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帝國眼盲上將5
聯邦的公務員工作上蠻清閑。
至少對于菲萊特說如此。
此刻他正在辦公桌上小心翼翼地摸魚, 移到監控的死角,避開領導的視線,然后打開星網。
一個加粗的紅色字體引起了他的注意:楚上將珍貴影像流出!趁沒鎖快來吃!
菲萊特挑了挑眉, 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又偷偷摸摸張望一下,確定沒有人。
他以偷感十足的模樣打開了鏈接, 在等待的間隙有些激動地搓了搓手。
跳出來一個視頻, 封面正是朝思夜想的楚上將,那時他還未眼盲,一雙明眸像是盛著皎潔的月光。
菲萊特點開了視頻,開頭是長段的黑暗和晃蕩, 應該是偷拍。
視頻亮了起來, 好像是什么比賽現場。
有彈幕在屏幕上滾動:這是在什么還沒到我老公嗎
菲萊特倒是有了解過, 帝國軍事學院每年一次的軍事比賽,楚上將會作為指導人員出席, 聽說上次最終獲勝者要求楚上將親自指導, 大概就是這個了。
果然, 屏幕微微晃動, 接著擺正了,鏡頭正對著一個栗色頭發的男孩,看著有些桀驁不馴的模樣, 是那種喜歡找事的年輕軍校生。
青年手里拿著個獎牌, 笑的很燦爛。
彈幕:這男的誰我是看到我家楚上將才點進來的啊!
就像是回應這彈幕似的, 青年大聲問道, “我可以以第一名的身份申請得到楚上將的親身指導嗎”
屏幕又晃動了一下, 似乎有人在罵街,字眼骯臟, 所以沒有翻譯。
鏡頭動了動,大概是在找楚上將的位置,接著放大,定焦到一個人身上。
穿著黑色作戰服的男人眉眼冷峻,薄唇微抿,垂眸看向笑眼彎彎的青年。
黑色的作戰服緊貼肌膚,勾勒出流暢的身形,他渾身有一種沉淀過的氣場,壓迫,疏離,寡淡,又莫名地使人覺得澀氣。
那時楚上將還沒有眼盲,一雙仿佛流轉著月光的淺紫色眸子認真的注視讓人心神蕩漾。
不知道是誰說的,楚上將的瞳孔像是一汪紫羅蘭花海,神秘,透著點讓人難以抵抗的溫柔。
紫羅蘭帝國的紫羅蘭寶石。
雖然這溫柔往往是對帝國人民的,這讓人有些難受。
青年的笑停了下來,有些僵硬,臉頰上慢慢地浮上了紅霞。
彈幕:是我老公,終于出現了!我舔舔舔
彈幕:這小鬼下去,讓我來!
彈幕:沒用的家伙,我就不會臉紅,我肯定撲上去舔上將大人的黑靴了嘿嘿嘿
彈幕:一群變態,收斂點
……
男人點了點頭,眼神很認真。
楚上將向來如此,他不知道大家對他的喜愛,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他待事待物極其認真嚴謹,像是一塊外殼堅硬但含著美味漿水的石頭。
男人從看臺處走下來,將袖口向上疊了一層,露出線條流暢,肌理分明的小臂。
果然,彈幕又在刷屏:
舔我男神的手臂!
讓我掛在上面蕩秋千!
可以啃嗎支持郵寄嗎
他媽的,帝國尤物
菲萊特覺得這紅紅綠綠的彈幕太多了,干脆關掉,眼不見心不煩。
楚上將不愧是上將,當然也不排除有那小青年被美貌迷惑的嫌疑,也可能是因為菲萊特是文官,看不清這些彎彎繞繞,反正只是一兩招,快的他還沒有欣賞夠楚上將颯爽英姿,小青年就趴在地上開始喘氣了。
楚上將居高臨下地看著青年,伸出了一只手。
青年的臉一下子又爆紅起來,把手拿衣服擦了兩下,順著力道站了起來。
這個角度剛好青年把楚上將的帥臉擋完了,菲萊特很是郁悶,不想看這討厭的人,于是又點開了彈幕。
彈幕:對不起我接受不了網戀虛無縹緲的東西,沒辦法給我帶來安全感,猜忌和懷疑是深夜流淚的根源,我要穩穩的幸福一伸手就能觸碰的那種,但看到你這視頻我就知道:我能接受
沒用的彈幕,菲萊特忽略掉,繼續往下看。
彈幕:慢放了3倍,終于找到了這個視頻的珍貴之處
彈幕:我去爬山到山頂時缺氧呼吸困難,于是拿出一瓶氧氣吸了一口,瞬間精神抖擻,我在想這是什么氣這么好用,原來這是好帥氣
彈幕:前面的前面在哪里在哪里
彈幕:請看vcr 05分29秒,楚上將賊帥氣的翻身,露出了一截腰
菲萊特手忙腳亂地將視頻調到了05分29秒,并把視頻慢放了3倍
果然,在男人干凈利落地翻身時,衣角被風吹起,露出了一截腰線,細而韌,蘊藏著力量感和爆發力。
菲萊特嘖了嘖舌,寬肩窄腰的男人果然性感。
哎,聽說上將大人的腹肌一絕,什么時候能夠看到呢
他遺憾地搖搖頭,用手機截了個屏,快速設置為了屏保。
視頻結束,跳出來的是評論,菲萊特湊上去瞅了幾眼。
評論一樓:不知道上將在底獄怎么樣,我那可憐的盲眼老公……
評論二樓:我天天寫申請書請求放我老公出來哭
評論三樓:看不見上將的日子我吃不好睡不香……
評論n樓:第二次庭審什么時候能不能把楚上將放出來,偷摸著做個間諜也可以啊我無所吊謂
評論n1樓:同意
評論n2樓:同意1
評論n3樓:同意2
……
評論n10086:同意10087
——帖子已被管理員刪除——
菲萊特長嘆一聲,只能慶幸自己還好歹截了個圖。
……
實際上楚尋聲并不在意第二次庭審的事情。
不管再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再多次庭審,他的回答也只有一個。
楚尋聲嘆了一口氣,躺回床上,繼續朝著墻角扔小石子。
“噠,噠,噠……咚咚咚”
急切的腳步聲,楚尋聲的動作頓了頓,將小石子握在手心不動了。
房門被打開,夸啦一聲,很是響亮。
來人暫時還沒有發出聲音,楚尋聲并不知道是誰。
對方不說,他也懶得問,繼續往墻上扔著小石子。
那人卻是哽咽了幾聲,嗚咽著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楚尋聲的大腿,手指不住地顫抖著,“上將!苦了您了!”
楚尋聲一愣,坐起身來,“吉米”
吉米用手擦抹著眼淚,連連點頭,又想到上將如今看不到,哽咽著出聲道:“上將,是我,我來找您來了!”
吉米是楚尋聲以前的部下,前些年被帝國派到了聯邦做間諜,憑借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油嘴滑舌的特點,將這份任務做的算是相當不錯,在聯邦混的風生水起。
他還沒走的時候,楚上將的眼睛還沒有瞎,此時看見那個戰無不勝的精神偶像黑布遮眼,衣服凌亂,身處臟亂的牢房的場景,自然難掩悲憤。
此刻就是再厲害的三寸不爛之舌,也發揮不了任何用處,吉米只能抱著上將的腿,甚至一句完整的話也吐不出來。
“上將,他們也太過分了,他們這樣對您……可惡的聯邦,我……”
楚尋聲止住他的話,并不想聊這個,溫聲問道:“我無法與帝國取得聯系,那邊怎么說”
“帝國向我傳了話,讓我來找上將,然后說,說,”吉米擦了擦眼淚,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自己做個間諜倒是無所謂,上將怎么能做呢上將是多么風光霽月,光明磊落的人,斷不該被安上背叛祖國的名頭,斷不該被任何人所污蔑厭惡……
楚尋聲抿了抿唇,“但說無妨。”
吉米又哽咽了幾下,慢慢說道:“帝國說,說讓上將先假意答應聯邦的條件,日后找準時機定能救上將回去……”
其實他也知道不太可能了,雖然他一心效忠帝國,但也明白,如今的帝國就是殘羹剩飯,根本不敵如日中天,欣欣日上的聯邦,更別提從聯邦固若金湯的首都救回恐怕會被暗中嚴格看守的上將了。
至于聯邦的條件……所有人都知道,自然是將上將招降。
他想著,又抬頭去看上將沉思的面龐。
他走之前,跟所有軍中的小伙小姑娘一樣,老喜歡暗地里偷偷看上將,似乎只要多看上幾眼就充滿了一天的干勁。
那時上將總會發現他的視線,順著感覺望過來,一雙淡紫色的眼眸總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煙霧,柔和迷人,又洞察人心。
吉米嚇得立刻把頭轉回去,很久都不敢動一下。
……
此時的上將失去了那雙淡紫色的美好眼眸,吉米能夠光明正大地看他了可以將視線流連在他的鼻間,薄唇,喉結,以及,脖頸上的淡色紅痕。
然而苦澀的味道涌上了心頭,喉間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梗著,幾乎是吉米難以呼吸。
也好,上將看不見。
他的喉嚨間像是被卡了什么東西,窒息而刺痛,他沉默著等了很久,才開口問道:“上將覺得呢”
上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悅耳,磁性,溫和,一如既往,“好。”
吉米看著那層黑色的蒙眼布,恍惚看見了一雙淺紫色的雙眸,淡漠的,鎮靜的,溫柔的,含著深深情意的。
那是古老腐朽大廈將傾的帝國所擁有的最后一顆明珠,最后一顆紫羅蘭寶石。
第102章 帝國眼盲上將6
西維里, 像是一條陰冷黏膩的蛇。
他的皮膚是溫涼的,甚至有些冰冷,兩相對比之下某些地方甚至燙至灼燒的感覺。
哦, 還是一條美人蛇。
容貌迭麗, 眼尾上翹,但嘴唇很薄, 常常是嘴角微勾, 一雙眼眸里閃著幽幽的綠光,讓人不寒而栗。
楚尋聲用手緩慢撫摸著這美人蛇的蛇皮,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
美人蛇刪刪刪輕微搖擺,口中吐出些聽不清楚字眼的呢喃, 或許是享受的呻.吟, 像是在嘶嘶地吐著蛇信。
甚至會用腿纏繞在別人身上, 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和姿勢。
也許是不滿意于他的不專心,美人蛇掛在了他的身上, 胡亂啃咬著他的喉結。
楚尋聲輕微地嘶了一聲, 西維里又放輕了力度, “弄疼你了”
楚尋聲搖了搖頭。
可憐堂堂一個上將, 竟需要靠這樣的身體交易達到自己的目的。
劇情里有需要身體交易嗎
楚尋聲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幾個重要的節點,被俘虜, 關入底獄, 被欺壓, 而后在聯邦做帝國的間諜。
這是一個以帝國間諜和聯邦將軍展開的愛情故事, 主角并不是他, 而是他的手下,吉米。
帝國內部的腐朽不堪早就讓吉米不滿, 在聯邦將軍凱斯的影響下,一步步加入聯邦,成為雙面間諜,終于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聯邦一統全星系,成為唯一的霸主。
而身為帝國上將的楚尋聲,是主角們之間的隔墻,他對帝國忠心耿耿,在被捕后聽從帝國指令成為間諜,險些發現主角的秘密,最終被凱斯設計死在大雪飄飛的冬天。
然而現在的劇情有些波譎云詭。
首先,008被送去維修,現在還不見蹤影,他只能按照記憶中的劇情行走,然而記憶越發不清晰,超過世界意識以外的事也不能用紙張記錄。
其次,吉米對他的愛戴太盛,以至于對帝國沒有任何不滿,更不用說成為雙面間諜。
最后,將軍凱斯……
楚尋聲嘆了一口氣,夜探底獄多次,害得他睡不了個安穩覺。
西維里似乎察覺到眼前人的走神,他本來趴在…………,此刻有些不滿地張嘴輕輕咬了一口上將的腰肢,引起對方一聲性感的低吟,和輕微的戰栗。
西維里一下子來了興趣,他試探性地用冰涼的指尖去磋磨上將的腰肢,邊搓邊咬,果不其然,男人輕喘幾聲,肌理分明的手臂青筋暴起,修長的手指死死地抓著床單,使其變得皺巴巴的。
他似乎在躲避,微屈著腰,皺著眉,干脆把作亂的可惡賊人壓在身下。
西維里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倒,反應過來后干脆卸了力道,懶洋洋地癱在床榻上,眼尾上挑,從下往上看著上將微紅的臉頰。
以及微皺的眉。
他這是趁人之危,他自己也知道。
如果不是那層黑布,如果不是眼盲,那人的厭惡恐怕會更明顯,那雙淺紫色的眼眸會毫不遮攔地顯示出厭惡,不滿,甚至恨意。
西維里強行壓下心中蔓延上來的苦澀,像是哽在喉嚨間的杏核讓人難以呼吸,假裝滿不在意地對自己說:無妨,反正只要睡到高嶺之花的上將就賺了,反正身體爽了就好了,誰管他是不是討厭自己呢
然而越是這么想,心中的空虛就越盛,而越是空虛冰冷,他就越渴求溫暖的觸摸與令人恐懼的深入。
身為庭審官,西維里有一票否決楚尋聲車出獄獲得普通官職的權力。
趁人之危,趁虛而入的好時機,不是么
西維里臥在柔軟的沙發上——是的,他直接將人帶回了家,命令上將一層層脫下衣服。
上將的手輕微地顫抖著,西維里把這當做情趣。不過他高估了自己,只是一件外套,一顆解開的紐扣,他已然感覺周圍的氛圍已經黏膩的地升溫,使他心底的火越燃越旺。
上將還在慢吞吞脫衣服,他的動作很認真,不帶任何旖旎情色,然而西維里已經受不了了,他碧綠的眼眸情欲燃的正旺,一把將上將拽上了沙發。
楚尋聲踉蹌了一下,用膝蓋抵著做緩沖。
美人蛇人狠話不多,直截了當地抓住了他的衣領,陰涼的聲音在楚尋聲耳旁響起:“*我。”
除了聽從命令,似乎別無選擇。
拉燈拉燈,夜色粘稠——
刪
拉完燈了——
直到上將仰頭低喘,西維里動情地咬上那人性感的喉結,他才輕而易舉地發現此人的心不在焉。
滾燙的**于一瞬間消失不見,他的心像是被扔進了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凍成了碎片。
西維里很難受,但他忽略了這份難受,保持著后來讓他很后悔的高傲。
西維里輕輕地咬了咬上將的喉結,聲音很是冰冷,黏膩,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上將大人果然好滋味,不怪這么多人想要 * 刪刪刪刪。”
楚尋聲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實際上有點想挑眉,但這顯然不太符合現在的情境,不符合他作為一個優秀劇本演繹者的職業操守。
西維里站了起來,從地上撿起衣服——比起上將大人那身被他撕碎的衣服,他的衣服還算是完整無瑕。
他慢慢穿上衣服,穿戴整齊后微微閉眼,整理好心情,而后轉身看著上將。
上將靠在床枕上,身上斑駁痕跡明顯,純黑色的布此時更像是一個刪刪用品,襯得人澀氣滿滿,可他偏偏神色肅穆,薄唇緊抿,伸手似乎在摸索自己的衣服。
看著有一絲,極微小的,難以發現的無助感。
西維里忍不住走過去,吻上那顏色稍顯的淡的薄唇,從一旁的柜子里抽了件浴袍出來,沙啞著嗓子道:“我帶你去洗澡。”
順便揩油。
……
第二次庭審的時間很快就到,楚尋聲在一番打點下順利完成了所有程序。
其實很簡單,就是點點頭,表示同意,再蓋個章,似乎就完事了。
為了展現聯邦的大度與氣魄,他還獲得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官職,以及一個并不小的住宅。
督察官,督察一片小街道,似乎是富人區。
名義上的督察官,實際上的被督察者。
這住宅布局很簡單,大多數家具拐角都被包裹上了泡沫紙,撞到也不會疼痛,省了楚尋聲先摸索一遍的功夫。
吉米興高采烈地拿來了一罐酒,慶祝他終于從牢獄里出來。
其實也沒什么好值得慶祝的,不過是從一個牢房換到另一個牢房,眼前永遠是一片昏暗,長久的昏暗。
這昏暗已經有些影響到了他的記憶力,楚尋聲按了按額角,聽著吉米在旁邊聒噪著。
吉米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個機器盒子,得意地塞進他手里,“這是最新的!非常好用!上將可以語音和它交流,它就會幫助上將完成所有事情!”
他仿佛不知疲倦地楚尋聲展示這東西的種種用途,“小a,關窗戶!”機器人滋滋地響了兩聲,慢吞吞跑去關窗戶。“小a,去端杯熱水來!”機器人又滋滋地響了兩聲,跑去端熱水。
只是這個小機器人似乎不那么聰明,在半路上拌了一跤,聲音很大,惹得小年輕滿臉通紅。
“對不起上將,我,我沒有很多錢,這個是殘次品,但是我改裝了一下,就是有時候蠢了點,還是好用的。”
楚尋聲微微笑了笑,“勞煩你費心了,這個就很好,謝謝你。”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一下子又高興起來,“上將,我已經把程序設置好了,小蠢a每天早上會給你倒熱水,做早飯午飯晚飯,但是其他事情可能還需要你來吩咐它了,它能聽懂。如果有什么它完不成的,上將就打電話給我,我很快就會到!”
他眼珠子一轉,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還想著能跟上將住在一起,也好幫襯著上將,但是那個可惡的西維里說不允許政府官員與你接觸……真是可惡!”
楚尋聲摸了摸他的頭,“麻煩你了。”
吉米很年輕,像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小鳥,縱使有什么不高興的事情,馬上就消散掉了。
楚尋聲隱約記得他還是某一次帝國軍事學院比賽的第一名。
他這樣想著,也問出了聲。
吉米興高采烈地瞪著大眼睛說:“是我!那就是我!太好了,上將居然還記得我!”
楚尋聲溫和地笑了笑——他對每一個帝國子民都這樣溫和,“你的槍練的很好,我還記得你的長相。”
一個年輕的少年,黑汪汪的眼睛熠熠生輝,一笑起來像是一彎月亮,細挺的鼻梁和可愛的雀斑,堅韌,有毅力,充滿活力,一個很好很好,有著光明前途的人。
吉米一拍桌子,興奮地臉上都泛起了紅色,“要是上將的眼睛還好就好了,我現在長高長開了不少——啊,”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聲音黯淡了下去,神色中也帶著幾分愧疚和難受,“抱歉,上將,我不是故意說你的眼睛的……”
楚尋聲愣了一下,隨即覺得有些好笑,在這孩子眼里自己難道是個脆弱的玻璃罐子嗎?
他摸索著向前蹭了一點,輕輕環住吉米,拍了拍他的背,“沒事,吉米,我不在意的。”
吉米感覺心跳跳到了嗓子眼上,他莫名想到了軍校的那幾個室友,要是知道他現在居然抱上了上將的腰不知道會有多么羨慕嫉妒恨,不過他的思想異常活躍,然而他的身子這樣僵硬,像是一塊沒用的大石頭子。
吉米將頭埋在上將的肩膀處,很結實有力,還能聽見上將很沉穩的心跳,使他有些躁動的心也沉穩了下來。
這種寧靜的感覺,自從他遠離帝國,孤身一人來到聯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輕輕地說,“上將,這么大一個聯邦,只有我們倆能相依為命了。”
別人再怎么花言巧語,再怎么巧舌如簧,再怎么權勢滔天,再怎么富甲天下,再怎么強取豪奪,上將只會有他這一個精神寄托了。
在這個偌大的聯邦,上將只會對一個人展現那份屬于帝國人民的溫情,那只有他。
吉米暗暗攥緊了拳頭,閉上眼睛遮蓋那份勢在必得。
楚尋聲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第103章 帝國眼盲上將7
凱斯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做夢。
夢里風吹過草坪, 吹來燥熱的味道,汗水和摸爬滾打沾到身上臟兮兮的泥水混在一起,混合的味道很不美妙。
部下拿了個望眼鏡給他, 皺著眉說, “對面的上將似乎要親自上陣。”
凱斯拿過了望眼鏡。
夢里的動作慢吞吞的,即使他的心里很焦急——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焦急些什么, 但凱斯還是慢吞吞地拿過了望眼鏡。
他透過鏡片向那邊看去, 正對著一人。
凱斯的心焦氣躁于一瞬間平靜了下去,像是一片寧靜毫無波濤的海面,一片葉子滑過不會留下任何動靜。
一片葉子滑過那人的鬢發,那人輕輕偏頭, 淺紫色的眼眸正正對上了凱斯的方向。
凱斯知道他沒看見, 只是正好望過來, 但一瞬間升起的心悸不是作偽,他強壓下那份奇怪的感覺, 狀似無意地去看。
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楚上將了。
坐在象征主官的高頭大馬之上, 穿著長靴, 戴了副白手套, 黑色的軍款披風,一把長刀別在腰間,淺紫色的瞳孔望著敵人的方向, 眸色冰冷, 氣勢逼人。
隨著轉身的動作黑色斗篷翻轉飄飛, 當他出現時似乎一切其它事物都成了陪襯, 他會給人一種潛在的, 強烈的威脅感,然而同時又無法抗拒地被吸引著。
凱斯的呼吸一滯, 感到自己的心臟在瘋狂地跳動——多少次瘋狂的跳動啊,多少次戰場相見,他都擔心對方會疑慮這份奇怪的激動。
凱斯放下了望遠鏡,將它遞給部下,深呼吸了一口。
“既然楚上將親自上陣了,我也應當上陣。”
凱斯難以說明自己現在的激動,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激動過了,自從……嗯,自從什么
他好像太入夢了,不太記得現實了,但是沒關系,這似乎還算是個美夢。
凱斯從馬廄里找出了他的寶馬,那是匹漂亮的黑馬,毛色烏黑到閃亮,親切地撲了撲他。
楚上將的馬匹是白色的,那同樣是匹好馬,凱斯很喜歡那匹馬,他覺得那馬很配主人。
凱斯翻身上馬,拿了柄長槍——他并不喜歡用這個,只是總覺得這長槍會顯得他更帥氣一點。
他直奔楚尋聲而去。
夢似乎總要光怪陸離一些,要是平常,大概不會這么簡單,至少他要打很久才能到對方主將的位置。
不過這是他的夢,所有事情都該按他的心意來。
凱斯持著長槍策馬奔騰,果然沒一會就看見那個身著黑色作戰服的身影。
那雙淺紫色的眼眸閃著冷光,跨坐在寶馬之上的人英姿颯爽,氣宇軒昂,身姿綽約,一頭長發高高扎起,長眉輕挑,唇角微勾,很是帥氣。
凱斯的心砰砰地跳著,似乎要跳到嗓子眼外去。
他為這位淺紫色眼眸的帝國軍官怦然心動。
但是很突然的,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一個畫面:同樣是這人,昏暗的床榻之上,烏黑的長發盡數散開,平鋪在軟被上,強者落難,只能閉眼忍受,格外使人意亂情迷。
不,不,這不該是他。他在亂想些什么
可凱斯感受到一種異常的難受,從心底升起,使他像是窒息一樣透不過氣來,只能大口大口地不斷喘氣。
他會痛苦嗎會悲哀嗎一個高高在上的上將,一個人人敬仰的英雄,帝國的最高軍官,被人日日夜夜抵在床榻之上磋磨。
他會哭嗎他在恨嗎黑色的布條遮掩去他的所有情緒,使他能夠在敵人的床榻上勉力保持冷靜。
凱斯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了,他現在在夢里,應該做個美夢。
對面的上將聲音低沉,悅耳,帶著點磁性,他在說什么
哦,讓他拿起武器。
凱斯沒有去拿,他現在不想打架,他抬起頭去看這位上將。
這是他記憶里的上將,每天晚上會出現在夢里的上將: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英姿颯爽,氣宇軒昂,一雙淺紫色的眸子像是紫羅蘭色的寶石,唇角是微勾的,不該總是緊抿著的,長眉是輕挑的,不該總是微皺著的,淺紫色的瞳孔閃爍著傲氣與壓迫感,下顎微微上挑,令人心跳如鼓,而不是以黑色的布條覆眼,渾身顯而易見的脆弱感與迷茫感。
凱斯的呼吸有些急促,看著上將,想要說話,但是張嘴吐不出任何話,他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令他窒息,令他痛苦到難以附加。
千萬倍的黑暗與壓力襲來,夢這樣奇怪,如同走馬燈一樣地放映著,幾乎不給凱斯任何喘息的機會。
這次戰爭過了,又是下一次,再下一次,記憶越來越明細,場景越來越清晰。
他這才忽然意識到,這可能不是個美夢。
上將的眼睛瞎了,本不該這樣,就像是注定好的事情一樣,那人腳踝一歪,撞上了劍尖。
那人捂著眼睛在痛苦地低聲喘氣,他的臉這樣慘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向下落,像是砸在了凱斯的心頭。
凱斯很想再次看見那雙淺紫色的瞳孔,但是再也沒有機會了,他再也無法看見那含著笑意的雙眸,再也無法看見那個高馬之上英姿颯爽的上將,再也無法看見那雙修長的手搭上長弓,眉宇間的勢在必得令他怦然心動,再也無法看見習慣用劍的那人一把挑落他的長槍,得意地微微一挑眉。
夢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走著,凱斯看見自己在機械地動作,他忽然很想阻止夢中的自己,但這時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不是夢中的主人公。
像是先前一樣,一切都似乎是被安排好了一樣,他捉獲了敵國主將,志得意滿將其緝拿回國。
別這樣,別這樣。
心頭的苦澀千倍百倍地彌漫開來,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喉嚨管像是被一萬根銀針刺入,鉆心的疼痛折磨著他,使他窒息。
那人成了一個瞎子,只能借著他人的攙扶行走在全然陌生的街道,他不能騎馬,他會摔下來,他茫然無措,他被鎖進了帝國的牢籠,成為了敵人的掌中之物。
他的背脊依然挺直,隱藏著他的不安,他的聲音冰冷,隱藏著那份顫抖,他很少說話,他大多時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不該是這樣的。
他看見自己夜夜闖入底獄,他看見自己情動地呻.吟,同時也恍惚看見上將眼角一滴冰冷淚水的滑過,他或許將那當做快感,用舌尖親昵地舔去。
別這樣,別這樣。
他似乎被千萬只手拽著沉入黑暗,極大的壓力和苦澀感涌入心頭,他像是一搜找不到方向的破爛小船,在痛苦的海洋上隨風飄蕩。
但恍惚間他又似乎在上將的身下,同樣像是一艘小船,同樣在呻.吟,快樂的,動情的。
凱斯廢了很大的力氣,他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夢境,他奮力地掙扎,從那大洋上逃離,因為他清楚地看見出口的方向,有個人坐在高頭大馬之上。
那人在等他。
他有著淺紫色的瞳孔,嘴角微勾,眉目清朗,笑起來自帶一分傲氣。
凱斯伸出了手,拽住了他。
夢忽然醒了。
現實中是一片黑暗,沒有深不見底的海,也沒有出口處陽光普照的人,只有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凱斯顫抖著,向身邊看去。
上將睡得很工整,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呼吸很平穩。
凱斯的手顫抖著,他忽然搖醒了上將。
他將自捉獲上將以來就隨手攜帶的,被他所繳納的那把匕首遞給上將,很是急切的,像是希冀著什么的。
那是把好匕首,跟著主人上過多少次戰場,刀尖依舊這樣鋒利,把手漂亮,花紋美麗。
但是它的殼子上落了灰塵,它很久不被使用了,寶刀都蒙上了塵土,和他的主人一樣,一把不折的寶劍,一把鋒利的寶劍,現在被人彎折,沾染了灰塵,淹入凡間。
凱斯將那把匕首遞給上將,更像是塞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些什么,他緊緊地看著上將,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內劇烈地跳動。
上將接過了匕首,他低著頭,雖然看不見,但在用手指模棱著這把匕首,低垂的睫毛應該在顫動,那種絕世寶劍的鋒氣,那種充滿傲氣的微笑,那種極度吸引人墜落的危險感將要回到這位上將的身上。
他恍惚覺得那位身著軍裝,背脊挺直,萬人敬仰的上將馬上就要在眼前了,用淺紫色的眼眸看著他,眉眼里是屬于強者的傲氣與自信,一挑劍就能使他掉落馬下,灰溜溜地被部下拉起來。
凱斯在顫抖,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心在顫抖,他的胸腔劇烈跳動,像是蹦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黑色手環“滋”的一聲巨響,上將的手猛的一顫,似乎在遭受著極大的痛苦,緊緊地咬住了唇,皺起了眉。
匕首無力地從指尖劃下,掉在地上,發出“哐當”的一聲輕響。
凱斯卻覺得這響聲無比巨大,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口,像是在他的喉嚨里堵著,像是想要使他窒息。
不,不,他的心在痛苦地哀嚎,像是在挽回什么無法挽回的東西,然后啪嗒碎成了幾瓣。
上將收回了手,唇角勾起了一個自嘲的笑。
第104章 帝國眼盲上將8
吉米哼著歌在廚房里勞作著。
他哼的歌是帝國的一首有名的小曲, 其實他自己也許久不聽了,現在特意哼著是因為坐在外面的人。
吉米將一盤菜端出去,看著沙發上安靜等待的上將, 心中有一種要滿溢出來的脹脹的情緒。
人工智障小a笨拙地動來動去, 被搶了工作的它像是閑不下來似的,東轉轉西轉轉, 一會又開始講笑話, 一會又冷不丁放首歌。
但是上將沒有煩躁,他微笑著聽小a聒噪地機器音,吉米也不煩躁,他感覺到一種夢寐以求的幸福, 就像是一家三口的寧靜下午。
吉米有一手好廚藝, 他很高興能在上將面前秀一手。
楚尋聲跟他抱有的是同一個想法。
他讓小a給吉米和凱斯都發了份邀請。
劇情都到這里了, 兩位主角居然還好像是陌生人一樣。
而且凱斯這邊還出了點意外。
雖然做了變聲處理,但楚尋聲還是憑著對其的了解認出了這位聯邦的將軍, 就是那個夜夜探獄的可惡賊人。
不過無礙。
凱斯似乎已經對他失去了興趣, 某天晚上匆匆離去后就再沒見過, 大概是已經得到的東西就會覺得索然無趣, 這對他來說倒是個好事。
一方面,少一個賊人打擾他入睡,另一方面, 他相信命運的吸引是強大的, 凱斯和吉米之前毫無交集, 才使劇情毫無進展, 沒有劇情就要創造劇情才是。
原劇情里, 主角吉米的廚藝是一個著重描寫的地方,以至于現在對劇情記憶不是很明晰的楚尋聲都記得這個點。
他想, 說不定兩人的姻緣,就是從這里開始
吉米興高采烈地端出了最后一道菜,他解下束在腰間的圍裙——要是上將的眼睛還好,他一定會借這個機會讓上將幫忙解下,這無疑是拉進距離的絕佳方式。
誒
他的眼睛咕嚕咕嚕一轉,解不開不是正好。
楚尋聲聽見吉米從廚房里走出來的聲音,他正要開口問是不是已經忙完了,年輕的小朋友就湊了過來,擠在他的身前。
楚尋聲看不見,但對聲音和氣息格外敏感,另一人氣息的陡然撞入讓他略微有些許不適,不過很快也調整了過來。
“吉米,怎么了”
他溫聲問道。
吉米輕飄飄地坐在了離上將很近的位置,一臉正色地請求道:“上將,我的圍裙自己解不開,可不可以……”
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解個繩結,摸索一下也能解開,楚尋聲本著樂于助人的想法點了點頭,手間就猛的撞上了柔軟的□□。
觸感細而韌,大概是腰部。
他微微怔愣了一下,那邊的小朋友馬上磕磕絆絆說起來:“抱歉啊上將,是不是撞到您了我來看看……”
楚尋聲感覺自己的手被冰涼地觸碰了幾下,又像是在故意的摸,他慢吞吞地將手抽了回去,“沒撞到我。”
他搖了搖頭,將有些奇怪的念頭搖出腦袋,問道:“不是解圍裙嗎我幫你解下來。”
他用手向前摸索了一下,大概在方才碰撞的位置,腰間系著繩結,他已經摸到。
楚尋聲用指尖感受著繩結的系法,想了想,問出聲來,“你怎么打了個死結”
吉米立刻找了替罪羔羊,指向小a,“是小a干的,果然是人工智障!”
小a滋滋地冒了點煙,控訴人類的虛假指控。
楚尋聲接受了這個說法,他用一點點指甲去撥弄繩結,即使并不用眼睛去看,習慣還是使他略略向前。
吉米屏住了呼吸,刻意地收腹,讓自己的腰更細一些。
近在咫尺是上將平穩的呼吸,幾乎與他的氣息纏繞在了一起,吉米有些迷醉了,他不能回過頭去看上將,只能感受著那雙修長的指尖在背部下方微小的動作,引起一點點癢意,從尾椎骨傳至大腦,讓他有些意亂情迷。
他希望這時間再長一點,最好這繩結一直解不開,不過事與愿違,他感受到腰間一松,那雙溫熱的手掌離開了他的身旁。
沒關系,日子還長著呢。
吉米在心底給自己打氣,而后扶著上將朝餐桌走去。
其實楚尋聲已經不需要人扶著走這段路了,這個屋子并不是多大一個,他住進來的第一天就摸索清楚了布局,不過吉米似乎很開心能夠幫助別人,這樣助人為樂的孩子現在很少見了,應該多給他機會,并給予適當的鼓勵。
于是吉米在高興地攬著上將的手的時候,還收貨了來自上將輕柔的贊美:“謝謝你,吉米,你是一個好孩子。”
吉米呲個大牙傻呵呵樂了起來。
小a覺得自己并不是個智障,眼前笑的像個傻子的或許才是。
不過吉米的高興持續不了多久。
因為門鈴叮叮叮地響了起來。
是誰來打攪他和上將的甜蜜二人世界
他滿頭黑線地走了過去打開門,門口站的人他倒是認識,聯邦將軍凱斯。
吉米背著手站在門口,陰陽怪氣地問道:“凱斯將軍來做什么”
凱斯沒有介意他的無禮,他很有禮貌地微微一笑,“我收到了上將的邀請。”
吉米的話一哽,他往回望去,楚尋聲點了點頭,笑著說:“將軍請進。”
楚尋聲看不見凱斯此時的穿搭,不然他肯定會有些驚訝,日常生活中的凱斯將軍似乎與戰場上的他全然不同,白色的襯衫,黑色的馬甲,彬彬有禮,眉目清朗,說話的聲音輕柔而溫和。
凱斯已經有幾天沒看見上將了。
明明只是幾天,在他看來卻仿佛是經年之久,他已經思念得肝腸寸斷,卻不敢去見到上將。
他害怕上將的無助,害怕上將的絕望,害怕上將的悲哀,害怕上將對他流露出的恐懼與厭惡。
直到他收到了上將的邀請。
凱斯貪婪地用眼睛一點點掃過心上人的臉,從每一根發絲,到高挺的鼻梁,淺色的薄唇,冷峻的下顎,性感的喉結,他一點點地看,像是要把這人刻進自己的骨髓之中。
他仿佛于痛苦中收到了天界的來信,一下子幡然醒悟。
這要歸功于他一開始莫名的害怕,沒有以自己的身份去見上將,這樣就好了:一切壞事,一切抵死纏綿,一切強迫與仇恨,都是那個虛假的黑衣人做出來的,眼盲的上將不會知道他是誰。
他只需要拋掉那個可惡的賊人角色,扮演好自己這個角色,溫和,輕柔,像是一汪清泉,去填補上將心底的疤痕,去治愈上將的悲哀與傷痛,去做上將的唯一。
凱斯一這樣想,他的心就忍不住劇烈地顫動起來。
瞧,上將出來后第一個邀請的就是他,這說明了什么
帝國的上將在聯邦舉目無親,所能依靠的難道不就是只有他這個曾經戰場上有過多次交集的對手嗎
對此,他勢在必得。
上將為對手打開了房門,邀請對方進來,想要獲得他的幫助,卻不想進來的是一個裝著純良的大尾巴狼。
吉米這樣想著,有些憤憤地攥緊了拳頭。
他有意賣弄自己與上將的親密關系,刻意親昵地對上將嗔怪道:“督察長怎么多叫了將軍也不告訴我我早知道多做些飯菜。”
督察長楚尋聲微微一愣,才想起自己的閑職。
他朝吉米溫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吉米,之前沒有跟你說清楚。”
吉米彎了彎眼,對著凱斯笑的很甜美,“真是抱歉,凱斯將軍,招待不周了呢。”
凱斯清楚地看見了他眼底的排斥與炫耀,他皺眉看了看這個叫吉米的小官,眼神像是獵鷹一樣陰鷙,聲音卻保持著溫和與輕柔的語調,“當然沒事,我吃不了多少,只需要多一雙碗筷就好了。”
這個叫吉米的小官,又是怎么勾搭上尋聲的莫非也是向他一樣偷偷摸摸趁人之危
真是可惡至極。
凱斯的眼神像是冰塊一樣,壓迫感十足,讓人不寒而栗,吉米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兩雙眼睛里的怒火像是閃電一樣在空氣中相遇,幾乎要滋滋作響。
然而面上越是冰冷,聲音卻越是柔和,輕飄飄的像是羽毛飄落在地上。
楚尋聲看不見他們的刀光劍影,只能聽見身邊兩道越發輕柔溫和的聲線,柔軟的像是軟綿綿的毛絨地毯,讓人能想象到他們臉上的神情:
定然也是溫和的,柔情的,隔著一個瞎子,含情脈脈地對望。
楚尋聲滿意地點點頭。
就是這樣。
這個凱斯,果然是個雙面派,前幾天在地牢里這樣粗魯不含蓄,現在一定是遇到了自己真正的心上人,才會這樣溫柔體貼。
吉米是個可愛的年輕人,平時說話也不會這樣輕柔,一定是對英俊溫和的將軍動了心,才會這樣不同尋常,似乎聲音都有點僵硬。
咬牙切齒的聲音
一定是他聽錯了,大概是小a方才被數落了,心里憤憤不平,此刻正在咬牙切齒吧!
人工智能小a再次無辜躺槍,它面無表情地滋滋兩聲,頭頂冒出一行青煙,不過在場的一人眼瞎,兩人用眼睛斗架,都沒有注意到它的無語凝噎。
第105章 帝國眼盲上將9
一場晚宴平平淡淡地結束了。
楚尋聲覺得應該是賓客盡歡。
自己始終保持了微笑, 應該算是個好東道主,吉米說話聲聽起來溫和的很,應該也很開心。
至于凱斯將軍, 他也一直保持著優雅的紳士風度, 溫柔體貼,與夜探底獄的粗魯和壓迫形成對比。
大概是假裝的, 或者是對吉米的。
楚尋聲依稀記得, 原主在劇情里應該與這位凱斯將軍是虛情假意的朋友,凱斯厭惡這個來自帝國的仇敵,但又假惺惺裝著關系好,以此來討好吉米。
最后也正是這位凱斯將軍, 導致原主了的死亡。
現在應該還是假裝好朋友的階段。
所以凱斯態度這么好, 應該也算是正常。
楚尋聲感受著對方與自己擁抱時胸腔的微微顫抖, 心中了然。
這恐怕就是表面上動作,心里不喜歡的很, 以至于顫抖了起來。
楚尋聲也上道地拍了拍他的肩, 溫聲道:“將軍是我在聯邦唯幾認識的人了, 希望將軍不介意我把您當做我的好友。”
套話嘛, 誰不會
凱斯的手又顫抖了幾下,他的聲音聽起來也不太正常,帶著猶豫, “朋友……嗎”
楚尋聲點了點頭, 微微一笑, “是的。”
凱斯僵硬地笑了笑, “挺好的, 我一直很想做楚上將的朋友。”
只是他看著上將溫和的笑臉,心里千萬倍的難受涌上來。
即使眼盲, 上將也保持著風度,背脊挺直,笑容清朗,全然不見昏暗的牢獄中攥緊拳頭痛苦的喘息,也沒有匕首落地時那自嘲的,帶著濃濃悲哀的笑意。
凱斯痛恨自己,為何鬼迷心竅要去這樣折辱上將因為那些難以宣之以口的欲望因為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渴望
如果他沒有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他現在就能表里如一地做上將此時的朋友,溫和有禮的凱斯將軍,他或許能夠成為上將唯一的依靠,或許能在成為多年的朋友后被上將放在心上,或許某一天終能成為上將承認的……戀人。
戀人,多么美妙的字眼啊,沒有強迫,沒有厭惡,沒有痛恨,是懷抱相依,相互依偎的伴侶,是能夠相持著走過一生,直到白頭。
凱斯這時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朋友……他不配成為上將的朋友,不配被這人依靠,不配接受來自上將的溫柔。
但是如果讓他放手,
凱斯目光如炬地看著上將,看著他微笑的唇,眼神一點點暗了下來,像是暴風雨后湖心深不見底的漩渦。
他不會放手。
他會在痛苦的偽裝后面千萬次懺悔,會用溫和有禮的形象掩蓋一切過往,即使心如刀絞,即使痛苦萬分,他也不會放手。
楚尋聲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住,他疑惑地微微抬頭。
手間的力道松了下來,接著是凱斯將軍柔和的聲線,“謝謝上將的款待,我先走了,您要保重身體。”
吉米在一邊眼睛像噴火似的看著這個王八蛋對著上將大人又抱又摸好不無恥了半天,早就忍不住了,這時趕緊湊了出來大聲說,“凱斯將軍放心,有我在這里照顧上將,一定能把上將照顧的好好的!”
他拍了拍胸膛,斜著眼瞥了凱斯一眼,眼中滿滿的不滿與挑釁。
凱斯看了他一眼,聲音聽不出喜怒,“也是,這個小朋友看著不錯。”
他有意將這討厭的人的年齡說低一點,卻聽到楚尋聲附和道:“是呢,吉米是個很好的孩子。”
凱斯攥緊了拳頭,一聲不吭。
吉米卻是笑開了花,走過去把門打開,“將軍快走吧,夜晚路滑,小心摔跤呢。”
楚尋聲暗中點了點頭。
還在擔心對方,看來是成了沒錯了。
門哐當一聲被重重拉開,隨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傳來一聲輕柔的再見,又被輕聲關上。
吉米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看向上將,動了動嘴,想要說什么。
楚尋聲慢吞吞轉身坐在沙發上,又慢吞吞抬起頭,略帶著疑惑看向他,“吉米,你是有什么想問的嗎”
吉米聲音悶悶的,“上將為什么要請那個凱斯將軍,他雖然裝的人畜無害,但絕不是什么好人,上將與他交戰多次,應該有所體會才是。”
楚尋聲這下子是真愣住了,他試探性地問道:“你不喜歡凱斯將軍”
吉米憤憤道:“何止是不喜歡,根本是討厭!他一看就對上將意圖不軌!”
楚尋聲笑了笑,不以為意。
一開始這位凱斯將軍倒確實是對他圖謀不軌,但早就失去了興趣,看樣子應該是已經迷途知返,現在對吉米興趣盎然。
只是吉米怎么這樣厭惡凱斯
楚尋聲又試探性地問道:“那吉米喜歡我嗎”
吉米大聲地說:“這還用說!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上將了!”
楚尋聲問道:“吉米喜歡我哪里”
吉米有點不好意思,想了半天說,“上將的每一個地方我都喜歡。”
看樣子是說不出來。
原來是個口是心非的小鬼。
楚尋聲松了一口氣,大概他方才他對凱斯所表現的厭惡也只是嘴硬罷了。
……
正想著,手機鈴聲滴滴滴地響了起來,不大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很是刺耳,楚尋聲皺眉接通,對面響起了西維里有些陰冷的聲音,“上將大人今天請了兩位大人小聚”
聲音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
楚尋聲朝方才吉米說話的方向晃了晃,示意他稍微走遠一點,吉米也非常懂事,嗯了一聲走進了廚房,霹靂乓啷地開始洗碗。
本來這事也合該小a做,但吉米就想要自己做,他十分迫切希望能夠在上將的生活里留下更多自己的痕跡,因此包下了他空閑時能夠做的所有事。
楚尋聲對此的評價是:吉米果然是一個勤奮的棒小伙。
……
楚尋聲對著電話道:“是的,庭審官大人有什么事嗎”
西維里冷笑了一聲,“楚上將知道是什么事。”
他這樣打啞謎,實在令人有些不耐煩,楚尋聲皺眉道:“你直說就是。”
西維里聽出對方的不耐煩,心里更加不高興,冷哼一聲道:“上將大人這樣耐不住寂寞昨日還在我的床上,今天就來邀這兩人早知大人如此饑渴,倒是我的不是,昨晚沒有滿足楚上將了!”
他這話一說出口,心里馬上感到有些懊悔,但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即使知道有些不妥,也由著自尊心作祟,并不道歉。
電話對面長久地沉默著,沉默過后是上將有些冰冷的聲音,“庭審官大人想怎樣想就怎樣想吧。”
楚尋聲不是很在意這條美人蛇稀奇古怪的想法,反正劇情中他也不是很主要,隨他去好了。
他不做辯解,西維里卻是更生氣了,他又是冷笑一聲,“看來上將大人是承認了”他冷哼道,“看來是我的錯,沒有滿足楚上將,明天晚上我會過來,到時候一定,好好的,滿足楚上將的需要!”
楚尋聲覺得他這更像是自己欲求不滿,卻硬要賴在他的頭上,他反駁道:“如今我也算是聯邦的官員,庭審官大人怎么能隨意出入下屬的床榻,踐踏下屬的尊嚴——”
西維里咬緊了牙關,這人想要甩開他門都沒有!
他冷哼一聲,聲音冰冷,“我能夠將上將從底獄里撈起來自然也能夠塞回去,上將大人要是不領情,我倒是覺得底獄里那個做起來晃晃蕩蕩的床也別有一番意思……”
楚尋聲秉持著少說多做的原則,繼續沉默了一會,回憶起那底獄里糟糕的飯菜,味道奇怪的水,以及承載著兩個人的重量總是不堪重負搖搖欲墜發出刺耳聲音的小床,默默地搖了搖頭。
況且劇情行進到這,少不了他這個小炮灰的加持,自然不能回去。
于是西維里聽見了上將有些干澀的聲音,“明天晚上,可以。”
西維里莫名覺得上將說這話的聲音也怪性感,只是還沒等他蕩漾一陣,電話就被啪的一聲掛斷了。
楚尋聲站在原地思索了一陣,明天晚上有什么事么
明天倒是有點事,明天是他做這個督察官的第一天,由于他眼瞎,大部分工作都無法勝任,聯邦便給了他一個不需要眼睛的任務,也不觸碰到聯邦的核心利益,那就是熱心電話接線員。
聽吉米說,這個電話接線員是個大閑職,聯邦的大家伙都忙的很,沒有人有閑心來打這個電話熱線,一天就是喝喝茶摸摸電線,基本沒什么電話。
那應該無礙。
楚尋聲點了點頭,安心地躺在大床上,許久沒有體驗無睡前運動的睡覺,他快樂地將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蹭了蹭柔軟的被枕,陷入了睡眠。
只是熟睡中的他全然不知,由于聯邦某官員在星網上的泄露,幾乎全星網都已經知道了這個電話熱線的對面是那位上將大人,今天還未上任,電話熱線已經被打爆,今晚上相關部門緊急公關處理,做出了一個賺大錢的決定:
上將大人精力有限,一分鐘五百萬聯邦幣,有錢就來。
第106章 帝國眼盲上將10
楚尋聲懷疑吉米可能是為了安慰他而說下了善意的謊言, 不然為什么這電話一通通的打個沒完
今天莫非是什么節日,在這個詭異的節日必須要跟別人打電話
難道聯邦的公民都這樣閑么。
有的一上來就將自己的祖上十八代報上來,家住何處, 家田幾畝, 家財豐厚,家有老母, 未曾婚配, 敬仰許久,長相端正,房產無數,豪車滿庫。
說話像是打機關槍, 掙那一分一秒, 讓他全然無法插話。
他尋思打電話也不要多少話費啊, 怎么這樣著急
楚尋聲秉持著自己的職業素養,溫和地回話, 只是慢吞吞的, 有意將對方的語速也降低下來, “很豐厚的家產, 這位先生有什么困惑嗎”
對面沉默了一會,語速變得比他還慢,訥訥地出了聲——莫名讓人可以料想到他已經臉紅的像蘋果, 耳朵也浮上了紅霞, “嗯, 嗯, 我, 沒,呃不, 有,上將你說話的聲音真好聽……”
楚尋聲還要再說,對面卻被啪的一聲掛斷了。
這是有錢老實但騷擾型。
(對面的人:我不是買了十五分鐘嗎!!怎么這么快!!再買再買!!)
有的一上來語氣倒是慢吞吞的,掐著個調子,聽起來高傲的很,自稱某某世家,有權有勢,沒聊兩句就開始問家庭住址,喜歡款式,自吹自擂的內容也很獨特:腰細腿長,身體柔韌,能夠勝任各種姿勢。
楚尋聲率先掛斷了電話。
這是裝腔作勢但淫.蕩型。
有的一上來將信將疑:“是楚上將嗎說句話聽聽”得到肯定答復后又疑神疑鬼,“是不是合成的您多說兩句”說完不等回復,又自顧自地說起來:“我心悅上將許久,哎,哎,哎,什么時候能有機會——嘟嘟嘟”
這是謹小慎微但不計算時間型。
有的聲音柔弱,聽著像個貴族世家的小公子,就是一股子綠茶勁:“上將大人,那些人肯定一堆葷言葷語,臟了大人的耳朵我就不一樣,我就想了解一下上將的喜好。”
雖然不知道這跟聯邦助心熱線有什么關系,楚尋聲還是點點頭,道:“您問吧。”
對面的聲音更柔和了些,一開始倒也正常,喜歡吃什么,空調開多少度,喜歡什么顏色,后面越來越奇怪,楚尋聲沉默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喜歡什么樣伴侶,喜歡什么姿勢,喜歡捆綁不,喜歡叫的大聲還是叫的媚點還是支支吾吾吐露不出……
這是力求知根知底且綠茶型。
還有的似乎一早就打好了腹稿,電話一接通就開始深情地誦讀:啊,我俊美無濤的上將,您的美就像塞拉河畔盛放的紫羅蘭,您的唇就像第一口絲滑的羅曼尼紅酒,您是無邊星際上最璀璨的那一顆,您是造物主最引以為傲的瑰麗,啊,我的上將,我想要親吻您的唇角,如果不行,請讓我親吻您的衣袍,我會無比珍惜這一秒的垂憐……
這是文藝青年型。
楚尋聲慢慢等他說完,這人顯然對一通電話的時間把握十分精準,他停了下來,扭扭捏捏道:“上將還可以說一分鐘左右,隨便說什么都可以,呃,罵我也可以……”
還是時間把控型。
楚尋聲決定回歸本職工作:“請問您最近有什么心理困擾嗎”
對面訥訥了一會,又說,“上將,你的聲音真好聽,我一聽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聲控型。
重復打電話型。
家財萬貫怎么這么沒見過世面
楚尋聲認真回道:“先生,我給您的建議是回去可以多聽一點喜歡的聲音,多聽幾遍,聽到膩耳,自然免疫。”
對面認真回復:“我已經將您的聲音設置成了各種鈴聲,可是我每次一聽見,還是會迷醉其中,上將大人,這恐怕是無法根治的。”
……
楚尋聲結束了一天的工作。
聯邦怎么這樣剝削員工的,怪不得聯邦公民對聯邦沒有歸屬感。
手機是全音動模式的,播報工資已到賬。
還是日結嗎
楚尋聲興致缺缺地讓它播報工資數目。
今日薪資到賬:消音消音消音
嗯
是機器出故障了還是真的那么多
楚尋聲默默地收回了前面的話,好吧,聯邦好歹還有很多錢。
……
窗戶處傳來嗖嗖的風聲,似乎還有落葉飛下的聲音,飄進屋內,輕飄飄墜地,發出點極細微的輕響。
早上沒有關窗戶么
楚尋聲慢吞吞朝窗戶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回想,今天早上似乎關了窗戶來著……
難道記憶力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連早上的記憶都模糊了么。
正想著,窗戶被一陣狂風啷當一聲吹關上,一雙手在聲響的同時摸向他的腰際,開始肆無忌憚地隨意探索。
楚尋聲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看來不是記憶力問題,只是有個惹人厭的色狼罷了。
他抓住腰間的手,那手又像個滑膩的泥鰍似的溜走了,撫上他的大腿內側,流氓似的輕柔地打轉,引起一陣癢意。
作亂的人滿意地聽著上將稍粗的喘息聲,又聽見那人壓低了嗓子,聲音刻意的冰冷,“庭審官大人的手這樣滑溜,干脆別叫美人蛇,改叫泥鰍算了。”
西維里輕輕笑了一聲,又覺得有點可愛,直起身子湊過去親了上將一口。
可惜看不見這人臉紅的樣子。
他貓下腰,輕柔地推搡著上將,朝沙發上去,一邊說著,“可惜上將看不見,美人蛇美人蛇,重點是美人二字,要是上將能看見我,指不定會愛上我呢”
楚尋聲嚴肅地搖了搖頭,秉著實誠的態度,“美人我見過的也算多了。”
只是記憶里,這位庭審官先生不是最討厭別人說他的容貌嗎好像是因為一個人調侃他的美貌,就被莫須有的罪名投了監獄,拔了舌頭扔進油鍋里,怎么現在倒自己說起自己好看來了
西維里動作一頓,心里莫名的酸溜溜,像是有什么翻江倒海一般,心里不高興,就像個小貓似的輕飄飄在上將大腿上咬了一口,陰森森道:“上將大人自然有很多美人投懷送抱,在下肯定不算什么,倒是需要些別的手段讓上將記住我了。”
楚尋聲警覺,“什么手段”
他正要從沙發上起來,又被人一把推了回去,像蛇一樣冰冷的軀體壓在身上,片刻又變得滾燙。
他要開口,被人用手捂住了,打算用手推開,手被拉住分向兩側,而后牢牢捆住無法動彈。
楚尋聲打算踢人幾腳,卻被人反用雙腿纏繞住,跨坐在他身上,眼眸彎彎笑了起來。
他低聲道:“上將,我也腰細腿長,身體柔韌,能夠勝任各種姿勢呢。
……
……拉燈,夜色朦朧,氣氛黏膩。
……
楚尋聲眼角含淚,不住地喘氣,西維里像蛇一樣攀附過來,貪婪的舔去他眼角的淚珠,像是品鑒什么美味似的,回味了一番。
西維里直起身子,從旁邊的柜子里找了兩根煙出來,點火,遞了一根給楚尋聲,另一根自己叼在嘴里,像個山霸王似的勾唇笑著問:“怎樣這跟上將大人那些個美人不一樣吧”
楚尋聲喘勻了氣,接過了煙,聞言眉間一挑:“普通手段,我見多了。”
西維里臉色一沉,自己努力了老半天,腰都要廢了,就獲得個這個評價他有些惱怒,正要發火,轉頭又看見那人低頭抽煙,手間的火星子明明滅滅照出點下顎的輪廓,一下子感覺心被塞的滿滿當當,是半點苛責也吐不出來了。
他訥訥了老半天,才戰斗力極弱地憋出幾個字,“不識好歹。”
一邊說,一邊撐著腮幫子欣賞上將大人那張帥裂蒼穹的臉。
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怎么看,怎么順眼,怎么看,怎么想撲倒,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眼睛……被遮住了,偏偏組在一起就那么性感,那么帥氣,那么有魔力
他惡狠狠地抽了幾口,吐出煙霧到上將的臉上,遮住那張讓他神魂顛倒的可怕面孔,然而片刻不見,又覺得甚是想念。
可惡。
他自己煙抽不下去,卻還要把楚尋聲手里的也收走去,合著自己的捻滅遠遠地投進垃圾桶,扭過上將的頭,和他交換了一個煙草味的吻。
楚尋聲猝不及防,被嗆得咳了幾聲,正要開口抗議,又被人一把推倒,惡狠狠地吻上去,像是要啃咬出汁水來。
“唔唔、唔!”
楚尋聲無聲抗議,被人堵了回去,又聽見那人惡狠狠道:“我有很長的時間讓嘴硬的上將松口……”
拉燈,夜色還很漫長——
(一邊盤問上將問題 :喜歡吃什么,空調開多少度,喜歡什么顏色,喜歡什么樣伴侶,喜歡什么姿勢,喜歡捆綁不,喜歡叫的大聲還是叫的媚點還是支支吾吾吐露不出…… 不樂意說的就自己探索,不喜歡的口口上將會皺眉,喜歡的會低聲喘氣,實在討厭的的會咬上一口……最終得到想要的答案)
第107章 帝國眼盲上將11
吉米最近嘆息的次數顯著上升。
不是什么隨意的, 對生活隨處而發的感嘆,而是悲哀的,綿長的, 長久的哀嘆。
他并不想把這份悲哀傳遞給上將, 因此有意掩飾。
紫羅蘭帝國快要亡了。
這是一個古老的帝國,太過古老而腐朽斑斑, 太過年邁而行走困難, 注定要亡,不得不亡,浩如煙海的古籍也拯救不了它的落敗,漫溯千年的文化也無法挽回它的傾頹, 可紫羅蘭的圖騰已刻進全部帝國子民的心底, 成為了一種深遠的, 綿長的精神文化。
吉米愛這古老帝國,也像帝國所有年輕人一樣, 復雜地, 愛恨交雜地看待這古老帝國。
但吉米知道, 上將對帝國的愛是赤誠的, 上一輩對帝國的愛普遍如此,所有帝國人都明白這份忠誠。
即使身處聯邦,帝國人民也心知肚明。
或許聯邦人民也心知肚明, 只是……
只是不在意。
古老帝國的所有手段,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 都無處遁形, 都微乎其微。
他打開密信, 又長長嘆息了一聲。
看來帝國要榨干他的最后一點利用價值啊。
刺殺聯邦將軍凱斯,以他的能力, 無異于癡人說夢。
至于這份任務為什么不給上將大人,吉米想,這一腔愛意是相對的,上將把所有奉獻給了紫羅蘭,紫羅蘭也深深愛戴著這顆美好的明珠。
那是一顆外表冷硬,但內里流淌著金黃濃漿的美味糖果,神色這樣冷峻,眼神又這樣溫柔,吉米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中了這顆糖果的炮彈。
他將手中的刀刃磨尖,刀鋒側立,明亮的像是鏡面一般,映照出他嚴肅的,視死如歸的面龐。
以及身后,一抹黑色的影子。
吉米的眼睛猛的瞪大了,他一聲驚呼出聲,被來人伸手捂住。
“上將……唔!”
來人面色冷峻,面上依然蓋著黑布,只露出形狀優美的下顎和淡色的薄唇。
但是全然不像以往那般,行動不便,脆弱無助,他的神色這樣冷峻,背脊這樣挺直,黑色的緊身服勾勒出訓練有素肌理分明的肌肉,行動間毫無滯澀,仿若從未眼瞎一般。
像是以前那個上將,無所不能,萬人敬仰。
也讓人無比安心。
楚尋聲從兜里掏出來一份藥粉,撒在吉米的鼻尖。
吉米感受著自己的四肢失去力氣,他慢吞吞問,“上將的眼睛……”
“瞎的。”
上將回答道,很客觀,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
“那上將……”
“沒有眼睛,我也是帝國的上將,”楚尋聲微微一笑,“我有耳朵,也能感知。”
其實大部分原因是趁著上床以姿勢少為理由哄著權限極高的庭審官大人解除了手上的能量抑制環。
他的能力是感知類,正好彌補眼盲的空缺。
吉米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他想要抱住上將,似乎肩膀上扛了很久的重量一下子瓦解了,他忽然覺得自己變成個小孩子了,需要被抱住被安慰。
但身上的力量消失著,吉米從陡然的驚喜中回味過來,急切道:“上將您是要——”
楚尋聲摸了摸他的頭,“你殺不了凱斯。”
當然,他也殺不了。
劇情里凱斯不會死,會死的是他。
本來就是楚上將受任務去刺殺,使其受重傷而后被凱斯將軍反殺,不知為何換了吉米,這天大的漏洞必須扭轉。
吉米睜大了眼睛,無聲地搖了搖頭,淚水從他的眼角滑下,滑進嘴角,是咸咸的。
楚尋聲往他手里塞了顆糖,“安心。”
他起身收走吉米的匕首,感受著刀身傳來的一點點森寒溫度,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楚尋聲在這個世界也滿滿當當活了幾十年,這并不是一個單純的角色扮演,而是一個真實的人,真實的上將。
對紫羅蘭帝國,對帝國子民,都是真真切切的情感,而非書本上一筆帶過的只言片語。
……
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思,凱斯給楚尋聲詳細地說過前往他家的路線,大晚上沒什么過往人群和車輛,靜悄悄的街道似乎只有一個人,倒也更安心。
直走兩百米,右轉,再直走,左轉……
楚尋聲停了下來,細碎的葉片飛到他的臉上,有些輕微的刺痛感。
他用能力感知著,里面只有凱斯一個人。
凱斯的武藝比較高強,氣息沉穩,楚尋聲能感知到他在二樓。
他輕飄飄地拉開窗子,像是個鬼魅一般鉆了進去,黑色的衣角飄飛,像是一只蝴蝶。
屋子里靜悄悄的,沒有聲響。
楚尋聲屏氣斂聲,輕手輕腳地借用能力繞開地面上的一堆堆障礙物。
這些是……一堆玻璃碎片
酒香濃郁,彌漫上鼻尖。
原來是酒瓶。
雜亂地擺在角落,路中央,占據了屋宅的大部分位置,能夠看出主人沒日沒夜地以酒度日,荒廢時光。
劇情里,這位凱斯將軍酗酒么
奇怪,難道是走錯了前些天明明也見了凱斯,聲音溫和,清俊迷人,全然不像是一個酗酒徒。
楚尋聲拋去疑惑的情緒,輕手輕腳地上樓。
這樓梯是木制的,要想毫無聲音,必須要更加小心。
好在這么多年的訓練也不是白干的,這點事情對于楚上將來說都是小kiss。
楚尋聲躡手躡腳地上了樓,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子夜里更加森寒的溫度從刀身一直傳到心尖,刺的人更加清醒。
那道氣息平穩,有力,大概是在昏睡。
楚尋聲有片刻的苦惱,如果這人真睡的如此扎實,他該怎么不經意叫醒他,刺殺他,讓他受一點重傷,又讓他完成反殺呢
不過他很快就沒了這個煩惱。
因為一把刀抵上了他的腰間。
房間里那道沉穩有力的氣息陡然消失了,而背后傳來暗沉沉的聲音,帶著點沙啞,“你是誰派來的刺客”
那刺客沉默無聲。
刺客都是罩面的,黑暗中也看不清這人的面孔,只能聽見清淺的微乎其微的呼吸聲。
凱斯通常不會讓刺客死掉,畢竟更重要的幕后之人,他有些不耐煩,再次出聲,那人卻一直沒有回應,保持著沉默。
啞巴了還是在咬碎嘴里的毒藥試圖毀尸滅跡
凱斯皺眉,一把將刺客壓制在地板上,地板冰涼,這人似乎想要反抗,被凱斯按住了手。
他伸出手指,粗魯地在刺客的嘴里攪動了一番,并沒有找到毒藥。
這刺客卻不是他想的那樣弱,在他分神的片刻,一個鯉魚打挺,竟從他的壓制里掙脫出去。
窗簾被那刺客猛的拉上,黑暗一下子席卷了整個房間,像是緩慢蔓延的怪物。
凱斯不適地微微瞇眼,心中已有幾分惱怒。
他酗酒多日,只是在見上將之時稍微打扮一番,潤潤嗓子,確保自己還算正常,其它時候都醉生夢死,恨不得能鉆進夢里,暴揍曾經的自己一頓。
他不喜歡昏暗的地方,這會讓他想到聯邦底獄,想到上將無助的喘息,這些回憶所帶給他的,漸漸從快樂,渴望,變為了痛苦,悲哀。
這個刺客想必是適應黑暗,想要以黑暗作為主場。
偏不如他愿。
也不看看這是誰的房子。
凱斯的動作快如鬼魅,只是轉瞬就到了門口的位置。
“啪”的一聲,燈被打開,暖黃色的光傾瀉下來,照亮整個房間。
長久的昏暗地方忽然出現燈光,凱斯條件反射地瞇眼躲避,只是令他沒想到的——那名刺客的動作竟然這樣快,像是一道驚雷,猛的躥至身邊,凱斯立刻用刀去擋,兩柄兵器猛烈地碰撞在一起,發出電火雷鳴似的聲音。
凱斯情不自禁地贊嘆了一句,“閣下好身法。”
他抬眼,看向這位來路不凡的刺客。
黑布覆眼,神色冷淡,冷峻面孔,淺色薄唇微抿,是已經在他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人。
凱斯的手一抖,聲音也跟著抖,“上將”
那人瞅準了這一秒的間隙,將匕首橫在他的脖頸上,冰涼的觸感傳遞到大腦,凱斯本該下意識的恐懼,可他卻覺得自己的血液在狂歡,在肆虐,在叫囂著通往血色通道,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席卷了他的全身。
第108章 帝國眼盲上將12
晚風徐徐, 吹起發絲。
凱斯保持著一個姿勢了很久,他靜靜地看著站在原地,感受著刀尖的溫度, 一開始冰涼, 后面愈來愈滾燙,像是融了熔漿, 混了血液。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 刀尖向里,劃開一點皮膚,但并不嚴重。
凱斯抬起頭,看向楚上將, 用眼睛描摹著他的鼻尖, 薄唇, 下顎,喉結, 以及那一身他夢中時常出現的冷峻危險的氣場。
黑衣的上將站在那里, 他依舊黑布遮眼, 但那份令凱斯意動又悲哀的脆弱與悲哀已經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的上將,那個背脊挺直,冷漠, 傲氣, 揮劍就可以制服他的上將。
他站在那里, 像是一根松, 完美地融入環境之中。
凱斯完全沒有顧及脖子上威脅生命的刀尖, 他對著上將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從頭到腳,從發絲末梢到指尖,他很突然地笑了,接著又哭了,而后又笑了。
淚水輕飄飄地滑過面龐,又輕飄飄地砸落在地上,沒有任何聲響,除了自己無人知曉。
眼淚混在沙啞的,忍不住的胸腔顫抖的笑意中,顯得有點滑稽。
凱斯覺得自己的喉嚨成了破風的管子,呼吸間痛苦萬分,胸腔里卡了大石子,堵的他有些哽咽。
他聽見上將疑惑地問,“你為什么哭”
他為什么要哭
他又為什么要笑
他又哭又笑,難道不像一個瘋子
但上將靜靜地站在那里,他的悲與喜無法觸動那人分毫,那人始終無動于衷,透露出一種冰冷的情緒。
凱斯覺得自己應該痛恨這份冰冷,這份無論他怎樣努力也進不了眼的冰冷,可他偏偏愛死了這人的所有,即使是無情與冷漠。
那把刀緩緩下滑,抵在了右胸的位置。
凱斯在這個時候開始回想,像是走馬燈一樣。
他想起自己做的夢,想起昏暗的底獄里壓抑的喘息,想起前天給上將送湯,那人唇角浮現淺淺的笑意,想起上周去上將家里掃地,臨走時得到了一顆柑橘味的糖果,被珍藏在了床頭的柜子里。
他感到有一絲的可惜,因為這顆糖他還沒有細細品嘗。
凱斯慢慢抬眼,聲音很是晦澀:“在死之前,我想問上將一個問題。”
楚尋聲點頭,示意他說。
“上將知道我就是那個……那個人么”
他沒有指明,但楚尋聲能明白他的意思。
上將點了點頭。
凱斯笑了一聲,沒有帶任何意味,“上將厭惡我么”
楚尋聲搖了搖頭。
凱斯微微歪了歪腦袋,“那上將喜歡我么”
楚尋聲依舊搖頭,莫名奇妙感覺有一絲好笑。
凱斯也覺得有一點好笑,于是他笑出了聲。
但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在笑,干癟,無趣,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消失。
他很想將自己的滿腔愛意合盤托出,他好想告訴這人,他喜歡他很久很久,在戰場的策馬回首時,在緊張的刀劍相向時,那人垂眼,眉目冰冷,他的心怦怦狂跳,原來那叫喜歡。
他會握著這把刀,借著死前的最后一口氣輕歌慢誦他的愛意,一字一句地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的傲骨,愛你的冰冷,愛你的溫柔,愛你垂眸看我的那一剎那。
最后說,“對不起。”
上將或許會略微震驚,也或許會無動于衷,保持一種可怕的冰冷。
但他就可以在上將的心底留下一點微小的痕跡。
然而凱斯沒說,他一聲不坑,沒有話語。
讓這份愛意深藏地底,會不會能讓這個人更幸福
上將一定已經很累了,眼盲失力之痛,戰敗被俘之苦,敵國底獄之辱,樁樁件件,壓在他的肩頭。
這里面,有多少分,多少點,來自于他
如果注定不受歡迎,就讓這份無法述之于口的愛意隨著主人一道長眠,在十八層地獄下輕歌慢誦,為所愛的人祈福佑護。
凱斯慢慢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刀。
楚尋聲尚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這位聯邦的將軍就已經抓著他的手刺向了右胸,正常人心臟的位置。
血液噴射出來,濺在楚尋聲的嘴角,他無意識地將其舔掉,血腥味,帶著點鐵銹的味道。
第109章 帝國眼盲上將13
楚尋聲倒是保持著冷靜。
畢竟跟每一位天賦異稟的主角一樣, 這位凱斯將軍,也有著這樣一種特殊最后保命手段:
他的心臟,長在左邊。
楚尋聲默默放下刀, 在夜晚中近乎可怕的寂靜里, 慢吞吞站了起來。
還是有點出乎意料。
雖然主角沒死,劇情沒崩, 可是主角自己撞上了刀, 現在進氣多出氣少,他怎么被反殺
好吧,只有畏罪自殺了。
或許再早一點,趁無人發現, 兩人打斗, 一死一傷, 還可以算作是反殺。
楚尋聲拿穩刀,對準自己的胸口。
出乎意料地, 他聽見了吉米的聲音, 非常急切, 帶著驚恐, “上將……!”
楚尋聲聞聲望去,他看不見什么,只是用能力感知出兩個人影, 在窗戶外面, 飛速地朝這邊趕來。
一個是吉米, 一個是西維里。
西維里的速度出奇地快, 幾乎是片刻, 就到達了房門口,目眥欲裂的模樣, 沒有平時的衣冠楚楚,裝模作樣,吉米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楚尋聲將刀往里面逼進了一分,血液立刻流淌出來,他擺了擺手,示意兩人不要再前進一步。
西維里和吉米呆愣愣地站在門口,臉上空白又恐懼的表情出奇地一致,甚至有點好笑。
但在這個時候笑出聲來應該是有點怪異的,于是楚尋聲保持著漠然的神情。
他短暫地思考了一瞬為何西維里會出現在這里,或許是因為聯邦將軍的房子并不是那么好闖入,或許是因為提刀過來之時被哪個眼尖且晚睡的路人看著了。
但是他有點懶得想,夜色暗沉,暖黃燈光和血色壓在眼底,讓他的頭腦有點暈乎,只知道快點下線了事。
不能讓這兩人打擾他的落幕劇本。
楚尋聲用盡最后一絲能力,設起了一道結界,這也導致他喪尸了用能力快速了結自己的想法,只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一刀一刀地砍向自己,像是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他確實沒有痛感。
每刺一刀,那位曾經的帝國上將,現在的聯邦督察官,都會喊上一句帝國萬歲,只是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后那句像是在喉嚨里發出來的。
吉米聽的很真切,他說,“我要……回家了。”
……
小小番外1
紫羅蘭帝國還是亡了,這無疑是大勢所趨,無法抵擋。
凱斯沒有參與最后一場攻入王都的戰爭,他找了一處地方。或許是因為久久沒人照料,帝國的紫羅蘭開的已經很衰頹,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稍微好點的花叢,將黑色的盒子埋在了里面。
這是帝國的紫羅蘭墳墓,帝國的最后一顆明珠,最后一束依舊璀璨的紫羅蘭。
伴隨著這束紫羅蘭的落幕,古老帝國的傳說被緩緩推翻,歷史翻開了新的篇章。
凱斯拿了一瓶酒,他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額角已經冒出了幾絲白發。
凱斯仰頭喝了一口那酒,入口苦澀。
毒性蔓延地很快,他的手顫抖起來,拿不穩酒瓶,玻璃制的酒瓶摔落在地上,碎成幾大片。
酒液慢慢流出,他看著泥土一點點濕潤,看著水流緩緩沒入泥土,而后消失。
他的腦海像是走馬燈一樣,回溯過往。
上將的臉,上將的薄唇,上將冷硬的下顎,上將性感的喉結。
以及他更喜歡死生宿敵之時,偷摸摸多看那人的每一眼。
……
小小番外2
如果要問聯邦里面最有權勢的人,聯邦人會不假思索地說出西維里的名字。
但是西維里大人總是冷漠的樣子,有時候秘書還能撞見他在偷偷抹眼淚。
總是冷硬無情的上司面無表情落淚的模樣,差點讓秘書驚掉大牙。
這樣的大人物,有這樣厲害的權勢,這樣多的錢財,有什么好悲傷的
秘書搖了搖頭,感覺不太能理解。
下雨了,他撐著傘來到上司身邊,今天似乎是一位大人物的祭日,他看見好多人都在胸口處別著白花。
秘書看了看,上司沒有別白花,應該不認識,今天應該不會傷心。
雨下的越來越大,可是西維里還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沒有看見前來送傘的秘書。
雨是什么時候開始下的下的這樣大,又悄無聲息,讓西維里差點誤以為自己眼角滑落的并非雨水。
好吧,上司又開始掉眼淚了。
秘書悟出了了一個道理:
處心積慮的人也會求而不得,功成名就的人也會永失所愛。
第110章 大師兄是偽君子1
“宋戎, 大師兄又叫你過去!”
傳話的小童子長了個漂亮的面容,鬢角邊用紅色發帶束著兩垂發,頭上扎著兩圓圓的小角, 也用紅色的發帶束著, 眉間鮮紅一點朱砂,看著倒像是個仙家童子。
不過也確實算是個仙家童子。
其實這里的大多數弟子都這樣好看, 就算是來掃地跟班的, 也都是擇了家里容貌上乘的前來。
而來到這里,也幾乎是天底下所有年輕修仙者的愿望,有的甚至甘愿作為奴仆,只為跟隨主人獲得進入的資格。
天下第一宗派, 應天派。
宋戎的實力在這里不算拔尖, 他是被那個總是神龍不見尾的大長老, 正道的魁首,裴衍隨手丟進來的, 也就安排在了門派中, 不算做雜役, 做了個內門小師弟。
傳話的小童子叫李契, 是個外門弟子,他的表情并不太好,甚至帶著點厭惡與痛恨, 以及一點艷羨。
宋戎沉默著, 越過他, 朝門外走去。
這些外門弟子不待見他, 到也算是正常。
畢竟外門弟子, 就算熬上多少年,也很難成為內門, 而他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鬼,僅僅因為是被裴衍長老丟進來的,就安上了個內門弟子的名頭,甚至他的實力還遠遠不如許多外門弟子。
裴衍長老將他丟在這里后,就沒有再理過他,而大長老本人又總是神龍不見尾,門派中也不敢怠慢,只好將他安排在此處,卻也沒有給他拜師。
其實宋戎自己心里清楚,他跟那位裴衍長老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只是村中被魔修侵入,只余他一人藏匿在雞棚里,被路過的裴衍發現,順手殺了那作惡多端的魔修,又將他帶來了應天派。
這倒像是話本里主角嘗嘗會有的配置,村子被屠,滿懷仇恨的少年奮力修行云云的。
只是宋戎并不跟那些話本里常有的主角一樣,他跟村子里的人沒說過幾句話,父母早逝,自己種點東西隨便糊弄著過日子,反正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高高瘦瘦,也算是游手好閑,不過不會在村子街上閑逛,通常是坐在自己茅草屋里,也不思考什么,靜悄悄地坐著。
偶爾他也會像所有年輕人一樣,想起自己的前程,想起也該努力去闖闖門派,加入些小門小派,興許能發現自己的天賦,慢慢像那些主角一樣成為一代宗師。
但是就算是幻想,宋戎也沒想過應天派。
這是他不敢肖想的龐然大物,應天派,多么宏大的名字,事實也確實如此,這是天下最大最好的門派,所有修仙者擠破了門檻都想踏進的都第一大派。
直到有一天,一位魔修路過,魔修走火入魔,順手屠了個村,藏在哪里的人都會被那可惡的魔修找到,生死面前,宋戎不怕在臟,藏在了惡臭味十足的雞棚,那魔修沒有進來,他僥幸逃過一劫。
他戰戰兢兢地發著抖,而后有打斗的聲音傳來,其實也不算打斗,是一個冷漠的聲音,說了一遍魔修的罪行,而后一刀將它的心臟刺穿。
那位厲害的修仙者,宋戎后來知道他叫裴衍,先給他丟了幾十個清潔術,而后拎著他的衣領將他丟到了應天派。
剛進入應天派,宋戎也跟所有年輕人一樣,一門心思想要奮斗,想要努力,想要成為人上人,然而事與愿違,他沒有師父,也沒有什么天賦,更沒有顯赫的家世,在這個人均修二代富二代的應天派,簡直是所有人鄙夷厭惡的人。
其中首當其沖的,便是那位二師兄,齊嶸,修仙界最強世家齊家的長子,所有人巴結討好的對象。
宋戎走的挺快,已經到了小竹林,過了小竹林,再走上幾步,就到了大師兄的住處。
不過事與愿違,一伙人攬住了他的去路。
宋戎慢吞吞抬頭,為首的人長相俊美非常,此刻正冷冷勾著唇角,他穿著冰蠶絲制成的衣袍,衣袖以金線勾勒,動作起來流光溢彩,一看就極為昂貴。
正是齊嶸。
他手上拿著把漂亮的劍,宋戎知道,這劍看著輕巧,實則是齊家用高山玄鐵,請了最厲害的鍛造大師,用了天山火蓮之火,花費九九八十一天鍛造出來的絕世名劍。
只是這極名貴的劍上掛了個小掛飾,全然不符合這高端上檔次的劍,甚至有點丑陋——一個一看便是手工縫制的小劍穗。
淡藍色的,針腳很粗糙,看得出織它的人并不是很用心,但是這天之驕子似乎將它看得很重,每次用劍前還會不嫌麻煩地將其取下小心收入包里。
宋戎知道,這是大師兄送的。
齊嶸只是輕飄飄揮了揮手,宋戎就動不了了。
他慢吞吞地張嘴,“齊師兄,大師兄喚我過去。”
如他預料的一樣,齊嶸那雙狠厲的眸子里立刻閃過了痛恨嫉妒的各種情緒,他向前一步,狠狠地踹向宋戎。
宋戎側身,想要躲過這一擊。
但是他的動作太慢,還只是動了一小點,就被齊嶸踹中,不得已單膝半跪在了地上。
齊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雙夾雜著冰霜的眸子里充斥著陰冷,“真不知道,你這山下來的小雜種究竟是哪里入了師兄的眼。”
宋戎微微一笑,在齊嶸眼里帶著挑釁的意味,“二師兄還請讓路,大師兄還在等我呢。”
齊嶸暗罵了一聲,將劍身微側,拍了拍宋戎的臉,帶著點侮辱的味道,“別以為師兄會護著你,不過是你剛入門,師兄有點新奇罷了。”
其實他自己心知肚明,這宋戎進應天派已經兩月有余,而師兄對他的另眼相看,幾乎是整個宗派都知道的事情。
誰家大師兄會天天傳喚一個剛入門的小弟子
齊嶸再次仔細看了看這窮小子的面龐。
平心而論,這個小雜種長了一副好樣貌,算是俊朗,宗門的白色道袍穿在他身上,也格外多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但是也就這樣了。
這小雜種修劍不行,修陣不行,修音不行,修靈不行,幾乎是一個廢物。
齊嶸不知道,究竟這雜種身上哪點好,竟然吸引了師兄的注意。
每天單獨見師兄一小時,整整一小時啊!
要知道,師兄雖然溫柔得很,對誰都好,但也僅限于此,門派上上下下多少人耗盡多少心力,都無法與大師兄再進一步,而這狗雜種,僅僅是一面之緣,師兄就記住了他的名字,甚至天天傳喚,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能和大師兄多說幾分鐘話,他都會開心地睡不著覺,這個狗東西憑什么獲得大師兄的青睞難道真的是靠這張臉么
齊嶸想到這里,恨得牙癢,又是幾個法術打過去,砸得宋戎面無血色。
這位齊家少爺倒是陰險,選一些無法在皮膚上顯露的法術,痛得宋戎雙手攥拳,卻無處申訴。
誰會為了他這個小啰啰得罪這位天之驕子呢
宋戎咬著牙,默默承受著這痛苦。
直到又一位小童子走過來,遲疑地站得遠遠的,小聲道,“齊師兄,大師兄在催了……”
齊嶸這才恨恨收手,又慢條斯理擦了擦手,斜睨了宋戎一眼,聲音森寒,讓人不寒而栗,“你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吧”
宋戎點了點頭,慢吞吞站了起來。
一伙人揚長而去,小竹林一下子變得寂靜。
衣服沾了泥土,變得有些灰撲撲的,宋戎抿了抿唇,投了個簡單的清潔術。
他平時不會用清潔術,這法術雖然簡單,也會耗費一點法力,而他法力極少,只能使出一點,平時也不會這樣浪費。
不過剛剛那小童子說,大師兄在催了,定然不能讓大師兄等著,也不能這樣灰頭土臉,只能用清潔術了。
宋戎走過了小樹林,那扇熟悉的殿門就在眼前。
這扇殿門,幾個月前,宋戎厭惡,痛恨這扇門,這扇門以及門后的主人,幾乎是他逃不脫的可怕夢寐,但如今,他甚至期待進入。
他拿出了一面小鏡子,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青年黑發扎起,眉眼俊秀,沒有什么不恰當的地方。
唇色太淡了些,宋戎挑剔地想。
他用力咬了咬,沒留下痕,但有了血色,看著會比較好親。
宋戎走到殿門前,輕輕地抬手扣門。
溫涼如同泉水的聲音傳來,清潤,磁性,帶著點微啞,格外撩人。
“宋戎”
宋戎輕飄飄嗯了一聲。
“進來。”
宋戎推開了門進去,又轉身將它合上,而后去看向門內的人。
一身月牙色的錦袍裁剪得當,黑色的腰帶束起腰身,俊美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挑,一雙盛了月色的眸子里自帶三分笑意,膚色透著點病態的蒼白,清雅矜貴,氣質出塵。
只是他的手里拿著條暗黑色形狀奇異的鞭子,這鞭身長著倒刺,看著格外恐怖,與俊美溫和的男人不相匹配,可是美人與鞭子的組合,卻給那人增添了一份奇異的澀情味道,倒叫人想要被這人狠狠鞭打上一會,嘗嘗是怎樣的銷魂滋味。
宋戎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喉結滾動,聲音沙啞,“楚師兄……”
“過來,跪著。”
大師兄的唇角微微勾起,展現出一個溫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