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陶與晴也想跟著他跑上去，但是智告訴他需要有一個人留下來控制住場面。
他撥打了報警電話通知了校長，留在操場上疏散了人群。
如果事情真的往最壞的地方發展，陶與晴認為自己難辭其咎。
為什么、為什么在勸離吳盡夏表哥之后，自己沒有再確認一下他走沒有。
他應該確定，應該確定這個人不會再回來。
為什么他沒做到更好。
這一切時間不超過幾分鐘，幾分鐘之后陶與晴在樓下看見了趙遇京和姜一安帶著寧雨從校門口回來。
“發生什么了啊？”趙遇京驚訝的往上看：“不是……誰要跳樓？”
“跟我上去，”陶與晴馬不停蹄的招呼他們，說：“快！”
姜一安和寧雨對視一眼，都覺得大事不好。
一邊跑樓梯，陶與晴一邊在心里祈禱。
不管那是誰，千萬不要跳。
陶與晴喘著氣邊跑邊問：“你們怎么回來了？”
寧雨跟在后面回答：“趙遇京提到了吳盡夏的表哥，我們不太放心，就回來看看。”
教學樓一共有六樓，陶與晴他們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耳朵里聽到了外面更大的驚呼聲，都來不及心顫，破開天臺的門。
視野里，有嚇到失語的鄧留螢，有吳盡夏的表哥慌亂的想走。
還有在天臺邊緣抓著什么的簡璃。
簡璃的手死死的鉗住女生的纖細手腕，他半個身子也探了出去，知道自己是在和死神拔河。
不……
簡璃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似曾相識的記憶在腦海里閃回。
不要……
求你……
求你們……
半小時前，鄧留螢把吳盡夏送到教室。
吳盡夏雖然心里在害怕，但是也不想耽誤朋友回家的時間，說：“留螢你回去吧，我在這兒等等陶老師他們就好。”
“我爸媽還想參觀參觀學校呢，我不著急，”鄧留螢揮揮手在她旁邊坐下，笑著說：“我陪你等呀。”
吳盡夏也笑了：“謝謝你，你們真好。”
“嘿嘿嘿。”
這個時候，有人敲了敲教室的窗戶。
吳盡夏的角度抬眼就能看見，窗戶外面那個人。
她瞬間感覺血液停止往心臟輸送，尤其是看見那個人指了指這方。
鄧留螢剛想回頭看看是誰在外面，吳盡夏顫巍巍站起來。
“留螢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來。”
“啊？好的……”
鄧留螢聽她語氣有點不對，但是她也想不到后面會發生什么，只是簡單的相信了吳盡夏。
樓梯間，吳盡夏用力揪著衣角，沒有抬頭看對面。
“……你來、干什么。”
她聽見自己在開口問。
“給你開家長會，你還有意見了？”表哥粗暴的踢了她一下，說：“你是不是跟你那些老師同學說了什么，啊？我怎么跟你說的，你現在膽子大了是嗎？”
“……我沒說……”
“你沒說他們會這么躲我？無風不起浪知道嗎，”表哥叼著煙，說：“你現在就告訴他們，這都是你胡說八道的，聽見沒。”
吳盡夏低著頭，沒回答。
“聽見沒啊，跟你說話呢。”
她的思想早已飄遠。
陶老師不會用這個語氣和她說話，他說話從來輕聲細語，像冬日的暖光。
簡老師不會抽煙不會喝酒，身上總有淡淡的清香，總是干干凈凈。
鄧留螢他們都對她很好，不會欺負她，帶她去玩、去鬧，還一起討論試卷上的題目，毫無保留的夸獎她做得好。
喜歡同學們，喜歡老師們，喜歡這里。
她明明摸到光了。
為什么。
為什么十幾年來要受這種氣？
為什么。
為什么有的混蛋總是要追著她？
是從小父母不在身邊，自己的聲音別人聽不見，漸漸的不說話了。
是小學三年級那天，表哥當著她的面脫下褲子，被她給跑了。
是從那以后，就被惱羞成怒的威脅、打壓，被混蛋指著鼻子說。
【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他們揍你。】
那個時候吳盡夏其實不知道對方將要干什么，她沒有這方面的危機感。
只是直覺告訴她，很危險，所以她跑出房間。
否則她早就死了。
她以為自己跑了，其實是踩進另一個深淵，在精神上承受更多。
尤其遇見了美好的人，過往的欺負和打壓更加不堪回首。
……自己一定給陶老師他們帶來麻煩了，是自己帶來了這個人，如果沒有她，表哥就不會踏進校門。
思想忽然陷入了一個死胡同里，走不出去，也沒有人能幫她走出去，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結束這一切，不管用什么辦法。
于是她奮不顧身的沖上教學樓。
“喂！還想跑？”
那個人就像黑夜里的怪物，在后面緊追不舍，明明外面晴好，可是這里冷的要命。
吳盡夏撞開了天臺年久失修的門，跑到邊上，聽見另一個聲音才回頭。
“小夏！”
鄧留螢過了一會，反應過來不對勁，出去找吳盡夏去了哪。
剛走到樓梯間，就看見吳盡夏拼命的往上跑，后面有一個男人在追她。
心道大事不好，鄧留螢趕緊追了上去，一路跟到天臺。
看見她站在邊緣，表哥也并沒有多慌張，倒是很意外居然會有人跟上來叫吳盡夏。
更意外吳盡夏這種悶葫蘆，居然能交到朋友。
“你不要沖動啊！”鄧留螢站在吳盡夏不遠處，說：“你快回來……”
吳盡夏卻指著表哥大聲說：“離我朋友遠點！不然我就跳下去！”
表哥不以為然，心里壓根覺得她不會跳，沒有這個膽子。
“別在這兒作，丟人現眼，做樣子給誰看呢你。”
“你說什么呢！”鄧留螢難以置信，大聲道。
“說她怎么了，我是她哥，我教育她輪到的你一個小姑娘管？”
他說著就要去扯鄧留螢的頭發，鄧留螢畢竟是女孩子，力氣沒有對方大，但是她很討厭這個人對吳盡夏的態度，用力抓住他的手。
吳盡夏再次后退一步，無措、憤怒、又無奈，只能喊道：
“你放開她！！”
簡璃就在這一聲之后沖了上來，扯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捏，把他和鄧留螢分開，渾身力氣一扭，把人狠狠的甩開。
“簡老師！”鄧留螢被簡璃護在身后，仿佛看見救星，指了指邊緣的吳盡夏，說：“快……！”
“簡老師……”吳盡夏的腿有些麻木，她四肢都感覺失去了知覺，可能是被風吹的，也可能是心作用。
但她看見簡璃，本能的想回去。
她的老師和朋友在這兒，是不是沒什么能再威脅她。
可她不確定，她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吳盡夏……”簡璃一路跑上來，嗓子有點啞，腿也有點發麻，被鄧留螢扶了一下，伸手說：“回來，來老師這里，老師帶你下去。”
吳盡夏往前走了一步，天臺邊緣的臺階有些高，她站直的時候有些晃神。
幾個人一時間在天臺僵持著，誰都不敢動。
表哥揉著被摔疼的腰背站起來，只用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嚇得吳盡夏猛的后退一步。
那臺階長了不少苔蘚，邊緣處很滑，學校的防護措施做的不太好，原本鎖著的天臺門都被一個小姑娘輕易的撞開了。
吳盡夏往下一掉，感覺自己騰空了。
有風在吹，有陽光在照，時間好像按了暫停鍵，那一瞬間無比漫長。
這是自由……嗎？
不，這不是自由。
吳盡夏甚至有些懊惱的想。
這分明是妥協。
下一秒，被一只手緊緊的抓住，眼鏡從簡璃鼻尖滑落，掉下去摔了個粉碎，手臂被扯的有些生疼，但是因為這一痛，也把她痛醒了。
她活著，活在這個復雜的世界，也活在這個向陽而生的世界。
她又沒做錯，為何要在這樣的好天氣里去死呢。
簡璃額頭和雙手手心沁出冷汗，能感覺到吳盡夏的手在往下滑。
吳盡夏也反手抓住簡璃的手，一滴眼淚被風給迅速吹干。
若不是她有求生的欲望，簡璃的既視感只會更強。
簡璃知道她是吳盡夏，卻也是那個跳樓的女學生。
是那個自己握不住的夏季，是親手放走的一只飛鳥，是血染花團的陰雨天。
不。
不要。
求你。
求你們。
這個時候，另一只手從簡璃背后伸過來，一把拉住了快要滑下去的手腕。
簡璃微微側目，看見了陶與晴的側臉，和陽光交相輝映。
可是……今天出了太陽，是個晴天。
然后又是幾雙手，沖過來把簡璃扶住，一起拉住吳盡夏。
幾個人一道用勁，把懸崖邊緣的吳盡夏硬拽上來。
他們多多少少都擦破了點皮，但是輕微的疼痛并不影響此刻劫后余生的心情，所有人都坐在地上大口呼吸，都吹著天臺的風，也沐浴著天臺太陽光。
樓下的校長看見這一幕，差點沒嚇暈過去，好在最后把人拉回去了，勉強呼吸順了。
陶與晴把外套脫下來給吳盡夏蓋上，關切的問她有沒有哪里疼，吳盡夏搖搖頭，抱著陶與晴的手臂終于哭起來。
她想活下去，她還想活下去，體會和解更多。
有他們在真是太好了。
她滑下去的一瞬間，表哥才發覺事情大了，眼神一慌就想先走。
鄧留螢走過去站在門口攔住，瞪他。
她現在可不怕了。
“看、看我干什么，她自己掉下去的……和我可沒關系。”
寧雨從地上站起來，兩步走過去，照著對方的眼睛直接就是一拳，把人打倒在地疼的直吸氣。
趙遇京借著威風上去補了兩腳，狠狠呸了一聲。
“人渣，說的出這種話？呸！”
陶與晴拍拍吳盡夏的背，安慰了她兩句，姜一安拿出口袋里的紙遞過去，陶與晴接過來給吳盡夏擦擦眼淚。
“沒事了，老師和同學們都在呢，”他說：“別怕。”
吳盡夏呼吸漸緩，那邊表哥被寧雨嚇唬的連滾帶爬的撞開鄧留螢跑了，鄧留螢和兩個人也顧不得他，圍過來噓寒問暖。
“沒事吧小夏？”鄧留螢都忍不住要哭了，自責說：“……都怪我，要是我不讓你出去就好了……”
“怪我，”陶與晴也懊悔：“我應該多盯一會，不讓他回來，或者讓保安攔住他……”
簡璃坐在天臺上，捂著剛才拉人被扯的有些發疼的手臂：“……我的錯，我起初認為是女生陪著能讓人好受點，差點讓你們都危險。”
“你們這……怪來怪去的，”趙遇京揩了揩鼻子上的灰，說：“要不然還是怪我吧，我抗凍。”
不得不說，有趙遇京在氣氛的確輕松很多……
寧雨耿直：“難道不應該是那個人渣全責嗎。”
“所以，”姜一安發問：“具體是怎么了，能說說嗎？”
陶與晴和其他人在天臺聽吳盡夏的講述，才知道背后還隱藏著更深層的原因，對這種人渣深惡痛絕。
以至于回到辦公室，寧雨揉著拳頭，都覺得自己打輕了。
“那怎么辦，”鄧留螢回來以后語氣低迷：“這么多年前的事情警察也不好處……難不成回去繼續被他欺負啊？”
最終寧雨對吳盡夏說：“可能不能把他送進去，但是可以讓他看見你就害怕。”
后來警察和消防員來了，好在事情已經解決，沒鬧出人命。
醫務室終于算是有點用了，幾個人身上的小傷口被酒精消了消毒，辦公室一時間聚集了很多人，警察、校長、還有家長……
趙遇京他們的家長都擔心的不得了，幾個孩子忽然說要回來，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是同時也挺驕傲，畢竟把人家女孩子給救下來了。
最嚴重的也就是簡璃的手臂有點拉傷，需要養幾天才好，其他的都是輕微的擦傷。
飯店的老板娘只把事情經過聽了個七七八八，覺得這小姑娘也太可憐了，還好沒事，同時又擔心的問：“小雨打他了啊？會不會被說啊。”
寧雨頭一扭，表示不屑。
反正這種事情他早經歷過。
“小雨什么時候打了，”姜一安卻在這個時候說：“那不是他自己走路不長眼摔得嗎。”
趙遇京一愣，迅速附和：“是啊，我們都看見了，他自個兒摔得關我們雨哥什么事。”
“就是，”鄧留螢：“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自己摔腫了眼睛，怪小雨干嘛。”
寧雨：“……”
他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而且還是姜一安帶頭。
“你們啊。”陶與晴無奈的看了他們一眼，最終也沒說什么：“好了，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解決，你們幾個家長就先帶孩子們回去吧。”
“我不回去，”鄧留螢說：“我、我不走。”
鄧爸爸：“聽話，老師他們要處后續呢，咱們別給人添亂。”
最后好言相勸，才把幾個孩子給勸走的。
這件事還會交給校方繼續跟進，吳盡夏坐在辦公室里捧著杯熱水喝，身上披著陶與晴的外套，她暫時不想出學校，大家尊重她，就把問話的地點改在了辦公室。
因為陶與晴和簡璃都在，加上前者慢慢的引導，她也全然冷靜下來，一點一點的把事情經過說清楚了。
學校配合警察把那表哥給找了回來，還給吳盡夏的外婆和父母都打了電話。
父母就算買最快的機票，也只有明天的，辦公室里現在過來的只有外婆。
吳外婆完全沒想到一個家長會怎么能鬧成這樣，聽了事情經過之后更難以置信。
“不可能吧？那是她表哥啊又不是外人……怎么會這樣子的？不會吧，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
陶與晴知道這樣不太禮貌，但是還是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警察無奈，對她說：“老人家，這些我們會調查，好不好，你不要忙著下定論，近親騷擾的事情我們也見過很多，尊重事實。”
吳盡夏的表哥來到辦公室看見這么多領導，老師，還有警察。
可比他之前的態度慫多了。
煙都沒敢拿出來，倒是會看人下菜碟。
陶與晴怕吳盡夏看見他又應激，往她身前擋了擋。
清官難斷家務事，兩個警察和表哥外婆扯了快一個小時，頭都疼了。
哪怕他們心里有桿秤，覺得吳盡夏說的多半都是真的，也對這件事非常氣憤，但是耐不住對方死不承認，家長還攪混水啊。
表哥見拿他沒什么辦法，態度逐漸囂張了，說：“你們這個學校的學生和老師才是啊，這是什么道，你看看給我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
簡璃拳頭硬了，考慮到他手還傷著，陶與晴趕緊攔下他，同時也非常氣憤，擋在簡璃面前：“這里是學校，你放尊重點！”
“不是你打的你這么護著干什么？關你什么事。”
然后警察怒斥了一聲，表哥才閉嘴。
【不能把他送進去，但是可以讓他看見你就害怕。】
吳盡夏回憶起了這句話。
她又再次看見表哥的嘴臉，愈發囂張，是她見過數年的丑惡樣子。
以前她不懂反抗，不夠強大，背后沒有人支持，也沒有人教她該如何。
既然已經獲救，就該真的新生。
吳盡夏放下熱水杯，抄起旁邊椅子，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這個素來軟弱的姑娘要干什么。
她一把，砸中了表哥的背，力道剛剛好，損人不傷命。
表哥和外婆都難以置信，甚至警察都沒有及時攔下。
她看見表哥吃痛又驚恐的看她一眼，又把椅子扔過去砸中他的腿，椅子腳都斷了一條。
“我會看見你一次，揍你一次！”吳盡夏不甘示弱的怒視回去：“如果你不服，就回去找你爹媽和我們家斷絕關系吧，再敢來學校，再敢走進我們家的門試試！”
當著警察的面……
她不要命，她是個瘋子！
她連樓都敢跳。
表哥內心就一個想法，而且他驚覺小時候的事情已經敗露了個干凈，他再也沒辦法拿捏她了。
“小夏啊，那是你哥哥啊，”外婆攔住她說：“咱們一家人……”
吳盡夏被攔下只回了一句話：“你也想和我斷絕關系嗎？以后我見他一次揍他一次，要不然就這輩子別讓我看見他！”
舒服，痛快，酣暢淋漓。
吳盡夏好像頭一次認識這幾個詞一樣。
反正她罵爽了打爽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說吧。
最后好像誰的責任都沒追究，剩下的事情學校要負責，比如加強設施管，那就是后話了。
但是離開的時候表哥灰溜溜的，身上的傷都沒人給他處，外婆也無數次看向吳盡夏，眼里有前所未有的畏懼。
而表哥和警察離開后，吳盡夏在簡璃面前，心疼的問：“簡老師，沒事吧？你的手，還有眼鏡，我賠……”
“沒事，用不著我的學生給我買單，”簡璃用沒傷的那只手拍拍她的頭：“為你驕傲。”
吳盡夏又有點想哭，她還以為自己貿然動手會被批評呢。
陶與晴半蹲著身子和她平視，了一下她的衣服，溫柔道：“回去好好休息，我們下周見。”
“嗯嗯。”
吳盡夏挨個抱了抱兩位老師，走之前回頭揮了揮手，她發自內心的開心起來，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指示外婆去買了個六寸的蛋糕，老人家也什么反駁的話都沒說。
今天果然就該吃點甜的才對。
而且她一塊都不會分給妹妹的，她知道自己能做到。
陶與晴和簡璃在校門口站了一會，看著吳盡夏離開，陶與晴聽見簡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沒事吧？手還疼嗎？”陶與晴轉身面對他，揉了揉他貼著膏藥的那只手，說：“……對不起，來晚了。”
現在想想還是心有余悸，還好一切都剛剛好。
“不晚，”簡璃搖搖頭重復：“不晚。”
陶與晴透過他低垂的眼眸，知道他回想以前，想到了之前那個沒抓住的手。
簡璃是帶著什么樣的心情沖上樓，在抓住吳盡夏的時間里，又會怎么想？
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怎么說話，劫后余生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不晚”，他的手現在似乎還在發抖，指尖僵硬。
“其實我們配合的還是挺默契的，”陶與晴笑了笑，走近他一步，說：“你拉住了她，我也拉住了你們。”
他起簡璃的手，替他按摩了一下。
簡璃沉聲：“我怕……”
“我知道。”
簡璃沒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但他意外感覺到了一個真摯有力的擁抱。
陶與晴抱住他，在他耳側輕聲說：“但是你看，你用心走過的地方都會開出花。”
第42章
簡璃聽見這句話，只感覺眼睛一陣濕潤，但他只是紅了眼眶，然后抬手緊緊把人抱住。
愿他們走過的地方百花齊放，桃李爭妍。
兩個人在夜晚的城市邊緣安靜的抱了一會才分開。
陶與晴安撫式的拍拍他的肩膀，說：“你眼鏡掉了啊，要不現在去配一個？不對……應該已經關門了吧。”
“下次吧，度數不算很高，不上課沒問題，”簡璃緩過神來，說：“反正明天是周末。”
“也是，那要不要我陪你？……不過我明天……”
還想去看離玉的活動呢。
“周天吧，”簡璃說：“周天去。”
“好……”
陶與晴和他對視了一會，后知后覺的紅了耳朵，往后退一步。
好像……
像啊。
太像了。
“你……”陶與晴盯著他看了看，又說：“明天沒空嗎？”
簡璃看向別處：“在家休息，怎么了？”
“沒、沒什么。”
總有種特別奇怪的，好像在和離玉對話的既視感。
陶與晴摸出手機給離玉發了個消息，特別有觀察簡璃有沒有回消息，然而沒有。
離玉也就沒有。
但這未免也太過于玄幻了，如果簡璃真的是離玉的話。
……不可能吧，他們兩個性格明明大相徑庭。
但奇怪的是，回去之后離玉真就回復他了。
陶與晴只好半夜十一點給向思遠發消息。
【扶光】：……人果然不能隨便找代餐。
向思遠剛打算睡覺。
【向愛卿】：？
【扶光】：我現在越看簡璃越覺得他像離玉。
【扶光】：我不會為這事兒遭報應吧。
【向愛卿】：如果，我是說如果，有沒有一種可能，咱們就是說一個假設。
【向愛卿】：要他真是離玉，你怎么辦。
這是一個好問題。
陶與晴設想了一下這種可能性。
【扶光】：我會……跑？
【向愛卿】：可是一個辦公室的，你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學校啊。
【向愛卿】：而且你跑個屁啊？
【扶光】：這么尷尬的事情誰會不跑啊？
【扶光】：不對不對……不應該啊，離玉知道我是扶光……他都見過我了，簡璃、簡璃什么都沒說……所以他倆指定不是一個人。
【向愛卿】：你的說辭有道，但是這些都不是關鍵，我還有唯一一個問題。
【扶光】：請講。
【向愛卿】：如果是，你要不要穿著女仆裝跳鋼管舞？
【向愛卿】：求你了，這個我是真想知道。
【扶光】：……滾吶！
陶與晴關掉了手機，感覺和向思遠聊了一堆廢話。
沒一點營養。
第二天一早，陶與晴換了件衣服打算去活動現場逛逛，然后收到了飛雪的消息。
對方大肆贊揚了他的道具假發簡直是出自神之手，還拍了一張已經妝造好的自拍。
【飛雪】：老師老師，如果你過來的話給我發消息，我來找你玩呀。
陶與晴停下手想了一想。
【扶光】：好呀。
【飛雪】：好耶，我帶了無料！請不要客氣的拿走！
除了離玉，他還沒面過基呢。
吳盡夏都在努力往前走，他這個做老師的怎么能拖后腿呢，并且因為那次主辦方的事情，陶與晴也想正常的和列表的同好一起逛逛展。
反正他連離玉都見過了，其他人心里怎么想，他不在乎。
……但是還是戴著口罩更自在。
去展會的路上，陶與晴翻了翻手機聊天記錄，班級群里都在傳昨天有人跳樓的事情，果然他們的消息傳的真快。
不過陶與晴沒想到的是吳盡夏會在群里大方的承認。
【吳盡夏】：是我，謝謝大家關心，現在已經沒事了，逼我的人已經被趕走了。
簡璃也在底下回了一句，對班里同學說這件事不要瞎傳謠言，已經解決了。
學生們都挺懂事，簡璃很有威懾力，加上趙遇京這個氣氛組帶頭轉移了話題，班級群里現在已經沒什么人在說這件事了。
陶與晴看到這里稍微安心了點，然后他就到了場館現場。
這次官方的活動會場特別的大，有好幾個場館合并在一起，如果要找人恐怕是有些難。
不過飛雪的cos質量很高，找他還是比找普通人容易的。
離玉早些時候就發消息說自己在做妝造了，不過他也不知道具體幾點鐘能出來，還有一些官方的任務要完成，拍拍宣傳視頻什么的。
【扶光】：沒事沒事，我進場啦，我先去找飛雪玩。
【離玉】：……你、你和他見過面了？
【扶光】：沒呢，我還在找他。
他還主動找上了？
他就這么水靈靈的主動找過去了？
簡璃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
妝娘收拾東西的時候嚇了一跳：“離玉老師……發生什么事了？”
“心寒。”
“啊？”
“你覺得我老嗎？”
妝娘仔細想了想這句話有沒有什么坑，然后沒想明白，只是搖搖頭：“不老啊，離玉老師看著很年輕的。”
“和18歲男大學生比呢？”
“呃……”妝娘非常心虛的不說話了。
要這么說的話，咱們可就沒得說了啊離玉老師。
事實勝于雄辯啊。
看吧。
簡璃更心寒了。
連他的妝娘也覺得吧！
陶與晴發消息給飛雪，說自己已經到場館內了，問他具體在哪一個館。
【飛雪】：我在c館呢。
【飛雪】：【圖片】
【飛雪】：這里這里。
陶與晴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就在c館，并且就在他圖片位置不遠處。
然而并沒有看見人啊。
靈異事件？
陶與晴甚至站在同一個角度拍了同樣的照片過去。
“啊？”
陶與晴聽見了一聲疑惑，才轉頭看見原來飛雪被圍在人群里了。
怪不得走過來沒看見呢。
他也是第一次正常和列表展會面基，還是有點緊張的，抬了抬手。
“飛雪？”
飛雪聽見了一個溫潤好聽的男聲，轉頭激動道嘴瓢，迅速和其他人集郵完畢，走過來：“扶……呸呸呸，偶像，我我我我特別喜歡您，真的，這是我的無料請收下。”
是一個精致的信封，還專門用火漆印了印章封好，除此之外飛雪還塞了一堆東西給陶與晴，包括但不限于徽章掛件，還有立牌？
這是送了他個全家福啊。
陶與晴驚了：“這么多？”
“這個立牌是專門給您準備的，我真的特別喜歡您。”
飛雪及時收住了脫口而出的“扶光”兩個字，要是把這個名字念出來一定會被圍觀吧？
何況扶光老師本人戴著口罩都看得出又高又帥，這不是要被圍的水泄不通啊。
作為忠實小迷弟，飛雪說：“您不知道，其實我是因為您才關注的離玉老師，才慢慢喜歡上你們兩個的，特別是上次漫展那次，您太帥了，這種真摯的感情，太感人了。”
“謝謝，”陶與晴小心翼翼的收好他的無料，生怕弄壞了，說：“不過……我沒怎么見過網友，沒有準備什么，不要緊嗎？”
“啊啊沒事的，您這個手藝……真準備什么誰敢收啊……”
他最后那句話說的有點小聲，但陶與晴還是聽見了，笑了笑說：“離玉是嘉賓，不過要拍宣傳片什么的，晚點才出場，我們先逛一逛吧。”
飛雪瘋狂點頭：“好呀好呀，您說去哪就去哪。”
簡璃在隔壁場館，被摁在椅子上擺動作拍照。
心不在焉。
心寒。
心涼。
退一萬步說，主辦方三月份就不能開暖氣嗎？
“離玉老師，您笑的有點僵硬啊，咱們重新再來一張，笑一個……來妝娘上去補點妝，那個打光，抬上去點，對對對……”
攝影師調整了幾個動作，感覺都不太對勁。
說不上來，帥是挺帥的，但是就這個營業微笑怎么感覺……像是老婆和別人跑了似的呢。
“離玉老師您老婆……呸，不是，”攝影師說：“您笑的再自然點。”
陶與晴之前都是一個來展子，或者干脆就不來這種展會和活動。
這下倒是體會到了和同好一起逛展子的樂趣。
……好玩！
飛雪：“我去那個人的頭發得十斤重吧？”
陶與晴說：“她的道具做的真好啊？好想問問什么材質……不不不不！別去我開玩笑的！”
飛雪走到一個果茶攤位前擋住價錢：“偶像，猜猜一杯這個多少錢，格局大一點。”
陶與晴沉思：“五百。”
“？您的格局也太大了吧。”
陶與晴看見什么一驚：“快走，不然店主要追殺你了。”
雖然是only活動，但是是官方下場，所以里頭的coser和粉絲都不少，飛雪基本上走兩步就被叫停集郵，連帶著陶與晴也收了一堆無料。
像是去進貨的。
“老師可以集郵嗎？”
飛雪點點頭，陶與晴自覺退到一邊，動作非常熟練。
“啊我是說你們兩個一起可以嗎？”
陶與晴一愣：“這……我沒出角色。”
“啊？啊是嗎，不好意思，”女生尷尬的說：“我以為您出的是弟弟那個角色的私設，對不起對不起。”
那個角色也是黑頭發，女生看陶與晴身材比例好又會搭衣服，就認錯了。
“什么私設，我怎么不知道呀。”
一個熟悉的聲線從身后傳過來，女生驚訝的指了指，語無倫次：“啊，離、離玉。”
陶與晴和飛雪同時回頭，看見笑的一臉和善。
“離玉老師！”飛雪非常大方的打招呼：“您忙完啦？哇好帥，我！我要集郵，求您了上次都沒機會。”
女生也激動的說：“我也想集郵。”
眼看人就要圍過來了。
“可以，”陶與晴看見離玉笑了笑，莫名感覺他看了一眼自己才繼續說：“但是先等一下吧，我有話和旁邊這位先生說一下。”
陶與晴一臉懵的被離玉拉到了一邊。
“怎么，”陶與晴疑惑問：“不是集郵嗎，怎么了。”
離玉盯著他，那眼神帶著無聲的控訴，看的陶與晴忽然感到了一陣莫名愧疚……
“所以……怎、怎么了？”
最終聽見離玉嘆了口氣，說：“玩的開心嗎？”
“還行吧……挺好玩的，”陶與晴說：“怎么啦……”
“你怎么突然想和別人面基了？”
陶與晴聽懂了。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輕易就和別人見面，離玉心里不平衡了？
“因為見過你了，所以覺得其他人我不是很在乎了，”陶與晴施展哄玉大法，說：“他們看了就看了呀。”
離玉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下。
然后他又說：“那也……你等會。”
陶與晴不知道他去干嘛，老實的站在原地等他。
然后對方拿回來一個周邊墨鏡，在各種視頻剪輯里見過的那種。
“戴上，你只戴個口罩一點都不嚴實，快。”
有必要這個份上嗎！
陶與晴非常的想拒絕。
“……聽我的，戴上嘛，好不好？”
“好……”
陶與晴完全無法拒絕。
美色誤人，太誤人了。
然后，帶著墨鏡口罩的陶與晴站在旁邊看著離玉和其他人集郵，跟個……人形立牌似的。
“扶光老師，”飛雪小聲問：“您怎么戴了個這個墨鏡啊？”
陶與晴把墨鏡扶正：“……英雄難過帥哥關。”
“？”飛雪看了看離玉又看了看陶與晴，似乎懂了什么，點點頭，說：“離玉老師讓您戴的？”
陶與晴欣慰的點頭：“你真聰明。”
“啊……”飛雪抱緊自己的道具，心里想千萬不能被玉神知道這是扶光老師做的，不然他不得……
“你這個道具做的挺好啊，”離玉毫無預兆到走到了飛雪旁邊，走路不帶一點聲音的，“這就是阿光之前說，給你做的那個吧？”
“啊我我我，”飛雪往陶與晴那里躲了躲，說：“是是是，我那什么，我給了錢的。”
“做的真好，這花是一點一點沾上去的吧，真用心，”離玉笑著說：“挺好的，要好好保存起來。”
飛雪點點頭，不遺余力：“沒問題，我死了一定完好無損的帶進墓碑里……！”
這兩個人……在說什么呢？
陶與晴透過墨鏡看不清兩個人的神態，搖搖頭，問：“你一會不是還有主辦方的任務嗎，還要上臺什么的，怎么現在就出來了。”
“出來透口氣而已，”離玉又委屈上了，轉身：“好吧……那我走了。”
“呃……”陶與晴看他背影如此沒落，一下拉住他，說：“什么時候上臺，我們去占個好位置。”
飛雪也連忙點點頭。
“一點左右，”離玉似乎又開朗了，反手捏了捏陶與晴的手說：“在第一排叫工作人員給你提前留了位置……只是當時我也不知道還有別人。”
“沒事你快去吧。”
“啊……”飛雪看著離玉的背影離開，指了指自己：“啊，那我。”
他剛才是不是被莫名其妙的宣示主權了。
陶與晴拍了拍飛雪，得到一只小狗：“沒事沒事，肯定還有位置的，到時候你坐我旁邊就好。”
飛雪瘋狂點頭：“好的好的。”
雖然但是。
這狗里狗氣的小玩意怎么跟趙遇京似的。
養兒子既視感。
遠在家里睡到大中午的趙遇京打了個莫名其妙的大噴嚏，懵逼的醒來。
陶與晴和飛雪走到舞臺，那里已經圍了很多人了，畢竟大部分人還是來看各種up主和coser上臺互動整活的，陶與晴看見一個前排的座位上壓了一張工作證。
好在周圍還有空位子，稍微協商了一下交換了個位子，飛雪成功坐在陶與晴旁邊。
“我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舞臺呢，”飛雪說：“我之前都是在外面看一眼就走的那種。”
“主要是也是給離玉捧個場，”陶與去把墨鏡取下來，說：“你玩cos多久了呀？”
“沒多久呢，我上大學才開始的哈哈，之前一直是只看不玩，然后發了個整活小視頻，沒想到播放量還可以，就更到現在了。”
“那挺好的，”陶與晴贊許道：“堅持下去，你能火的，我的眼光沒問題。”
“接您吉言！實不相瞞要是有機會我還想和離玉老師一起做嘉賓，上次那個漫展，主辦方太惡心人了。”
“肯定有機會的，你們兩個站在一起，也很養眼呀。”
“我倒是覺得您和離玉老師站在一起……”飛雪一時間想不到那個詞要怎么形容，說：“非常的……相得益彰？”
飛雪雖然沒見過陶與晴摘口罩，但是氣質這個東西是在骨子里的，陶與晴走路和舉手投足，給人有教養又有文化的感覺。
非要說的話，很像他之前初中那個語文班主任，雖然年齡上差了許多的樣子。
搞得飛雪喊陶與晴老師，總有種詭異的既視感。
總而言之，和離玉兩個人站在一起，光是什么都不做就很好看。
聊著聊著舞臺主持人重新上場，一開始是一些up主上臺互動，然后是一些官方的特邀coser，其中就包括離玉。
他的確是這一場的人氣王，這會出的角色是一個冷面的殺手，提著的手提箱里有各種各樣的殺人工具，在一眾花里胡哨的主角團里，雖然低調，但人氣非常高。
加上有離玉的臉夾持，他一出場就引發臺下的尖叫了。
“離玉老師，來這邊站，”主持人也是個coser，拿著臺本說：“其實上場之前我們有和離玉老師溝通過的，據說老師有健身，這個臂力非常的……”
主持人說到這兒，臺下非常懂的起了一下哄，一群大黃丫頭就開始和自己的小姐妹聊天了。
“臂力，這是我能聽的嗎？”
“心疼扶光老師的腰啊，這不得一夜emmm對吧。”
“什么一夜，玉神分明是天亮都還在繼續的那種吧。”
不是……
其實那幾個姑娘討論的相當小聲，但是陶與晴坐在最前排，她們就在后一排，所以把后面的討論聽的一清二楚。
不是……姑娘們。
不要再說了啊！
紅溫了。
飛雪在旁邊都快繃不住了，笑著說：“沒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嗯。
“不知道兩位那什么的時候安全詞是什么呢～叫老公嗎？”
“你們就不考慮扶光老師是自己動嗎？玉光雙強。”
“沒事，扶光老師動累了，離玉老師還硬著。”
你們這群大黃丫頭！
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說了啊啊啊。
要不是主持人很快進行下一個環節，陶與晴要紅成西紅柿了。
“所以說，我們抽取一個觀眾上來，幫助離玉老師完成這個挑戰。”
什么挑戰？什么什么什么。
陶與晴完全沒聽剛才的規則，求助的看了一眼飛雪。
“……那什么，我也沒聽。”
真不是他想走神，實在是學習太有意思了。
“三號座位的觀眾，請站起來。”
主持人手里拿著一個小球，上面寫著數字三。
過了一會，沒人站起來。
陶與晴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座位的號碼，赫然寫著3。
……這真的不是暗箱操作的嗎？
他站起來，驚訝的看了一眼離玉。
離玉非常無辜的微微搖頭。
他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甚至座位都是上臺之前臨時讓工作人員留的哎。
他真的是無辜的。
主持人完全沒看見兩位的眼神交流，說：“哦，是一位帥哥，來來來，到臺上來。”
“那個小哥有點眼熟哎……”
“我也覺得，而且腿好長啊他。”
“我剛才好像看見離玉看他了？是認識嗎？”
陶與晴緩緩挪到臺上，看得出來離玉真是不知情，但他還沒搞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畢竟他剛才根本沒有聽。
然后他就被離玉一把拉過去，打橫抱起來，聽見臺下起哄的尖叫聲。
“？？？”
這是要干什么？！
這一套動作太嫻熟了，主持人情不自禁笑了一下，說：“好，挑戰開始。”
原來是公主抱做蹲起，什么老掉牙的套路啊喂！
離玉的體力的確挺好的，問題發生在挑戰完成之后。
陶與晴明顯感覺到自己背后那只手撐不住了似的，把他放下去的時候有點脫力，導致他上半個身子往后倒，來不及反應慌亂之中抓住了離玉的肩膀。
對方輕嘶了一聲，然后迅速補救，用手護住了他的頭，跟著一起栽了一下。
要不是他另一只手好險的撐住了地板，高低得親上。
尖叫聲又起來了：“啊啊啊啊！”
一切發生的有點快，陶與晴額頭幾乎貼著離玉的額頭，一只手在頭側，和離玉撐著地板哪只手挨得很近，倒在地板上仰面看他也有些驚慌的臉。
他能感覺離玉的氣息打在他臉上。
隔著口罩感覺不太清楚。
好像有點……薰衣草香。
第43章
陶與晴倒在地上逆著光看離玉的臉，仔細在心里勾勒他的眼睛、鼻梁、輪廓……甚至有點想把口罩取下來聞個清楚。
是不是一樣的香氣。
但是這個動作并沒有持續很久，離玉很快就撐起來，順便把陶與晴拉了起來。
主持人也反應過來了，上前阻攔并且開玩笑道：“誰呼叫一下扶光老師啊！”
臺下起哄聲更大了，陶與晴后知后覺的有些臉紅，覺得自己先走為敬。
“哎哎哎小哥等一下下，”主持人按照流程還要采訪一下觀眾的，所以把陶與晴攔下來，說：“咱們先不談你被離玉地咚的事情啊，你是離玉的粉絲嗎？作為離玉的粉絲你有沒有什么想對他說的話呀？”
“我……”陶與晴被主持人舉著話筒，一時間腦子空白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話。
尤其剛才當著這么多人面發生了這么突然的事情。
離玉貼心的走進一步站在主持人和陶與晴之間，說：“他比較緊張，讓他先下去吧，不是還要抽一個觀眾回答問題嗎，誰想來？”
臺下熱情重新被點燃了，大家都躍躍欲試。
陶與晴就在這個空隙下場了，坐回飛雪旁邊長舒一口氣。
“辛苦了偶像，真不容易，”飛雪一個e人都共情他了，不過還是說：“但是被玉神地咚是什么感覺？”
陶與晴靠在座位上閉著眼睛搖搖頭：“……以前的我，可能會激動。”
現在的他，只想原地去世。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頂不住一點。
……不過。
陶與晴重新睜眼。
剛才他明顯感覺到離玉的手脫力了，還聽見離玉吸了口氣，不像是突然沒力氣了。
而且他前幾秒抱著自己做深蹲都完全沒問題，絕對不會是他體力問題。
……加上那股子淡淡的薰衣草皂角香。
陶與晴的腦子忍不住要往那個方向懷疑了，抽出手機給簡璃發了條消息，果然沒有人回。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偶像，你不舒服啊？”
陶與晴說：“沒有，就是……沒什么，繼續看吧，你喜歡哪個up主？”
“哦哦我啊，那個游戲博主我還挺喜歡的，就那個……”
陶與晴和飛雪聊起別的話題來，離玉的環節結束之后，他要最后謝幕才出場，這期間好在兩個人挺有共同語言，換做自己一個人的話，陶與晴坐在人群之中一定會很尷尬。
他甚至不用去想，剛才那段一定被人發到網上去了。
活動還沒結束，平臺熱搜就已經掛著了，詞條是#離玉地咚男粉絲#
視頻底下風言風語也挺多，不少人都看出來這個戴口罩的男粉是之前和疑似離玉的coser逛街那個。
【這是真粉絲啊，夢男高光時刻？我不敢細想了都，該不會是花錢設計的吧，富哥有這個實力】
【不會吧，離玉真的連夢男都有了，扶光老師這不下場宣誓宣誓主權】
【扶光咋宣誓啊，不露臉沒名份，這下要冷面洗內褲了】
【不要啊啊啊啊讓我來！玉神不要離他這么近啊啊啊】
【對不起扶光老師，爬墻一秒鐘，這個被地咚的小哥哥真的好可愛啊，看起來是個帥哥】
【不要三觀跟著五官走啊，要真是愛上榜一大哥我要對離玉祛魅了】
【……你們還真默認他們是一對啊？嗑cp嗑魔怔了吧，人家就是關系好而已，還有這不就是個小意外嗎，二次元之前搞基整活的這么多都沒人說什么，怎么現在時代還越來越回去了？】
【不粉任何coser單純發問，這個coser夢的人多嗎？我看評論區好多破防的，還有嗑cp的又是怎么回事】
【人氣高就是沒辦法，什么妖魔鬼怪都有，cp什么的我不了解，要說夢多不多的話那肯定是比其他coser多的，已經遇到過幾次私生了】
【嗑cp明目張膽也是因為玉神他們不介意這個……但是其實之前也沒什么人舞的，自從上次漫展的事情之后，確實嗑的人更多了，我作為智cp粉隱約已經有點擔心他們避嫌了，這件事扶光好像不打算表態……】
……他該怎么表態。
表示臺上那個人就是自己嗎！
還有他真的不是什么榜一大哥啊喂，猜測也太沒影了吧。
陶與晴生無可戀的關上了手機。
好在這只是展會上一個小失誤，大部分人就是看個熱鬧，視頻播放量也不高，很快就能被其他熱點代替。
臨近傍晚活動結束，飛雪要提前回去，因為他家就在祁城，雖然成年了但是有門禁。
陶與晴告別他以后，拿著工作牌到后臺去找離玉。
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和其他up主和coser聊天。
對方顯然看見了他，笑著對陶與晴招招手。
陶與晴走過去，惹得一堆人好奇。
“這不是剛才臺上的小哥嗎？你們真的認識啊？”
“這帥哥誰啊玉神。”
“我朋友而已，”離玉對其他人說：“那我先過去一下。”
離玉走過去，說：“剛才臺上……不好意思啊，不是你重，你特別輕真的，只是我突然抽筋了一下。”
聽他非常有求生欲的解釋，陶與晴笑了，看著說：“你還不卸妝換衣服嗎？就這樣回去？”
“我……一會還要去和主辦方他們吃個飯，就不換衣服了，你自己回去的話，要注意點安全，這幾天下雨路滑。”
“也沒讓你送我，”陶與晴視線移到一邊，語氣聽起來有些嬌嗔，又有些委屈：“你這話說的，好像之前送過我一樣。”
“我……”離玉哽住了。
他家陶老師好像學到了一些不該學的東西。
“我就來看看你，我走了，”陶與晴很快又說：“回去了記得發消息。”
“好……真的沒生氣嗎？”
“我有那么小氣嗎，再說了，你也沒真的摔到我。”
陶與晴留下這句話就走了，踏出場館沒多久，收到了簡璃遲來的短信。
……這個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陶與晴回頭看了一眼場館內。
心有不解，又不能下定論，所以給簡璃打了個電話過去。
對方接了。
“能來接我嗎，好像要下雨了。”
“……抱歉，今天不行，我晚上還有點事情。”
陶與晴瞇了瞇眼：“什么事情。”
“家里事。”
“我不能知道？”
“……以后有機會告訴你，快下雨了，你快點回去別淋到。”
陶與晴決定暫時赦免他，掛掉了電話。
這巧合是不是太多了。
他取下自己的口罩，翻過來聞了聞，味道已經沒了，什么也沒聞出來。
簡璃，離玉，離卦……
陶與晴不得不懷疑了。
第二天他問簡璃要不要一起去配眼鏡，簡璃卻說自己昨天出門已經抽空配了。
奇怪，太奇怪了。
但是從心里陶與晴又難以把兩個人合在一起，一個認識時間短，但是太熟，一個認識時間長，但是太遠。
有種極大的不真實感，而且他只是懷疑，他還沒有證據。
就像是推漫畫里面的嫌疑人，在和偵探周旋游走，明明知道真兇就在面前，但是對方大言不慚的表示“你有證據嗎”？
而且他還是個沒有華生輔助的福爾摩斯，顯得瓜兮兮的。
周一一整個早上，陶與晴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粉筆都寫斷了好幾根，力道沒掌握好。
“……”陶與晴伸手一摸，發現粉筆盒里已經沒有了。
“那個……小雨，下課去拿點粉筆。”
寧雨點點頭。
剛打下課鈴他就出去了，一心想著拿陶與晴的任務，都沒注意到擦肩而過了一個人。
“打擾一下，”收拾講桌的時候，陶與晴聽見門口傳來一個聲音：“老師，寧雨是在這個班嗎？”
那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但是她的校服是另一個學校的，而且是初中校服，不知道這姑娘怎么在上課期間跑到這里來了。
陶與晴走到門口。
“是，你是誰，找他有什么事嗎？”
這是一個短發的女生，頭發沒過肩膀，說話的時候有些緊張：“我，我叫章苒，是他的初中……同學？我想找他說點事情。”
陶與晴說：“他去幫我拿粉筆了，你先來辦公室吧，我先問問你。”
“好的。”
辦公室里，簡璃剛準備去教室就看見陶與晴領著個別的學校的孩子走進來。
簡璃：“？”
簡璃：“這是……”
陶與晴把個人“恩怨”先放下，無奈道：“我也沒搞清楚，你先去吧，我問問她。”
“……好吧，有事及時來教室找我。”
“嗯。”
陶與晴把自己的位置讓給那女生，再次坐在簡璃的位置上，問：“喝水嗎？”
“不用了，謝謝老師。”
陶與晴又問：“所以，你怎么會在上課的時候跑來這里的？保安沒有攔下你？”
“我做了登記，我媽媽帶我進來的，她在操場上等呢。”
“那你今天不上課嗎？”
“我請假了，因為不上課的話，我找不到寧雨，”叫章苒的短發女生說：“我是專門來……和他道謝和道歉的，我想問問他現在情況怎么樣？您讓我見見他吧。”
道謝，道歉？
“你給我說說，”陶與晴隱約覺得和之前那件事有關系，說：“是之前初中發生了什么嗎？”
章苒沒想到陶與晴這個都知道，又不是他知道多少，非常的局促，所以顯得更緊張了說：“其實我也……我也知道的不多。”
“只是，當時初中有一群學生欺負我，寧雨路過看見了就和他們打了一架，然后我就轉學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好吧，”陶與晴聽完也不打算接著逼問，說：“下一節下課，我把他叫過來。”
“真的嗎？謝謝您，您是個好老師。”
“但是，只能在辦公室里說。”
“……好的。”
陶與晴去教室，敲了敲前門，簡璃暫停講課，過去和陶與晴說了兩句，聽起來沒什么大事，放了點心。
“寧雨，”陶與晴走后，簡璃說：“下課了去辦公室一趟，有人找。”
不光班里的同學，連寧雨本人都疑惑了。
誰沒事兒找到這來，還是找寧雨？
他這個幾乎無親無故的，總不可能是飯店的老板娘找過來吧。
直到下課寧雨跟著簡璃走到辦公室，來到門口才一愣。
寧雨：“是你？”
女生站起來，很快又把頭低下了。
章苒說：“你還記得我啊，我還以為你不記得了呢。”
陶與晴走過去對簡璃說：“要不……我們回避一下？”
“不用，”寧雨走進去說：“老師你們留下，沒關系。”
章苒也一愣：“你確定嗎……？”
這可是老師啊，如果是想初中那個班主任一樣……
“沒什么好回避的，陶老師他們不是外人，”寧雨走到她面前：“你呢，你轉學以后怎么樣。”
“好多了！”章苒猛的點點頭：“所以我才抽空來找你，我想謝謝你，真的很感謝，還有……對不起，我什么都沒幫你做，后來聽他們說你中考作弊什么的……我知道他們肯定是造謠的。”
寧雨別過頭，被人道謝有些不自在。
他接不住別人的好意，說話有些不好聽：“這有什么，那些混蛋根本打不過我，只不過是隨便的……”
陶與晴：“咳咳。”
“……”寧雨止住話頭，話鋒一轉：“不客氣，沒關系，也謝謝你找過來。”
這才禮貌嘛。
陶與晴想。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既然是道謝，男子漢大大方方點。
“那就好，我要說的基本上就是這些了，”章苒對他鞠躬，說：“說出來好多了，希望你一切都好。”
小姑娘走后，陶與晴和簡璃走到寧雨面前。
“小雨，”陶與晴看了一眼門外，問：“她是為什么事情來謝謝的？”
“……”寧雨不好意思對陶與晴和簡璃撒謊，說：“可能是之前初中，有一群人欺負她，被我打跑了吧，我都快忘了，誰知道她過了一年找到這里來了……”
簡璃說：“看她校服，是初中的，你們不是一個年級的？”
寧雨老實回答：“是，但不是一個班，她應該留級了吧，初三她確實休學了，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后面的事情寧雨也不太想提起，陶與晴不主動揭他傷口，揮揮手讓他回去了。
陶與晴心里把這件事和關于寧雨的傳聞聯系在了一起。
傳聞若不是空穴來風，那必定是并不全面，導致變成了另一種樣子。
寧雨走后，辦公室里，簡璃看陶與晴還在想這件事，說：“他被感謝了，你還在糾結什么呢。”
“糾結事情全貌，”陶與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子，突然抬頭：“今天沒課，我們去他初中看看吧？”
“……？”簡璃無奈一笑：“名偵探先生，你的思想跳脫的……有點大吧？”
“最近沾上了一種名叫推的病，”陶與晴翻出寧雨的資料，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上簡璃：“走不走？不走我可自己去了。”
簡璃雖然無奈，但是任勞任怨的跟在后面。
上車系上安全帶，陶與晴沒頭沒尾的說：“雖然你也不算什么無辜的圍觀群眾。”
“？”
“開車吧，Watson。”
簡璃：“……好的，Holmes。”
嫌疑人變成了自己華生。
雖然嫌疑人本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嫌疑人。
寧雨的初中就在祁城，而且離得不遠，十分鐘左右兩個人就到了。
“對了，身份證拿來。”
校門口，陶與晴對簡璃伸手。
簡璃沒猶豫，從錢包里拿出來就遞過去了。
陶與晴把自己和他的身份證壓在保安處，說明了來意。
“我們是學生的高中老師，想來問問初中他打架逃課……的事情。”
保安看了一眼陶與晴和簡璃的證件照，心想這倆小伙子長得真不錯，懷疑了一下他們到底是不是高中老師，然后陶與晴給他看了手機里的教師資格證。
還是頭一次遇到老師來問學生的，一般都是學生來問老師。
不過陶與晴要問的那個學生才畢業不久，保安有印象。
“你說寧雨啊，”保安把登記表拿來給他簽字，說：“那小子考上重點了？真是稀奇。”
“您知道他？您能說說他初中是怎么回事嗎，”陶與晴一邊簽名填資料一邊說：“實不相瞞，我們本來也沒打算來，但是今天有個女生來找他，說了一些初中的事情，我和同事剛好沒課，就順路來看看。”
“啊我一個看門的，倒也不知道太多，”保安說：“我就知道他前兩年沒上過一天晚自習，后來學校初三強制要求都得上，我晚上才看見他的。”
這個陶與晴和簡璃已經知道了，沒上晚自習多半是在飯店里賺學費。
“還有呢，”簡璃問：“除了晚自習，他平時也逃課嗎？”
“逃過，”保安想起來了，說：“他逃了……逃了幾次吧好像，也不多，不過這個年紀的男生啊，鬼點子特別多，我們都經常抓到逃課去網吧的，不過也就這種成績不好的會這樣。”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保安大叔說：“你們要問的話，他以前的老師現在在帶初一，喏，那棟第二層。”
“謝謝。”
陶與晴本來想著，如果進不去的話，就在校門口等一下中午放學。
這下不用等了。
跟著保安的指引走到辦公室，辦公室里坐著幾個老師，其中一個是陶與晴實習見過的。
“陶老師？”她仔細看了看：“是陶老師嗎？”
“黃老師？你現在在這個學校啊。”陶與晴扭頭和簡璃解釋：“是我實習時候認識的，以前的校友。”
“是啊是啊，剛過來沒多久，”黃老師站起來，問：“你怎么過來了，你不是在帶高中嗎。”
陶與晴和她握握手，說：“好久不見，這是我同事簡老師，我們兩個過來有點事情，想問問之前一個學生的情況，他叫寧雨，你有印象嗎？”
簡璃看他倆似乎認識，也不好插話。
……他之前實習也在京都，所以完全和陶與晴沒交集。
酸酸的。
“寧雨……哎，好像是丹姐上一屆的學生吧？”她求助的看向另一個同事。
“對對對，是啊我記得，丹姐帶的，”同事說：“是個問題學生，打架逃課，還被通報批評過。”
“對對我也有印象，”黃老師說：“那個孩子挺不好搞的，聽說他中考發揮的不錯考了個重點，也有人說是作弊的，該不會是……陶老師，你的學生啊？”
“是，是我的學生，”陶與晴說：“而且我覺得他并沒有傳言里那么……所以才來了解一下情況。”
“那你們坐一會吧，丹姐馬上下課了，”黃老師給他們兩個倒了杯水，想了想，又以一種極小聲的語氣說：“……她是個老教師，資歷不小，多多少少有點那什么毛病，我們都是老師，都懂得哈。”
她這話已經說的非常委婉了，言下之意就是……
這個老師就是有點毛病。
陶與晴和簡璃坐在辦公室里等人，后者偏頭說：“我覺得問不太出來，如果她不知情她不會說，如果她心虛，她更不會說。”
“為什么呢，”陶與晴也側頭看他：“你很有經驗的樣子。”
簡璃又被噎了一下，有些敢怒不敢言看他：“……你最近怎么老攻擊我。”
“繼續說。”
簡璃調整一下狀態，又認真說：“剛才那個黃老師也說了，這個丹姐是個老教師，還記得去飯店造勢的那個老師嗎？如果那個人就是她的話，她本來就對寧雨有偏見，估計是不會輕易改變想法的。”
“所以，她不改變想法，我們就很難問出客觀真實的事情。”
“嗯。”
陶與晴想了想，說：“如果她不說，或許可以側面打聽出來。”
“丹姐，下課啦？有人找。”
辦公室門口傳來的聲音，陶與晴和簡璃看過去，一個穿著大衣的中年女性走進來，把保溫杯和書放下，說：“誰啊？”
“你好，”陶與晴站起來說：“我們是一中帶高一的老師，有點關于學生的事情，想來問問。”
丹姐瞥了他一眼，看他資歷尚淺，沒給什么多余的眼神，坐下問：“哪個學生啊。”
“寧雨，您記得嗎？”
丹姐這才一頓，重新看向陶與晴：“哦，你們就是他的高中老師是吧？問他我告訴你，無可奉告，找別人吧。”
她大手一揮就趕人，陶與晴卻說：“聽起來您很討厭那個學生？”
作者有話要說：
【1】：原著華生和福爾摩斯稱呼對方為Watson和Holmes，電視劇則是John和Sherlock，電視劇的叫法更親密，但簡璃和陶與晴都是更偏愛實體書的人，喜歡書頁的質感
第44章
“我教書幾十年，我就沒看錯過，”丹姐揮揮手說：“那個寧雨將來不可能有什么出息。”
簡璃眉頭一皺剛想反駁她，被陶與晴攔住。
陶與晴為難說：“是嗎？那孩子好像是不太服管教。”
簡璃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感覺這句話根本不可能是陶與晴會說的，然后被陶與晴在下面握住了手腕。
簡璃懂了，才把話憋了回去。
果然丹姐拍了拍桌子，說：“何止不服管，簡直就是沒把老師放在眼里，晚自習不上，逃課打架，考試作弊，像什么樣子。”
“是嗎？”陶與晴順勢坐在她對面：“他還打架逃課？還作弊？”
“你們不知道吧，”丹姐把作業本推到一邊說：“初三啊，光是打架就打了兩三次，說他他還不服氣上了，偏要說他沒錯，他不招惹別人，別人會來打他嗎？簡直目無尊長。”
“他打了誰啊？”陶與晴接著問：“一個人？”
“隔壁班的，而且人家幾個成績都挺好，你說沒事兒怎么可能去招惹他，”丹姐還說：“而且那幾個根本就打不過他，就寧雨身上掛的彩最少，說出去誰信。”
“只有他一個被通報批評了啊。”
“對。”
“您剛才說……他還作弊啊？”
“是啊，您是重點高中的老師，仔細想想也能想明白吧，”丹姐喝了一口水說：“一個平時每一科及格線都到不了的學生，忽然能及格了，還摸到重點線。”
“那可是中考啊，”陶與晴說：“難道沒有什么證據嗎？”
“那點小聰明就用到這里來了，”丹姐說：“反正出到社會了和我沒關系，我才懶得管。”
“天啊，那這事兒除了您沒人知道嗎？他打架逃課……應該很多學生也知道吧，對他是不是也有意見。”
“是啊，我們學校就有個留級的，就是被他打的，人家那個成績本來也能去重點，可惜了，”丹姐搖搖頭說：“初三就復讀，以后可不知道怎么辦。”
陶與晴抓住了重點：“冒昧問一下，這個學生還是您班上的嗎？我們去了解一下情況。”
“馬上上課了吧，等會午休你們問他吧。”
“謝謝啊，麻煩您了。”
知道了班級位置，陶與晴和簡璃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在學校里隨便走走，等午休時間。
簡璃還在一種震驚當中。
那些話……就這樣被套出來了？
“怎么感覺你才是熟練的那一個，”簡璃偏頭看陶與晴的側臉，說：“對付這種人，是我我早就和她吵起來了。”
陶與晴一笑，說：“你要知道，我呢——是和一位語文老教師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人，雖然說人品確實天差地別吧，但是對付這樣比較固執的老師我也總結出了一套辦法。”
“什么？”
陶與晴伸手摸了摸簡璃的后腦勺說：“那就是順毛摸。”
簡璃愣了，在陶與晴撤回手的半道握住他手腕，湊近說：“……我也是其中之一？”
“不，”陶與晴不往后退，反而也湊近他瞪他一眼：“你現在不算在內了。”
然后，陶與晴抽出手，順手搶走了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拿在手里把玩。
撤走之后又看了他一眼：“配眼鏡都不叫我，安的什么居心啊？”
“……我都出門了，順手就配了，”簡璃跟在他后面，心虛的搓搓自己鼻梁，說：“我是良民。”
陶與晴用紙巾一包把眼鏡收進自己口袋里：“沒收半天，不準帶了。”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簡璃取了眼鏡簡直越看越像離玉。
之前陶與晴沒仔細觀察，今天能長時間接觸到取下眼鏡后的簡璃，不由得多看他兩眼。
姜一安的眼鏡很厚，度數應該挺高的，而簡璃的眼鏡拿在手里很輕，銀色邊框，戴在他臉上的時候眼鏡腿有時會反光。
說起來，離玉好像沒出過戴眼鏡的角色。
“為什么不試試出戴眼鏡的角色呢，應該挺好看的。”
“也不是沒想……”
嗯？
簡璃頓時停住了腳步。
陶與晴走在前面看他停下來，才回頭，半審訊半玩笑說：“我自言自語呢，你干嘛，想什么？”
“我、想問問，那個學生叫什么名字來著，我有點想不起來了。”
“沒事兒，我記得，走吧。”
“……好。”
好你個偽裝成華生的犯罪嫌疑人。
陶與晴在心里哼了他一句。
他剛才絕對下意識接話了吧！
簡璃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剛才的話……陶與晴真的是在自言自語嗎？
不知道陶與晴懷疑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只能老實的跟在后面，讓他走東都不敢往西的。
被狠狠的拿捏了。
已老實。
午休時間到了，陶與晴去教室門口問到了那個學生，班里同學看教室門口來了兩個大帥哥，都有些好奇的往那邊看。
“袁明？他在呢，那個、那個就是。”
熱情的女同學指了指教室旁邊的一個男生，男生有些懵，但是還是走了過去。
“怎么了？你們是……”
陶與晴笑著說：“我們是一中的老師，來找你問點東西。”
他這話說的，瞬間就讓人以為是什么校招之類的，袁明自然點點頭，跟著陶與晴他們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的老師也都去吃飯去了，陶與晴說：“抱歉占用你午休的時間，我們有點問題想問問你。”
袁明正襟危坐，再次點頭說：“不影響，老師你問。”
“你認識寧雨嗎，”陶與晴接著說：“或者說，你認識寧雨和章苒嗎？”
這一個問題和他預想中的所有提問都截然不同，他分明已經在腦海里背公式和單詞了。
為什么、為什么會問這個？
他臉色一變，陶與晴和簡璃就知道問對人了。
“你認識他們，對吧？”簡璃開口就是一股子氣場，說：“知道多少，說來聽聽。”
“我我，”男生瞬間就想跑，但是又不能跑，“我真的不知道啊，誰啊。”
“上屆你的同學，聽說你們還打過一架，你會不知道？”簡璃眉頭一皺，取了眼鏡以后最后那點斯文都沒了，“撒謊是要負責任的，小弟弟。”
“……他，他確實和我們打了一架。”
“然后呢，”陶與晴：“前情我們大概知道了，你們欺負一個叫章苒的女生，被寧雨撞見，你們打了架，寧雨被通報批評，大概流程是這樣的對吧。”
“我們、我們沒欺負她啊，”袁明的臉皺在一起，非常苦惱：“我們就是鬧著玩的，誰知道被那個寧雨看見了然后……”
“你怎么樣定義鬧著玩，”簡璃再次看向他，說：“描述給我聽。”
“……”袁明確實被他給威懾到了，支支吾吾的說：“就是，推了她兩下，開了幾句玩笑……還有個搶她東西什么的，但是有時候都還回去了。”
袁明又辯解一般說：“那個章苒幾天都不換件衣服，身上都臭了，同學們都不喜歡她，她自己又不說話，我們就是鬧她一下……而已……”
“你們有權利選擇不和她玩，為什么要惡意去傷害她？寧雨后面晚自習出去，是去見你們的嗎？”陶與晴繼續問：“不對，可是你們也是學生，你們也在上晚自習，他應該不是見你們的吧？”
簡璃用眼神威懾，就像在說“問你話呢，快回答”。
搞得陶與晴看他一眼都無奈的想，干嘛整的跟黑社會似的。
“……不是我們，不是我們，”袁明搖頭，說：“但也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他說他認識社會上的人，我們打不過寧雨，他說要幫我們出氣的……但是都是他說的，我不知道啊。”
“真的不管我的事，他們說的，”袁明對著簡璃說：“我、我不會被抓吧，我還沒成年，有法律保護的吧？”
“緊張什么，敢瞎編就真的抓你，”簡璃接著說：“后來呢，為什么寧雨被通報批評，你們卻沒事。”
“這個真的不關我們的事，”袁明說：“那次被打我們幾個都打不過他一個，然后、然后可能看我們成績比較好，就沒說什么。”
“……我簡單的復述一遍，”陶與晴總結：“寧雨保護女同學和你們打了一架，因為你們打不過他，但是成績比他好，所以只有他一個人被批評了，然后你們當中有人不服氣，叫了一堆社會上的混混找他麻煩，晚自習他逃課是被人約架去了，對吧。”
“……差、差不多吧，”袁明沒想到從別人的嘴里總結出來，整件事居然是這樣的，最后還問：“不影響我……考高中吧？老師我真的也沒干什么。”
陶與晴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接著問：“這件事不是他的錯，那造謠又是誰造的，為什么這件事知道真相的沒幾個？那個女生轉學之后，沒人質疑過這件事嗎？”
“……我也不知道啊，”袁明也不知道是不敢回答還是真的不知道，說：“反正傳著傳著，就傳出去了……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他們，我道歉，當時真沒想這么多……”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這個時候辦公室門被推開了，陶與晴和簡璃回頭。
是那個丹姐，后面還跟著黃老師。
“陶老師簡老師，還在呢？”黃老師看見辦公室的另一個人，說：“哎，袁明，你怎么在這兒？”
“我我……”
袁明臉漲的通紅低下頭，不敢出聲。
簡璃看了看陶與晴，把如何處的權利交給他。
“我們和這孩子隨便聊聊，”陶與晴說：“黃老師，能借一下你的筆和紙嗎？”
“可以啊，我就回來拿個東西，你們聊。”
丹姐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那方，最終什么話都沒說，不知道她聽沒聽見。
黃老師很快走了，袁明驚訝的看著陶與晴，還以為他會大肆的宣揚這件事。
“不把這些事告訴學校的人嗎，”簡璃故意提問，嚇唬袁明：“我看有些人得親身體驗一下。”
袁明渾身都一抖。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既然是來解決問題的，我有個更好的辦法，”陶與晴抽出一支筆，拿出兩張a4紙，說：“把當時那幾個人的名字寫在這張，要是能想起來他們考去了哪個學校就更好了。”
“另一張寫你自己的名字，道歉信，不用寫太長，真誠點就行，如果你真的想道歉的話，最好認真的寫，認真的想。”
袁明不敢反駁什么，提筆思索了很久，落筆刷刷的寫完了，遞給陶與晴。
陶與晴把兩張紙都收走，對簡璃說：“走吧，名單有了，找下一個。”
“你是想……？”
“看來這個星期得加班了。”
簡璃無奈的搖搖頭：“好吧大偵探，咱們從哪找起？”
……
最后除了一個考到外城去的，基本上把名字都找齊了，陶與晴和簡璃親自走訪，每個人都在紙上寫了道歉信。
這花了一周的功夫，好在那個去外城的考到京都的私立學校，簡璃認識那兒的一個老師，說明情況以后，手寫了道歉信，以照片的形式拍過來了。
這一周舟車勞頓，陶與晴和簡璃除了上課基本也沒什么空閑時間，特別是有的學校，校領導特別難纏，最后把陶與晴父親搬出來才過關進去談話。
也是沒想到在這兒用上自己老爸的名號了。
下周一，寧雨來到學校，拿課本的時候發現一張紙掉了出來。
他翻開那層薄薄的a4紙，上面有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每一排都有一句遲到的對不起。
寧雨迅速朝后門看了一眼，那沒有人影。
紙上字跡各不相同，有的字寧雨甚至還能認出來一點，這的確是一張親筆的道歉信。
“雨哥，一會下課打籃球去啊，”趙遇京說完這句話，哎了一聲，歪頭去看他說：“你咋啦？眼睛不舒服啊？”
“沒……”寧雨把那張紙收好，低著頭，在朋友面前有點小自尊，拔高聲音說：“哎滾滾滾，要上課了，趕緊回去。”
趙遇京被罵了一句別別嘴，悻悻回到座位上，他剛坐下一秒鐘，上課鈴就響了，陶與晴走進教室。
“上課。”
姜一安：“起立。”
“老師好——”
“把上周的卷子拿出來吧，我先挑幾道題講一下。”
他的視線越過前排的同學，看見了寧雨紅著眼睛在看他，笑了一下，手指點點講臺：“快點看卷子，不要走神。”
這一笑，足夠讓人確定那張紙是怎么來的了，也知道為什么這個星期陶老師和簡老師總是不在辦公室了。
寧雨咬了咬下嘴唇，繃不住有點想哭。
他曾以為他不在乎這些，每個人都有悲慘的地方，那些東西何足為外人道。
他心有不甘也已經成為過去式，他想過報復，也怨過很多人，但是事事不是都能如意的，壞人不是都有惡報的。
有時候想的越多，自己戾氣越大，越痛苦越深陷。
就算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面為他平反，他也感覺這沒有什么意義，他只想安靜的度過短暫的高中三年，和這里的同學，和這里的老師一起。
只想讓這些事情徹底的遠離他，每天回家看見不爭氣的爹媽已經夠累了，他根本就不想和這些人再去爭什么。
但是從未想過能收到這樣一張紙，也許上面有人不是誠心的，那又如何呢，他怎么會這么幸運，有這么好的人做他的老師。
這張薄薄的紙夠他收藏一輩子了。
那是幾十年之后回憶起來依舊溫暖的瞬間。
下課后辦公室，簡璃從窗口看出去，發現自己班上的幾個學生在操場上打籃球。
“他看見了？”簡璃問陶與晴。
“看見了……吧？”
除了寧雨，陶與晴還給章苒寄了一份到學校，就是不知道對方拿到沒有。
章苒那份是打印的，但是陶與晴親筆添了一句話。
【雨過天晴春草生，希望你也一切都好】
陶與晴回到辦公室坐下，說：“你又在看什么呢？”
“看趙遇京的投籃技術到底有多菜。”
陶與晴也看向窗外：“哈哈哈，哪呢？”
“喏。”簡璃指了指一個方向。
操場上的寧雨轉頭第一個看見他們，然后又有幾個男生轉頭過來，看見簡璃和陶與晴在看這邊，朝著那邊揮揮手。
“簡老師！”趙遇京大喊：“敢不敢下來比劃比劃！”
“三腳貓功夫，還挑釁上了，”簡璃笑了他一句，大聲回：“要上課了，趕緊回來！”
底下哀嚎一句：“切——！”
陶與晴笑著說：“簡老師說——放學別走，要一挑三——”
操場上又歡呼了一句。
簡璃看向陶與晴：“？”
“我想看你打籃球哎。”
簡璃推推眼鏡：“一群小屁孩，我還能被他們打輸不成，放學等著。”
中午午休的時候寧雨請了假，陶與晴不知道他去干嘛了，但是他下午上課之前就回來了。
下午放學，黃昏染紅了操場，簡璃取了眼鏡，拍拍手里的籃球又漂亮的接住，挑挑眉：“先叫你們這里最強的和我打。”
“雨哥上啊，不能給我們丟臉！”趙遇京隨后湊近簡璃小聲說：“簡老師，陶老師在呢，給我們留點面子唄。”
“過去站好，你還要上面子了，快點。”
陶與晴也不會打，但是看簡璃和幾個孩子玩感覺挺有意思，站在看了一會，聽見背后保安叫他。
“陶老師，有你外賣啊。”
“啊？”陶與晴看了看簡璃那邊，疑惑的走過去，說：“我沒叫……”
他打開那個袋子一看，里面是兩杯奶茶。
還有一張小紙條。
【春風化雨，不勝感激——章苒】
后面還畫了一個簡筆畫的太陽，表情是笑臉，訂單收件人備注是：兩位先生。
看來是某個小伙子中午偷偷溜出去通報的吧。
本來還想做好事不留名呢。
“簡璃，”陶與晴笑了，喊簡璃的名字：“過來收禮。”
“哇，有奶茶！”
“簡老師別吃獨食啊啊，我也要。”
“來一口來一口來一口……”
最后簡璃的被班里一群孩子圍上來，一起給分掉了，簡璃晃著空蕩蕩的杯子，說：“一群小兔崽子，為什么都來搶我的？明明我們的兩個味道都一樣。”
陶與晴往那一站跟個謫仙似的，杯子里還剩一半，把杯子遞過去：“我的給你，也辛苦你了，你應得。”
簡璃看了看吸管，又看了看剛才喝過一口的陶與晴，把手里杯子往垃圾桶一扔。
精準扔進。
然后就著陶與晴的吸管咬上去。
陶與晴眼睜睜的看著杯子里的奶茶驟減。
“……等等，你不會真要喝完吧！”陶與晴企圖制止他：“停停停停……”
這個人怎么這么不禁夸呢！
陶與晴順勢湊近他，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皂角香。
薰衣草的香氣。
這是簡璃身上的味道。
陶與晴的動作停緩下來。
那之前的桂花香味是哪來的？
要不是在操場，他甚至想扯著簡璃的衣領仔細的聞。
晚上他有些心不在焉，差點忘了帶課本回去備課，晚自習過后，下樓到一半才想起來，對簡璃說回去拿個東西，就上了樓。
他沒開燈，只是用手機照亮，翻找了一會。
簡璃就在樓梯間等他，陶與晴找到課本以后順手調低了亮度。
走了兩步陶與晴看著自己置頂的那個人，再次陷入沉思。
在黑漆漆的走廊上，學校里的人基本上都走完了，陶與晴在那站著。
想來，這一個星期離玉很少回消息。
如果他是簡璃就解釋的通了，因為一直在跟著自己東奔西走。
……如果他真的是離玉。
那自己對簡璃是個什么樣的想法？
親近的朋友，崇拜的偶像，還是可靠的同事。
心情好復雜。
陶與晴甚至覺得他們的性格也越來越有相似點了。
……感覺用那些話逗自己這種事，也是簡璃干得出來的。
幾天的事試探，其實陶與晴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答案了，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處。
……而且除非對方親口承認，否則凡事都有萬一吧。
他嘆了口氣，試探性的給離玉發了一條消息。
誰知道，一陣特別提示音從樓梯間回蕩上來。
就在陶與晴發消息的下一秒。
第45章
陶與晴咽一下口水，感覺自己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
然后他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聲音又響了，但是這次逐漸被人調低了音量。
在黑暗的樓梯間往下看去，能看見一點微量的光，那應該是簡璃站在那回消息。
然后就收到了離玉的回復。
陶與晴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走下去。
……這個家伙。
……
陶與晴走臺階下樓的每一步，都在回憶。
什么太陽，突然學做飯、還有吵架了的時候……
怪不得他把那些問題拋出來問自己。
怪不得見到自己他一點不懷疑身份。
怪不得他“仇人”這么多！圖州南路那次……和繪流漫展是同一件事情？！
從前一些細枝末節以一種詭異方式重新入侵了陶與晴的大腦。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他還故意問自己覺得他和離玉哪個更好看？
陶與晴心里的小人氣的跺腳。
幼稚鬼！幼稚死了！幼稚！
這、個、家、伙。
這！個！家！伙！
憤怒代替羞澀涌上心頭。
回去的路上陶與晴幾乎沒說話，簡璃不知道他怎么了，試探的問了兩句，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這一個星期只有簡璃覺得陶與晴怪怪的。
因為他對其他人都很正常。
幾天過去都是如此，直到周五下午最后一節課，簡璃講完一節課的內容居然還有十分鐘的時間空閑，實在難得。
他忍不住問：“你們陶老師最近怎么了？”
班上同學都愣了，陸陸續續的回答：“沒怎么呀。”
“陶老師……很正常啊。”
“挺好的啊。”
“……”簡璃扶額。
吳盡夏在第一排，能很清楚的看見簡璃發愁的表情，問：“簡老師，怎么了？您和陶老師吵架了嗎？”
“吵架了？”趙遇京抬頭：“什么吵架。”
“沒吵啊，”就是因為沒吵啊，沒由，“你們真的沒覺得他不高興？”
臺下的同學搖搖頭。
有人說：“簡老師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簡璃仔細反省了。
陽光明媚，風和日麗，幫助學生解決了問題，教學順利，隨堂小測也挺好。
簡璃嘆氣第三次的時候，臺下的學生說：“不管怎么樣，您去道個歉唄。”
“對啊，陶老師脾氣這么好，道個歉肯定就不生氣了。”
趙遇京更是說：“別管人家因為什么生氣，哄就完了。”
“……”簡璃皺眉：“你們一群小孩子，說的倒是頭頭是道的？可惜我試過，他說他沒事。”
“那完了，簡老師你攤上大的了。”
“一般這種情況，”臺下同學分析：“不是他真的沒事，就是你倆黃了。”
“……去去去，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你才黃了，”簡璃：“寫作業去。”
臺下的同學低下頭嘟嘟囔囔：“……說你又不高興……”
鄧留螢說：“啊呀不要灰心喪氣嘛簡老師，我回家幫你側面打聽打聽？”
“……不需要。”
簡璃覺得自己要是真指望這群古靈精怪的孩子給自己答案，那就見了鬼了。
下課后，趙遇京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想了想倒退回來。
“簡老師……”趙遇京在簡璃面前說：“其實你——是悶騷對吧？”
“你說什么？臭小子你沒大沒小的！”
“哎哎哎哎哎！體罰！”
姜一安感受到趙遇京風似的從自己面前跑過去，抬手順了順被吹起來的頭發。
“……他還真沒有一頓打是白挨的。”
寧雨單手拎著包：“……”
簡璃收拾完趙遇京，回到辦公室，發現陶與晴已經走了，留了一張字條。
【先回去了，今天不用送。】
字很漂亮。
……有點太漂亮了。
搞得簡璃舍不得把這張字條揉成一團然后狠狠的扔掉。
……
校外，天色漸晚。
“陶先生，你好，有什么事情我能幫到你。”
“兄弟，”另一邊，陶與晴坐在向思遠的車上：“我要說的事，你千萬別害怕。”
向思遠說：“我是你發小，我不會怕。”
“我發現，離玉的真實身份。”
向思遠后仰：“離玉是哪一位。”
“不是哪一位，是……等一下別玩梗了，我說正事呢！”
“好好好，”向思遠破功了，說：“你說你說。”
“……是簡璃。”
“……誰？”
“就是、就是戴著眼鏡和我做了大半年同事的簡璃啊，”陶與晴說：“那天我親耳聽見的，他手機……提示音……而且我……”
“別激動，別激動，”向思遠安撫道：“你確定他就是離玉？”
“百分之九十九……”陶與晴隔了一會，補充：“點九。”
“你沒問他啊？”
“這種事情怎么問啊，而且，”陶與晴撐在車窗上，說：“……還不允許我吊他一會嗎。”
“所以你找我喝酒？我是你們奇怪play的一環嗎，”向思遠目視前方，過了個綠燈，說：“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就是不知道，腦子好亂啊，這兩天我都沒和他說什么話，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好吧，那我挺好奇你的想法的，”向思遠問：“因為他瞞著你，你生氣了？”
“……也沒有，他也沒做什么特別過分的事情，或許他不說只是有他自己的考慮。”
就和自己之前一樣。
“那你憋著就有結果了？”
“我也沒想憋啊，”陶與晴說：“我只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契機，讓他自己主動告訴我。”
“那你這幾天不他他沒什么反應嗎？”
“……有啊，但他就是沒說離玉的事情。”
“換誰都會懵的，很正常，你得暗示他。”
“……怎么暗示？”
“虧你爸還是語文老師，”向思遠停車朝后看：“你平時不是挺會說話的嗎，怎么到他身上你被奪舍了啊？而且你寧愿找我喝酒都不找人家說開，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
向思遠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尋思了一下，神色復雜的看向后座自家發小：“……桃子，你該不會……真看上他了吧？”
陶與晴皺眉：“……我沒有。”
我哪有。
……
熟悉的那家店，兩個人點了幾盤小菜，陶與晴主動要了一箱酒。
“來真的？”向思遠看見他手起刀落打開酒瓶，說：“其實不就是同事和偶像是同一個人嗎，也不至于吧，還是說你只是不想穿女仆裝？”
“……你到底喝不喝。”
向思遠投降：“喝喝喝，舍命陪君子行了吧。”
然后，陶與晴一杯一杯喝，向思遠嘗試攔了，但是攔不住。
酒過三巡，陶與晴趴在桌子上悶聲說：“你不懂……我好亂。”
向思遠把他面前的酒瓶子扒拉開，無奈問：“有什么好亂的呢，你就直接問他到底是誰，為什么騙你。”
“我不是亂這個！”陶與晴抬頭，已然微醺，說話逐漸不受大腦控制：“……我是心里亂。”
離玉就是簡璃這件事好像把他的方寸全部打亂了似的。
像火鍋的清湯和紅湯忽然沒了間隔，混在一起。
然后清湯全部被紅湯給吞沒。
“你說……”他又沒頭沒尾的問向思遠：“是網絡上彬彬有禮的離玉是真的，還是現實里嘴硬心軟的簡璃是真的？”
向思遠面對這個問題，難得的露出了點認真的表情：“對你好嗎？”
“……很好。”
“那，”向思遠換了個問法：“如果離玉一定是一個現實里的人，你希望他是什么樣子？”
“……”
陶與晴的思緒一下子飄到了七年前。
他初次認識離玉那一年。
離玉很少提起自己的現實情況，偶爾聽他說起來，他也不會把那些當苦水倒。
他從來都是很體面的，光鮮亮麗的。
簡璃卻不是。
不會做飯，脾氣又差又倨傲，一開始掛臉簡直不要太明顯，要求嚴格，生活技能更是一竅不通。
……卻會拼命拉住跳樓的女學生，也會陪自己跑遍祁城的每一座高中去找人。
也會在冬天、下雪的時候，送一副手套。
“希望他……”陶與晴醉醺醺的，撐著自己的臉，迷迷糊糊的注視著一個方向，眼神卻沒聚焦：“……是倔強也溫柔的，是嚴厲也可靠的，是……有缺點也沒關系的。”
是無論現實和過去，他都照單全收的。
……那他的心里在亂什么呢。
陶與晴自己也想不通。
向思遠也不知道陶與晴能不能聽進去，第二天又能記得多少。
作為最了解他的人之一，當仁不讓的擔起人生導師的身份：“其實人就是這么復雜，面對不同的事情會生出不用的處方式，甚至對不同的人性格都會不一樣，但是也不能說那一面的他是假的，只是每個人都在做好不同身份的事情。”
“如果你糾結真假我會這樣說，但如果你糾結的是別的什么，那兄弟我可幫不了了，”向思遠給自己添上一杯酒，語氣老道說：“咱倆認識二十年了，你對誰特殊我看不出來嗎？”
“……”
怎么都說他糾結，他真的有那么容易糾結嗎？
向思遠語氣突變：“所以說怕個屁啊，他敢當負心漢，我就敢斷他的桃花根。”
雖然說話糙不糙……
但是這話也太糙了點。
……而且簡璃什么時候成負心漢了啊。
陶與晴逐漸在困意中放棄思考。
他這次喝醉倒是出奇的乖，不吵不鬧不調戲人，向思遠結了賬以后剛想把人帶走，就發現他手機嗡嗡作響。
是有人打來了電話。
“喂。”
“……你是向思遠？陶與晴呢。”
“嗯——”向思遠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醉倒在桌子上的陶與晴，說：“他突然拉我喝酒，現在喝醉了，老地方。”
“……我馬上過來，你……看著點他。”
“他這次挺老實的，”向思遠戳戳陶與晴的頭，沒反應，“你來了就不一定了。”
“？”
向思遠掛掉了電話。
過了一會簡璃來了，陶與晴被扶起來，盯著簡璃看了一會。
“帥哥……！”
向思遠一臉“我就知道”的無奈。
簡璃都被他氣笑了，扶起他：“喝這么多。”
“你好煩人，”陶與晴抓住他的衣領狠狠的聞了聞：“你怎么……”
沒聞到熟悉的味道。
“換洗衣液了……”
簡璃疑惑的看了看向思遠，向思遠聳聳肩。
他其實只是回到家洗了澡，然后發現陶與晴很久沒回消息了，隨手拿了件衣柜里的衣服就出來了。
身上是沐浴露的味道。
不過說完這句話，陶與晴頭疼的很，被抱回車上回了家。
第二天是在自己床上醒過來的。
陶與晴揉了揉太陽穴：“……幾點了啊，老向……”
聲音卻不是向思遠。
“一點。”那人走進來端著一杯溫水，里面是渾濁的，似乎放了點蜂蜜。
“……”陶與晴伸過去接杯子的手一頓：“……簡璃？”
“你倒是挺能耐，”簡璃臉色明顯不好：“放著我的車不坐，跑去喝酒還喝這么多，要不是向思遠接了我電話，你還要不要回家？”
“……我……”陶與晴剛想先認個錯，智重新連接上了。
不對啊，為什么自己要被這家伙這么數落。
“你兇什么？”陶與晴看他一眼：“我想喝不行嗎。”
“……我沒有啊……”簡璃氣勢小了不少：“喝酒傷身體，別喝這么多。”
陶與晴喝了一口蜂蜜水：“……向思遠呢？”
“中午剛走，領導叫他加班，昨晚我睡的沙發，他睡的客房。”
“……你，”陶與晴忽然又心軟了，說：“你在沙發上睡一晚上啊？”
“嗯。”
“……那你自己不回去啊。”
“你喝酒了我能放心嗎？向思遠一個人可攔不住你拆家，說不定順便錄個視頻。”
……他這么說是有點道。
所以自己上次喝了酒到底對簡璃干了什么啊？這次又干了什么？
在他是離玉的情況下。
“好了好了，”陶與晴站起來推著簡璃走出去：“你快回去吧，我沒事了。”
“我……”
“我還要忙呢，自己吃飯，再見。”
簡璃就這樣被趕出來了。
簡璃：“……”
難受。
心寒。
陶與晴關上門，舒了口氣。
昨天一醉，他算是稍微想通了。
向思遠說的對，憋著不會有結果。
然后他拿出手機發消息。
【扶光】：你好，我是扶光，離玉老師是五一當天下午一點鐘去做評委嗎？
【久堯十一漫展主辦方】:是的是的，扶光老師，您要寄東西過來是吧？
【扶光】：不，我當天親自給他送過來。
【久堯十一漫展主辦方】：啊……啊？沒有問題的，我們可以接您一下，給您工作牌。
【扶光】：麻煩了。
陶與晴做了決定一身輕松，打定好主意要去面對，反而沒那么亂了。
這大概是酒精偶爾的好處吧，趁著他現在還有點上頭。
來吧，甕中捉玉。
五一當天，陶與晴特意換了一件沒怎么穿過的衣服，是之前那個戀愛游戲角色的印象服，當時覺得挺好看就買了，沒多想，買回來才發現太張揚太貴氣了點，所以沒什么機會穿。
有點儀式感，順便噴上了平時打包東西才會用的桂花味香水。
帶著打包好的假發提前來到漫展門口，因為和主辦方打過招呼了，所以還沒開場就進去了，陶與晴提前了四個小時。
他還能跑了不成。
“離玉有說他什么時候來嗎？”樓上的工作休息室，陶與晴取下口罩喝了一口水。
接待的小哥看著他的臉發了會呆，才說：“離、離玉老師和妝娘大概十點多到，現在還有一個多小時吧，您來的有點早。”
“沒事，我就在這兒等他，”陶與晴說：“對了，別告訴他我在這兒。”
“……呃，好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
但是接待小哥覺得扶光老師說什么都對。
陶與晴打開手機本來是想給簡璃發消息打打煙霧彈的，但是卻沒想到收到了鄧留螢的連環消息。
【鄧留螢】：我的媽啊，陶老師你快看微博！
【鄧留螢】：呃啊啊啊好難受啊，雖然但是。
【鄧留螢】：我覺得他的話就沒一個字是真的……但是莫名的好膈應啊，離玉能不能回應一下啊啊啊急急急。
陶與晴點進鄧留螢發來的鏈接。
那是一個熱度挺高的微博帖子，發表的時間是上次only活動之后，明明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突然又火了。
【和離玉談了六年戀愛，為了不影響他事業我不公開，他和其他人麥麩我也解，但是說實話看見他和其他粉絲親密我還是有點受不了，所以決定說出來，六年前我就一直在更新微博，每一件瑣事的那個“他”都是他，就在前兩天我們還一起吃了飯看了電影，這個男粉沒錯，他可能只是沒站住，但是麻煩大家不要再造謠了】
看時間，這條微博應該是基于陶與晴和離玉舞臺上的那段視頻發出來的。
陶與晴嗆到了水，只回了鄧留螢一個字。
【陶與晴】：啊？
翻看底下的評論才知道，原來這條微博是因為被另一個大coser轉發了才火起來，原本這條微博根本沒幾個人關注。
陶與晴認得那個轉發的coser，以前和離玉合作過的，兩個人一起拍過宣傳片。
但是離玉已經離開京都，按來說他們不應該再有什么糾葛了才對。
他莫名其妙轉發這個東西干什么？？
點進去一看，對方還是個男生，并且真的從六年前就開始更新一些小段子，關注的人一直都不多，更新頻率也不算高，都是一些正常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有小一萬的粉絲，大部分都是來磕他和“他”的糖。
誰也沒想到那人嘴里的“他”，會是c圈頂流。
經過那個coser的轉發，許多人才認為這件事是真的了，因為他們覺得合作過的coser私底下估計有聯系。
而且離玉本尊估計現在在來的路上根本沒看熱搜吧。
陶與晴切號，截圖了一張微博，圈出日期。
【不好意思，3月7號我和離玉全天都在一起，他是怎么去和你吃飯看電影的呢，我挺想知道的】
記得那個日期是因為那天簡璃拉住了吳盡夏。
他們明明還在天臺生離死別呢，看的哪門子電影。
【笑死我了，那位小哥打臉不超過一個小時也太短暫了吧？】
【扶光：我老公在哪我不知道？】
【我們玉光可是純愛！】
【快進到離玉轉發那人微博附字：你誰？】
【今天離玉有漫展，估計來不及看手機，有的人別急】
【玉神出了漫展看手機：天塌了，阿光聽我解釋啊！】
【可是他真的一直發了六年微博啊，該不會是離玉連扶光一起騙了吧？】
其實如果不是陶與晴知道離玉是誰，還真有可能被唬住那么一瞬間。
畢竟六年堅持更新的含金量，還是有點高的。
過了一會，陶與晴發的動態剛發酵出去，對方也發了一條微博，那條微博一整句陰陽怪氣：
【有的人為了流量，什么都能說出來，我只是普通的和他談個戀愛，不想動誰的蛋糕】
然后他自己回復自己發了個定位截圖，就是久堯十一漫展現場。
這家伙居然還在現場，有點好笑。
陶與晴淡定的關掉手機，并沒有被流言蜚語左右心情。
那只好等簡璃過來連本帶利的好好質問了。
他到底哪里多出來一個男、老、婆。
門口這個時候終于響起來談話聲。
“離玉老師，您在那個房間化妝就好。”
接待小哥領著離玉和上次的妝娘走過來，打開門。
房間最中間的高凳上是坐姿非常優雅的陶與晴，今天他穿了一件頗有設計感的國風外套，很襯身材和氣質，是那個戀愛游戲角色的印象服，加上陶與晴自己的一些修改，看起來就很……貴。
他一手搭在面前的桌子上，一手握拳撐著下巴，休息室有個窗戶，陽光剛好能從外面照進來，透過樹葉斑駁光影打在陶與晴身上，與平時不同的是他此刻掛著一點滲人的笑。
和平時溫和、如沐春風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簡璃開門看見一霎那就愣住了，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一是有被里面格外明艷漂亮的人媚到。
二是他一瞬間就發現，自己離平時的樣子只多了一個口罩。
陶與晴笑著開口：
“早上好，離玉老師。”
第46章
這一刻，簡璃的呼吸都停住了。
一定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簡璃后撤一步，把門關上，總過程不超過三秒。
旁邊的妝娘圈名小蘇打，探頭問：“誰啊那是？好帥。”
接待小哥說：“那不是扶光老師嗎，離玉老師，您怎么不進去啊。”
因為他一進去就會死。
不確定。
再看一眼。
簡璃再次打開門，陶與晴保持原來的姿勢還坐在那。
“不是要換衣服化妝嗎，”陶與晴再次開口，揚頭示意，“來。”
簡璃：“……”
他非常僵硬的走了進去。
“您是扶光老師啊？”小蘇打把行李箱拖進來，說：“天吶我第一次看見您真人，好帥啊，我我我，我能和您合張影嗎？”
“可以啊。”
“好的好的～”
小蘇打和陶與晴合了影以后，激動的說：“我關注您好久了，還和您學著做假發，但是我只會化妝，其他的都手殘……哎我上期視頻還留評論了呢。”
小蘇打說著說著點開軟件，忽然看見了x站的熱搜。
離玉圈外男友？
什么東西……
陶與晴才知道x站也掛上熱搜了，默默的遮住小蘇打的手機，說：“化妝吧，我不打擾，我去外面等。”
他和簡璃擦肩而過，后者站著沉默了這么多終于有了動作，回頭反手拉住了陶與晴。
“……我，”簡璃拉著陶與晴的手腕，“其實……”
“想好了再解釋，”陶與晴抽出手，對接待小哥說：“我們換個地方等吧。”
“好嘞，您這邊請。”
小蘇打看了看一臉啞巴吃黃連一樣的簡璃，問：“怎么了呀，解釋什么，離玉老師您……”
簡璃絕望：“……化妝吧。”
小蘇打哦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嗯？？啊？！”
她大叫一聲。
“怎么了？”
“哎呀離玉老師，怪不得扶光老師不高興了，你快看熱搜啊！”
簡璃看了一眼小蘇打的手機界面，有一種拳頭不能揍過去的無力感。
他連頭一件事都沒解釋清楚呢，還有高手？
合著禍不單行是吧。
簡璃怨氣很大。
【離玉v】轉發了一條動態。
【你誰？】
#你誰？#
#離玉你誰#
【這在整個圈子都是相當好笑的程度】
【所以說真的是夢男啊？年度大戲，那個coser好像把轉發的微博刪了哎】
【之前那個說“你誰”的預言家，保一下】
【他說他動扶光蛋糕我就覺得是抽象了，笑死我了，能動得了扶光的蛋糕那我算他牛】
【哈哈哈哈哈那條陰陽怪氣的微博更好笑了，和離玉談戀愛離玉本人知道嗎？】
【扶光大神表示：我怎么都不知道】
【那個夢男在漫展現場，離玉老師小心啊！安保一定要到位！】
陶與晴被接待小哥安排在舞臺旁邊的位置，重新戴上了口罩，和接待小哥聊了兩句。
“這有點危險吧？您確定嗎。”
“沒關系，”陶與晴說：“我就坐在舞臺邊上，那個人一定認得我和這個口罩。”
“實不相瞞，我剛才也看見熱搜了，”接待小哥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身邊沒有什么可疑的人，說：“老師，那不是真的對吧？”
“嗯，我能作證，他說的時間很多都對不上，就是不知道那個coser轉發是何居心……”陶與晴想了想，覺得先安于眼下比較好，又說：“對了，你們排查一下漫展上的人，看看有沒有什么危險物品混進來，尤其這附近，我坐在這兒他也一定會過來。”
“好嘞，我去說一聲，馬上叫人……扶光老師您注意安全。”
“辛苦了。”
陶與晴說完沒一會，這附近就多了很多保安，看來久堯的工作人員還是挺靠譜的。
他低頭看了一會手機，刷新一下就刷出一個特別關注的動態，原來是離玉轉發了那條微博。
漫展上還有很多直播的人，他們也無一例外看見了熱搜上的事情，是想蹭熱度也好，還是真的想幫忙也罷，總之都拿著手機一邊直播，一邊在找那個人。
陶與晴還沒抬頭，感到肩膀被一個力道拍了拍。
他迅速警覺的扭頭，對上一雙陌生的眼睛。
那是一個短發的男人，看起來是丟在人群當中也找不出來的正常人，目測身高和陶與晴差不多，他脖子上掛著一個項鏈，是一個里面塞著離玉cos照片的亞克力吊墜。
陶與晴站起來后退幾步。
“你是？”
“我只是看你也坐在這里，是離玉的粉絲吧？”男人開口：“我只是和你打個招呼，我來看我男朋友。”
陶與晴的口罩還是上次簡璃給的那款印著小兔子的，他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視線一直停在自己的口罩上。
“是，”陶與晴忽然想到網上的事情，認為絕不能讓對方看見離玉的轉發，說：“你好。”
保安看見這邊的動靜，趕緊排查搜身搜過來了，那男人倒是坦蕩，身上真的沒有什么違禁品，至少儀器沒檢查出來。
“你的男朋友，”陶與晴重新走過去坐下，悄悄打開手機，編輯了什么發出去，然后問：“也是coser嗎？”
“是，他是最好的coser，”男人說起這個有些陶醉，說：“六年前我第一次遇見他，我們一見鐘情。”
“那挺好啊，”陶與晴順著他說下去：“一見鐘情？這種情況很少見。”
“這是命運的安排，”男人對陶與晴說：“我和他是兩情相悅不可分割的，誰來了都拆不開，我馬上就要和他結婚了，你知道嗎？”
陶與晴幾乎確定這個就是熱搜上那個人。
不過他來和自己說這些，是來示威的？
并且陶與晴明顯感覺對方精神疑似有點問題，如果輕舉妄動，漫展上的其他人可能也有危險。
“我……現在知道了，”陶與晴接著和他聊：“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當然了，我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陶與晴就這樣和他聊下去，不停的拋出話題，他和陶與晴說了很多他們相戀的細節，說的跟真的特別像，好像那些劇情就發生在他身上。
“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誰嗎？”
他這樣問陶與晴。
“你對他真好啊，會是誰呢？”
“看，”男人指了指舞臺旁邊的方向：“他來了。”
簡璃已經穿戴完畢，從后臺側門走了出來，他出來微笑著和現場的粉絲揮了揮手，跟陶與晴熟悉的離玉別無二致。
簡璃朝陶與晴那里一看，見他后座有一個男人，離陶與晴還挺近，有些不爽的沖那邊看了看。
他都知道錯了……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吧。
陶與晴后面的男人接著說：“他看我了，看見沒？”
“嗯，確實，”陶與晴接著順著他，道：“原來你的男朋友是離玉啊，他可是個大coser，對你這么死心塌地。”
“當時他還沒有這么火，”男人接著說：“你信嗎，是因為我他才這么順利的，我和他一起度過了低谷期。”
“信啊，”陶與晴沒有看見簡璃有些控訴的眼神，接著和對方聊：“你們的感情真好，六年了還這么甜，上次我上臺不小心摔了，你別介意。”
男人眼神突然兇狠起來：“那之前你和我男朋友逛街又是為什么呢？你給了他多少錢？”
“這個……”陶與晴聽見他突然提到這個，在他的危險視線中不動聲色說：“我確實只能花點錢來見偶像了，哎……要不然人家也看不上我啊，他賺錢估計也是給你花的吧？”
許是陶與晴主動道歉取悅到了他，他說：“確實，沒關系，你只是個有點好看的粉絲而已，雖然我和他這么親密，但也不能打擾他工作的。”
他話鋒一轉：“比起你們粉絲，那種蹭我男朋友熱度的人才可惡。”
陶與晴：“你是說……扶光？”
“你也知道啊，我男朋友都告訴我了，他們只是賣腐給別人看的，這樣有熱度，他還要靠扶光給他做道具和假發，那個人人品不行但是技術還不錯。”
“原來是這樣啊，”陶與晴點點頭：“比起粉絲，你更討厭扶光。”
“粉絲永遠是粉絲，但是有的人合作的多了，就不一定了，”男人說：“我們都是男人，你也懂的對吧。”
舞臺上的一系列表演都結束了，離玉上臺，男人就指著他對陶與晴說：“看，他這次為了我，特意取消的粉絲互動。”
挺能想。
只是單純的作為評委說兩句，本來也沒什么粉絲互動環節。
“那你見過扶光本人嗎？”陶與晴接著問：“知道他長什么樣子。”
“他都不敢露臉，你覺得能是因為什么，”男人似乎完全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象出來一個樣樣不如自己的虛擬“情敵”：“我男朋友見過他，回來就告訴我他不如我，讓我別生氣。”
陶與晴點頭，說：“嗯，他心里有你，你來這里就是為了見離玉的對吧。”
“不光是，如果我能在這里找到扶光，”男人又湊近說：“我一定讓他再也拿不起美工刀，這種插足別人感情的人，這樣做不過分吧。”
陶與晴往旁邊挪了挪：“可是你沒見過扶光，你們打算怎么找他。”
“誰說我沒見過的……”男人站起來，從袖口抽出一片碎玻璃片，“這不就找到了嗎！”
他這一嗓子吼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了。
陶與晴早有心準備，迅速躲開第一下，沒等他周旋第二下，簡璃從一米多高的臺子上跳下來，握住拿玻璃片的那只手一擰。
甩開之后，抬腿一個飛踹給了對方一腳，把人踹翻在地。
把陶與晴緊緊護在身后，簡璃才在心里想的是還好他今天的衣服挺日常的。
不然可打不了這一下。
這一幕也全然被直播的主播記錄下來了。
“我去，離玉打人了？”
【啊啊啊？沒清楚，怎么回事啊？！】
【那個人有兇器啊！你們看他手邊！】
【啊？不會是那個夢男吧？他搞觀眾什么鬼？】
【臥槽但是踹那一下真的好帥啊誰懂，感覺角色活過來了】
家里一邊寫作業一邊看直播的鄧留螢一口水噴在作業本上。
“陶……陶老師？”
然后，現場所有人都被叫停了。
因為警察來了，迅速把人控制住，但那男人手上還在滴血。
陶與晴嘆口氣，想到這男生可能遭遇了很多不幸才有這么嚴重的精神問題，甚至不惜劃破自己的手也要把兇器藏起來：“你這種癥狀，持續多久了？”
“放開我！小三……！”
警察小哥把他嘴給捂住了。
他掛掉了手里通話中的手機，對警察說：“就是這個人，應該是有點精神疾病，麻煩把他帶走吧，辛苦你們了。”
陶與晴和警察同志協商好了活動之后去做筆錄。
這事情發生的突然主辦方也沒想到，舞臺上的主持人一時間都沒辦法控場了，雖然有警察和保安的幫助，但是現場還是圍過來很多人，并且都拼命往前擠，安全隱患很大。
簡璃轉身看向陶與晴，陶與晴對上他那張擔憂的臉，說：“先報警，和你學的。”
原來剛才所有的對話都在和警察通話中。
陶與晴這下才把口罩取下來，剛才躲是躲開了，但是口罩被劃破了一點點，而且既然簡璃已經在面前，他也不想戴著口罩了。
但簡璃還是有些后怕的捧住他的臉，左看右看，確定沒傷口才松手。
“離玉老師！！剛才發生什么了啊，”一個主播趁亂湊上來，問：“這位是誰？剛才是什么情況啊。”
簡璃擋住手機攝像頭：“不好意思，別拍他。”
“反正也瞞不住了，”陶與晴從他背后探出頭，推了推他，說：“我沒事。”
“可是你不是……”
“我不怕。”
“……”一句話，簡璃心甘情愿的讓開了。
陶與晴問：“直播開著嗎？”
主播點點頭。
陶與晴轉身借了一只話筒走到臺上。
“剛才是一些小意外，沒人出事，大家不要緊張，”陶與晴對著手機攝像頭，剛好借著這個機會給簡璃澄清，說：“網上的事情都是捕風捉影的造謠，那個人和離玉沒有一點關系，是他自己的臆想，謠言止于智者，謝謝大家配合。”
主持人看有人救場長松一口氣，剛才現場太亂，他說話沒有人聽，急死他了。
陶與晴這樣說，展會里躁動的人群逐漸安分了下來，都在往臺上看，自然沒人往前擠了。
那主播隱約覺得這潑天的流量要來到自己身上了，抓緊時間帶頭追問：“所以剛才是那個網上的夢男鬧事嗎？您是離玉的助嗎？”
“我不是他助，”陶與晴站在臺上搖搖頭，說：“我是扶光。”
“！！！”
主播只是稍微了解一點這個圈子，都驚訝的合不攏嘴，直播間的彈幕更是都炸開了花，滾動的頻率相當的快。
【？？？！！】
【？？帥哥等一下，你說你誰？？？】
【第一眼：嗨老公初見結婚……等會你說你是誰？？？】
【他說他是誰？？？】
【新的老婆已經……你是誰？！？】
【無意刷到剛想劃走，一句話把我硬控回來了，剛才誰說誰是誰？？】
鄧留螢在家擦卷子上的水漬，擦到一半聽見這段，噌的一下站起來，把桌子上的水杯徹底給打翻了。
她的腦子一時間不知道先處哪條信息：“不是、扶光……老師、作業、等……啊——！”
簡璃就站在臺下，越過高臺去看臺上的人，光是看陶與晴自己站在臺上，就有種沖上去狠狠抱住他的沖動。
陶與晴自爆身份澄清誤會，讓他心里非常復雜，他覺得自己還是沒保護好他。
另一方面他不禁想……做到這個份上，是因為陶與晴善良嗎。
還是說，有一點對他簡璃的特殊偏愛。
主辦方在后臺都激動的站起來，趕緊在耳麥里示意主持人，采訪扶光控場，把接下來的流程過渡過去。
順便扶光第一次露臉就他們漫展，這個熱度怎么能放過。
“您是扶光？那個魔法師扶光？”主持人走上前，拿著話筒問：“您、天啊不好意思有點激動了，我都語無倫次了，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么您選擇這個時候露臉呢，我們都知道您很重視這一點。”
“我覺得這個身份澄清更有說服力，”陶與晴只一笑，說：“而且都被拍到這么多次了，我還不認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簡璃看著臺上回答問題的人，最后只能無奈的搖頭。
網上的情敵要變多了。
【嗨，嫁給我！！！】
【樓上，玉神說你越界了】
【既然都露臉了能不能夢一個和離玉合作啊嗚嗚嗚嗚你們好偉大兩張臉】
【老婆老婆老婆，這下真成我老婆了，老婆！！】
【不行了我要撅過去了，我要帶著虔誠的心態把之前的扶光出現的所有視頻重新看一遍】
【所以網傳的“助”是扶光，cos委托是扶光，漫展地咚是扶光，剛才的摸臉和護妻飛踢也是扶光！！】
【我勒個，我們玉光可是純愛（吐血）（休克）（變成僵尸陰暗的在玉光床底下爬行）】
【<——小情侶半夜起來：什么b動靜】
【你們這些見色起意的人，罰你們把玉神的護妻飛踢再看一百遍】
【還沒官宣？來，你倆給我對視，告訴我你倆對著對方不心動的由】
不光是網上的彈幕，在漫展現場臺下此起彼伏尖叫聲之后，因為扶光的出場算是把剛才那件事成功的翻過頁了。
陶與晴下臺就被匆匆趕來的主辦圍住，說：“扶光老師，太感謝了，我們一定一定請您和離玉老師吃飯。”
“下次吧，”陶與晴笑笑說：“今天還要去警局做個筆錄，一會離玉能先走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小劉啊——把尾款結給離玉老師，帶人去休息室。”
陶與晴走在前面，簡璃走在后面，兩個人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接待小哥感受到了奇怪的氛圍，瞬間覺得是自己多余了，領人到休息室之后識趣的先走了。
休息室的門一關上，陶與晴回頭看他，終是憋不住了主動開口：“怎么了。”
簡璃皺著眉頭，走近他，說：“就算再生我氣，怎么能用這種方式來氣我。”
“什么氣你，”陶與晴抱臂倚靠桌子，疑惑：“我哪有。”
雖然簡璃很幼稚，但是自己犯不著和他一塊幼稚吧。
“你明明看出來他是網上鬧事的那個人，還和他坐在一起，那么近，聊了這么久，危不危險，”簡璃心有余悸的蹙眉：“剛才玻璃碎片離你就那么近。”
“我是因為看他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怕他傷到其他人才故意和他聊天拖延時間的，再說了你還發了動態，被他看見就糟了，當然要拖住他，”陶與晴說：“而且我全程都在和警察通話，也有心準備，能躲開的。”
“萬一對方比你想象中厲害呢，或者他掏出兇器的時間出其不意一些？”
“那不是有你在，”陶與晴看著他，慢慢放下手撐住桌子：“我往你那跑不就好了。”
“……”簡璃扶住他兩側的桌沿，用這個無限接近的姿勢靠近他，眼里又氣又心疼，說：“就那么信任我？”
這個姿勢有點熟悉，陶與晴想起什么，這次直接伸手，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額頭把他輕輕推開：“就是太信任你了，才被你騙這么久，混蛋。”
“……”話題是怎么變到這里來的……
“這下知道用自己的聲線了？我們還沒有和好，你別想來套近乎。”
“……我錯了，”簡璃老實退開，說：“我不是惡意瞞你也不是想看你笑話，我只是……不想借用離玉的身份，畢竟對你來說“離玉”是你喜歡的coser，我們日常相處，我不希望有什么隔閡。”
“才不要聽你狡辯，”陶與晴干脆撐著手往桌子上一坐，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說：“老實交代，什么時候知道我是扶光的？”
“你保護徐老師那次受傷了，我在醫院陪你猜到了……然后路過辦公室，看見你做道具。”
“我說當時為什么離玉突然急著用道具，”陶與晴這下想通了：“是你故意的？”
“……我想你知難而退的，沒想到你真的接下來了。”
陶與晴都懶得說他了，畢竟經歷了這么多事情，要是想罵簡璃估計能罵三天。
光是他沒臉沒皮的問他和離玉誰好看這一點，就夠陶與晴鄙視他一整年。
幼稚鬼。
“以前沒發現你鬼點子這么多呢簡老師，撒謊都不打草稿，”陶與晴不滿的戳戳他的肩膀，說：“還有，誰要當你的小太陽，我告訴你，我現在最多算個電燈泡，你要是惹我，我就滅。”
“滅燈？”
“滅你。”
第47章
簡璃看著陶與晴，有些心猿意馬。
他家陶老師好像真的學壞了。
“還有，你那什么……”陶與晴想到這個就臉紅：“你之前提到的那個評論，你你、你也是故意的？”
簡璃目移。
大號就算了為什么小號這個家伙也知道！
“限你三秒鐘之內馬上失憶！一輩子的那種！”
“我什么都不記得了。”簡璃認真的點頭。
真是氣死人了。
他當時真的只是隨口發個癲而已，他都是二次元了，發個癲怎么了。
“看我干什么，”陶與晴趕人說：“快去換衣服，一會還要去做筆錄。”
休息室有個小隔間是用來換衣服的，陶與晴等簡璃的時候，打開手機看了看網上的實時動態。
當然，也收到了鄧留螢的大量留言。
【鄧留螢】：？？？？？
【鄧留螢】：啊啊啊啊啊啊
【鄧留螢】：您？！？！？！
一些沒有意義不可名狀的……詭異留言。
最后一條才算是有點信息量。
【鄧留螢】：我在看直播啊啊啊，大佬竟在我身邊！！但是剛才我把水打翻了作業全濕了怎么辦嗚嗚嗚嗚
陶與晴抓住了關鍵詞。
【陶與晴】：數學？
【鄧留螢】：語文。
既然這樣陶與晴愛莫能助：“鄧留螢說，她不小心把語文作業都打濕了怎么辦。”
簡璃在隔間說：“讓她周一提著自己的頭來見我。”
陶與晴低頭打字的時候愣了愣。
忽然腦補出簡璃穿著自推cos服說這句話，莫名打了個寒戰。
形象差距太大了，離玉老師。
【陶與晴】：很遺憾，簡老師說不原諒。
【鄧留螢】：嗚嗚嗚嗚嗚嗚嗚怎么這樣——
簡璃換好衣服出來，重新戴上了眼鏡，對陶與晴說：“走吧。”
“等一下，”陶與晴拆開桌子上的卸妝巾，說：“低頭，你看你眼角都沒擦干凈。”
他伸手幫簡璃擦了擦說：“回去記得再洗個臉……你該不會之前手法都這么粗糙吧。”
簡璃承認：“有時候妝娘會幫忙，我自己卸妝確實有點糙。”
“……好吧，”陶與晴把卸妝巾丟進垃圾桶，說：“認真點，好好對待你這張臉。”
陶與晴又對著簡璃這張好無瑕疵的臉左看看右看看。
其實在簡璃卸妝走出來這一刻陶與晴才有實感。
他之前還想過如果一開始走進來的不是簡璃怎么辦。
說不定他有個雙胞胎弟弟什么的。
“怎么了，”簡璃被他看的心里癢癢的，抬手擋住對方的視線，聲音輕柔說：“卸了妝不認識了？”
“這下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了，”陶與晴還在生氣，對他的帥臉和聲音有短暫的免疫buff，拍開他的手轉身說：“快走了。”
火氣這么大啊……
簡璃收回手，轉而尷尬的扶了扶眼鏡。
……美男計都沒用了？
警局，陶與晴到的時候警察已經調查了個七七八八，只問了他一些在漫展上的問題。
陶與晴坐在里頭聽警察說，那人確實有心問題，他已經承認和離玉的一切都是他每天的幻想，一開始還能分得清現實和夢，后來想著想著，深陷其中，逐漸出不來了，也不能接受這只是幻想。
男生從小父親出軌，家里沒什么人啊之類的云云，總之就是過的不好，給自己找點心安慰。
逐漸就病態了。
陶與晴聽完以后，只是沉默了一會，說：“如果我不拖住他，他會無差別的傷害其他人嗎。”
“這個不好斷定，”老警察說：“不過說實話……確實得感謝你，穩住了嫌疑人才沒造成什么嚴重的后果，他這個精神狀態隨時都在崩潰的邊緣，真的能干出什么我們也不知道，后續他會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的。”
“他慘歸他慘，”簡璃在旁邊說：“可是長期依賴幻想，放棄了自己的生活，而且還到現場來傷害無辜的人，也是他罪有應得。”
走出警局天色已經完了，簡璃正打算在附近訂餐廳。
“我還有一點真的很好奇，”陶與晴看向簡璃：“你和‘余兮’是有什么過節嗎？”
“余兮？”簡璃停下手想了想，說：“……有點印象，好像合作了一兩次。”
“你都不太記得他，不會吧，”陶與晴說：“你知道，這個夢男的事情之所以鬧大，是因為余兮轉發了那條微博嗎。”
“……不知道，沒看見，”簡璃重新上微博翻看，說：“……評論區說他刪了？”
“對，你發文之后他就刪了，我就覺得很奇怪，他沒事轉這個干什么，一百多萬的粉絲影響力不小，而且他現在在京都發展，你在祁城，你們八桿子都打不著吧？”
“我好像還有他的聯系方式，我找找看。”
簡璃找了一會沒找到，想來可能是自己清好友給清掉了，他連個單向好友都沒看見。
“我直接私信問問他吧，”簡璃退而求其次說：“看看他怎么回再說，先去吃飯吧，你肯定餓了吧。”
雖然陶與晴還是放心不下，但是這個情況急也沒用，于是只好點點頭：“……好。”
簡璃看著陶與晴心事重重的樣子，眼睫微垂，說：“沒關系嗎，公開你的身份，學校那群小孩子肯定興奮了。”
“其實我當時我沒想這么多，”陶與晴坦言：“但現在我想了想。”
“只要你后悔我或者不高興，我馬上……”
“我沒后悔，”陶與晴轉身面對他，反問他說：“你知道我起初為什么害怕公開嗎？”
簡璃想了想，小心翼翼回答：“……因為初中的經歷？”
“是，但也不全是，”陶與晴認真的解釋：“初中被人開盒嘲笑，我真的很害怕再經歷一遍，因為那個時候我的周圍沒有一個人支持我的人，我的粉絲也不算多，而且都在天南海北，他們可能現在都不知道為什么那個賬號被注銷了，向思遠和我不在一個中學，他都是后來才知道這件事的。”
“后來我才發現，我怕的不是嘲笑，怕的是孤立無援一個人面對一切，如果當時能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句話，我可能……我是說可能，就不會注銷那個賬號了。”
他眼睛里落進路燈投下來的光，好像星星，亮亮的：“我能走出第一步，就能走出第二步第三步，也逐漸想明白我是個老師，同時也是有自己愛好的人，我的同事朋友這么為我著想，我的學生這么喜歡我愛護我，我怕什么呢。”
簡璃聽完，有些心疼的看向他問：“……所以？”
“所以因為你們在，我才有底氣，”陶與晴笑的眉眼明艷說：“以后也要一直支持我，離玉老師。”
簡璃深吸了一口氣，略微有些發抖，千言萬語在喉間，最后說：“我一直在。”
兩個人在月下并肩。
網上一時間都在說扶光的事情，舔顏的舔顏，嗑糖的嗑糖，還有人扒出各種沒露臉期間的回旋鏢，尤其鞭尸了一下繪流的主辦方。
一直到后半夜，討論度漸漸平靜下來，才有人重新提起這個轉發的大v。
【余兮到底為什么轉發這條啊？要不是他我都不會信，因為他轉發我還真懷疑了】
【對方就是有心問題才這樣吧，離玉是無辜的，但是這個余兮是怎么回事？】
【不是和離玉合作過嗎，我還以為他們關系挺好的，為什么公然搞背刺啊？】
【退一萬步說，就算那個夢男真是離玉圈外男友，正主都沒回應他一個外人轉發個什么勁兒】
【是啊，于情于他都站不住腳的啊，終于有人說了，他真該感謝扶光露臉幫離玉澄清是個大新聞，否則早就開始討伐他了】
第二天，祁城的警方官方賬號發了通稿，簡述了事情經過，以及嫌疑人現在已經得到控制，注銷了微博。
而且里面還提到了嫌疑人根據網上的碎片信息，猜測出大v博主“扶光”的身份，又因“扶光”和coser“離玉”關系密切產生逆反心，還感謝了扶光和離玉維護公共治安的英勇行為。
【好好好，我們小情侶以奇怪的方式被官方給蓋章了是吧】
【真情侶是吧，別人結婚是營銷號轉發，我們玉光結婚是官方送祝福，贏麻了】
【笑死我了，細說關系密切，另外，這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官宣啊】
【我們玉光可是——】
【純愛！！（即答）】
【圈外人驚了，你們這已經不是吃的好不好的問題了吧！】
然后余兮發文道歉說手滑才轉發，沒有冒犯離玉的意思，自己行為的確欠妥，已經和離玉本人道歉了。
簡璃確實收到了道歉的私信，但是他很難不懷疑這背后的動機是什么。
因為他隔天就接到了一個京都大展的邀請，時間是暑假。
【京都YK21】：老師您沒事就好，我們本來前幾天就想問您來著，但是突然就出了昨天那事，怪嚇人的。
要是自己真成什么劣跡的coser，這個大展就不會來問他了吧。
簡璃把聊天記錄用離玉的賬號發給了陶與晴。
【離玉（已老實）】：【截圖】
【扶光】：？
【扶光】：你問問他，之前有沒有聯系過余兮。
對方回答。
【京都YK21】：有的，余兮老師我們之前就問過，但是他只有第一天有檔期，當天的嘉賓位置已經排滿了，所以就沒有談成。
【離玉（已老實）】：可是你們不是問我第一天能不能去嗎。
【京都YK21】：是呀是呀，就是給您留了位子。
陶與晴看了聊天截圖，好像隱約知道了為什么，但是有不好惡意揣測。
余兮雖然是百萬粉的大coser，但是這幾年他的活動很少，大部分粉絲已經是僵尸粉和老粉了，沒什么活躍度。
近一年他才逐漸復出，應該很需要大展的露臉機會……如果這個時候YK21用離玉來拒絕余兮的話，他接下來的作為就有點成立了。
當然，這些都是建立在他嫉妒心和貪欲極強的情況下，陶與晴不太了解余兮，不好去斷定這件事。
簡璃也不過是和他合作了一兩次就沒什么交集了，也不會知道他的為人。
所以這件事只能算作一個疑點吧。
第二天同樣有很多人私信陶與晴，都是列表的單主，發來了一些夸夸和對于那件事的義憤填膺。
【石蒜weki】：啊啊啊啊扶光老大你好帥！各方面都好帥！！我要做你的狗嗚嗚嗚主人級別的。
【飛雪】：就這樣水靈靈的站上舞臺了？啊啊啊為什么我當時不在啊我好想親眼見證！
【絕已塵】：扶光老師缺腿部掛件嗎？（打暈離玉）（抱起扶光就是一個百米沖刺）（發出興奮的猴叫）（被離玉護妻飛踢踹飛）
……
陶與晴挨個看消息。
夠了夠了這些人真是夠了。
不要再吹彩虹屁了啊。
……他會不好意思的。
而且大家的圈名普遍都取得非常的文藝，看著這樣一群ID對著自己發癲更難繃了。
周一，陶與晴第一節課下課，門外頭就真的圍了一圈小姑娘，混雜著幾個小伙子。
都是隔壁班或者別的年級的。
班里其他人不知道情況，鄧留螢還能不知道嗎。
她默默的一邊補語文作業一邊憤憤不平。
可惡，他們的寶藏老師藏不住了。
而且她居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學生。
陶老師沒愛了，我不是您最愛的女鵝了嗚嗚嗚。
真正的心寒！
“哇，”楊以心路過說：“留螢，你補作業補哭了啊？”
趙遇見看熱鬧不嫌事大：“我倒是很好奇你的作業是怎么光榮陣亡的，能不能再給我們演示一遍？”
然后被鄧留螢一個飛踹趕走了。
“我去！你干嘛！”
鄧留螢：“這是我爸爸媽媽的絕美愛情飛踢，記住了沒！”
陶與晴一出去，就被高二的幾個女生圍住：“老師、我是說扶，扶光老師，我喜歡您很久了，可以簽名合影嗎？”
陶與晴只是笑了笑，說：“如果你是平時遇見我，我會同意，但是這里是學校，我不是扶光是陶老師，所以大家都回去吧，我不會和你們任何人簽名合影的……對了，大家不要去網上到處說，學校畢竟是學習的地方。”
“好吧、我們沒有到處說……老師您放心。”
“嗯嗯，我們會保密的。”
來圍觀的學生都很失落，但是陶與晴說的也對，只能轉身回去。
“等會，”簡璃不知何時抱著教科書站在他們后面，說：“剛才誰說要合影的？”
“……我。”
“手機給我交出來。”
“！！”
他這招才是出奇的好用，一眨眼的功夫，走廊的人跑沒影了。
立竿見影。
“這群家伙，”簡璃扶了扶眼鏡蹙眉：“統統告訴你們班主任去。”
陶與晴忍俊不禁：“你走路真的沒聲音哎。”
“當幾年高三的班主任都會這樣，”簡璃語氣一變，說：“班里那群小家伙沒怎么你吧？”
“沒，好像只有鄧留螢一個人關注這個圈子，她一大早就在給你補作業呢，”陶與晴從窗外看過去，說：“喏，還在寫呢。”
“好，我過去看看。”
“嗯。”
陶與晴回了辦公室，簡璃走進教室門。
然后他站在鄧留螢背后看她補作業。
“……好好寫。”
“啊！簡老師？”鄧留螢嚇了一跳，說：“我寫，我寫寫寫寫。”
慢著……陶老師能是扶光，那簡老師這張臉會不會……
簡璃鐵面無私：“閱讀全錯，給我重寫，你根本沒審題——上課了，回到座位上，這節背琵琶行，不會背的都給我抄。”
“……”
……不可能不可能，絕無此種可能。
不如給她一刀，要是真的她還怎么肆無忌憚的舔顏。
這下好了，她必須要在離玉和簡老師當中做出選擇了，如果陶老師一定要選一個人——那還是選離玉吧！
鄧留螢在心里高舉雙臂。
我爬墻啦！簡老師！
簡璃坐在講臺上，渾然不知自己的頭像在學生心里被打上了大叉叉。
辦公室里，陶與晴接一通電話，熟稔道：“喂，今天周一，向大忙人怎么有空打電話啊。”
“我前兩天就加了兩天班，你給我干哪來了？”向思遠在電話那頭說：“你就告訴他們你是扶光了？簡璃呢，你倆又怎么回事，還有那個什么展上那個人誰啊？”
“你能不能慢慢問……”陶與晴被他的問題轟炸，大致解釋了一下，好在他表達能力不錯，都說清楚了。
向思遠：“……好吧，那你和簡璃呢，他什么表現。”
“他……”陶與晴看了一眼早上簡璃買的早飯，還有剛才去教室之前給自己倒好的水，以及一塊自己提過的巧克力蛋糕，簡璃買來了還沒拆封。
“他……確實挺表現的。”
甚至有點太表現了。
不知道的以為他不是道歉，而是在追人。
……其實他已經沒那么生他氣了，不需要這么殷勤。
“行吧，你開心就行，”向思遠看了一眼表，又要去接待領導了，說：“那我先掛了，有空吃飯，我們討論一下女仆裝和跳舞的問題。”
“……向思遠！你……！”
他把電話給掛了。
……這個家伙！
陶與晴閉眼扶額。
自己當初為什么大言不慚立這種flag啊。
人果然不能共情曾經的自己。
而且他還誤會自己是簡璃的暗戀對象。
陶與晴拆開巧克力蛋糕狠狠的戳了一下，然后又微微皺起眉頭。
……為什么當時想到簡璃可能喜歡別人，自己會難受。
還是說當時那種心態是難受嗎？
陶與晴想不通，把一整個巧克力蛋糕吃完了，也沒覺得膩。
身份變化最明顯的地方，就是現在陶與晴和簡璃聊天不光是聊教學，還能肆無忌憚的聊聊別的。
晚上吃飯，陶與晴抬頭看他：“你要去YK21？”
“想了想，決定接下來，余兮也在京都，我剛好想當面問問他這件事，”簡璃說：“而且京都也有些老朋友，帶你去見見怎么樣？”
“我倒是沒問題，反正放假也沒什么事做，而且還能看看好看的coser們。”陶與晴是知道哪些人和簡璃關系好的，雖然他都沒親眼見過真人。
過去大飽眼福，順便還能見見無夢，陶與晴之前就很喜歡這個妝娘的妝感。
簡璃似乎馬上也意識到了什么，說：“……我是最好看的對吧？”
“……你是你是，”陶與晴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在問什么，瞬間失語一笑：“簡老師，你越來越幼稚了，我和你七年你居然和他們爭這個。”
“那誰知道，這件事過后，我們陶老師就把我的私信刷屏了，”簡璃給他夾了一筷子肉，陰陽怪氣說：“我列表都在問我要你聯系方式，要和你擴列。”
雖然但是，從簡璃嘴里聽見什么擴列之類的詞匯，還是很……
蠻好笑的。
“擴啊，”陶與晴說：“都是潛在客戶，還都是帥哥美女。”
“……扶光老師。”
“嗯？”
簡璃看著他搖搖頭：“你太花癡了。”
而且花癡他一個還不夠？居然還要其他帥哥美女。
“那怎么了，”陶與晴破罐子破摔，反正他都在簡璃面前丟臉這么多次了：“我光明正大的欣賞，又不是偷偷摸摸的。”
“那為什么有小號？”
陶與晴瞬間反問：“你不是失憶了嗎！”
“……”
簡璃沉默了，不說話了。
這位演員真的很不專業！
不過看簡璃泄氣的樣子真的蠻有趣。
“看在你誠心誠意的份上，”陶與晴實在有些于心不忍，說：“不生你氣了。”
“……真的？”
“這種大事，下不為例，”陶與晴不看他，移開目光說：“……對了，在外面別叫扶光，你用教師原皮喊我，感覺怪怪的。”
“那……阿光？”
“……更奇怪了！”
陶與晴臉一紅，感覺免疫簡璃這張臉的buff好像沒了，只能低著頭吃完了晚飯。
簡璃反客為主把人給逗害羞了，勾勾嘴角，給這頓飯買了單畫上句號。
陶與晴看著他去買單的背影，感嘆了一句營業coser的撩人技巧真要命。
他又想起向思遠問的那句話，當時他還清醒。
【……桃子，你該不會……真看上他了吧？】
……他哪有。
只是因為對方一個稱呼心就亂了而已。
第48章
尤其是簡璃身份暴露以后。
演都不演了，聽聽他說的都是什么話。
他站在門口對陶與晴招招手。
陶與晴從座位上站起來朝他走過去。
“對了，”陶與晴想掩飾些什么，隨意的挑起一個話題：“你和無夢現在還有聯系嗎？”
“有，不多，偶爾會聊聊，”簡璃看向他：“你很喜歡無夢？”
“嗯，她的妝面是我見過最有質感的，同時也不會掩蓋人本來的面部優點，看得出來她的手非常穩，”陶與晴對無夢贊許有加：“我畢竟學過一點美術，看得出來。”
“她現在是很少接妝，”簡璃說：“去京都問問她有沒有空。”
“太好了，我一直想見見她。”
兩個人聊著聊著走回學校。
這學期除了各月月考，還有五月底的運動會要準備，陶與晴上學期帶的是高三，簡璃本來就帶了幾年高三，已經很久沒參加過這種活動了。
學校開設三天的運動會，陶與晴提前半個月就收到了一張報名表，要同學們填。
“一安，這個交給你和體委負責，”陶與晴在教室里把報名表給姜一安，說：“大家盡量積極參與，但也要量力而行，別一個人報太多項目了，第三天有一場和3班的籃球友誼賽，你們簡老師帶隊，選幾個會打的高點的。”
“啊？”趙遇京問：“那3班不會是他們高老師帶隊吧？”
高老師一把年紀了，這不得打著打著散架了？
陶與晴說：“怎么會，他們班是英語老師帶隊，體育老師統統被ban了，高老師是裁判、我也會在的，你們好好打就行，這兩天練習練習，培養培養默契。”
“對了，運動會開幕式需要排一個節目，要求積極向上有正能量，你們誰有想法的嗎？”
趙遇京自信舉手。
“我從小就有導演夢，陶老師。”
“……你確定？”
趙遇京義正嚴辭：“相信我啊！我雖然平時不靠譜，但是這可是我們重要的青春回憶啊，包有正能量的。”
“哎呀陶老師你讓他當導演吧。”
“是啊，我選趙遇京，他是眾望所歸。”
他們都想有樂子，而交給趙遇京負責一定有樂子。
“……好吧，”雖然陶與晴并不想相信他，倒是這種活動機會不多，讓孩子們展示展示也好：“那這個就交給趙遇京組織了，一定要正能量，好嗎？”
“沒問題，正道的光啊陶老師。”
關于籃球友誼賽，上次簡璃一打三，他帶隊同學們都覺得挺好的。
……如果他的訓練不那么魔鬼的話。
簡璃站在操場，嘴里含著一枚哨子。
猛吹了一下，松嘴說：“趙遇京！沒骨頭了？”
“哎呀簡老師！”趙遇京就地坐下：“您怎么比體育老師還嚴格啊，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
“你平時精力挺豐富啊，”簡璃走過去，說：“不是挺會鬧騰的嗎，這個時候不行了？虧你還報了個八百米，快起來。”
“那是姜小班長強行給我塞上去的好不好，冤枉啊。”
“上了戰場就是兵，跑起來跑起來。”
簡璃把人趕著走了，陶與晴剛從小賣部買了水出來，遞給簡璃。
“原來真的有人體育是語文老師教的？”他調侃了簡璃一句。
“現在的小孩子，身體素質太差了，”簡璃指了指趙遇京：“跑一圈就東倒西歪了。”
教體育的石老師從后面走過來，拍拍簡璃的肩膀：“可不是嗎，每次上我體育課，一到跑步就蔫了。”
其實陶與晴當年體育也不太好來著，他選擇不參與這個話題。
石老師邀請簡璃一起比劃比劃籃球，陶與晴就在他們邊上找了個地方坐下看。
其實他沒聽自己父親提過簡璃會打籃球，是上次他和學生打才知道的。
陶與晴不會打，只會看。
籃球場是一個有些神奇的地方，好像能喚起一些獨特的青春氣氛，陶與晴坐在草坪上看著簡璃轉身投籃，就像越過時間看見了高中時候的他一樣。
也許青春是夏天、籃球、汽水和晚霞。
還有意氣風發的簡璃。
然后他余光就看到了一瓶冰涼翻著水汽的易拉罐。
陶與晴一驚，扭頭一看，是班上那群男生，跑完了步剛從小賣部出來。
“謝謝——剛跑完，別急著喝飲料，”陶與晴從寧雨手里接過那瓶，說：“歇一會再說。”
“我們已經歇了好一會了，”趙遇京在陶與晴旁邊坐下，咕咚咕咚灌了一口，說：“陶老師，您不上去打打看？”
“我不會，”陶與晴笑著搖搖頭，說：“而且我體育不好，體測最多只夠及格的。”
寧雨說：“您成績好，有不擅長的很正常。”
“陶老師，”趙遇京說：“我們想好要排什么節目了，到時候您也有份。”
“我？”陶與晴意外：“那我要跟著你們排練嗎？”
趙遇京拍拍胸脯：“不用，您只需要在最后露臉，根本不需要排練，放心吧。”
……陶與晴對這個節目瞬間產生了很多不詳的預感。
又有男生問：“陶老師，您覺得簡老師和石老師哪個厲害啊？”
“我……”這可不好回答啊，陶與晴巧妙的避開這個坑：“你們不去和簡老師打打？”
幾個男生一起搖頭：“不了不了，歇一會歇一會。”
陶與晴打開手里的汽水喝了一口。
嗯，是桃子味的。
簡璃和石老師切磋了兩下，點到即止，走過來對著地上的人說：“你們不去訓練，圍著陶老師干什么。”
“我們休息休息——”
“我已經感覺我跑一百米能甩開所有人了簡老師！”
“就會貧嘴，”簡璃對著陶與晴伸手，陶與晴借力從地上站起來，他接著說：“看看那邊的女生們，學學人家。”
操場另一邊，不少女孩子也在練習，鄧留螢報的是跳繩，她把頭發扎成一個小丸子，一邊跳嘴里一邊在數什么。
吳盡夏沒報什么項目，但是她能寫演講稿，此時坐在她們旁邊寫作業呢
還有跑步的，馬尾辮一晃一晃在腦后，速度加快發絲都飛了起來，嗖的一下從簡璃這邊一晃而過。
男生們感覺自己受到了打擊。
“不休息了兄弟們！起來練。”
陶與晴和簡璃并肩坐在樹蔭下看，想到了上一屆的學生也這么有朝氣，陶與晴笑了笑。
簡璃問：“誰買的飲料？”
陶與晴答：“小雨給的。”
“這群家伙是越來越粘你了，中場休息都要圍著你坐。”
“畢竟他們也才十幾歲嘛。”
簡璃擰開陶與晴給的水喝了一口，覺得礦泉水沒味道。
他頭一歪：“……有點頭暈。”
“低血糖了是不是？”陶與晴趕緊扭頭看他說：“臉色不太好啊。”
他把自己手里的半瓶飲料遞給簡璃：“先喝點，實在不舒服去醫務室躺會。”
簡璃流暢的接過了那瓶桃子味的汽水。
寧雨跑過去的時候掃到那瓶飲料不知不覺變到了簡璃手上，小聲噫了一聲。
下次還是買兩罐好了。
“你高中的時候經常打籃球的嗎，”陶與晴站在樹下，雖然他也看不太懂，但是感覺簡璃挺厲害的：“聽班里男生說你蠻厲害的。”
“運動會缺人打過一次，”簡璃這一回想就回到了十年前：“……其他的時間不經常，只不過我這幾年也有鍛煉，身體素質好罷了。”
“看你投籃好準的樣子。”
簡璃喝了一口手里的汽水：“那時候偶爾自己玩玩，一個人玩也就投投籃了。”
陶與晴很好奇，問：“你的學生時代，一直是獨來獨往的嗎？”
“大學以前是，大學之后開始出cos，認識了很多人。”
“怎么突然就想出cos了。”
陶與晴隱約知道簡璃家里有些難以言喻，初高中也是非常孤僻的獨行俠。
“一開始只是空閑的時候看了幾部番，覺得挺有意思的，當時應該是逃避逃避現實吧，后來也看見了其他人出自己喜歡的角色，覺得挺神奇，”簡璃回憶往昔，說：“然后……刷到了你的手作視頻。”
“……我？”
“當時就在想，這個人好厲害，好像能把不可能變成可能，腐朽在他手里也能化為藝術。”
簡璃把空罐子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如果我能用上他做的道具，出我想出的角色，該多好。”
這些是“離玉”從沒和“扶光”提起過的。
陶與晴只知道當初有個滿腔期待的男生等了他半年。
“然后你就等了我半年？就為了約我。”
“是一整年，”簡璃說：“只是半年后我才給你發私信，我想的太多，第一次出c準備了很久，有點畏手畏腳。”
因為這一年，有了后面整個七年。
“……七年后發現我是扶光，你第一想法是什么？”
“我不是說過了嗎，”簡璃對上陶與晴的眼睛，發現陶與晴也在看自己：“你是一萬種結果里，最好的那一個，這也是我的第一想法。”
陶與晴抱著膝蓋，側頭半張臉在臂彎里，但簡璃看得見他在笑：“好吧，看在你夸我的份上，不翻你那些舊賬了。”
“可是陶老師，”簡璃卻也笑了，甚至笑的有些陌生的狡黠：“我這邊也有舊賬。”
陶與晴警覺：“？”
“某位魔法師先生，喝醉了抱著我不撒手，還說如果我是離玉就脫粉，告訴我代餐要有代餐的樣子，拉著我吵著要看帥哥……”
陶與晴的臉以非常迅速的速度紅溫，撲過去捂簡璃的嘴。
他喝醉了干這事兒？！
怎么沒有人告訴他一下！！
“還有我想知道，”簡璃扒拉開他的手，借著這個無限曖昧的姿勢說：“……女仆裝和鋼管舞是什么？”
操場上學生只聽見了陶與晴大聲的喊了簡璃的大名，看過去的時候簡璃被按著單方面“毆打”。
重點是萬年黑面神簡老師居然笑了。
……他分明就是在爽啊？
趙遇京看不懂，說：“他干嘛故意招惹人家，自己惹了自己又來哄。”
姜一安在一旁核對名單，只問：“陶老師打人疼嗎？”
“不疼啊，那咋了。”
姜一安搖搖頭走開：“……沒事了，你玩去吧。”
趙遇京指了指自己：“我又咋了，小班長別走啊，你說清楚點。”
晚上回家，陶與晴坐在簡璃的副駕駛。
他以為簡璃變成離玉是戴上了面具。
沒想到合著他是摘下了面具。
……亂七八糟的話一套一套的。
尤其是這個人還擁有一秒變正經的技能，陶與晴那邊臉紅還沒過勁兒，簡璃這邊已經可以一本正經的招呼操場上的同學了。
這個技能好，陶與晴很想學。
為了月底的運動會，這幾天高一高二出現在操場的頻率都更高了。
陶與晴擔心學生們的安全，也經常在操場閑逛，還能抽空看看簡璃打籃球，他打球的時候會摘眼鏡，近視度數不高，打個球沒問題。
簡璃還真是他的學長，可惜他們剛好錯開了學校的時間。
天天能看見在操場上投籃的簡璃。
別的不說，帥還是蠻帥的嘛。
這才幾天，已經吸引到大批女學生了。
陶與晴幫簡璃拿著眼鏡坐在不遠處，周圍坐著班里幾個不參加項目的女生，然后看著一群別班的小姑娘爭先恐后去送水。
……這會倒是不怕他收手機了？
陶與晴別別嘴，胸口悶悶的。
“我之前就覺得簡老師好帥啊，”班上的女同學也說：“只不過兇了點嘛，顏值還是能打的。”
“當然了，我們班的老師顏值都高，路過別的班他們都羨慕我們呢，陶老師陶老師，你也去玩玩唄，我們想看。”
“嗯嗯嗯，這個好，陶老師打球肯定也帥！”
就連吳盡夏也點點頭。
陶與晴只能尷尬的笑笑，說：“我真的不會啦。”
簡璃誰的水也沒接，徑直朝陶與晴走過來，然后在一米內的距離輕輕把球丟給他。
陶與晴懷里多了一個籃球，抬頭看他。
“來試試？”
“我不會啊。”
“我教你。”簡璃拉著手腕把他拉起來，把眼鏡遞給吳盡夏保管，拉著陶與晴往圈內走。
陶與晴被拉過去，拿著籃球不知所措，說：“……我投不準的吧。”
“來。”簡璃站在他背后，伸手繞過來扶著他的手背，帶著他舉起球。
簡璃貼的非常近，近到陶與晴耳側有他呼吸的熱氣，背后能感覺到他的體溫，但又若即若離。
然后簡璃帶著他調整好角度，陶與晴跟著他一用力，球進了。
但是感覺周圍的女生在球沒進的時候就開始尖叫了是怎么回事。
“感覺到了嗎，差不多就這個力道和角度。”
“……嗯、嗯。”
陶與晴只感覺到自己臉又燒起來了。
寧雨站在旁邊皺緊眉頭。
對于這種接著教學借口吃豆腐的行為表示強烈的鄙視。
你這是在教籃球嗎，籃球是這樣教的嗎？
他立刻阻止這種投機取巧的行為：“陶老師我是中鋒，我給您講講。”
“嗯？好啊。”
簡璃懷里一空，懷里的人就這樣拿著球走掉了。
他只能無奈的搖頭。
這臭小子，跟個毒唯似的。
簡璃后來又教了點規則和每個人大概應該做什么，看是能看懂了。
然后陶與晴意外發現，后幾天沒人再來給簡璃送水了，最多圍觀。
距離運動會前幾天，要排練陶與晴最怵的環節。
開幕式。
而且他今年是班主任，還被趙遇京劇透要露臉。
已經感覺到尷尬在發酵了。
秉承著自由民主的思想，陶與晴才放權交給班里的學生自己排練個開幕式的節目。
不知道他們能排出個什么來，陶與晴只聽說是個小品，到時候提前錄好臺詞音頻放出去。
直到前一天彩排陶與晴才看見了完整的節目。
之間方陣散開，姜一安站在中間。
他突然掏出演講稿，用一種詩朗誦的語氣，棒讀念到：“很久很久以前，巨龍突然出現，帶來災難帶走了公主……”
等會？！
簡璃差點沒站穩。
“……一位勇者趕來，大聲喊——”
姜一安正的發邪的聲音突然停下。
趙遇京出場，大笑幾聲，念到：“哈哈哈，我要帶上最好的劍，翻過最高的山，穿著最帥的校服把公主帶回到面前。”
陶與晴受不了了，差點憋出內傷，猛的捏住了簡璃的手臂。
只見姜一安接著說：“國王非常高興——”
然后，扮演國王的寧雨走了出來。
你到底是怎么說服他們兩個的！！？
“你叫什么名字。”
“殿下我叫玉樹臨風從不抽象帥哥趙遇京。”
寧雨有點沒繃住卡了一下：“……再說一次。”
“玉樹臨風從不抽象帥哥趙遇京。”
寧雨：“是不是……玉樹臨風從不抽象帥哥趙、遇、京。”
……不要勉強他了啊！
“啊對對玉樹臨風從不抽象帥哥趙遇京。”
間奏。
別的陶與晴都勉強可以解，怪獸有人扮演就算了，為什么金幣、寶箱和圣月光也有人扮演？
姜一安：“英雄拔出寶劍，巨龍說——”
扮演巨龍的男生站了出來，“哈！我是從不抽背和顏悅色不拖堂簡璃。”
簡璃：“？？？”
“是不是、最愛抽背煞氣十足黑面神簡璃。”
陶與晴拉住了想上去打人的簡璃，好像猜到公主是誰了。
一陣“激烈”的打斗。
“……最后玉樹臨風從不抽象帥哥趙遇京，他戰勝了從不抽背和顏悅色不拖堂簡璃，”姜一安面無表情接著念：“救出了公主數學之神心靈手巧貌美陶老師，回到了我愛學習學習愛我正能量一中……”
還真是正能量啊。
陶與晴快拉不住簡璃了。
不要啊，憋笑真的沒力氣拉人啊。
“……就讓公主數學之神心靈手巧貌美陶老師，成為玉樹臨風從不抽象帥哥趙遇京的班主任……”
念到這里簡璃卸力了。
好，算他小子保住一命。
看完了自家學生們驚心動魄的表演，陶與晴憋笑的要倒下去了。
簡璃扶住他，沒說話：“……”
“……沒事，很有想法，”陶與晴捏緊了簡璃的手，說：“簡老師，打個商量，這個班主任要不你來當一天。”
“臭小子我現在就讓他開開光。”
陶與晴還是沒拉住簡璃，他追著趙遇京滿操場跑。
趙遇京被抓住老實了：“冤枉，我只是導演但是您和陶老師的詞不是我填的。”
“……那是誰！”
“是鄧留螢啊！”
鄧留螢鬼鬼祟祟已經遛到了教學樓門口，聽見自己的名字一個激靈，回頭對上了簡璃拎著趙遇京后衣領看過來的視線，拔腿就往教室跑。
“站住！”
“啊啊啊啊！”
陶與晴忍不住，肚子都笑疼了，看向姜一安，說：“老師我很想知道你們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趙遇京手上。”
姜一安收起演講稿，說：“他和鄧留螢找了一圈，沒幾個人敢演。”
因為怕被簡璃揍吧……
寧雨：“然后求了我們兩天。”
陶與晴：“你們心軟了？”
寧雨臉色更黑了：“我們覺得他太煩了，就同意了。”
蚌埠住了。
最后這個詞也沒改，畢竟意外的還挺積極向上的。
嗯……
雖然簡璃表示這對于他來說一點也不積極向上。
第二天開幕式，雞飛狗跳的他們榮獲最佳創意獎。
真是可喜可賀……個鬼啦！
為什么最后自己要被人拽上去做公主，還要被學生圍著轉圈圈！
彩排里沒有這一趴！
陶與晴事后蹲在地上，聽著廣播里宣布“男子一百米跑開始”種蘑菇，簡璃站在他旁邊，默默說：“這就是你說的……有想法。”
陶與晴埋著臉：“……不要再說了。”
簡璃這下是真笑了，附身摸了摸他的頭，說：“青春的美好回憶。”
陶與晴沒抬頭，發出一聲嗚咽。
……可愛。
簡璃笑著說：“走吧公主殿下，我們去看看學生們比賽。”
簡璃伸手把陶與晴拉起來，陶與晴嘆口氣，總算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有這群學生真是好福氣。
“……等會你剛才叫我什么？”
“數學之神心靈手巧貌美陶老師。”
“好啊，最愛抽背煞氣十足黑面神簡璃。”
“那明明是他聽錯的臺詞。”
“在二創里，一般這句詞才是真的。”
陶與晴說完這句話，被簡璃伸手攬過肩膀緊緊扣進懷里。
“那行，告訴你的學生，他們的公主陶老師被我綁架了。”
“你、你要綁我去哪？”
第49章
五六月的太陽已經有點曬人了，陶與晴感覺簡璃的體溫比平時都高出很多。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體溫。
“綁你去——看跑步，走了。”
然后他被簡璃拉著走了。
……嚇死了，還以為他要說出什么話來呢。
陶與晴和簡璃來到跑道邊，這邊男子八百米正在準備，寧雨站在跑道上看見陶與晴和簡璃來了，停下熱身的動作。
“陶老師，簡老師。”
“別緊張，”陶與晴對他說：“你肯定可以的——我記得不是趙遇京報的八百米嗎，怎么變成你了。”
寧雨說：“他和我換了，他想去跑一千五。”
這倒是稀奇了。
簡璃和陶與晴對視一眼，感覺事有蹊蹺。
這個小子不是跑一圈都已經累趴了嗎，還以為他是臨陣脫逃了，沒想到他要去跑一千五。
簡璃：“他現在在哪兒呢？”
寧雨朝操場那邊望了望，說：“一千五還沒開始登記，應該在……班上玩三國殺吧。”
操場的西北角是2班同學待著位置，陶與晴和簡璃走過去，就看見幾個人圍著另外幾個人，中間擺著卡牌游戲。
“殺！”趙遇京坐在地上含著棒棒糖：“有沒有閃有沒有閃。”
“我去，哎，求桃。”
“沒有啊，”另一個男生身份卡已經翻出來了，是黃色的寫著忠臣兩個字，他抬頭就看見了陶與晴和簡璃在看，脫口而出：“……你、你的桃來了。”
簡璃挑了一下眉。
“怎么玩啊，”陶與晴沒因為這個生氣，蹲下說：“看起來蠻有意思的。”
有同學說：“不是吧陶老師，你沒玩過啊？”
陶與晴說：“學生時代看別人玩過，所以是把人都殺掉，就贏了嗎？”
趙遇京搖搖頭：“不是不是，你得殺對身份，每個角色還有不同的技能和被動呢，老師你感興趣，我們帶你玩兒啊，你當主公，就會有人保護你。”
“玩之前能不能先回答一下，”簡璃低頭說：“為什么你的八百米變成寧雨替你去了，你要跑一千五？”
“我……一千五不是還沒開始嗎，”趙遇京說：“我就不能上進一回嗎？”
周圍人：“不信。”
“京爺，騙騙自己就行了，別把兄弟們也騙了。”
面對同學的質疑和簡璃陶與晴的凝視，趙遇京敗下陣來。
“……哎好好好，我說，我那不是前兩天看雨哥跑步，他崴了一下腳，雖然不嚴重也快好了，但是跑一千五太難為人家了吧，你們這些說風涼話的，你們要不然去替人家把八百米也一起跑了得了。”
另外幾個同學這才閉嘴。
陶與晴：“小雨崴到腳了？怎么不說。”
吳盡夏搬了張凳子出來寫加油稿，說：“他覺得沒多疼，可能是想著還要比賽就沒說，不想老師擔心，不過我和小班長當時扶他去醫務室擦過藥了，不嚴重，您放心。”
“……我還是覺得，”陶與晴看了眼簡璃，又看了看周圍的同學：“要不然你們誰去替他一下吧，現在還沒開始。”
陶與晴話還沒說完，聽到一聲槍響，比賽開始了。
真快啊。
趙遇京絮絮叨叨說：“之前問了他，他還是想參加個項目，不肯換下來……八百米，應該沒問題吧？大不了跑的慢一點，最后兩百米再加速。”
跑都跑了，只能跑完再說了。
陶與晴擔心的看了一眼賽道那邊，想著等會去接下人，看了一圈沒看見另一個眼熟的，說：“對了，姜一安呢？”
有人說：“小班長去替學委交加油詞了，能加分呢。”
簡璃問：“為什么叫他小班長。”
“因為他年紀最小啊。”
好簡單的由啊。
姜一安確實比同年級的小一歲，不過平時感覺不太出來，他個子竄得快，為人處事也非常成熟，看著就是個當官的料子。
“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趙遇京說：“有的人比你年輕，還比你卷。”
“那你還不快努力，”簡璃看他一眼：“你在班里中層游走了多久了，考個前五給我看看。”
“人人都當卷王那卷王的意義何在，”趙遇京攤手：“一二名的位置還是讓學委和班長去爭吧，我以后巴結好他們做小米蟲。”
吳盡夏都忍不住笑了。
簡璃給他一個暴栗：“沒點志氣。”
陶與晴望著那邊說：“八百米好像差不多了，我去終點接小雨，你在這兒陪學生吧。”
陶與晴走了以后，簡璃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才坐下。
“簡老師，”趙遇京朝他那邊挪了挪，說：“你干嘛天天粘著陶老師啊。”
“你們這群小屁孩不也天天跟著他，跟他的小尾巴一樣。”
“我們是學生好不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趙遇京用手肘懟了懟簡璃，那天簡璃笑了以后，他反復的揣摩了當時的情況和姜一安的話：“簡老師……你是不是欠人家錢啊。”
簡璃：“？”
“要不然你就是喜歡人家。”
鄧留螢剛抱著幾瓶水回來，腳步一頓。
“不行！”鄧留螢沖過去阻止趙遇京接著說，：“簡老師怎么會喜歡陶老師呢，你簡直亂造謠，而且你、你還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呢，你懂什么。”
簡老師追到手了，離玉怎么辦？
對不起了簡老師，人家七年感情您比不過啊，趁早另尋良緣吧。
這也是為您好。
“我就問問而已，你激動啥，”趙遇京接過一瓶水，說：“人家簡老師還沒說話呢。”
“我喜歡的誰用得著和你說？”簡璃很無語，開口：“你記得運動會之后要交作文就行。”
趙遇京嗆了口水：“……噗咳咳咳。”
陶與晴和姜一安扶著寧雨從不遠處回來，簡璃站起來嘆口氣。
連小孩子都看出來了。
他家陶老師什么時候開開竅。
“沒事吧？真的不疼嗎？”陶與晴說：“一安，一會去小賣部要點冰塊吧。”
姜一安點頭：“嗯。”
他剛從演講臺那邊過來，寧雨的八百米也剛好跑完了，是第二名，所以就和陶與晴一起扶人回來了。
“沒什么，”寧雨被兩個人扶著怪不自在的，說：“就是最后抽到了一下。”
陶與晴：“之前崴了腳就該說的，實在不行咱們跑不過就算了。”
“……之前，運動會沒機會參加什么，”寧雨說：“這次機會難得，想贏一局。”
結果只是拿了個第二，真可惜。
“雨哥！”
遠遠的就有幾個班上的同學跑過去把人圍住，鄧留螢拿了一瓶買來的水擰開，問：“沒事吧沒事吧，第幾名啊？”
確定寧雨站穩了陶與晴和姜一安才松手。
他喝了一口說：“第二。”
“很好啊！”
“對啊對啊，已經很棒了。”
“主要是我雨哥腿上有傷，不然隔壁班指定沒機會。”
“就是，來坐坐坐。”
幾個學生把寧雨給接過去了，陶與晴放心的交給他們了，回頭看見簡璃站在一側看這邊。
“寧雨沒事嗎，”看陶與晴走過來，簡璃才說：“你們扶他回來的。”
“還好，前兩天崴了腳沒好透，所以最后肌肉抽了一下，看了一下腳踝，沒什么大礙。”
陶與晴看著那邊說完，又看向簡璃：“你剛才和他們聊什么呢。”
“聊青春期男生的話題。”
“？”陶與晴眨了眨眼，說：“該不會……趙遇京早戀了？”
“……你覺得他一個把開幕式演出演成朗讀版達拉崩吧的人，能有這個心思嗎？”
“也是哦，那什么叫青春期男生的話題……你可別和他們聊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想哪去了，”簡璃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說：“你以后就知道了。”
陶與晴揉揉自己被捏過的臉。
……好好奇啊。
所幸寧雨的腳沒什么大事，拿了點冰塊敷了敷就好了，比起這個，趙遇京夸下海口的一千五怎么跑。
他是幫助同學，跑的差大家也不會怪他的，但是……
他能跑完嗎？
為了丟人不徹底，簡璃親自陪跑，追在趙遇京身后一兩米的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簡璃陪跑的加成太大了，最后一圈趙遇京不光堅持下來了，甚至加速超了幾個，跑進了前三。
跑完他幾乎是癱在地上，高舉雙手：“我是冠軍！”
然后倒地。
簡璃走過去，氣息均勻，居高臨下的看他：“跑個第三你是視死如歸。”
趙遇京喘了幾口氣，仰面：“那我要是跑不進前三是不是生死難料啊……簡老師你怎么不喘啊。”
簡璃說：“希望你也養成早起鍛煉的好習慣，陶老師都比你身體好。”
陶與晴就在不遠處，把這話聽的一清二楚：“聽著像是在罵我，我偶爾也晨跑的好不好。”
體測好歹能及格呢。
……不過簡璃陪跑下來，真的不怎么喘的，體力這么好嗎。
陶與晴給運動完的學生們發補給，去小賣部買了一箱甜筒冰淇淋，招呼簡璃去抬。
體力這么好，不用白不用嘛。
陶與晴說：“一人一根，現在還不是很熱，都不許貪涼。”
一箱甜筒冰淇淋被洗劫而空，箱子里還留了一根。
他記得他找老板娘要的時候，說的是班里一人一個不會剩的數量。
多這一根是小賣部老板娘送的？
陶與晴對簡璃說：“……要不你吃吧。”
“不用，你買的，你應該吃。”
“你幫我搬出來的，你吃吧。”
“你帶學生辛苦了，你吃才對。”
“你陪跑有功勞，你吃。”
眼看陶與晴有些別扭的說：“要不然、分你……一半？”
簡璃眼神一亮：“那……”
兩位老師，一個冰淇淋而已至于嗎？實在不行要不然你倆再去小賣部買一根湊成一對呢。
趙遇京都快吃完了，看不下去，砸吧砸吧嘴走過去：“哎呀我吃吧我吃……”
吳盡夏大驚，連忙伸手拎住他的衣服，及時把人扯回去：“你不能吃啊你不能吃。”
鄧留螢警鈴大作四處張望，眼疾手快指了指遠處路過的體育老師石老師：“他吃吧他吃！”
“哎，冰淇淋，”石老師被這聲吸引，背著手走過來，“陶老師體恤學生啊？”
“呃對，”陶與晴非常禮貌說：“最后一根要不……您吃吧您吃吧。”
“哈哈，謝謝啊。”
石老師拿著冰淇淋，哼著小曲兒走的。
簡璃想象中兩個吃一個冰淇淋的畫面一下子破碎了。
他扭過頭去看鄧留螢，鄧留螢假裝若無其事，可惜她不會吹口哨，蛐蛐了半天呸了呸唾沫星子。
寧雨都看呆了，甚至沒察覺到冰淇淋化了順著他的手滴下去。
“……剛才的一波是什么操作？”
姜一安沒回答，只是伸手用冰淇淋和他的冰淇淋做了個碰杯的動作。
為我們的無語干杯.jpg。
運動會持續了三天，這三天基本上都是和學生們小打小鬧，體育成績中規中矩，拿過幾個第一，也有些項目排不進前三，第三天下午是重頭戲，和3班的籃球賽要開始了。
高老師作為老資歷的老師，和體育老師一起擔任主持和裁判，扭頭朝著旁邊的陶與晴笑笑：“公平公正，但是我們3班勢在必得。”
陶與晴也回以一個微笑，晃了晃手里簡璃的眼鏡，說：“我相信他和他們。”
隔壁的英語老師沒有簡璃高，但是也不是瘦小的類型。
他發型挺時髦，看起來也不好欺負。
對方和簡璃友好握手，甚至這個時候就能看見兩邊手臂上的肌肉在較勁。
這真的友好嗎？總感覺打完這場同事都沒得做了。
一聲哨響，比賽開始。
陶與晴聽見四周的加油聲此起彼伏，場上的局勢變化莫測。
看不太明白但是好燃啊。
“簡璃！”陶與晴沖著那邊喊：“加油啊！”
簡璃下一秒，以極快的身法從對方英語老師那邊奪球，上板扣籃。
看不太明白但是好帥啊！
比賽過程看的心驚膽戰，最后以兩分之差，2班險勝。
高老師搖頭嘆氣：“好好好，你們贏了。”
“辛苦了，”陶與晴越過班里其他人走過去，把眼鏡遞給他：“好帥，看的特別過癮。”
“是嗎，”簡璃又從他手里接過一張紙擦了擦汗，忍住嘴角，說：“可惜，許久沒打，有點生疏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別人打籃球這么好看的。”
陶與晴說著說著，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簡璃手臂的肌肉。
真不是他想看，雖然簡璃里面還穿了件短袖，但是這件運動背心太展露身材了。
平時穿著長袖沒看出來，怪不得他能單手……
不能再接著往下想了。
陶與晴臉一熱轉移話題，說：“我去看看其他人……”
他剛走一步被簡璃拽了回來。
簡璃眼鏡還在手里沒帶上，這張帥臉沒了遮擋殺傷力極強，尤其是他剛打完球，發絲有點濕潤。
“陪我去京都嗎。”
陶與晴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看：“……不是說了，要去嗎。”
“我是說，”他壓低聲音，好像是怕別人聽見，“簽售臺，站在我旁邊。”
“……什么？”
“再一次邀請你，扶光老師，和我一起出角色吧，”簡璃拉著他的手腕說：“還是說……你還打算脫粉不成？”
陶與晴最后是怎么從燥熱中逃出來的，具體他記不清了。
只記得他胡亂的回答要考慮考慮。
然后回到家抱著被子開始打滾。
一起出角色是之前離玉常用的面基借口，但是無一例外都被自己給拒絕了。
……還有他什么時候要脫粉了，那是喝醉了酒，醉酒的話怎么能當真的！
太犯規了，居然堂而皇之的耍了一把帥以后發出這種邀請。
他怎么拒絕的了啊。
陶與晴聽見房間里自己心臟砰砰跳，剛才簡璃那個架勢，不像是在邀請他。
……像是要吻他。
想到這里，陶與晴噌的從床上坐起來。
他腦子剎不住車的去想簡璃的嘴唇，還有圈過自己腰肢的那只手。
為了清心寡欲，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老向……”陶與晴聲音在發抖：“我好像、完蛋了。”
陶與晴鼓足了勇氣才紅著臉承認：“我是說我……好像……喜歡一個很熟認識很久的朋友，你說我，我怎么辦啊。”
電話那頭的向思遠長長的哦了一聲：“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不合適。”
陶與晴感覺自己醞釀的情緒全斷了：“……”
清心寡欲了。
“別別別，我開玩笑的，”向思遠歪頭用脖子夾住手機，手上還在電腦上敲字，明知故問：“那么你說的這個朋友我認識嗎。”
陶與晴冷靜道：“……你先發表一下意見，我考慮一下你們認不認識。”
“那我的意見是，”向思遠說：“喜歡你就追啊，A上去。”
“……A不了，我盯著他的臉看超過三秒鐘就腿軟，我拿什么A？”
“你之前去拆穿他身份的時候不是挺勇的嗎。”
“可是……他現在沒做錯什么。”
“你還真是賞罰分明啊。”
“桃子啊，”向思遠停下手里的工作恨鐵不成鋼，說：“你能不能拿出點猛1的態度，彎了就算了，但是咱們能爭氣點做上面那個嗎？”
“……”陶與晴聽完，坐直了，平靜問：“我不1嗎？”
“我難道不1嗎？”
“我哪里不1了？”
連環三連問。
“你1你1，你四個A帶倆王，”向思遠回到正題：“你怎么突然開竅了，難不成他對你說什么了……”
向思遠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他這位發小從小沒談過戀愛，思想比鋼筋正，性格是柔的和水一樣，行動堪比新時代三好青年，熱愛助人為樂，除了是個二次元還很顏控以外從頭到腳每一根頭發絲都寫著“我是老實人”。
突然間開竅了，有問題
“……還是他對你做什么了？！我去老子今天……！”
“沒有！”陶與晴臉剛消熱就又紅了：“簡璃是正人君子好不好！”
向思遠坐下了，假裝沒聽見他的自爆：“那沒事了，你繼續。”
“我就是……今天看他打籃球，然后我……反正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我現在滿腦子還是他，之前看見小姑娘給他送水，我也不高興……”
“你說這……這應該是、是喜……喜歡吧？”
“冷靜點大猛1，這里沒有帥哥，你不用結巴，”向思遠也不知道為什么他一個單身的要給另一個單身的出謀劃策，但是他就是覺得自己很懂的樣子：“承認這個沒什么難的啊，喜歡誰又不犯法。”
“……可是他是我男神還是我同事啊，”陶與晴躺到在床上：“完了，我腦子又亂了。”
“別亂，你就告訴我你現在第一個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321不準思考快快快——”
陶與晴脫口而出：“——把他摁著親。”
“很好，很1，對對對，”向思遠說：“保持這種想法，你就是最A的，你、猛1中的猛1，懂嗎？”
“……我懂、懂嗎？”
“你懂，你能行，大聲的告訴我你A不A！”
“我……A？”
“大聲點！聽不見！沒吃飯啊？”
“A！”
“咱們不當下面的！”
“不、不當……！”
陶與晴掛了電話，躺在床上持續發懵。
……他剛才在燃些什么呢？
好莫名其妙。
“向哥，”同樣加班的實習生探出頭問向思遠：“您剛才說什么呢。”
“沒什么，填你的表，”向思遠喝了口水潤潤嗓子，自言自語說：“管他呢，先洗腦再說唄。”
第二天。
“今天起的怎么有點晚，”簡璃把袋子放陶與晴手上：“早飯有點涼了。”
陶與晴捧著手里微微熱的小籠包和豆漿，看了一眼他，完全忘了昨天向思遠的話：“……抱歉，我沒設鬧鐘。”
之前生物鐘就很準時完全不需要鬧鐘這種東西。
誰知道昨天半夜都沒睡著。
“沒事，沒等多久，”簡璃替他打開車門，兩個人坐上車才問：“考慮的……怎么樣了？”
陶與晴喝了一口甜滋滋的豆漿。
明知道他在問什么，卻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我沒出過角色，我怕要是弄不好怎么辦？”
“這沒什么，我第一次也這樣想，那你覺得我第一張照片好看嗎？”
“好看。”
驚艷的陶與晴現在都記得，一直是社交軟件的背景墻。
“你也一定可以，”簡璃掃了他一眼，有些失落的說：“……實在不想就算了，其實我也是提一下。”
能露臉對于陶與晴老說已經是很大的一步了，還是不要太著急……
“……我考慮好了，”陶與晴側過頭看他：“我同意，我要站在你旁邊。”
第50章
簡璃踩了一腳剎車，剛好是紅燈。
他側過頭也看陶與晴：“真的？你愿意嗎？會有很多人拍照，和我們一起。”
陶與晴點點頭：“愿意啊。”
不光是這個，別的他也愿意。
不過反正走在路上也被要過幾次合照。
……而且陶與晴不想簡璃和別人出角色。
雖然那么大一個帥哥coser是公共資源沒錯。
但是偶爾也讓他獨占一下吧。
……
期末月簡老師心情特別好。
這是2班全體學生的第一感想。
上次運動會之后，重新投入學習大家都產生了一些戒斷反應。
畢竟剛玩過幾天，又要扎身進入繁雜的題海里，心情一下子都很不積極。
但是意外的，簡璃心情很好，批評他們都批評的沒有殺傷力了。
吳盡夏笑著說：“因為和陶老師待久了吧，說不定發生了什么好事情呢。”
寧雨的座位在某次月考后被換到了前中排，撐著頭說：“……該不會在一起了吧。”
姜一安頭也不抬：“你們確定他們是才在一起嗎。”
吳盡夏首先贊同：“我覺得很好啊，簡老師和陶老師都是很好的人，這是一段美好又善良的緣分呀。”
鄧留螢聽見這個直接驚恐了。
可是那那那……離玉呢？
玉光不會真的要BE了吧？
嗚嗚嗚嗚豹豹貓貓。
……可是簡老師也確實挺好的，長得也帥。
好難啊，這道題她不會做，不會做！
周末陶與晴莫名收到了鄧留螢的消息。
【鄧留螢】：老師您和離玉沒吵架的對不對（大哭）
【鄧留螢】：你們還是一樣的要好對吧！
陶與晴想了想，最近和簡璃一切正常，并沒有鬧矛盾啊。
……就是更容易對他臉紅了而已。
那分明是怪那家伙長得帥，自己以前也這樣。
【陶與晴】：挺好的啊，怎么突然這么問。
【鄧留螢】：您一定要和離玉好好的哦！
【陶與晴】：我們一直挺好的呀。
陶與晴覺得這話說的有些怪怪的，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在網上看見什么洗腦包了，會不會亂想，于是補充：
【陶與晴】：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鄧留螢哀怨一句。
陶老師都和自己強調他和離玉是朋友了。
那不就是證明他不會和離玉談戀愛嗎。
沒記錯的話，玉光合作了快八年了，也就是離玉老師和陶老師認識快八年了，他在干嘛呢，一點沒進展？
還沒人家一年進展快。
“阿嚏——”
“六月份了，你怎么還打噴嚏了？”
“……剛鼻子有點癢。”
……你看小姑娘瞎問什么呢，”陶與晴無奈一笑遞過去一張紙，然后把手機也遞給簡璃，說：“莫名其妙問我和你有沒有吵架。”
簡璃接過手機掃了一眼，說：“……一看就是作業少了，上網上多了。”
“哈哈哈。”
陶與晴周末一般會選擇自己做飯，他和簡璃互相知道對方家門密碼，提著菜就能過去，離得又近，基本都是一起吃的。
“所以你那個房間里裝的是什么，”陶與晴看著簡璃洗好碗從廚房走出來，坐在客廳指了指緊閉的房門：“是c服？那我現在能看了嗎。”
“……這個，是c服和一些周邊道具，”簡璃視線移過去，看了一會那扇門，有些尷尬說：“能看但很亂，還是別了吧，改天我一下。”
“我可以幫你啊。”
“你的手又不是用來收拾紙箱子的，”簡璃說：“你又要批作業又要做道具假發，別折騰。”
“對了，”陶與晴說：“說到這個，你和我出那兩個角色……粉絲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簡璃說主辦方指定的角色，是一部耽美番劇里的兩個主角，真魔尊不好惹攻和假魔尊小慫包受。
陶與晴知道自己一定出不了不好惹攻，勉勉強強的接受了小慫包受。
他自己是不太介意，希望向思遠也別介意。
不過他之前都沒看過這部番，知道以后爬墻去網站看了一眼，劇情是挺好看的，有劇情而且很甜，還有點澀澀。
這是一部蠻老的耽美番劇了，畫風什么的都比較古早，沒想到簡璃還看過這個。
不過簡璃之前也出過男同角色，這在二次元里確實挺常見的。
“他們估計高興呢，”簡璃說：“我們兩個的話題參與度都十萬多了。”
“漲這么快？”陶與晴以前沒關注過這些，而且之前他不露臉，cp活粉挺少的，當時瞟到一眼，各大平臺的話題度不超過一萬吧。
現在一個平臺就有這么高的熱度了。
經過簡璃一提，陶與晴晚上回去才上去翻了翻。
除開一些他絕對不會點進去的黃文黃圖，剩下的同人產出質量都還挺高的。
尤其是這段時間，熱度直線飆升，成為了眾多up主cp當中的佼佼者。
……好恐怖的同人女，居然還在陶與晴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搞了各種線下活動的預告，還有各種周邊企劃，有原創商稿，還有同人曲企劃……？
說實話封面這兩個人畫的還挺可愛的哈……
不對！
她們是哪來的財力和生產力？
甚至還有圈內大佬了一頁時間線，從一開始相遇、到感情升溫、到官方帶頭、再到露臉金婚……的比陶與晴本人都明白。
有的細節陶與晴本人都不記得了。
她們是哪來的精力和實力啊？
個個都是顯微鏡成了精？
離玉的粉絲體量一多，免不了有些魚龍混雜，除了占大頭的顏粉和cp粉以外，也有不少抵制cp向的存在。
甚至還有覺得官方本人賣的太過脫粉回踩的。
不少老粉都感嘆現在粉圈化嚴重了，回不到以前隨心所欲開玩笑玩cos的狀態，但也有新粉表示至少自己只看臉挺開心的的，擴散出去多營業也是好事。
陶與晴不知道影響力大是好是壞，站在簡璃的角度，他知道簡璃出c至今也遇到過好幾次線下的找茬，還有那樣的過激夢男。
……還聽說其他coser還有被約委托其實欲行不軌的。
這么一想，簡璃粉絲多，自己也足夠強大，能夠應對很多情況也是好事。
換成小coser，漫展主辦方的事情可能都沒辦法解決。
陶與晴看評論區有感，刷著刷著，還刷到了一條眼熟的封面。
操場，運動會，開幕式，跑道上。
那是學校開幕式的錄像？
陶與晴點進去，被滿屏的彈幕給淹了。
【天才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場最佳】
【玉樹臨風從不抽象帥哥趙遇京】
【為什么另一個老師是惡龍啊喂】
【老師同學關系這么好，科幻片嗎】
【很抱歉以這種方式認識你趙遇京】
【？！扶光老師哈哈哈哈哈要碎了哈哈哈哈】
怎么還有自己的名字！
原來片尾自己被拉出去那段也錄下來了，雖然有點糊，但是也有不少人把他給認出來了。
【我去扶光真的是老師啊？？還是我母校的？救命能不能現在回去復讀我什么都愿意干】
【救救扶光他要碎了啊啊啊啊社死，笑死我了】
【哪個學校啊？我能不能去偶遇一下】
【不要暴露人家隱私啊，知道的都自覺一點，而且人家還是幕后呢，別給人家造成困擾】
【扶光姓陶，我也姓陶，看來我隨夫姓（））】
【樓上你怎么讀秒的，我真的生氣了】
……陶與晴看見自己的姓出現在彈幕還是會咯噔一下。
心陰影……
這么多年過去了，當時的嘲諷譏笑還是會歷歷在目。
而且陶與晴總覺得那個時候的情況，沒有自己回憶里那么恐怖，但每當想起來的時候，不知為何自己就會把它夸張放大。
早些年，甚至被人一念名字，陶與晴心里都會緊繃，逐漸才慢慢接受的。
評論區和彈幕是一派祥和，沒有人帶著惡意，稍微把陶與晴從回憶里拉出來了點，一些窺探隱私的不友好評論都被離玉和自己的粉絲舉報和提醒了。
這屆粉絲能干，有事兒是真的上。
下面有高贊評論還說：
【我之前大街上遇到了扶光還要了合照！嗚嗚嗚本人超級無敵好看而且超級友善，說話都輕聲細語的聲音賊溫柔，我很緊張他還安慰我，狠狠的心動了真的，還是老師啊救命，我要是有這種老師我還怕考不上一本？高考狀元了直接！學不好我都抽自己一巴掌覺得對不起他——而且扶光老師旁邊的帥哥賊帥，好像是離玉，當時被兩位的美貌給霸凌了沒敢問，要了合照就跑了】
【這是什么，玉光，撿一口】
【好好好我們玉光就吃吧，一吃一個不吱聲，天天都是國宴】
【玉光小情侶已經是線下一起逛街被偶遇的地步了，金婚七年不是謠傳】
【糾正一下，快八年了已經】
【不是，我突然想到離玉你好大福氣，老婆心靈手巧貌美如花還是編制內高中老師，實力與顏值并存的同時還是最強事業輔助，工作穩定情緒穩定性格還好，逢年過節回去見親戚能直接騎在天花板上走吧，這也太適合結婚了】
【這下不得不懷疑之前是離玉藏著扶光不準我們看了】
【七年離玉老粉不請自來，我們玉神顏值自不必說，素顏也獲得業內妝娘一致好評，而且cos不是主業只是副業（你沒聽錯副業就能賺的盆滿缽滿），幽默風趣又紳士得體絕對尊重另一半，知名純愛戰神戀愛腦（此條針對扶光），這不是居家旅行必備好男友！】
【好了好了，知道玉光門當戶對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天賜良緣了，基本操作坐下坐下】
【我們玉光（后仰）】
陶與晴簡直看笑了。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陶與晴把臉埋進枕頭里。
……這群小丫頭太會說了，說的他都要信了。
他和離玉這么登對，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退一萬步說，簡璃就不能來莫名其妙……表個白嗎？
另一棟房子里，簡璃剛關上同一條評論，望著天花板發呆。
……所以都覺得他們門當戶對了。
陶老師什么時候能莫名其妙親他一口。
……
轉眼之間，六月接近尾聲。
“期末考之后就要放暑假了，”陶與晴站在講臺上，說：“大家出去游玩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天熱也不要太貪涼。”
“知道了陶老師～”
“您每次放假前都說，我們都懂的！”
“好吧，說多了你們也聽膩了，”陶與晴了一下臉側麥克風，說：“大家期末好好考。”
陶與晴走出教室，看著窗外的炎炎夏日嘆了口氣。
這半個月以來他和簡璃吃了很多頓飯，一起回家了很多次。
……總覺得還是和之前沒區別，兩個人都在一個微妙的距離。
又因為是同事和認識多年的人，陶與晴實在不知道怎么先開口。
他沒什么戀愛經驗，完全不知道怎么應對這種情況，看番的時候還覺得拉扯數十集的男女主太別扭，輪到自己頭上就更別扭了。
怎么想怎么別扭，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奇怪，每次想告訴他，又少一股沖勁。
大概他性格里的柔和，是優點也是缺點。
“你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回到辦公室，陶與晴忽聽簡璃這樣問。
“嗯？對，你每年都記得……”陶與晴冷不丁被問到這個，想到每年生日簡璃都是第一個送祝福的，心里一暖：“不過好像和YK21撞了吧，漫展是七月二十號，我是七月十九號。”
“那也好，”簡璃正在看票，說：“訂早一點的飛機票，還能在那玩兩天，剛好我比較熟。”
“我——”陶與晴看著他認真的表情，鬼使神差說：“……想去你之前工作的學校看看。”
簡璃手一頓，再次看向陶與晴：“為什么想看那種地方。”
“我就是想看看你工作過的地方，”陶與晴坐回他對面，又補充說：“沒什么，我隨口一說的，你訂票吧，身份證發你。”
他也不想勉強簡璃去面對那個學校，只是他光從簡璃嘴里聽說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卻沒有真正觸摸過。
想觸碰他的過往，好的壞的，陶與晴都想知道。
因為他喜歡他。
陶與晴默默在心里重復了一遍這句話。
仔細想想也不太可能吧，別的不說，這時候已經是暑假，簡璃還是之前給過學校臉色的老師，怎么想都不可能去看的吧。
這原本只是陶與晴自己的一點小私心，他沒有想要求簡璃真的實現自己隨口一提的無厘頭要求。
簡璃卻知道自己因為陶與晴一句話沉思了許久。
暑假開始一個星期——7月16號，他們落地京都，先來到了京都簡璃以前住過的房子。
“房子這幾天剛好沒人租，”簡璃打開密碼鎖，說：“房東也是之前某次漫展的主辦方，可以打折，直接進吧。”
里面明顯是保潔打掃過的，是小清新風的民宿，但是面積不大，只有一張床。
“這個……”陶與晴看著那一張床，有些為難。
之前躺一張床他倒是沒問題，但是現在……
“我打地鋪，”簡璃的視線也移開，從衣柜里熟練的拿出被單，說：“你睡床吧。”
陶與晴：“噢，嗯……好。”
陶與晴甚至沒和他謙讓，沒好意思。
怕讓著讓著，讓到一張床去了。
而簡璃不和陶與晴睡一張床的原因很簡單。
暑假，民宿，無人打擾，不用上班。
實在是太天時地利了。
……絕對不能和陶與晴一張床。
簡璃收拾行李的時候悄悄紅了耳尖。
他已經在腦子里炒滿漢豆腐席了，一會得去洗個冷水澡。
空調吹著二十四度的風，屋內的溫度非常宜人，把外面三十多度的天氣成功隔離，他們飛機落地在中午左右，剛好太陽直曬的時間段。
京都比祁城的夏天要熱，七月份就已經開始了，有密密麻麻的蟬叫。
陶與晴往陽臺上站了一會，就有點冒汗，感覺被熱氣打了一拳，趕緊退回房間里。
“你以前住過這里，什么時候？”
簡璃回答：“這里離漫展的場館近，所以之前偶爾租兩天，第二天不用急著趕路，我常住的房子在學校附近有點遠。”
“這樣啊，那我們這么早過來，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嗎？”
“一會帶你出去轉轉。”
“好呀。”
陶與晴有點疑惑為什么簡璃要去衛生間洗澡，想來是夏天容易出汗不太舒服吧。
但他是比較抗熱的體質，不怎么出汗，夏天可以一件長袖穿到底的人，比起熱他更怕冷。
簡璃換了一件藍白撞色的短袖襯衫，走出來還冒著水汽，擦擦眼鏡說：“京都的口味和祁城不太一樣，偏酸辣，去嘗嘗吧。”
簡璃這件衣服的領口有點低，直接能看見鎖骨，和上面的幾滴冷水珠。
陶與晴移開眼，說：“好。”
他不認路，只能跟著簡璃走，兩個人打車坐了有一段距離，久到陶與晴有些昏昏欲睡，司機一個剎車把他嚇醒了。
他被剎車踩的要往前撞去，被簡璃抬手護住了頭，才沒撞上前排的座位。
“不好意思啊兩個小伙子，這前頭好像攔了，在修路，我給你倆放下你倆自己走過去吧。”
陶與晴和簡璃被放下來了，簡璃伸手擋了擋陶與晴頭上的太陽，說：“前面是學院路，可能是撐著放假才修的，有幾家店我吃過，還不錯。”
“學院……”陶與晴猛的看了簡璃一眼：“你帶我來學校？”
“這邊是我上班的高中，再往前一公里左右是我的大學，”簡璃停下腳步回頭說：“你想先去哪一個？”
他帶著淡淡的笑意，陶與晴感覺這太陽光明明沒有曬到他，但是更刺眼了。
誰教他這樣準備驚喜的。
會忍不住想親他一口的。
陶與晴低下頭，后悔沒戴口罩掩蓋不了他臉頰的紅色，說：“放假了，怎么還能過來……”
“這邊我上班的高中，保安認識我，提前打過招呼了。”
“那……去看看吧。”
陶與晴以為提前找過招呼，是那種從正門可以直接走進去的招呼。
然后簡璃帶著他去翻墻。
陶與晴這輩子沒干過這種事，望而卻步：“……你確定你真的打過招呼嗎？”
“咳咳，”簡璃握拳抵住嘴唇，咳嗽一聲，說：“招呼是打過，但畢竟人家也放假，讓我們自己想辦法進。”
然后，簡璃非常熟練的運用身高和臂力，往上一撐，蹲在墻上，說：“我拉你上來，別怕。”
看他站在墻山，真是心驚膽戰：“你小心點啊……別摔了。”
陶與晴一邊擔心他的安全，一邊信任的把手給了簡璃。
然后他踩著墻面借力，勉勉強強的上去了。
差點沒踩穩，好在被簡璃扶住了。
“我先下去，”簡璃跳下去，穩穩踩住地，回身說：“下來。”
這墻這樣看真的有點高，陶與晴有點害怕。
他可沒干過這種事兒。
但是他的確看見過翻墻出去就為了買淀粉腸的男生。
“我會接住你，別怕，”簡璃站在下面說：“大膽跳。”
陶與晴猶豫了一會，看他張開雙臂，忽然有了點勇氣，朝著他的那邊挪了挪身子，往前一傾。
撲了個滿懷。
簡璃后退一步，倒在草坪上，手臂緊緊圈住陶與晴的腰，另一只手護住他的頭埋在自己肩膀處。
草地很軟，有太陽光透過墻邊的樹枝灑進來，被稀釋過的陽光并不曬人，暖洋洋的。
簡璃越過陶與晴的發絲去看那片他看過無數次的藍天，有點不想松手。
想再抱一會，想和他一起回到學生時代，想和他一起……一起考完試對答案、再繞著操場慢慢的走、然后去小賣部請他喝一瓶桃子味的汽水。
那個時候他們都有缺憾，如果對方出現的更早會不會有所不同。
如果、如果自己初中就認識他呢？
不知為何，懷里人也沒抬頭，也沒動，趴在簡璃身上沒吱聲。
他揪著簡璃肩膀的布料，鼻腔里是簡璃身上好聞的味道和草地的青草香，揉雜在一起，不同于陶與晴記憶里的任何味道，但是讓人貪戀。
耳邊只有蟬鳴，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和那個人的呼吸聲。
安靜的，無人打擾的。
在高中的草坪上，一個屬于少年時代的擁抱。
這大概是這個暑假最靜謐愜意的時候。
簡璃有點口干舌燥了。
然后他猛的放手。
簡璃一松手，陶與晴也同步從他身上起來。
他趕緊伸手去把人拉起來：“不、不好意思，你你你……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