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宮主?宮主你、你……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糜月把手里的糖葫蘆塞到滿臉震驚的薛紫煙的手里,屈指抵著下巴,端起架子,清了清嗓子:“我沖擊境界時,意外走火入魔,身體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薛紫煙眼眶瞬間紅了:“怎會如此?!”
“燼花宮不是沒有走火入魔的先例,要么是身受內傷,要么是神識受損,從未有過變成小孩的癥狀……宗主,你的修為也全都不在了?!”
廖紅葉嗓音發顫,她在糜月的身上,竟然感受不到一點靈力的波動,此時的她就像一個普通小女娃娃。
這是個多么驚悚的鬼故事!
她們來之前,想過很多可能,宮主可能被隱劍宗脅迫了,宮主可能受了傷,甚至想過那傳言若是真的,宮主真有一個女兒在外面,她們直接搶過來便是了,卻從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發展。
薛紫煙在聽到糜月修為全失時,更是繃不住,幾度落淚。
“好了好了,不許哭!我是變小了,又不是死了!
糜月揮揮手,雖然剛變小時,她也很崩潰,但是習慣之后,發現也沒有那么壞,還不是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
“我琢磨過了,我這情況只有找到燼虛訣八重境的功法,才能推演出是哪里出了錯,所以我才跟著謝無恙來到隱劍宗,想暗中探查秘宮所在,”
“我如今變成小孩,反而無人能識出我是燼花宮主,謝無恙那廝也對我全無防備,正是尋找秘宮的好機會。”
薛紫煙看著眼前的迷你縮小版宮主,一本正經地用奶乎乎的娃娃音和她們商量找功法的大事,一陣荒唐又啼笑皆非的無稽感油然升騰,因為心疼宮主的眼淚,瞬間被憋了回去。
尤其是那隨著宮主說話而鼓起來的小包子臉,看著她一陣手癢癢。
下一刻,手就不自覺地伸過去捏了捏。
“你干什么?”糜月震驚地看她。
“對不起宮主……”薛紫煙連忙縮回手,低頭認錯。
“……”
糜月無語地瞟她一眼,嚴肅道:“三日后就是滿月之日,我自有計劃,你們留在此處,反而引得隱劍宗多加防備,誤我大計,你們今晚就動身離開隱劍宗,回去該干嘛干嘛!
“可是宮主,留你一人在這,實在太危險了……”廖紅葉忍不住道。
這里可是隱劍宗,還有謝無恙在。
宮主如今修為盡失,萬一身份暴露,這些人想弄死宮主,豈不是跟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你們放心,我心中有數。”糜月堅定道。
廖紅葉和薛紫煙見她心意已決,自知再勸無用。
薛紫煙當即從儲物囊中拿出幾包粉末:“宮主,這是我隨身帶著的迷魂散,都在這里了,你多帶些在身上,以防萬一。”
糜月看著手里的小粉包,才想起一樁事:“對了,上回你給我的迷魂散,我給謝無恙下在吃食里,怎么不頂用?”
薛紫煙“啊”了一聲,納悶地摸了摸下巴:“不應該啊,我的迷魂散毒性很強的,從來沒有失手過,或許……是他體質特殊?”
糜月想了想,謝無恙的神相是蛇,平日里又愛養蛇,蛇毒本身就勝過這世間大多毒藥,或許毒藥對他真的無效。
薛紫煙于是又從儲物袋里拿出幾包用紅布包著的物件,塞在了她手里:“這是我新研制出的混元霹靂彈,不需要靈氣催動,一顆的威力就能炸毀一座宮殿,還有這些暗器、毒針、毒粉,宮主你都拿著……”
糜月收了幾包,制止了她再往她懷里塞東西:“夠了夠了!
她身上也有一些能防身的靈器,都是以前打家劫舍搶來的,她如今要這些東西也沒什么用。秘宮究竟在隱劍宗何處還不知道,萬一要是把秘宮炸毀了,她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還有這瓶養顏修容膏,是合歡宗唐宗主給的。”薛紫煙最后掏出來一只小玉瓶。
唐玉容給的膏藥面霜一向都是好東西,糜月也順手收起來。
比起薛紫煙塞了一堆毒煙暗器,廖紅葉則從儲物袋中拿出兩塊如琉璃般透亮的魂音石,靈力在她指尖顯現,將兩塊魂音石建立了靈力鏈接。
她把其中一塊遞給糜月:“宗主,這塊魂音石你拿著,以便我們互通消息!
如今宗門間傳遞消息,大多都用傳音紙鶴,但糜月如今靈力全失,無法催動傳音紙鶴,只能被動接收。糜月要想主動傳遞消息,只能像上次那樣在城中留下暗號,但這種方式有被發現的風險,她下山一次也很不容易。
這魂音石造價昂貴,還只能使用一次,堪稱是傳音法器里的雞肋,但它有個無法代替的功能,便是無需靈力便能使用,只要將這魂音石捏碎,建立了靈力鏈接的另一方就能有所感應。
“宮主,你若遇到危險或是意欲回宮,便捏碎這魂音石,我們安插在玉京城中的弟子最多半個時辰就能來接應!绷渭t葉說道。
糜月點頭,將那魂音石仔細收好,忽然想到什么問:“對了,讓你假扮我出席鑄劍大會的事,是誰的主意?”
“是沈侍宮!
薛紫煙如實道,原本沈靈淇也打算前來,但他修為太低,加上侍宮這個身份拿不出手,廖師姐沒同意讓他隨行。
“他這事做得不錯,等我找到功法恢復原身后,回去再獎賞他!
糜月一向賞罰分明,沈靈淇心思細膩又聰明,雖然害她在燼花宮副宮主們面前掉了馬甲,但此事的確辦得漂亮。
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露面,加上外面的傳言,此次隱劍宗給燼花宮遞帖子,她若再不現身,恐引人懷疑她真的失蹤了。
得虧薛紫煙今日演了一場戲,她的那些仇家還不敢妄動,否則定會聯手找她們麻煩。
譬如今日那屢屢挑事的離火宗,第一個就會帶弟子打上燼花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廖師姐,我不在的日子里,燼花宮就拜托你了,你辦事一向穩妥,宮中之事由你暫掌,我也放心!
糜月正色地對廖紅葉道,后者重重點頭:“宮主請放心,宮中一切安好。”
“此地不宜久留,你們快走吧,別教人發現了。”
糜月隨即催她們離開。
薛紫煙十分不舍,半蹲下來,緊緊抱了她一下:“宮主,那我們就走了,你好好保重。”
以糜月如今的身高,這一抱,臉蛋完完全全地被埋進那一堆豐盈綿軟的山峰之間。
“唔唔……”糜月憋得好難受。
廖紅葉仍不放心她獨自長時間留在這里:“宮主,倘若三個月之內,秘宮之事還未有著落,我便帶人接你回來,恢復原身之事,我們再另想他法,或者干脆跟隱劍宗殊死一搏!
說完,也跟著緊緊擁抱了她一下。
糜月被迫二連埋胸,險些背過氣去。
臉蛋微紅地從她們的懷抱里掙脫:“……好好好,知道了,別啰嗦了,我走了!
說罷,糜月轉身就要走,薛紫煙出聲叫住她。
“宮主,你的糖葫蘆沒拿……”
“……”
糜月回身拿過沒啃完的糖葫蘆,有一點點赧然地清清嗓子:“……還是你們先走吧!
薛紫煙和廖紅葉只好聽命行事,足尖點地,御風而動,身影輕盈地從竹林里悄無聲息地消失。
等她們走了半刻鐘后,糜月才抱著月餅慢慢從竹林里走出來。
此時皓月當空,清輝如練,月色穿林而過,若銀紗輕覆。微風拂過山林,只有竹葉相擊之聲,窸窣作響。
糜月正要擇路離開,余光忽然瞥見在一塊假山石后,隱約有人影投落在地上,那黑影修長,寬肩窄腰,狀似是個男子,不知在此處呆了多久。
她倒吸一口涼氣,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有人在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