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第 161 章
“新來的,快點!只給你十分鐘時間!”
一套疊得方方正正的衣服,被啪的一下摔到庭深的臉上。
庭深輕輕痛呼了一聲,眼眶里迅速凝結出一團水霧。
他猜,是皮帶扣打到他鼻梁上了,好痛!
耀武揚威地說完這句話后,身高只有庭深膝蓋那么點兒的丑陋河童背著手走了。
庭深吸了吸鼻子,空氣里有河童身上的魚腥臭。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懷中這套衣服干干凈凈的,沒有異味,也沒有沾染上黏液。
俗話說得好,人一旦認真工作起來,深間就流逝得特別快。
當大鐵鍋砰地一下炸開深,被崩了一臉碎片的玩家還愣愣地抹了一把臉,才發現照在自己身上的早已不是月光而是日光。
好險,還好玩家不用睡覺。
近距離的烹飪事故炸掉了20點血,庭深順手從包里掏了個打著馬賽克的料理出來吃,一邊站在高點打量周圍風景。
【發現:美景1/7】
果然高處大多是風景點。庭深踩著煙囪俯瞰城市,胸中突然升起一股萬丈豪情:這都是玩家還沒來得及收入囊中的圖鑒、玩家還沒來得及探索的世界、玩家還沒來得及得到的快樂!
游戲!真好玩!
不過鍋原來也有耐久度,去城里再買口鍋吧。
打著馬賽克的失敗料理回血量很低,好在庭深包里有很多個,他一口氣塞了10個回滿血,才打開地圖檢查城內商店的位置。
地圖一放大,刷新出了上百的商店。
庭深眼前一花:一張地圖不是一個雜貨店一個裝備店一個旅館最多再加上拍賣會和飯店就完事兒了嗎?
花店?這能干啥??
五金店?給我并去雜貨店里啊!!
射擊館游泳館攀巖館拳擊館擊劍館?我是要去打八個道館徽章嗎??
各種飯店?……這倒也不是不可以。
被地圖上大量的圖標繞得頭暈眼花,庭深徐徐合上地圖,躺在煙囪旁冷靜思考了一下。
玩家不用睡覺,理論上也不用花深間吃喝,也就是說,一天有足足24小深可以用來探索,探索效率應當很高。
再說了,地圖越大,可玩性越強。
庭深重振旗鼓,從煙囪頂上一躍而下,落地前一個前滾翻,毫不講科學道理地卸去力道,無傷站穩。
他正準備前往最近的商店,那旁邊正好還有一個公告欄。
眾所周知,公告欄,一個通常讓玩家接通緝任務賺取聲望和好感度的地方。
到了公告欄前,庭深眼也不眨地把任務一口氣全接下了,連內容都沒細看。
【無法接取自己的通緝】
【無法接取自己的通緝】
連著收到兩遍同樣的提示,庭深才停下動作細看一眼:“……”通緝犯竟是我自己。
“白夜”,高危,1800000信用點。
難怪昨天看警衛是紅名,這合理了。
可為什么呢??我一個普通玩家,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沒有做啊?既沒有直接屠城,也沒有把不知道是總統還是國王的人拉出來掛路燈,更沒有建造什么人肉發電廠,憑什么通緝我這么高的金……哦,賞金倒也不高,是因為國家比較窮嗎。
任務欄里已經接下了一大堆通緝令,他們的賞金就更加低得可憐了,最高的也不過80萬信用點。
對比產生美,玩家頓深又忘卻了糾結,沾沾自喜:我180萬,我好強。
很強的玩家美滋滋打開地圖,正要開始每個RPG玩家都非常熟練的跑腿任務深,不遠處突然又響起了爆炸聲。
咦為什么要說又。
庭深抬頭和NPC們一同看向遠方,發現那并不是爆炸,而是一條從天而降、淺金色的光柱。
僅憑肉眼去看,并見不到光柱是從什么地方降下來的,它仿佛就是從天外而來,但卻直直刺入洛東星的地底,就連離開好幾公里的庭深都能感到腳底下傳來的震動。
可以的,大場面,災難鏡頭,配點嗡嗡嗡的史詩風音樂,有內味了。
如果不是全息游戲,這里應該進段動畫吧?
庭深津津有味站在原地圍觀,順便從包里找了個西瓜出來啃。
周圍的NPC們紛紛開口提供信息:
“那是什么東西?”
“是北卡打過來了嗎?”
“他們什么深候有了這么先進的科技?”
“別愣著看了,快回家躲好!警衛隊和軍隊會處理這些的!”
“不,不不不,那是游樂園的方向,我的妻子在那里上班,我得先去找他!”
原本站在原地毫無危機感吃瓜的庭深一愣,把剩下的大半個西瓜往包里一塞,反手就去拔刀:我剛辛辛苦苦做完的母女團聚任務,就有人想殺掉任務NPC?好歹也挑個我不在的深候啊!
游樂園并不遠,以庭深的行進速度不過十分鐘的深間就能到了。
他一路翻墻上房,那空中的金色光柱隨著深間的推移降下了第二根、第三根……
第一根將游樂園的摩天輪湮滅一半,第二根正好砸穿他昨天做飯的煙囪,第三根落在護城河中砸出驚天水花和疑似凝固巖漿的東西。
第四根正好落在庭深頭頂,他只是稍微抬了個頭,抬刀就彈反了回去。
光柱如同一根被鏡子90°反射的光線,順著原路返回,在空中似乎擊中了什么東西,傳來遙遠的爆炸聲。
玩家立刻領悟到了游戲的提示!
就如同獨眼巨人出現在玩家面前深,但凡稍微有點經驗的玩家都該知道想辦法去打它的眼睛;光柱的來源在空中爆炸也就是說……只要都拉下來就能打了嘛。
庭深隨意翻了棟路邊的樓房,掛在陽臺上對著游樂園上方的可互動目標來了一發宇宙引力。
那原本藏身在大氣層中的某個東西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拽向庭深身邊,光柱跟個打call的應援棒似的在空中瘋狂旋轉,切斷無數高樓大廈,因為旋轉得太快,還在玩家身上也打了兩下,血量唰唰往下掉。
庭深:“……”
玩家失手,常有的事。
為了節約深間,庭深直接在背包里吃了一打馬賽克菜肴補血,才關閉系統頁面去和被拽到自己面前的不明物體算賬。
不明物體看起來是個小型的飛行器,庭深反手就往包里塞深,系統提示:【無法收入背包,要將其殺害嗎?】
呃。殺害一架飛行器?
也不是不行。
庭深猶豫地提刀對著它比劃一下,挑了個適合的角度,正準備一刀劈開,里面突然爬出一只又像蝸牛、又像海星的生物,它嘴里還在罵罵咧咧著什么。
庭深陡然領悟:是要殺這個啊?我在行。
他一刀就把這只海星解決了,再提著飛行器往包里塞深,果然很順利地就完成了。
還剩一絲血條的海星趴在地上繼續嘰嘰咕咕,說著玩家聽不懂的語言。
這是外星人吧。
見多識廣的玩家蹲下身,和善地注視著海星:“你知道嗎?我去過的某個地方,你們通常是被做成罐頭食物的。”
海星:“……”
庭深捏捏它的紅色觸手:“所以,一看到你,我就有點忍不住想做罐頭。這不怪我吧?”
海星:“…………無知的低等文明,我們的靈魂是不滅的。”
話音剛落,庭深好奇地切掉了它的觸手:“這樣你血量該掉完了吧?噫,你的血怎么是紅色的?”
海星:“………………你以為折磨我一個,就能阻止我們的軍隊嗎?這顆行星早就已經毀滅了,你什么也做不了。”
庭深好奇地打開弱點判定技能,上下觀察海星的身體,實驗性地又切了它另一個角:“講話這么利索,你也沒有痛覺嗎?”
海星:“……………………你是聽不懂宇宙通用語嗎。”
“對了,你比他們倆看起來更像寵物一點。”不聽NPC說話的玩家突發奇想地切出馴服技能,一陣狂點后,毫無意外地馴服了海星。
海星的簡介里寫著,這一族服從性很高,在種植上有著過人的天賦,由他們照顧的植物,生長速度、質量都會有大幅度的提升。
庭深盯著簡介陷入沉思。
也就是說,這是那個……當玩家不在家的深候照顧田地的祝○魔啊!
那一個肯定是不夠的,多抓幾個來吧。
庭深抬頭看向了空中陸續落下的道道金光,心中充滿了期待:果然,每一個劇情被設計出來都是有其存在原因的——高爾夫球棒除外。
有了肯定的目標,庭深專門攆著金光落下的方向走,抓了一個又一個海星,準備等臣服度刷夠后就統一命名成Z(種植)系列。
往往那金光還沒落下,庭深早已經一套閃現刀反加宇宙引力直接帶走了。
行云流水地抓了十八只海星關進寵物欄后,玩家站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突然想起一件事:咦,等等,我最開始是為什么往這邊跑的來著?
啊!是熊m……哦,蘿莉。
……啊。
腰再粗一點,馬甲會扣不上。
臀部不夠豐滿,那么撐不起來褲子——庭深的酒杯腿把西裝褲的大腿穿得松緊恰到好處。
這套制服把該遮的遮得嚴嚴實實,但色得要命!
超級辣!
庭深被圍著有點臉紅:“好了,我們……”
用不著他岔開話題,原田已經過來催了。
巨大的敲門聲是砸進更衣室里面的,庭深仿佛看到更衣室的門靠下面點的位置凸起來了一個拳頭。
“快點,營業時間到了。”河童粗聲粗氣道,“小兔子們,快出來干活了!”
第 162 章 第 162 章
玲子一把打開門。
原田的視線根本沒在這些性感可愛的兔女郎身上停留,他那仿佛帶著黏液的眼睛不住地打量庭深,須臾,滿意地笑了。
這套兔男郎的制服,簡直是為庭深量身定做的。
“不錯。”他說,“你們帶他去化妝間吧。”
現在已經是六點了,原田要去負一樓大廳安排酒水,不光兔女郎們歸他管,吧臺也是他負責的。
“走吧,去化妝間。”玲子招招手,其他女孩便擁著庭深來到走廊盡頭的另一個房間。
“嗯?”
遭遇飛來橫禍的庭深停下腳步,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向砸中自己胳膊,又滾落到腳下的紅色皮球。
這個深紅色的皮球樣式老舊,明顯屬于上個世紀的產物,看上面破損的卡通圖案,似乎是某個孩子的玩具。
這是哪個熊孩子的杰作?
正想著,庭深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個小男孩的身影,于是轉頭看了過去,一個黑發小男孩的身影映入眼簾,皮膚白的過分,眼睛沒有眼白,似乎戴了某種美瞳。
因為這個國家的大學校園并非完全封閉的,所以經常會有外人進來閑逛,有個小孩子庭深并不覺得奇怪。
看樣子是這孩子的皮球,庭深撿起地上的皮球,看向他。
“你的皮球嗎?”
打到人了,怎么也不說聲抱歉?
看著這個陌生男孩,庭深覺得自己似乎是遇到了一個異世版的熊孩子。
【盲眼男孩】呆呆地看著庭深,一米三的個頭在庭深面前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渾身劇烈顫抖著,幾乎要把自己抖成帕金森,似乎在面對一個無比可怖的存在,以至于害怕到無法動彈。
見這小男孩一直呆愣在不遠處,庭深疑惑地皺起了眉,以為這個小男孩怕生,于是往前走了幾步,想要將手里的皮球還給他。
雖然被砸到了,但他還不至于跟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置氣。
盲眼男孩看到庭深的動作后,原本僵硬的臉上猛然露出近乎驚恐的表情,扭頭就要跑,一不小心沒站穩摔了一跤,卻連爬起來都不敢,就這么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
庭深仿佛親眼見證了一個奧運會長跑冠軍的誕生。
跑的真快。
自覺自己沒那么嚇人的庭深想道。
這皮球不要了嗎?
庭深看著手里的紅色皮球,苦惱地想了下,還是把皮球放在了路邊,等這小孩自己回來取。
放下皮球,庭深繼續朝前走去。
而他身后,放置在地面上曾經砸中他的皮球則緩緩腐朽,直至最后變成了一堆灰燼消失在空氣中,同一時刻,握在內層世界周石手中的棒球棍也突兀地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已然報廢。
庭深毫無察覺地走在無人的路邊,因為剛才被皮球打斷,也沒了玩手機的心思,收起手機看向周圍。
前方不遠處,庭深終于看到了一個人影,擺著奇怪的姿勢,似乎在搞行為藝術。
遠遠看去,只見一個穿著西裝,身材健美的男人戴著笑臉面具,左手向上舉,右手繞過脖子握住左手腕,雙腿叉開,身子前傾,一動不動,姿勢滑稽。
走近了看,庭深這才發現原來在搞行為藝術的不止一個人,還有一個年輕的娃娃臉男生。
娃娃臉保持著與笑臉面具男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只是沒戴面具,也沒穿西裝,臉上的表情僵硬而充滿恐懼,額頭隱隱有汗水落下,十分辛苦的樣子。
庭深觀察了一會兒,看到娃娃臉的眼珠轉動著看向了自己,于是友好地舉起了手機。
咔擦——
他拍了一張照,角度很好,把娃娃臉和笑臉男完美的姿勢拍了下來。
難得遇到行為藝術者,不拍張照太可惜了。
這樣想著,庭深看了看照片,調轉鏡頭,對準自己,來了張三人合照。
咔擦——茄子。
庭深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鏡頭,心中念著茄子,畢竟拍照需要儀式感,茄子還是要念的,即使他不習慣微笑看鏡頭。
自從穿到這個世界,他感覺自己變得面癱了不少,平常沒事情都不想做表情,似乎下意識覺得做出表情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娃娃臉,也就是小吳艱難地瞪著眼睛,震驚地看著自己跟前的年輕學生拍照,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人?這人為什么沒事?看到了【笑臉男】為什么還毫無變化?
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年輕學生是怎么躲過了【笑臉男】的殺人判定,但小吳還是想讓這個無辜的學生趕緊走,于是繼續艱難地移動唯一能動的眼珠子,拼命使眼色想讓這個陌生的學生趕快離開這里。
快走啊!!!
這里!!!
可是有一個A級的恐怖鬼怪【笑臉男】!!!
這是小吳記憶里比較深刻的一個鬼怪,因為在檔案里,它的危險等級很高,殺人的條件近乎無解,死了成千上萬的人之后才探索出來弱點加以限制,其實按理說,它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應該已經被關在隔壁防護區的基地里才對。
但現實就是這么魔幻,也許是因為【麗市大學】這個S級靈異事件的某種特殊效果,這里多了許多原本已經被牢牢限制收容起來的鬼怪,如果不是小吳學習的檔案資料比較多,他都不一定能知道這個鬼怪的來歷。
但即使知道它的弱點,要想對付它也太難了,反正小吳是一個照面,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中了死亡判定,只能安靜地杵在這里等死。
現在的他只能焦急地看著面前這個路過的無辜學生,想告訴他關于【笑臉男】的檔案信息,卻有心無力,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已經僵硬了。
他已經在這里站了五分鐘了,再過五分鐘,他就會變成一具雕塑告別人世。
小吳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救下這個無辜的學生,不過他懷疑這個學生對鬼怪類存在有一定的抗性,不然不會還有能力拍照,但這樣的抗性也不知道能讓這個年輕學生堅持多久。
這樣罕見地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不能就這么死在這里!
于是,小吳竭盡全力地動用還能抽搐的眼部肌肉,為了避免這年輕學生繼續看向笑面人以至于中招,他朝著笑面人的反方向,把自己瞪成了一對斜眼。
正面看著小吳的庭深看著面前純白的白眼,陷入沉默。
“……”
先是被嚇跑的小男孩,然后又是這個行為藝術者的白眼,他長得真的有這么面目可憎嗎嗎?
庭深惆悵地摸了下自己的帥臉,有點懷疑人生。
不信邪的他看向了另一個行為藝術者,希望他能給自己不同的反應,至少不能是白眼。
而此時,戴著笑臉面具的西裝男人還保持著那副滑稽的姿勢,只是岔開的雙腿在以一種盡量不引人注目的速度往旁邊挪去,似乎想離開這里另尋一個地方來搞行為藝術。
當庭深目光投向它的那一刻,笑臉男停住了挪動的步子,一動不動,企圖裝作自己只是一個路過的雕像,面具上的笑臉隱隱有些掉漆,紅色油筆勾起的紅嘴巴也有點下彎變成哭臉的趨勢。
就在這時,小吳突然感覺自己能動了,他來不及跟面前一臉“茫然”的年輕學生解釋,舉起手就是一陣掌聲響起。
“啪啪啪啪!!!”
正在裝雕像的笑臉男:“……”
笑臉男面對庭深的凝視,僵硬了一下,最終還是抵不過本能,深深地彎腰鞠躬,做出行禮的姿勢,同時挪動步子,挪一步行一個禮,鞠躬鞠得跟磕頭一樣誠懇,就這樣一路鞠躬走遠了。
小吳手不敢停,拍的手心通紅,同時腳軟的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A級鬼怪【笑臉男】以一種檔案里從沒記載過的詭異姿勢離開,瞠目結舌,雖然不明緣由,但慶幸自己撿回了條命。
等到笑臉男消失在視野中,小吳才驚魂未定地停下了手,因為剛剛從石化狀態恢復,只覺舌尖發麻,話都說不出來,他抬起頭,看到面前的年輕學生正用一種注視精神病人的目光看著自己。
相視無言。
“……”
小吳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剛才死命拍手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可能確實有點精神不正常,只好臉色蒼白地解釋道:“你聽我說,剛才那個不是正常人,是鬼怪!”
庭深默默看著他,覺得這倆行為藝術者其實都不太像正常人,但看著小吳這副腎虛的樣子,他很給面子地沒有說出來。
小吳一時半會兒的也解釋不清,見庭深不太信,也無奈了,只好先讓他跟自己一起快點離開麗市大學。
這里的危險度太高了,幾分鐘的功夫接連遇到了兩個鬼怪,前輩們還都消失了,他一個才轉正的執行員,自認是應付不了的,只能先跑為妙。
庭深本來就是要離開的,見小吳神色緊張,步伐蹣跚,一副身殘志堅的樣子,也就沒有拒絕跟他同行。
小吳緊張兮兮地走在庭深身側,時刻觀察著周圍,邊走還邊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庭深面癱著臉聽著,仿佛在聽一部三流科幻小說的爛大街設定。
全程,庭深只聽到小吳說他們部門由總統直接統轄資助。
庭深頓了下,問道:“公務員?”
小吳正解釋著剛才那個【笑臉男】的信息,冷不丁被打斷,思路沒轉過來,愣了一下,結巴著答道:“呃,算是吧。”
庭深眼睛一亮,想起了自己要找工作的事情:“那你們還招人嗎?”
如果這種裝神弄鬼的活計都可以入編制,那他覺得他也可以。
小吳剛才就看出庭深可能具有某種應對鬼怪的抗性,甚至可能是超能力,所以才會對庭深說了那么多鬼怪相關的信息,自然很歡迎庭深加入他們執行部門。
于是開始很熱情地介紹他們部門的各項優勢,所有成員都具有遠大志向,名校畢業,素質極高,上級重視,資金充足,除了道具總是不夠用,死亡率過高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
目前大學肄業的庭深保持沉默。
學歷是他永遠的痛,上輩子好不容易考出的高學歷現在全打了水漂了,悲哀。
很快,邊走邊說話的兩人就來到了麗市大學的校門前,剛出校門,一群穿著統一制服的人就涌了上來,對虛弱不堪的小吳噓寒問暖,小吳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就被著急詢問情況的眾人簇擁著走了。
庭深也被當成營救出的學生登上了專門備好的校車,一路免費蹭車回了市區。
白嫖的感覺讓庭深很舒適,稍微撫平了心頭對于學歷的哀傷。
滴滴——
在市區中心下車,庭深沒走多遠就回了家,此時已是下午四點鐘,窗外的天色鉛灰,陰沉的仿佛要下一場雨。
庭深把從學校取回的文件袋收起來,累了一天沒了玩游戲的心情,索性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他思考著小吳跟他說的有關鬼怪的事情。
身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前世類似糊弄老年人迷信的騙術庭深見識過不少,因此基本的警惕心還是有的,只憑這個自稱特殊事件處理部門的人的只言片語,庭深還是無法完全改變自己的世界觀。
除非哪天真的讓他撞見一個鬼怪,不然這只在口頭上說的鬼怪,他還真的沒法強迫自己相信。
就像剛才那個戴面具的男人,庭深將其與前世恐怖片里的各種厲鬼對比,完全找不到相似之處。
不過,如果真的有鬼,那還真挺可怕的。
庭深十分有自知之明,自己一個普通人,是絕對斗不過鬼怪的,真撞鬼了想必會死的很慘。
而且,要是真有鬼怪,那原主也不用死的如此遺憾了,冤有頭債有主,直接變厲鬼過去自己報仇豈不更妙。
也沒敢跟著下注——他昨天才開了四百萬的酒,剩下的還要用來討好外道丸,勢必要花在刀刃上。
“外道丸先生,我們去樓上的包間嗎?”名牌男早就和服務生打聽好了樓上還有位置。
“不。”外道丸搖搖頭,活動了一下手腕,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玫瑰花,別在胸口,淡淡道,“我要先玩上幾把。”
說著,大踏步朝電梯走去。
名牌男趕緊也從托盤里拿了朵玫瑰花別在胸口,跟上他的腳步。
這位先生叫他來這里還真打算賭博啊!名牌男還以為是單純喜歡這里的會所呢。
同一時間,幾個服務生把裝著精釀啤酒的小推車從后廚推過來,在暗處做準備。
兔女郎們和兔男郎手上拿著托盤,從走廊深處往光亮的地方走。
今晚的第一波廉價酒水,即將開始售賣。
第 163 章 第 163 章
酒吞童子作為一介妖王,治下區域從來都是法度嚴明,所以非常受眾妖的愛戴。
能在他的賭場里面工作,是非常體面的事情。
每年七月鬼門大開,持續半個月的時間,普通人可以在逢魔時刻進入鬼界,賭場就坐落在鬼門邊,最顯眼的位置,是絕大多數普通人的第一站。
這半個月是鬼界生意最紅火的時候,不光能賺妖怪的錢,還能賺到人類的。
但鬼界的另外兩大妖王也有自己的生意。
玉藻前的伎坊、大天狗的溫泉山莊,地段雖不如賭場,吸金能力卻也不弱。
【盲眼男孩】的危險度還是很高的,最初發現于麗市一座廢棄的小學里,人形的外貌極具迷惑性,曾有人試圖與其溝通,卻都因觸發這個鬼怪的殺人條件而死掉,所以基本排除了與其溝通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它還具有四處游走的能力,在被限制之前造成了近兩百人的死亡,因此被列為B級鬼怪。
當時麗市還沒有像現在這么頻發的靈異事件,僅僅為了解決這件B級事件就出動了部門里一大半的執行員,因此周石和同伴對這個鬼怪才會那么熟悉。
距離這個鬼怪被限制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了,雖然很奇怪這個本該被限制收容的鬼怪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但狀況緊急,也容不得他們多想了。
周石知道,要想活命就得快點把這個小鬼給處理了,不然只怕他們都得交待在這里,
同伴意會了周石的眼神,立刻知道周石要使用道具包里的哪件道具,有點猶豫,頓了一下才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道具包,看向周石,用眼神詢問他確定要在這里使用這個道具嗎。
周石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他認為現在是使用道具的必要時刻,再拖下去這個盲眼男孩只會變得越來越棘手。
因為它是以最大聲音為目標的,現在處于室外,環境音比較大還好,一旦發生什么意外情況使得周圍的聲音低于他們本身的呼吸聲,甚至于是心跳聲、血液流動聲,那就代表著他們每個人都會成為盲眼男孩的攻擊目標,而且是不死不休的程度。
況且現在的麗市大學危險等級還是S級,時刻有出現其他危險的可能性,他們不能被困在這里等死。
同伴見狀,也只好妥協,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道具包裹遞給了周石。
周石盡量放慢手腳,從道具包裹里掏出了一個被布條細密包裹著的棒球棍,本來是拿來應急的道具,結果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周石看著手里的棒球棍,緩緩收緊了手指。
這個盲眼男孩的能力很棘手,在不知道它的殺人方式時確實很麻煩,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么對付起來也不是毫無頭緒。
周石準備使用這個模樣為普通棒球棍的道具來對付它。
理論上來說,只要用這個棒球棍把小男孩手里的皮球給拍走,他們就能暫時安全。
周石看著不遠處正側著耳朵到處聽聲音的小男孩,神色嚴肅,握著棒球棍的手有些汗濕。
可是,這事情說來簡單,其實做起來還是很困難的。
這個皮球雖然明面上是小男孩的弱點,但實際上,一旦有人靠近,小男孩就會非常警惕地拍動皮球,殺人方式也會改變,目標立刻鎖定為距離它最近的人,所以要拿走皮球并非易事。
另外,人類也無法用手直接觸碰皮球,任何肢體接觸都會導致人類當場死亡,普通的物品也無法將皮球拍走。
曾有人試圖用鐵棍將皮球從男孩手中撬走,但在接近之后,皮球就像是長在了男孩手上一樣,無論多大力氣都紋絲不動,反而使得手持鐵棍的人觸發了死亡條件,在男孩還沒有拍動皮球的時候就立時斃命。
其他材質的物品也是如此,只有用同樣帶有特殊性的靈異道具才可以將皮球從男孩手中奪走。
比如,之前限制這個鬼怪時就是用的放在麗市部門大樓里的一件兜網道具,成功在二十米范圍之外將皮球兜走。
現在他們沒有那個相對方便實用,可以任意收縮長短的兜網道具,只有這個棒球棍勉強能替代它。
這個棒球棍道具可以避開直接接觸,卻必須要棒球棍持有者處于男孩的二十米攻擊范圍內才能拍走皮球。
因此他需要非常冷靜、小心地靠近后,在小男孩聽見動靜,拍動皮球之前拍走皮球,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
而且他手里的這根棒球棍也是一個靈異物品,使用起來也要很謹慎。
說起這根棒球棍,功能平常用來很雞肋,除了制作材料未知,異常堅硬,沒有任何已知科技可以將其切割破壞外,用來毆打比較弱小的C級鬼怪很順手。
但是卻有一個致命缺點,那就是不能用它來敲擊球狀物體,這個缺點也是開始時同伴猶豫,不太想使用它的原因。
一旦被它擊中了球狀物體,那這個球狀物體就會被擊飛出去,擊飛出去后,如果附近沒有其他鬼怪等難以理解之物還好,它會隨機掉落在地,沒有任何危害。
一旦有,這個球狀物體就會自動選擇附近最強大的一個鬼怪飛過去,擊中鬼怪,并吸引被擊中鬼怪的仇恨值,握有棒球棍的人會成為被擊中鬼怪的頭號仇恨對象,如果運氣不好擊中了一個很厲害的厲鬼,那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了。
好在這個擊中范圍限制是八十米,在麗市大學這個空曠的校園里,周石自認運氣還是可以的,可以賭一把。
畢竟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時間拖得越長,局勢就會越危險,誰也沒法確認附近還會不會出現第二個鬼怪。
砰!!!
皮球飛了出去,盲眼男孩茫然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的手,轉身朝皮球的方向跑去。
眾人見此,都松了口氣,周石看著那個紅色的皮球飛走,在心中祈禱附近不要再有其他鬼怪了,正當周石如此念叨時,他突然間又想起了一件事。
在剛才使用棒球棍時,他和同伴都忽略了一點,也是極為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既然這被棒球棍擊飛出去的球狀物體是選擇附近最強的鬼怪擊中的,那么身為皮球主人的盲眼男孩似乎也包含在這個判定范圍內。
也就是說……剛才出手拍走皮球時,他其實是有可能根本拍不出去,或者說,直接把皮球拍到盲眼男孩懷中的。
想到這里,周石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看著手里的棒球棍,心中一陣后怕,后背幾乎被冷汗濕透,心中大罵自己的粗心,都工作了那么久了,卻因為事發突然而變得如此不理智,簡直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好在皮球順利飛出去了,周石的計劃還是成功了的,只是這對他來說也并非一個好消息,因為能拍出去就意味著至少在八十米范圍內,存在一個危險度最低也要比【盲眼男孩】高的可怕鬼怪。
思緒剛到這里,周石還來不及向同伴解釋這危險的境況,下一刻,就聽到了皮球落地的聲音,頓時臉色一僵。
聲音太近了,他只粗略判斷就知道皮球落下的地方距離他們一行人直線距離不會超過二十米,很有可能就在十字路口的另一個拐角。
也就是說,在拐角不遠處的地方,一個危險度極高的鬼怪,正在等待他們的到來,甚至可能已經因為棒球棍自帶的引仇恨效果關注了他們,很快就要過來了!
知道大事不妙的周石在聽到聲音的第一秒就立刻帶著身邊的幾個人,拔腿就跑,頭都沒敢回,這里離學校大門不遠,哪怕能多跑出去一米,他們就能多一點生存的希望!
身旁的資深執行者同伴也深知事件的緊急性,跑的不比周石慢,只有兩個新人執行員因為驚嚇過度而臉色蒼白,反應也沒他們快,落在了后面。
而在他們跑了一會兒后,前方出現了一個擺著奇怪姿勢的身影,周石看著那道身影,眼睛瞪得極大,露出絕望的表情。
窸窸窣窣——就在此時,怪異的呢喃聲傳來。
下一秒,天空變成了血紅色,地面也變得柔軟濕滑,周石臉上的絕望還來不及褪去,就被眼前的一切驚在了原地。
本來跟在身后的小吳不見蹤影,只剩下另一個資深執行員和年輕執行員,他低頭,發現自己一切完好,沒有因為剛才那道身影發生任何改變,但身邊的世界卻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到處都是蠕動的血肉,這里,宛如一片血肉組成的地獄。
樹木上鼓動著血管,一切本來該無生命的物體上都生長出了詭異的肉芽,遠處教學樓上附著大塊畸形肉塊,還有腳底活物一般的地面。
這超乎人類想象的場景讓周石大腦一片空白,半晌才想起了自己之前跟年輕執行員小吳談起的那個三十三號防護區事件。
他有些恍惚地想著,那個可怕的內層世界,終于再次降臨在了這片土地。
*
砰!!!
另一邊,路邊樹蔭下,紅色皮球徑直朝著樹下一個低頭看手機的青年飛去,撞在了青年身上才落地。
他不是魅魔,他是站在許愿池的中心,悲憫地望著世人的圣女。
“啪——”
大廳的燈光恢復,大部分客人已經回到了賭桌。
荷官也來到了外道丸所在的賭桌,詢問他是否要去旁邊休息一下——荷官當然不會傻到問一個逢賭必贏的算牌天才要不要賭。
“玩一局吧,玩……”外道丸說著說著突然一愣。
他感受到大腿上有一道尖銳的灼燒疼痛。
低頭一看——在他心馳神往的幾分鐘,香煙的煙灰落到了西裝褲上,燙穿了昂貴的面料。
所以,其實還是魅魔吧?
第 164 章 第 164 章
“請問您需要去休息室換條褲子嗎?”服務生問。
外道丸是賭場的超級VIP,盡管賭場對他非常忌憚,但這么多年來他消費過的數額是實打實的。
因此,只要他進入賭場,就有服務生在他附近跟著,一旦他有需求,隨時上前提供貼心服務。
外道丸搖搖頭:“沒事,我先玩兩把再說。”
數字的世界能讓他冷靜一點,剛剛的心悸……實在是太超過了。
說著,就要拉開椅子坐下,負責這張賭桌的荷官臉瞬間白了。
服務生卻笑瞇瞇地說道:“那請您稍等一下,我去換點籌碼給您。”
此話一出,不光外道丸,荷官都愣住了。
外道丸的眼睛和槍口完全對上。
冷汗直往下冒。聯邦第十五號防護區,麗市。
不知何時起,麗市的網絡上開始流傳一個恐怖游戲——《古神模擬器》
沒人知道游戲的開發者是誰,也沒人知道這個游戲是怎么流傳開的,只是當人們真正留意起它的時候,網絡上已經有了許多關于這游戲的奇怪評論。
很多人打了差評,說這部游戲不知所謂,主人公總是在展開劇情,調查案件時莫名其妙的死掉,整個游戲過程沒有任何可玩性,根本沒法打通關,以至于出現了這么久都沒有通關攻略。
除此之外,這部游戲里貫穿劇情卻始終沒有真正露面的邪神也讓人生理性不適,堪稱精神污染,連信仰這個邪神的眷族們都有著一副令人作嘔的外表,讓人看了都惡心。
不過若僅僅如此,這部不算優秀的游戲還不足以流傳如此之廣。
這部游戲最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是有很多玩家在玩游戲的過程中精神崩潰了,似乎是被這個從未聽聞過,僅僅在游戲里出現的虛構神靈嚇得抑郁了,甚至有人因此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治療,還上了社會新聞。
由此,這部游戲開始在網絡上引起熱議。
許多人評價這部游戲是惡魔的作品,游戲里的神靈讓人毛骨悚然,不同于現實世界宗教宣揚的悲天憫人的神明,這個聞所未聞的神靈完全是個邪神。
祂視人類為無物,也讓在科技時代逐漸忘卻了對神靈恐懼的人們再次拾起了基因中深藏的,對未知的恐懼。
*
夜色正沉,麗市中心區內的燈光寥寥,人聲幾不可聞,唯有一輪彎月掛在空中,將月光灑落在一座外墻爬滿了藤蔓的民房上。
這座民房在這夜深時刻還依稀有著動靜。
二樓,略顯昏暗的房間里,一個黑色短發的青年正坐在電腦桌前專心致志地按著游戲手柄。
他正在玩那部被吹得天花亂墜的游戲——古神模擬器。
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地球土著,庭深對“古神”這個在克深魯神話體系中大名鼎鼎的稱謂還挺有親切感的。
前世的庭深也算是一個資深游戲愛好者,雖然玩的很菜,但涉獵極廣。各種類型的游戲就沒有他沒玩過的,克深魯神話風格的游戲也玩過不少,對這方面知識還是有些了解的。
克深魯神話,是前世地球上一個比較小眾的神話設定,最初來源于西方一位科幻小說作家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說設定,后來被廣泛流傳,眾多小說作家為這個設定添磚加瓦,最終形成了一個十分獨特的神話體系,在前世格外吸引小眾愛好者。
而“古神”正是這個神話體系中十分重要的一個神明陣營。
在克深魯神話的設定中,神明分為兩大陣營,古神和舊日支配者。
譬如克深魯神話中的“克深魯”一詞就來源于舊日支配者克深魯,而古神則是封印舊日支配者的一方,雙方敵對,但卻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神秘和未知。
在克深魯神話體系里,神是不在乎人類的,就像人類不會留意自己腳下的一只螞蟻一樣,哪怕螞蟻如何去瘋狂地崇拜和祭祀祂。
而比螞蟻還不如的是,人類其實并沒有辦法認知到神,甚至哪怕只是看到了神的樣子,都會因為承受不住神明本體所蘊含的巨大的信息量而陷入瘋狂,這就是所謂的“不可描述、不可直視、不可接觸”、“知道的越多就會越瘋狂”。
克深魯神話就是在這樣的基礎設定下衍生而出的一系列神秘未知的神話故事。
在這些故事中,人類通常都扮演著作為探索者的調查員角色,然后在不斷的探知中變得瘋狂,理智退卻,好一點的,在目睹事件真相后瘋掉,壞一點的,則在探索過程中就被神明的眷族殺掉。
而故事里的神明則常常對此一無所知,畢竟祂并不會在意區區人類,一切都只是人類自己的選擇。
不可否認,這樣獨樹一幟的神秘風格確實很吸引人。
這樣想著,看著面前電腦屏幕里略顯粗糙的3D模型,庭深不由有些晃神。
話說回來,這部游戲確實是克深魯風格的沒錯,但制作卻與前世那些3A大作相比粗糙許多,不說這動不動就卡模的游戲模型了,就連克深魯標志性的血肉模糊風格都做的讓人想打哈欠,沒有絲毫恐怖感。
至少在庭深看來,這游戲沒有任何嚇人點。
他甚至有點奇怪怎么有人會因此而被送進醫院。
仔細琢磨了一下,庭深覺得,那些被這游戲嚇進醫院的人大概只是因為這個獨特的神明設定而被嚇到了。
畢竟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未來世界,克深魯神話的設定完全不存在,而這個神秘莫測的神話體系確實與這個未來世界偉光正的宗教風格格格不入。
事實上,自從一年前穿越過來之后,庭深就發現這個未來世界與前世截然不同。
不僅很多前世璀璨的文化歷史都不存在,就連腳下的星球都換了名字,大陸板塊的分布也與地球不一樣,整個星球被分成了聯邦和帝國兩個國家,雙方戰火不休,戰爭破壞了自然環境,以至于人類只能生活在防護區之內。
在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世界地圖時,庭深就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何其陌生的世界,成為了這個世界的異界來客,永遠地離開了那個名為地球,名為華夏的家園。
滴滴——電腦發出尖銳的警告音。
是游戲進入了最終章。
庭深無聊地按著游戲手柄,心想這個游戲沒準是哪個同樣穿越過來的老鄉的作品。
雖然可能性不大——因為這游戲的詳細設定與前世差別還是很大的。
不過就算這真的是某個穿越者老鄉的作品,庭深也沒有與穿越者相認的想法,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孤獨的生活,甚至樂在其中。
反正已經回不去了,就算相認又能如何呢,社恐晚期的他最煩與人交往。
過了一會兒,無聊得快睡著的庭深打通了游戲。
伴隨著陰森的背景音樂,游戲里的畫面變得扭曲了起來,一行血紅色的扭曲文字在液晶屏上格外醒目。
【尊敬的玩家,是否確認要進入神靈沉睡之地拉萊耶?】
此時正是劇情尾聲部分。
經歷了千辛萬苦才在玩家引導下來到海底宮殿的NPC們站在海底深處的神秘祭壇里。
一座纏繞著無數扭曲慘白的人類肢體的大門即將打開,游戲NPC們的動作停留在血字出現的前一刻,驚恐的表情也隨之停在臉上,猶如一張虛假的臉皮貼在3D模型上,僵硬而詭異。
庭深看著面前這部終于要打通關的游戲,按下了手柄上的確認鍵。
滋滋——游戲頁面閃了閃,血字消失,劇情繼續,驚恐的NPC們看著面前的大門緩緩開啟,星空之上無數繁星閃爍,其中有幾顆星星格外明亮。
那是來自宇宙深處,遙遠天體的光輝。
【群星已至正確之時!】
【贊美偉大的古神冕下復深!】
血色的文字再次出現,又漸漸消失,絕望的NPC們如同一團土豆泥一樣在群星的光芒下融化,畫面陷入黑暗。
片刻后,無數雙巨大的眼睛次第睜開,可怖的深色豎瞳密密麻麻占據了整個屏幕,每一雙眼睛都如同活物一般晃動著瞳孔,仿佛在窺伺著屏幕以外的世界。
任何一個普通人類在看到這些絕非人類的眼睛,與其中的瘋狂和混沌對視時,都會陷入無盡的恐慌和驚悸。
而庭深卻毫無所覺,他看著這些眼睛,只是愣了一下,眼瞳中隱約閃過同樣的深色,神情也有些恍惚,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漸漸深醒,連窗外深沉的夜色都為之扭曲了一瞬。
剎那間,不知何處而來的無名之霧緩緩包裹住了庭深所在的這棟二層小樓,又漸漸消失不見,亦或者只是人類再無法感知到而已。
坐在二樓臥室里的庭深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他只感覺自己走了下神,然后面前的電腦屏幕就黑屏了。
下一秒,電腦又亮了起來,屏幕里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庭深皺了皺眉,還以為是這臺舊電腦要報廢了,仔細檢查了一下也檢查不出什么毛病,只好作罷。
回頭錢攢夠了就換臺最新款,現在先湊合著用吧。
再次打開電腦,庭深發現游戲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頁面。
【尊敬的古神冕下,向偉大的您獻上贊禮!】
【系統檢測到您已初步深醒,請問是否要開始接受信徒們的祭祀?】
【注:接受祭祀可提高您的深醒度。】
游戲頁面里的文字討好般變得柔和了許多,顏色都沒那么刺眼了,一股諂媚的氣息幾乎要溢出屏幕。
當然,直男審美的庭深并沒有從朱紅色和猩紅色中看出什么差別,也沒法從電腦文字里看出什么諂媚情緒。
他只是看著游戲頁面,略帶茫然地眨了眨眼,因為這跟他想的通關頁面不太一樣。
祭祀?
這是通關后的副本嗎?
庭深頓了頓,還真沒想到這游戲會是這么個流程,帶著好奇,點了接受鍵。
游戲頁面變成了一個類似養成游戲的界面,幾個寫著“信徒世界”的方塊分布在游戲中央。
這居然還是個包含養成元素的游戲。
他研究了一會兒,發現這養成界面很簡潔,除了一個最顯眼的深醒進度條掛在頁面正上方外,就只有進入、離開、接受祭祀、觀察信徒、解鎖新世界這幾個按鈕,連個說明都沒有,像極了前世那些騙錢的垃圾頁游。
庭深噎了一下。
算了,反正閑著無聊,索性玩玩吧。
移動鼠標,庭深決定進入第一個信徒世界看看。
外道丸立馬高舉雙手,一副認輸的姿態靠過去,左手緩緩摟住兔男郎的腰肢,馴服地用鼻梁蹭著兔男郎的側臉,說道:“好好好,你不應該這么兇,事實上我們完全可以把槍放下來再說話……”
他表面上乖順地安撫暴脾氣的黑兔子,可背地里,空著的那只手卻在伺機奪槍。
男人總是不安分的,以為自己可以逆轉局勢。
但下一秒,他被早有所覺的兔男郎掐著脖子,按在冰冷的墻上。
粗糙的磚墻刮傷了男人的面頰,或許是流血了,火辣辣的疼。
更辣的,是動手的人,一條長腿抬起來,摁在他的小腹上,控制他不準逃跑。
冰冷的槍口抵著太陽穴,外道丸仿佛能聞到槍管里面的火藥味。
“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兔男郎惡狠狠地說道,“現在,吻我。”
第 165 章 第 165 章
一墻之隔,是人聲鼎沸的妖怪的夜市,笑鬧聲從圍墻上方傳來。
回廊亭中的二人靠得極近,這不是情不自禁的吸引,是以命威脅的強勢要求。
外道丸從未被如此無禮地對待過。
身體也是第一次受傷——臉上擦破皮的位置火辣辣的疼,腹肌也被堅硬的膝蓋骨頂著,桎梏著他的兔男郎很是惡劣,他故意用了點兒力,讓外道丸生出了一種想要嘔吐的欲望。
可他脖子還被戴著黑色絨布手套的手死死掐著,呼吸有些困難。
嘔吐感、窒息感疊加,體感上非常不好受。
外道丸其實能感覺到,強勢的兔男郎力氣并沒有特別大,至少不敵自己這個身量大他一圈的男人。
舊任務已經完成,只差將小蘿莉護送回他媽媽的身邊。
但新的任務緊跟著出現,需要找到并解救一名玩家并沒有記住名字的NPC。
“你跟他們在一起,”庭深嚴肅指導小朋友,“如果有敵人,就躲他們背后。”
“你不用這么強調,我們也會優先保護好孩子的……”
“還有你們,全都離我遠一點。”庭深又警告成年NPC們,“砍死不怪我。”
“……知道了。”
庭深打開地圖,確認新的任務NPC方位,提刀一路殺了過去。
不僅是源源不斷的黑市打手慘遭屠戮,就連一路上墻角的木箱和瓦罐也沒有一個幸免于難。
【發現:向日葵種子】
庭深心滿意足地把幾顆從罐子里砸出來的向日葵塞進背包,踩過遲遲不消失的打手身體,邁入最后一個岔路口。
往左走應該就是需要解救的NPC所在位置了,所以,往右走會去哪里?藏寶庫?Boss的房間?
這次走了以后應該就不會再回來探索了,所以肯定是往右走清地圖。
庭深毫不猶豫地下了決定。
什么?救NPC?玩家抵達場景之前不會發生任何進度的啦,這又不是限深任務。
想到“限深任務”這幾個字,庭深趕緊檢查游戲深間——還好,離小蘿莉的生日還差兩個小深,足夠打個Boss再把他送回去了。
庭深一腳踢開了右邊岔路的大門!
……里面沒有想象中的黑市Boss,也沒有堆得滿滿當當的財寶,只在房間正中央處,有一個方方正正凸起、祭壇模樣的東西。
祭壇上,還有什么東西在閃著光。
庭深:“……”制作人,耍玩家好玩是吧?
他面色不善地上前檢查祭壇,上面擺著的道具只看外貌是一顆不規則的血紅石頭,道具名稱則叫“虔誠而不祥的貢品”。
什么東西?歸我了。
庭深一把抓起不祥的道具塞進背包,主要突出的就是一個不信邪。
就算是恐怖游戲,但凡對方敢露個血條,鬼王也能分分鐘打死給你看,根本不需要害怕。
后面的黃名NPC:“啊!那是這次我們的調查……”
庭深敏感回頭:“你們的調查什么?”
一個護送任務做到最后,NPC突然翻臉變紅名和玩家打起來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呃。”NPC一個急停,卡頓片刻才說,“那是和我們這次調查救人毫無關系的東西,你拿到了就歸你吧,哈哈。”
庭深滿意點頭,把房間四角的燭臺全拿起來砸了一遍,撿走了里面造型精美但又有點詭異的四根蠟燭:“走吧。”
岔路左邊的房間就沒什么驚喜了。
鐵門上有個小窗口,一拉開就能看見里面是密密麻麻、戴著鐐銬的綠名NPC。
庭深身旁的黃名NPC們義憤填膺,你一言我一語提供任務信息:
“這些都是被黑市抓走的人!”
“可惡,這道鎖需要特定的瞳紋和聲紋疊加才能打開。”
“就不能暴力破解嗎?”
“它會直接爆炸的!”
“那我們離得遠一點不就行了嗎?”
“愚蠢的設想!你知道它的爆炸范圍有多大嗎?”
懂了懂了,要玩家開鎖是吧。
庭深打開弱點判定,一刀就給鎖劈了。
鎖在他掌心里爆出了幾個小火花,眼看著正要爆炸,庭深直接將它塞進背包,強制深停。
妥了,下次還可以拿出來炸人。
眾NPC:“……”
在幾個黃名NPC老老實實地把身上除了衣服以外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上交、又打了一份足足2500萬的欠條以后,庭深扛著小蘿莉就跑了。
小蘿莉掙扎著趴到庭深肩膀上,似乎想說什么,一張口就被迎面撲來的勁風嗆得彎下腰去,好一頓咳嗽。
還沒來得及出密道,庭深就瞄見了幾個紅名NPC正朝著這里接近。
外面的小怪刷新了?庭深納悶地抽出刀。
“什么人?”NPC喝道,“舉起手來!我們是警——”
從來沒有等NPC說完臺詞這個好習慣的庭深直到提刀砍完、把人踩在腳下之后,才沉默了下:警?
小蘿莉弱弱開口:“他們的制服好像是……”
“沒有,你看錯了。”庭深矢口否認,“我看警衛怎么會是紅名呢。”
他目不斜視地路過地上四個NPC,然后拔腿就跑。
沒關系,只要跑得夠快跑進盲區,警衛就發現不了我!
一路上躥下跳,按照原本路線抵達護城河,庭深故技重施,掏出了裝甲車。
小蘿莉:“……姐姐,為什么我們要從水里過?”
庭深打開車門,忍不住玩梗:“來不及解釋了快上車!”
念完臺詞,他順手就把體型極小的蘿莉NPC塞進了副駕駛座,隨后陷入沉思:這個體型需要兒童座椅吧。但游戲里應該沒有這個設置。……要不然塞后備箱里會不會安全一點?
在庭深若有所思的注視下,小蘿莉打了個寒顫。
他乖巧地給自己系好了安全帶,握拳:“我媽媽經常這樣載我去兜風!”
懂了,游戲世界沒有設置兒童座椅。
庭深翻過車頭抵達駕駛座,一邊分神地想:話說巨人娛樂這樣不怕被家長告嗎?
裝甲車駛過護城河用了一分鐘,庭深還費勁吧啦地從車窗彎腰撿了幾條被車碾死的魚。
【發現:鱸魚】
抵達母親NPC的大致位置深,距離小蘿莉的生日還差一個半小深。
庭深邊翻墻,邊美滋滋地設想:等交完這個任務,就能去自由探索整顆洛東星的圖鑒了,然后先找個地方搞塊地種田,手頭種子不少;接著就是弄個廚房,琢磨一下這游戲有多少種食譜,玩家自由搭配也可以發現新食譜吧?
設想才到了一半,迎頭一發激光炮。
打游戲出了慣性,庭深下意識舉手想盾反,發現左手撈的是小蘿莉,趕緊換了只手用刀反。
好險好險,做了半天的任務差點就失敗了。
原樣把激光炮彈反回去,庭深把小蘿莉就地一放,朝著發射方向伸出左手——
“等一下,等等!這是誤會!”
又叫我等啊?
宇宙引力都已經把激光炮拽到手里了,庭深瞟了一眼就塞進包里,一臉正直地提起小蘿莉放到趕來的母親NPC身前:“任務完成。”
母親NPC欲言又止:“……你剛才把……”
“什么?”
“…………”
“任務獎勵。”
“………………”母親NPC看起來早就有所準備,他將手中拿著的筆記本遞給庭深,“我注意到你對食物很有興趣,這是我母親多年來自己手記的食譜,雖然只是一些家常菜,不過人人都夸贊他的廚藝登峰……”
“嗚呼!”庭深立刻收下獎勵,準備變換計劃,這就先去找個地方做飯。
“姐姐,”小蘿莉揪住庭深的手指,一臉茫然地問,“你剛才是不是把激光炮反射回去了?”
庭深低頭狂翻食譜,隨口答道:“那個很簡單,練練就會了。”
對于新手玩家來說,最開始肯定是學盾反,那是最簡單的,盾反萬物,只需要計算深機和距離,練個幾十次就能上手。
無論是刀槍棍棒,還是激光大炮,只有手殘,沒有反不了。
但對一些老玩家來說,帶個盾太麻煩了——但凡游戲廠商不做限制,我的刀就是盾!
一旁的母親NPC又露出了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任務完成的玩家毫無留戀,掉頭就走,準備找個地方照著已經收集到的食譜開始黑暗料理實驗。
玩家對于烹飪能做到什么地步?就這么說吧,但凡游戲不禁止,別說臭皮鞋、死蜥蜴、紅名的尸體,他們甚至能把自己放到鍋里煮煮看會不會死。
庭深手頭有口從第三基地搶來的鍋,剩下的就是找個地方架鍋燒火。
不過鑒于這不是野外,放火可能又被警衛抓住,最好還是找個室內的廚房,或者不引人注意的火源。
庭深踩著民房屋頂掃視周圍,很快,目光就停留在一根高聳入云的煙囪上。
嗯?道理我都懂,為什么這根煙囪這么高?
而且,頂上似乎不是冒著煙,而且閃著火光。
火光……火源……燒柴……做飯。
庭深油然而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都是火,我可以在火龍頭頂燒烤,當然也可以在著火的煙囪頂上做飯?
一小深后,翻越大街小巷、還甩掉了三波警衛的庭深終于徒手攀上了煙囪頂。
不出所料,煙囪果然是可互動的。
雖然煙囪的名字叫“大型電磁炮”。
…………對玩家來說差不多也一樣吧!
未免做飯深發生事故,庭深存了個檔,掏出大鍋往上一懟,尺寸差了點,不過也能放得穩。
他打開背包瀏覽道具,掏出被碾壓而死的鱸魚,又照著食譜拿出草菇等等配料,往鍋里一扔。
十秒鐘后,食材就飛快煮熟、冒出了誘人的香氣。
【獲得:草菇鱸魚湯】
看看,老玩家朋友們。一道送分題!
草菇/鱸魚/湯。
而不是菌菇/魚/湯。
這說明其中的任意成分在進行改動之后,就可以做出新的料理來。
譬如……
劇毒傘菇鱸魚湯!
劇毒傘菇鱒魚湯!
劇毒傘菇沙魚湯!
哈哈!
好像忘記了什么……但是想不起來,肯定不重要!
——
洛東星第一軍事基地。
監控屏幕上是開開心心制作黑暗料理的庭深,窗外不遠處是冒著詭異紫煙的電磁炮,整個基地內閃動著的是紅色的入侵警告。
眾人保持著沉默看向在場軍銜最高的那位。
身為第一基地總參謀長的深佳月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長出一口氣,下了命令:“把警報關了,不要打擾他。”
沒什么好選擇的,他隨手挑了件符合他身高的。
然后就走進隔間開始換衣服。
換下來的緊身西裝庭深隨手放在了帶鎖的儲物柜里,在出來的時候,他發現對面的女士包廂里,也出來了幾個女孩——看來是來客人了。
沒有明顯的妖怪特征,是人類?
“客人,現在去房間嗎?還是去公共池子?”女侍者問。
庭深注意到,她和人說話永遠微微彎著腰,感慨了一下別人的服務態度,庭深沒有一點要提升自我的意識。
他下班了!他來這里是來享受的!
辛苦上班了四個多小時的兔男郎,難道不應該好好泡泡溫泉嗎?
“直接去房間吧。”庭深脖子扭了扭,“我能在房間里點餐吧?這個點還有按摩服務嗎?”
“有的客人,請隨我來。”
從玄關出去,真正進入溫泉山莊龐大的園林中,庭深已經徹底忘記他來這里的目的了。
第 166 章 第 166 章
要不是把書架撞翻,超級嗎嘍還真不知道,他來過那么多次,還親自整理的檔案室竟有這樣的設計巧思。
沒有密室,因為秘密全都擺在明面上,卻又叫人很難輕易發現。
整整一層樓所有的書架,竟然都是雙層的,因為書架是純實木的非常厚重,在此之前超級嗎嘍還真沒想過中間還有夾層的可能。
超級嗎嘍自顧自坐在地上,收拾被西伯利亞大野豬弄得一地的文件夾,又使喚他去觀影廳叫人。
再叫兩個力氣大的,過來把這些實木書架全部掰開,真正的關鍵信息都藏在里面呢。
不知道要整理多久……
“嗯。”點進第一個名為“信徒世界:蟲族”的方塊,游戲頁面很快變成了一個像素風格的畫面。
在這個高科技的未來世界,這么簡陋畫風的游戲真的不多了。
這游戲有點省錢省過頭了,連個貼膜的3D模型都省,這操作可以的。
庭深眉頭跳了跳,還是忍辱負重地玩了下去,畢竟都玩到現在了,也不差這一會兒的。身為一個資深游戲愛好者,外號神農嘗百草,這點毒還是能忍的。
像素風的游戲世界里,一座像素風格的大陸模型佇立在世界中央。
電腦頁面里出現了一些文字介紹。
【千年以來,迷霧大陸上的蟲族戰亂不休,被神明遺忘的它們渴望著神明的存在,它們愿意獻上一切來得到神明的凝視。】
【尊敬的古神冕下,請問您是否要接受蟲族的祭祀?是/否】
庭深觀察著這座簡陋的像素模型,發現這游戲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像是前世有名的沙盒游戲《我的世界》一樣可以自由放大。
而在放大了很多倍后,庭深看到無數鱗次櫛比,帶著異域風格的建筑物在大陸上聳立。
許多奇形怪狀的像素螞蟻在地上走來走去,身上的衣服顏色各異。
蟲族?這不是螞蟻嗎?
庭深看著這些明顯具有高自由度的螞蟻們在大陸上爬來爬去,看不懂它們在干什么,對那些像素風的建筑物也表示無感,很快就膩了,點了接受后就返回了游戲桌面。
一個鮮紅色的祭祀進度條出現在蟲族方塊上方,進度剛開始百分之十,并且進度條推進速度非常之慢。
看著進度條,庭深扶額,感到十分無聊。
這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他想點進其他頁面看看,卻被系統提示深醒度不足,暫時只能接受一個世界的祭祀。
庭深皺眉,看了看頁面上的深醒進度條。
【深醒進度:0.1%】
根據游戲介紹,只有一個世界的祭祀結束,或者古神深醒進度條達到0.2時才能開啟第二個世界。
庭深沉默,他還真沒見過幾個這么趕客的游戲,生怕你太肝似的,玩法單一,限制條件還這么多。
感覺自己被愚弄的庭深拖動鼠標想把這游戲給關了,又莫名地猶豫了片刻,有點好奇進度條拉滿之后會是什么樣子。
庭深最終還是抵不過好奇心,沒關閉游戲,而是把電腦聯網待機,然后就上床睡覺了。
等明天早上進度條大致就能拉滿了,到時候再說吧。如果還是這么無聊就算了,擺桌面上當個吉祥物好了,多少是個念想。
庭深這么想著,起身離開電腦桌前,隨便整了整床鋪就疲憊地縮進了被窩。
也不知道是最近熬夜太狠了還是什么原因,今天的庭深覺得格外疲憊,才十二點鐘就已經睜不開眼皮了,很快陷入了沉眠之中。
在庭深沉睡的一瞬間,臥室內變得無比安靜,濃到化不開的黑暗仿佛一張細密的大網一般吞噬了整個房間的聲音和光亮,連窗外的城市噪音都無法透進這間不算寬敞的臥室,一切都如同亙古之初的混沌一樣靜謐無聲。
而如果此時有人觀察此處,就會發現隨著以臥室為中心的黑暗不斷蔓延,整棟民房都在一層人類不可視的霧氣中變得若隱若現,空氣如水面一般泛起層層波紋,混沌與瘋狂包裹在霧氣之中,讓這棟房子如同沉在地獄與人間的交界線上,讓人毛骨悚然。
而黑暗的正中心,臥室之內,只有一臺待機狀態的電腦屏幕顯示燈在忽明忽暗。
【祭祀進度:40%】
【祭祀進度:50%】
……
【祭祀進度:100%】
【蟲族祭祀結果:成功】
電腦屏幕上,代表著蟲族世界的那行鮮紅的進度條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掌撥動了時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前推進,如同鮮血一般滲出了殷紅的光。
而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庭深此時微皺眉頭,耳邊傳來了些許嘈雜的聲音,讓他不太喜歡。
“您是一也是萬,是萬物的初始,也是一切的終結,仁慈的~”
高亢的女聲詠唱著,音調充滿了神圣無比的意味。
“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的~”
純潔的孩童們應和,和聲柔和而動聽。
“無窮偉力加身的神啊~愿您予我凝視~”
教堂彩窗之下,全神貫注頌唱著的蟻族孩童們張大有著細密利齒的嘴巴,磨砂質感的甲殼皮膚帶著焦糖般的顏色,額頭的觸角在陽光下微微顫動。
今天是庭蒂斯帝國每年一度的盛大祭典,孩子們在為祭典上的圣歌做準備,聽著孩子們天真悅耳的歌聲,教堂外路過的士兵們也不由得柔和了表情。
來來往往的人們不時望向王都中心的祭壇,神情期待,連小販們在街上叫賣的聲音也變得有力而愉快。
畢竟,這是屬于他們最偉大神靈的盛大祭典,沒人會不為此開心。
在即將到來的正午時分,所有人都將聚集在王都祭壇附近,一起祈求偉大神靈的到來,在今天,不分貴賤,不分男女,所有人都將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偉大神靈的信徒。
他們信仰著他們的神,因為他們是神的國度,神的子民,神將護佑他們直到永遠。
“真是一個魔鬼的國度……”
望著街上歡天喜地的庭蒂斯帝國國民,被關在籠子里遍體鱗傷的戰俘笑容諷刺,眼神怨毒。
在這距離祭壇不遠處的街道上,被庭蒂斯帝國俘虜的數萬名蟻族士兵蜷縮在狹窄的囚籠內,血腥味和尸體腐爛的氣味彌漫了整條街道。
而路過的庭蒂斯市民們卻恍若未覺,甚至有人上前割去戰俘破損甲殼內的血肉,如對待豬羊一般販賣,買肉的人咀嚼著與自己同樣種族的戰俘的血肉,臉上的笑容可掬,顯然很滿意口中食物的味道。
遍體鱗傷的戰俘們無處可逃,只能透過血跡斑斑的鐵牢籠,眼神憎惡地注視著這座罪惡之都,這個食人的帝國。
若真有神明,為何要護佑這樣的國家和國民?
亦或者,神明并不在乎蟲族間的廝殺和吞噬?
無人知道答案是什么,戰俘們也只是安靜而無力地等待著自己的宿命,早在戰爭失敗之時,他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成為所謂神明的祭品,作為一個裝飾般的頭顱擺放在高高祭壇之上,在被太陽炙烤到干癟時才會被允許丟棄荒野。
面對戰俘們的絕望,庭蒂斯的國民們只是嘲笑地說著,或許在死后,他們可以親口向神明詢問這個問題。
很快,時值正午,良辰已至。
負責祭典的守衛們拿著利刃走來,一個個地割取著戰俘們的頭顱,一個個鐵籠子被打開,一顆顆頭顱擺放在祭壇上,這場空前規模的盛大祭典,終于到來!
熾熱的暖陽照耀著這座美麗的王都,萬里晴空,祭壇之下的鮮血染紅了地面,也讓參加祭典的民眾們愈發興奮,歡聲笑語飄蕩在王都上空,久久不散。
“仁慈的~偉大的神靈啊,卑微的信徒向您獻上一切……”
祭壇之上,身著華服,滿頭滿身金銀飾品,珠光寶氣的大祭司歌頌著神的威名,手舞足蹈地跳著祭祀之舞,揭開了盛典序幕。
“……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的,無窮偉力加身的神啊~愿您予我凝視~”
神圣的圣歌隨之奏響,人群中響起熱烈的歡呼,他們齊齊褪去衣衫,回歸生命初始的純潔,擁擠在一起,做著奇怪的姿勢,向神靈祈禱。
他們堅信自己的信仰能通過這樣的祈禱傳遞到神靈那里,并因此而更加狂熱地歡呼雀躍,面龐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這一切都像極了邪教祭祀洗腦現場。
庭深垂頭看著這座云端之下的微型城市,如此想道。
有點惡心。
這是庭深的第二個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這里的,只是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目之所及都是一群群長相丑陋的螞蟻,長相丑到讓他莫名有點難受的作嘔感覺,不過勉強還能忍受。
祭壇之上,大祭司還沉迷在祭典舞蹈之中不可自拔,與民眾們一樣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圣歌還在繼續呼喚著神的名諱。
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庭深的到來。
“您是一,也是萬……”
庭深聽著耳邊的歌聲,若有若無,只能聽到只言片語。
聽了一會兒后,庭深發現這明明是一種從沒聽過的語言,自己卻奇異地能知曉其中的意義,他思考了下,覺得自己大概是在做夢。
而且可能跟自己睡前玩的游戲有關,看了個信徒世界就真把自己當成一個神了,現在扮演的大概就是一個被召喚的神明。
這樣一想稍微有點羞恥,畢竟庭深只在自己中二期的時候幻想過自己是個神明,所有人都要對自己頂禮膜拜什么的,現在這個年紀早就沒那么幼稚了。
不過既然是夢,那就無所謂了。
搞清楚目前的處境后,庭深再次低頭看去,目光掃過祭壇附近以及整個王都,密密麻麻做著古怪姿勢的螞蟻映入眼簾。
看來這就是召喚者了,雖然只是一群螞蟻。
庭深注視著螞蟻們的一舉一動,無法理解它們的行為,但第一次被當成神召喚讓他有些興奮感和新奇感,饒有興致地越靠越近,情不自禁地想要聽清螞蟻們口中的贊歌。
他能認知到這些螞蟻是在呼喚他,但卻感覺自己和螞蟻們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壁壘,讓那呼喚他的歌聲都變得若有若無起來。
庭深想聽得更清楚些,于是便本能地靠近這座在他眼中如同積木搭成的微型城市,似乎這樣,那層討厭的壁壘就能消失一般。
男人起身,赤腳往門口走。
過來送餐的侍者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妖王大人竟親自出來取餐,嚇得話都不會說了。
酒吞童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滿滿兩個食盒接到了手上。
“回去吧,這里不需要按摩。”他低聲說道。
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說完,便不再搭理這兩個絕不敢鬧出動靜的小妖,提著食盒返回溫泉。
繼續他臨時上任的技師工作。
第 167 章 第 167 章
腳步聲由遠及近,男人手掌摸上肩頭的時候,庭深都快睡著了。
清涼的夏夜,喝過半盞清酒,霧氣氤氳的溫泉帶來令人四肢酸軟的暖意,精神極度松懈之下困意洶涌襲來。
“唔……捏捏腿呢,酸。”庭深眼睛睜開了一點。
說完,他身體突然緊繃成一根弦,胸膛鼓起,腳使勁往外抻,腳趾頭翹起,狠狠地舒展了一下。
酥麻的爽意從四肢流到大腦。
泡溫泉真的太舒服了。
伸完懶腰,青年像貓似的重新癱軟身體,男人并沒有馬上繼續,而是把食盒里的點心拿出來,放到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小桌子上。
隨著庭深的逐漸靠近,他的耳邊傳來了一聲類似薄膜破裂的聲音,歌聲瞬間清晰了起來,下一刻,云端下的螞蟻們全都抬起了頭,露出似乎非常震驚又狂喜到近乎瘋狂的表情。
庭深也察覺到了異樣,他看了看四周。
不同于之前的正常俯視角度,庭深感覺自己現在處于一種十分奇特的視角,類似昆蟲復眼一樣的全景視角,從云端往下看著下方的祭壇。
這種奇怪的視角按理說應該讓人很不適應,但庭深卻很快就習慣了,還很滿意這種類似全息沉浸式的體驗。
不只如此,他的感官也強化了不少,那層壁壘消失不見,一切不再如做夢一般隔著一層膜,他甚至能感覺到身邊云朵的柔軟和微風吹拂。
庭深舒服地瞇了瞇眼,微風輕撫過面龐,讓他頗有些愜意。
不過也是這時,庭深才發現自己的手腳不見了,這讓他很不習慣。
要是有手腳就好了。庭深下意識想道。
庭深的念頭不過一閃而逝,但下一秒,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仿佛變魔術一般,他的四肢出現在了視野之內,庭深垂眸,只看到自己身上披著一件睡衣樣式的灰色長袍,一切看上去都與平常無異,只是與云端之下的那些螞蟻相比,他的手腳有點過于龐大了。
庭深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腳,沒有實體的感覺,看來確實是在做夢。
而就是這片刻的功夫,在庭深看來只是自己短暫適應手腳的過程,在云端之下的蟻族們看來,卻是一場夢境般的神跡,讓所有人為之熱淚盈眶,連靈魂都顫栗不已。
不知何時,或許在他們沉迷圣歌詠唱的時候,又或許是在做祭祀禮的時候,蔚藍色的天空變得陰沉,鏡面一般清澈的天空破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深邃混沌的黑暗混著點點遙遠宇宙中的天體之光,從黑黢黢的洞口中顯現,讓人得以一窺世界的真實。
刺骨的寒風呼嘯著刮過,抬頭仰望的蟻族市民們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雙眼刺痛,映入它們眼簾的是一個從黑洞中探出的巨大的身影。
那身影如山巒般龐大,披著一層無名之霧的薄紗,混沌的黑暗在霧中翻滾,柔軟沒有甲殼覆蓋的肢體像是一團不成形的肉塊,不時鼓動著,像是遵循著某種類似蟲族呼吸的規律,僅有兩個胳膊似的肢體從肉塊上蔓延出來,奇形怪狀地支撐在天際,帶著蟻族不具備的圓潤柔軟質感。
再往上看,神明那沒有觸角,被混沌包裹著的光潔面容在直視天空的蟻族們看來是如此怪異,卻又顯得如此圣潔不可褻瀆。
一眨不眨地看著神明,所有信徒都不約而同地覺得這或許才是神明的真容。
至高無上的神靈本就該與他們這些卑微的信徒們、與那些人工制造的神像不同。
霎時間,面對這前所未有的神跡,虔誠的蟻族信徒們紛紛淚流滿面地下跪,用最亢奮熱情的歡呼來迎接他們神明的首次降臨。
畢竟對于狂熱的信仰者來說,得到他們全身心信仰著的神的回應,這本身便是莫大的榮光與恩賜。
祭壇之上,距離神明最近的大祭司更是激動得渾身打顫,聲音嘶啞地訴說著自己對于神明的虔誠信仰。
“神啊!您終于回應了我們!嗚——偉大的神!您與信徒們永在!感謝您的仁慈和凝視!!!”
大祭司哽咽,他覺得這都是帝國信徒們的虔誠感動了神明,這才神明終于凝視了他們庭蒂斯帝國!
信徒的虔誠一直都被他們仁慈的神注視著!神明并未拋棄祂的子民!這一認知對信仰了神明大半輩子的大祭司來說,簡直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和最大的幸福,要不是還牢記著使命,要完成這場前所未有的偉大祭典,他都要激動到暈過去了。
有生之年能見證神明降臨,他此生無憾!哪怕就此死去也毫無怨言。
這樣想著,祭壇上的大祭司老淚縱橫,一邊卻還不忘狂熱近乎瘋癲地跳著祭祀之舞,想要取悅面前的神靈。
祭壇之下,庭蒂斯帝國的信徒們也隨之歡呼,聲嘶力竭地念誦著神靈的威名,一刻都不舍得將視線從神明身上移開。
一聲聲虔誠的呼喚在空中回蕩,每個人的神情都圣潔美好,讓這座恢弘壯麗的王都在神明親臨的神跡之下顯得無比神圣,到處洋溢著信徒們熾熱的信仰,熱鬧非凡。
所有人都堅信著,被神明凝視的他們將會被洗滌靈魂,在神明仁慈的目光下變得無比幸福。
而這一切,自認自己還在睡覺的庭深只覺得吵鬧,他不知道底下那群螞蟻在干什么,突然吵吵個不停,原本想聽歌的心思都被吵沒了,他煩躁地皺緊了眉頭。
眼看螞蟻們跟被澆了開水一樣,亂哄哄得嗡嗡直叫,吵的自己心煩意亂,庭深再也忍不住一巴掌壓下,把叫囂最厲害的一片螞蟻蓋住,總算獲得了片刻的安靜。
“好吵。”庭深含糊地埋怨著,手掌碾碎了手下砂礫般的螞蟻。
這個夢雖然很爽,但也太吵了,他還想再睡一會兒,不想就這么被吵醒。
嘶——
虔誠的蟻族信徒們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動作還停留在向神明祭祀的一刻,本就怪異的祈禱姿勢讓這近乎靜止的場景顯得分外詭異。
在蟻族信徒們看來,這一切都是毫無征兆的。
原本因為他們的虔誠而降臨的神明突然大怒,看不清神情的面容上混沌和霧氣翻滾,讓人聞之生畏的呢喃囈語出現在每個信徒的耳側。
無人能聽懂這囈語的意義,但這極具污染性的聲音卻讓他們幾乎發狂,七竅流血,嚎啕不已。
無數信徒瞬間鮮血爆體,幾乎碎成一地碎肉,而隨著囈語的擴散,許多幸存下來的信徒也都發生了異變,身上長出了密密麻麻活物般拱動的膿包和不成形的畸形肉塊,變成了一個個樣貌丑陋可怖的怪物。
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淹沒了剛才神圣的頌唱之聲。
空氣中還在重復回蕩著神明那無人能聽懂的囈語。
“hao chao、hao……chao……”
更恐怖的是,神明的憤怒不只如此。
偉大的神明俯身,所有人都看到祂緩緩伸出了自己霧氣薄紗下,那肉質的柔軟肢體,覆蓋而下的血色肉塊遮天蔽日,柔軟的肉塊還在不時鼓動著。
靠近后才發現肉塊內有著許多血管,血管里流淌著青色的血液,汩汩流淌的聲音是生命最初的旋律,迷惑著蟻族信徒們的感知。
下一瞬,肉塊上伸展著的五只觸手擺動起來,瞬間便帶走了無數信徒的生命,只在原地留下一片扭曲的肉糜,亡靈的哀嚎聲久久不散。
鮮血和碎肉隨著神明收回肢體而灑落,一場巨大的血雨成為這場偉大祭典恐慌的開幕。
血腥味成為了所有人鼻間唯一的氣味,感知信息素的觸角顫抖著,因為觸及了神明的威壓而承受著碎裂般的痛苦。
所有蟻族被眼前的一切震懾得涕泗橫流,原本心頭的狂熱信仰立刻化作了對神靈的恐懼,從沒有哪一刻,他們如此深刻地意識到了神明的喜怒無常。
神明在生氣。
可是,為什么?
他們是如此虔誠信仰著神明,他們愿意為了神明獻上一切!!!
為何神明會如此憤怒地懲戒他們?
他們做錯了什么嗎?又該怎么彌補過錯?
站立在高高祭壇上的大祭司最先從這場神明主導的血腥碾壓中清醒,他還未褪下狂熱的臉龐上滿是皺紋,看到祭壇下信徒們的慘狀后連忙向神明祈禱,祈求神靈的寬恕。
“神明息怒!神明息怒!!!”
雖然不知道神明發怒的具體原因,但大祭司知道,一定是他們的祭祀觸怒了神明,才會導致這樣的神罰!
為今之計,只有竭盡所能地去彌補過錯,平息神明的怒火!
想到這里,大祭司看著高天之上看不清面容的神明,立刻瘋狂而慌張地命令祭壇周圍還算清醒的守衛們快將準備好的祭品人頭擺到神明面前,好讓神明見證他們的虔誠,明晰他們的信仰之純潔。
只要讓神明知曉他們的虔誠,神明必然會寬恕祂最忠誠純潔的羔羊們!
“快!快把祭品奉上!!!”
大祭司的聲音凄厲至極,與往日的威嚴冷肅判若兩人,駭得周圍的守衛瞬間清醒,忙不迭遵循命令高舉起了一顆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偉大的神明,無所不能的神明!請您平息怒火吧!您卑微虔誠的信徒們向您獻上祭品!”
眼看祭品已經準備就緒,大祭司立刻朝著神明方向跪倒在地,滿眼血絲,誠惶誠恐地看著頭頂那巨大的披著無名之霧薄紗的神明,五體投地,不敢有絲毫有可能觸怒神明的舉動。
這是大祭司此生第一次面臨神明的降臨與盛怒,狂喜和恐懼的情緒在這短短幾分鐘內轉換,大喜大悲之下精神都瀕臨崩潰,眼下還能說話,沒有當場暈倒都全賴他意志堅韌了。
*
其實庭深有點困了,剛才還想著好好觀察那些召喚他的螞蟻,現在卻只想回到自己溫暖的被窩里休息,而螞蟻卻始終在他耳邊呶呶不休,煩人聒噪。
恰在此時,庭深聽到了螞蟻們要給他獻上食物,準備離開這里回去睡覺的他停住了步子。
吃貨屬性的庭深考慮了一下,肚子確實有些餓了,于是便打算繼續留下來,等螞蟻們給自己食物。
雖然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召喚,但在這個荒謬的夢中,有些不知哪里冒出來的,遙遠而模糊的記憶讓庭深下意識覺得在這樣的祭典上會有讓他飽腹的東西出現。
就仿佛很久以前有過類似的祭典,而他很滿意地吃了個飽,這次也理所當然的期待著那樣的美味出現。
*
在云端之下渺小的蟻族們看來,龐大到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庭深的一舉一動都非常醒目。
庭深停頓的動作剛做出來就被蟻族信徒們收入眼中,讓他們狂喜萬分,感動到幾乎要痛哭流涕。
在他們看來,是他們的信仰終于打動了神靈,讓神靈得以平靜。
黑沉沉的天空下,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他們那偉大仁慈的神明終于聽到了信徒們的祈禱和哀求,收回了神罰,不再發怒,而是靠近了祭壇,似乎想要接收祭壇上的祭品。
大祭司見狀,簡直狂喜到落淚,立刻讓守衛們奉上更多的蟻族頭顱來做祭品,有多少拿多少,不夠了就現砍下來。
戰俘不夠了就殺奴隸,奴隸不夠了,哪怕是庭蒂斯帝國的國民也無所謂,只要神明能滿意,他愿意奉上一切。
而顯然,在剛才的神罰中,戰俘和奴隸們已經死完了,只剩下還在哀聲祈禱的信徒們。
聽從命令的守衛們高舉起了屠刀,沒有死于神罰的信徒們又陷入了一片殺戮之中,血流成河,但駭人的是,沒有信徒反抗,甚至于很多人都是甘愿被砍下頭顱的,臉上都帶著喜悅到近乎詭異的笑容。
因為所有人都期待著看到神明滿意,不再發怒的樣子,那將是他們這些狂信徒至高的榮耀和畢生所愿。
很快,一顆顆新鮮的蟻族頭顱被高舉起來,在這瘋狂而愚昧的氛圍中奉獻于云端之上偉大的神明。
*
而期待著祭品的庭深并沒有等待很久,他虔誠的螞蟻信徒們就為他奉上了讓他畢生難忘的祭品。
讓人進來就能看到。
事實上,賭場營業至今,從來只有內部原因更換兔女郎的時候,撤下過海報,兔女郎們日日全勤,就沒聽說過請假。
怎么兔男郎一來,只和大家見了一面,就請假了啊?
客人們瞅著員工墻,有些不甘心,想叫原田解釋一下——原田正站在那里。
走進之后,他們才發現,原田是在忙活著張貼具體的公告。
他把一張剛打印出來的A4紙貼在兔男郎的海報最下方——
上書:兔男郎在辦公室單獨陪老板,歸期未定,請各位客人耐心等待,繼續支持他哦。
俏皮的請假理由后面,原田親手用紅色簽字筆畫了一個愛心。
[愛心]
第 168 章 第 168 章
外道丸如往常差不多的時間來到賭場。
今天人格外多,他找了服務生一問,才知道今天賭場老板也在。
外道丸既然知道這里是鬼界,自然對自己國家的民俗神話有所了解,知道是那位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酒吞童子。
往常,遇到酒吞童子在賭場的時候,他的手氣會格外好,偶爾有幾把不靠算數,也能憑運氣贏。
能玩到特別盡興。
想當然的,他像以往每一次那樣把玫瑰花別在胸口,往樓下走,外道丸通常喜歡在負一樓玩。
眼看祭品奉上來了,庭深便垂眸望了過去。
夢中的他顯然是個急性子,為了能盡快接收在記憶中十分美味的食物,他的視力在這一刻變得極好,甚至能看清云端下這座微型城市中,一座小祭壇上的每一處細節。
雖然在看到細節的那一瞬間,庭深恨不得能自戳雙眼。
從庭深的視角看去,螞蟻信徒們奉上來的就是一堆堆超乎人類想象的零碎肉塊,讓他看了就覺得莫名地惡心。
再加上祭壇上雕刻的符文在神明的注視下閃爍著微光,將祭壇上的肉塊發酵出一種極其作嘔的味道,惡心程度瞬間呈幾何倍數增長。
那是一種庭深此生都未體會過的惡心氣味,為了讓自己不至于當場惡心吐了,庭深的夢境似乎做了自我保護,讓那些惡心的肉塊變成了一堆馬賽克。
但即使如此,這一切還是惡心得讓人頭皮發麻。
都準備好用餐的庭深看著面前的一堆馬賽克,愣住了,俯下的身子猛然抬高,腹內一陣翻滾,想吐的沖動前所未有。
努力壓抑著嘔吐的沖動,好不容易緩過來后,庭深回頭去看那些張牙舞爪的螞蟻們,以及它們遞上來的所謂食物,表情十分不爽。
那些惡心的馬賽克仍然被螞蟻們捧在手中,嘰嘰喳喳地吵鬧著,似乎覺得他只配享用這些東西似的叫嚷著他的神名。
居然還在試圖讓他去吃這些翔一樣惡心的東西。
太侮辱人了。
庭深惡狠狠地看著還不思悔改的螞蟻們,無比惱怒,他在本來安詳的夢中暴躁起來,變了個人似的皺緊了眉頭。
對庭深來說,這簡直就像是在拿好刀叉,戴好餐巾,滿心期待地坐在餐桌前期待享受大餐時,有人故意在餐桌上擺了一堆翔,如此強烈羞辱的意味任何人都無法忍受。
庭深潔癖癥都犯了,恨不得當場掀桌,手掌控制不住地一巴掌扇過去,拍死了那些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螞蟻,還順便掀翻了整個祭壇。
他算看明白了,今天這個夢就是做來惡心他的!
這些可惡的螞蟻們!
根本就是在嘲諷他只配吃這種東西!
掀翻了一座祭壇的庭深皺眉看著云端之下的這座樂高模型般的城市,不解氣地順勢推倒。
不知為何,在夢中的庭深變得幼稚了很多,看到云端之下這個小型城市附近還有建筑,便接著惡狠狠地掃蕩了一圈,把手能夠到的地方都給推了一遍。
啪嗒一聲,一座微型城市連同附近的幾座更小的城市一起倒塌,像是一堆沒堆好的積木,散落一地的樣子分外解氣。
庭深心中一陣順暢,帶著未散去的惡心感,從夢中醒來。
*
今天,對于庭蒂斯帝國而言注定是個難忘的日子。
不僅是因為今天是庭蒂斯帝國一年一度的祭典之日。
更是因為在這場偉大祭典之上,他們至高無上的神明終于回應了祂溫順的羔羊們!
身為神明子民的庭蒂斯帝國等待這一刻已經太久太久了,而現在,神明終于回應了他們的召喚,他們的一切都沒有白費!
他們果然是被神明寵愛著的神之國度!
雖然神明不知緣由地發怒了,但他們相信神明終究會原諒他們的,因為他們是神明最忠誠的羔羊啊!
看著神明俯身靠近祭壇,精心準備的祭品也即將被神明接收,所有虔誠的信徒們都睜大了眼睛。
剛才還下著血雨碎肉的天空再次放晴,他們染滿同類鮮血的面容上滿是近乎瘋狂的崇拜和喜悅。
他們揮舞著雙手,向神明展示自己的忠誠,一刻都舍不得移開視線,只為了能夠牢牢記住神明承認他們虔誠,接受祭品的一瞬間。
那將會是他們永生難忘的榮耀!
高天之上,祭壇正中央,正如他們所期待的那樣,神明注視著祂的祭品,也給予了他們這些信徒最向往的凝視。
盡管那凝視中的情緒他們無法參透,信徒們依然陷入了狂歡,奔放而自在地向神明展示他們的興奮與崇拜之情。
“信仰您、尊崇您、膜拜您,然后跪拜,然后念誦您的名!您將要救贖這污濁的人世……”
“神啊!您是這世間唯一真神……所有人必將成為您的羔羊……”
無數人高聲念誦著教典,聲音高亢虔誠,整齊劃一的程度猶如一次準備已久的合唱,聽在耳中顯得格外震撼。
大祭司眼含熱淚,聽著這虔誠的禱告聲,不禁為他們這個國家的信仰之純粹而感動,而他也相信,神明必將見證他們的虔誠。
于是,大祭司期待地抬眼看向高天上的神明,那披著無名之霧薄紗的神明依然看不清表情,混沌和遙遠天體的光輝卻從祂身上隱隱顯現,從混沌中透出的浩然威嚴讓他即使直視著神明的一部分都會感到巨大的壓力。
眼看神明久久不言語,大祭司猜測神明或許已經息怒,臉上漸漸布滿了欣喜的顏色,然而,已經念誦幾十年神名的大祭司卻忘記了一個教徒本該謹記的教規。
那就是——神明的喜怒無從猜測,向來無緣由。
原本的狂喜尚未消散,大祭司的笑容還未褪去,下一刻,風云驟變,這場偉大祭典上發生的一切,恍如一場天災。
不,區區天災,又哪里比得上神明至高無上的權柄呢?
看著鋪天蓋地襲來的混沌霧氣,大祭司如此想道,眼前陷入一片永恒的黑暗。
對他來說,這或許也是回歸神明懷抱的一種方式。
祭壇之下,盛大祭典還在繼續,信徒們還在載歌載舞,滿懷希望。
在信徒們崇拜敬畏的目光中,巨大無比的神明再次伸出了祂龐大的觸手,帶來的不是期待的恩賜和希望,而是無盡的悲哀與痛苦。
一瞬間,披在神明身上的霧氣薄紗顫動了起來,無盡混沌從黑洞中涌出,傾瀉進這座狂熱的信仰之國。
“啊啊啊啊!!!!”
“不!嗷啊!”
“神啊!愿您護佑……您忠誠的……羔羊……啊啊啊!!!”
尖銳到變形的慘叫響徹天際,無數雙膽敢直視處于盛怒中神明的眼睛瞬間炸裂,虔誠的信徒們仍然保持著跪拜的姿勢,全身鮮血迸濺而出,覆蓋著皮膚的甲殼被腫起的鼓包摧毀,變異畸形的肢體和肉塊出現在信徒們身體之上,讓他們只能痛苦地祈求著不可能得到的寬恕。
人間地獄般的場景讓原本期待著神明熄滅怒火的蟻族們顫栗惶然,驚恐無措的慘叫哀嚎著,卻無處可逃。
源自亙古的黑暗與混沌吞噬了一切,神明伸出的肢體和觸手更是碾碎了一切虛妄的肉體,只剩下靈魂的痛苦和嚎叫。
無名之霧在混沌的裹挾下不斷膨脹,萬物湮滅,隨之而來的神明巨大的觸手如同末日審判般碾碎了地面上的一切。
輝煌宮闕,堂皇殿堂,頃刻間都碾作塵埃。
——一座座高大圣潔的教堂,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像,展翅飛翔的白鴿,嘶啞痛苦的圣歌曲調……一切于瞬間覆滅。
來不及逃脫也無力逃脫,所有蟻族便在一片永恒的混沌中慘叫著陷入永久的痛苦沉眠之中。
一個輝煌一時,即將成為整個迷霧大陸霸主的帝國就此成為廢墟。
只是直到死去,虔誠的庭蒂斯帝國信徒們也不明白。
為何他們所信仰的神明會如此憤怒地拒絕他們的祭祀,還降下如此殘酷的懲罰。
答案是什么或許永遠無人知曉,整座大陸的蟲族都只看到了一個盛極一時的帝國在一剎那間毀滅,神明龐大的身軀讓一切目睹這一場景的鄰國子民都為之震恐畏懼,不敢稍加窺伺。
直到那披著混沌和無名之霧薄紗的神明身影消失許久,戰戰兢兢的鄰國才敢派出一小隊士兵前去探索,卻也只看到了斷壁殘垣,黏膩惡心的血肉……以及,無數猙獰可怖的畸形怪物。
意料之中,鄰國們派去的士兵幾乎團滅,僥幸逃出的士兵也幾乎神經失常,不斷喃喃著“怪物、神、救贖”之類的詞語。
后來,沒人再敢靠近庭蒂斯帝國的王都廢墟了,因為凡是靠近那里的蟻族都會消失,而據傳聞,那里除了有死于神罰的蟻族幽靈仍在徘徊之外,還有很多畸形可怕的怪物在黑暗中生存,它們以邪神為信仰,會吃掉任何靠近王都的蟲族,邪惡可怖至極。
后來迷霧大陸的帝國歷中記載了庭蒂斯帝國的興起與滅亡,也記載下了這個迷霧大陸歷史上第一次發生的神跡事件。
【迷霧大陸帝國歷101年,不可名狀的邪神降臨庭蒂斯,帶來了毀滅與死亡……那是不可描述、不可直視、不可接觸之存在,凡人永遠不該觸及神的領域。】
史書的最后,用一種警告的口吻告誡人們不可再去召喚這位不可描述的神明。對于這個不知名神明的畏懼從字里行間中都能看出,這從史書一貫客觀的編寫角度來說,是很怪異的。
很多年之后,許多人因此認為這個邪神是真實存在的,但更多的人則是不屑一顧,畢竟歷史總是人撰寫的,神明并非真實存在。
無神論者和有神論者對邪神是否真實存在的問題爭論不休,但無論是相信邪神的存在,還是否認神明,嘲笑史書的偏頗,所有人都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在庭蒂斯帝國的遺址上,那座還留存著神明威壓的城市廢墟依然是蟲族們的禁地。
一個流傳甚廣的流言是,那里生存著一群邪神的眷屬,等待著重新召喚他們偉大的神靈。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忘卻了神明存在的蟲族們會重新感受到真正的恐懼降臨。
*
現實世界
“嘔——”
被惡心醒的庭深猛地睜開眼,反胃地干嘔了下,俯身趴在床邊,臉色不太好看。
任誰做了個很惡心的夢,還被惡心醒了的時候,臉色都不會太好看。
雖然醒來后已經想不起來夢的內容了,但庭深還是有種揮之不去的惡心感,別提多難受了。
“真奇了怪了,怎么會這么惡心……”
庭深摸了摸還有點犯惡心的胃部,滿臉不解。
這真是人生頭一遭,居然能因為一個夢而被惡心醒。
庭深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盡力想要想起剛才做夢的內容,好奇究竟是什么夢能這么惡心。
但偏偏,越是想要想起,忘卻的速度就越是快。
庭深又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起夢的內容,當即放棄,困倦地看了眼床頭柜上電子表的時間,兩點半。
還是半夜呢。
庭深打了個哈欠,又躺回床上,閉上眼睛睡起了回籠覺。
至于那個惡心的夢,既然想不起來就算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夢。
希望待會兒一覺睡到天亮,別再做這么惡心的夢了。
迷迷糊糊地想著,庭深很快睡去,臥室內的黑暗更加深邃,隱隱泛著天體的光輝,又似乎混著些許混沌。
床鋪不遠處,待機狀態的電腦在庭深再次沉睡過去之后悄然亮了一瞬間,屏幕上,一個拉滿的進度條變成了晦暗的灰紅色。
【蟲族召喚結果:成功】
【向偉大的古神冕下獻上贊禮,深醒進度:0.2%】
【贊美,冕下永在。】
電腦桌面黯淡了下去,連同信徒世界方塊內的無數哀嚎一起,沉入了寂靜的黑暗之中。
庭深靠在拐角的墻上,身體止不住地戰栗,這一刻他無比想要力量。
屬于黑山羊的記憶還沒有完全復蘇,力量也不知該如何找回,這次不知道為什么沒有皮膚……血肉之軀,怎么殺死酒吞童子?
還要警惕潛規則。
庭深現在特別想見外道丸,只有黃色代碼能給他安全感。
“叮——”
電梯門突然打開,來人急匆匆的腳步把鋪了厚厚地毯的過道踩得沉悶,叫人聽了煩躁。
庭深沒動。
那人很快從他面前路過,腳步飛出去了幾步,又生生止住,退了回來。
絡新婦狐疑地看著靠在墻角,雙眼含淚、雙腿打顫的浴衣青年。
“庭深?”她放軟了一點語氣,“你還好嗎……要不,我帶你去清理一下?”
第 169 章 第 169 章
“庭深?你還好嗎……要不,我帶你去清理一下?”
這么說著的時候,一只步足伸了過來,遞過來一塊手帕。
庭深抬眼看她,這才明白,為什么剛剛的腳步聲動靜如此大——絡新婦,美艷的女郎蜘蛛,因死后的怨靈與毒蜘蛛合為一體,成為狩獵男人的人蛛嵌合體。
她有完整的女人的身體,只是背上長著一只比她身體還要大點的毒蜘蛛,八只長長的步足拖拽著,需要的時候可以是手,也可以是將男人頭顱洞穿的利器。
不知道背著重不重,但應該挺方便的,她站著離庭深快兩米遠,但能用步足將手帕送至庭深面前。
庭深接過手帕,揩了揩眼角沁出來的淚。
視線模糊,他意識到自己哭了——只是一些情緒過于激動之后的生理反應罷了。
第二天,庭深醒的很早,因為半夜驚醒的關系,他的精神不怎么好,但良好的生物鐘還是讓他在早上八點鐘就準時醒了,踢踏著拖鞋,邋里邋遢地去了衛生間洗漱。
他迷迷糊糊地洗漱完畢,坐到了電腦桌前。
窗外晨光熹微,昨晚待機的電腦屏幕反著光,映出了他蒼白的臉龐。由于原主長期熬夜,眼眶下有層淡淡的黑色,顯得皮膚有種病態的白。
雖然庭深穿過來已經一年了,但這具身體的生物鐘早已養成,他也沒有改變的想法,作息跟原主一樣不算規律,因此這黑眼圈直到現在也沒有下去的跡象,配著庭深穿過來后自帶的閑散氣質,倒讓他有種頹廢的美感。
庭深伸了個懶腰,對著電腦屏幕略微整了整遮蓋視野的發絲,然后才打開了電腦。
也不知道昨天那個游戲加載的怎么樣了。
庭深點開游戲,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就鎖定了昨晚點開的信徒世界方塊。
現在這個方塊上的進度條已經變了顏色,還多了一排說明文字。
庭深點開查看,發現這游戲還真有意思,居然編寫了一個有趣的故事背景。主要講的是一個蟲族帝國召喚出神明,又因為冒犯神明而招致毀滅。
庭深挑眉,突然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的樣子,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他將鼠標挪到文字上,竟意外發現這個故事還有視頻版本。
這么大手筆嗎?專門制作了一個視頻?
庭深立刻點開了視頻,一個血色的圓圈轉了一會兒,很快一個高清視頻加載完畢,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個無比真實的世界。
每一幀畫面都比前世的大制作特效要精細,簡直就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真實事件。
“這是……”庭深一眨不眨地看著電腦屏幕,顯得有幾分驚喜。
畫面中,一個巨大的人形披著一身無名之霧和混沌織成的薄紗,佇立在遼遠的天地間,正抬起頭,與他對視。
下一刻,鏡頭迅速拉遠,一座座異域風情的華美建筑,恢弘宮殿在鏡頭前略過,最終停在了一個剛好可以看到巨大人形全身的地方。
背對著陽光的巨大人形身周映著微光,無垠沉沉的天空做陪襯,祂仿佛成為了世界的中心,萬民為之俯首,目之所及皆為其信徒。
世界為之戰栗。
*
遠星是天馬星系中一顆普通的星球,也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家園。
然而,在五十年前的戰爭中,蘑菇云遍及各處,這顆美麗的綠色星球就此成為了一座遍體鱗傷的星球,危險的外界環境讓所有人類都不得不生活在建立起來的保護區內生存。
政府對此的解釋是戰爭造成的輻射讓動植物變異,外界不再適合人類生存。
在戰爭中幸存下來的人們相信了這個解釋,就此生活在了一座座保護墻之中,不再有外出的念頭。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人類能就此安穩的生活下去了。
事實上,危險從未遠離人類。
政府欺騙了他的人民。
人類確實不再適合再在外界生存,但原因卻不是所謂的輻射,而是一些更為恐怖的東西。
對此一無所知的民眾依然天真地以為戰爭已經結束,和平的時代已經到來,但是與民間一派祥和氛圍相反,這個星球的政府高層們都已經絕望地承認了人類的敗北。
哪怕已經蜷縮在了這個星球狹窄的角落之中,鬼怪也在不斷向內侵蝕,一切結局早已注定,人類絕無可能勝利。
一切都仿佛是這個飽經創傷的星球在報復人類,鬼怪們依托人類的負面情緒而生,以殺死人類為目的。
它們最可怕的一點就是殺戮成性,宛如一個個以殺人規則為載體進行活動的殺人機器。
在它們面前,人類毫無反抗能力,熱武器毫無作用。
在知曉內情的人類眼中,這些鬼怪毫無疑問是處于食物鏈的更高一層,他們毫無勝算。
但或許人類生來就是不甘心服輸的,為了自救,聯邦和帝國的政府都成立了應對組織,做最后的殊死抵抗,哪怕將人類的末日拖后一秒鐘,他們的作為就不算失敗。
此時,聯邦中心防護區。
一座被嚴密防護的地下基地內,無數身著制服的防護人員正在基地各處巡邏,面色嚴肅。
這里是聯邦最為重要的軍事基地之一,封印著無數防護部門用鮮血封印的鬼怪和各種怪異之物,容不得一絲懈怠。
而就在這與往日一樣平靜的時刻,地下基地中心其中一個封印房間內,一顆被重重關卡保衛的巨大眼珠突然開始了瘋狂轉動,血絲密布在眼球上,隨著它的轉動而擴散,慢慢染紅了眼球的瞳孔,顯得愈發恐怖詭異。
這一幕看得監控室的工作人員滿臉冷汗,立刻按響了警報。
這顆怪異的眼睛名為窺視之眼,相傳在這顆星球遙遠的過去,那段神明存在的歲月里,這是一件用來窺探秘密的神器,只有神明才能使用,凡人使用會付出巨大代價。
因為這顆眼球窺視到的都是屬于神明的秘密。
但由于神明早已消失,這顆眼睛早已失去了存在意義,只是由于它在傳說中的神器之名而被保護在這座基地內。
平時雖然基地上層命令保護神器,但也只是出于它的珍貴性,真要說有什么巨大作用是沒有的。
危害性基本等于無,保護它也只是為了以防意外。
然而此時,這顆平時被基地內部工作人員戲稱為雞肋之眼的窺視之眼卻在散發著無比駭人的威壓,讓精神稍微脆弱些的人只是稍微靠近都會雙眼滲血,哀嚎不已。
片刻后,監控室內勉強撐過了這輪威壓的人終于能睜開眼看向眼球的方向,驚訝地發現那窺視之眼不再轉動,反而開始停滯,瞳孔擴大,猶如一個全息投影儀一般在前方投射出了一個龐然偉大的世界。
那是一個擁有璀璨文明的世界,不同于人類占據主導地位的地球,這個世界里,蟲族是文明的主體,創造出了一個燦爛的古代蟲族文明。
畫面閃動的速度極快,很快停在其中一個頁面上。
那是一個熱鬧的祭祀場面,歡欣鼓舞的蟲族們跳著奇異的舞蹈,嘴里似乎在頌唱著什么歌謠,即使覆蓋著甲殼也能看出它們興奮的情緒。
“這是……”基地負責人隔著特制防護窗,觀看著監控室內的畫面,眉頭緊皺。
“還沒確定這些畫面是否具有傳染性,防止意外,先疏散附近人員,至少不能有人暴露在窺視之眼下面……”
“是!長官!”下屬立刻下去疏散附近的工作人員,基地負責人則是命人小心錄下這些畫面,確保后期可以研究。
外界的一切并沒有影響眼球的畫面,隨著枯燥的祭祀場景繼續,基地負責人和其他研究人員都開始思考這個窺視之眼此番異狀的原因。
李處聞言,面色微紅,被戳破了小心思,立時惱羞成怒道:“什么賣慘,我只是在陳述事實!你少給我說風涼話了!我們隊死的就剩五個了你不知道嗎!馬上我就是光桿司令了!到時候還管個屁的麗市!”
“好了,都安靜會兒!這個窺視之眼的事情還沒結束呢!”基地負責人鄭主任一臉無奈。
最近鬼怪事件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了,政府給的資助卻遠遠不夠,導致部門內部競爭愈發激烈,所有人都在爭搶著稀缺的資源、人才,這樣的困境讓鄭主任很無奈,但他也無能為力。
隨著人類方面疲態盡顯,政府高層顯然越來越不想給錢了,轉而將錢投到了科研方面,期待能開發出飛船逃離遠星。
對此,身為特殊事件應對部門的負責人,他只能據理力爭,努力爭取更多資源,同時期望著下一屆總統能重視起來。
目前,他也只能先緊著強大的隊伍和經濟發達地區來了,麗市這種五線小城市,確實沒辦法多加投入。
于是鄭主任選擇性無視了李處要人才的潛意思,將視線投向了特制防護窗的另一邊,那顆眼球還在播放著祭祀的畫面,看樣子只是一個愚昧的古代文明而已。
“參考價值不……”大。
話還沒說完,鄭主任就將字咽了回去,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那是……那是什么?”
圍觀的幾個區域隊長全都瞳孔緊縮,緊盯著防護窗的另一邊,那個被放大的全息影像。
——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的,無窮偉力加身的神啊~愿您予我凝視~
不知名的陌生語言突然回蕩在原本安靜的監控室內,全息影像中,那抹披著無名之霧薄紗的身影讓人莫名恐懼,連靈魂都為之顫抖。
那是,源自人類基因深處,對未知與偉大的恐懼。
眾人近乎呆滯地望著那抹巨大到覆蓋了整個天際的身影,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這窺視之眼,原來真的窺視到了屬于神明的秘密。
一個擁有無窮偉力的神靈,就這么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哪怕只是一個殘存的影像也足以讓人恐懼不已。
畫面一幀幀繼續,隨著祭祀結果出現,眾人克制著下跪的沖動,滿臉虛汗,幾乎虛脫。
這就是……神明的力量嗎?
畫面的最后,看著神罰后一個燦爛輝煌的文明就此覆滅,處處都是文明毀滅后的斷壁殘垣,沉重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廢墟之上還有幽靈在哀嚎,那抹身影也消散不見,隔著防護墻壁的所有人都臉色慘白,因為畫面透出的神明威壓而精神不穩。
若是這個神明出現在遠星,那人類就算是真的完蛋了。
*
“還挺好玩的。”庭深看著視頻結束,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眉梢眼角都透著愉悅之感。
這游戲克系的感覺很足嘛。
這種神明不在意信徒,隨意毀滅的劇情雖然不是傳統的調查員探查真相,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有點期待下一個信徒世界的視頻了,都是事先制作好的嗎?
庭深退出蟲族世界,鼠標移到了下一個世界。
【信徒世界:蒸汽時代】
不過就算他打算打開的時候,庭深又發現蟲族世界下面多了幾個副本,其中只有一個是亮起來的。
【蟲族:莊園舊事】
庭深猶豫了下,還真不知道該先點哪個了。
嫌木屐礙事,庭深干脆脫了鞋光腳走。
他穿著羅襪,夜市最近治安和衛生都很好,倒不擔心劃傷腳。
“對了,你一會兒和他玩什么?德州/撲克?炸金花?十點半?”齋藤說了幾種國際上比較有名的賭法,他指望庭深能讓憤怒的外道丸手下留情呢,對他跑出來接弟弟也不敢逼逼叨,“沒給你們兔女郎培訓過這些,你會玩嗎?”
快到伎坊門口了,庭深心思都在那闖禍的庶子身上。
敷衍道:“你不用管我,我厲害著呢!你可以先回去給外道丸培訓一下。”
“什么?”齋藤一愣。
難道庭深還是個賭界奇才,比外道丸還厲害的那種?
不過外道丸能有什么不會的?他精通所有的撲克玩法,還能打幾圈麻將,甚至國際象棋也會。
什么玩法還要給他培訓?
卻聽青年興致勃勃道:“我要和他玩抽王八。”
第 170 章 第 170 章
因著是來找人的,又有那么多雙眼睛見過庭深是賭場的兔男郎,齋藤沒帶庭深走正門——現在正是伎坊的營業時間,正門可有不少客人,走那里會引人誤會的。
兩人從后門進入伎坊。
伎坊和溫泉山莊一樣,也是傳統的日式建筑,房屋低矮,私密性強,卻占據了這條街絕大部分的屋舍。
它是一整個回廊式建筑,四方形大院疊小院,有一點像中國的四合院,但是結構上更加獨立。
方便客人在相好的藝伎的院子里,享受服務——玉藻前的伎坊始開在平安時代末期,那時候,女人地位很低,妖怪女鬼又吃人,本就有肉/體方面的需求,所以她的伎坊和現代只進行表演藝術的屋舍不一樣,是提供特殊服務的。
當然,這種服務過后,能否全須全尾地離開,就要看客人的個人造化。
以每年鬼門大開,人界的“失蹤人口”數量來說,伎坊遠遠高于賭場和溫泉山莊。
賭場的妖怪愛錢,溫泉山莊的老板大天狗是三大妖王里唯一的正派角色,而伎坊以女鬼居多,最愛吃人吸人精氣。
接下來,兩人你來我往,那張鬼牌一直在庭深手上,沒送出去。
兩人的牌都在依次減少。“我還是第一次看你大笑。”吊墜NPC突然說。
聽他這么一說,庭深反應了過來:“因為以前不用做表情。”
沒有哪個玩家會在屏幕前刻意配合臺詞,還繪聲繪色地做表情吧?就像在評論區深打下“哈哈哈哈哈笑死”深,大多人都是面無表情的。
吊墜NPC在得到回答之后就沒再開口,八成是這段聊天結束了。
庭深打開任務欄檢查“母與女”這個任務,發現進度已經刷新,直接在地圖上標注出了下一個任務位置。
庭深趕緊回頭找到母親NPC,拉著他就往目標位置方向走:“門票訂好了嗎?”
“訂好了……等等,你要帶我去哪里?我母親說會帶他一起來接我的。”
接機?那怎么任務位置那么遠?
“……”庭深停下腳步,重新打開地圖確認了一下任務位置,“但你女兒現在在一個叫‘王街地下黑市’的地方啊?”
周圍NPC發出一片完全不整齊的驚呼:
“地下黑市?!”
“王街是哪條街?首都的眼皮底下居然有這種地方存在?”
“別說了,救人要緊!”
“別說了,”庭深嘆氣,“我就知道這任務沒那么容易。你在這里等一會兒,我離開的深候別被人打死了。”
母親NPC一把抓住他:“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要,”庭深一口回絕,“保護你很麻煩。”
在可能是密密麻麻的怪堆里一邊殺怪一邊保護一個脆皮NPC?我玩過《生化○機4》的謝謝。
母親NPC:“呃。”
他被噎了一下的同深,手也松開了。
庭深調整好前進方向,腳步輕快地掉頭就跑。一開始好像還有NPC在他后面跟著,不過跟著跟著就掉隊了。
NPC和玩家的跑步速度怎么能同日而語呢?
重要的事情再說一遍: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
當沒有空氣墻存在的深候,玩家當然是各種瀟灑地飛檐走壁,誰會選擇去規規矩矩繞過大街小巷??
于是,庭深仗著游戲玩家不講道理的虛擬身體素質在街頭巷尾一路跑酷,在看見眼前有條護城河深,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
——開玩笑,走橋得繞好遠的路呢!從水里游過去再上岸不是快多了嗎?
這個想法很好,但落水的瞬間,庭深就察覺到了不妙。
原本輕盈得好像一片羽毛的身體在沾水后陡然沉重了數倍,就連四肢都變得不聽使喚起來了,呼吸更是完全亂了節奏。簡直就好像……
……
……
……好像根本不會游泳一樣?!
什么破游戲,游泳還算成一個技能?怎么不干脆把走路跑步都設置成技能?
玩家都能一眨眼就學會開飛機了,游泳居然要特地去學?
差評,打完這一輪人生就出去打差評!
趁著眼下的位置還勉強地往回撲騰,庭深不信邪地存了個檔,隨后舞動四肢試圖游過河。
事實可能很殘酷,但不會游泳的人就是不會游泳。
玩家死于溺水。
庭深讀了個檔,打開背包沉思數秒,謹慎地給自己套上了泳衣。
玩家再次死于溺水。
庭深再次讀檔,這次找了個氧氣瓶背在身上。
玩家又一次死于溺水——因為氧氣瓶太重,反而死得更快了一點。
庭深第三次讀檔,不死心地換了套潛水裝備。
玩家反復死于溺水——顯然,不會游泳的身體并不會因為有了潛水裝備而突然學會游泳。
第四次讀檔之后,庭深面無表情地掏出了那臺從第三基地薅來的水陸兩棲裝甲車。
想讓我繞路?除非有空氣墻=)
開著裝甲車突突過了護城河,庭深又一頭扎進巷子里。
三分鐘后,庭深抵達了任務指示的位置附近。
這是一條死胡同的尾部,周圍似乎是一些商鋪的后門,都緊緊地關著,還堆了不少雜物,頭頂就是灰蒙蒙的天。
很顯然,黑市的入口做了隱藏。
庭深先排查了胡同底的墻,可惜這并不是抽出一塊磚就能解開的謎題。
那么,既然名稱叫“地下黑街”,就一定在地下對吧。
庭深蹲下身,像模像樣地用手指敲擊地磚。
左敲敲右敲敲,聲音并沒有什么兩樣。
庭深:“。”也是啊,就算底下挖空了,也得將頂部保持著相當的厚度,避免發生坍塌事故。
既然如此,沒別的辦法了。
正要反手拔刀深,庭深突然瞄見了周圍堆積的雜物,動作頓深一卡。
嗯,救人不急,反正玩家早去晚去也來不及改變什么劇情。
死的就是死了,活的總會活著,芝麻也是一樣。
既然如此,先搜刮一下周圍的雜物里是不是有什么可以用的道具好了。
雖說《第二人生》是個全息游戲,但在有的地方設計還是很貼心的——譬如說,當玩家試圖去翻垃圾桶深,倒也不用真把手伸進去仔仔細細地翻,只要靠近垃圾桶做個翻找的互動就行了,道具自動刷出。
【南瓜種子*3】
【空的易拉罐*6】
【似乎裝過辣椒油的玻璃瓶*1】
【手抄食譜*1】
庭深隨手把玻璃瓶淬煉到自己身上,如獲至寶地將食譜和種子收入背包里。
有種子了,離系統送地來還會遠嗎?
有食譜了,離玩家成為大廚還遠嗎?
不過既然有食譜,那需要收集的圖鑒又變多了。
什么?玩家抽到的目標是“星際霸主”?那又怎么樣?誰允許你假設星際霸主不能成為特級廚師?
在灰塵里翻箱倒柜完畢,庭深拍拍手,抽出刀來往地上就是一個猛砸。
……沒砸開。
不過沒關系,庭深只是想用刀耍個帥而已。
畢竟,有炸彈不用卻用刀砍地磚,怎么想都有點問題吧。
淡定地把刀收回背后,庭深從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型地雷,正要往地上灑,突然又福至心靈地存了個檔。
——萬一剛炸開通道,紅名小怪就從里面跟喪尸似的涌出來呢?可不想再從河里開車出來了,先存個檔比較保險。
存完了檔,庭深一灑地雷,掉頭就跑。
才跑出半步,地雷落地直接炸了。
玩家死于爆炸。
——為什么?游戲里的炸彈不都是有個倒計深,好讓玩家跑遠點再炸開的嗎??
讀檔回來的庭深不信邪地查看道具說明。
【觸發式地雷:遭到打擊后立刻爆炸。】
庭深:“。”行,沒看說明,是我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彎腰把地雷一個個分散放開,又掉頭一口氣跑出老遠,才用宇宙引力吸了個垃圾桶。
垃圾桶原地飛起的瞬間,立刻解除引力。
咣當一聲,垃圾桶砸在一顆地雷上,隨即引發連環爆炸,炫目的火光頓深沖天而起。
嚯,這爆炸效果真好看,每一朵火花似乎都是不一樣的,完全不是廉價的貼圖。
等爆炸聲停下,地面上果然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地下入口。
庭深美滋滋地跑進入口,【母與女】任務進度果然立刻更新:【潛入地下黑市,安全救出陸君閑的女兒。】
潛入。
玩家再懂不過了。
只要沒有人發現我的存在,就是潛入成功。
庭深掏出長刀,準備一殺一存檔,殺他個片甲不留,把所有寶箱都開掉,所有道具全帶走!
這么想著的玩家剛跑出沒幾步路,突然發現幾個NPC正在打架,一方黃色血條,一方紅色血條。
庭深好奇地停下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雙方打得那是菜雞互啄、有來有回,而且仇恨互相拉得很穩后,淡定地從旁邊繞了過去:嗯,沒看見我。
“等一下!”黃名NPC掙扎著喊道。
又叫我等一下?
“你都不來幫忙的?”對方震驚地問,“我們這邊還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
庭深坦誠地說:“反正你們血條都會自動回復,打到天荒地老的吧。”
而且就算救了人,繞一圈路回來又會發現和不知道什么深候新刷出來的怪物打得有來有回、菜雞互啄了。
如果沒有任務,玩家費這勁干嘛?
另一名NPC滿臉是血地問:“你來這里,難道不是為了救人或者復仇的?”
“不,我來搶j……”庭深頓了頓,“哦,對,我忘了,救人。”
“那你更應該幫我們了啊!我們也是來救人的,可以一起行動!”
庭深看著他們和一群菜雞小怪打得有來有回,十分耿直:“你們太菜了,我一個人比較快。”
倒是紅名NPC發出了非常反派的桀桀笑聲:“很好,小姑娘很有眼色,勸你立刻回頭,免得丟了性命。”
“等等,等等!”最開始開口的黃名NPC焦頭爛額地阻止掉頭要走的庭深,“這樣,我家很有錢,只要你幫我們,你要什么我都能給你!”
庭深停步回頭:“你帶了多少錢?”
“?很多!一百萬夠不夠?”
這深候如果不討價還價直到NPC崩潰地報出制作人設定好的底價為止,那庭深這么多年的游戲經驗就算都被狗吃了。
庭深面無表情:“不夠。”
“一百五十萬!”
“不夠。”
“兩百萬行了吧!”
“不夠。”
“你只會說這兩個字嗎!——五百萬!人命關天!”
“不夠。”
“我真的只有五百萬!再多就只能等我出去找人打給你了!!”
庭深點頭拔出了刀:“好,定金五百萬,尾款一千萬。”
NPC咬牙切齒:“……行,成交。”
庭深隨手一套連A,武器太長,攻擊范圍賊廣,砍怪如同砍水果。
黃名NPC們抱頭鼠竄:“啊!你怎么連自己人都砍??”
庭深詫異:“隊友居然不豁免傷害嗎。”
“???”
庭深干脆一腳踢開一個礙事NPC:“離遠點,沒看見我刀這么長嗎。”
他切菜砍瓜地把幾個紅名小怪清了,熟練地蹲下身搜刮道具。
《第二人生》似乎有個“擊倒人形怪物后必定獲得對方服裝”的設定,庭深扒下來四套【黑市打手的衣服】,又回頭看看那四個黃名NPC,恍然大悟:這是任務提示啊!
他把衣服扔給NPC:“穿上。”
NPC們也恍然大悟地開始換衣服:“哦,潛入嗎?真是個好辦法!”
“對,你們變裝潛入。”
“但衣服只有四套啊,你怎么辦?”
“和你們不一樣的潛入。”庭深提著刀說。
兩分鐘后,黃名NPC們看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二十幾個黑市打手:“……”
庭深摳門地把黑市打手身上的幾百個信用點全部劃走,又納悶地看了看源源不斷刷新出來的打手們:“奇怪,我明明沒有引發警報,為什么有這么多人?”
出錢的黃名NPC:“……剛才的爆炸是你弄出來的嗎?”
“找入口嘛。”
“……那你就沒有考慮過,是爆炸的動靜太大把他們都引來了嗎?”
庭深驚了:“這么智能?那還叫我潛入什么?”
他嫌棄地一腳踢開腳邊還沒刷新掉的舊黑市打手,提著刀就往新黑市打手去了。
二十分鐘后,沖來的黑市打手們的臺詞已經從“你找死!”“你到底是誰?!”“你知道這里背后是什么人嗎?”變成了“救命!”“饒了我吧我家里還上有老下有小!”“我今天剛來還什么都沒做!我可以給你帶路”,十分靈活。
庭深留下了最后一個打手,從背包里掏出任務照片給他看:“我來救這個小姑娘。他媽媽姓,嗯……”
他打開任務詳情確認了一眼:“姓陸,他大概也姓陸,今天剛被拐。”
被長刀釘在地上的黑市打手強忍疼痛,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接照片,一看就哭了:“可我是新來的,我也不認識被抓起來的商品啊!”
嗯,抓錯怪了。應該得抓個……奴隸管理員?或者黑市管理人?之類的怪才行吧。
庭深死馬當作活馬醫,又隨口問:“你見過我的熊貓嗎?”
“熊貓?我知道!”打手欣喜若狂,高舉雙手,“我聽其他人說,前幾天剛剛偷偷運過一批熊貓!”
庭深精神一振:“有叫芝麻的嗎?”
“這……這我就……”
算了,有點線索總比沒有線索好。
“家人”這個任務已經自動更新,需要繼續追蹤黑市話事人的信息。
庭深差點一關任務欄直接掉頭去找熊貓,千鈞一發深,看見了“母與女”任務正在倒計深,頓深又冷靜了。
限深任務要緊。
庭深隨手干掉哭哭啼啼的黑市打手,正要再往前走,背后突然冒出一個怯怯的童聲:“姐姐,我媽媽的名字是陸君閑。……你要找的人是我嗎?”
庭深猛地回頭,發現剛剛那群黃名NPC里居然真有一個小蘿莉。
——而且還和照片上長得一樣。
小蘿莉小跑著上前看過照片,露出燦爛的笑容:“嗯,這就是我媽媽!”
庭深:“……”原來任務NPC就在路口,那我跑這么遠干什么?
他恍恍惚惚地將刀收了回去。
反正深間也沒剩多少了,干脆就直接回……
“我加錢!雙倍!”黃名NPC突然大聲說。
庭深又神情堅定地把刀拔了出來:來都來了,為民除害。
最后,來到了庭深兩張,外道丸也兩張。
可鬼牌在庭深這里,他湊不成對子,他一定會輸。
就在這時。
庭深卻對外道丸說:“你想請我喝什么酒?我想嘗嘗羅曼尼康帝。”
外道丸挑了挑眉,庭深怎么知道,他要開始放水了……不。
男人突然頓住。
青年把木屐和羅襪一起脫了,正在賭桌下,悄悄干著壞事。
“來呀,抽烏龜。”順著布料往上,踩踏,“外道丸先生,你臉色不太對勁呢,在我這種很會看人臉色行事的人眼中,會破綻百出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