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后半夜，路上沒什么意外，車子平穩地離開青羊區。
“呼呼……老電，我們這次是不是史上最快，一天之內離開青羊區，不僅活著，還抓回了目標人物。”
祝瑜探完季縱的鼻息，確定他還在呼吸后，給總部發接應消息。估計他們也想不到這次任務完成的速度竟然這么快，應該來不及準備。
“嗯，應該是。”
車內后視鏡里倒映著鐘離止疲憊的臉。算起來，鐘離止已經兩天沒睡覺，祝瑜道：“要不我來開，你休息一下？”
“你的腿還好嗎？”
“早沒事了。”祝瑜現在精神亢奮，活蹦亂跳。
“好。”
疲勞駕駛容易產生危險，鐘離止停車，和祝瑜換了位置。他去后座看著季縱，祝瑜開車。
安靜的車廂讓祝瑜集中不了注意力，她腦子里突然想起沈熾的話，說：“老電，你要是留在青羊區，說不定真能混得很好。這么短的時間就能買到適合的裝備，還計劃了逃跑路線。”
祝瑜夸人的時候總是毫不吝嗇，繩子和迷香都是鐘離止現場買的，他們來的時候只帶了槍，兩個東西都派上了大用場。
因為要看著季縱，鐘離止不能睡覺，他想和祝瑜聊天提起精神。
“不，其實還是運氣好。”鐘離止去看后視鏡里祝瑜的眼睛，猶豫后試探性地說，“這里好像很多人認識你。”
“啊，你說那個殺人魔？鬼知道他從哪冒出來的。”祝瑜不想讓鐘離止把話題轉移到沈燁軒身上，故意說，“他不僅認識我，好像還認識你。”
“嗯？信息素確實對我很有敵意，是因為你吧，他……他喜歡你。”這三個字好像有萬斤重量，放松下緊繃的神經后鐘離止說出來有些虛脫。
祝瑜不在意：“誰知道呢，我大部分時間只在星格區工作，怎么可能接觸到白夜幫的人。”
而且平常她處理的都是家長里短的小事，遇到血腥案件時她不是主要負責人。
“會不會是很早之前認識的？”鐘離止沉思了片刻，繼續道，“在你上學之前。”
他腦子里腦補出來一堆內容。
“啊……不要哇，別亂想，我可是從良很久了，我是大大的良民！”
祝瑜很少提小時候的事，其實也不算小時候，應該是十五歲之前。
她的父母都是beta，在九龍城做最下等的生意，不經常回家，平時只有她一個人在貧民窟住。
在九龍城的貧民窟是什么地方呢，是餓了的時候連蟑螂都可以烤著吃的垃圾場。不過祝瑜不吃蟲子，她跟著成群結隊的流氓，偷偷去富人區，扒他們的垃圾桶。
還好她是beta，沒alpha顯眼，比omega抗揍，而且沒有易感期和發情期的困擾。天天跟著亂七八糟的人，祝瑜撿他們二次過濾掉的垃圾，偶爾參與打架，就這樣有點惡心地活到了十四歲。
那天晚上，母親突然回來，紅著眼，捧起她的臉問：“小瑜，你想上學嗎？”
上學？那不是她該考慮的問題，學費是一方面，被人瞧不起的下等公民身份又是一方面。
“不用想那么多，只要你點頭，我會把你送進去，嗯？”
母親的表情急切里帶著哀求，祝瑜伸出沾滿污漬的手，抹掉她的眼淚，點了點頭。
后來母親就不見了，父親帶著她定居在星格區，一年后，祝瑜擺脫了下等公民的身份，進入最普通的學校，和貧民窟徹底說再見。
會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嗎？
那也太久了。
記憶中那里好像沒有年紀比她小的alpha。社會上的alpha數量并不多，他們都含著金鑰匙出生，不管什么身份，到一定年齡就會有工作找上門。
所以貧民窟都是beta居多，有一兩個alpha當領頭人，他們地位高，有的話祝瑜一定會記住。
祝瑜搖搖頭：“我真沒印象，可能他認錯人了吧，沒聽見喊過我的名字。”
“也許，至少他對你沒有威脅。”
鐘離止的直覺說，不會是認錯人。那個人認識自己，因為祝瑜而對自己有敵意，說明他至少知道祝瑜戀愛過的事情……他應該關注祝瑜很久了。
這個思路聽起來很自戀，鐘離止也覺得可笑。
——萬一事實就是如此？
腦子里又有兩種聲音打架。
祝瑜沒有仔細地說過兒時的事情，鐘離止只是從她喝醉的嘴里拼湊出她的童年。
鐘離止嘆了口氣，既然她不想說，就不提了。
“唔……咳咳咳！咳咳咳！這是什么地方！這是什么地方……”
昏迷的季縱突然睜開眼，嘴里不斷發出噪音，掙扎了一下，發現他的手腳被繩子綁著，手里戴著非青羊區的手銬。
“你們！你們要帶我去哪！我都說了我沒有芯片！”
鐘離止向他出示證件：“警察，你被捕了，安靜點。”
“你是追殺我的人！你！”季縱看到后視鏡里祝瑜的臉，恍然大悟地泄了氣，“嘖，原來你們是一伙的，我還以為能被cryus大人殺死。”
被捆成毛毛蟲的季縱得知自己被警察抓住后，精神狀態非常平靜，沒有剛才的癲狂。他和那些人一樣，話很多。
“喂，小警察，你們就兩個人來抓我？也太不重視我了吧。”
“怎么，我們還得八抬大轎把你抬回去？”祝瑜慢悠悠道，“你不得感謝我們救了你一命。”
“哈哈，確實，坐在你們車上很有安全感，繩子緊得很。”
季縱靠著座椅，瞇眼：“我睡一會兒，到地方了叫我。”
“你不怕進局子嗎？”季縱穩定的情緒讓祝瑜好奇。
“就是知道才不害怕，青羊區不是人過的日子。去局子坐幾年牢就出來了，還包吃包住，多爽。”
“哦，呵呵。”祝瑜笑了笑，季縱自己都不知道他干了多大事。
半個小時后，來了接應的車。
山衛竟然親自過來了，她過去拍了拍祝瑜的肩膀，夸獎道：“小瑜，干得不錯，記大功。”
祝瑜撓了撓頭發，謙虛道：“嘿嘿，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老電，不是，鐘隊長做得更多。”
“嗯，都給你們記功績簿上。”
季縱在被壓上警車前朝著祝瑜揚了揚下巴：“哎，小警察，后會有期，三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啊哈哈……”三年有點短了。
命令其他警員把季縱壓到警車上后，山衛給祝瑜一張請假條：“很晚了，你們回去休息吧，下面的事交給我們處理，給你放一天假。”
她又看向鐘離止：“小鐘的我也順便放了，到時候給你局子打個招呼。”
“在路上已經讓小張收回了你們的假身份，歸還給你們通訊系統，不用擔心。”
“不需要我們去說明情況什么的？”祝瑜不想加班，但把犯人壓回來后就回家……之前沒有過這種流程。
“不用，我親自去審。”山衛像對待孩子一樣摸了摸祝瑜的頭，“你們辛苦了，這次干得很好很快，休息一下吧，有事明天回通知你。”
“收到！”祝瑜和鐘離止敬禮，目送警車離開。
看來中間絕對還有問題。
輪不到他們管，也最好別輪到他們。關于公司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回到車內，祝瑜摸著方向盤，問鐘離止：“你要回家嗎？”
鐘離止：“這里離我家很遠。”
再開到瀚達區，天可能都亮了。后半夜容易犯困，祝瑜打了個哈欠：“去我家？”
鐘離止：“會打擾你嗎。”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祝瑜啟動車，點點頭：“當然會，你去睡沙發。還有，明天我可能起不來，你記得把車還回去。”
……
“吶，沙發，你睡覺吧，我去臥室了。”
開車的時候沒感覺，回到家后，突然一身的疲憊感，胳膊腿都很酸，連后背都莫名其妙很痛。
離開了不到兩天，卻恍若隔世，祝瑜什么都不想多說，關上門倒頭就睡。
鐘離止坐在沙發上，嘴角微微上揚。他沒來過這里，但知道，祝瑜攢了很久才把這套房買下來，那天她一連發了好幾個動態，吐槽這里的裝修風格。
動態里配圖很昏暗，祝瑜更喜歡明亮的地方，不知道后來有沒有再裝修。
鐘離止也很累，他看了看四周，準備關燈睡覺，突然看到桌子上關聯著通訊設備的卡亮了一下，出現一個懸浮框。
他不應該好奇別人的信息，但是，信息提上寫著“沈燁軒”三個字。
鬼使神差地過去，鐘離止點了一下。
【請輸入密碼：】
他輸入記憶中的數字。
【已解鎖。】
沒想到祝瑜一直沒有換密碼。
鐘離止心跳如鼓，知道自己在做偷窺別人隱私的事情，嘴唇干澀，胸口像被重物壓迫一般，喘不過氣。
好奇，吃醋，又害怕。
最終還是點開了。
“to^._.^：小祝瑜！我知道你應該回家了，你走的時候我幫你解決了一點麻煩哦^o^，記得感謝我，后天多親我幾下，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