔥往事,周頌宜迅速翻看這些內容,并不理解那些網(wǎng)友的態(tài)度。
【話題被禁了,不敢說全名,周的微博很久沒有發(fā)過私人生活,時隔超久時間第一條就是和葉有關的,大家細品。】
【天吶,博主我恍然大悟!周葉是真的。】
周頌宜頭疼地扶額,自己不過是隨手一發(fā),根本沒想這么多。
她都不惋惜,一群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倒是開始將他們的情緒和猜測強行加在自己身上,這些視頻和照片她看著都郁悶,也難怪謝行繹會不開心。
周頌宜心中了然,既然弄清楚謝行繹方才冷淡的原因,那她也不會再生氣,更多的情緒反倒是擔憂和心疼。
本來是打算先回范德給周祁聞送文件再回家,但現(xiàn)在,周頌宜臨時改變了主意。
她有些抱歉地把包里那份藍色文件夾遞給新助理:“小孟,抱歉,麻煩你幫我把這份文件送給小周總,我和Jimmy有急事需要處理。”
“好的老板。”小孟連連點頭,拎著行李箱就要先離開,“我理解。”
上車后,周頌宜再一次認認真真地翻閱著那些話題:“這些人都沒人處理嗎?”
“正在處理,現(xiàn)在任何的帖子只要帶著你名字就不會在廣場出現(xiàn)。不過有些網(wǎng)友鉆了空子,用代稱發(fā)帖,這些我們無能無力。”
“嗯。”周頌宜明白,這樣的猜測是永無止盡的,只有她親口說出真相,這場鬧劇才會停止,她低頭思索了一會,說,“晚點我會在我的私人賬號上澄清。”
前段時間漲的粉正好派上了用場。
司機將周頌宜送回公館,臨走前,Jimmy還給她支招:“謝總就是嘴硬心軟,你今晚和他說開就好。”
周頌宜點點頭:“我知道。”
為了這句話,她還特意去廚房讓蓮姨做了謝行繹愛吃的菜。
晚上八點,樓梯間傳來腳步聲,周頌宜心里一喜,飛快穿上拖鞋往門口走,她懷里抱著狗狗,一人一貓就這樣趴在門框邊眼巴巴地等著謝行繹。
從晚飯前她就開始期待謝行繹能早點回來,本以為他從醫(yī)院出來后會先回家,誰成想他居然又轉回公司,一直工作到現(xiàn)在。
謝行繹被紗布纏裹著的右手十分明顯。
周頌宜關切地看了幾眼才抬頭望著他:“給你留了晚飯,都是你愛吃的,要不要去樓下吃一點。”
“我在公司吃過了。”
“好吧。”周頌宜有些失望:“對了,你手還疼嗎?”
這么久沒有見到謝行繹,說不想念那是假的,尤其是知道他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自己后,周頌宜更是想時時刻刻黏在他身邊。
謝行繹輕聲回她:“不疼了。”
周頌宜明白他心情不好,所以也只是無措地抿著唇靠近。
謝行繹正在脫腕表。
他傷的是右手,此時掌心被白色紗布包裹,活動起來并不是很靈活,摘表松領結這樣的細小容易的常事他做起來卻相當困難。
周頌宜看著他解了半天都沒成功,便主動上前幫忙,她湊到謝行繹身邊,垂著頭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手腕想替他解表帶。
只是手指剛碰上,謝行繹就淡淡地將被握住的手抽回。
周頌宜的手僵在原地,但也沒氣餒,她瞥了一眼謝行繹后,趁他不注意又抓起了那只手。
她三下五除二摘下手表,還一口氣扯掉了他的領帶,謝行繹現(xiàn)在傷了一只手,行動肯定沒有她靈活。
周頌宜扯著他的袖子晃了晃:“你是不是在生氣?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出這些幺蛾子,如果你生氣的話,你和我直說就好,不要冷落我。”
謝行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沒有冷落她,也舍不得冷落。
流言蜚語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些讓他痛苦的過往被一遍又一遍地提起,而這些過往在其他人看來居然是美好的初戀愛情故事。
謝行繹承認,他會為此感到難過和痛苦。彌花集項目最開始計劃的時候他就不情愿,但周頌宜喜歡,她想去做,那他就愿意無條件支持。
但今天,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以為的敏感多疑并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全世界都能看出來,顯而易見的事實。
她的名字是不是要永遠和葉柏衍綁在一起了?
一次又一次撤熱搜就好像是在鬧笑話,他看著周頌宜和葉柏衍被很多人提起,他們都在為那段逝去的感情而惋惜。
照理說應該是生氣,但想念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憤怒,他只是需要一個人冷靜片刻。因此,等心情緩和后,他就立馬回家來見她。
謝行繹面色蒼白,他揉了揉脹痛的眉頭,無奈地和她解釋:“頌宜,我沒有這個意思,也沒有在生氣。”
沒生氣為什么還對她這么冷淡,而且這聲“頌宜”和以往很不一樣,疏離到好像她是個不太熟悉的室友,她倒是成了無理取鬧的那個人。
周頌宜愣了一下,她明白謝行繹內心的煩悶,所以也愿意安撫:“你放心,這種事情一會絕對不會再發(fā)生。”
“我明白。”他就說了三個字,并不想再提起這個話題。
周頌宜撇著嘴,她伸手主動索求擁抱,再一次示軟:“那我允許你抱抱我。”
謝行繹卻下意識地將她推開。
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下午去過醫(yī)院,身上并不算太干凈,而周頌宜已經(jīng)洗完澡了。
但這樣的行為在周頌宜看來無疑是傷人的,伸出的雙手僵在原地,她不可思議地望著著謝行繹,眼眶也逐漸濕潤泛紅:“你推我?”
微博熱搜的解決方案她想出來了,也已經(jīng)安排人去做了,這是她第一次學著哄人,謝行繹卻一點也不配合。
這樣的結果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明白他的痛苦,所以一下飛機就主動提出求和,可他每一句話都在拒絕。
她說過很多次不喜歡葉柏衍。
知道謝行繹在委屈,但她也會委屈。
周頌宜不喜歡謝行繹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不喜歡和這樣淡漠的眼睛對視,也不喜歡他一言不發(fā),將所有的情緒隱藏。
“我討厭你。”她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連聲音里都染上了哭腔,“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明明所有事情兩人都可以一起解決,他卻總是一個人面對,也不給她彌補的機會。
這是一種很無能為力的煩惱,好像他們又回到了最開始那樣。
謝行繹此時心里一團亂麻,好一會才從周頌宜的那句話中抽出關鍵信息。
周頌宜剛才說,她也喜歡自己?
一顆心狂跳不止,就好像做夢一樣,他在最痛苦的一天,等到了夢寐以求的答案。
等回過神,周頌宜已經(jīng)要轉身離開。
謝行繹心里一慌,他三兩步上前抓住周頌宜的手腕,也顧不得自己還受著傷,著急詢問:“你去哪?”
第63章 Chapter63·秋綏· 哄人
“不用你管。”周頌宜掙開了他的手, “也不要碰我。”
“對不起,剛才是我態(tài)度不好。”謝行繹哪里還有一點氣。
周頌宜脾氣上來只需要人哄,也完全聽不進去他馬后炮的解釋, 只是重復了一遍:“可是你剛才推我。”
光是想起來他的態(tài)度, 她就覺得鼻頭泛酸。
眼圈又變得濕潤, 濕漉漉的眼神幾乎要把謝行繹溺在懊悔里無法喘息。他的心變成了一團任她揉捏的棉花,被抓到生疼,只能不停解釋:“沒有要過來你的意思,是我下午剛去過醫(yī)院,身上不干凈。”
他主動遞出臺階,上前想將人扯進懷里,但又一次被拒絕。
周頌宜又往后退了幾步:“你明明可以和我直說。”
“對不起, 以后不會再這樣了。”他也不敢繼續(xù)抱她,只是低聲哄道,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一點也不好。”
在她的世界里,有矛盾就該提出來,倘若不提出來, 每次生氣都是冷淡地回應,哪里能解決最主要的矛盾。
一次兩次愿意哄,那很多次呢?他們豈不是要在無止無休的猜忌中把所有的愛意消耗干凈。
周頌宜吸了吸鼻子:“要是你下次還這樣, 這個家不是你滾出去就是我滾出去。”
“不要生氣了,我滾。”謝行繹沒聽清,以為周頌宜生氣到今晚就要走, 他聽話地披上外套, 似乎是要照著周頌宜說的那樣滾出去。
讓滾就滾,他傷的究竟是腦子還是手?
她根本不需要他滾,她只需要他哄!
周頌宜忍住想扇他的欲望, 雙手擋在門前,擰著眉訓他:“你是不是欺軟怕硬?”
她發(fā)誓,自己這輩子最低眉順眼的時候就是幾分鐘前,可謝行繹不僅不買賬,還忽視了她難得的耐心和溫柔。
“沒有。”
不是欺軟怕硬,只是他不太清醒才會犯蠢。
謝行繹態(tài)度很端正,他手上的那只手還懸在半空,但整個人卻站得筆直,一副洗耳恭聽,任憑周頌宜發(fā)落的樣子:“都是我的錯。”
“哦。”周頌宜嚴重懷疑這是他使出的苦肉計,她昂著下巴,無視了那只被紗布包裹的手掌,“那你就好好反省。”
說完就轉身往另一邊走。
謝行繹始終站在門口,直直地盯著她,周頌宜不吃這套:“如果今晚你突然出現(xiàn)在我房間,那我就真的不會再和你說話了。”
周頌宜站在自己房間門口,伸手比劃,瞇著眼威脅道:“老規(guī)矩,三八線。”
她在心里暗暗發(fā)誓,這會是她這兩天和謝行繹說的最后一句話。
關上門,抽出一張紙擦干眼淚。
房間里太久沒住人,被子上有些陰沉沉的氣味,周頌宜嫌棄地坐在沙發(fā)上,按鈴讓人上來換套新的床單。
傭人抱著全新的床單上來,對面房間也同時打開,謝行繹靠在門框上盯著這里的一舉一動,卻不敢越過那條根本不存在的三八線。
蓮姨一眼就看出他們在吵架——兩人這段時間都是一起睡的,今天卻莫名其妙要分房。
其實早有預兆,下午小姐早早就讓她準備少爺愛吃的菜,在樓下滿心期待地等著,最后卻收到了少爺不回來吃飯的消息。
雖然不知道剛才兩人是不是有過爭吵,但光看這點就是少爺?shù)牟皇牵Z重心長地說:“雖然說夫妻之間是要相互體諒的,但犯了錯的一方就必須道歉。”
被訓斥的某人點點頭,想順著這句話再次道歉,好讓周頌宜消氣理理自己,誰料還未開口,周頌宜就搶先一步說:“沒有吵架,謝行繹手受傷了,我睡覺愛亂動,怕害他被二次傷害。”
謝行繹:“……”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她睡覺很安穩(wěn),好像被人點過穴位一般,整晚基本都是固定的姿勢,就算真壓倒了也沒事,他只是被玻璃劃傷,又不是骨折。
可蓮姨卻信了,她注意到謝行繹被纏得嚴嚴實實的右手,“哎呦”一聲就心疼地走了過去,捧著上看下看:“這是怎么弄傷的”
謝行繹皺著眉躲開,他抬頭朝周頌宜望去,但視線已經(jīng)完全被遮擋,只能看見臥室門口梨花木架上擺著的盆栽。
幾秒后,關門聲響起。
他放棄了掙扎,深深嘆了口氣,看來今晚應該是沒有機會了-
翌日一早,謝行洗漱完照常親自給狗狗的盆里裝上貓糧。
小家伙最近長大不少,毛茸茸的像朵蒲公英,每天懶洋洋地趴在窩里,時不時舔著毛整理自己,很是可愛。
謝行繹將她喝水的盆往窩邊推了推,自言自語著:“媽媽是不是還在生氣嗎?”
狗狗喵嗚幾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
昨晚一整夜都睡不好,后悔鉆進心里,像烈酒一樣灼燒著五臟六腑,他總是斷斷續(xù)續(xù)地醒來,最后干脆直接睜眼等到五點,下樓去運動找回狀態(tài)。
早上八點。
他換完衣服在周頌宜臥室門口站了一會。按照周頌宜昨晚說的那個約定,他甚至都不能靠近這個房間。
但三八線本就不存在,就算存在,他變成小狗也不能不見她。
里面有一點動靜也沒有,謝行繹只能放棄,先下樓吃早餐。
蓮姨今早只準備了一人份的食物,桌上也只擺了一副碗筷。謝行繹隨意一瞥,拉凳子的頓住:“頌宜今天不吃早飯?”
“小姐昨晚和我說今天要睡懶覺睡到十點,我想著早飯熱太多次會不好吃,所以就打算等九點再重新做一份。”
謝行繹的心沉下去,知道她應該沒消氣:“她睡醒了記得通知我。”-
十點半,周頌宜才睡到自然醒,她撐著身子坐起來,第一件事就是點開微信發(fā)消息給Jimmy。
【粥粥很甜:幫個忙,下午去君悅把我的東西整理出來放回工作室。】
Jimmy發(fā)來一個試探的表情。
【雞米花:謝總還在生氣?】
【粥粥很甜:他有什么好生氣的!明明我都想好了解決方案,那樣的熱搜也不是我想看見的!】
她昨晚就已經(jīng)訂好了機票,今天直飛紐約,這個圣誕節(jié),這次生日,她都不想看見謝行繹,為了不讓他知道自己的行程,這趟旅行所有的流程都是周頌宜自己著手安排的。
下午三點,周頌宜在京州機場登機時,Jimmy正在君悅頂層總裁辦收拾著她的辦公用具。
太要命了,這樣危險的任務簡直就是為難打工人。
Jimmy屏住呼吸,飛快照著提前列好的清單把周頌宜的東西塞進一只箱子里。
只是,為什么所有人都在盯著她!
剛才從大堂上到頂層,一路有人護送,現(xiàn)在就連單純地卷鋪蓋都有人看。
雖然有些緊張,但Jimmy還是保留了一點理智。老板不能真的和謝總鬧掰,也是早晚要回來的,與其到時候得想方設法和好,倒不如她現(xiàn)在就偷偷藏個臺階。
她偷摸留了幾樣必用品在辦公室,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還特意藏進了抽屜里。
謝行繹面色陰沉地低頭辦公,五分鐘過去,文件連一面都沒有翻過去。
剛才前臺來電,說周小姐的助理在樓下等待,當時他還一喜,以為是周頌宜終于消氣了,他今天發(fā)了很多條微信消息,但周頌宜全都裝作沒看見。
結果等了半天,居然是來收拾東西搬走的。
何成濟望著自家老板的面色,心里無奈地哀嚎著,他輕咳一聲,很禮貌地詢問:“周小姐是要去出差還是臨時換了辦公地點?如果地方遠的話,這么多東西你恐怕也搬不動,需要幫忙嗎?”
至少讓他知道是搬去哪里吧。
“不用。”Jimmy聽出何成濟是在套自己的話,防備地拒絕。
謝行繹點開微信,猶豫片刻才在聊天框中輸入了一段話:【是不喜歡這里的辦公環(huán)境嗎?可以照著你喜歡的重新裝修一遍。】
消息剛發(fā)出去,對面就出現(xiàn)一個鮮艷的紅色符號,謝行繹頭疼地深吸一口氣,指尖焦灼地點著桌面。
陳紹安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他和抱著箱子的Jimmy擦肩而過。
他不解地盯著那道離去的背影,隨意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像個二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你炒誰魷魚了?”
茶幾上還有為周頌宜準備的點心,他挑了一包,撕開往嘴里送。
何成濟很有眼力見地關門出去。
“你來做什么?”
“你金屋藏嬌了?還不讓我來。”
謝行繹靠著椅背,轉了轉酸脹的脖子,無奈地說:“沒有炒誰的魷魚,那些是頌宜的東西,她和我鬧脾氣了,不肯和我說話。”
“吵架了?”陳紹安安慰他,“女孩子,多哄哄就好。不過頌宜一顆心不在你身上,你一顆心也不在她身上,兩情不相悅也算好事,至少不會產(chǎn)生情感矛盾。”
什么兩情不相悅的,說話未免也太難聽了,況且現(xiàn)在這不就是矛盾嗎?
謝行繹瞥他一眼,神情宛若在看智障:“我們已經(jīng)結婚了。”
“對啊,既然已經(jīng)結婚了,那你更不用擔心她會離開你。”
謝行繹忍無可忍:“陳紹安,你聽沒聽明白,我喜歡周頌宜。”
“你喜歡她這事又有什么關系。”陳紹安笑笑,等反應過來立馬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張嘴重復了一遍,“你喜歡周頌宜?”
他喜歡周頌宜?他竟然是喜歡周頌宜的。
謝行繹摘下眼鏡,站起身送客:“沒有戀愛經(jīng)歷的人最好還是不要隨便給其他人出相關問題的主意。”
畢竟隨口一說都是歪主意。
陳紹安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瞪了他一眼:“你侮辱誰呢?”
每次都能在自己煩躁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這何嘗不是一種本事,謝行繹無視了陳紹安的不滿,“我要回家了,也請你出去。”
現(xiàn)在當務之急就是哄人,他受不了周頌宜一句話也不和自己說,也受不了她這樣劃清界限。
第64章 Chapter63·冬禧· 追去紐約……
起飛前的幾分鐘, 周頌宜才把昨晚提前編輯好的微博發(fā)出去。
她看著成功發(fā)送的確認指令深吸一口氣,索性關機不管,比起繼續(xù)處理這些糟心的事, 十三小時的飛行時間, 她更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正好倒個時差。
這幾天假期不僅僅是放給自己的,更是想給謝行繹一個緩沖時間,他們都需要冷靜一下,只有彼此想清楚了,才能夠看得見未來。
兩人之間最大的矛盾已經(jīng)不是愛與不愛,而是謝行繹那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的表現(xiàn)。
周頌宜理解, 也心疼他那些不敢表達的愛意,但這并不是他能夠恃寵而驕的理由。
其實她還在氣頭上, 一言不合就拉黑的做法并不理智,周頌宜不確定這樣的行為會不會把謝行繹越推越遠,但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冷淡的表情, 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做一點也不過分。
第一天落地紐約,沒有一絲期待和興奮,她帶著滿身疲憊回到公寓, 洗完澡就鉆進了被窩。
脹痛的太陽穴讓她無法思考,心情不佳的時候趕飛機實在要命-
翌日清晨。
周頌宜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社交軟件查看有沒有新消息。雖然她前幾天就已經(jīng)把謝行繹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拉黑,但事實上, 只要謝行繹愿意, 那他無論怎樣都有辦法重新和自己聯(lián)系。
這也是為什么她敢直接拉黑謝行繹的理由,她篤定謝行繹不會放棄。
可是,從拉黑到現(xiàn)在, 他居然沒有派人來找過自己!
周頌宜躺在床上等了好久才翻身起床,悶悶不樂地換衣服洗漱。
這還是她首次一個人在國外待著,原先不管是留學還是旅游,身邊都至少有一位朋友或者負責她生活起居的保姆。
來紐約獨居最大的問題是吃食,好在周祁聞還講點良心,在她出發(fā)前就已經(jīng)安排好臨時管家和司機負責她這幾天的出行用餐。
今天的行程安排很滿,周頌宜本來打算中午吃完飯去博物館逛逛,再找一條街吃點小吃拍拍照片,結果中午剛要讓保姆準備吃食,大學一位舊友就提出約她出來吃飯。
對方很誠摯地邀請,讓她根本沒有理由拒絕,正好大學畢業(yè)后她們就沒有再見過面,周頌宜便答應了邀約。
這位舊友算得上難得能交心的好友之一,她臨時改變計劃,去掉了一些耗費時間的觀賞行程,打算吃完飯直接去逛街。
中午吃過飯,兩人又一起去打卡了一家有名的咖啡店,好不容易和友人告別完,周頌宜才能按照計劃前往第五大道,司機將周頌宜送到目的地后就去尋找停車位隨時待命。
平安夜白天,路上依舊人山人海,無論走到哪里都是人群,周頌宜不喜歡擁擠的場所,只是在漫無目的地閑逛著,今年紐約溫度不算太低,只穿一件羊絨大衣也沒有覺得冷。
洛克菲勒的圣誕樹幾乎每年都一樣,計劃中,她今晚應該是要和謝行繹一起去那里拍照的。但是,全部的計劃都被那天晚上的爭吵打亂。
處處可見的圣誕樹立在門口,各式各樣,看得周頌宜十分后悔——早知道今年就該提前讓人準備圣誕樹。
眼下圣誕樹的種類很多,大多數(shù)都是可以每年重復利用的假樹。
周頌宜要求很高,只喜歡真樹,可真樹苗需要提前預定,最好是親自去林場選樹苗。當初謝行繹提過一句,不過京州種植這類樹的林場幾乎沒有,必須要去外地挑選,她嫌麻煩懶得搞這些,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現(xiàn)在好了,圣誕樹沒有,生日禮物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分明剛才心情還很美妙,這會又開始低落,周頌宜輕輕嘆了口氣,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恰好路過一家巧克力店,里面并不算太多,她干脆進去挑點甜品,店員熱情推薦了一款榛果口味的,還夾了一點給她嘗。
巧克力的甜滲透進了心里,周頌宜忽然就看開了——她有錢,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買,要是謝行繹不愿意再哄,干脆直接把他踹了。
她挑選了一款很可愛的巧克力,名字叫做Autumn Basket with Fix。
和名字里描繪的一樣,彩色巧克力小狐貍懵懂地透著袋子看向外頭的世界,周頌宜一時間都有些舍不得吃。
她打開袋子拍了好幾張,這才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口。耀武揚威的小狐貍被啃掉了腦袋,周頌宜在心里說了好幾句抱歉,隨后又咬掉了那條大尾巴。
好美味,好幸福。
心情再次美妙起來,連帶著嘈雜的人聲都變成了熱鬧的氛圍。
其實白天看也算不錯,五光十色的燈光雖然沒有亮起,但很多設計都金碧輝煌,每家商鋪的圣誕裝飾都截然不同,各有各的特點,一路上走過來就像是在觀看一場圣誕主題的秀。
傍晚六點,第五大道燈光亮起的一瞬間,口袋里的手機也同時響起。
周頌宜愣了一下,迅速把那根剩半截的巧克力塞進嘴里,騰出手來接電話。
是公寓管家打來的,對方先是詢問周頌宜在哪里,隨后有些為難地告訴她,家里有一組快遞需要她親自拆。
“什么?”周頌宜擰著眉思考,等對方說完前因后果,嘴里那口巧克力也剛好被咽了下去,她舔了舔嘴唇,“可是我沒有買快遞,而且我現(xiàn)在正在外面,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幫我簽收一下好了。”
“Sorry,我也不太清楚。”管家抱歉地嘆了口氣,“但是對方說了,需要您親自簽收,否則這個快遞很快就會被退回去。”
仔細一聽這樣的要求就很不合理,可不確定因素太多,周頌宜短暫懷疑片刻,最終還是妥協(xié)地回復:“好吧,那我現(xiàn)在就回家。”
今晚路上人很多,車子在路上堵了半天,六點一刻上的車,臨近八點才趕到公寓。
“也不知道誰這么急匆匆,好不容易空出時間去”
周頌宜單肩背著皮包,勒得肩膀都有些酸,她解開門鎖,一邊小聲抱怨著,一邊走到玄關處準備換鞋。
保姆的拖鞋被放在了鞋柜上,顯然是不在家,可燈都開著,難道是她下午出門時沒有關燈?
周頌宜一邊往前探探身子,一邊換著鞋,在望見落地窗前那一棵巨型圣誕樹后,她的動作瞬間頓住。
玄關處有盲區(qū),并不能完全看清客廳落地窗那塊的全貌,只是從她的角度望過去,不用細看就能看出那棵圣誕樹的可愛之處——綠油油的枝葉上掛滿了jellycat的玩偶,西高地,巴塞羅熊,還有卷毛狐貍,亮晶晶的燈帶纏繞在它們身邊,格外夢幻。
這是一株真的,會旋轉的圣誕樹!不知道是哪邊放了音響,鈴兒響叮的歡快旋律從角落鉆出,而那棵真的圣誕樹旁邊,還有一棵扣滿了姜餅小人的jellycat毛絨樹。
剛才在路上還計劃著要不要臨時買一株假的樹,沒想到一回家,居然夢想成真了。
實在太驚喜了,難道這就是管家說一定需要她簽收的快遞?
周頌宜扶著櫥柜,單手脫掉了高跟,隨意地扔到了一邊,她疑惑地往里走,想一探究竟。
可剛抬腿,腳邊就沖出來一團棉花攔住了她的去路。
低頭往下看,狗狗軟乎乎的肉墊正扒拉著自己的腳踝,除了身上套著的綠色毛衣小外套,腦袋上還頂著圣誕帽,脖子上的鈴鐺裝飾有它三分之一的腦袋那么大,動起來在毛發(fā)間搖搖晃晃,跟卡通角色一樣滑稽可愛。
周頌宜心軟得一塌糊涂,她蹲下身將狗狗抱進懷里,連親了好幾下那棉花糖似得的腦袋:“寶寶,媽媽好想你呀。”
她自言自語好幾句,才后知后覺感到不對勁。
等等?狗狗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忽然想到什么,周頌宜心臟飛速跳動著,內心閃過幾分期冀,她迅速回頭望了一眼,也不知道究竟在期待什么,或者只是想驗證某個飄渺虛無的猜測是否正確。
可玄關處,除了幾雙高跟鞋以外,并沒有男士皮鞋。
周頌宜有些失望地低下頭。
難道是想錯了?謝行繹只是覺得她孤家寡人待在異國他鄉(xiāng)格外可憐,才大發(fā)慈悲讓人把狗狗帶到這里陪她。或者說,他是真的不想繼續(xù)和自己過下去,所以毫不客氣地把狗狗趕出家門。
周頌宜一顆心墜到深處,莫名開始緊張起來,她抱著狗狗,忐忑地往客廳走去。
屋里所有燈光都被打開,哈德遜河蜿蜒在曼哈頓天際線中,月色透過四米高的落地窗照進客廳上,沙發(fā)上堆積著很多禮品袋,從成衣品牌到各種她喜愛的小眾首飾,鋪了滿滿一層。
而旋轉圣誕樹旁,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房子里暖氣很足,謝行繹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加藏青條紋翻領的雙扣馬甲,也許是為了配合今晚的圣誕氣氛,還特意選了一條藍底紅紋的領帶,很明顯是特意裝扮過的。
矜貴又風流的復古流派穿搭,全然是按照周頌宜喜歡的風格來搭配的。
他手上還抱著一只巨大的禮物盒子,紅彤彤的盒子和綠色絲帶,上面繪著貓咪圖案,和他周身的氣質很違和,周頌宜一度以為在做夢,還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是否清醒。
這人究竟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謝行繹唇角忍不住輕揚,他挑眉望著周頌宜,盡最大的努力,用著這輩子最抑揚頓挫的語調對她遙遙說了句:“Surprise。”
第65章 Chapter65·春綏· 甜言蜜語……
想象中美好的圣誕節(jié)計劃因爭吵而泡湯, 又因他的突然造訪重新實現(xiàn)。
周頌宜咬著唇瓣拼命抑制住差點揚起的唇角,故意板著臉,一言不發(fā)地抱著狗狗從謝行繹身邊路過。
謝行繹想都沒想, 立馬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邊帶:“這些是為你準備的圣誕禮物, 生日禮物算單獨一份, 明天晚上再給你。”
話音剛落,周頌宜就已經(jīng)把胳膊從他手中抽出來“你不是不想和我過了,為什么還要來找我。”
誰什么時候說不想和她過了?除非太陽繞著地球公轉,否則他是不可能放棄。
“我們分不開的。”光是聽到這樣的話,謝行繹心就疼的不行,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告訴周頌宜:“而且, 你說過你喜歡我。”
對,她那天是說了類似的話。
周頌宜心里更加別扭, 她轉過頭,刻意不去和他對視:“我說的分明是不要再喜歡你……”
還未說完,謝行繹就將她的腦袋掰正, 用深深的吻打斷了她要說出口的話語,周頌宜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 她雙手攀纏在謝行繹肩頭,激烈回應著。
大腦已經(jīng)宕機,殘存的清醒讓她迫切需要一味靈丹妙藥, 最好吃了就能忘記指定的某段記憶, 如果有,她一定要第一個喂給謝行繹吃。
呼吸變得急促,周頌宜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全靠著謝行繹的大掌禁錮,好讓她還能撐著身子坐穩(wěn)。
很久之后,謝行繹才結束這個吻。
他用指腹蹭掉她唇角被親花的口紅痕跡:“我是來找你道歉的。”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周頌宜的脾氣也被他難得的主動撫平,過一會,她又揪著裙擺小聲回,“其實我已經(jīng)不生氣了。”
說開后也沒有扭捏地必要,她舔舔嘴唇,忽略了那發(fā)麻的脹,認真地望著謝行繹,眼里還有些生理性的淚水:“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嗎?”
謝行繹抬手用指腹抹去了那搖搖欲墜的珍珠,又伸手將幾只盒子抱到地上,隨后才拉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下。
“我承認我們的處理問題的方法都不正確,可是那天晚上我主動和你求和,無論說什么你都很冷淡,這樣我也會很傷心。”
錯的是那天晚上的不理人的謝行繹,還有第二日說走就走的周頌宜。
兩人靜靜對望了一會,誰也沒有再開口,謝行繹嘆了口氣,輕輕將人抱到腿上,兩人面對面坐著,他擁上去,終于將這個本該在幾天前就給她的擁抱償還:“抱歉,那天確實是我態(tài)度不好,我不該將自己的私人情緒帶回家。”
他才說幾句,周頌宜就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了,她腦袋抵在謝行繹的胸膛,輕輕嗅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我也做得不對,知道你受了委屈沒有安全感還這樣跑出來,還很過分的把你微信拉黑。”
人總歸都會有不理智的時候,就像他漠視的表情,就像自己隨意扔出但無比殘忍的話。
所幸他們都沒有放棄彼此,周頌宜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詢問:“不過,你究竟是怎么找過來的,我好像沒有給你留任何有用的信息。”
難不成他在自己身邊安排了眼線?
謝行繹從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這大膽的猜測。
一陣輕笑從頭頂傳來,周頌宜莫名其妙地抬頭看他:“你笑什么?”
謝行繹笑過之后親了親她的手背:“書房那張草稿紙上,你有寫旅游計劃,這套房子的密碼,周祁聞給的。”
“……”原來是沒處理干凈加上身邊有內鬼,周頌宜啞口無言,只能嗔怪地瞥他一眼,“所以這些東西是你給我的求和禮物?”
謝行繹順著她的視線往邊上看:“算是吧。”為了這些驚喜,他真是大費周章,又是連夜飛行,又是想方設法將人引出去。
周頌宜完全沒想到這點,她目瞪口呆道:“我說呢!我還在疑惑朵朵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在紐約的,原來是你利用我的人把我支走。”
“頌宜,我沒有別的辦法。”否則他哪有機會瞞著周頌宜準備這些。
昨晚還沒到紐約,他就派人提前采購了這些玩偶和禮物,還花五倍的高價臨時買了這株圣誕樹,就是為了布置這里。
聽到謝行繹為自己做的事,說不感動是假,周頌宜老實告訴他:“謝謝,我很喜歡。”
“來的路上,我冷靜思考了很久,也確定了自己內心的答案。所以,你要聽嗎?”
謝行繹扣住她的后腦勺,又落下一吻,這次沒有貪戀,只是很短暫地停留片刻,等周頌宜一片迷蒙地點頭后,他才繼續(xù)說:“我愛你,以前是喜歡,現(xiàn)在是愛,未來只會更愛。”
他替周頌宜理了理垂在額前的發(fā)絲:“我明白這樣說很突然,但這的確是事實,我想應該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早到我也說不出具體的節(jié)點,畢竟喜歡這件事很莫名其妙。那時候我不敢確定你對我的感情,所以只能靠阿姨那幾句口頭的婚約安慰自己,這是我唯一的出路。”
用上出路這個詞,可見當時有多絕望。
究竟是不想還是不敢,謝行繹刻意把這一點說得很模糊:“還有,圣誕節(jié)也是我最喜歡的節(jié)日。和你有關的一切我都會不由自主地去喜歡,去在意,我克制不住這樣的情感,這也是那天晚上我會失控的原因。”
本以為周頌宜會露出相當震驚的表情,可她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其實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謝行繹眉頭微蹙,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你都知道?”
周頌宜掐了掐他的下巴,雖然很心虛,但依舊得意地說:“只允許你偷看我寫的東西,不允許我偷看你寫的?”
方才,被抓包的人是周頌宜,現(xiàn)在,被抓包的人是謝行繹,兩個人都吃了一次虧,那就不算吃虧,干脆相互抵消。
“當然允許。”謝行繹輕笑一聲,親了親她的額頭,“不過我想知道,究竟是哪一本日記出賣了我?”
“書架最上面那一層找到的。”
聽到是書架最上層的那本,謝行繹很明顯僵住,:“具體是什么樣的?”
周頌宜回憶了一下,很快說出了那本本子的顏色,以及扉頁上那一連串與自己有關的符號:“大概就是這些。”
謝行繹忽然就松了口氣。
周頌宜并未注意到他的異樣,還在繼續(xù)著剛才的話題:“其實,如果沒有遇到喜歡的人,我最好的選擇就是和你結婚。”
雖然說是葉柏衍主動要離開的,但自己最后的歸宿結果必定還是和他。
謝行繹:“我知道,所以最開始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擔心過,大不了就做個貪心的壞人,用一張證把你鎖在我身邊。”
而讓他失去所有篤定勇氣的是周頌宜本人——她要為了葉柏衍和自己退婚,她說她很愛葉柏衍,也不想和葉柏衍以外的人結婚。
那天的場景,光是回憶起來就很絕望,一幀一畫都是鋒利的刀刃,只需要記起一點就遍體鱗傷。
周頌宜感受到了他突如其來的低落,刻意用比較歡愉輕松的語氣問:“所以呢,是什么讓我們謝總突然變成了患得患失的小可憐?”
謝行繹抿著唇回答:“你說要和我退婚,還說只把我當成哥哥,也只會喜歡葉柏衍。”
語氣很稀松平常,但卻讓人聽出了無盡的悲傷。
周頌宜忽然就笑不出來了,鼻尖冒著酸,那股勁兒直直沖到眼眶,她上前重新抱住謝行繹,臉埋在他頸窩,輕聲道歉:“現(xiàn)在說對不起會不會有點晚。”
她自以為無憂無慮敢愛敢恨的少女時代是她愛人最痛苦掙扎的時刻。
“不用你說對不起。”謝行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fā)頂,釋然地笑了聲,“但你確實應該慶幸,遇到的是我這樣恬不知恥的狗皮膏藥。”
周頌宜現(xiàn)在本就心疼的不行,哪還允許他這樣說自己,她捂住他的嘴巴,瞪了他一眼:“不許你這樣說謝行繹。”
不準謝行繹說謝行繹。
這話說出口,兩人都笑了。
周頌宜眨眨眼睛,故意賣關子:“其實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謝行繹很明顯愣了一下,他頓了一會,問:“那是什么?”
“我也喜歡你,不是因為結婚證,只是我們朝夕相處,互相吸引的結果。”
這下,謝行繹是真的頓住了。
周頌宜心里輕松不少,她轉了個身,從和他面對面變成了窩在他懷里:“我昨天下午用私人賬號澄清了和葉柏衍的謠言。”
昨天提前和范德官方賬號的運營人招呼過,她發(fā)送后,官方就同時轉發(fā)了那條微博。
謝行繹只想將她摟進懷里不停地親吻:“我看到了。”
這也是他為什么耽誤了一點時間,沒能在上午就趕到紐約的原因,說實話,看到這幾段話的那一刻,可能是他近十年來最失控的時候。
“我也回應了,我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君悅沒有官方微博,但是所有的公眾號和官網(wǎng)也都將那條博文轉載并回應。
周頌宜不相信:“君悅官博回應的這么夸張?”
她撈過一旁的手機,點開瀏覽器打開了官網(wǎng),果不其然,真如謝行繹所說的那樣,頁面最上方就是一則回應。
而兩人訂婚的公告也被置頂。
周頌宜心化成了一汪水。
其實那天發(fā)的是刪減版本,很多話似乎只能留給他們自己聽,但這些,她暫時還不想告訴謝行繹,還是等結婚那天當作驚喜好了。
“好了不說了,快給我拍照片。”
這樣好的氛圍和裝飾,不拍照簡直是可惜了,周頌宜飛快站起來,跑到衣帽間換了套衣服又補了個妝。
謝行繹計劃的很完美,等中央公園放煙火開始綻放的時候,他就和周頌宜在臥室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上交換愛意。
因此這次來紐約,除了一些換洗衣物,他還帶了十幾盒工具,可剛剛幫周頌宜拍了半小時照片,她結束后居然還有興致拆禮物。
此時都已經(jīng)過了零點,周頌宜一點睡意也沒有,依舊在客廳解決堆成山的禮物盒。
謝行繹忽然有些后悔——這些禮物就應該明天再給。
人才剛哄好,怎樣都得順著她的意思來,他耐著性子撐著下巴陪在旁邊。
十分鐘后,眼見周頌宜卻越來越興奮,他實在忍無可忍,干脆直接把人抱起往浴室走。
就算不口口,那也該睡覺了。
周頌宜嚇得立馬環(huán)住他的脖子:“做什么?”
謝行繹幽幽地回:“睡覺。”
他剛剛已經(jīng)提前放好了洗澡水,在去浴室的路上,周頌宜的衣服就已經(jīng)被扒得精光,凌亂丟了滿地。
謝行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進浴缸里,自己卻只是站在浴缸外,靜靜地盯著周頌宜。
溫熱的水漫過全身,周頌宜整個人都得到了放松,她舒展開來,卻始終沒有等到謝行繹。
照理說他跟著自己一塊姐姐你來,顯然是想一起,她歪歪腦袋,大方地朝謝行繹招了招手:“你不和我一起?”
謝行繹搖頭指了指下邊:“解不開皮帶。”
周頌宜一下坐起來:“什么?”
他又舉起右手晃了晃。
周頌宜這才注意到,這渾蛋居然還綁著繃帶,她無語地深吸一口氣,抬腳踹了過去,濕漉漉的腳掌只停留了一瞬,西褲上就已經(jīng)洇出深色痕跡。
裝什么啊?
剛受傷那天都能解手表,現(xiàn)在過去這么多天,居然脆弱到連皮帶都解不開。
第66章 Chapter66·夏安· 開竅……
她這一腳踹過去的位置很奇妙, 那團水漬正好落在了某處,讓人浮想聯(lián)翩。
謝行繹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搖頭輕笑, 他用那只未包裹紗布的手攥住她的腳踝, 拉著人往自己身邊帶。
白皙的小腿被溫水燙成粉嫩的顏色, 水珠順著她的腳/踝滾落到腳尖,又在無聲中滴落,腳背上殘留著一瓣花,謝行繹手指下移撫上去,隨意地將那片粉嫩撣去。
沒有用力,只是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如同裹著羽毛的逗貓棒, 撩得人心癢難耐,她難受地將腳趾蜷在一起, 拼命想從他手中掙脫。
謝行繹遂了周頌宜的愿,只是小心將她的小腿搭在浴缸邊緣。
下一秒,他忽然單膝跪在地上, 趴在了她腳邊,濕潤微涼的嘴唇覆上她的小腿,奇妙的觸感如電流般從腳.尖滑至頭頂。
襯衫因為兩人的動靜濕了大半, 呈半透明狀緊緊貼住他的肌膚,腹部的肌肉線條被勾勒得很明顯。
周頌宜垂眸對上他的眼睛,卻沒有在那雙如墨色般深沉的眼眸中探出一絲情/欲, 就好像親吻她只是大腦提前輸入的程序。
他眼神沉靜, 可越是這樣,周頌宜越是…她舔了舔嘴唇,對視幾秒后跪坐起來, 搶先一步擁住謝行繹,用力咬住了他的嘴唇。(沒有脖子以下)
謝行繹單手扣住她的后腦勺,重新占據(jù)主導地位,同樣在她柔軟的唇上肆虐。
……
眼睛看不見,動作就略顯急躁,始終找不準位置,她只能不停地探索著,謝行繹忽地包住她的手,主動帶他找到正確目的地。
……
周頌宜卻不依不撓地圈在他身上,無奈之下只能單手將人抱起……親吻時濺起水花,水溫已經(jīng)有些變涼,周頌宜雙臂輕顫,往他懷里縮了縮。
…好像變成了兩條魚,在不太深的水池中嬉戲,魚嘴里吐著泡泡,一深一淺地從池底冒出,又被焦急戳破。
……-
第二天,紐約的氣溫急驟下降,在圣誕節(jié)當日,終于在滿滿的期待中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既然謝行繹來在身邊,也就不再需要生活管家了。
他這段時間的做飯技術突飛猛進,基本上可以滿足周頌宜的點餐要求,周頌宜樂得輕松,美滋滋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她躺在飄窗上刷著視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十分投入,連謝行繹端著一盤切完的水果走近都沒注意到。
謝行繹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手機屏幕,隨后叉起一塊草莓喂進她嘴里,隨手將果盤放在茶幾上,他稍稍用力抱起周頌宜,又從后背將她圈進懷里,陪著她一起看。
“貓貓小課堂開課啦,家里有貓的同學們要注意了,貓耳朵上的這兩撮毛可不簡單,我們可以根據(jù)不同部位的毛來判斷……”周頌宜全神貫注地聽著,隨謝行繹怎樣擺弄她的身體都不反抗。
謝行繹手指纏繞著她的頭發(fā),無聊撥弄著,周頌宜有些癢,她往旁邊縮了縮:“我在學習養(yǎng)貓技巧呢,你不要打擾我了。”
小動作這才停住。
手機里還在繼續(xù)放著:“請仔細觀察一下你家貓咪的耳朵,耳廓上長出來的叫犟種毛,耳尖處長出來的是聰明毛…….”
周頌宜認真看完了這個視頻后,立馬抱起蹲在腳邊的狗狗,捧著它的腦袋左看右看。
狗狗有些不舒服,張著嘴巴,拼命晃動著想躲開,無論周頌宜重復幾遍,她都不聽話地鬧騰著。
蓬松的毛發(fā)在燈光下柔順有光澤,耳廓里長出來的不少,耳朵尖卻是光溜溜的,顯然不是一只聰明貓。
周頌宜不信邪,非要找出一根,可狗狗辜負了她的期望,一根聰明毛也沒有,純粹是個犟種。
她掩耳盜鈴地將狗狗耳廓里的那幾根毛搓了搓塞進去,還不停地小聲嘀咕著:“我們狗狗是這個世界上最乖的小貓,才不是犟種。”
“不要掙扎了。”低沉的笑聲從謝行繹胸腔中震出。
周頌宜不滿地回頭瞪了他一眼,謝行繹這才收住笑,他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藏住了上揚的嘴角,眼里的笑意卻藏不住:“原來女兒也能很像媽媽。”
周頌宜反應了一會才聽出謝行繹是在說自己也是個犟種,她掐了掐身下的大腿,試圖逃開:“你才是。”
“那我再仔細看看。”謝行繹伸手圍在她腰間,將她禁錮在身上,又輕輕揪住她的耳朵,左看右看,很認真地說出自己的診斷結果,“嗯,我們頌宜耳朵上也沒有醫(yī)生說的那些毛,應該不是個犟種。”
他還很認真地抬起周頌宜的下巴,讓她腦袋一左一右地晃著。
周頌宜皺著眉頭一臉埋怨,謝行繹笑了笑,沒忍住親了親她:“真可愛。”-
京州已經(jīng)連下了一周大雪,刷到周頌宜那條朋友圈時,葉柏衍正結束加班從公司往公寓趕。
手機備忘錄里編輯了一條提前很久準備的生日祝福,他猶豫了很久也不敢發(fā)送,生怕會對她的生活造成影響。
周頌宜的微博是很多年前注冊的,也一直是他私人賬號的特別關注。所以,那條聲明發(fā)出后,他第一時間就有看見——短短幾句話,字里行間全是在撇清兩人的關系。
等紅綠燈時,葉柏衍拿著手機,再一次點開了那張照片——身穿一身嫩粉色一字肩連衣裙的周頌宜捂著嘴蹲在一顆掛滿彩燈的圣誕樹旁,裸色綁帶高跟鞋凌亂地堆在一旁。
而照片角落,露出一雙棕褐色皮鞋和若隱若現(xiàn)的黑色西裝褲腳,鞋頭上的布洛克雕花繁瑣精致,應當是在家中。
葉柏衍眸色一沉,自然明白這雙皮鞋的主人是誰。
京州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寒峭,風刮在臉上將皮膚吹的生疼,遠處彎月沒入天際,他轉著方向盤,忽然沒了回家的興致,只是漫無目的地駛在公路,心也似黑夜般沉寂。
有人在紐約的圣誕樹下許愿一生一世,壁爐里火焰跳動,溫暖幸福,也有人在寒風中獨身一人,靠著回憶挺起腰身。
思緒好像被風吹得很遠很遠,葉柏衍一時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終年的積雪落在心頭,他的記憶也同樣被凍在了十八歲那年。
他將車停在一旁,點燃一支煙,繚繞的白霧籠罩著周身,思念連同白氣一道吐出,又刻苦銘心地吸進肺部,五臟六腑都蔓延著密密麻麻的疼痛。
其實早該習慣這樣寒冷的冬天,從他親手將周頌宜放開那日起。
他好像永遠不配擁有愛情了-
圣誕節(jié)一整天周頌宜都很期待,就是為了等謝行繹給自己揭秘那藏了好久的生日禮物。
直到吃完晚飯,她也依舊是滿眼星星地盯著謝行繹,這樣的態(tài)度搞得謝行繹都有些緊張,他本來就不太確定周頌宜會不會喜歡這個禮物,現(xiàn)在更是害怕她期望過高,更容易失望。
深州灣酒店雖耗費了不少金錢和時間,但周頌宜從不缺這些,加上葉柏衍那次送的禮物十分新穎,這更讓他有些沒底,甚至還覺得這樣豪氣的禮物有點拿不出手。
周頌宜催他:“是驢子是馬總該溜溜。”
這倒是事實,謝行繹暫時不能帶她親眼去看,可設計方案和模擬圖倒是有,他調出文件,把平板遞給了周頌宜。
“這家酒店其實是送給你的,盈利算你的,虧損我來補。”不過目前來看,應該是不會讓他吃虧。
“送我的?”這個項目周頌宜早有耳聞,可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謝行繹送給自己的。
深州灣酒店與珀系列的低調不同,是極致奢華,首先選址,珀斯、珀利建立在繁華的市區(qū)亦或是商業(yè)中心,珀云則偏向風景宜人的度假區(qū),可這家截然不同,風格倒有點接近于Dreamlace前段時間新推出的“夢境”,純粹的奢靡。
家具全部都是引進的奧森,這是他著手負責的第一個品牌,既然她能用百花系列做酒店,那他也能用奧森做禮送給她。
“嗯。”想起什么,謝行繹又點開了一份新的文件,里面是圖稿設計,“酒店圖標是根據(jù)你名字想出來的。并且所有來酒店的客人,只要是圣誕節(jié)出生的,都能免費獲得一份百花系列的首飾。”
仔細一看,頌宜這兩個字的縮寫果然被繞成了花,設計進酒店的圖標。
“謝行繹!”周頌宜不可思議地捂住嘴巴,“你真的開竅了,我好喜歡。”
“喜歡就好。”謝行繹唇角上揚,其實這是他前幾日臨時想到的,這還得感謝葉柏衍那份生日禮物,否則他確實不明白女孩除了錢和包包外,也喜歡這些藏在細節(jié)里的小驚喜。
這家酒店君悅耗資八十億美金填海建造而成的,北朝瑞海,南靠安山,相當豪橫,聽到報價,周頌宜目瞪口呆地望著謝行繹,也覺得這份禮未免太大了。
“不大。”謝行繹安慰她,繼續(xù)補充,“況且這是投資,又不是潑出去的水。”
難怪他前段時間老往深州跑,仔細算算應該是從夏天就開始籌備了。周頌宜跳到謝行繹身上,像個樹袋熊一樣緊緊環(huán)住他:“我很喜歡,謝謝你。”
無論是昨天那棵圣誕樹還是今晚他送給自己的酒店,每一件都讓她感到了驚喜。
謝行繹明顯松了一口氣。
周頌宜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忽然放松,也明白他在忐忑什么,她趴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肩頭:“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因為我現(xiàn)在也很喜歡你。”
短短一句話直接將謝行繹的心拋到高空,他眼眸中染上笑意,親親她的下巴作回應。
兩人窩在一起刷了會視頻,周頌宜有些無聊,沒多久就點開微信想看看昨晚發(fā)的朋友圈,謝行繹給她拍了將近一百五十張,她仔細選了好久才發(fā)送。
點開朋友圈,基本上都是點贊和評論,她草草滑過,謝行繹卻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葉柏衍”三個字。他拉住周頌的手,領著她又翻了回去,一言未發(fā)。
周頌宜大大方方地點開了,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聊過天了,不過最新的聊天記錄確實是在今天,十幾分鐘前,葉柏衍發(fā)消息祝她生日快樂。
“他只是點個贊,你要是再生氣,我就直接在你身上裝個喇叭,到處傳播你是個小氣鬼的謠言。”
“而且,這張照片上不只我一個人,我可是故意選了一張有你。”
說完,她又將那張照片放大,而角落里,果然有一絲能證明他存在的痕跡。
其實昨天兩人說開以后,謝行繹就沒有這樣的情緒了,只是剛剛看到葉柏衍的名字,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會無可避免地有些煩悶。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周頌宜說過愛他。
想起他曾說過無論如何都會托住她,但現(xiàn)在看來,自己似乎是搞錯了。
分明是周頌宜將他托起,他的生活,他的擔憂害怕,他對未來的期待,還有這日復一日無聊的日子,一切都是有她才意義非凡,一切皆因她塵埃落定。
生活不止是井然有序,單調的房間被五顏六色的鮮花包圍,還有那隨處亂丟的披肩圍巾,他和她一點一點融合起來,互相改變著,任憑彼此的生活習性侵占著對方,逐漸變成只談愛的俗人。
“你發(fā)完那條微博,葉柏衍豈不是該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我了?”
謝行繹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沒那么幸災樂禍,也努力不讓自己在她心里留下一個“小人得志”的形象。
周頌宜莫名其妙地回:“他早該知道了。”
“他可從來沒想過放棄,這么看來我的壓力未免也太大了,都結婚了還要提防著你的前任。”
“膽小鬼,能不能再大膽一點。”周頌宜打斷了他,“現(xiàn)在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從今往后,他們的名字才是綁在一起的存在,只要提起周頌宜就會想到謝行繹,他們是真的分不開了。
謝行繹心已經(jīng)被這些話浸透得軟塌塌,他捧起周頌宜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我的榮幸。”
她的愛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炫耀的獎狀,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拋棄一切,只是捧著她對自己的愛意招搖過市。
周頌宜聽到他這樣的想法,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幼稚。”
謝行繹挑眉,并未反駁:“那恭喜你,解鎖了隱藏款的我。”
如果能做個獲得她愛的魯莽者,那也算一件美妙的事情。
第67章 Chapter67·秋綏· 愛她這件……
從紐約過完圣誕回京州, 謝行繹的工作任務更加繁重,臨近年底,集團一堆事務需要他處理, 小到年度優(yōu)秀員工的名單需要他簽字, 大到一些從去年就在跟進的并購案。
除此之外, 還有婚禮策劃和一些細節(jié)需要親自敲定,來年開春兩人就要舉辦正式婚禮,沒剩多少時間。
對比起日理萬機的謝行繹,周頌宜可以說是相當輕松,除了偶爾有團隊到家里來調整婚服時需要她親自試,其余腦力體力統(tǒng)統(tǒng)沒她的事。
辦婚禮的地點兩家人仔細思考很久,謝行繹給出的方案是海島或古堡, 他去年就做過不少功課,這兩個地方要是布置起來, 一定能超過周頌宜的預期。
謝老爺子卻更偏向于在京州本地舉辦。
被邀請的賓客中有不少是已過耄耋之年的老人,而謝家在南城區(qū)北海邊有套四合院古宅,很氣派, 據(jù)說還是百年前某世家大族的祖宅,地理位置優(yōu)越,風水也好。
他早幾年就把那塊地盤了下來想送給周頌宜作新婚禮物, 一直到去年年末才終于走完流程裝修完畢。
雖說心意和價錢都到位了,但謝行繹卻不太滿意,周頌宜喜歡的東西都比較新穎或是偏向極繁主義, 這樣古樸老派的風格, 他生怕她會不喜歡,到時候只能為了長輩的威嚴不得已答應。
因此,無論老爺子怎樣夸贊那地點的合理絕妙, 謝行繹始終淡然地拒絕:“這事我也做不了主,結婚是頌宜的人生大事,也不能全是您出主意,好歹讓她自己選選,總不能還沒進門就全聽您的。”
這話說的不無道理,老爺子吃了癟啞口無言,只好去詢問準孫媳的意見。
周頌宜笑瞇瞇地告訴他,自己很喜歡那套四合院,這是她收到過最驚喜的禮物,三兩句話就把他哄得眉開眼笑,恨不得把整個集團打包,連帶著那不值錢的孫子一塊送給她。
謝行繹插著口袋在一旁看著,眉梢也忍不住染上笑意。
兩人沒有在老宅留宿,周頌宜邊系安全帶邊笑著和謝行繹說:“沒想到爺爺內心想法居然這么多,太可愛了。”
謝行繹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你上次還說我送你的禮物才是你最喜歡的。”
周頌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謝行繹是在耿耿于懷剛才那句哄老人家的話,她臉上的笑都要藏不住了,只是一個勁兒地笑話他小心眼。
說誰小心眼呢。
謝行繹不滿地撐著身子湊近,咬住了她的嘴唇。
周頌宜左手撐在中控臺上,身體一軟,差點就要往下摔,謝行繹干脆傾身替她解了安全帶,直接把她抱到了腿上。
兩人也不是沒有這樣親過,但當時還是夏天,衣服穿得少,兩人坐在一塊也不算擁擠,這會大冬天的,兩件大衣兩個人,一點空隙也沒,就這樣緊緊貼著,好像夾心餅干那樣。
周頌宜動了動腿,往他身上靠:“擠。”
謝行繹啄了啄她的嘴唇,又從嘴唇親到鼻尖,他盯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總是忍不住想一直親她,她身上有好聞的味道,每一縷發(fā)絲,每一寸皮膚都是那樣讓他癡迷。
“嗯,下次換大的。”
總歸車庫里有這么多,每一輛都能為她服務,什么樣的服務都行。
周頌宜聽明白了,紅著臉躲開:“流氓。”-
除夕在一月底,這是兩人領證后過的第一年,照理說訂婚后周頌宜就該和謝行繹一塊回謝宅過年的,可謝韋茹怕她不適應,也沒說這件事。
謝行繹自然是支持的,他很舍不得和周頌宜分開,可做人不能太貪心,周頌宜又不只是他的妻子,她也有自己的家,兩個人結婚總不能像個強盜一樣將她掠到自家來。
后來還是周士邦提出干脆一起過年好了。
原先周家還沒搬離風蕭苑的時候,兩家人就住隔壁,過年也會經(jīng)常一起。得到了周家長輩的許可后,謝老爺子風風火火就讓人把風蕭苑的一套大宅子清掃出來,兩家人收拾收拾,在小年夜搬了進去。
除夕夜那天,周頌宜特意穿了一件喜慶的紅色短裙,宅子里暖氣很足,穿吊帶也不會寒冷,可謝行繹卻怕她感冒,總是跟在她身后,每隔十分鐘就摸摸她確認她不冷。
周頌宜嫌煩,嘟嚷著讓他自己去玩,這樣的舉措搞得陳靜婉哭笑不得。有了謝行繹的督促,她這個親媽似乎都沒有“管”女兒的機會了。
周祁聞元旦過后就出差去了外地,臨近七點才趕回京州。
廚房還在準備晚飯,周祁聞和客廳里坐著的長輩們一一打了招呼,隨手把大衣外套遞給一旁的傭人,又接過她遞來的一杯熱茶。
他手上提著一只紅色的紙袋子,環(huán)顧一周沒看見謝行繹:“阿繹呢?”
傭人指了指隔壁娛樂室,他點點頭,抬腳往對面走。
謝行繹正在和謝時凜打臺球,謝時凜學校還沒放假,只是暫時請了兩天假,吃完年夜飯,明兒中午就得往學校趕。
周祁聞在旁邊觀了一會戰(zhàn),就這樣直接把袋子放在了球桌上。
謝行繹正躬身瞄準球洞,視線一下被紅色袋子擋住,他收桿站直,冷冷瞥了一眼周祁聞。
今晚這幾局就打得不太舒暢,剛才又被周頌宜嫌棄,而謝時凜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隔幾分鐘就要看八百遍手機,要不是今晚過年,他都懶得搭理這位便宜弟弟。
周祁聞見狀挑眉,作勢要將那袋子收回:“不要?不要我可拿走了。”
這份禮物是從訂婚宴后幾日就開始準備的。
謝行繹要的新婚禮物是一份周頌宜成長記錄的光盤,這禮物聽起來容易,但復刻的過程中遇到了不少麻煩,有些光盤因年份久遠有些損壞,只好找人重新修復。
而且,光送一份光盤未免也太小氣了。周祁聞干脆投其所好,又將周頌宜的一部分照片按年份整理成冊,和這些光盤一起送給了謝行繹。
至于周頌宜的禮物,那另當別論,等到時候再單獨送給她。
謝行繹翻開袋口看了看:“謝了。”
周祁聞沒再說什么,他順勢接過謝時凜遞來的球桿,轉了轉脖子,和謝行繹玩了一局。
吃完年夜飯剛過十一點,喜氣洋洋的小品聲音從電視機里傳來,客廳東側,陳靜婉在和謝韋茹她們搓麻將,周頌宜端了凳子坐在一旁,撐著下巴指揮著。
謝行繹和周祁聞晚飯后就拋棄她不見蹤影,周頌宜撇嘴求了半天謝行繹也不愿意帶她。
小時候也是,每次男孩們玩炮仗,總不愛帶她一起。
謝韋茹把她拽進懷里安慰,還瞪了謝行繹好幾眼:“沒事,今晚我們讓他睡客廳。”
等十一點五十分,謝行繹和周祁聞才回來,一行人見狀也紛紛往頂層陽光房走。
這次的煙花是周士邦找某位煙花大師定制的,繞著景觀湖擺了一大圈,等零點鐘聲一響,負責燃放的工作人員就會同時將煙火點燃。
周頌宜趴在欄桿上往外望,粉色煙火在黑幕中劃過,綻出朵朵嫩花,又在頃刻間化作流星,一點點消逝在空中。
謝行繹站在周頌宜身后將她圈進懷里,下巴抵住發(fā)頂,雙手圍在她腰間:“其實還有個驚喜,在湖邊。”他剛才和周祁聞并不是拋棄她出去玩,而是去確認這份驚喜的安全性。
原來不是不帶她玩。
周頌宜氣瞬間消了,她眉開眼笑,立馬披上外套要往樓下走,謝行繹把人拽回來,又給她套了一層圍巾和帽子。
和長輩打完招呼,兩人牽著手走到景觀湖邊,此時第一輪煙火已經(jīng)結束,周頌宜望著停在面前的游艇和不遠處重新修繕的湖心亭,心中了然。
南巷景觀湖那有一大塊空地,中間有橋可以通向湖心亭,周頌宜以前總愛拿著仙女棒,拽著周祁聞和謝行繹他們去那玩。
不過后來幾年重新翻修,那橋因安全隱患被拆除,湖心亭也就此荒廢,周頌宜惋惜過很多次,每次提到都可憐巴巴的,但安全隱患不是小事,她也不能任性地要求物管重新開放。
那時候的她還把謝行繹當作過家家的玩伴,“蠻橫無理”地逼迫謝行繹拿著仙女棒,兩個小孩上演七公主和董永的狗血劇情。
仙女棒燃燒時噴發(fā)出的火焰就是魔法存在的痕跡,她早就在幻想的世界和他上演過相愛的戲碼。
長大后,橋被拆除,湖心亭也破敗了,但他還是會想法設法創(chuàng)造魔法工具帶她回到那座烏托邦。
謝行繹把她抱進游艇,等她坐穩(wěn)后才啟動,兩人剛從游艇上下來,第二輪煙火也同時開始。
周頌宜昂著頭看了半天,忽然踩著臺階上了兩級,隨后張開雙臂蹦起來,整個人往謝行繹身上跳,謝行繹雖毫無防備,但還是穩(wěn)穩(wěn)將她托住。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站著,望著漫天的煙火在四周綻放,他們在湖心中央被粉色焰火包圍,好像穿越到了異世界,一個只有他們的世界。
那只游艇停在一邊,周頌宜本來感動到要流淚,這會又破涕而笑,她擦擦眼淚:“這游艇和古色古香的湖心亭也太不搭配了。”
還以為他們會悠哉悠哉地在湖里劃著木船趕到這,卻沒想到居然是風馳電掣的游艇,唰一下就從湖邊開到這里。
謝行繹也笑了,他用溫熱的掌心捂住周頌宜被風吹得有些發(fā)涼的臉頰:“抱歉,這確實涉及我的知識盲區(qū),我不會劃船。”
游艇這些對他來說還算輕松,但劃船實在很危險。
“原來你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當然,要是什么都會,那未免也太沒有挑戰(zhàn)性了。”
比如一開始,在如何愛她這方面,他就像個無頭蒼蠅。
謝行繹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況且,京州晚上的氣溫已經(jīng)是零下了,周頌宜,我們不是特種兵。”
如果慢吞吞地劃船到湖心亭,那大年初一早晨,他們可能都要臥床不起了。
周頌宜笑著捂住了他的嘴,湊近親了親他的下巴:“謝行繹,新年快樂。”
謝行繹愣了下,眸中笑意明顯:“新年快樂,周頌宜。”
每天都要快樂,不止新年。
第68章 Chapter68·冬禧· 提前適應……
如果要讓周頌宜說出自己愛上謝行繹的每個瞬間, 那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實在困難。
因為愛上謝行繹是件很容易的事,在說不出憶不起的某一秒,他就輕飄飄地從不起眼的縫隙鉆進身體和大腦, 等察覺出來的時候, 她已經(jīng)愛了很久。
就好像那天晚上, 她在一個寒冷的冬天和他在這座亭子里相擁,他為她建構出光影繚繞的世界,周身被一層薄霧般的光芒籠罩,很多后,她后知后覺地明白,原來那層看不清摸不著的光影叫“愛”。
她為自己愛的太晚而后悔,可謝行繹總是篤定地告訴她, 無論如何,他都永遠感恩阿佛洛狄忒之垂愛。
即便遲到了很多年, 即便歷經(jīng)坎坷,這份愛也始終是他至高無上的榮耀-
深州灣酒店定在年初五那天正式開業(yè),周頌宜作為酒店的直接受益人, 需要跟著謝行繹一塊出席開業(yè)儀式。
按照往年的計劃來看,初八以前一般是不會動工的,更何況今年日子特殊, 兩家長輩只想讓小輩們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聚聚,誰都沒有提工作上的事情。
因此,在聽說謝行繹明天就要帶著周頌宜飛去深州后, 老爺子很明顯不太樂意。
謝行繹解釋道:“深州灣酒店后天開業(yè), 我和頌宜打算明天提前去深州做準備。”
老爺子皺著眉頭問:“非得那天?”
“嗯。”謝行繹謙卑地站在他身后,點點頭實話實說,“其實早就已經(jīng)完工, 只是在挑日子,年初五是目前看來最合適,寓意最好的一天。”
年初五是什么日子,老爺子哪里能不知道,他緊皺著眉頭,忍無可忍地訓斥道:“見錢眼開的混賬東西。”
兩家人難得能聚在一起,他倒好,為了這點小錢就要把頌宜拐到別的地方去,這大過年的都不能安安心心放松。
其實這全是周頌宜的主意,既然禮物已經(jīng)送出去了,那這些小事情自然也得由她開心。
謝行繹沒出賣她,只是眼神淡淡地掠過正在沙發(fā)上一臉幸災樂禍吃著水果的某人:“爺爺,您忘了?我們是生意人。”
說好聽點是生意人,說難聽點就是資本家,資本家不就得想著賺錢。
老爺子氣得干脆閉上眼,不再去看謝行繹,但似乎是沒罵夠,還想說些什么。
周頌宜笑嘻嘻地聽了一會,哪能真讓謝行繹全替自己背鍋,等熱鬧看夠了,她便走到桌邊,邊給老爺子捏捏肩頸邊和他溫聲解釋:“爺爺,其實也有我的意思,正好聽說深州灣明晚有煙火大會,是我想去湊熱鬧。”
“不用替他說話。”老爺子語氣明顯有緩和,但依舊在挽留,“想看煙花不容易,香河哪里比深州灣差,讓阿繹找人包場安排不就好了。”
“不一樣,我愛湊熱鬧。”周頌宜笑瞇瞇地睜眼說瞎話。其實是她特意看過,年初五,迎財神,酒店在財神老爺生日那天開業(yè),勢必能風生水起。
確定周頌宜是樂意和謝行繹一塊過去的,老爺子也沒再說什么。
等人走了,謝行繹才攬過周頌宜的腰,輕輕在她耳邊說了句:“大財迷。”
周頌宜回頭瞪他一眼,對方只是聳聳肩,看起來并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剛和長輩說完這件事,樓上就有人把整理好的行李搬了下來,兩人的計劃顯然是蓄謀已久,老爺子哼了一聲,轉過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看不見。
謝行繹計劃明天下午出門,但周頌宜只想早點出去和他過二人世界,說什么都要一大清早就出發(fā)。
深州作為超大城市,需要去那出差的次數(shù)數(shù)不勝數(shù),謝家私人飛機的航線數(shù)年前就申請過了,只需要提前定下飛行時間就能即刻出發(fā)。
翌日清早,八點出頭,兩人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機場,私人飛機有獨立的航站樓,整座大廳除了工作人員外幾乎沒有其余乘客。
其實周頌宜還沒有睡飽,她這幾日都在熬夜,每天不過凌晨是堅決不會去睡覺,今天起大早,哪怕在來的路上睡了很久也依舊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看時間還早,找工作人員要了一張?zhí)鹤樱稍谏嘲l(fā)上補覺。
謝行繹在周頌宜身邊坐下,將人往上提了提,讓她枕著自己的腿睡會。周頌宜心安理得地轉了個身,舒服地把腦袋底下的大腿當成人肉抱枕。
烏黑柔順的長發(fā)垂在腿間,他喉結滾動,伸手替她理到一邊,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摸摸她的鼻尖。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周頌宜有些癢,她把覆在自己身上的手推開,“你再這樣我就要叫了。”
謝行繹搭在她腰上的手頓住,不解地詢問:“叫什么?”
懷里的人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只是扯過毛毯蓋住眼睛:“請私生飯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謝行繹:“……”
這個詞不是空穴來風。
自從去年發(fā)布了那條澄清聲明后,周頌宜就會時不時的在微博上營業(yè),似乎是要打破網(wǎng)友說口中“很多年不營業(yè),只是因為初戀才重新找回賬號”的謠言。
這樣頻繁的營業(yè)確實是有這一層的意思,周頌宜這幾天分享的博文內容幾乎都能探出謝行繹的影子——若隱若現(xiàn)的男士腕表,年夜飯中她身旁那只露出半截戴著婚戒的手,亦或者遛彎時身旁的高大身影。
她本不愛玩這些社交媒體,但評論區(qū)的粉絲總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她可以露出來的線索,用一些很搞笑的文字在下面和她聊天。
每天發(fā)完微博,周頌宜都會美滋滋地翻看評論,自己一個人看不過癮,她還會誠摯地邀請謝行繹一起,可謝行繹卻像是不感興趣,每次都拒絕。
以為謝行繹不喜歡這些八卦評論,也就沒強求,直到昨晚,她終于抓住了謝行繹的小把柄。
因為要在樓下陪長輩聊天,所以她的手機就扔在樓上房間充電,電視上在放著長輩愛看的無聊電影,她百無聊賴,只能搶過謝行繹的手機解悶。
謝行繹手機上除了必須用到的幾個軟件外,沒有任何有意思的軟件,周頌宜翻來翻去只找到一個微博,她好奇地點開,居然在那短短一行的關注欄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迅速看了眼點贊記錄,周頌宜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每一條微博,謝行繹都點贊了,甚至還是第一時間點贊的。
她立馬拿著證據(jù)去找謝行繹對峙。
原來這個賬號謝行繹特意為自己創(chuàng)建的微博賬號,只關注了她一人,而他表面上不在意她發(fā)了些什么,實際每天都會時不時點進去看看,這段時間都混成了一級鐵粉。
周頌宜笑得不行,用他的僵尸號在自己微博下隨便評論了個表情,那一串昵稱后的藍標果然寫著“鐵粉1”。
私生謝行繹抿著唇不說話,只是悻悻收手。
落地深州剛好是午飯時間,雖然一路上基本都在睡覺,但,她便把原有的計劃都推翻,改成在酒店悶頭睡大覺,等第二天直接去開業(yè)儀式。
這次深州灣酒店的開業(yè)儀式要比彌花集得更加盛大,集團特意請來了媒體進行跟拍。
何成濟正在老家過年,他主動提出要陪著謝行繹過來工作。
作為謝行繹的助理,他難得有這樣的假期,謝行繹讓他安心休假,其余的事情交給了深州本地的其他員工處理。
初五還在春節(jié)假期內,今天現(xiàn)場的所有工作人員都是自愿報名的,且能拿到五倍日薪,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表情。
周頌宜昨天就聯(lián)系了烘焙工坊,讓他們提前定制了一些甜品,在儀式前派送給到場的所有人員,不像是來工作的,更像是在舉行一場派對。
君悅在深州子公司的幾個總經(jīng)理都需要蒞臨現(xiàn)場,酒店是綜合體,有兩層樓單獨開辟出來作為Dreamlace的零售店,作為填海造地的大工程,深州本地的媒體也在第一時間趕到現(xiàn)場報道。
雖說是送給周頌宜的禮物,但她根本不需要負責,只有拍照的時候上臺露了個臉,其余時間都在底下喝喝茶,聽著一堆人講話,期間謝行繹作為集團CEO,也上臺講了幾句,周頌宜趁機抓拍了幾張照片。
等所有的流程走完,正好是中午,酒店頂層的空中花園準備了自助餐,供各位來賓用餐。
深州灣酒店在裝修設計時依舊按照謝韋茹十年前立下的規(guī)定——只要是君悅旗下任意一家高奢酒店,就一定會留一
以往酒店頂層都有,但這次卻只有一間,謝行繹動了私心,他稍作改動,把自己的那套和周頌宜的那套合并成了一間大平層公寓。
周頌宜并沒有察覺到有什么不同,她正在忙著選照片,打算一會發(fā)個微博,謝行繹湊近看了一眼文案——【今年收到最驚喜的一份禮物。】
就這么短短一句話?
所有人都知道那套娃娃是葉柏衍送給她的,那他送的禮物應該也要人盡皆知。
他挑眉,淡淡補充了句:“我不介意你說出我的名字,或者委婉點地告訴別人,這是你老公送給你的。”
說完,他一下愣住,意識到自己說出口的是一個什么稱呼,兩人同時怔住,周頌宜紅著臉將他推開:“你害不害臊啊。”
見她露出這樣有意思的表情,謝行繹頓時覺得沒什么好掩藏的了,他拿過周頌宜的手機,干脆直接幫她編輯好發(fā)了出去。
看見那發(fā)送成功的信號,周頌宜恨不得捂住臉鉆到地里,兩人做都做了,怎么聊到這么純愛的話題居然還會害羞。
一陣輕笑聲從頭頂傳來,又轉瞬即逝,謝行繹親親她的發(fā)頂,義正嚴辭地說:“就當適應一下。”
反正結婚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第69章 Chapter69·春祺· 戀愛腦……
確實是早晚的事了。
正式婚禮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二, 剛過完年,周謝兩家就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這是兩家一眾小輩中的首場婚禮, 又是早幾年就定下來的婚約, 雙方都很看重, 從場地到婚宴酒席,無一不安排到了極致。
謝行繹這個新郎官甚至比新娘還要緊張,他生怕自己準備的一切配不上周頌宜,所以婚禮現(xiàn)場的方案改了又改,卻怎樣都不滿意。
婚禮之前,周頌宜都沒有去看過那套宅子,只是偶爾會提出一點自己的想法, 讓團隊跟著改動,策劃團隊也是絞盡腦汁, 爭取把兩人的計劃和喜好融合在一起。
周頌宜想法很多,提出來的要求一條接一條,改動很大。比如某天, 她刷到某位博主婚禮現(xiàn)場的紀錄片,看見博主的寵物小狗穿著可愛的西裝送戒指,忽然就心癢難耐。
“謝行繹, 我們也這樣好不好。”
“當然可以,不過……”謝行繹扶了扶眼鏡,又望了眼在旁邊睡覺的狗狗, “你確定她會?”
周頌宜睨他一眼, 嫌棄他不會說話:“當然,狗狗這么聰明,學什么不是易如反掌?”
謝行繹輕笑出聲, 沒反駁,也刻意忽略了小家伙每次路過書房都要撞墻的笨蛋行為。
事實上,親媽濾鏡再厚重都無法改變一點——狗狗學這些真的沒有這么容易。
但周頌宜只管提意見,提出來之后就當了甩手掌柜,把訓練狗狗的艱巨任務交給了謝行繹,從那天開始,他每日早起鍛煉后都要抱著狗狗急訓。
就這樣練了一段時間,狗狗開始嫌煩,只要看見他就叫個不停以表不滿。
狗狗終歸是貓,大多數(shù)時候都懶得動彈,每次換上小裙子剛邁出去兩步,她就會原地趴下給自己舔毛,根本無法把那枚戒指送到兩人手里,訓練好幾天居然一點成效也沒有。
謝行繹單膝跪在地上,西褲上全是狗狗反抗后留下的貓毛,他深吸一口氣,指了指對面,第七次重復:“只用從那里走到這里,可以嗎寶寶?”
“喵嗚。”笨蛋狗狗轉身拿屁股對著他,十分不滿,態(tài)度也很惡劣。
“……”謝行繹無奈地嘆了口氣,摸摸她的腦袋,“算了,我們不學了。”
周頌宜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謝行繹訓“狗”,整個人笑得不行,她都能想象到他以后輔導小朋友寫作業(yè)會是什么樣:“沒想到你居然會是慈父。”
說不練就不練。
“那另當別論。”謝行繹抱著狗狗站起來,任由小家伙在他懷里咬來咬去。
他拍了拍身上貓毛,很淡然地說:“可狗狗只是一只貓,負責吃喝就好了。”-
婚禮前一周,幾套婚紗的成品終于在幾次改動后完工,周頌宜拒絕了團隊的□□,決定自己親自去一趟。
原因很簡單,她約了祝月好一起——祝月好是她這場婚禮唯一的伴娘,也需要提前選好伴娘服,確認大小合適。
挑選伴娘的過程不算特別容易,陳靜婉要求周頌宜選出三個伴娘,又是要沒結過婚的,周頌宜嫌麻煩,一點也沒聽,只說要祝月好一個人。
別的事都能由著周頌宜,但在伴娘數(shù)量上陳靜婉卻很固執(zhí),一定要三位或是五位,說是這兩個數(shù)字吉利。雖然這樣的說法有些迷信,可在女兒的人生大事上,她總是不敢馬虎一點,也不肯松口。
后來還是謝行繹親自出馬,他編了個理由,說什么一個伴娘寓意著一生一世,聽著還挺牽強,但陳靜婉居然真的同意了。
也不知道是礙于謝行繹的面子還是真的想開了,陳靜婉在冷靜過后主動和周頌宜道歉,說自己那段時間太緊張,這才有些蠻不講理。
其實也沒有蠻不講理,是因為太在意才會變得固執(zhí),周頌宜柔聲告訴她:“我知道的媽媽。”
陳靜婉只是愛她,所以面對這樣的小小細節(jié)時也會如臨大敵,害怕會對她造成影響。
說開后,這事才算翻篇。
對周頌宜來說,這場婚禮最大的任務就是試婚紗,試婚紗的時間定在了下午三點,周頌宜午睡起來后立馬換上衣服出門。
謝行繹昨晚知道她下午要出門試婚紗,今天也特意提早回家,想陪著她一起。
周頌宜正在穿鞋子,她稍稍抬起腦袋,拒絕了謝行繹的陪伴請求:“不要,你現(xiàn)在看了,婚禮那天就不稀奇了,我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結婚還有個流程叫first look,她看過很多婚禮視頻,新郎在轉身看見新娘的那一刻淚流滿面,場面十分感動。雖然她敢保證謝行繹不會落淚,但至少也能看見他眼里的驚訝,那樣就夠了。
準備婚禮的過程中謝行繹做了這么多,她也想讓他有點驚喜感,既然有創(chuàng)意的都被他搶先一步準備了,那自己干脆送他一個貌美的新娘好了。
周頌宜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滿眼都是星星,謝行繹在這樣期待且無辜的眼神中沉默了。
她要給自己一個驚喜?
謝行繹不確定自己是聽錯還是失憶了,他看了一眼周頌宜,遲疑片刻才發(fā)出聲音:“這幾套衣服不是我和你一起敲定下來的嗎?”
周頌宜:“……”她擰門把的動作頓住。
差點忘了,一切都是謝行繹安排的,就連主紗設計師都是他親自為自己聯(lián)系的。
既然這樣,那也沒什么遮掩的必要了,周頌宜干脆大大方方地邀請他一起:“那你送我過去好了。”
驚喜計劃泡湯,一路上,她都在絞盡腦汁思考,該怎樣給謝行繹準備另外的驚喜。
兩人趕到工坊時,祝月好已經(jīng)早早在里面等候。
男士西服的款式基本沒什么變動,還是經(jīng)典的那幾款,也基本都是搭配著周頌宜的幾套衣服設計出來的,上個月就已經(jīng)收到了成衣。
看見坐在沙發(fā)上的祝月好,周頌宜立馬把謝行繹給拋下。
她挽著祝月好的手往試衣間走:“我一共給你準備了八套,每套都超級好看,你選自己最喜歡的留到婚禮穿,剩余的就留著當禮物。我結婚那天你也要漂漂亮亮的。”
祝月好婚禮上的伴娘服也是周頌宜親自選出來的,她沒有考慮過什么搶不搶風頭,所有的款式和顏色,都是按照祝月好喜歡的來安排的——銀白色和淺紫色。
周頌宜想,如果祝月好喜歡大紅色,那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為她選擇這個顏色的禮裙。
看見試衣間里掛著的禮裙,祝月好果然驚喜到尖叫,她選了一件淺紫色的魚尾裙,美滋滋地跑去試衣服。
她出門沒化妝,工作人員又拉著她去做了個造型,等收拾完出來,周頌宜也已經(jīng)換完了一套衣服,謝行繹正在她身后,耐心地為她整理頭發(fā)。
看見祝月好走進來,他輕聲在周頌宜耳邊說了一句后就很有眼力見地離開。
祝月好提著裙擺朝周頌宜走去,在周頌宜身側站定。
望著鏡子里的她們,她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濕潤。
她們相識于少女時代,是彼此青春最好的收藏家,從青蔥年少到如今,歲月會從指縫間溜走,但永遠都記得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少女在經(jīng)歷過某場悸動后相互交換心事。
她們比任何人都希望對方開心快樂,祝月好湊近輕輕抱住周頌宜:“永遠幸福,我的公主。”
周頌宜笑著拉過祝月好的手:“也祝你幸福,無論有沒有結婚。”
不祝她早覓良人,只祝她幸福,幸福的標準不單一,希望她只因愛情結婚,也只為自己幸福-
按照習俗,婚禮前一天新人是不能住在一起的,謝行繹像訂婚宴前一晚那樣,親自把周頌宜送回了江河天成。
臨別前,周頌宜不舍地靠在他懷里,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緊緊抱著。
分離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即便他們都明白這是為了迎接更遠的未來。
恰好周祁聞從車上下來,他蹙眉站在離兩人一米開外的地方,也沒靠近,就這樣問了一句:“做什么呢,這還沒結婚呢。”
也不知道謝行繹這小子給她下了什么迷藥,只是同居半年,自家妹妹的想法和心思就完全被改變。他應該開心才對,可怎么老會看謝行繹不順眼。
周頌宜瞪了周祁聞一眼,迅速踮起腳在謝行繹耳邊問:“謝行繹,你能偷偷來找我嗎?”
光明正大的來應該會被說是大逆不道,但偷偷摸摸應該沒事,謝行繹垂眸思考,幫她把額前的碎發(fā)別到耳后,隨后親了親她的額頭:“或許可以。”
周頌宜這才覺得心里好受一些,她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揮揮手和謝行繹告別,但那雙手剛抬起來的一瞬間,謝行繹就握住了她的手腕,重新往自己懷里帶。
周祁聞深吸一口氣,忍無可忍地扶額轉身,假裝沒看見。
謝行繹沒有理會,只是拉著周頌宜轉了個身,干脆直接背對著周祁聞。他捏著周頌宜的下巴讓她抬頭看著自己,隨后傾身吻住了她的唇,蜻蜓點水般,很快抽離開來:“多給我發(fā)點消息。”
是他離不不開她。
三月初一。傍晚時分,整座別墅的傭人和工作人員都還在忙碌,團隊和婚禮管家一遍一遍重復著流程,確保明天的婚禮不會出差錯。
周頌宜躺在房間飄窗上追著電視劇,余光瞥過窗外,她的視線被周家大宅門外停著的那輛黑色大車吸引。
如果沒有看錯,那應該是謝行繹的車,她怔了片刻,迅速撐起身子坐起來,趴在窗戶上仔細辨別著車牌,想確認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
囂張的連號數(shù)字除了謝行繹還有誰。
心里的驚喜和期待無限放大,周頌宜抿著唇思考該怎樣和他見一面,畢竟樓下都是長輩和工作人員。
與此同時,謝行繹發(fā)來一條消息。
【Yyii:下樓,我在你家花園東邊墻角。】
【粥粥很甜:你怎么來了!】
還配了一個驚喜的表情包。
【Yyii:借口送東西,五分鐘就得走。】
周頌宜一點都沒帶猶豫的,立馬披上衣服下樓,躲開人群小跑到后門。
后花園很早就裝飾完畢,此刻一個人影也沒有,兩邊的花壇都已經(jīng)被清空,只等待明早預定的鮮花空運到這再找人擺放。
謝行繹站在門對面,兩人隔著一扇大門遙遙相望,周頌宜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和他說話,他們在一起很久,也認識了很久,可無論望見對方多少次,都同樣會為彼此心動。
心撲通跳著,分不清是因為劇烈運動還是因為見到了他。
只是一天沒見,但思念卻如同潮水般洶涌,也許是和近鄉(xiāng)情怯類似的想法,在那一瞬間,周頌宜難得產(chǎn)生了某種羞澀情緒。
這種情緒源于一個既定事實——她即將成為謝行繹的妻子。明明早在半年多以前,他們就已經(jīng)是法律名義上的夫妻,可談到婚禮,她依舊會為此滿懷期待。
謝行繹就這樣站在樹下,頭頂不知是月光還是路燈,將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痛苦的思念只需要短暫的見面就可以治愈,見面前構思了千言萬語,真正見到時卻相顧無言。
見到了,反而開始憂慮,周頌宜擰眉問:“我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好。”
謝行繹安撫道:“不用信那些習俗,信我就好。”
那些條條框框是基于不確定的愛才會出現(xiàn),但他愛她,也敢保證那些可怕的后果永遠不會出現(xiàn),光憑這點,他們就不用為此糾結。
“睡不著可以給我打電話,不用擔心別的,明天只需要做最漂亮的新娘。”清冷的聲音透過鐵門縫隙傳到周頌宜耳中,撫平了她心底的焦躁與不安。
周頌宜點點頭,好想沖過去抱抱他,她揮揮手,用口型回他:“明天見。”
謝行繹眸子里染上笑意,他唇角上揚:“明天見。”
明天見,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