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瑜是被硬物硌醒的。
渾身刺撓地在床上翻來覆去,她坐起來,從腰上拿出來一把匕首。
匕首裹著刀鞘,露出的刀柄上花紋華麗,甚至鑲嵌著鉆石。
怎么這東西還在她身上。
混沌的意識逐漸清楚,祝瑜把匕首放到床頭柜上,準備明天上班的時候再上交局里。
還好匕首上的刀鞘很牢固,不然一晚上下來身上得多幾道刀痕。
已經(jīng)下午三點了,祝瑜去客廳,沒看到人。
“老電?”
沒人回應。
鐘離止走了,郵箱里有一封早上九點他發(fā)來的短信。
“to阿瑜:我走了,冰箱里有菜,記得吃。”
祝瑜以為鐘離止會多待一會兒。
他應該對自己訂婚這件事很好奇吧,在青羊區(qū)沒來得及告訴他,他竟然也不問嗎。
算了,給他說純屬于給自己找麻煩。
祝瑜回臥室洗了個澡,把冰箱里鐘離止放的菜拿出來熱熱吃了。
是他做的炒白菜和煎雞蛋,還有小米湯。
因為肉大部分都是合成的,量大還便宜,所以市面上的新鮮蔬菜比肉還貴。
祝瑜的冰箱里什么都沒有,鐘離止還特意買了菜填滿她的冰箱。
但她平時懶得下廚。
鐘離止的廚藝很好,拿手的清蒸魚更是一絕。可惜現(xiàn)在市面上沒有真正的魚肉,全是開袋即食的合成半成品。
九龍城的外圍有一條河,但禁漁了。小時候祝瑜跑過去撈魚,因為運氣好撈出來條大的,還被別人打了一頓。
吃完飯,頭還是懵。
祝瑜看完郵件箱,確定沒有局里發(fā)來加班的信息后,決定再睡一會兒。
咚咚咚——
有人敲門。
“誰啊?”祝瑜剛洗完澡,穿著睡衣,懶得換衣服開門。
“姐姐,是我。”
是沈白覺,他的聲音很小,聽起來還帶著些許鼻音,好像剛哭過。
“姐姐,可以開門嗎?”
“有事嗎?我可能不太方便。”
“我……我……”
沈白覺在門口支支吾吾沒說出來東西,祝瑜沒辦法,換了身休閑衣服去開門。
“哭什么,被欺負了?”
沈白覺站在門口,因為屋里一直沒出聲,不知道祝瑜會開門,他慌忙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鏡。
“別在站著了,進來說話。”
知道門口是沈白覺之后,祝瑜的心情突然放松下來。他是omega,氣場比alpha弱,即使處在發(fā)情期也比一般alpha讓人覺得自在。
今天周一,祝瑜記得沈白覺下午沒課,不知道跑這里干什么。
沈白覺穿著簡單的白色外套,衣領上別著學校徽章,應該剛從學校出來。
“姐姐,你有沒有受傷?”沈白覺不敢離祝瑜太近,低著頭,一副怯懦的樣子。
“我聽說姐姐去青羊區(qū)了,那么嚇人的地方,姐姐沒事吧?”
“出事了你就見不到我了。”祝瑜把胳膊展開,轉了一圈,雙手叉腰向沈白覺展示,“你看,毫發(fā)無傷。”
沈白覺不相信地盯著祝瑜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哭出了聲:“嗚……姐姐沒事真的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哪有這么嚴重。”祝瑜過去順他的背,安慰道,“你怎么知道我去青羊區(qū)了?”
他得到消息的時間,應該在她回來之后,但誰告訴他的。
沈白覺偏過頭,耳朵倏地紅了,雙手不知道往哪放,突然抱住祝瑜,小聲道:“我又被抓了,聽警局里的人說的。”
頭埋在祝瑜脖頸里,沈白覺竊喜。
“你干什么了?”祝瑜滿頭黑線,雖然知道沈白覺發(fā)情期會出事,但每次都進局子還真是有點……
“他們拉我聚眾淫——”
“好了我知道了。”祝瑜推開沈白覺,眼底露出無奈,他的信息素有特殊作用,能激發(fā)alpha的欲望。
大部分情況下,沈白覺進局子的原因是當淫party的吉祥物。因為他的家庭背景,沒人敢對他怎么樣,但他性格懦弱,語氣稍微重一點就跟別人走了。
亂搞的人都是他的同校同學,沈白覺說不好意思拒絕。
“等你畢業(yè)就好了。”祝瑜不知道是安慰沈白覺還是在安慰自己,“還有事嗎?”
“沒什么了。”沈白覺猶豫著,眉頭皺了起來:“嗯……姐姐,你家里是不是進賊了,有一股alpha的味道。”
“嗯?哦,昨天回來已經(jīng)很晚了,和我一起執(zhí)行任務的同事在我家沙發(fā)睡了一夜。”
竟然能聞到嗎,祝瑜記得鐘離止信息素的味道不是很明顯。
睡、了、一、夜。
沈白覺看了眼桌子上還沒有收起來的碗筷,含含糊糊地說:“哦,姐姐人真好,留其他alpha在家睡覺。”
語氣聽起來不像夸人。
祝瑜伸出手指點了點沈白覺的額頭:“我當然是好人,還留過你這個omega。”
“可是……和alpha在一個房間里,不會很壓抑嗎?”沈白覺抓住祝瑜沒來得及放回去的手,眼底流出迷茫和空虛,“他不會對姐姐做什么吧?”
祝瑜笑了:“問這個,是幫你哥查崗嗎?”
沈白覺握著祝瑜的手逐漸縮緊,對上祝瑜那雙滿含笑意的眼睛,心跳越來越快,帶著惱意的話卡在了喉嚨,最后黏黏糊糊地說:“姐姐,你故意說這種話氣我,你知道我討厭他。”
祝瑜把手收回來,向后退了一步:“嗯哼,那我是不是和你說過,發(fā)情期要么請假待在家吃藥,要么去找alpha解決?”
沈白覺理直氣壯地哼了一聲:“忘了。”
“好,我再給你說一遍。”
沈白覺打斷了祝瑜的話:“姐姐,你就這么不喜歡我嗎?實在不行,我可以用手和嘴……”
“什么?”祝瑜瞳孔一震,“你這么多年學白上了,你是omega,服務別人會得到疏解嗎?”
“我不……”沈白覺張開嘴,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最后漲紅著臉,一副把事情搞砸了的表情,“對不起,我錯了,姐姐你把剛才的話忘了吧。”
她知道,她理解,但拒絕。
沈白覺陷入了一個怪圈。他匆匆地回來,做好了全部偽裝,敲響她的門,故意裝可憐,故意引起她的關注,故意提到鐘離止。
可是祝瑜對他的所有反應均建立在他是omega的基礎上。
她是因為他是omega才對他毫無防備,對他關心。可是她怎么會喜歡上一個omega呢。
告訴她?可這些年全都白費了……
好像一個打不開的死結。沈白覺全身顫栗,周圍的空氣似乎冷了起來,手指抖個不停,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臉上不知道何時多了兩條淚痕。
他還是那個愛哭鬼。
耳邊響起一片唏噓的聲音,連續(xù)刺激著他的大腦,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沈白覺不想讓祝瑜看他的表情,蹲下去,把頭埋到腿間。
在她眼里自己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可是,和她一起做任務的是鐘離止,是她的前男友。
為了圓謊,他去了趟警局,遇到換車的鐘離止。鐘離止只是還個車的功夫,警局里就有人就說祝瑜和他很配。
是嗎?
是嗎!
自己突然情緒爆發(fā)讓沈白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祝瑜,他沒有出聲,但眼淚失禁,不想站起來。
周圍很安靜,沈白覺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情緒恢復平靜,他忽然升起一種緊張的期待。
如果祝瑜來他身邊——
“唉,沈白覺。”祝瑜走過來,蹲在他旁邊,把紙巾遞給他,“你別哭,我又沒說你平常不能找我。”
“只是發(fā)情期真的不要總來找我。因為我?guī)筒涣四悖恢边@樣是不行的,激素在體內積攢太多,會生病。”
沈白覺低著頭,一聲不吭。
沉默的氣氛很難熬,祝瑜想要回應,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掰過來,用紙巾胡亂擦了擦。
“別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里根本說不出來安慰人的話。”祝瑜把新紙巾放到他腿上,苦悶著臉。
祝瑜不知道沈白覺為什么突然哭,明明同樣的話她之前說過好幾遍。
是發(fā)情期沒過,控制不住情緒?
“今天應該是這個月你發(fā)情期的最后一天?再忍忍就好了,過幾天我?guī)闳コ燥垺!?br />
沈白覺擦干眼淚,眼眶紅腫,祝瑜的話鉆進耳朵,但沒有進入腦子。
“姐姐,其實不說安慰我的話也可以。”沈白覺含著鼻音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曖昧。
他的目光漸漸灼熱,停在她的唇上。
祝瑜想走,還沒站起來就被他抓住了腰,按坐在地上。她知道沈白覺要干什么,但是沒有躲。
要打破這層關系嗎,親下去,親你哥哥的未婚妻?祝瑜的表情淡然平靜,讓沈白覺的理智和欲望又在打架。
理智?
祝瑜顫抖的手指讓沈白覺內心愉悅起來。
就差這層窗戶紙了,誰還在意這個。
沈白覺呼吸沉重了幾分,跪在她身邊,手指插進她的發(fā)縫,托起她的頭,吻住她的唇。
祝瑜沒有推開,也沒有回應。默認的妥協(xié)像在心里點燃了導火索,爆炸后的欲望又急又響,沈白覺生澀地含住她的唇,專注而充滿侵略性地卷住她的舌。
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她的頭發(fā)還有些濕,鼻尖滿是馨香。沈白覺頭腦發(fā)暈,另一只手握住了祝瑜放在地上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姐姐,你只要看著我。”沈白覺離開她,最后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祝瑜的表情還是淡淡的,但耳朵很紅。
“你——”
祝瑜正在組織語言,突然從她的通訊器里蹦出來一條信息。
【您收到了一封緊急郵件。】
“to^._.^:祝瑜!我被瀚達區(qū)的警察抓啦!來救我![圖片]”
圖片上的地方應該是瀚達區(qū)的審訊室,正中間坐著比剪刀手咧嘴笑的沈燁軒,身后模糊的影子,應該是鐘離止。
祝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