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蒙……”你問他,“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他拭著你的淚,搖頭:“沒有,沒有,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桑灼,你很好,你不知道,你有多珍貴。”他的手指撫著你的面頰,你的淚一滴滴掉落,像一粒又一;鹦亲,他的手指灼燒般疼,十指連心,他和你一樣的黑色眼眸凝望著你,“桑灼,你可以承認自己有缺點,但絕不要自厭自棄。”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完美的人,從來沒有!彼穆曇舻统,和緩,堅定。
你聽了并沒有好受一點,反而淚怎么也止不住。你不但不完美,不但任性,歸根結底,你就是個討人厭的炮灰而已。
你的存在就是去招惹主角就是去做壞事,而后得到大快人心的懲罰。
你怎么可能珍貴,炮灰而已,風一吹就散了。
你多如牛毛,你無足輕重,世界不會記得你的……
“桑灼,聽著,”奧斯蒙捧著你的面頰,“不要害怕,現(xiàn)在那所學校即將放假,我就算想送你去,也是秋季開學再去。還有兩個月,我們慢慢來好不好!
你現(xiàn)在根本不關心上學不上學的事了,你沉溺在那樣的情緒里鉆牛角尖:“奧斯蒙,我真的很好嗎,還是你只是在騙我!
奧斯蒙撫著你哭紅的眼眶,堅定地告訴你:“你很好,桑灼很好。”
“哪怕我什么都不會?像個小廢物一樣!
“不,不,”奧斯蒙道,“你有會的,只是你現(xiàn)在想不到。就算不會,我們也可以慢慢學。哪怕今天我們已垂垂老矣,我們依然可以走到花園去,學會一朵花的名字。”
“不會太晚嗎?”你問。
“不會!眾W斯蒙笑,“花不會在乎的。”
你心情慢慢好了起來,是啊,世界記得你或忘了你,關你什么事。
你只需要過好今天,過好現(xiàn)在,過好當下的每時每刻。無論你對于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么,你的現(xiàn)在就是你全部的意義。
你抱住了奧斯蒙,破涕為笑:“奧斯蒙,你真好,真好真好!
夏天來了,這個世界也有西瓜。
亞度尼斯切了兩個大西瓜分給大家,除了六弟還在拍戲沒回來,上學的七弟克萊斐爾也放假了。
見到克萊斐爾的第一眼,你很有些訝異。
他跟他的哥哥們完全不同,不強大不魁梧,即使身高是標準的星際人身高,你也覺得他無法成為一名戰(zhàn)士。
他并不是瘦得瘦骨嶙峋,相反,他雖然有些瘦弱,但無論容貌還是身材都給人一種冰刃之感。
鋒利至極,接近冷刀。
但,是崩得很緊的冰刃,下一秒或是下一眼,他就要在你面前砰然碎裂。
一個即將碎裂的人,如何上戰(zhàn)場成為一名戰(zhàn)士。
神經(jīng)質(zhì)的藝術,只能留在華美的腐爛之地,漸漸融化,直至悄無聲息。
他人也跟氣質(zhì)一樣,很孤僻,雖然回來好幾天,但目前為止,你們就初始介紹時交換過姓名,其余的一句話也沒講過。
但現(xiàn)在他乖乖地坐在一旁吃西瓜,那份冰冷鋒利的薄刃感也在這個炎炎的夏日里融化了許多。
奧斯蒙問你還要不要再吃一點,你笑著點頭,他正要站起來去給你取,柏宜斯就插話道:“小妹應該多鍛煉一下,身體看起來太虛弱了。”
奧斯蒙聞言坐了下來,淺笑著讓你自己去拿。
你沒好氣地瞪了柏宜斯一眼,自己去就自己去,誰知你還沒動身,一頭藍毛的阿爾文就拿了西瓜遞了過來:“喏,拿著!
離你更遠的亞爾弗翻了個白眼,你奇怪地瞅他一眼,阿爾文給你拿西瓜他翻什么白眼,本來就夠白,翻白眼嚇死人了。
你接過西瓜,對阿爾文甜甜一笑就大口大口啃起來,好像啃的是亞爾弗一般,啃死他啃疼他。
阿爾文的臉又紅了,他想摸摸自己藍毛,但手上還沾了西瓜汁,險之又險及時收回了手。
他今天右耳的耳釘換了一排更閃的,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
在你們吵鬧歡笑的時候,克萊斐爾其實注目著你。但看你的人實在太多,而他的目光又是那樣的安靜,你很自然就將他的視線忽略。
他看著你穿的裙子,裙上繡著細碎的小花,他看著你的指尖,沾了西瓜汁濕潤薄紅。你笑的時候,眼里亮晶晶的,好像有一簇火有一束光將你燃燒將你照耀。
你的肢體柔軟,像一陣風,你坐在椅上,短暫停留,而餐祭過后,你又將去到哪里。
克萊斐爾吃完西瓜,默默地離開,知道他喜歡獨處的哥哥們沒有叫住他。
他要回到自己的畫室去,拿起畫筆,在炎炎夏日在西瓜的清甜里將你畫下來。
關于你,這不是他畫的第一幅;你不知道呢,在你以為你們毫無交際的短短幾天里,他已經(jīng)瘋魔般地畫了你五張畫像。
初見,你在他眼里像一個怪物,披了美麗的皮囊,裝著人的模樣輕言細語。
你若是看到那幅畫,說不定會嚇得叫出聲來。人臉的背后張牙舞爪,丑陋癲狂,血腥、暗沉、腐蝕、斑駁,如鬼如魔。
第二次見面,是在早晨的餐廳里。你吃得那樣的幸福,妖魔吃人類的食物也會快樂嗎,克萊斐爾沉默地畫了第二幅畫,半獸半人,因貪吃偽裝成羔羊。
第三次,是他在花園碰到了你。你蹲在地上試圖跟玫瑰交談,你問玫瑰為什么不說話,是不是天太熱口太渴無法開口,你給玫瑰澆水,他站在不遠處默默地凝望你。
在他的畫中,你從獸人變化為了花的精靈。這真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可惜那花精靈是個壞蛋,一邊踩著花蕊一邊啃食花瓣,還厭棄地覺得不好吃。
或許在他眼里,你只是嫌棄玫瑰才給它澆水。
第四次,你夜里睡不著,在花園里散步走來又走去。那夜月太亮,蟬鳴聲聲。
他在二樓的落地窗前看到你,這一幅畫里,你成了林中孤獨的女神,月色徘徊下,一道灰白影。
第五次,他即將奔赴的這一次,你不是妖魔獸不是靈鬼神,只是一個夏日悠悠里吃飽西瓜想睡懶覺的女孩。
你是夏日的風,夏日是他的夢。
他沒有跟你道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