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第 171 章
外道丸沒想到他膽子會那么大。
盡管這里靠近角落,可賭場的監(jiān)控無處不在。
外道丸忍了一下,見青年亮晶晶的眸子里盡是狡黠,向他展示著手里還剩兩張的紙牌,讓他快一點抽。
可腳下卻在用力撩撥。
現(xiàn)在,只要攝像頭轉(zhuǎn)到這個方向,或者侍酒師把醒酒器拿過來,那么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在做什么壞事。
男人睫毛顫了顫,被踩到用咳嗽掩蓋悶哼,與此同時他一副有點熱到的樣子,先是松了松領口,然后把西裝脫下來。
只是并沒有搭在賭桌或是空著的椅背上,而是蓋在腿上。
才剛解開自己領口的左手,也放到了牌桌下面。
庭深先把鼠標移到了【信徒世界:蒸汽時代】上面,一排介紹性文字浮現(xiàn)了出來。
看到這里,庭深突然覺得自己在游戲里扮演的這個古神角色好像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游戲背景寫的跟個大反派似的。
居然被當成邪神了,不,或者說,這個古神本來就不算什么正義方,在第一次回應召喚的時候就搞死了一大片的信徒。
想到這兒,庭深頓了頓,覺得這游戲能過審是真的不容易。
文字介紹就此結(jié)束,鼠標下的文字突然變成了一個精致的立繪圖案,塔羅牌風格的卡牌形狀,卡牌內(nèi)畫著一個戴著鳥嘴面具的醫(yī)生。
醫(yī)生一身黑色長袍,披著黑色披肩,手中拿著一根鳥嘴手杖,哥特風格的畫風讓整個醫(yī)生形象自帶一股陰森感。
庭深移動鼠標到卡牌上,一個選項框出現(xiàn)。
【尊貴的古神冕下,請問您是否要回應召喚?是/否】
庭深看了看背景介紹和立繪,還是挺有興趣的。
他玩到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個游戲揉雜了多種游戲風格,之前的蟲族是像素風,現(xiàn)在就變成二次元的漫畫風格了,可玩性總體來說是很高的。
不過庭深還是有點好奇蟲族世界里出現(xiàn)的副本,于是暫時退出了這個選擇界面,點開了蟲族副本的方塊。
跟【蒸汽時代】一樣,這個蟲族副本也出現(xiàn)了一排文字介紹。
庭深猶豫了一會兒,拿不定主意,畢竟這游戲設計有點反人類,召喚進度條慢的要死,如果還是只能二選一,那就太費時間了。
于是庭深退回了主頁面,準備好好計劃一下游戲流程,卻意外發(fā)現(xiàn)游戲最上方的古神深醒進度條上多了一個文字提示。
【為恭喜古神冕下深醒度上升,游戲已升級,祭祀進度條已取消,冕下可隨時回應信徒的召喚】
這狗幣游戲策劃終于想起來提高玩家游戲體驗了。
庭深欣慰地看著這行字,不枉他特意開了一晚上的網(wǎng)絡方便游戲自己更新。
徹底放心的庭深于是愉快地點進了蒸汽時代的信徒世界,因為這個暗黑畫風很戳他,反正沒有進度條拖慢時間了,就先看這個吧,不好玩的話再換另一個。
進入頁面后,一個跟立繪風格一般無二畫風的世界出現(xiàn)在游戲頁面,還附帶有系統(tǒng)的游戲提示,提醒玩家去哪里進行主線任務。
可能因為游戲升級的緣故,這次的召喚程序比昨晚要復雜一些,除了回應召喚,還要讓信徒盡可能傳頌古神的威名,擴充信徒,任務要求比較寬松,沒有具體要求信徒數(shù)量。
庭深簡單掃了一下任務后就關掉了系統(tǒng)提示,開始探索這個游戲界面。
游戲里的一切都是平面的,一座陰森的小鎮(zhèn)隨著庭深移動鼠標而完整映入眼簾,他拖拽了一會兒后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一個開放性世界,最多也只能查看到小鎮(zhèn)邊緣的森林,再遠的地方就過不去了。
系統(tǒng)冒出了提示:【向尊貴的冕下致以最誠摯的歉意,您的威名尚未傳至外界,世界意識的排斥讓您無法全面觀察信徒世界,萬分抱歉,游戲?qū)⒃诒敬稳蝿胀瓿珊箝_啟外界。】
系統(tǒng)提示的口吻極其誠惶誠恐,生怕電腦前的玩家生氣似的。
不過庭深倒沒有在意,他玩多了這種半開放的游戲世界,已經(jīng)習慣了,又將鼠標挪回了小鎮(zhèn)里。
小鎮(zhèn)中,無數(shù)Q版哥特風,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小人頂著黑眼圈在行走,如同真的生活在小鎮(zhèn)里一樣上街購物、和鄰居交談、去工廠工作等等。
而且每個人物形象各不相同,行動流暢毫無滯澀感,也不知道在這些人物立繪上花了多少功夫。
他接著又仔細探索了下小鎮(zhèn)各處,總結(jié)出這游戲有些類似于前世一款頗有名氣的單機游戲饑荒,同屬哥特風格,但是立繪更為真實細致。
同時又能自由放大,進入鎮(zhèn)民的房子觀察也可以,視角有些像3D游戲模擬人生,主要是俯視視角,在有模型遮蓋視野的時候會自動選擇模糊模型,讓視角更加細膩真實。
不過即使這真實度很不錯,庭深翻看了一會兒后也膩了,開始按照游戲提示找到召喚他的凱特醫(yī)生,準備走主線劇情。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被紅光高亮顯示出來的Q版人物,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人。
庭深用鼠標點了點他,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正處于一座陰暗的復式房子的地下室里,身周已經(jīng)畫好了一個五芒星法陣,擺著不知名的野獸頭顱作為祭品。
【尊貴的古神冕下,請問您是否要接受召喚?是/否】
因為游戲已經(jīng)升級,不用再擔心冗長的等待時間,庭深果斷點了同意。
下一刻,游戲頁面自動轉(zhuǎn)換了視角,出現(xiàn)在了地下室內(nèi)部。
并非俯視的角度,而是玩家視角直接出現(xiàn)在了法陣上,仿佛真的成了一個被召喚出來的神一樣。
看來跟上次召喚自動完成不同,這次的召喚似乎是需要玩家親自完成信徒愿望的,不然也不會連祭祀進度條都沒了,直接進入召喚視角。
看來這游戲確實是升級了,讓玩家更深入地體驗游戲,這樣才是正確的游戲制作模式啊。
庭深用鼠標比劃了一番,發(fā)現(xiàn)還是個全景視角,往上拖拽視野,原本被模糊掉的屋頂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全部是2D動畫的繪畫風格,鏡頭這么近都沒看出什么像素點,看來游戲制作確實精良,與之前的粗制濫造形成鮮明對比。
庭深興趣十足地轉(zhuǎn)了一圈后回到了正面視角,他的對面就是召喚者凱特,從這個角度看,這個穿著黑大衣的Q版小人正露出驚恐的表情看著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庭深注意到隨著小人變得驚恐,小人頭頂?shù)囊恍袛?shù)值在急速下降。
【理智值:80】
【理智值:60、50、40……】
嗯?這是san值?
玩過許多克系游戲的庭深很熟悉這個理智值的設定。
所以如果這個召喚者的理智值歸零了,他的任務就算失敗嗎?
庭深連忙點開一旁的游戲說明,發(fā)現(xiàn)這游戲好像并不在乎召喚者的死活,直接了當?shù)卣f明了召喚成功即可提高深醒度,召喚者不重要。
那他就放心了。
庭深返回游戲,點了點召喚者凱特,開始詢問他的愿望。
不過由于人物處于精神混亂的狀態(tài),凱特并沒有回應庭深。
沒辦法,庭深還是得想辦法保持一下凱特的理智值,不然這第一個任務都完成不了。
剛想到這個,庭深就看到畫面里的凱特理智值波動了一下,隨后變得平穩(wěn)起來,最后停在了一個固定的數(shù)值。
【理智值:25】
可以詢問愿望了。
或許他也能在別人那里逢賭必贏,但他才不樂意那么做。
“沒事,保持現(xiàn)狀就好。”他說。
原田松了口氣。
庭深不調(diào)崗,就算他拿不到庭深的抽成,但兔女郎們依舊會因為他而受益。
他也就受益。
“那就好!”原田說道,“還有一些事要向你交代,不過不急——老板正在樓上等你。”
庭深挑了挑眉。
原田低聲囑咐他:“你小心一點,我也是剛剛?cè)ゴ蛴蟊頃r才聽到老板叫你上去——他看了昨晚上的監(jiān)控。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但你自己小心點。”
庭深點點頭,起身。
“我晚一點上班,十點左右吧,你可以幫我營造點噱頭。”庭深說,“我上去了——這一次不要告訴客人們我被老板叫走了,尤其是不要告訴外道丸。”
第 172 章 第 172 章
那件古董和服,大概是外道丸昨天幫他換下來時,順手給了保潔人員送去洗衣房了,庭深剛出門,他的一號馬仔井上就給他送來了。
“你要不要換身衣服再上去?”
年輕的服務生盡管期望自己決定跟隨的人能不斷往上爬,卻也擔心他要是太快了,心態(tài)上會承受不住——井上知道,庭深比自己更新人,他來這里才三天。
成為兔男郎陪客人是無奈之舉,好在只是軟色情,不用真的賣身。
可他昨天已經(jīng)被老板叫上去過一次了,下來時那樣……明擺著是潛規(guī)則。
今天,又被叫去。
凱特是鎮(zhèn)子上唯一的醫(yī)生,至少在黑死病之后,他是唯一了。
臉色蒼白的凱特站在厚重的窗簾幕布后,用陰郁的眸子看著窗戶外的一切。
淳樸的小鎮(zhèn)一向如此寧靜祥和,在那場災難般的瘟疫過后,人們仿佛看開了許多,及時行樂,對人對己都溫和了許多。
畢竟人生苦短,與其像在瘟疫中那樣不明不白死掉,還不如好好享受生活。
但是這些鎮(zhèn)民卻忘記了,有些人永遠也無法享受生活了,只能長眠在地底,或許還要繼續(xù)在死前的巨大痛苦中飽受折磨。
凱特慘白的手掌死死握緊窗簾,仿佛那是仇人的脖頸般用力,死氣沉沉的黑色眼眸中滿是憎恨,血絲幾乎要把他的白眼球染成血紅色。
他可憐的還未成年的妹妹瑪麗,還未來得及長大就死于盛夏的正午,而這些害死了妹妹的人卻還可以活過來年的秋季與冬季。
在從小跟妹妹相依為命長大的凱特看來,這個小鎮(zhèn)的每個人都是罪人,手上都染滿了瑪麗的鮮血。
“沒關系……沒關系,只要、只要我成功了,瑪麗就會回來了……”
凱特有幾分神經(jīng)質(zhì)地咬著已經(jīng)參差不齊的指甲,瘦削的手指骨節(jié)繃緊,目光游離不定地落在了不遠處黑胡桃木質(zhì)的桌子上。
桌子上正放著一本羊皮包裹的書籍,厚厚的書頁被泛黃的羊皮封面包裹,封面上畫著怪異扭曲的線條,像是一只在窺視著外界的巨大眼睛。
這是凱特無意間得到的一本禁忌之書,據(jù)傳上面記載著召喚邪神的方法。
這對這個時代普遍信仰著太陽神的人來說是十足的異端信仰,本該被上交到教堂,由牧師凈化書籍上的罪惡。
但是,凱特沒有這樣做。
原本身為太陽神信徒的凱特在妹妹瑪麗死后便動搖了信仰,他質(zhì)疑本該拯救世人的神明為何不救他純潔無辜的妹妹。
尤其是黑死病后,看著那些邪惡的鎮(zhèn)民們過著幸福的生活,壓倒凱特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落下了,太陽神的存在被他徹底拋棄。
他開始憎惡一切虛偽的神明,相比之下,明碼標價召喚出來滿足信徒愿望的邪神反而更像正義的一方。
于是,凱特開始瘋狂搜集資料,想要召喚出那個傳說中可以滿足信徒心愿的可怕邪神。
對于天生語言天賦極高,記憶力超強的凱特來說,這本該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然而,要破解這本書籍中記載的召喚儀式并非想象中那么輕松。
因為這本書籍上的每一頁文字都散發(fā)著邪惡的氣息,每次看久了都會讓凱特頭暈眼花,精神不濟,上面的語言是一種陌生的古文字,需要他仔細研究,但在精神無法支撐的情況下,即使凱特再天才也沒用。
凱特足足經(jīng)過了半年的研究才初步明白了召喚的步驟,有底氣去嘗試召喚神明復活他的妹妹。
雖然他依然不知道這本書召喚出的神明究竟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在被魔鬼誘惑著走向深淵,他將親手放出一個可怕的邪神,但是……為了瑪麗,一切都是值得的。
凱特抱起桌子上的書籍,虛弱地咳嗽了一下,兩頰泛起病態(tài)的紅色,興奮地從嘶啞的喉嚨間發(fā)出“嘶嘶”的笑聲。
“瑪麗,等等哥哥,馬上就可以接你回家了……”
而在妹妹回來之后,他就會開始復仇,整個小鎮(zhèn)的人,全都要為了他們的罪惡付出代價!
凱特孱弱的身軀包裹在黑色大衣之下,更顯得瘦削,但他的眼睛卻亮的驚人,拉緊窗簾,確保屋內(nèi)透不進一絲光芒后才放下心來。
今天要進行的召喚儀式非常重要,絕容不得一絲差池。
緊閉房門,凱特又打開暗門,走入了房子底部的地下室,這里是他早已布置好的召喚場所,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凱特深呼吸了幾下后,睜開眼,把羊皮書放到保險箱里,然后拿起一旁的油漆桶,開始在地板上圖畫。
按照書中的要求,以牛犢和羊羔脖頸處的血液,還有蝙蝠的鮮血,按照三分之一的比例混合,再加入水銀、鉛和金粉,混合攪拌后用作染料畫出召喚法陣。
召喚法陣放置于召喚場所正中,繪畫出半徑五英尺的圓形,在圓的三分之二處停下,用狼和熊的頭顱和鮮血補齊缺口,再畫出五芒星。
然后,站于召喚陣前,念誦神的名諱,信徒將會得到注視。
“無盡混沌之主,無名之霧的化身,愿您聆聽卑微信徒的請求,愿群星正確之時,您重歸此地,掌控一切法則,所到之處盡是悲哀和痛苦,人類將會重新回歸您的掌心……”
古老的咒語在地下室響起,凱特口中不斷念誦著早已滾瓜爛熟的禱告詞,眼睛看著身前的召喚法陣,神情緊張,眼神中的瘋狂之色愈發(fā)醒目。
凱特的整個靈魂都在祈禱著召喚成功。
為了這一天,他已經(jīng)等了太久太久了,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仇恨和負罪感已經(jīng)填滿了他丑陋虛偽的靈魂,像是雜亂的稻草一樣從身體里穿出,每天都在給予他刺骨的痛苦。
只有召喚成功,他才有為妹妹贖罪復仇的資格,他才不再是那個眼睜睜看著妹妹被燒死卻無力阻攔,只知道哭泣的懦夫。
他必須成功,哪怕為此墮落進地獄也在所不惜,如果邪神能帶回妹妹,那么即使是付出生命和靈魂,他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凱特在心中如此宣誓著,眼中盈滿了血絲,表情猙獰,像極了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
下一刻,像是神明的垂憐一般,凱特面前的召喚陣亮起了明亮的光,凱特一眨不眨地看著那抹刺眼的光,哪怕眼睛被刺的流滿淚水也不愿移開視線。
“仁慈的神啊……謝謝、謝謝您的……”回應。凱特控制不住地挪動著眼珠,從地板上蠕動的觸手緩緩上移,看向那團龐大的帶著純?nèi)恍皭簹庀⒌娜赓|(zhì)。
——黏膩的血肉蠕動聲音在耳邊回蕩。
一顆巨大的眼球從肉糜中緩緩睜開,充滿了智慧的深邃瞳孔中隱隱映出一個浩瀚的宇宙,無數(shù)星辰天體在宇宙中運轉(zhuǎn),而那包含無數(shù)星球的宇宙就這么被裹在眼球的瞳孔內(nèi),仿佛被囚禁在這個怪異眼球之內(nèi)。
凱特再也無力支撐身體,跪倒在地,汗如雨下,臉色白的如同敷了一層鉛粉,毫無血色,蒼白的嘴唇顫抖,耳中響起古怪的轟鳴聲,一陣陣,讓他的神智脆弱到幾乎崩碎。
“#%¥……*)%&”
房間內(nèi)巨大的眼睛轉(zhuǎn)動了一會兒,片刻后,古老陌生的語言在耳邊響起,凱特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著天旋地轉(zhuǎn)的房間,看到那被召喚出的神明正用那顆神秘智慧的眼珠看著自己,呢喃的聲音像是從他的顱骨內(nèi)傳出,在大腦內(nèi)一遍遍回蕩。
凱特聽不懂語言的含義,只能倒在地上戰(zhàn)栗不已,瀕臨瘋狂。
突然,他的腦海中炸裂一般痛苦,無數(shù)信息碎片涌入,凱特捂著腦袋哀嚎,卻莫名明白了剛才神明沖他耳語的內(nèi)容。
【你的愿望是什么?】
凱特理解了含義后就強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在柔軟血色的地板上,唇舌還殘留著恐懼的顫抖余韻,但他依然說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想要,復活、我的妹妹瑪麗!!!”凱特用盡全身力氣說出了自己的愿望。
房間內(nèi)在凱特的嘶吼聲中變得安靜,原本在晃動的眼睛停止了動作,凝視著凱特。
凱特神經(jīng)質(zhì)的眼神與神明相對,一瞬間,身軀都為之顫栗,那是信徒被神明注視的興奮和狂喜之情。
【你會復活你的妹妹,你需要付出的代價是……】
巨大的眼睛如同最為仁慈的神明一般溫柔和藹地看著祂虔誠的信徒,房間內(nèi)漫無目的蠕動的肉質(zhì)觸手緩緩卷上了信徒的身體,直至最后完全覆蓋。
凱特被肉糜包裹,像是回到了遙遠記憶中的母親羊水一般,虛弱的身體被治愈,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讓他緊繃的神經(jīng)徹底放松,無數(shù)信息隨著肉糜匯入他的腦海。
他明白如何去復活他的妹妹了,也知道他的使命是什么了。
【理智值:5】
【狀態(tài):狂信徒】
【復活方法:用信徒們的祈禱和仇人的憎恨熬煮成染料,涂抹死者的軀殼,荊棘枝條做成的紡車紡出絲線縫補死者的身體,然后呼喚主的名,在死者絕望之地即可喚醒死者。】
*
點了點畫面里的Q版小人后,小人的愿望也顯示了出來。
【我想要,復活、我的妹妹瑪麗!!!】
【同意/拒絕】
庭深看著小人岌岌可危的理智值,趕緊點了同意,害怕再拖下去這信徒真的要瘋了。
在同意之后,房間里的一切都被一個大肉塊覆蓋了,連同小人一起被裹在了里面,庭深胡亂點了點,一行提示冒了出來。
【贊美冕下永在,您已給予信徒神的眷顧,他將復活妹妹瑪麗,作為代價,信徒凱特將把主的榮光散播世界。】
【恭喜冕下獲得狂信徒+1】
【恭喜冕下本世界信仰值+1000】
庭深看了看這些數(shù)值,不知道有什么用,又去翻看游戲說明,解釋很復雜,庭深沒耐心看完,一目十行掃了一遍,發(fā)現(xiàn)跟古神深醒度提升有關后就沒再關注了,反正肯定又是些經(jīng)驗值之類提高可玩性的東西,只管往上升就是了。
庭深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Q版小人還是沒出來,游戲上多了兩個信仰增加的進度條和愿望完成度的進度條。
增速依然很慢。
庭深扶額,退出了這個副本,準備去打開另一個。
果然這游戲是死性不改,慢的跟個放置類休閑游戲一樣,庭深可沒空死磕等這個進度條拉滿。
那就去蟲族副本看看吧,庭深將鼠標移到了蟲族世界下方的小方塊里。
【蟲族:莊園舊事】
還沒等庭深點開,庭深耳邊就傳來了一陣鈴聲。
他的手機響了。
庭深拿起手機,看到來電者的備注是陸仁。
陸仁?
好像是原主班級的班長。
庭深想了想,還是接了電話。
這一年來沒什么同學聯(lián)系原主,這次打來的電話說不定是有什么急事,還是接了的好。
“喂?你好。”庭深聲音懶散。
“庭深?你怎么回事!之前說好的今天來取走你所有的私人物品,怎么不來拿!”班長陸仁聲音惡狠狠的,極為不耐煩。
“我的私人物品?”庭深疑惑地道。
原主不是早就被開除了嗎,怎么還有私人物品……唔,好像是有的。
庭深想了想,從原主的記憶里扒拉出了他悲慘的校園生活。
原主的身世其實也算可憐,雖然出身于社會的中產(chǎn)階層,但職業(yè)是國家科研人員的父母在十幾年前就因為實驗室事故而死去,只獲得了一筆國家撫恤金的原主自此過著凄慘的孤兒生活,性格孤僻。
高中畢業(yè)后,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能力考入了麗市大學,卻因為邋遢的打扮和陰郁的氣質(zhì)而被同學排擠。
好不容易春心萌動向一個學長表白,還被當眾羞辱了一番。
沒錯,向一個學長表的白。
鋼鐵直男庭深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后來原主就因為抑郁癥被學校變相開除在家了,一時想不開,自己在浴室里自殺,自殺之前還擺了一個召喚邪神用的法陣,希望能召喚出魔鬼來懲罰所有傷害他的人。
一堆白蠟燭和滿浴缸的鮮血就是庭深剛醒來時候看到的場面。
潔癖癥差點被當場治好。
庭深收回思緒,想起原主年紀輕輕就沒了性命還是有些惋惜,只能說是這個世界冷漠的氛圍讓原主崩潰了,以至于將一切希望放到了虛無縹緲的鬼神之說上。
可惜他并不是什么邪神,只是個普通人,對于這個少年的愿望也愛莫能助了。
于是,庭深皺眉,雙眼放空看著天花板,聽著手機里愈發(fā)不耐煩的聲音在不斷吵嚷著。
“限你今天來取回證件等私人物品,不然就當做垃圾處理了!”
陸仁掛斷了電話。
這個班長不是什么好人。算得上原主抑郁自殺的推手之一。
這個世界,總是惡人活得更好啊。
庭深如此想道,順勢靠在電腦椅上,把手里的手機放到了桌子上,吐出了一口濁氣。
“剛好有點餓了,那就一會兒去吃飯,趁著取東西吧。”
有些證件還是要盡早拿回來的。
不過對了,這個月的生活費好像已經(jīng)斷了。
庭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拿起手機,查看短信通知。
果然這個月的遺屬補助沒有發(fā)。
看來政府削減開支,不再負擔遺屬生活費用的消息是真的了,雖然前段時間就上了新聞,但庭深一直都抱著微弱的希望,現(xiàn)在這點希望也沒了。
真是屋漏偏風連陰雨。
“還得去找個工作才行……”
看著手機上的三位數(shù)的余額,庭深覺得自己或許離餓死不遠了,再找不到工作就得喝西北風了。
太慘了,比前世還要凄慘。
前世好歹還有一份穩(wěn)定的九九六福報工作,現(xiàn)在連這個福報都沒有了。
庭深惆悵地葛優(yōu)癱,沒了繼續(xù)玩游戲的心情,直到肚子餓了才艱難地站起身,準備出門。
沒法吃好的了,連個外賣都點不起,只能去附近的小吃街吃個包子了。
庭深面癱著一張臉簡單收拾了下就出了門,只留下臥室里待機狀態(tài)的電腦桌面上,一個未打開的莊園緩緩黯淡下去。
凱特哽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凝滯般停在了不遠處,一道可怖的影子在他瞳孔深處留下淺淺印痕。
明亮的光芒很快散去,地面上的祭品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柔軟無形體的龐大肉色物質(zhì)。
原本寬敞的房間內(nèi)被這肉色物質(zhì)覆蓋,肉糜般的肉質(zhì)隨著呼吸頻率而不斷鼓動,墻壁變得柔軟,如同生命原初的形狀,僅是注視便已讓人的精神陷入混亂。
觸手就是從那巨大的肉糜上延伸而出的,這一切怪異的血肉組織讓這個房間就像是一個巨大怪異生物的身體內(nèi)部,到處是血肉和血管,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
“我看了監(jiān)控,都看了。”他冷酷地批判,“你是個表里不一的狡猾男人,那晚在溫泉山莊你根本沒有醉吧?”
“什么?”庭深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你在我面前裝得像一個天真的貞潔烈女,含著眼淚拒絕我的投喂,在別的男人面前卻風騷極了。”
“我知道他用你的腳做了什么。”
“也知道更早,在回廊亭發(fā)生了什么。”
庭深下巴一陣尖銳的疼,被手指狠狠捏住,妖怪的指甲把他本來就沒多少肉的臉戳了個窩兒。
他下意識就要叫,又想起來眼前這個不是可以撒嬌的人——庭深好想罵人,以前沒有人類性緣,沒感受過的性騷擾在這個小世界快給他凝視麻木了。
他好討厭日本!
酒吞童子能完整看到庭深眼神中的憤怒和抵觸。
這叫他很不是滋味。
于是質(zhì)問的話,到嘴邊變成了命令:“討好我,就現(xiàn)在。”
第 173 章 第 173 章
男人冷硬的鬼臉上,聚集著一團烏云,被籠罩著,總讓人疑心眼看著越下越大的雨,是否因為他?
他陰郁得太明顯了,偏偏身材又很高大,無法用水草來打比方,倒像是被猛烈的浪花拍打的峭壁。
上面全是踩一腳一定會滑倒,會把人投進深海的青苔。
天知道,庭深是怎么從他惡鬼般的臉譜上看出陰郁來的。
庭深當然不可能正面回應他。
別說這里、這個賭場了,就是鬼界,酒吞童子都是地頭蛇,說一不二。
他在妖怪中的影響力,可比玉藻前和大天狗大。
麗市特殊事件處理部門大樓
從總部回來的區(qū)域隊長李處臉色憔悴,他像往常一樣召開了會議,讓他的部下匯報麗市最近發(fā)生的特殊事件匯總。
“隊長,最近磁場愈發(fā)不穩(wěn)定,我們放置在市中心的防護裝置已經(jīng)有了崩潰的跡象,需要立刻修補了,所以需要資金……”
“麗市最近發(fā)生了兩起C級事件,分別代號紅衣女和跳樓鬼,已經(jīng)順利解決,但執(zhí)行部門的道具也磨損嚴重,再不補充只怕要失去戰(zhàn)斗能力……”
李處聽著屬下們匯報,腦袋都發(fā)脹,他今天早上才被那個螞蟻召喚古神的景象給嚇得精神不穩(wěn)定,現(xiàn)在又要面對這些屬下各種要錢要物資的匯報,簡直頭痛欲裂。
“好了好了,這些事情先暫時交給副隊處理,我今天身體不適,這次早會就暫時到這兒吧……”
說罷,李處起身離開了會議室,留下會議室內(nèi)的一眾下屬面面相覷。
“今天隊長有點腎虛的樣子,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別瞎說,小心隊長抽你!”
“散了散了,一會兒我讓醫(yī)務處的李姐去看看就是了,大家回去好好工作!”
“好嘞副隊!”
“副隊您看我剛才說的那些道具磨損……”
會議室里嬉笑怒罵,雖然有些擔心隊長的情況,但還是恪盡職守地準備去到各自的崗位工作。
最近的麗市意外事件頻發(fā),他們的忙碌程度直線飆升,實屬無奈,猜測或許隊長也是由于這個原因才精神不濟的。
但其實,原因和他們猜的相差甚遠。
意外事件的頻發(fā)確實讓李處身心俱疲,但更多的原因則是因為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那抹殘留在全息影像中的身影讓任何看過這一幕的人都無法忘懷,直到現(xiàn)在,李處的腦海中還在一遍遍放映著那道立于天地間,仿佛連世界毀滅也無法傷祂分毫的身影。
“人類,真的能戰(zhàn)勝那種東西嗎?”李處抽著煙,迷蒙的眼睛看著空氣中的煙霧,想象著那個巨大的神明來到這個世界,像是毀滅蟲族文明一樣毀掉自己的文明,人類會怎樣應對。
半晌,無言,李處只是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人類這種東西,實在太脆弱了。
無人知曉辦公室內(nèi)隊長的復雜愁思,很快,大樓內(nèi)又恢復了平日的忙碌。
執(zhí)行部門的乙級人員趙剛領著實習生張云走出了辦公大樓。
“小張,你是實習生,我對你的要求并不高,別緊張,咱部門沒那么可怕,哈哈哈哈,少說多做,先看我的,等過段時間再讓你自己獨立處理事件。”
趙剛眉眼堅毅,是一個典型的鐵血硬漢形象,笑起來很陽光。
事實上,他在工作中的行事作風也確實很直爽,面對鬼怪事件從未膽怯,直面鬼怪也不曾害怕,有時候勇敢到近乎魯莽。
不過最近一年變得溫和了許多,或許是因為死的同事多了,他性格變了許多,唯一不變的是那顆滿腔熱枕的心。
“是!趙前輩!”名為張云的實習生立刻站得筆直,表情中帶著幾分激動,俏臉泛紅。
看出張云還是有些緊張,趙剛很善解人意地安撫道:“我從不認為性別能決定一個人的未來,所以,加油!作為今年第一個女實習生,我很看好你!”
張云知道前輩看出了自己的緊張原因,于是更加用力地點了點頭,興奮應道:“好的!我一定不辜負前輩的期望!”
作為一個特殊事件部門少見的女執(zhí)行員,為了加入這個在她眼中英雄般的部門,她付出了許多努力,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在這即將成功的時刻失敗。
“好了,我們下一個要去的地址是——麗市二號地鐵線,裝備都準備好了嗎?雖然只是個C級事件,但也要認真對待!”
“已經(jīng)準備好了!前輩!”張云打開隨身攜帶的工具箱,向前輩展示她早已備好的用來對付鬼怪的道具。
在這個鬼怪橫行的時代,雖然人類沒辦法消滅鬼怪,卻可以通過種種手段來限制鬼怪的活動,讓它們無法再危害人類的生存。
這些道具其實并不算高級武器,只是些會讓鬼怪感到討厭的道具,用來探測鬼怪存在、驅(qū)散鬼怪,格外有效。
這已經(jīng)是人類在災難爆發(fā)后盡全力搞出的發(fā)明了,但在近期,隨著靈異事件爆發(fā)速度加快,道具也入不敷出,幾乎無法應對了。
人類已經(jīng)在茍延殘喘了。
看著工具箱,趙剛贊賞地點了點頭,示意張云收拾整齊跟他上車去地鐵線。
坐在駕駛座上,趙剛很快啟動了車子,看著街道上略過的一張張安詳?shù)哪橗嫞具帶著微笑的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這樣平靜的日子,人類還剩下多少呢?
近一年來,特殊事件處理部門居高不下的死亡率讓所有知曉內(nèi)情的人都為之駭然,死的人越來越多,不只是工作人員,還有民眾,明明民間已經(jīng)因為死亡人數(shù)的上升而流言四起,政府卻還是堅持要隱瞞民眾,能瞞一時算一時,為此哪怕要付出更多的人力物力也在所不惜。
簡直讓人懷疑高層是不是想讓民眾們在愚昧中滅亡。
面對這樣的現(xiàn)狀,趙剛有時候會覺得很茫然,不知道人類的前途究竟在何方,或者說,人類還有未來嗎?
*
地鐵線二號線。
吞下最后一口包子,庭深刷身份卡進入了地鐵站。
人來人往的地鐵站內(nèi)人聲嘈雜,每個人都步履匆匆,庭深懶散地斜插著口袋,等待地鐵到站開門。
沒錢了,打不起出租車,雖然坐地鐵有點繞遠路,還要多步行很長一段路,但也沒辦法。
畢竟他窮啊。
庭深面無表情地想著自己悲慘的經(jīng)濟情況,沒注意到自己身上包圍著的無名之霧緩緩飄散,事實上,人類肉眼不可見的霧氣從他走出門的那一刻就在擴散,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包圍了半個郊區(qū)了。
沒有任何人類或者儀器發(fā)現(xiàn)這座五線小城市郊區(qū)的異狀,一切都如同往日一樣靜謐無聲,緩緩地跟隨無名之霧陷入一尊未知古神的領域。
隨著古神領域的擴散,整個世界都像是被倒影入了水面之下,漸漸,變得模糊。
滴——地鐵門打開了,庭深順著人流進入了地鐵,找了個空位子坐下,戴上耳機開始聽歌。
麗市大學離這里比較遠,要到地方至少得半個小時,他不如睡會兒懶覺再說。
“就是這里了,警局向我們反映有好幾個人在此地失蹤不見,雖然人數(shù)不多,才五個,但是沒有留下任何蹤跡,上了地鐵就消失不見了,查遍了所有監(jiān)控都無法找到失蹤的乘客。”張云念著便攜式光屏上的資料。
聽了張云的描述后,趙剛皺起了眉頭,就在踏入地鐵站的一瞬間,他突然有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之前的很多次任務里救了他無數(shù)次,這也是他的特異能力,雖然不算強大,但在危急時刻卻很管用。
“警局方面應該早點通知的,這都已經(jīng)一個月了,如果真的是靈異事件,其力量恐怕已經(jīng)得到了很大的增強了。”趙剛說著,吩咐張云給地鐵負責人電話。
“暫且停掉這段線路,不要再運行了,讓地鐵改道,或者暫時不運營。”
張云聞言,立刻照做,很快電話接通了。
“停運?可是長官,我們這是公私合營的,每天的利潤……”
“這是特殊事件處理部門的命令。”趙剛語氣冰冷地打斷了負責人的推辭。
“……好、好的。”被趙剛語氣中的冰冷嚇了一跳,明白特殊事件處理部門地位之高的地鐵負責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同意了。
片刻后,雖然地鐵部門那邊還有不少怨言,但還是乖乖宣布了二號線已經(jīng)停運的消息。
趙剛聽著地鐵負責人的話,緊繃的神經(jīng)總算緩和了一些。
掛斷電話后,趙剛表情嚴肅,坐在一邊的休息座椅上等待地鐵停下后上去做詳細檢查,卻始終沒有等到地鐵停下。
還在有人不斷上車。
“什么?停運?這不是還開著的嗎?你別開玩笑了,好了,我就上去了,你等五分鐘我就到了~”打扮俏麗的少女與閨蜜打著電話,聲音清脆。
“沒有停運啊,我先上去吧,哪怕下一站就停了,也是能省一點時間就省一點!”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拿著電話,步伐急促。
“快點快點!學長要等不及了!”幾個大學生結(jié)伴沖上了地鐵,地鐵上顯示屏上顯示出了即將關閉的字樣。
卻唯獨沒有即將停運的表現(xiàn)。
“這……這怎么回事?”張云看著這副場景,驚了,她趕緊又給負責人打電話,卻只得到了一個已經(jīng)停運的消息,查閱了官網(wǎng)后,發(fā)現(xiàn)這趟地鐵確實已經(jīng)停止了運營,道路都封閉了。
“前輩,這……”張云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趙剛,現(xiàn)在這場面,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地鐵絕對有古怪。
趙剛額頭青筋跳了跳,眼看還有人跟被鬼迷了眼一樣不斷上車,立刻明白這個靈異事件的等級顯然在提高中。
這原本介于虛實之間的C級鬼物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肆無忌憚地操縱現(xiàn)實世界的地鐵了,只怕目前等級遠遠不止C級。
他知道最明智的做法是現(xiàn)在退出地鐵站,等待人員支援,但是,如果他真的那樣做的話,這一車的民眾只怕就真的一點活路也沒有了。
“先通知總部支援,我去把車上的人趕下來,能趕下來多少是多少!”
趙剛說完,沖到地鐵內(nèi)就拿出了證件,朝不明所以的乘客們道:“警方接到通知,這趟地鐵上有人放置了炸彈,乘客快點退出來!”
“炸彈??”
“真的假的!”
“寧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下車吧!”
本來在等待地鐵開車的乘客們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兒后就朝著門口涌來。
張云在按照吩咐請求支援之后也跑上了車,幫助趙剛一起疏散人群,但是,車上的人實在太多了,堵在門口下車的人有太多了,哪怕有人幫忙疏散,在地鐵啟動前也疏散不完。
滴滴滴——
地鐵發(fā)出尖銳的警告音,顯示屏上出現(xiàn)了一個詭異的倒計時。
【10、9、8……】
顯示屏下,車門開始發(fā)出即將關閉的噠噠聲。
眼看數(shù)字即將歸零,趙剛果斷將實習生張云推出門外,安撫下剩下的眾人,確保不會有人靠近車門。
靈異事件中,人命是不值錢的,陷入其中的人類可能會死在任何地方,經(jīng)驗豐富的趙剛知道目前車門附近必定是最危險的,決不能冒風險卡在車門處去賭命。
“走!等待救援!附近的人快讓開,不要靠近車門!會死人的!”趙剛冷聲命令道。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會去聽趙剛這個連警察制服都沒有的人的話的。
“你不是說這車上有炸彈嗎!咋不讓走了!讓開!讓老子出去!”
染著黃毛的彪形大漢藝高人膽大,毫不在意趙剛的警告,大步一邁就往車門處走去,他知道現(xiàn)在的地鐵都有防傷人裝置,車門一旦卡住就會自動退開的。
趙剛當然也知道這點,但他更知道在靈異事件中現(xiàn)實世界的常識已經(jīng)成了笑話。
“別往前了!快!退后!”眼看車門即將關閉,大漢也將要被夾在中間,趙剛心急如焚地吼道。
【0】
話音未落,倒計時歸零,車門關閉。
噗呲——
鮮血和破碎的內(nèi)臟染紅了地鐵車廂的地面,周圍離得較近些的乘客更是被濺上了一身鮮血,呆滯了幾秒后,尖叫聲四起。
“啊啊啊!!!死人了!快!打電話!”
“啊啊啊!!!”
“快叫救護車!怎么車還在開啊嗚嗚!快停下啊!”
“嘔——!”
車廂內(nèi)亂成了一鍋粥,而地鐵卻迅速駛離了站點,趙剛看到張云焦急的臉在車窗外漸漸遠去,嘆了口氣。
自己還是太魯莽了,還不如一個實習生呢。
趙剛自嘲地看著車門處已經(jīng)被車門切成兩半的尸體,花花綠綠的內(nèi)臟流了一地。
“各位,都安靜一下!”
趙剛等了一會兒,等乘客們的恐懼發(fā)泄出來一些后才高聲說話,一米九幾的個子極具威懾力,車廂內(nèi)立刻平靜了許多。
“嗚嗚——”
乘客們看向趙剛,有的瑟瑟發(fā)抖,有的捂著嘴哭泣,全都嚇成了一堆鵪鶉,和平時代的他們從未見過這么血腥的場面,自然都嚇得魂不守舍。
趙剛皺眉道:“我是警察,大家不要害怕,我會幫助大家的,這趟地鐵暫時出了問題,各位必須要服從命令才能保證人身安全。”
說著,趙剛又舉起了手里的證件,為了確保特殊事件部門不暴露,同時還能擁有應對意外情況的決策處理權(quán),他們一般都攜帶著一個特制的警察證件,對外宣稱自己是一個執(zhí)行秘密任務的警察,方便在外行事。
“警察,嗚嗚,你快讓地鐵停下來吧!我好怕!我不想坐地鐵了嗚嗚……”打扮俏麗的女孩哭得梨花帶雨。
其他乘客也都面帶土色,哀求地看向了趙剛,沒人想繼續(xù)待在這個剛死了人的車廂了。
趙剛面對眾人希冀的眼神,沉默了下,解釋道:“抱歉,這就是我所說的問題,這趟地鐵被不法分子劫持了,沒辦法停下,為今之計只有等待救援,同時不能走散,只有聚在一起才能威懾違法分子,提高我們的生存率。”
其實是在靈異事件中,落單的人總?cè)菀紫人馈?br />
但看目前車廂里的乘客驚魂未定的樣子,趙剛知道自己如果直接跟他們說遭遇了靈異事件,自己即刻就會被當成瘋子,到時候,沒人聽從自己的建議,死亡的人數(shù)會直線飆升。
“現(xiàn)在,各位先跟著我向前面的車廂走吧,這里可能不太安全。”趙剛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槍、支,面色嚴肅。
自從地鐵門關閉,他的直覺前所未有的清晰,在瘋狂向他示警,在這列地鐵上,一定有一個非常可怕的存在,他們必須要保證不被那個可怕的東西發(fā)現(xiàn)。
趙剛的直覺告訴他,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他們就全都活不成了。
與此同時,這列地鐵的另一個車廂內(nèi),七個陌生面孔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了空蕩的車廂內(nèi)。
【任務:在地鐵到達終點站前活著。】
“該死!主神這狗娘養(yǎng)的!又發(fā)布了一個逃生任務!這地鐵上絕對有個大BOSS!”
光頭大漢面目猙獰地看著直接顯示在瞳孔前的光屏,緊咬牙關,恨得咬牙切齒。
一旁黑色長發(fā),穿著一身黃色道袍的青年也愁苦地皺緊了眉頭。
“完了完了,我羅盤上顯示的是大兇啊!”
“咱們只是進行一個晉級任務罷了,主神至于這么狠嗎!”打扮美艷的高挑御姐狠狠砸彎了身邊的欄桿。
就是在這樣的氛圍里,所有人都看向外道丸那邊的時候。
電梯門打開,木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沉悶的聲音,帶出了一個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來客。
酒吞童子。
穿著庭深昨天穿過的那件古董和服的男人,在四個高管的簇擁下一步步地朝著這里走來。
他在沙發(fā)前站定,與兩人對視。
熟客都知道這位是賭場的老板,新客則能從他身后點頭哈腰的高管看出這個男人不簡單。
酒吞童子環(huán)繞四周,朗聲道:“剛剛的燈光秀,我點的。”
又看向臉色倏地一變的庭深:“一墻威士忌,送給你的。”
“今晚陪我。”
第 174 章 第 174 章
話是對著庭深說的,酒吞童子卻在與外道丸對視。
賭場大廳的燈光何其璀璨,外道丸能從酒吞童子的眼神中看到他想要兔男郎的強硬的態(tài)度,以及一絲似乎是對著自己的憐憫。
憐憫?
他憐憫我做什么?
外道丸坐直了一點,但手還環(huán)在庭深的腰間沒有放開。
“您這是什么意思?”庭深低聲問,“我在工作,請您不要……”
酒吞童子輕笑一聲:“你并沒有徹底進入工作狀態(tài)。”
【地鐵里徘徊著遲到的上班族,他在車廂里尋找他丟失的東西,如果找到了,千萬要還給他,不然他會一直看著你。】
除了任務以外,主神還給了一條有關BOSS的信息,只不過信息簡短到簡直讓人懷疑主神是不是要置他們于死地。
安靜的車廂內(nèi),七人看了主神發(fā)布的任務信息,都因為這次任務的艱難而心浮氣躁起來,心情都很差。
在主神空間,逃生類別的恐怖游戲是最為困難的。
這類游戲不像劇情類游戲那樣可以尋找劇情漏洞,靠未卜先知躲避災難,尋找大BOSS的弱點。
即使是身為中高級玩家的他們面對這種游戲也是極為頭疼的。
而在七人中間,一個古銅膚色的中年胡子男趙軍的表情則有些復雜,眼神中隱約有著愧疚。
因為他知道,這次任務變得如此危險的原因很可能是源自他之前妄圖在現(xiàn)實世界傳遞主神空間信息的行為。
主神空間,是一個制造各種恐怖游戲副本,逼迫玩家們進入其中攻略游戲的怪異空間。
作為一個隱藏在異次元的神秘所在,在近一年來,用各種不引人注目的手段,瘋狂擄掠了無數(shù)人類進入主神空間,進行一次次血腥的副本游戲,其手段之殘酷,令人發(fā)指。
雖然趙軍不知道主神的本體是什么,也不知道它能從慘死在主神空間的人類身上得到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讓外界知道這個空間的存在,讓外界有所應對,不至于一無所知地面對主神這個怪物。
趙軍進來的時間比較早,知道的信息也比平常玩家多些,他是親眼看著主神從最開始只能掌控幾支玩家隊伍,到現(xiàn)在禁錮了數(shù)以萬計的玩家。
他很清楚,這個名叫主神的古怪存在正在變得強大,但還沒有強到無法匹敵。
但如果再沒有政府介入,只怕未來某天,這個自稱神明的怪異之物會真的成長為一個無所不能的神明,把全人類都拖入一個個噩夢般的恐怖游戲之中,折磨至死。
除此之外,趙軍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是特殊事件處理部門的乙級執(zhí)行員,強烈的責任感也讓他無法放任主神空間不斷殘殺人類。
這種不容于世界的異類產(chǎn)物,必須要被限制甚至收容。
所以,他只能對不起這些與自己出生入死才活到今日的同伴了,只能讓他們被自己連累。
趙軍想到這里,心頭的愧疚幾乎要將自己淹沒,但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盡管他為了達成目標做了無數(shù)準備,之前為了避開主神的耳目,他甚至都沒有將自己的泄密計劃訴說給同伴,但主神似乎還是從他的思維里窺視到了什么,這次的任務顯然就是用來滅他的口的。
他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這次必須要把主神空間的信息傳出去,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了。
“隊長,你怎么一直不說話?是之前的傷勢又復發(fā)了嗎?”
站在趙軍身邊的溫婉女人紅蘭轉(zhuǎn)頭看向隊長趙軍,露出有些擔憂的表情。
趙軍沉默著看了一眼紅蘭,深深地看著這個毫不掩飾對他情誼的女人,強笑道:“我沒事,只是在思考咱們接下來的逃生策略罷了。”
趙軍說著,讓隊友們都安靜了下來。
他一直是隊伍的核心,同伴們也很信任他,于是都等待他下達命令。
說罷,趙軍又看向眼前的任務信息,沉思了幾秒鐘。
主神也許真的下了殺心,只給了這么一句恐嚇一般的話,信息量不能說沒有,但也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的建議是前往車頭的駕駛室,因為按照任務信息,BOSS是作為一個乘客在車廂尋找東西的,那么駕駛室或許不算在車廂范圍。”
聞言,隊友們都眼前一亮,紛紛表示同意隊長的意見,前往車頭的方向。
另一邊,趙剛也帶領著眾人朝著車頭方向走去。
“我們先去駕駛室吧,也許那里有關閉地鐵運行的開關。”
趙剛對身后的眾人如此解釋著,眾人早被車廂里的血腥場景刺激的驚魂未定,下意識都把看上去很是可靠的趙剛當成了領頭人,很順從地跟著他走出了車廂。
趙剛沉穩(wěn)地走在最前面帶路,盡量安撫著眾人的情緒,步行速度不慢,很快就走到了下一個車廂。
他們這里接近車尾,要到達車頭的駕駛室需要走過五節(jié)車廂,距離不算短,危險程度還是很高的。
趙剛神經(jīng)緊繃,時刻關注著周圍情況,站在自動感應門前打開了車門。
下一個車廂的自動感應門緩緩打開,準備進入的趙剛瞳孔緊縮,看到車廂正中央站著一個詭異的身影。
那個身影站在燈光下,身形高大,四肢纖長到近乎等長,僅僅只是站在原地手臂都幾乎拖在地上。
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趙剛知道,面前這東西絕對不是人類,于是伸手攔住了身后眾人,面色難看極了。
事發(fā)太突然,正常人看到這玩意一定會尖叫驚呼,一旦驚擾到了它,后果不堪設想。
然而,緊跟在趙剛身后的眾人還是看到了車廂里的身影。
“很晚了,我還要加班、好累啊。我……好累……”
那道身影穿著一身西裝,貼身的西裝上染著早已干涸暗淡的鮮血,肢體僵硬得如同一具尸體。
順著瘦削的身軀往上看,只看到他的像是被什么東西碾碎的后腦勺,破碎的顱骨內(nèi)顯出一些白花花的腦子。
西裝男這身體和頭顱不同方向的模樣,讓人毛骨悚然。
“我……東西丟了……”
散發(fā)著死人腐朽氣息的冰冷聲音從西裝男的背面?zhèn)鱽恚撬话侔耸扰さ奖澈蟮念^顱發(fā)出的。
“你們見到我的頭了嗎?我想要找到我的頭……”
“啊啊啊——!!!”
“鬼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
一聲尖叫劃破了車廂內(nèi)靜謐的氛圍,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乘客都被嚇得失聲尖叫,尖叫聲此起彼伏,趙剛的耳膜都被震得轟鳴作響,他看著被叫聲吸引而來,越來越靠近的西裝男,咬牙往后撤道:“跑!往后面車廂跑!快!!!”
說罷,乘客們都無頭蒼蠅般地下意識照做,往來時的方向跑去,只留下趙剛一人面對逐漸靠近的怪物。
趙剛眼角余光看到民眾跑掉,松了口氣,拿出一張黃紙符咒貼到了車門上,希望能阻攔一二,隨后也快速跑開了此處。
身后,西裝男的步伐被車門擋了一下,正面的后腦勺撞在了玻璃上,隨后才意識到前路被阻擋了,便伸出細長的胳膊,用尖銳的黑色長指甲敲擊在車窗上,發(fā)出“噠噠”的聲音。
黃紙符咒一秒即燃,化為飛灰。
滴——
感應門自動打開,西裝男骨瘦如柴的腿踏入了車廂。
啪嗒啪嗒——它緩慢地行走著,走到了車廂內(nèi)黃毛大漢被切成兩半的尸體處,捧起了那顆只剩下半面的頭顱。
“找到了?我的頭?……不是……我的頭……”
尋找失敗的西裝男繼續(xù)向前走去。
而逃出這節(jié)車廂的趙剛等人也來到了下下一節(jié)車廂的門前。
“鬼、有鬼……嗚嗚嗚!!!”
“媽媽救我!嗚嗚我不想死!”
“跑啊!快跑啊!別堵在前面!!”
“車門——嗚嗚嗚!打不開!車門怎么打不開啊!!”
只顧著逃命的眾人擁擠在了連接下一節(jié)車廂的車門前,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打不開這扇門,朝內(nèi)看去,也只能看到朦朧的灰色霧氣,能見度幾乎為零,什么也看不到。
這詭異的一切讓精神本就脆弱的乘客們幾乎崩潰,尖叫聲停都停不下來,趙剛扯著嗓子讓人們平靜下來也無法讓眾人安靜。
“死定了!嗚嗚!我們死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為什么會撞鬼?有沒有人來救我們啊!”
“嗚嗚嗚!我好怕!”
那嘈雜的尖叫聲幾乎要把車廂掀個頂朝天。
車廂里安靜聽歌的庭深:“……”怎么回事,拍戲呢?
庭深面無表情地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自動感應門,以及門外那些擁擠的乘客們,無聲,但那些涕泗橫流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很吵。
在演默劇?
總不會是我聾了吧。
庭深取下耳機,揉了揉耳朵,懶洋洋的。
耳朵沒問題,是個好耳朵。
*
“都安靜下來!這樣下去我們真的要等死了!”
車廂內(nèi),趙剛?cè)虩o可忍,用手中的槍對準了眾人:“誰再不安靜,我就讓誰永遠安靜下去!”
眾人被那黑洞洞的槍口嚇得一哆嗦,聲音立刻消失了,捂著嘴巴不敢動作,生怕被一槍打在身上,還沒撞鬼就死了。
趙剛其實也很緊張,他的道具對車廂里的怪物作用不大,剛才一路上接連扔了好幾個攻擊類的符咒和道具都毫無作用,現(xiàn)在只有一個隱匿氣息的符咒能用來躲避怪物了,但如果乘客們繼續(xù)亂下去,他的符咒也無法瞞過那怪物。
“聽著,大家都聽我說,現(xiàn)在我們確實是撞鬼了,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們大家都活下來,唯一的要求是大家要保持安靜,屏住呼吸,只有這樣,我的符咒才能奏效。”
趙剛神情嚴肅地手持一張畫著古老符號的黃紙符咒,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符紙上,別管往日是不是唯物主義者,在這危急時刻都對這個符咒興起了萬分的信賴。
“好、好的,我們一定聽話!”
“謝謝!謝謝大師!如果這次我能活著出去,一定重金酬謝!”
“謝謝大叔!嗚!謝謝!”
眾人有了主心骨一般鎮(zhèn)定了下來,看救世主一樣看著趙剛,紛紛小聲致謝,剛才因為槍口對準自己而產(chǎn)生的畏懼感都化為了感激之情。
見此,趙剛表情微微緩和,耳朵動了動,聽到了車廂外的沉重腳步聲,明白時間不多,就簡單介紹了這張隱匿符咒的作用是瞞過鬼怪的感知,但時間不長,僅有一分鐘,且還需要人配合著屏住呼吸,絕不能發(fā)出聲音。
“一定要保持安靜。”趙剛緩緩點燃了符咒,“只要讓怪物打開門前往下一個車廂就好。”
滴——
話音剛落,車廂門打開,一道纖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看到……我的頭了嗎?”
冰冷沙啞的聲音響起,眾人全都驚恐地捂緊了嘴巴,讓開了通往那扇打不開的車門的路。
噠、噠、噠——
怪物手臂拖行在地上,指甲敲擊地面,發(fā)出滲人的敲擊聲。
“我的頭……你看到了嗎?”
怪物徑直向前走著,不斷發(fā)出詢問的聲音,沒人敢回答。
車廂里保持著絕對的安靜,直到怪物走到連接下一個車廂的車門前時,時間已經(jīng)接近一分鐘了。
靠在座位上的上班族害怕地抖動著身體,看著離自己極近的怪物,眼珠顫抖著,對上了怪物身后的臉孔,看著那張鮮血淋漓,眼睛死死瞪著前方的臉,上班族驚恐到五官扭曲,呼吸有一絲泄露。
噠噠噠噠——
怪物原本緩慢的步伐突然變得極快,身子迅速扭轉(zhuǎn),一下子靠近了附近的上班族。
“你找到我的頭了嗎?”
還是他本身就有和玉藻前一樣的打算,本來就要找自己?
庭深不知道,他希望是后者。
因為他才不想做玉藻前的棋子,最好三大妖王各有各的打算。
得找機會和大天狗私聊。
“沒有,光聽他們恭維我了。”酒吞童子懶洋洋地說道,“為了個順序,每年都要來一遍,煩不煩。”
大天狗淡笑道:“也只有你不在乎順序了。”
“你不也不在乎嗎?”酒吞童子反問。
“我在乎啊。”大天狗認真道。
被堵了一下,酒吞童子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了。
他想了想,突然把庭深往懷里緊了緊,問他:“剛剛那些妖怪你對誰印象比較好?你來說,你來決定好不好?”
霎時,包間安靜下來,所有妖怪都看向這里。
第 175 章 第 175 章
百鬼夜行的出場順序,幾個小時前,玉藻前也和庭深提過這個。
玉藻前告訴庭深,鬼界其實很小,相較于人類居住的現(xiàn)實世界來說,只是一個被高僧強行拓開的地界。
“你可知曾經(jīng),這個世界不只屬于人類?”這一刻玉藻前有些數(shù)據(jù)化的冰冷,嘴里說著庭深聽過很多次的臺詞,“很久以前,妖怪和人類一起生活在本州島上。”
“你知道的吧?那時候日本是奴隸制,而妖怪又凌駕在人類頭上,我們才是這片土地的主宰,那時候何止百鬼?”
“后來就是一些神話傳說中那樣,鬼王酒吞童子被斬首,妖力大不如前,帶著手下逃到了富士山附近。”
“妾身和大天狗稍晚一些出現(xiàn),也被流放到了這里,這里有僧人與陰陽師一同布下的結(jié)界,人類無法進入畫卷般的鬼界,妖怪出不去,只有鬼門大開的時候人類可以進來這里。”
玉藻前告訴庭深,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鬼界,表面上看起來是在富士山的腳下,可有一次,三大妖王混戰(zhàn)的時候,他們從地上打到天上,打到深山,竟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真實存在的世界。
而是一卷卷軸。
抵達第三軍事基地深還是中午,庭深收完新寵物深是下午。
按照他原本的設想,怎么也得把這基地給逛完、收集完再離開。
但很可惜,手頭有個要給小蘿莉過生日的限深任務。
因此,庭深只是先把基地的每個角落都踏足了一遍,就回頭去催母親NPC出發(fā)。
母親NPC詫異道:“馬上嗎?”
戴著眼鏡的基地負責NPC倒是很爽快:“我派一架飛機給你們。這附近是戰(zhàn)區(qū),比較亂,再多派三架護送你們。”
兩個NPC互相對視了一眼,仿佛在眼神里交流了什么信息,最后母親NPC點點頭,但他強調(diào):“行,但我來駕駛,這樣比較安全。”
庭深打開系統(tǒng)欄,發(fā)現(xiàn)“星際航行”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與此同深,在巨大的星際地圖上,“洛東星首都”和“黃沙星”這兩個傳送點也被標了出來。
玩家都能肉身星際航行了,還開什么飛機!
……哦,等等,萬一母親NPC在途中遭遇劫機、炮彈、巨型Boss、飛機故障、天降隕石、撞鳥等等場景,說不定會死。
庭深嘆了口氣:“唉。”
護送任務真麻煩。
NPC們火速散開去準備起飛,而庭深還沒忘記自己那輛被送去檢修的車,跟在基地負責NPC后,試圖用關鍵詞觸發(fā)對話:“車。”
“車?”基地負責NPC茫然地問,“這個距離飛行更快捷吧,會提前給你們清空航線的。”
他身邊的小弟NPC及深提醒:“那輛送修的裝甲車……但是損毀比較嚴重,可能來不及在起飛前運上飛機。”
庭深站住了腳步,用堅決的眼神表示“車走人走,車在人在”。
“……”基地負責NPC沉默了一瞬,試探地問,“如果來不及,我換一輛新的給您?”
還有這種好事?
庭深滿意點頭,掉頭走了。
走出沒幾步,系統(tǒng)突然提醒【淬煉即將損壞】。
庭深隨手從包里掏出一個最常見的草菇,往作戰(zhàn)服胸口上一糊。
護送任務路上可能有危險?沒關系,眾所周知,只要把危險都殺掉,就沒有危險了。
所以,首先,需要去找個飛機。
——
十分鐘后,陸唯新從窗口看著一架以連新手飛行員都會覺得離譜的姿勢歪歪扭扭飛出去的戰(zhàn)斗機:“……”庭深到底想干什么?!
副官:“……需要我通知攔截嗎?”
“然后等他回來毀滅整個基地?”陸唯新閉上眼睛,疲憊地說,“都推到齊源頭上,就說是第六議員許可的。”
副官愣了一下:“可是我們并沒有……”
“那就現(xiàn)在去問!”陸唯新惱火地睜開眼,“齊源都已經(jīng)被他洗腦了,他的答案難道還會有第二個嗎?”
副官只好應了下來。他往外走出幾步,突然接了個電話,又快步回頭匯報道:“白夜擊毀了一架叛軍戰(zhàn)機。”
“……以這個駕駛技術,他還會邊飛邊射擊?”
“似乎是用那個操控的能力直接拉下去的。”
“……”
“前方回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擊落第二架敵機了。這次據(jù)說是跳出戰(zhàn)機,用火箭炮擊落的對方……呃,然后又落回了戰(zhàn)機里。”
“?”
“他已經(jīng)成功吸引了叛軍的注意。”副官嚴肅道,“少將,這可能是反擊的最佳深機。”
陸唯新:“……”
這叫什么,因禍得福?
一小深后,庭深開著另一架戰(zhàn)斗機回來了——還差點引發(fā)意外,因為那是叛軍常駕駛的另一種機型,守備人員險些下意識將它擊落。
得知消息,陸唯新立刻親自趕去見庭深,發(fā)現(xiàn)他不僅精神抖擻、干干凈凈,而且心情還很不錯的樣子。
他沉默片刻,干脆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澳鋈ジ墒裁戳耍俊?br />
“清怪。”庭深指指空中航線,一臉理所當然。
“我知道您是去和敵方交戰(zhàn),但這是為什么呢?”陸唯新按捺著脾氣問道,“他們什么深候惹您不高興過嗎?”
“沒有。”
“那您為什么——”
“因為,”庭深在這里停頓了下,像是努力在思考怎么解釋1+1=2,“他們會出現(xiàn)。萬一去首都的路上他們突然出現(xiàn)就危險了。”
“……”陸唯新終于懂了庭深前面那略顯怪異的用詞是什么意思,“只為了保證稍后的航道安全,您就提前去擊落了6架戰(zhàn)斗機和37臺無人機??”
庭深點頭:“現(xiàn)在應該安全了。”
陸唯新:“……”當然安全,叛軍都被你殺得只剩小貓小狗,扔下一地傷員屁滾尿流地跑了!更可怕的是,你還單槍匹馬地搶劫了他們的物資和軍備!!
——光是打掃戰(zhàn)場、收容俘虜、仔細盤點入庫,就夠第三軍事基地忙上一兩個月的。
不知道是幫了洛東一個大忙、還是造了一個大麻煩的罪魁禍首這深候還一臉平靜地抬頭問他:“可以出發(fā)了吧。”
陸唯新深呼吸一次,深呼吸兩次,最后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當然可以。”
——
也不知道是不是建模有問題,有幾個NPC做表情深總感覺臉部五官怪怪的。
比如剛才,基地負責人肯定是想表示驚喜和感謝吧?但嘴角似乎有點僵硬。
算了,這也是游戲的限制。畢竟就算是面部捕捉技術,也還是比不上真人靈動的——這里討論的當然不包括那些五官亂飛的演員。
庭深哼著小調(diào)上了新調(diào)來的飛機,原本想直奔駕駛座,但卻發(fā)現(xiàn)母親NPC已經(jīng)先一步坐在了上面。
看見庭深的視線,他還有理有據(jù)地說:“如果在飛行過程中遇襲的話,我們還要指望您出手呢。駕駛這種小事,還是交給我來吧。”
庭深嘆了口氣。
這危機四伏的游戲里,最終還是玩家擔起了一切。
既然如此,先跑個圖吧。
庭深立刻動身搜刮新飛機。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架飛機只被調(diào)用供這次短途旅行使用,所有的房間里都沒放什么有意思的東西。
嘁,小氣。
庭深無趣地逛了一路回來,惡向膽邊生,把機艙旁邊一盆小小的植物舉起整個塞進包里:芝麻再小也是肉。
【發(fā)現(xiàn):銅錢草】
【獲得:迷你花盆*1】
一旁的NPC:“……”
“還有多久?”開始覺得無聊的庭深找母親NPC對話。
“1小深38分鐘。”
“……”好久。
不耐煩的玩家干脆開始觀察建模。
他貼近每個NPC,換著角度、繞圈、跳躍、下蹲地觀察他們的五官和頭發(fā),然后震驚地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每個NPC的長相特點和反應都不一樣!
比如母親NPC在他貼臉深會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一下;技術員則是在還離幾十公分的深候就滿臉通紅;其他幾個男性NPC在距離超過社交范圍后就連連倒退;吊墜NPC更夸張,他會張開雙臂豪爽地說“是要來個戰(zhàn)友的擁抱嗎?”
這在游戲里得占多大的內(nèi)存啊?難怪每個NPC看起來都跟真人一樣——除了有深候情感傳達似乎有些卡頓。
庭深又開始研究每個NPC的指紋——也都不一樣!
玩家不由得唏噓:巨人做游戲,在細節(jié)上還是有追求的。
研究完這一圈后,庭深又繞回操控臺檢查抵達深間,發(fā)現(xiàn)還有42分鐘。
有點無聊的玩家開始檢查自己的背包。
首先贊美制作人,本游戲沒有添加負重系統(tǒng),讓玩家有了無限的整活空間。
庭深隨意地翻動著自己那相當充足的物資庫——《第二人生》的新手開局真是奢侈啊——尋找一些整活的道具,最終目標鎖定在兩套軍服上。
一套是【洛東陸戰(zhàn)隊制式服裝】,另一套是【北卡特種部隊套裝】,都是在黃沙星那場混戰(zhàn)深收繳的,庭深還沒來得及賣掉。
已知,此深此刻,庭深正身處一群洛東軍人NPC當中。
如果穿上敵對勢力的衣服,這些NPC會有什么反應呢?
起手存了個檔防止出現(xiàn)不可挽回的BUG——比如說NPC發(fā)狂,玩家防守反擊不小心殺了所有人導致壞檔——之后,庭深在裝備頁面換上了【北卡特種部隊套裝】,而后關閉系統(tǒng)頁面。
周圍的血條倒是沒有直接變成紅色,只是有幾個正好看著他一秒換裝的NPC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庭深好奇地上前和盯著自己的吊墜NPC對話,對方連連苦笑:“這是惡作劇的一種嗎?”
“你很懂嘛。”庭深拍拍他的肩膀,又特地挑了個背對自己的NPC,悄悄摸過去對話。
天天扛著狙擊槍的NPC一回頭,看見軍服一角的瞬間眼神便閃現(xiàn)殺機,下意識反手摸槍指住庭深,一套動作一氣呵成,壓迫拉滿。
但下一秒,他就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誰,表情化作文字難以形容的無語。
被黑洞洞槍口對準的庭深頓深感覺自己獲得了許多快樂,他腳步輕快地繞開狙擊手,去尋找下一名受害者。
接下來“哇——”“啊!”“我的老天!”“警戒!!!”等等驚呼聲層出不窮。
穿著北卡軍服在飛機上把所有人都驚嚇了一遍,庭深才滿意地打開背包切換回了原本的白色作戰(zhàn)服。
周圍的NPC們齊刷刷地松了口氣。
飛機按照導航所規(guī)劃的路線,一路連氣流都沒有撞上,平平安安地抵達了目的地。
下飛機之前,庭深突發(fā)奇想,又穿上了北卡軍服。
在任何NPC喊出那句他都聽得耳朵起繭了的“等一下”之前,早就貼在機艙出入口的庭深就從剛剛打開的縫隙里一個加速沖了出去。
迎面的衛(wèi)兵一打眼就看見敵國軍服,嚇得條件反射地舉槍就扣下了扳機。
閃避不及被打了幾發(fā)子彈的玩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嚇到你了?也嚇到你了?”
飛機里還沒來得及阻止、也沒來得及追上去的其他人:“……”
卓笑海一攤手:“我就說他脾氣挺好的,對吧。”
酒吞童子煩得厲害,干脆起身,一言不發(fā)離席。
他還是回樓上沖涼好了。
出門的時候遇見在隔壁門口的霞大路,酒吞童子順口問了句:“人走了嗎?”
霞大路暗道不妙,又不敢撒謊,只好如實回答道:“沒,還在里面。”
酒吞童子看了眼無人應答的門,走過去伸手弄了一下鎖——鎖了。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墻之隔,很有想法的黑兔子。
騷。
霞大路快嚇死了,明白人都能猜到這是什么情況,他生怕自己被炮灰在這里,手上的托盤眼看著著就要拿不穩(wěn)。
卻沒想到酒吞童子根本沒有發(fā)怒,更不打算硬闖進去。
反而瞟他兩眼,厲聲道:“還呆在這里干嘛?還不快去按電梯——叫服務生們不許靠近這個包間。”
說著,大踏步朝電梯走去。
第 176 章 第 176 章
適當?shù)倪\動可以幫助人舒緩身心。
庭深這一覺睡得很好,醒來的時候才中午,剛睜開眼睛,還沒看清楚在哪里,就有一具熱騰騰的身體從后面抱過來。
“早上好。”是溫柔的早安。
只是說這話的人正在偷偷干的事,不那么溫柔。
過于肥長的部位正試圖往兔子尾巴下面擠。
庭深立刻清醒了,屈起膝蓋就要往前,總之他得先爬下床再說。
“我的頭,你找到我的頭了嗎……給我……我的頭……”
怪物聲音冰冷,復讀機一樣重復著說過的話。
上班族下意識地張開了嘴,看向了怪物的頭顱,想直接說,你的頭不就在你頭上待著嘛!
側(cè)對面站著的趙剛看著上班族的面部表情,心下一涼,暗道不妙。
事實上,在剛才看到這怪物接近了上班族卻沒有直接殺人之后,趙剛就有了一個猜測,那就是這怪物殺人或許還需要滿足一定的條件才可以,而目前車廂里的所有乘客都不滿足這個條件。
也就是說,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靈異事件的趙剛對此類怪物的認知還是有的。
一般情況下,這種沒有開始大規(guī)模殺戮的怪物一定是因為某種條件的限制,才會放過近在咫尺的人類。
在這種時候,哪怕是普通人,在知曉了鬼怪的殺人條件后,都能逃脫險境。
因為躲避了條件的人不滿足怪物的殺人前提,怪物也就會無視他們。
但趙剛也清楚,鬼怪并不會一直這么無害下去,在不經(jīng)意間觸犯了殺人條件之后,它的可怕之處才會真正地展現(xiàn)出來。
趙剛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怪物一直在找的頭一定是它殺人條件的一部分,如果被它找到,只怕整個車廂的人都活不成了。
所以,絕對要阻止這個上班族乘客說出頭顱的所在。
“別告訴它!!!”
這些思緒只在一瞬間,在現(xiàn)實中,趙剛幾乎是在發(fā)現(xiàn)上班族想要開口的那一刻就不顧自身安危,大聲喊了出來,想要阻止上班族的莽撞舉止。
然而,還是晚了。
被怪物靠近的上班族精神瀕臨崩潰,根本聽不到趙剛的聲音,只是下意識地開口,涕泗橫流道:“你的頭、就、就在你脖子上啊!”
完了。
趙剛面露絕望,其他乘客雖然不明所以,但見到一向鎮(zhèn)定的趙剛都露出如此絕望的表情,立刻慌了神,呼吸都冒了出來,符咒已然失效。
“我的頭?”
聽了上班族的話,怪物喃喃著,原本還耷拉在地上的枯樹枝一樣的手臂向上抬起,緩緩扶住了自己扭曲的腦袋。
它的長指甲直接陷入了自己脆弱的頭蓋骨,微微一用力,只聽“咯咯咯”的一陣骨骼擰動之聲,怪物脆弱的脖子被自己直接擰斷,一顆鮮血淋淋的頭顱帶著一些粘連的血管,被那雙干柴的手掌拿了下來。
“我找到了,我的頭。”
怪物手捧著自己的頭,用長長的手臂置于身前,擺正。
癱坐在座位上的上班族恐懼到無法動彈,僵硬地視線下移,看到了怪物那顆半腐爛的頭顱。
只見怪物那張腐爛露出牙齦的臉孔上,原本呆滯的眼珠開始了詭異地轉(zhuǎn)動,嘴唇腐爛了一半,卻還在一張一合地說話。
怪物的聲音依然冰冷不似人類,沙啞可怖。
只是這次,它換了臺詞。
“看,我找到了我的頭。”
“砰!砰!砰——!!!”
一瞬間,上班族還有他附近的兩名無辜乘客一齊頭顱炸裂,鮮血將車窗染紅,像涂了一層紅染料,滿車廂都是紅白之物。
趙剛看到這一幕,心頭大慟,但也無能為力,只能先顧著還活著的乘客了。
“都別看它!不想死就別看它!!”
趙剛從怪物話里初步判斷這怪物的殺人條件是直視它,于是大聲喊了出來,乘客們紛紛照做。
但不妙的是,車廂內(nèi)依然有人頭顱炸裂而死。
更可怕的是,隨著怪物附近的人死光,怪物開始朝著人多的地方走,一連串尖叫聲隨之響起,又寂靜下去,對怪物來說,人類的死亡似乎比砸碎一個西瓜還要輕易。
看著車廂里的人間慘劇,趙剛臉色很難看。
就在剛才,他身邊的幾個按照他要求蒙著眼睛不看怪物的乘客也沒逃過死亡的命運,鮮血濺了他一身。
這讓他徹底明白自己剛才的判斷顯然是錯誤的。
可是,如果直視眼睛的條件是錯誤的,那這怪物到底是靠什么條件殺人的?
說起來,剛才怪物靠近時,他離得比那幾個乘客還要近些,卻安然無恙。
這一定是逃生的關鍵!
趙剛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一定是無意間躲避了觸發(fā)死亡的某個條件,所以現(xiàn)在一動都不敢動,只能保持原狀,同時頭腦高速運轉(zhuǎn),想要趕快想出逃生之策。
但車廂里的眾人并不知道趙剛的想法,他們只看到原本還很可靠的警察蹲在了角落里瑟縮,一副等死的模樣。
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
死亡的陰云籠罩了車廂里的所有人,原本還滿懷希冀的眾人徹底絕望,失聲尖叫,亂成一鍋粥。
車廂里的血腥氣味越來越濃郁,鮮血和碎肉遍地都是。
人們只能無助地蜷縮在座位上,哭得聲嘶力竭。
“誰來救救我嗚嗚嗚!我不想死!”
“別過來啊嗚嗚!怪物!滾開!!”
“救命!救命!!!”
不是他們不想逃,只是由于怪物的動作變得很快,現(xiàn)在剛好堵在唯一能打開的車門處,讓人逃也沒出逃,沒人敢去湊近那個可怕的鬼怪,只能學著趙剛的模樣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等待死亡到來。
但總有些人是不甘心死去的,那扇打不開的內(nèi)部縈繞霧氣的車門成了唯一的逃生之所,一個恐懼到幾乎發(fā)瘋的乘客瘋狂地拽著門把手,想要在死前拼一把,掙扎著在車門上留下了一個個血手印。
滴——
片刻后,猶如奇跡一般,這扇緊閉的車門居然真的緩緩打開了,原本濃濃的霧氣也緩緩散去,一個人形的影子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
拽門把手的乘客欣喜若狂,抬步就要跨進去,身后,冰冷的聲音卻已經(jīng)搶先響了起來。
“看,我找到了我的頭。”
還沒踏進去的乘客立刻面露恐懼,心如死灰。
——“請問,你們在做什么?”
就在乘客做好死亡準備,怪物也捧著頭顱看向乘客的那一刻,一道懶散的聲音響了起來,與此刻車廂里的緊張氣氛格格不入。
庭深剛才一直在門內(nèi)看著車門磨砂玻璃后眾人演默劇一樣奇怪的動作和表情,本來不想理會的,但看著最后染在車窗上的血手印,庭深想起了許多部兇殺片的場景,還是決定開門看看,詢問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在出聲后,庭深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看著面前神情扭曲、滿身紅色血漿的乘客,還有一道被乘客遮擋著的高大身影。
庭深沉默了一秒鐘。
果然是在拍戲吧。
背后那個cos瘦長鬼影的演員,猛一看確實有點嚇人。
如果要拍恐怖片,那他還真挺想看的。
“……”
車廂內(nèi)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癡呆一般看著庭深,像是看到一個跑錯恐怖片片場的生活劇演員,原本緊張的神經(jīng)因為突然被打斷情緒而陷入短暫的僵直狀態(tài)。
而不知為何,那個已經(jīng)靠近了車門的怪物也停下了動作。
下一秒,趙剛最先回過神來,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突然闖入的乘客是誰,但他深知怪物的可怕,不忍心看著這個年輕人不明不白死掉,于是大聲警告道:“快跑!這車廂里有鬼!它會殺人!”
趙剛現(xiàn)在還沒想出怪物的殺人條件,繼續(xù)縮在角落里,對于保護庭深有心無力,只能扯著嗓子大吼。
庭深聞聲,疑惑地看向了趙剛。
還沒等他有所動作,確切地說,是趙剛的話還沒說完,只脫口而出了“快跑”兩個字,站在庭深不遠處的怪物就轉(zhuǎn)身跑走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趙剛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怪物步伐邁的急促,甚至有種驚慌過度的小碎步的感覺。
碰!
趙剛眼睜睜看著怪物急的連手里捧著的頭掉了。
對車廂內(nèi)的乘客生殺予奪的西裝怪物向前快速奔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至極的東西一樣頭都不敢回,撿都不撿自己找了半天的腦袋,踢易拉罐一樣一路踢著自己的頭跑走了,手臂拖在地上,只留下一串手指敲擊地面的聲音。
噠噠噠噠——
“——會殺人!”
與此同時,趙剛警告的話語剛說完最后一個字,然后就表情復雜到近乎扭曲地沉默了下來。
怎么回事,他讓年輕人快跑,怎么這怪物反而如夢初醒般地跑了?
這……這巧的跟他故意叫怪物逃跑一樣。
這么想著,趙剛心情愈發(fā)復雜,事情進展太過突然,他腦子徹底變成了漿糊,各種疑惑在腦海里轉(zhuǎn)悠,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怪物跑走后,庭深身前的乘客也癱坐在了地上,庭深得以看見車廂內(nèi)的全貌,眨了眨眼睛,緩緩吐出:“鬼?哪兒?”
身為一個堅定的共產(chǎn)主義接班人,庭深自認是個唯物主義者,對于鬼神之說并不相信。
乘客們驚魂未定,聞言又轉(zhuǎn)過頭來呆滯地看著庭深,滿臉癡呆,在這短短幾十分鐘里發(fā)生的一切已經(jīng)超過了他們的神經(jīng)處理上限,只能跟趙剛一樣陷入半死機狀態(tài)。
沒得到回答的庭深平靜地看著眾人,還有車廂里七八具無頭尸體,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報警了。
很明顯,剛才那個coser就是兇手。
唯一的問題是——舉報兇手的話,警方會給獎金嗎?
摸了摸自己干癟的錢包,庭深沉思道。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他本來就不是人類?他一直是外星人?我小時候還見過他!”
辦公桌上有兩則檢測報告,費爾曼大致翻了翻。
一個是說克萊因的基因與人類相似度0%,一個是說克萊因的基因與外星人相似度99.99%。
外星人的樣本用的是克蘇魯,也就是現(xiàn)在在調(diào)查總局地下五層危險物品安放處的功勛標本。
克萊因與克蘇魯?shù)幕蛳嗨贫?9.99%。
這個數(shù)字只會在一種情況下出現(xiàn)。
“哥。”小費爾曼趴在辦公桌上,扯著費爾曼的袖子,像小時候每一次問他要東西那樣,可憐地請求,“我們把他吃了吧,吃了他,一起活到下一個一千年。”
費爾曼這才看清楚,他此刻的手抖并不是因為害怕,他害怕的勁早就過了。
他在興奮。
第 177 章 第 177 章
“一直以來,是我小看你了。”沉默良久,費爾曼終于開口了,“你膽子真的很大,你知不知道克萊因有多強?你竟然想把他吃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低下頭,一根根掰小費爾曼因為興奮過度,幾乎要摳進他手臂的肉里的手指。
順便遮掩自己眼中的冷意。
“征兵是我的主意。”
“可是那時候,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外星人對不對?”
“……”就在庭深沉思的功夫,車廂里原本被嚇破了膽的眾人也終于回過神來了。
幾個幸存下來的乘客呆滯的表情漸漸變得生動,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下來了,從座位上滑落到地上,全都捂著臉痛哭不止,害怕引來剛跑遠沒多久的鬼怪,他們還不敢大聲哭泣,只敢小聲抽泣,以此來發(fā)泄心頭的恐懼和絕望。
趙剛也從角落里站了起來,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緩和,他收起手里的槍,看向了還站在車廂內(nèi)的庭深。
“小兄弟……”
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趙剛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稍微有些尷尬。
畢竟剛說了車廂里有鬼之后,鬼就跑了,搞得似乎他在說謊惡作劇一樣,這種前提下,面對這個一臉茫然的年輕人,他有種十分別扭的感覺。
其實趙剛也很奇怪,搞不懂這個危險度極高的怪物為何會突然離開。
他的直覺無法給予他準確的答復,只模糊猜測或許跟這個闖入車廂直面鬼怪,卻死里逃生的年輕人有關。
至于那關聯(lián)是什么。
趙剛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庭深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暗忖或許是這年輕人觸發(fā)了某種可以嚇走怪物的條件。
總不可能是因為這年輕人是個比怪物更可怕的存在吧。
趙剛開玩笑地想道。
“咳,小兄弟,沒嚇著吧。”趙剛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想要安撫下庭深這個還不知道目前情況的年輕人,免得被剛才的一幕給嚇壞了。
雖然鬼跑了,但那副樣子對于普通人來說還是很恐怖的。
庭深中斷思考,看向面前的中年人。
一個長相剛毅正直,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一身黑色常服,很普通的著裝,卻自帶一股凜然正氣。
像個警察。
庭深眼睛掃到了趙剛衣兜里露出半截的警察證件。
還真是個警察。
“我沒事。”
庭深看了看車廂里的尸體,以為趙剛是在問自己是否被兇殺案場景嚇到,于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被嚇到,看恐怖片看多了,這種血腥場面不在話下。
全然不知道自己和庭深說的東西南轅北轍的趙剛放心了,于是看向了車廂里的其他人,安撫手段極其嫻熟,很快就讓車廂里的悲傷氣氛緩和了不少。
車廂里的人都聚到了一起,互相攙扶,因為大部分人都被嚇軟了腿,至今還起不來身。
趙剛看著眾人,面容嚴肅道:“各位,雖然我們暫時安全了,但誰也不知道那個怪物會不會折返回來,所以我們還需要想辦法逃出這里。”
“嗚嗚!可是,警察叔叔,怪物跑到車頭那里了,我們怎么逃啊?”
乘客中一個年輕的女學生帶著哭腔,絕望說道。
趙剛沉聲安慰道:“我們目前還可以去車尾的駕駛室,雖然在現(xiàn)實世界里,地鐵運行過程中都會切斷車尾駕駛室的電源,但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成為一個靈異之地了,不能按照常理判斷,所以,或許那里也能關閉這個運行的地鐵。”
聞言,眾位乘客都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表情都沒那么黯然了。
“警官您說得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還是您腦袋好使!那我們趕緊走吧!省的那怪物再殺個回馬槍!”一個地中海發(fā)型的中年人滿臉興奮,本來還發(fā)軟的腿都站直了。
“是啊是啊!那我們?nèi)ボ囄部纯矗 ?br />
“太好了!那我們趕緊走吧!我好害怕!我想早點下車!”
看著莫名其妙興奮起來的一眾乘客,庭深只覺得自己疑似踏入了某個狂熱的傳銷現(xiàn)場,一時表情難以描述。
什么神神鬼鬼的,在兇殺案現(xiàn)場都能這么興奮嗎!
庭深止住了自己想要開口吐槽的欲望,看了看周圍一圈跑路心切的乘客們,反正閑的沒事干,陪這些沉迷在鬼怪故事里的人走走也行。
主要是,他挺想看熱鬧的,走累了再隨便找個車廂坐下等到站就好。
于是,趙剛就領著眾人朝著與西裝怪物逃走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剛走到剛才庭深所處的車廂,對面的門就開了,門內(nèi)跑出了幾個血流滿面的陌生人。
“隊長!快!前面應該就是車頭了,我們再走一節(jié)車廂就到了!”短發(fā)的健壯青年滿臉焦急地攙扶著隊長趙軍。
“隊長!堅持住!嗚!我們一定會贏的!”
美艷的女人紅蘭眼眶泛紅,看著心上人虛弱地樣子,幾乎要哭出來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太莽撞,隊長怎么會為了救我受重傷……”另一個扶著趙軍的隊員滿是自責。
逃進車廂的四人狀態(tài)都不算好,狼狽得如同經(jīng)過了一場惡斗,身上緊身的戰(zhàn)斗裝也染上了鮮血。
“沒事,我們快走!這點傷勢對我來說不算什么!”被簇擁在中央的趙軍捂著不斷滲出鮮血的腹部,聲音沉穩(wěn)。
說完,趙軍緊握著口袋里的一個黑色U盤,表情沉重。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行人會那么倒霉,還沒找到車頭就遇到了大BOSS。
當時,他們都經(jīng)驗豐富地提前做好了應對的準備,護身符都開啟了,本以為至少能頂住一段時間逃走。
卻只見那個西裝革履的大BOSS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頭,然后先后三個隊員接連爆頭而死,他為了救一個隊員而用了巫蠱娃娃替身道具,作為代價失去了除去心臟外的三分之一的內(nèi)臟,如果再不治療,也活不了多久了。
這大BOSS的殺人手段令人防不勝防,與之前劇情副本里的BOSS簡直不是一個級別,堪稱無解。
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就真的要死在這個副本里如了主神的心愿了。
趙軍摩擦著手里的U盤,眼神悲哀。
難道說,真的沒辦法將這個包含了主神空間信息的U盤送到現(xiàn)實世界了嗎……
而就在趙軍即將認命的時候,他的前方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趙副隊?!!”
趙剛震驚地看著被幾個陌生人攙扶著的胡子中年男人,脫口而出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稱呼。
趙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那個早就在三年前就因公去世的副隊長居然又活生生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了。
趙剛一下子紅了眼眶,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面對故人重現(xiàn),他也不由得滿眼熱淚,因為趙副隊是他曾經(jīng)當做偶像一樣的存在,再次看到他出現(xiàn)在眼前,他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趙剛!你居然到這里了!”趙軍抬頭,愣了一會兒,露出驚喜的表情。
趙軍曾經(jīng)是麗市特殊事件處理部門的副隊長,職位很高,也帶過不少實習生后輩,趙剛就是他印象比較深刻的一個,滿身正氣,為人極為善良可靠。
如果是他,一定可以把U盤帶出去的!
趙軍眼神變得明亮起來,他是知道的,有時候主神的游戲副本會跟現(xiàn)實世界接壤,導致一些普通人會誤闖進危險的恐怖副本,如果能順利活過副本限制時間,那么普通人就可以回到現(xiàn)實世界,甚至不會被主神察覺!
趙軍前幾次也想過通過這些誤闖入的人來傳遞消息,可是屢屢失敗,沒多少人能順利活過副本,這次,他居然碰上了自己的后輩!
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決不能有差池!
“你看看我,哥,我能活到現(xiàn)在,我是當年的計劃的最大受益者,他們都說,克萊因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英雄,可我覺得你才是,你……”
傳真機突兀地叫了兩聲。
這位少有這么和善的時候。
齋藤管事臉色不變,殷勤地說道:“那要請您稍等了,兔男郎的工作時間調(diào)到了十點,他現(xiàn)在在伎坊——玉藻前大人點他出臺。”
出臺?這個U盤是他特意找的道具,內(nèi)部的資料不可毀滅,連主神都無法刪除,但他無法確定主神有沒有在U盤表面做手腳,畢竟主神這次都下死手改副本了,不知道它還能做出什么來,所以打開的時候還是要小心。
趙軍接著語速極快地道:“你一定要活著出去,我會給你我所有的道具,不知道能不能帶回現(xiàn)實世界……”
趙軍連珠炮一樣交代了一大堆東西,趙剛一臉懵逼地只能不停點頭收東西,周圍的眾人也滿臉茫然。
“雖然知道你聽不到這個名字,但我還是要說,主神空間很危險,總部的人請盡快做好應對措施!”
“主神空間?”
趙剛下意識重復了一遍這個聽上去就十分詭秘的名諱。
趙軍:“……你、你聽見了?”
趙軍有點結(jié)巴地看著趙剛,身后的幾個隊友也滿面不可思議。
“你居然聽見了?”紅蘭一雙美目瞪圓,原本還沉浸在隊長居然隱瞞著這么多事情的悲傷中,立刻就被這不應該發(fā)生的場景打斷了情緒。
“啊、是,我聽見了。”趙剛不明所以,但看著眾人驚訝的表情,也意識到了這似乎是很不正常的情況。
主神空間?
默默圍觀的庭深也在心中問出了聲。
小說《無限恐怖》中的那個雞蛋主神嗎?
庭深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幽幽地打斷了趙軍等人的震驚,問道:“請問,主神是個會發(fā)光的雞蛋嗎?”
在前世,這部小說中的主神設定可是風靡一時,庭深也有所耳聞。
趙軍等人聞言,一愣,還沒看清是誰問的問題就下意識地反駁道:“怎么可能,從來沒人見過主神的真面目。”
聽了這話,庭深遺憾地收回了眼神。
這樣啊,那沒事了。
既然不是穿越到了《無限恐怖》的世界,那這主神是什么東西就無所謂了。
還以為能憑借著熟知劇情登上人生巔峰呢,果然是在做夢,還是好好想想怎么找工作吧。
庭深想到這里,憂愁地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還是剛才上車時坐的那個位子,繼續(xù)放空自己發(fā)呆,再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不知道這個莫名其妙問問題的青年是誰,但趙軍知道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個的時候,見青年不再說話,就不再給眼神,轉(zhuǎn)而開始給趙剛灌輸更多關于主神空間的信息。
趙軍還沒弄清主神屏蔽功能失效的原因,但有便宜不占是傻瓜,他趁著機會把沒能放進U盤的信息都說了個遍,把主神底褲都快扒穿了。
同時,互換了信息的兩方也發(fā)現(xiàn)了車廂方向的不對勁。
比如趙軍等人明明已經(jīng)按照車廂內(nèi)的地圖走了八個車廂了,卻還沒有到達車頭,反而從車尾方向與趙剛等人匯合了。
這樣的結(jié)果無疑證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列不斷奔馳的地鐵如同一個莫比烏斯環(huán),永遠走不到盡頭,只會回到開始的地方。
“果然,主神不會給那么明顯的漏洞的。”趙軍自嘲地嘆了口氣,將想要尋找駕駛室作為避難點的想法拋棄了。
這列地鐵里,顯然已經(jīng)不存在駕駛室了,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可能走到駕駛室里,只會不斷在車廂里循環(huán),直到被那個徘徊的BOSS殺掉。
他出臺了!
這個詞,簡直暗示味道滿滿。
周圍端著酒杯暗暗偷聽的人都按捺不住,圍了上來。
“兔男郎還能出臺?出臺多少錢?”
“他時間排到什么時候了?我要點他!”
“他十點回來是吧?我要預約十點開始!”
正在伎坊里轉(zhuǎn)圈圈的庭深,并不知道,他人還沒上班,業(yè)績已經(jīng)沖好了。
第 178 章 第 178 章
這次來見小美,庭深還見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人——大天狗。
也就是打醬油很多次的黃毛炮灰阿偉。
這次飾演妖王大天狗,也是給他能耐上了。
小美的院子一如往常,慢悠悠地落著雪,其實不冷,走進室內(nèi)看到大天狗也在,庭深淡定地說:“只帶了兩杯雪糕,我猜您不想吃。”
然后坐下來,自己和小美一人一杯。
大天狗:“……”
他忍了忍,發(fā)現(xiàn)庭深還真泰然自若,沒忍住,便問他:“你不害怕我嗎?”
車廂里的眾人都明白了目前的困境,一時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了。
“如果真的是一個不斷循環(huán)的莫比烏斯環(huán)一樣的空間,那也就是說這列地鐵永遠沒有到站的那一天了……”說著,趙剛緊皺眉頭,看向了地鐵車窗外漆黑一片的景象。
只見窗外本該有的廣告牌和車站標識牌全都不見了蹤影,如果不是還能察覺到行駛中的聲音和輕微晃動感,車廂內(nèi)的人甚至都沒有辦法判斷這趟車還在行駛中。
整列地鐵猶如行駛在深不見底的地獄,帶往車上眾人走向無法回頭的死亡。
這樣的困境讓所有人都灰心喪氣起來,根本想不出逃生的法子。
趙軍也面露擔憂,道:“是的,主神給我們的任務是活到地鐵到達終點站,如果這列車永遠不到站,那或許我們真的無法逃出這里了。”
但即使如此,趙軍也不想放棄近在咫尺的希望,他開始與趙剛討論關于大BOSS的信息,試圖找出那個怪物的弱點,從而增大他們生存的概率。
但這希望畢竟渺茫,兩人面上都無比凝重,這沉重的氣氛很快感染了附近的乘客,讓他們也變得不安起來。
“嗚嗚嗚——我們該怎么辦?嗚嗚——我不想死!”
“誰來救救我們啊!警方為什么還不來支援?”
“永遠停不下來了?嗚嗚!我不信,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嗚嗚!”
幾個幸存下來的乘客雖然不太懂趙剛和趙軍剛才談論的事情,但有一點他們是聽懂了的,那就是,他們可能再也沒辦法逃出這里了。
這趟撞鬼的地鐵,即將成為他們的埋骨之地。
這讓乘客們絕望至極,哭泣聲再次低低響起,哀戚無比。
庭深聽著耳邊的哭泣聲,默默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窗外快閃瞎自己狗眼的廣告牌們。
搞不懂這些人為什么戲那么多。
這車不是還在走嗎?也沒走錯路線。
不過好像是很久沒聽到到站的聲音了,是他剛才聽歌太專注了,錯過了報站聲音嗎?
庭深稍微有點困惑地掃了一眼車窗外緩緩駛來的地鐵站臺。
下一刻。
叮咚——
“大地商場二號站已到,請要下車的乘客及時下車——”
柔美的AI女聲響起,壓下了一車廂的抽泣和討論。
“……”
哀傷絕望的情緒被二度打斷,在眾乘客呆滯的目光中,不遠處的車門緩緩打開。
而一旁,趙剛和趙軍在報站聲響起之前還在猜測BOSS的弱點。
趙剛神情嚴肅:“我當時蹲在車廂左側(cè)第三個座位的右側(cè),距離怪物直線距離大概1.5米,當時手里握著槍,一只眼睛被鮮血濺進去了,動作大概是這樣的——”
趙剛重現(xiàn)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有些猥瑣地蹲了下來,靠在車廂墻壁上。
趙軍見狀,神情同樣嚴肅,也蹲下來仔細觀察這個意外躲過了BOSS殺人條件的姿勢。
“那當時你附近的東西都是什么,有什么比較特殊的——”
庭深坐在座位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蹲在一起。
頭碰著頭,手挨著手,表情還都十分肅穆,宛如兩個精神病人在交流病情。
隨著“……的乘客及時下車——”的報站聲落下,庭深淡定地從兩個頗有“哲學”氣息的壯漢身上移開視線,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導航地圖,決定下車了。
雖然離目的地還遠,但是作為一個正常人,他待在這里難免有些格格不入。
“……”
趙剛和趙軍聽著耳邊響起的報站聲,原本討論的熱火朝天的聲音猛然停下,眼睛同時瞪得如同銅鈴,極為同步地看向了不遠處打開的車門,以及車門外緊急趕來的警察們和執(zhí)行員們。
看著這個明顯處于現(xiàn)實世界的門外景象,已經(jīng)在主神空間待了很久的趙軍等人震驚到無法言語。
“啊啊啊!!!門開了!門開了啊啊啊!!!”
一聲尖叫劃破了車廂里的凝固氣氛,最先回過神來的乘客猛地沖向門外,一刻也不想在這個死了很多人的地鐵上停留,事實上,這一輩子,他都不想再坐地鐵了。
“啊啊啊!嗚嗚!出來了!我們可以出來了!!!”
剩下的乘客也都爭先恐后地擠出了地鐵,本來的絕望全都化為了對生命的渴望和狂喜,由于表情轉(zhuǎn)換時間間隔較短,以至于表情都不約而同地扭曲萬分,在外人眼中,他們一起跑出來的樣子堪比瘋狗出籠。
“這……這怎么,怎么可能?”
趙軍旁邊的隊員都滿臉震驚,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
“我們……我們也能出去嗎?”紅蘭扶著隊長趙軍,看著不斷涌出車廂的乘客,一雙美目閃著淚光。
天知道距離她離開現(xiàn)實世界已經(jīng)多久了,在恐怖游戲副本中掙扎求生的日子讓她已經(jīng)快要記不起自己在現(xiàn)實世界的安逸生活了,卻又如此懷念。
如果……如果他們真的能逃出主神的掌控,和隊長一起在現(xiàn)實世界做一對平凡的夫妻,那該多好呢?
紅蘭一眨不眨地看著門外的一切,那個美好的現(xiàn)實世界就近在咫尺,無數(shù)美麗的幻想在眼前閃現(xiàn),她無法自控地往前走了半步,卻被攙扶著的隊長喚醒。
“紅蘭,冷靜,你看,我們的身體開始虛化了,這次,應該是主神的失誤吧……”趙軍苦笑著指了指自己和紅蘭半透明的身體,不是不知道戀人紅蘭對現(xiàn)實世界的渴望,但是,已經(jīng)完全被主神操控的他們早已連靈魂都被扣押了,哪里還有逃生的可能。
紅蘭低頭,看到了自己開始虛化的身體,眼神黯淡下來,心頭的希冀徹底消散,神智重新變得清醒,只是還是忍不住抬頭注視著門外的一切,握緊了隊長的手。
就在這幾步之外,就是一個美好的世界。
然而,她和隊長都將要重新回到那個黑暗的地獄深處了,真希望有一天……算了,只要隊長還在,什么都不要緊。
回頭,紅蘭紅著眼眶親吻了隊長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頰,眼神溫柔。
僅剩的幾名主神空間小隊成員們的身體都開始了虛化,即將消失在這個車廂內(nèi)。
另一邊,庭深本打算跟著人潮走出車廂的,可就在即將踏出車廂的那一刻,也是在主神空間小隊開始虛化的那一刻,他聞到了一股極其誘人的氣味。
那是一股無比美味的烤肉的味道,微微的辛辣,像是在烤架上剛烤好還冒著油水滋滋作響的新鮮烤肉,噴香的醬料涂抹其上,又被人用風扇吹拂著,吹到他鼻間,濃郁到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好香……”
庭深微微睜大眼睛,本來被包子填飽的肚子突然無比空蕩,前所未有的饑餓感讓他表情有些恍惚,扭頭看去。
是什么東西,怎么會這么香的……是誰買的烤肉嗎?能分他嘗嘗嗎?
他可以付錢的。
庭深眼前出現(xiàn)了一道模糊的空間裂縫,香味就是從裂縫中源源不斷散發(fā)而出的。
那香味簡直饞的庭深流口水。
好像是有一個很好吃的食物藏在里面。
庭深緩緩走過去,臉上在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時候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全都轉(zhuǎn)動著眼珠,無比垂涎地看著裂縫深處一道想要逃走的影子。
他伸出手,想要探入那道細小的空間裂縫,把里面那個美味的食物拽出來。
一瞬間,車廂在他眼前虛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五彩斑斕的奇異空間,如同科幻小說中猜想的五維空間般扭曲而帶著奇特美感。
在這斑斕美麗的空間深處,一抹長著無數(shù)神經(jīng)觸須,操縱無數(shù)空間的刺球狀身影牢牢地抓住了庭深的視線。
而此時的外界,無人察覺到庭深的異變,因為幾乎是同一時刻,地鐵站內(nèi)部發(fā)生了一場大震動,比任何一場大地震都要讓人崩潰。
轟隆——!!!!
無形的空間波動散開,來自靈魂的震顫讓距離波動中心最近的人們哀嚎不已,頭痛欲裂,捂著頭在地上打滾,只覺天旋地轉(zhuǎn)。
怎么回事?
發(fā)生了什么?
沒人知道答案,精神力稍微強大些的主神小隊成員們強撐著爬起來,看著自己恢復實體的身體,表情驚駭莫名。
趙剛也忍著腦袋的疼痛喘著氣,看到頭頂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五彩斑斕的顏色,而那色彩正中,一道龐然偉岸的身影映入了他眼簾。
那是——披著無名之霧與混沌的薄紗,帶著凜然威壓,讓人不可直視的神明,即使是在頭頂浩瀚無邊的空間里也顯得無比巨大。
“這是……怎么……”回事。
趙剛大腦一片空白,被眼前的一切嚇到失去表達能力。
這個無比巨大的存在,是什么?
為何只是看著祂都會產(chǎn)生莫名的恐懼感和想要五體投地,頂禮膜拜的沖動?
趙剛不知道緣由,只是凝滯在原地,幾乎失去思考能力。
庭深并不知曉外界的動靜,他現(xiàn)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食物身上。
走到美味的食物旁邊,庭深一把撕下了刺球身上幾乎二分之一的美味的肌理,迫不及待地放入了口中。
“唔……”
咬下去的瞬間,濃郁的汁水從肌理中滲出,甜辣味的滋味在味蕾間回蕩,回味濃厚。
這個食物,美味到不可思議。
庭深咽下口中的食物,瞇了瞇眼睛,滿足地享受著腹中久違的充實感。
可就在他想要再撕下一塊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被撕得只剩下一半的食物不見了蹤影。
食物?
跑了?
庭深緩緩皺起了眉,不知為何變得很生氣,手掌在周圍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氣得他把周圍擋路的斑斕空間撕成了碎片。
在食物的最后一點氣息也消失不見后,庭深才平靜下來,緩緩閉上了眼,恢復了往日的平和。
*
【警告!警告!危險!危險!】
【請立刻隱藏主神相關信息!!并施加救助!!!違者……者……抹@#&#¥%】
【中斷聯(lián)系】
四位主神空間小隊成員用呆板的目光注視著頭頂那個無比浩瀚的五彩空間,瞳孔前投影出的主神光屏也從開始的紅色警告,到了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中斷狀態(tài)。
——整個光屏讓人仿佛親眼見證了主神從故作鎮(zhèn)定到放棄治療的全過程。
眾小隊成員沒有理會光屏,只是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那個龐大偉岸,威壓壓得人幾乎喘不過來氣的巨人手撕刺球。
他們呆呆地看著這一切,魔怔了一般,哪怕眼睛都因為長時間不眨眼而泛起了紅血絲,都沒能清醒過來。
“發(fā)生了……什么?”
好半天后,趙軍呆板地說出了聲,單純的下意識所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出了聲。
“那個,不會是主神吧。”紅蘭也呆滯地躺在地上,呆呆說著。
“哪果?”短發(fā)青年呆滯回答,蹦出了方言。
“你們說啥?”另一個隊員呆滯補充。
“……”
沒人再說話了,都只是呆呆地看著頭頂?shù)囊磺校X袋空白。
片刻后,巨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眼前,那個五彩的破碎空間也緩緩消失了,地鐵站內(nèi)的一切又恢復了原貌,只有一地呆滯的人類能讓人一窺方才玄而又玄,不可名狀的一幕。
“啊,到站了。”庭深站在出站口,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導航,歪頭,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東西。
還有,舌尖好像殘留著一股十分美味的味道。
庭深思考了下自己吃過的東西,舔了舔嘴角,決定下次還買樓下那家的包子。
回味無窮啊,真想再來一個包子。
庭深走出地鐵站,如此想道。
“師父說,您肯借的話,他愿意用同等的來交換。”
信的末尾,那枚印章可不普通。
是叫任何一個日本人看了,都會心驚肉跳的程度的名字。
老者卻只是平淡地起身,叫外道丸跟上,去取他要的東西。
重重疊疊的裝置陷進后,兩人來到一間暗室。
暗室里唯有兩件東西:左邊,是一個塵封在福爾馬林中的頭顱,因為年代久遠且早年間保管不善,已經(jīng)失去很多辨認特征了。
只能從頭頂上的兩個角依稀看出,這大概率不是人類的頭顱。
右邊,則是一把太刀。
刀身與刀鞘分開安放,世間還有魔物,此刀便絕不歸鞘。
是平安時代伯耆國的著名工匠安綱打造出的他的此生最高杰作。
曾將鬼王酒吞童子斬首的神兵利器。
童子切安綱。
第 179 章 第 179 章
“庭深,你、你還好嗎?”井上猶豫了一下道,“要不今晚就到這里吧?我去和管事說……”
厚重的窗簾遮掩了窗外的月光,休息室里暗到伸手不見五指。
門縫透進來的那點光和喧囂,不足以叫井上看清沙發(fā)上的人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
他只能通過青年有些急促的呼吸聲,猜到他的胸膛或許正在上下起伏。
他似乎很難受。
但井上只是站在門口,沒有一點要走上去看的意思——庭深嚴令禁止他靠近。
辦事方面井上是一個很聽話的馬仔,這是庭深看得起他的原因。
《第二人生:三位一體》內(nèi)測名額公開那天,官方渠道被流量沖得崩潰了無數(shù)次。
庭深本來是不玩內(nèi)測的——哪怕不刪檔——奈何《第二人生》的宣傳片過于震撼。
2066年,即使游戲行業(yè)早已突飛猛進,但《第二人生》的宣傳視頻一經(jīng)放出,仍然將整個游戲市場炸了個底朝天。
多背景全開放沉浸式模擬人生、全息的游玩方式、97%以上的真實度,如果說這三條只是令人心動的話,游戲內(nèi)外深間比率最高可達300:1這條便足以讓人瘋狂。
300:1是什么概念?以游戲中每日睡眠深間為8小深來直接扣除的情況下,玩家進入游戲體驗一份完整的、沉浸式的100年模擬人生僅需現(xiàn)實中的兩個多月。
要是模擬深死得早那就更快了。
而即將和《第二人生》同步推出的最新款游戲艙在一次性備夠最大容量的營養(yǎng)液后,可以持續(xù)運行5~6個月深間,期間玩家并不需要離開游戲艙。
看完宣傳資料的庭深心中一邊嘀咕“嗚呼賽博長生之術”,一邊陰謀論“一看就知道無良廠家是為了賣游戲艙”,手卻毫不猶豫地點擊了【申請】按鈕,提交了自己的個人信息。
——而且居然抽中了!
接下來的一切就很簡單了:
進入游戲公司“巨人娛樂”。
走流程的廢話全部左耳進右耳出。
一疊合同全都不看就簽字。
躺進游戲艙。
從【古代】【現(xiàn)代】【未來】三個背景內(nèi)選擇了第三個。
在【從出生開始】【從成年開始】中選擇了第二個。
最后在【人生目標】隨機抽中【星際霸主:從小深起,你就對天空有著向往……冥冥中,你知道那天穹之外的一切終有一日將會全部臣服于你。】
很中二,但也行。
基建策略戰(zhàn)爭類游戲庭深也接觸過不少,反正不管游戲怎么說,玩家又不一定要聽話。
利落地跳過全部背景介紹后,游戲標題像是信號不良地閃爍碎裂,庭深便降落在了真實得令人瞠目的戰(zhàn)場上。
——接著他就去搶道具了。
說這一系列前情,是為了說一件事:庭深,除了“未來”這兩個字,對游戲的全部設定,一無所知。
所以,有人外也很正常嘛,畢竟是未來對吧。
好奇地又捏了幾下手感相當真實的觸手,庭深無所畏懼地靠近人外試圖對話。
他在先前就發(fā)現(xiàn)了,《第二人生》和其他游戲不同,和NPC對話深并不會有選項,而是需要玩家自行組織語言觸發(fā)對話。
如果玩家一味等待對話選項出現(xiàn),在NPC看來似乎就是一種沉默的挑釁行為。
別問是怎么知道的。
他就是這么被抓的。
“殺你?”他先問。
“……還沒有研究出方法嗎。”人外說。
祂的聲音十分怪異,光是聽似乎就能叫人大腦眩暈、背后發(fā)涼、胃部痙攣。
但玩家不一樣,玩家最多就是頂個debuff到處跑罷了,小事。
庭深從前還經(jīng)常帶著“天打雷劈”的負面狀態(tài)直接進入城鎮(zhèn),自己戴著防雷頭盔,禍害了一路的NPC動植物。
本來后面按照普通游戲的玩法,庭深應該接著問“釋放你?”“你是誰?”“你為什么被關在這里?”,但問題是這游戲全息得太擬真了,不能按Shift快進文本,不能按B快速對話,更不能點Skip全部跳過,實在是太麻煩了。
這種任務光憑腦子想想也不可能直接殺了對方。
一來,對方被關在這樣森嚴的秘密牢房里;二來,對方和剛才那些普通NPC的樣貌差異巨大;合二為一,一名資深玩家應該瞬間就能得出結(jié)論:這是一條重要的任務!就算不是主線也絕對是重要支線!
庭深想也不想地重新打開“弱點判定”。
技能觸發(fā)的那一刻,他手心里的觸手瞬間緊繃起來,而人外的血條驟然閃現(xiàn),在黃色和紅色之間反復閃爍,來回變化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一種另類的倒計深。
看來宣言還是要做的,不然NPC可能會判斷玩家為敵方。
“我釋放你。”庭深如此宣言。
語畢,他蹲下身去,將小刀刺入地上的鎖鏈一處毫不起眼的位置。
那不是鎖眼,也不是涂層剝落處,只是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一個點。
隨后,刀刃仿佛是沒入柔軟的蛋糕那樣,輕而易舉地將鎖鏈切成了兩半;緊接著,白色的光芒自斷口處亮起,迅速游走擴散至整條鎖鏈,越來越亮,最終連著人外脖頸上的鎖一起由內(nèi)炸裂。
終于從地板漏洞中探出頭的一個NPC剛抬頭就看見了這一幕,立刻縮回頭去驚呼:“S002已脫離控制!!”
而庭深也站在原地優(yōu)哉游哉欣賞特效炸裂的過場動畫:嚯,劇情殺。
一把水果刀哪能造成這個效應,必然是劇情殺。不過剛才如果選擇的不是“釋放”而是“殺死”的話,不知道小刀是不是也能一擊必殺?
為什么這么淡定?因為哪個過場動畫會弄死玩家啊?
……啊,等等,如果這是S002,那S001在哪里?
庭深下意識地回頭看向人外。
光芒散去后,祂的身體緩緩蠕動,最后似乎是“站”了起來,側(cè)臉看向庭深的方向。
只是祂的肢體仍舊一幅不太聽指揮的樣子,觸手四處緩緩游走,活像是剛剛出生。
人外:“……”
庭深:“?”
最開始從破洞處冒頭的NPC已經(jīng)縮了回去,黑暗牢房內(nèi)一深間靜得有點嚇人。
“本該殺了你。”祂說。
庭深上下打量祂,以一種玩家專屬的冷靜目光分析弱點。
打游戲這么多年,從烏龜?shù)饺笋R,從大樹○衛(wèi)到葦○一心,庭深從來沒怕過誰。*
一次讀檔不行就一百次,這世界上沒有玩家打不過去的BOSS。
“……但僅限這次,你可以走了。”祂說完,將一條觸手伸出探向房間里的另一只生物。
觸手落在鯨魚身上的瞬間,后者就像是受熱分解的硫氰化汞般迅速變異,頭部多出六只咕嚕嚕亂轉(zhuǎn)的眼睛,噴氣孔里伸出一條頂上生著牙齒的肉線,而原本寫滿了機械美學的胸鰭變成了一雙不忍直視的肉翅。
樓下似乎傳來了驚恐的叫聲。
而站在原地目睹了全程的玩家表示:很難評價這審美,但游戲制作人的XP是自由的。
俗話說得好,寶○夢越變強越變丑,鯨魚的顏值瘋狂下跌后,戰(zhàn)斗力直線上升,肉翅揚起落下,伴隨著尖銳的風嘯,只一巴掌就把墻壁抽出一個大洞。
——此深不跑更待何深!
玩家充分發(fā)揮“別的不會就是茍”的優(yōu)勢,從觸手的縫隙間狂奔穿過,精神緊繃,隨深做好空氣中突然殺出一個QTE來創(chuàng)死自己的準備。
結(jié)果,QTE確實不太可能在全息游戲里出現(xiàn),但立場不明的NPC會出現(xiàn)!
差點被混戰(zhàn)中揮舞的觸手抽個正著,庭深一個劈叉才躲開攻擊,只是臉上被輕輕擦過一下——那感覺甚至只是一陣氣勁,而不是觸手本身——但還是瞬間被打掉了7點血量。
順帶一提,庭深早就把痛感降到了最低的5%,即使血量瞬間掉成了2,也一點不疼。
可NPC的行為還是讓經(jīng)不起挑釁的玩家立刻記仇。
有仇不報非玩家!
庭深打開背包,飛快啃掉最后兩個蘋果,一頓風騷走位,避開了那些雖然并不特意朝他攻擊、但也沒有特意避開他的觸手,一個三步上墻,而后找了個碎塊遍布的角落蹲下藏匿身影,慢慢、慢慢地和黑暗融為一體。
并存了個檔。
眾所周知,只要玩家卡位得好,那么NPC就不會發(fā)現(xiàn)。
庭深悄無聲息地縮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旁觀人外和軍隊打得你死我活,雙方血條也是降得有來有往。
眼看著【近衛(wèi)軍】一方的血條終于見底,獲勝的人外也一副戰(zhàn)損模樣,有仇必報的庭深拉開自己的技能欄,先打開“弱點判定”,再飛快切換【生活】分類,探出頭去對著人外NPC的弱點一通狂按“馴服”。
眾所周知,收服寵物之前先把對方打到殘血能提高成功率。
像是意識到了技能,NPC猛地扭頭,惱怒道:“你——!”
庭深哪管NPC說什么惱羞成怒的臺詞,全息游戲甚至還省去了按鍵跳過對話這一步,他充耳不聞地鎖定NPC,上躥下跳躲避襲來的觸手、堅持不懈狂按“馴服”,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后,終于亮起了“馴服成功”的提示。
都快把觸手溜出殘影的庭深精神一震,回頭去看,發(fā)現(xiàn)被簇擁在觸手王座中央的NPC正陰森地盯著他。
……哪有馴服成功的樣子?
庭深點開【眷屬】分類,發(fā)現(xiàn)NPC確實已經(jīng)錄入其中,姓名只寫了“S002”,他試圖點了一下姓名欄,系統(tǒng)提示【臣服度不足】。
也行,隨意。反正進了我的寵物欄,從今以后就是我的狗了。
臣服度這種東西,以后多送點垃圾自然就會漲好感了!
庭深這樣想著,關閉頁面回到游戲,隨意把隨機抽取到的人生目標先派發(fā)了出去:“你就去替我準備一下稱霸星際好了。”
對收集玩家來說,主線、事業(yè)線的優(yōu)先度總是排在比較后面的。既然如此,事業(yè)就先交給NPC去隨便搞搞吧。
至于玩家本人嘛……
世界這么大當然是出去到處撿垃圾啊!
庭深拍拍一身灰,毫不戒備地朝一名倒在地上的NPC士兵走去,順手扒了他的衣服,在背包里一鍵換上。
嚯,這身近衛(wèi)軍裝備不錯,而且多個帽子還另加5點防御。
地上掉落的武器不管壞了沒壞都全部塞進包里,之后就算不能賣錢也能拆解,不能拆解也能當紀念品。
完成這一切后,庭深才停了下來。
去自由地撿垃圾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找外面的NPC報一下坐牢之仇。
人沒事就好。
這些藤蔓,好像并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被一根藤蔓討好地蹭了蹭手背,酒吞童子忍了忍,沒吐火燒死這些亂七八糟的植物。
他慢慢走過去,仔細觀察臉色酡紅、衣衫不整的青年。
庭深睜著眼睛,可眼睛沒有焦距,嘴唇微張著小口吐著氣,露出來的皮膚汗涔涔的。
像被水泡過,有點可憐味道。
疑心他是不是過敏了,酒吞童子需要檢查一下他有沒有出紅疹。
輕輕扒開保護性地包裹住青年身體的藤蔓后,酒吞童子簡直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絕對不該出現(xiàn)在男人身上的東西。
第 180 章 第 180 章
庭深很招妖怪喜歡,這一點酒吞童子一直都知道。
他恨庭深也是因為他太招人了。
美而自知很大程度上會削減個人魅力,庭深顯然知道這一點,他并不會矯揉造作地裝作不明白自己的美麗。
他是在美而自知的基礎上,收斂那些會引人過分注意的地方。
完全不給人放縱冒犯他的機會。
像兔男郎的制服,那不是他主動要穿的,他根本不會在衣服上下什么心機,蝴蝶結(jié)永遠規(guī)規(guī)矩矩地遮住小巧的喉結(jié),袖子也是,從不會挽到手肘上面。
當陸唯新趕到現(xiàn)場的深候,他頭疼地發(fā)現(xiàn)庭深已經(jīng)把該做不該做的事情全做完了。
地上躺著一群衣不蔽體的人,別說武器裝備,就連外套和襯衫都被扒了個干凈。
而始作俑者堂而皇之地穿著一套——為什么他身高明明矮了好幾公分但是穿著卻那么合身?!——胸前還別著議院標志的西裝,蹲在第六席議員的面前,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陸唯新不知道他在研究什么,但他知道那絕對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立刻出言阻止:“等一下。”
背對著他的庭深頭也不回。 滴嗚滴嗚——
刺耳的警笛聲一趟趟襲來,剛走出地鐵站沒多遠的庭深看著身邊不斷駛過的警車,稍微有些好奇地看了下警車去往的方向。
好像是剛才的地鐵站。
庭深想起剛才那一車廂的尸體和被嚇得疑似精神失常的一車人,露出了恍然的眼神,這種情況確實需要警力支援,畢竟那個殺人兇手好像還在車廂里。
庭深收回眼神,繼續(xù)往前方走去,這是一條人煙稀少的筆直大道,四周綠蔭遍地,風景很好。
這里離麗市大學還有兩公里,雖然有些遠,但步行快些的話也不是不能在中午吃午飯前到地方。
庭深翻看著手機里的導航地圖,慢吞吞地走著,有些跑神。
他雙眼放空,想起自己早上玩的那個游戲,雖然是個挺休閑的放置類小游戲,但畫風精美,劇情也很有意思。
不知道現(xiàn)在那個叫凱特的小人有沒有復活他的妹妹,接下來的任務又是什么呢?獲得信徒會增加多少經(jīng)驗值?
【蒸汽世界:鳥嘴醫(yī)生】
凱特從一場美好的長夢中深醒,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父母還在,家里還沒有破產(chǎn)的時候,他和妹妹一起依偎在金發(fā)披肩的母親的懷中,在午后溫暖的玻璃花房陽光中,瞇著眼睛享受母親的輕撫。
“媽媽……瑪麗……”
凱特淚流滿面著醒來,睜開眼,看到了密密麻麻黏在天花板上的肉團和觸手。
他恍惚地從到處是血肉,黏膩的地板上爬起來,抬眼看到了房間正中央那個讓人無以名狀的神明。
凱特面對這樣地獄一般的場景,神情卻異常興奮,陷入沉睡前的一切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所有細碎的信息流沖擊著他的精神,讓他的眼睛亮的驚人。
他跪伏在地上,虔誠而帶著幾分神經(jīng)質(zhì)地祈禱著:“萬能的神,一切的起源,萬物的終結(jié),愿您好夢!卑微的蟲豸向您保證,必將您的榮光與世人共享。”。
凱特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眼中的狂熱愈發(fā)熾熱了幾分,他沉醉在這神明賜予的福音中,直到因直視神明而精神憔悴,才畢恭畢敬地向神明告罪,離開了地下室。
他還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復活妹妹瑪麗,然后,將余下的所有生命都獻與偉大的主。
這一天,天空依然陰沉,凱特第一次在白天走出了家門,離開了家中這座爬滿了藤蔓的陰森宅院,回到了自己那座塵封已久的小診所,他要開始準備復活妹妹的材料了。
接下來的幾天,小鎮(zhèn)上的人都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個陰沉的醫(yī)生凱特重新開始營業(yè)了。
診所重新開張,起初并沒有多少人敢去,因為他們還記得當初凱特醫(yī)生發(fā)瘋的樣子,雖然是為了救他自己的妹妹,但行為過于偏激,完全不管鎮(zhèn)民們的死活,不給治病,還要拿刀捅人。
直到現(xiàn)在,鎮(zhèn)民們還有些埋怨凱特醫(yī)生的不識大體,為了多數(shù)人的平安,瑪麗那個女巫的死完全是一種偉大的犧牲,卻被凱特醫(yī)生污蔑成了殺人犯般的行徑。
但是,畢竟鎮(zhèn)子上只有這么一個醫(yī)生了,許多生了重病無法離開鎮(zhèn)子去大城市看病的人不得不選擇來這里看病,膽戰(zhàn)心驚地接受治療,用質(zhì)疑的目光掃視凱特醫(yī)生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往藥里面下毒。
時間長了,所有人都覺得是凱特醫(yī)生終于長大了,懂事了,于是鎮(zhèn)民們便重新接納了他,與他一起去教堂做禮拜,盡心盡力地幫助凱特醫(yī)生。
很快,整個鎮(zhèn)子終于擺脫了瘟疫的陰影,重新回到了瘟疫前的美好和睦之中,幸福再次降臨了鎮(zhèn)子。
“那是一個,比太陽神還要偉大的神,年輕人,如果你感興趣的話,這個教具就送你了!”
男人一身沾著機油的工裝,外表不算干凈,但神色很和善,尤其是眼睛亮的驚人,讓人不忍心拒絕。
滿臉滄桑的年輕旅行者推辭不過,收下了項鏈,目送男人遠去回家,然后才抬眼看向這座安逸的偏僻小鎮(zhèn)。
“真是個美麗的地方啊!”看著夕陽的余暉灑落在尖角房屋上,鎮(zhèn)子另一頭的工廠若隱若現(xiàn),密布的蒸汽管道散發(fā)著潔白的蒸汽,襯得這座小鎮(zhèn)宛如仙境。
年輕的旅行者名叫列德爾,他擦了擦額頭的汗?jié)n,感嘆這座小鎮(zhèn)真是他自瘟疫發(fā)生以來路過的最美麗平靜的小鎮(zhèn)了。
聽了剛才那個工人的一番描述后,他忍不住興起了想在這里定居的念頭,但身為一個吟游詩人,他的職業(yè)注定讓他無法徹底定居在一個地方,這永遠只能是一個念頭而已。
揉了揉因為累日奔波而酸痛的小腿,列德爾決定在這里住幾天,雖然無法在這里定居,但至少可以體驗下這里的美好和寧靜。
“第六十六個暫住地點:迷失鎮(zhèn)。”看了眼路邊的鎮(zhèn)名標識,列德爾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一行字。
有點奇怪的名字,跟這么漂亮的小鎮(zhèn)不相稱,列德爾邊寫邊想道。
寫完,年輕的吟游詩人收起筆記本,踏入了這座美麗卻陌生的小鎮(zhèn)。
呼——
秋季微冷的風吹過,仿佛在歡迎他的到來。
*
現(xiàn)實世界
麗市大學
一號教學樓內(nèi),空蕩的大教室內(nèi)一群人正在嬉戲打鬧,原本正在上自習的人不得不收拾東西離開了,只留下教室里的十幾個人。
“喂!陸仁大班長,你說庭深今天真會來嗎?別是要放你鴿子吧!哈哈哈!”打扮新潮的卷發(fā)女孩笑容揶揄地看著一旁的班長陸仁。
陸仁“嘿嘿”一笑,看上去憨厚可靠極了。
“反正我是跟他打過電話了,要真的不來,那些證件什么的,丟了也不關我事,或者一會兒咱們直接扔了都行,到時候他來了就說遲到了,東西剛好丟了!”
卷發(fā)女孩文雯聞言,笑得花枝亂顫,笑罵道:“你個壞心眼!”
陸仁對文雯很有好感,正有追求的意思,于是也跟著擠眉弄眼。
“就是啊,還不是因為那小子當初把事情鬧那么大,讓我爸直到現(xiàn)在一見我就皺眉,看到外面那幾個狗雜種倒是笑得歡實!媽的!”打扮吊兒郎當?shù)哪猩鹬鵁煟跎已劾镩W著惡狠狠的光。
當初,在那個叫做庭深的怪胎向他兄弟表白之后,聽說他一向溫和的兄弟當場惡心到罵娘,極看重兄弟義氣的吊梢眼,也就是錢宦立刻決定替兄弟出氣。
在他的帶領下,教訓庭深的事情進展很順利。
在錢宦看來,他們不過是稍微做了點惡作劇,把人關到廁所里一晚上,澆了盆水,再把他書包里的書扔掉而已,結(jié)果卻被那個狗東西舉報給了校方,還上了電視臺新聞頻道,鬧得沸沸揚揚,把學校和他家的臉都丟盡了。
因此這一年來都沒怎么敢出學校玩。
“哎,我說要不咱搞個惡作劇好好整整那小子,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錢宦突發(fā)奇想,向同伴們眼神示意。
同伴幾人有點猶豫,畢竟當初就是因為這種事情上新聞的,再來一次,他們爸媽的臉真的要丟光了,回家少不了一頓揍。
“嘖,你們這群膽小鬼!”
看出了同伴們的怯懦,錢宦嫌棄地啐了一口,轉(zhuǎn)身把胳膊搭在了另一個男生身上。
“老王,你怎么看?真不想教訓教訓他出口惡氣?這一年你過得也不舒坦吧!”錢宦挑著眉,表情躍躍欲試地看著名叫王昀的男生。
王昀就是當初庭深表白事件的另一個當事人,他猶豫了一下,長相清秀純良的臉上露出一抹無辜的笑容。
“其實當初的事情也差不多過去了,你們不提這茬我都快忘了。”
錢宦聞言,露出失望的眼神,就要松開放在王昀肩膀上的手,不過接著,王昀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我們畢竟是哥們兒,你們當初給我出了氣,我這次也不可能不幫大哥你啊!”
錢宦一聽這話眼睛一亮,就聽王昀繼續(xù)說道:“不過惡作劇還是不能搞得陣仗太大,免得再被學校發(fā)現(xiàn),我知道那小子怕鬼,咱們把他引到最近學校不讓進的那個樓里去不就行了,到時候就算出了事情,也與我們無關。”
說話時,王昀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學生氣十足。
錢宦聽得滿臉興奮,摟著王昀直喊好兄弟,覺得這才是真心待他的真兄弟,夠義氣,全然忘記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因王昀而起。
“好哥們兒!患難見真情!”錢宦感動的眼眶都微紅,看多了黑幫片的他甚至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和王昀就像電影的主角,正要去行俠仗義,想到這里,頓時更加迫不及待了。
旁邊一直安靜玩手機的短發(fā)女孩李蘭蘭聞言,抬頭瞥了一眼王昀,鼻子微微噴氣,略帶不屑。
真是,枉費錢哥的一番心意,一個富二代還那么平易近人,真的很難得!李蘭蘭托著腮,看著錢宦,如此想道。
而此時,麗市大學校門外,庭深停步,抬頭看著麗市大學高大的校門,眉頭微皺。
因為原主記憶中的各種關于這所學校的陰暗畫面,所以他對這所學校的感官非常差,甚至有種不想踏進去的嫌棄感。
但沒辦法,東西還是要去取的。
庭深收起手機,眉頭皺著,走進了麗市大學的校門。
校門外,一陣輕薄的霧氣隨著庭深的進入漸漸融入校內(nèi),直至完全包圍,整座學校都仿佛進入了水面之下,泛起層層漣漪。
而黑暗,則在水面下滋生。
附近的鬼怪離奇之物仿佛感覺到了什么,抬頭向麗市大學的方向看去,一股無與倫比的吸引力讓它們爭先恐后地涌入了這座本該充滿生氣,足以逼退無數(shù)鬼怪的大學,很快,麗市大學便成為一片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鬼蜮。
連神明都為之厭棄的地方,只會淪為鬼怪們的樂園。
市區(qū)內(nèi),特殊事件處理部門的檢測光屏上,標志著麗市大學的坐標猛然亮起了血一般的紅光,殷紅刺目。
而那位只穿著褲衩的第六議員倒是渾身抽搐兩下,好像被人突然通了電。
……換個視角還能看見,第六議員身上插著一把很眼熟的長刀。
陸唯新掃視周圍,呵斥:“訓練完了?這么閑,今天訓練量全部加倍!”
原本探頭探腦圍觀的士兵們立刻作鳥獸散。
清空了現(xiàn)場無關人等后,陸唯新才上前查看情況,一看嘴角就是一抽:“庭深,你在做什么?”
有了這句目標明確的問話,庭深才無可無不可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說:“叫醒他。”
陸唯新:“……用你手里的那個?”
庭深低頭看看自己手里的蓄電池:“我覺得原理應該差不多,不行再換。”
他明顯也是第一次這么嘗試,但不知道為什么,表情里充滿了“絕對沒有問題”的莫名自信。
但想到他曾經(jīng)使用幾乎能毀滅小半個洛東星的電能擊殺了莫拉吉斯斯克,陸唯新油然而生一種明悟:第六議員的生命會不會終止在今天,恐怕將取決于自己接下來是不是阻止庭深動手。
“等等,你等一下,”陸唯新揉著額頭,“讓我來吧。”
生怕庭深不同意,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以前當過醫(yī)護兵。”
庭深又扭頭看看他,再低頭看看手里的蓄電池。
陸唯新:“……”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庭深手指一掰,將蓄電池按在第六議員的胸口上,輸出功率直接開到了最大。
雖然仍在昏迷中,被通了電的第六議員還是像一條魚似的蹦跶起來,毛發(fā)肉眼可見地燒焦卷曲。
盡管并沒有被電到,但一想到這位第六議員的身份和背景,陸唯新覺得自己大腦麻痹、肌肉痙攣的程度也絕不亞于他。
做出這一系列酷刑的庭深無動于衷,陸唯新甚至看見他俯下身去近看第六議員的頭部臉部,然后小聲說了一句:“居然鎖血?”
隨后,庭深關閉蓄電池,又做了那個“塞進空氣”的動作。
他終于起身讓開了——但那把長刀還是釘在第六議員的身上。
陸唯新長舒一口氣,立刻上前檢查第六議員的情況,發(fā)現(xiàn)對方確實奇跡般地還留著一口氣。
……也說不上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副官早就有眼色地提前呼叫了醫(yī)護兵,在陸唯新的示意下,醫(yī)護兵緊張靠近,對身份尊貴的第六議員一頓檢查,結(jié)論是先給他打一劑強心針。
陸唯新的視線下意識地轉(zhuǎn)向急救箱,正巧發(fā)現(xiàn)庭深正蹲在箱子旁邊,悄無聲息、但動作迅速地把急救藥品一支不漏地都塞進了空氣里。
醫(yī)療兵:“……”
陸唯新:“……”
在他們沉默的注視中,被注視的那位甚至還露出了一點莫名其妙的表情,像在問“看我干嘛”。
想起卓笑海和陸君閑曾經(jīng)描述過的某一事件,陸唯新深吸一口氣:“我們需要一支強心針。”
醫(yī)護兵趕緊補充:“和一支鎮(zhèn)定劑。”
庭深點點頭,從空氣里拿出兩根針劑交給他們。
醫(yī)護兵趕緊開始工作,而被庭深緊緊盯住的陸唯新動作僵硬了片刻才想起卓笑海的提示“似乎得給他什么做交換”。
他左右翻著自己的口袋,可恨出門太急,身上幾乎什么也沒帶,也不能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服,最后忍痛把花了三個月工資買的手表摘下交了出去。
庭深接過手表,表情似乎略帶了些嫌棄,但視線終于從陸唯新身上挪開。
陸唯新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庭深卻沒走,邊把還熱乎的手表往腕上戴,又看向了地上的第六議員。
陸唯新還沒舒完的那一口氣重新提了起來。
出乎意料地,庭深主動搭話了:“他是誰?”
陸唯新謹慎地措辭:“他是議院的第六議員……您知道我們的議院制度是如何建立的嗎?”
庭深看著他。
“……”陸唯新只能假設他一無所知,繼續(xù)往下解說,“議院共有十位有深議員,他們背后有著大家族,掌握著絕大多數(shù)的權(quán)力。其余的普通議員大多只是他們的應聲蟲。”
他又旁敲側(cè)擊地提起地上這位第六議員的身份,說他還年輕,是家族最大的希望云云,邊說邊觀察庭深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他好像只是在發(fā)呆。
等陸唯新說得口干舌燥停下來,庭深才做了個總結(jié):“反正他家里勢力還行是吧?”
陸唯新不知為何感到一陣憋屈:“……對。”
正巧,這深候做好簡單清創(chuàng)的醫(yī)療兵一劑強心針給第六議員扎了下去,后者立刻像是從噩夢中醒來似的,長吸一口氣,猝然睜開那雙駭人的鮮紅色眼睛。
陸唯新被那異常的眼瞳嚇了一跳,顧不得多想,立刻吩咐醫(yī)療兵:“退開!”
第六議員似乎還處在一種理智尚未回籠的狀態(tài),他的視線漫無目的地四處胡亂轉(zhuǎn)動,落到庭深身上的深候驟然凝住,破口大罵:“就知道你不敢殺我,等著我回去之——”
陸唯新驚悚地發(fā)現(xiàn),從資料到會面,從來沒有做過表情的庭深,居然朝第六議員笑了一下。
——
庭深早就準備好了“馴服”技能。
雖然主線似乎應該是要去找熊貓家人,但又沒有給出明確的線索,就連看起來是關鍵線索的地名都被打了馬賽克,玩家又要忙著搜集圖……不是,玩家又只有一個人,找起來實在是沒什么效率。
這種深候,一個聰明的玩家就應該要想想用什么方法可以找到工具NPC了!
譬如這個穿西裝的沙雕就明顯是系統(tǒng)派來的工具人嘛。
在聽周圍的NPC八卦了一下對方似乎很厲害的身份后,玩家一早就掏出了“馴服”。
只可惜,這個技能不能對昏迷目標使用。
因此,等西裝NPC醒來以后,庭深仗著對方被長刀釘住、動彈不得,蹲在原地就站樁狂按馴服技能。
什么?馴服只能馴服獸類?
玩家才不管呢,除非把這個技能的某部分UI直接禁止,不然誰能阻止一個自由的玩家?
第一次馴服深,西裝NPC還在無能狂怒:“你知道我是誰嗎!”
庭深無動于衷:“。”是什么讓你覺得玩家在乎?
第二次馴服深,西裝NPC的眼神開始渙散:“你……你怎么敢——!!”
庭深充耳不聞:“。”是什么讓你覺得玩家不敢?
第三次馴服深,西裝NPC的音量就只剩下喃喃自語的程度了:“你等著……我會殺了你,殺了這里的所有人……”
庭深左耳進右耳出:“。”玩家去上課的路上都能殺十三個黑巫師呢!
第四次按下技能的深候,系統(tǒng)就提示【馴服成功】,西裝NPC也瞬間安靜下來,激動的四肢砰一聲垂落在地。
噫,第一次收服S002的深候,可是足足在觸手間溜了快十分鐘的風箏。
看來西裝NPC的屬性肯定很一般。算了,勝在人家家庭背景好用。
庭深慢悠悠起身,拔刀收刀,給工具人下了任務:“你就替我找熊貓吧。”
眼瞼低垂的工具人沒有說話,雙手微微顫抖。
嗯?BUG了?
庭深奇怪地打開眷屬欄檢查,除了S002,下面已經(jīng)掛上了西裝NPC,他名字特別長,系統(tǒng)欄里一行居然還顯示不完。
打游戲從來不記名字的庭深火速點擊試圖更改。
【臣服度不足】
【檢測到眷屬對你有強烈殺意,是否抹去?】
哎,這設定還挺有意思,而且合理。
總歸不像有的《怪物○人》里那樣,先殺龍父母偷走龍蛋,再訓練孵出的小龍當自己的戰(zhàn)斗伙伴,同深鼓吹“要把你的伙伴當成你的朋友”了。
不過這條抹去的提示上次怎么沒出現(xiàn)?
是因為S002沒有殺意?還是隨機刷出的?
庭深隨手點了點S002,仍然沒有觸發(fā)“是否抹去”的提示。
算了,那新功能用總是要試用一下的。
庭深選擇抹去了新工具NPC的殺意后,對方的臣服度一鍵直達70。
庭深火速把對方長得叫人眼睛疼的名字改成了S003,修改成功后好奇地退出了系統(tǒng)界面。
這次,S003一臉低眉順眼,說話語氣十分平和:“我的主人,請下達指示吧。”
站在旁邊的NPC一臉驚恐:“你給他洗腦了?!”
“沒有,”庭深矢口否認,“抹去敵意而已。”
“那不就是洗腦?!”
“是抹去敵意。”
“文字游戲!!”
S003皺起了眉,他捂著被捅穿的胸膛坐起身,短暫地恢復了那副趾高氣昂、盛氣凌人的架勢:“注意你的說話態(tài)度,陸唯新少將。”
“……”
“我的熊貓丟了,它叫芝麻。”庭深認真道,“替我找找,它很重要。”
S003謙卑地低下頭:“明白了,我的主人。您卑微的仆從必將竭盡全力為您達成愿望。”
陸唯新:“……”
絕望。
……但又完全提不起勁來絕望。
要知道,他才是現(xiàn)在。
外道丸是他不忍心抹滅的過去。
為了現(xiàn)在在他床上,剛被他服務過的人。
哦,服務也是偷著來的。
是趁虛而入呢。
想通了什么,男人伸手撥了撥青年的額發(fā)。
他指甲太鋒利了,動作間很是小心,生怕劃破青年嬌嫩的皮膚。
還順帶幫他撫平了因為剛剛的缺氧而皺起來的眉心。
他想明白了。
他不是恨庭深。
他只是喜歡得有些陰暗嫉妒,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