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威脅
姬攸白最終還是離開了合歡宗。
不得不說,在解決了心腹大患后,顧濯雪的心情瞬間就好起來了。
但……事情也沒有那么簡單,這個“假孕夫”該怎么處理呢?
為了能讓小狐貍死心,他當著祝雪嵐的面“確定”了龍鯉懷孕的事實,已然是上了這龍鯉的賊船。
不過,好事是黎溯和姬攸白的目的不一樣,只要他履行諾言,將這條魚醫治好了,黎溯應該就會離開了。
所以,在祝雪嵐去給小狐貍送別的時候,顧濯雪回到了后院。
成功蒙混過關的黎溯此刻就很悠閑自在,甚至還有閑心在水底游來游去。
在聽到接近的腳步聲后,他立刻從水里冒出了頭,不出所料看到了他的共犯——明光道君。
現在的黎溯自認為自己是大功臣,也沒那么怵顧濯雪了。
顧濯雪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先朝著黎溯的方向扔了一個瓷瓶。
“六品丹藥五藏歸元丹,吃了你的身體應該能復原,至于神魂上的損傷,我剛才看過了,不用過多干涉,再靜養些時日你自己就能好。”
黎溯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瓷瓶看了一眼,才抬起了頭感嘆:“道君可真是大手筆,六品丹藥也能說送就送。”
“別廢話。”顧濯雪沒什么耐心去應付這龍鯉,平淡地接道:“鎖靈環我現在就可以幫你解掉,你現在就可以恢復自由身。”
與顧濯雪想象中不一樣,面前的鮫人并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模樣,反倒有些悵然若失。
顧濯雪禁不住蹙了一下眉,語氣里不免又帶了幾分冷戾:“怎么?你又不想走了嗎?”
這謊言拖久了,遲早會被識破。
黎溯一下子回過了神,感受到顧濯雪身上的殺氣,他一下子也顧不上自己心中那五味雜陳的感覺,連忙開口辯解:“不是,我只是覺得,要是我現在離開了反倒對道君不利。”
“不利?”
黎溯急中生智,慢慢地說道:“如果我現在直接逃走了,那雪嵐不就一直惦念著那‘未出世的孩子’,到處尋我嗎?”
顧濯雪沒忍住揉了揉眉心:“……你不會留下只言片語,告訴她你并未懷孕,只是騙她的。”
“這就更不行了。”黎溯格外理直氣壯,聲音都大了一些:“道君,你忘記了嗎?方才是你親自跟你家小徒肯定了我懷了她的孩子,現在我又說和她是假的,雪嵐又不是愚笨的人,你確定她不會多想?”
顧濯雪的臉徹底冷了下來:“你在威脅我?”
眼看著面前的修士眼里又冒出了一層淡淡的殺意,黎溯連忙搖了搖頭:“不是不是,我怎么敢?”
“我只是覺得……”黎溯格外謹慎:“就咱們分明有更好的辦法。”
“比如?”
黎溯用手比劃了一下,開始描述自己的設想:“比如再過一段日子,就可以說我懷了死胎,我傷心欲絕決定歸家,你再在這個時候去安慰痛失愛子的小徒弟,這不就兩全其美了?”
顧濯雪感覺自己可能是被下了降頭,竟然也有點被黎溯這一聽也靠譜不到哪里去的計劃打動了。
主要是……徒弟心防很重,就連日日夜夜貼著她的小狐貍,她對他也沒有一點心軟,而他拿著師尊的身份就更難了,根本找不到什么機會可以乘虛而入,打動她的心。
原本最讓他喜歡的那部分,此時成了阻礙他靠近她的關鍵。
黎溯一看眼前的修士有些意動,連忙趁熱打鐵:“這狐貍走得不情不愿,保不準也在宗里留了眼線,萬一知曉我走了,保不準殺個回馬槍,到時候才是真的趕也趕不走了。”
顧濯雪聽完了沉默許久,才轉過了身:“暫且再留你一段時間,如果沒把事情處理好,你是知曉后果的。”
眼看著顧濯雪離開后,黎溯才終于又放松了點。
其實他是可以現在就走的,但……
黎溯垂下了眼,盯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想走,可能是因為他是個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性子。
祝雪嵐將他從拍賣場拍下,又幫他治療傷勢,哪怕要從他身上取龍鯉珠,她也沒有考慮過用傷害他的方式來,無疑是他的再造恩人。
黎溯有些迷茫地想到:也許他是想將恩情還完再走,這樣才問心無愧-
有了顧濯雪的默認,黎溯行事就大膽了起來。
等第二天,等祝雪嵐來看望他的時候,他跟著她回了她的洞府,住進了她院子里的池塘。
要不是黎溯提醒,祝雪嵐都差點忘記了自己院子里還被小狐貍鼓搗出一個水池,她又將水池擴寬了些,擺了個聚靈陣,造了個簡易“靈泉”,才把黎溯安置了進去。
做完這件事后,祝雪嵐就坐到了一邊的石桌上看著池子里泡著的鮫人發呆。
說實話,祝雪嵐現在都沒什么實感,這種突然被告知,自己即將有孩子的感覺實在太抽象了。
昨天太亂了都沒細品,今天再想想,感覺哪里都是問題。
鮫人和她的孩子大概率應該也是鮫人?
如果她完成了系統給的劇情任務,被系統送回了現實,那這孩子該怎么辦?她能打包帶回去嗎?
祝雪嵐久違地開始呼喚系統:“系統!系統!”
她大概得呼喚了一分鐘,對方才與她連上了線。
[……你又怎么了?]
不知道為什么,祝雪嵐能從系統的語氣里面聽出一股濃郁的班味。
“我有個問題,我的意思是,萬一我在這個世界有了后代,我還能回去嗎?如果能回去的話,能帶孩子走嗎?”
[孩子?!]
哪怕是機械音,也能聽出系統的震驚。
[……不是,我才多久沒看你這邊,你這就又搞出幺蛾子了?]
祝雪嵐覺得自己很冤:“不是我,我也是剛知道的,那個龍鯉說自己懷了我的孩子……”
系統沉默了好一會才頗為無語地回答。
[他騙你的]
沒懷?那為什么師尊也沒看出來?難道是有什么獨門秘術之類的?
[你怎么什么都信?]
祝雪嵐瞬間噎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回懟道:“我要不是什么都信,你覺得我會搭理你,去做什么劇情任務嗎?”
[……]
說到這里,祝雪嵐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照你說的做,真的能重新活過來嗎?”
她是不是應該得罷工試試看這系統的底線啊,先前泡男人浪得太開心了,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是被系統壓榨啊。
它只是給她畫了個餅,其他都由她自己努力,這樣說起來,它壓根沒把前因后果給她講清楚。
“不說實話的話,我現在就去找姜望,反正我現在也知道他在哪,長啥樣了,到時候先把他睡了,再把他拋棄,讓他黑化。”
[你威脅我?]
祝雪嵐笑了笑:“我這可不是威脅,只是在和你商量。”
系統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后,過了好一會才又出現了。
[行吧,身為合作者,你是有一定的知情權]
祝雪嵐聽了半天才勉強把事情聽懂了。
所謂的書中世界會毀滅,指的是隨著劇情進展,姜望在后期會覺醒,一旦身為絕對主角的他意識到自己身處書中世界,一切就會崩塌了。
而這個世界已經重啟很多次了,之前系統的方案都是找人去攻略姜望,但都沒什么用,她們都真的喜歡上了姜望,反而走漏了馬腳,加速了姜望的覺醒。
后來系統又想了新的方案,這絕對主角覺醒世界會崩塌,但如果姜望身上的主角氣運被轉移到別人身上,讓別人成為這個書中世界的主角,那他再覺醒,應該不會有那么嚴重的后果。
但是,隨著重啟的次數越多,世界里bug也越多,系統光顧著修補bug就忙得焦頭爛額,壓根沒法詳細管著宿主,只能任他們自由發揮。
但系統發現自己是高估了那些男人了,它發現這些男的是一個比一個貪,修仙的力量太容易引人沉迷了,稍微得到一點成績就開始享受了,完全和勤奮努力的姜望沒法比,那是直接全軍覆沒了。
最后,系統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決定再試最后一次,結果不小心綁錯人了。
“你的意思是……原本你是想綁坐在我隔壁的那個男大學生?”
[是的,我精挑細選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不僅熟知劇情,身體的修煉天賦也很不錯,但我沒想到你也看過這本小說,一不小心就……]
“也就是說,其實這個是我自己的身體?”
[是的,所以你能不能活,全看你自己了]
其實這些東西一剛開始,它就該和祝雪嵐說的,奈何綁錯人的打擊太大,它都心如死灰了,見她也不多問,也就干脆不說了。
[這是最后一次了,我的能量不夠支撐再來一次了,如果這次也不成,咱們只能跟著這個世界一起毀滅了……]
祝雪嵐徹底沉默了。
[不過,我還是從你身上看到點勝利曙光了,起碼你這修為已經比姜望高一點點了,千秋法會還是很有希望打敗他的]
聽到這話,祝雪嵐突然警覺了起來:“為什么才高一點點?”
姜望她之前見過啊,才筑基后期,她現在都金丹期了。
[……他已經結丹了,奇怪,為什么他的修煉速度快了那么多]
“不是說千秋法會他才筑基大圓滿嗎!”
[雖然我也不太清楚是為什么,但大概率應該是你引發的連鎖反應,因為前幾次這個時候,他都沒有修煉得這么快]
祝雪嵐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才放松了幾個月啊,這修為又要被人追上了。
[好了,你接著努力吧,我接著修bug了,沒事別找我,真的忙不過來]
祝雪嵐:“……”
眼看著系統又裝死,一副完全派不上用場的樣子,祝雪嵐就有點絕望。
就算她想修煉追進度,也得有雙修對象才行啊。
祝雪嵐想了一圈,只能又把主意往自家師尊身上打了。
畢竟,小狐貍已經被她親自送走了,鮫人雖然沒懷孕,但身體也沒好,也沒法跟他雙修,剩下也就一個師尊能用。
但……師尊會同意嗎?
她現在可是有“家室”的人,道德感稍微高點的都沒法和她攪和到一起吧。
也不對,黎溯又不是真懷了崽,這可是系統實錘的,總不會再出錯了。
這不就是現成的借口嗎!
她可是被黎溯騙了,就很傷心,找師尊安慰一下她應該不過分吧?
第112章 利刃
祝雪嵐的行動力一直很強,但架不住手上的合歡印還沒消退。
她只能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等過了幾天,祝雪嵐順帶又在黎溯身上取了一些龍鯉珠,等手上的合歡印徹底沒了,她才又帶著數十顆龍鯉珠不疾不徐地出發了。
祝雪嵐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逍遙殿,由于要幫她煉制法寶,顧濯雪近段時日一直都扎根在側殿的煉器房里。
因為顧濯雪先前囑咐過,所以道童并沒有進去通報,祝雪嵐悄無聲息地拐進了側殿。
越往里走,氣溫越高,當她走到煉器房的門口時,身上已經開始出汗,背后變得黏糊糊的。
祝雪嵐恭恭敬敬地在門口行了個禮,才開口喚道:“師尊。”
話音剛落,門就開了,里面隱隱約約還露出了火光。
“進來吧。”
清冷低沉的聲音似徐徐清風,一下子將周遭的燥熱吹拂開了。
等到祝雪嵐進去之后,才知道并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而是師尊布置了個結界,將正在燃燒的高溫鍛造爐隔絕開了,又施展了個凝霜訣,讓室內恢復到了正常的溫度。
可以說是十分貼心了。
顧濯雪側過了頭,溫柔地看著紅衣女修,柔聲問道:“徒兒今日怎么得空來了?”
這一句話把祝雪嵐給問得心虛了。
的確,她的師尊辛辛苦苦地在幫她煉制法寶,她平日里也沒想過來幫忙,堪稱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頂級逆徒了。
這樣子,她要是說想讓師尊陪她修煉,就算沒有黎溯這一茬,顧濯雪也不見得愿意陪她雙修啊。
還好,她的準備做得夠多。
祝雪嵐從儲物袋里拿出了一個木盒,遞給了顧濯雪:“師尊,你先前說鍛造需要的龍鯉珠我集齊了。”
顧濯雪也沒什么失落的感覺,只是抬手將木盒取了過來,只是在打開盒子看到那整整齊齊的數十顆龍鯉珠后,再回想起徒弟取珠的方式,心中出現了一種說不上的感覺。
難怪眾人都管吃味叫做吃醋,他現在真的覺得心里有種醋壇子打翻的感覺,又悶又酸。
顧濯雪垂下了眼,將木盒一下子關上了,隨意擺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才又抬眼看向了祝雪嵐,應道:“嗯,加上這些龍鯉珠已經夠了,將這些煉化再重鑄大概還需要三個月,此后還要冷卻鑄紋,估摸半年后才能完工。”
祝雪嵐點了點頭,乖巧地回答:“辛苦師尊了,徒兒不急,您可以慢慢來。”
“嗯……”顧濯雪低低應答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與祝雪嵐說什么好,愣了片刻,才勉強開口問道:“那龍鯉怎么樣了?”
問完,顧濯雪就有些后悔了。
此刻明明只有他們共處一室,他明明可以與徒弟聊些更親近的話題,為什么還主動提起了那該死的龍鯉。
祝雪嵐還正愁不知道怎么自然地提起這個話題,沒想到師尊就主動問了,那是一個開心,她連忙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露出了一個強顏歡笑的表情。
不得不說,自從入了合歡宗,她的演技是與日俱進啊。
“他挺好的。”
說完,祝雪嵐又抬起了眼,看著顧濯雪露出了一個欲言又止的表情。
顧濯雪看到祝雪嵐這個表情,心跳瞬間就漏了一拍。
祝雪嵐盯著眼前的顧濯雪,一字一句地說道:“師尊,黎溯與我坦白了,他并未有孕。”
這是祝雪嵐提前想好的借口,畢竟她不能透露系統的存在,想來顧濯雪應該也不會去找黎溯當面詢問,自然是這樣說才更合理。
這話聽在顧濯雪耳朵里,那就無疑是道驚天巨雷了,臉色瞬間白了一下。
難怪小徒弟主動上門,要知道她先前一向是嫌鍛器無趣,鍛器房又炎熱,都不怎么來,龍鯉珠都是讓道童轉交的,今日上門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
他就不該與虎謀皮,還心慈手軟,留那個禍害在祝雪嵐身邊。
“……你都知曉了?”
祝雪嵐看著顧濯雪,完全不知道自家師尊為什么臉色突然變得這么差,一副快要碎掉的樣子。
但她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語氣更加溫柔了:“師尊,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畢竟……”
畢竟,化神修士也是可以失誤的嘛。
顧濯雪本就問心有愧,怎么聽得了這種話,心中五味雜陳,只覺得徒弟明明對他很失望,卻還是如此善解人意,將一切攬到自己身上,顯得他更為卑劣了。
“與你無關。”
顧濯雪深吸一口氣,才利落地承認了:“是為師的錯,為師不該為了想要趕走姬攸白,就與那龍鯉合謀欺騙你。”
……啊?這啥意思。
師尊為了趕走小狐貍,和龍鯉一起做了局?
祝雪嵐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神展開,整個人都懵了。
“為什么呢?”
祝雪嵐是真的很疑惑。
顧濯雪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事到如今,好像只有表明自己的心意,才能把事情徹底解釋清楚了。
他是因為愛上了她,又是嫉妒又是吃醋,才昏招頻出。
可是,他的這份心意于小徒弟來說真的不是負擔嗎?
如果她接受不了,那他們是不是連師徒也沒法做了?她會不會也為了避開他,甚至連宗門都不回了。
想到這,顧濯雪又不敢說真相了。
顧濯雪想了想,選擇用另一個謊言去填上一個謊言的坑:“辰陽道君覺得合歡宗的女修并非良配,便托我設法讓小狐貍歸家。”
很悲哀,一向不屑于撒謊的他,在她的面前卻一直在撒謊。
祝雪嵐恍惚了一下:“原來如此……”
隨后,祝雪嵐又有些哭笑不得:“師尊,其實你可以和我直說的,不用如此委婉,你要是早點說,也不用費那么多功夫。”
人家爹媽擔心兒子很正常,她也不會專逮著一只狐貍霍霍。
顧濯雪有點如芒在背,他有些慚愧地挪開了眼睛:“為師只是擔心你放不下他,這才行事有些曲折……”
祝雪嵐搖了搖手:“怎么會呢?師尊,咱們可是合歡宗的修士,拘泥在情愛上那可就太不合格……”
等等,這樣的話,她原先的“委屈求安慰”的招數就用不上了啊!
她的態度都如此豁達了,再對著顧濯雪演什么“上當受騙,傷心欲絕”的劇本是不是有點刻意了?
更別說,顧濯雪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之一。
這就更不合時宜了。
祝雪嵐陷入了苦惱,她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有什么新借口后,只能話鋒一轉:“不過姬攸白離開了,徒兒現下又沒可以雙修的人選了,想修煉都修不了,真是讓人愁死了,不知道師尊這有沒有什么合適的人選可以介紹給雪嵐呢?”
顧濯雪恍惚了一下后,下意識露出了一個有些復雜的眼神,他連忙斂下眼睫試圖遮掩自己的異常情緒,可語氣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幾分苦澀:“你想要什么樣的修士,為師可以……幫你尋一尋。”
祝雪嵐只恨眼前的男人是塊木頭,他倆又不是沒有雙修過,現在怎么整得好像他倆真的是純潔師徒情。
“我想想啊。”祝雪嵐故作沉思狀,然后掰著手指開始盤點:“要那種修為比我高的,最好要化神期,樣貌要長得好看、聲音得好聽的,和師尊你這差不多,哦,性格也很重要,要溫柔一些……”
顧濯雪的心越聽越沉,他甚至很想開口問她明明他樣樣都合適,為什么不考慮他呢?
但顧濯雪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沖動,他有點害怕聽到祝雪嵐回他一句“可是我們是師徒”。
所以,顧濯雪只能沉默著。
祝雪嵐沒想到自己這幾乎都是在明示了,但自家師尊還是無動于衷,冷淡得仿佛上次暗示她可以來“泡靈泉”的人不是他一樣。
難道他后悔了,覺得不該和徒弟攪和到一起?還是說就是她想多了?師尊其實是真的覺得泡靈泉對身體好,才讓她來泡?
天啊,男人的心思也太難猜了吧!
祝雪嵐的耐心逐漸消耗殆盡,她干脆又向前走了幾步,踮起了腳在她這位宛如謫仙下凡的師尊的唇瓣上親了一下。
感受到唇瓣上那溫熱的氣息,顧濯雪的身體瞬間僵了一下,他怔愣了片刻看向了面前的女子,只看到她面上笑靨如花,眼里閃過一絲格外靈動的狡黠。
“師尊,遠水救不了近火,我覺得你好像就挺符合我的要求的,你覺得呢?”
她的嗓音依舊是清甜柔和的,但卻似世間最鋒利的兵刃,瞬間劃開了他的肌膚,扎在了那顆正在不斷躍動的心臟上。
一擊斃命。
第113章 胡謅
祝雪嵐說完話,就俏生生地盯著人看,等待著顧濯雪的反應。
別看她行為很大膽,她心里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的。
畢竟,顧濯雪雖然溫柔多情,但好歹也是個化神修士,她不太確定他能不能忍受她的“冒犯”。
但……祝雪嵐只看到她的師尊只是怔了一會,面上就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他抬起手,將她溫柔地擁入了懷,彎著身將頭俯在了她的肩側,低低笑了兩聲,貼著她的耳畔說道:
“徒兒要是想找為師雙修,直說便是了,又何必這么委婉?”
他的聲音不似往日的冷冽,不僅帶著笑意,尾音還略微上揚,聽著帶著一種莫名的色氣,像是一只慵懶的貓伸出了并不尖銳的爪子在她的耳朵上撓了撓。
祝雪嵐只感覺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就變熱了。
她低聲嘟囔:“……誰知道你愿不愿意呢?”
話音剛落,祝雪嵐就感覺有一雙手托住了她的雙頰,緊接著就是一個迎面而來的吻-
白霧裊裊,泉水淙淙。
這方靈泉祝雪嵐很熟悉了,但此刻卻又有點陌生。
她正浸泡在靈泉中,泉水是滾燙的,但比泉水還要燙的則是她身前男人的體溫。
祝雪嵐沒有閉上眼,而是大膽又直接地盯著眼前人打量。
怪不得人人都說“霧里看花,花更美”,水霧也將顧濯雪身上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徹底柔化了,讓她能更容易欣賞到他的美貌。
如果說鮫人的姿容是如人間富貴花般精致絕倫,靡艷絢爛,那么她這位師尊的樣貌則更似天邊皎月,霞姿月韻,清冷出塵。
是兩種完全相反的風格。
但這個池子里……她前幾天已經和鮫人做過一回了,還歷歷在目呢。
祝雪嵐不免覺得有點臉熱,一時有些后悔,怎么任由顧濯雪抱著她來這里了。
顧濯雪的手指都已經落在小徒弟的衣帶上了,卻敏銳地察覺到面前的女修正在走神,且她在回神后就開口了。
“師尊。”祝雪嵐微微揚起了頭,抓著顧濯雪的手,建議道:“要不然,我們還是去你的寢殿吧。”
這句話無疑是有些刺痛顧濯雪了,他的瞳色微微暗沉了一些:“為何?”
祝雪嵐說不出真實理由,只是有些心虛地撇過了眼睛:“就是不太喜歡……”
顧濯雪垂下了眼,面上露出了一個略帶嘲意的笑。
騙子。
明明那天她與那鮫人在這靈池里看起來就歡愉之極。
原本在哪也無所謂,但既然如此,他就偏要在這池子里,讓她想不起與鮫人的那一段。
顧濯雪沒有開口,手上動作不停,輕而易舉就將障礙除盡,數件衣衫被他隨意地丟到了池邊的灌木上。
祝雪嵐沒想到一向溫柔體貼的師尊還有如此強勢的一面,隨著對方的靠近,她下意識就往后退了兩步,光潔的背一下子就緊緊貼到了池壁上。
靈泉是由玉石打造的,被水浸泡的部分是溫熱的,但露在空氣中的那一部分又是冷的,池壁上還有一些復雜的雕刻紋路,直接與皮膚相接觸,就帶來了一種極為奇妙的觸感。
這倒是她先前沒有的體驗,因為先前都是鮫人背靠著池壁。
不知道為什么,祝雪嵐本能地在顧濯雪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感受過的莫名危險感:“師尊……”
顧濯雪抬起了手輕輕捂住了祝雪嵐的嘴,然后才又低下頭湊到了她的耳邊,低低地說道:“雪嵐,小聲些,被他聽去了可不好。”
祝雪嵐瞬間就有點茫然。
等等,會被誰聽到啊?
這附近也沒有別人了啊,再說了,如果真怕被聽到,隨手布置一個隔音的結界不就好了。
顧濯雪放下了手,在祝雪嵐的唇瓣上輕吻了一下,依舊面不改色地說道:“你的道侶剛懷上你的孩子,我們這樣要是被他發現了,就不太好了。”
祝雪嵐更懵了。
她哪來的道侶,黎溯也沒有懷孕啊,這師尊不是知道的嗎?
好一會后,祝雪嵐終于反應過來了。
顧濯雪竟然和她玩起了角色扮演,她是那個有家室的渣女,而他是她的情人,她正背著她的戀人與他偷歡。
太背德了,但也太有意思了。
比起這件事本身,更刺激她的是,陪著她玩這種角色扮演的人竟然是她那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師尊。
顧濯雪看著小徒弟突然亮起的雙眼,就知道自己的路子走對了,他微微彎起了嘴角:“噓,他要發現我們了。”
聽到這句話,祝雪嵐就被顧濯雪拉著一起躲進了池子里。
眼前是不斷晃蕩的水波,她看著顧濯雪迅速貼近,將唇覆在了她的唇瓣上,他用舌尖撬開了她的齒關,那溫熱的泉水也不可避免地順著空隙,滲入了她的口中。
靈泉是活水,天然就帶著一股甘甜,但原本清洌可口的泉水在這種情況下,也變得黏糊了起來。
他又用傳音叮囑道:“別動,他在看。”
……這也太沉浸式了。
祝雪嵐仿佛真的感受到了自己那位懷著孕的道侶正站在岸邊,用懷疑的眼光盯著水面泛起的漣漪反復瞧。
她的體溫一下子升高了,臉也變得很紅。
明明她現在的修為已經能做到在水里呼吸,可祝雪嵐此刻卻真的感覺到自己有一種緊張到缺氧的感覺,連心跳都開始不爭氣地亂跳。
顧濯雪看著反應很大的徒弟,忍俊不禁,抬手愛憐地摸了摸她緋紅的臉頰:“好了,他離開了。”
兩人再度鉆出了水面。
祝雪嵐下意識深深呼吸了幾口空氣,然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看到顧濯雪已經抬起了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她垂落在身前濕漉黑發撥開,精準地捏在了遮擋在長發后面的那兩抹櫻紅上。
有些事情發生在比較封閉隱秘的地方,和發生在青天白日之下,對她來說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更別說,顧濯雪描繪的劇情設定,他們是見不得光的關系,需要偷偷摸摸辦事的,連帶著她現在都有點怕被發現了。
連帶著她光看著眼前這畫面都有種莫名羞恥的感覺,然而這種羞恥感又加深了那種敏。感處被他人用指腹摩挲著的快意。
身體比言語要誠實很多,哪怕祝雪嵐默不作聲,但隨著陣陣微妙的酥麻感,她還是下意識弓起了背,連腳趾都禁不住在水中蜷縮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逃離,還是想更靠近,只覺得整個人身體都軟塌塌的。
祝雪嵐只慶幸還好現在是泡在靈池里,那些水液都與泉水融為一體了,要是在床榻上應該很容易就會被師尊發現,就更羞恥了。
過了一會,他又低下了頭,用唇舌代替了手指,而騰出的兩只手則是沒入了水面,又握在了她的兩側膝彎處。
因為是在池子里,天然就有一陣浮力,她的腿一下就被抬了上去,被貼在了對方的腰側,被這股力推著,背也徹底靠在了玉石壁上。
身體被徹底打開,就很方便那雙很不安分的手在其中作亂。
隨著水面泛起陣陣漣漪,祝雪嵐也不禁嚶。嚀出聲。
如果仔細一點,就會發現她的哼出聲的頻率與泛起水波的時刻精準重疊,而隨著她急促的一聲喊叫聲后,水面才徹底歸于平靜。
祝雪嵐沒想到自己經驗都如此豐富了,面對師尊時,還是能被他輕輕松松地用一雙手送上了頂峰,屬實是將合歡宗女修的面子丟完了。
偏偏有的男人還故意抬起了手,在她面前展示,故意逗她:“徒兒,有沒有覺得今日的泉水有些過于粘稠了。”
眼看著顧濯雪那根懸在半空的修長中指上逐漸滴下晶瑩的水滴,祝雪嵐是又羞又惱。
她不滿地側過了身,嘟嘟囔囔:“師尊這樣欺負雪嵐有意思嗎?徒兒在師尊眼里就是那種已經有道侶還會找自己師尊偷歡的負心人嗎?”
這就是爽完就不認賬的典型了。
但顧濯雪不知道祝雪嵐只是借題發揮,還以為她真的被他惹怒了,連忙開始哄人:“不是的,為師從未這般想你,只是覺得單純雙修對你來說可能有些乏味,這才隨意胡謅了這些內容。”
祝雪嵐這才又瞥了回來:“真的嗎?”
“真的。”
“既然如此……”祝雪嵐看著顧濯雪,眼里閃過了一絲狡黠,嘴角微微翹起:“那雪嵐也可以胡謅嗎?師尊也會配合徒兒嗎?”
顧濯雪聽完,不禁啞然失笑,他抬起了眼溫柔地看著自家吃不得半點虧的小徒弟,繼而無奈地說道:“自然可以,你想要如何?”
第114章 師徒
顧濯雪竟然同意了!
但扮演什么呢?這還真的讓祝雪嵐有點難抉擇。
不過既然要換別的劇本,就該先把衣服穿好了,祝雪嵐上了岸又把自己拾掇好了,才接著慢慢思考。
有什么比較有意思的身份呢?
祝雪嵐一邊想一邊抬起了眼,悄悄打量了一下站在她身邊正在梳理長發的顧濯雪,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向來都是她給人當徒弟,恭恭敬敬地喊對方“師尊”,如果……借此機會,讓他們師徒身份互換一下,讓顧濯雪給她當徒弟,會不會很有意思呢?
而且作為師父是可以管教徒弟,顯然這次角色扮演的主動權把握在她手里,顧濯雪只能乖乖地任她拿捏。
光想到這一點,祝雪嵐就很興奮。
但祝雪嵐又不知道顧濯雪能不能接受玩這么大,畢竟這個修真世界里的人還是帶著一些古人特有的保守封建,這波操作屬實有些過于大逆不道了,
可是,是他自己答應的,她只是提出設想,又沒直接實施,就算對方接受不了,應該也沒什么問題吧……
想到這,祝雪嵐抬起了頭,對著顧濯雪眨了眨眼,聲線格外軟糯甜美,顯得整個人都很乖巧。
但她接下去說出來的話顯然就和乖巧懂事沒什么關系了。
“師尊……您介意當我的徒弟嗎?”
顧濯雪萬萬沒想到能從小徒弟口中聽到這話,饒是他做了一些心理準備,也是壓根想到對方根本不忌諱師徒關系,甚至……還想當他的師父?
看著顧濯雪這么驚訝的樣子,祝雪嵐頭皮發麻,連忙抬起了手擺了擺:“我隨便說的,要是不行也沒……”
“師尊,此次喊濯雪過來,是有什么要指點徒兒的地方嗎?”
祝雪嵐看著面前俯著身子對著她低眉順眼,語氣恭敬,而顯得格外溫順的青年,那是愣了好幾秒,才回過了神。
緊接著,她無比快樂地低咳了兩聲,轉換了一下聲線,背著手,盡量讓自己顯得成熟穩重一些:“是的,聽聞你入宗以來修為毫無長進,為師自然是要傳你來問一下,想知道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難處?為師可以現場為你指點一下。”
嗯,身為師父借著指教的名義一本正經地玩弄徒弟,這個劇本就很完美。
她都這樣說了,顧濯雪應該懂怎么接吧!
祝雪嵐期待地在心里搓起了手。
顧濯雪沒想到自家小徒當起師父還挺像模像樣,不過這副故作正經的樣子也是過于可愛,幾乎要惹笑他。
他抬起了身體,靜靜地看著祝雪嵐,語氣溫順謙和:“多謝師尊關心,只是徒兒在修行上并無難處,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雙修道侶罷了。”
然而,祝雪嵐聽完這段話就微微蹙起了眉頭。
可惡,顧濯雪怎么不接她的話,完全不按照她的劇本來?!那她還怎么接著往下演?
祝雪嵐完全不死心地接著提示道:“難道不是因為你沒熟練掌握修行的技巧,這才沒找到雙修道侶?”
“并不是這樣的。”
顧濯雪露出了一個淺笑,一雙美人目眨了兩下,眼波流轉之間,顧盼生輝,他慢條斯理地接著說道:“徒兒自入門以來學得可用心了,這修煉之法應當是沒什么問題,師尊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親身檢驗一下。”
……好像也行?先讓顧濯雪演練一番,她就一直說自己沒感覺,然后就可以接著演她的“指點劇本”了。
祝雪嵐暗暗壓下心中的興奮,微微頷首:“也成,既然如此,你便隨我來吧。”
說完,祝雪嵐就率先朝著顧濯雪的寢房走去。
這件屋子還是和她記憶中一樣,不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左側的窗戶竟然是開著的,從窗戶往外瞧竟然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風景還挺優美。
一路過來,她發現道童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顧濯雪遣散了,既然整個逍遙峰頂都沒人,祝雪嵐干脆就沒去關窗,正好還能讓屋子里敞亮一點,顯得更有情調。
祝雪嵐一邊想,一邊又轉頭看向了顧濯雪:“師……咳,徒兒咱怎么檢驗呢?”
顧濯雪沒有回答,只是接著往前走,一把將站在原地的祝雪嵐打橫抱起。
祝雪嵐對此是驚訝地“呀”了一聲,回過神她就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屋內那張格外典雅的書案上,臀部壓在了幾張宣軟的白紙上,而她垂在一邊的手還碰到了幾本書冊。
她的左側是一排書架,背后就是那扇開了一大半的雕花木窗,窗外清風拂過竹葉,不斷傳來沙沙的聲音。
祝雪嵐緩緩抬頭,先是看到了顧濯雪的喉結,隨后才是帶著棱角的下頜,帶著艷色的薄唇,高挺的鼻峰,最后才落到那如畫的眉眼之上。
那兩道濃密的眼睫在他的眼下渲出一道淺淺的暗影,襯得他眼眸更為深邃,瞳色漆黑,望著像一池幽深無波的潭水。
他的雙掌都撐在書案上,高大的身影自上而下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這一方狹窄的天地里,她瞬間就被那股清幽的草木香氣徹底包圍。
明明是很溫和的香氣,卻讓她產生了一種無處可逃的感覺。
祝雪嵐不太懂,此刻她才是師父,他是徒弟,為什么她還是產生了一種即將失控的微妙感。
她只能把這歸咎于顧濯雪這個當“徒弟”的人演技不是很好,完全沒有尊師重道的意識。
祝雪嵐剛想開口譴責,卻發現眼前的男人開口了。
“師尊。”顧濯雪帶著笑意的嗓音在她耳側響起,“我開始了。”
說完,顧濯雪就俯下了身。
祝雪嵐本以為他會循序漸進,同往日一樣先從接吻開始,卻不曾想到對方很是肆無忌憚,直接將頭埋到了她脆弱的脖頸一側。
能感受到濕潤溫熱的舌尖從皮膚上掠過,一點點往下挪,來到了她的鎖骨處后還在上面反復打圈,濕漉而細碎的親吻瞬間就驚起了她一陣顫栗。
祝雪嵐雙手撐著桌面,微抬著頭,上半身有些難耐地向后仰去,但身前的人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側,寬闊的手掌有一半正貼在她的背后,將她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
顧濯雪抬起了另一只手,指尖輕輕就將系好的衣帶又扯開了,赤紅色的外袍瞬間就落到了桌上。
里面那件中衣祝雪嵐本就沒認真穿,在外袍掉落的時候,合在一起的交領也被帶著扯開了,露出了半截如羊脂玉般潔白細膩的肩膀。
而她挽起的長發也早就散開了,清風穿過窗臺,將她的滿頭青絲吹得搖搖晃晃,鬢邊的黑發斜斜散落在香肩,無端多了幾分媚色。
饒是顧濯雪一向冷靜自持,見到這一幕呼吸也不免急促了幾分,只是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出了神。
祝雪嵐半天沒感受到顧濯雪有繼續的趨勢,抬起了一只手不滿地戳了戳他的胸膛,輕挑眉毛,語氣不滿:“這就是徒兒說的沒什么問題?為師覺得還是差點意思,不如換我來。”
顧濯雪這才回了神,低笑了兩聲:“師尊何必心急,這才剛開始呢。”
說完,顧濯雪便偏過了頭,他的視線在書案上掠過,最終在竹制的筆筒上停留,只見他輕輕攤開了手,竹筒里的一只毛筆便飛起落入手中。
祝雪嵐有點疑惑地看向了顧濯雪手中的毛筆,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這時候提起了筆。
但顧濯雪看到她的眼神,也只是淺淺一笑,隨意說道:“師尊可能有所不知,徒兒不僅會劍術,還略通這丹青之術。”
祝雪嵐更茫然了,剛想說,她都這樣衣衫半解地坐在這了,他竟然想去作畫?
只是她還未把話說出口,就感覺身上一涼,是顧濯雪將她的中衣也解掉了,此刻她的身上的衣物已經所剩無幾了。
而隨著顧濯雪的動作,祝雪嵐也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男人手中的那只毛筆并不是用來作畫的。
那只分外精巧的毛筆的筆頭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毛質略偏**,根根分明,但整體摸起來又很柔軟順滑。
隨著筆尖如羽毛一樣輕柔地掃過耳根,祝雪嵐只感覺到一種若有似無的癢意就從落筆的位置瞬間蔓延到了全身,她突然感覺耳朵變得異常灼熱,身體也忍不住隨著筆尖挪移發出輕顫。
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很舒服但是又有點空落落的感覺。
顧濯雪垂眸看著緊閉雙眼,但眼睫卻顫動得厲害的女修,眼神也越發溫柔,他又將毛筆放進了清水里,等筆頭吸飽了水分后,他才再度落筆。
祝雪嵐完全沒想到,在輕飄飄的癢意之后,竟然是冰涼而又濕潤的觸感。
訶子的衣料本就是絲質的,不僅細膩光滑還格外薄,在此刻,哪怕隔著布料,她也能感受到毛筆的筆尖漸漸順著圓潤的弧度劃過,精準地落在了最高點。
而筆頭吸收的水分也一下就將那輕薄的布料濡濕了,白色的布料瞬間變得半透,立刻將里面的艷色映出來了,格外奪目。
祝雪嵐都不敢想自己現在是什么模樣,但顯而易見的是,顧濯雪此刻還穿得特別整齊。
明明是她想借此機會捉弄人,沒想到反倒被捉弄了。
偏偏有的人好像存心和她過不去,還故意說些話挑釁她。
“這雪中落梅圖算是成了。”
“師尊,不知徒兒這畫技如何?”
祝雪嵐紅著臉,欲言又止,最后不服輸地偏過了頭:“也就尚可。”
顧濯雪無奈地低頭輕笑:“尚可?看來師尊的定力確實驚人,徒兒還需努力。”
“知道就……”
祝雪嵐還沒把話說完,就發現顧濯雪已經將她交疊綁在頸后的系帶解開了,一陣窸窸窣窣后,那件被當做“畫紙”的訶子和底下的褻。褲一同被堆到了一邊。
顧濯雪的眼神越發幽深,他再度提起了筆。
濕漉的筆尖順著女修如玉的肌膚蜿蜒向下,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清淺水痕。
祝雪嵐感覺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凝聚在了筆尖之上,因為好像隱隱猜到對方會在何處落筆,所以她開始緊張,大氣也不敢出,身體變得格外緊繃。
筆尖吸飽了水分就變得格外有韌性,這和用手或者用舌頭的感覺都不太一樣,他只是側著筆鋒上下輕掃幾下,快意就洶涌而來,連帶著祝雪嵐沿著桌邊落下的腳尖也不禁繃起,難耐地蹭著身前人的衣袍。
本來有些干涸的筆頭逐漸又吸飽了水分,變得越發光滑柔韌,也讓畫者越發揮灑自如,描摹勾勒時得心應手。
而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柔韌的毛筆又被人為替換成了更為滾燙且堅韌的東西。
木制的桌案一向很結實,可是此刻卻變得好像很脆弱,不僅搖地像是快散架,還吱嘎吱嘎亂響。
祝雪嵐的口中瞬間就難以抑制地溢散出了一些歡愉的聲音,神志開始昏沉,感覺身上沒有一處是干燥的,都是熱涔涔的汗水,她逐漸失去了力氣往下倒,背徹底貼上了桌面,而逐漸撐開的雙手則是將桌上的書冊打落了大半。
這個時候,祝雪嵐早就將最初的雄心壯志拋到了腦后,什么師尊指點徒弟,這人這么會,她壓根指點不了一點。
哪怕是這種緊要關頭,顧濯雪的眼神依舊還是很清明,只是帶著一些繾綣而又纏綿的情意,他俯身靠近已經癱軟成一團的小徒弟,在她的唇瓣上輕咬了一下,提示道:“雪嵐,運轉功法。”
感受到唇瓣上的刺痛,祝雪嵐這才眨了眨帶著水光的迷蒙雙眼,從那種幾乎是滅頂的快意中掙扎出來,振作了一點精神,顫顫巍巍地開始運轉合歡秘法。
想要在這種狀態下去吸收靈力是真的很難,但好在顧濯雪格外配合,將動作放緩,只是停在原地,祝雪嵐也是順利地取夠了靈力,丹田里的靈力一下子暴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輕而易舉地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修為突破,靈力一下子在四肢百骸沖開,她好像也一下子有了力氣,祝雪嵐感覺自己又行了,內心蠢蠢欲動,試圖想把失敗的“玩徒弟”計劃撿起來,于是抬起頭看向了顧濯雪,卻瞬間與人對上了眼。
“靈力吸收完了嗎?”
哪怕顧濯雪的語氣是分外柔和的,祝雪嵐還是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種危險感,尤其是感受到還埋藏在她身體里越發蓬勃的事物后,剛生起的勇氣又散掉了。
祝雪嵐此刻也不敢再擺什么師尊的譜,只是小心且謹慎地說:“師尊,好像、還沒……”
“那徒兒這修煉好像有些慢了。”
顧濯雪一邊說一邊又動了,與他大幅度的動作比起來,他的語氣就格外輕盈:“看來修行上是有難處,需要為師親自為你指點。”
聽著這似曾相識的話,祝雪嵐徹底愣住了。
日落西山,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蒙蒙細雨,雨打竹葉發出了格外清脆的響聲,一聲接一聲,連綿不絕,直至天明。
半掩的雕花木窗被徹底打開,桌上交疊的白紙被雨水不小心澆透,留下了大片的水痕,看著一片狼藉。
第115章 練習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化神修士的精力。
哪怕是在顧濯雪刻意收斂的情況下,祝雪嵐都有點頂不住,在好不容易結束后,那是累得倒頭就睡。
她沉沉地睡了大半天,才終于又醒了,醒來的時候格外神清氣爽。
此刻房內只有她一個人,顧濯雪早已不知所蹤。
祝雪嵐從床榻上坐起了身,桌上的香爐還在燃著,她下了床,也沒過多好奇和留戀,作勢就要往外走。
家里的池塘里還待著一只龍鯉,還得給魚換換水,再給聚靈陣續上靈石。
但她剛走了兩步,又感覺隱隱聽到了利器破空的聲音,她倒退了幾步,從窗臺里望出去,就看到身著一襲白衣的師尊正在竹林里練劍。
他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隨意,連用的劍也只是一柄樸實無華的木劍,然而劍招凌厲,似流星趕月,引得竹林無風自動,竹葉飄飄灑灑,在道道劍風之中化成了齏粉,變成了星星點點的翠色隱匿于山林間。
不得不說,美人練劍是很賞心悅目的場面,祝雪嵐趴在窗臺,雙手托腮把這顧濯雪一整套劍法都欣賞完了。
顧濯雪收了劍,偏過頭看向了滿臉笑意的小徒弟,也微揚唇角:“休息好了?”
“嗯。”祝雪嵐點了點頭,“雪嵐正準備離去呢,就聽到師尊練劍發出的聲響,便沒忍住停留了片刻,應當沒有打擾到師尊吧?”
“自然不會。”顧濯雪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窗臺前,望著祝雪嵐,像是漫不經心地問道:“不在此多留些時日?為師雖然是劍修,但在術法之道上也是足以指點你一下的。”
聽到這個“指點”,祝雪嵐一下就想起自己昏睡過去前是怎么被人“指點”的,眼神瞬間變得有點飄忽。
但說實話,聽到顧濯雪這話,祝雪嵐又有點心動。
先不說想要獲得一些術法秘籍,她得先去煉丹賺錢,又或者去做點宗門任務賺貢獻點去藏經閣換,最關鍵的是,和煉丹不一樣,她其實在術法上沒什么天分,自學那些術法就挺費時費力的。
如果有人教導,那自然是非常不錯的。
“可是徒兒一直待在逍遙殿,被人看見也不太好……”
哪有徒弟天天住在師父這的。
雖然他們逍遙峰人丁稀落,以及顧濯雪本就沒有參與門內事務管理,連峰內事務也全權交給了譚蕓香打理,平日里倒是沒什么人來逍遙殿打擾他。
但是吧……這逍遙殿里不是每日都有道童當值嗎?
這合歡宗的道童一般都是門下弟子的子嗣后代,修士誕下的孩子一般都早慧,可由于他們年紀小還無法測出靈根,便被安排在各峰長老手下負責一些輕松簡單的雜務,也算沾沾仙緣。
顧濯雪早就打好腹稿了,十分自然地接道:“再過半年,就是宗門選拔,門內上下近日都在為此忙碌,道童們也都紛紛歸家為此做準備了,沒有人會留意到你。”
難怪,她剛才用神識往外探,都沒看到之前常見的那幾位小童。
這宗門選拔,祝雪嵐倒是也經歷過,對外招新無非就是測靈根、心性考核之流,對內無非就是公開比試,讓不同階層的弟子可以晉升到上一層。
不過這個和她也沒啥關系了,她已經是內門弟子了,要是想往上爬,無非就是去競爭一下首席之位,但當這合歡宗的首席弟子也就是在宗門內名頭好聽點,實際帶來的利益并不大,她完全不感興趣。
既然沒有走漏消息的風險,祝雪嵐也就爽快地答應下來了。
“好的,那弟子便再打擾師尊一段時間。”
顧濯雪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為師帶你四處逛逛,熟悉一下逍遙殿。”
祝雪嵐也是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地方一點也不熟悉,一峰之主住的地方特別不一般,除了靈氣比山下濃郁許多,配套設施也是很頂級。
這修煉專用的靜室設下的聚靈陣是最頂級的她倒是能理解,但哪怕師尊壓根不煉丹,這煉丹室也是布置得格外講究,禁制加護層層疊加,安全系數拉滿,而外邊荒廢的靈田也有幾大片……
煉丹師看到好丹爐就很手癢,在征得顧濯雪點頭同意之后,祝雪嵐便直接進了煉丹室,美滋滋地開爐煉丹,一時之間完全把要歸家一趟照顧黎溯的事情拋到了腦后。
等她煉完了丹,再想起來家里還有條魚的時候,都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
然而,等祝雪嵐回家的時候,發現自家的池塘里早已經沒有魚影了。
只有一邊的石桌上放著一片鮮艷的魚鱗。
祝雪嵐拿起了魚鱗,才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刻著一些小字。
她用神識掃了一眼,越看面色越怪,她之前亂說的話還成真了。
黎溯在上面說自己并沒有失憶,也沒有懷孕,都是騙她的,傷也靠著顧濯雪給的丹藥治好了,那么多龍鯉珠也抵得上她花的靈石,既然她的恩情也報完了,他還得去找死敵報仇,見她許久未歸,這才不告而別。
祝雪嵐對此沒有什么特別反應,只是將鱗片默默收進了儲物袋,畢竟龍鯉珠她已經拿夠了,而現在也不缺雙修對象,本來就是打算等黎溯好了就把他放生了,現在他自己走了也行。
這下沒什么可以操心的,祝雪嵐便將自己洞府里常用的東西收了收,準備拿到逍遙殿去用。
從明日開始,她就得跟著師尊學習術法了,想想還有點小期待。
畢竟師尊很溫柔,她學起來應該也很輕松。
然而,祝雪嵐這一絲小期待,在真正開始學習之后,就徹底破滅了。
她先前也不是沒有跟人學過術法,比如李玄燭先前就教過她一段時間,雖然偶爾嚴苛,但大體算起來還是很溫柔的。
顧濯雪的脾氣看著比李玄燭還好上許多,從未和她說過重話,她自然是以為跟他學術法應該也是很快樂很輕松的事情。
這個時候,祝雪嵐已經完全忘記譚蕓香先前和她吐槽過的事情了——
她們這師尊只是看起來好相與,一旦正經開始教導那就是嚴師,那是一點水不放,要不然譚蕓香也不至于見到他和老鼠見到貓一樣。
祝雪嵐現在就是感覺自己的手特別沉,心也靜不下來,也沒辦法,她今天這急凍術的手勢已經練習了得有五百遍了,但特別復雜,一直成不了。
“師尊。”祝雪嵐放下了手,走到了顧濯雪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手疼,能不能明天再接著練?”
然而,祝雪嵐只看到顧濯雪露出了一個淺笑,還沒等她開心,就聽到他溫溫柔柔地說:“無妨,手疼的話,為師這就幫你治好,今日再練四百九十五次就行了。”
是的,他的言辭都非常溫柔,但態度就很堅定,練習標準還很嚴苛,少一次都不行。
煉丹她倒是能忍,因為就算是失敗,每次都是不太一樣的,還算有點新意,但是練術法的手訣就是一個不斷重復的機械行為,就是要練到極致的熟練才行。
祝雪嵐眨了眨眼睛,又開口商量道:“那可不可以就再練兩百次?”
顧濯雪見此也有些苦惱。
說起來,無論他先前在劍宗教導師弟師妹,還是在合歡宗當了師父開始教導徒弟,都沒有人敢和他討價還價。
顧濯雪倒是也沒生氣,只是覺得很新奇。
但是練習手訣這種,是最需要一氣呵成的事情,她好不容易對此熟悉了一些,現在沒練夠,明日還得再從頭開始,吃更多苦。
這個道理想必徒弟也懂,不過顧濯雪也知道她是情緒上來了,與她講道理可能沒什么太大效果。
如果是別人,顧濯雪也就不強求了,偏偏這是放在心尖的人,只能再想想辦法。
顧濯雪垂眸深思片刻,才又抬眼看向了祝雪嵐:“把千次練滿吧,練滿了,為師就答應你上次提的事情……”
祝雪嵐愣了愣:“上次?”
饒是顧濯雪向來沉得住氣,此刻面上也是有些臉熱,輕聲提示道:“就是你說的……妖修審問劍修。”
祝雪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之前的“師徒互換”是讓祝雪嵐有點嘗到甜頭了,但是她還是有點不滿,因為被顧濯雪弄成了“以下欺上”,于是她在中途又跟師尊提議換個“劇本”。
由她扮演妖修,審問被她囚禁的高傲劍修。
但是,顧濯雪那時候沒同意,她還很遺憾來著。
沒想到……
她感覺自己頓時又有動力了。
祝雪嵐立刻點了頭:“師尊,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賬!”
第116章 審問
因為顧濯雪的一番話,祝雪嵐瞬間就有了練習的勁頭。
她不僅完成了原定目標,還在這上面又多加了百來次,直接把急凍術練到能用出來才結束。
祝雪嵐指著那一缸被她凍成冰的水,拉著顧濯雪的衣袖,笑得格外燦爛:“師尊,你瞧見了吧,我已經學會了。”
顧濯雪低著頭笑得很無奈:“知道了,為師不會食言。”
祝雪嵐眼巴巴地看著人,追問:“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她這修煉這么積極,活該她修為漲得快!
當然要是被譚蕓香聽到祝雪嵐的心聲,她肯定得翻個白眼,你這是修煉積極嗎?你這不是饞師尊身子嗎?
顧濯雪看著原本還死氣沉沉的小徒弟,這時候已經精神抖擻,心中的懊悔也淡了,只剩滿腔笑意:“再過幾個時辰吧,等入夜了再說,你先去浸泡一下靈泉解一下乏。”
想著師尊應該也不會對她食言,祝雪嵐就放心地去泡靈泉了。
秋日的夜晚,圓月掛在枝頭,為萬物鍍上一層清霜。
祝雪嵐也終于見到了一直不見蹤影的顧濯雪,只見他身著一襲白衣,正抱著劍站在一株青松下,遙遙望著她。
雖然顧濯雪往日也經常穿白衣服,但那時候都是比較寬松飄逸的長袍,看著像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而此刻他身上的白衣則是更偏向劍客的風格,是干凈利落的勁裝。
也很奇怪,明明是截然不同的風格,卻都很適合他。
不過祝雪嵐轉念一想又理解了,畢竟過了數百年,整個九洲里也沒有誰在劍道上的造詣超過他。
哪怕身在合歡宗,顧濯雪依舊還是那個驚才艷艷的天才劍修。
祝雪嵐收起了眼里的驚艷,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
就算顧濯雪修為沒那么高,她應當也是會喜歡找他雙修的,這男人實在是太知情識趣了。
都不用她強調,他就自己去找衣服換上了,完全沒有擺什么師尊的架子,難怪他轉修合歡道之后,修為漲得這么快,應該沒有一個女修拒絕得了他。
祝雪嵐笑意盈盈地仰著頭,輕快地喊道:“師尊。”
顧濯雪抬眼專注地盯著眼前人,輕聲應道:“現在去哪?”
祝雪嵐神秘地笑了笑:“去我的住處,徒兒已經準備好了。”
這幾個時辰她也沒閑著,出去了一趟將自己需要的東西都買回來了,布置好了房間,就等著師尊掉進她的“魔爪”。
顧濯雪雖不知道徒弟準備了什么,不過他也差不多做好心理準備了,總覺得接下去發生什么,他應該也不會太意外。
但顧濯雪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小徒弟的膽大妄為,他的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個類似囚牢的地方。
昏暗的房間內只點著一盞煤油燈,昏黃的光將最里面照亮,墻前面擺著一個金屬制的刑架,架子上還纏著一圈鎖鏈,而一旁的木桌上零零碎碎放著一些東西:一塊黑布、一條皮鞭、幾片羽毛……
祝雪嵐有些心虛地望著自己滿臉驚訝的師尊:“這不是做戲做全套嘛……”
顧濯雪只是似笑非笑地望了自家小徒一會,半晌沒說話,繼而往前走,站到了刑架前面,漫不經心地撥了撥鐵鏈:“行,開始吧。”
看到師尊沒有當場翻臉,祝雪嵐美滋滋上前,立刻將兩邊的鐐銬扣在了顧濯雪兩邊的手腕上,他整個人就被捆在刑架上,祝雪嵐又取過了黑布,綁在了他的眼前。
祝雪嵐一邊綁,一邊說道:“師尊,你不能用靈力掙開鎖鏈,也不可以用神識看,那樣就沒意思了。”
“知道了,真不知道你哪里學得這么多招數。”
“那是秘密~”
祝雪嵐往后退了一步。
粗略看了一下,她還不太滿意,直接又用手將顧濯雪身上整齊的衣服扯開,弄得皺巴巴,以及將他頭上的玉冠去掉,滿頭青絲一下子散落,顯得整個人都凌亂了起來。
等做完這件事后,祝雪嵐才緩緩往后退了幾步,開始觀賞自己的“大作”。
這樣看起來,的確是有幾分高傲不屈的劍修被囚禁的味道了。
門緩緩關上。
祝雪嵐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刑架之前,用手挑著男人的下巴,用分外冷酷的語氣開口問道:“顧濯雪,聽聞你先前在秘境獲得了一樣至寶,此物現在在何處?”
祝雪嵐只看到面前衣著凌亂的青年,緩緩將頭挪開,一副并不想搭理她的高貴冷艷模樣,但他的面上與脖頸都漫上了一層緋色,像是氣得不輕的樣子。
她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夸了自家師尊可真是上道,演什么像什么,連臉被氣紅都能演繹出來。
但祝雪嵐著實是誤會了,顧濯雪只是單純被她直呼姓名的行為激到了。
顧濯雪不曾想到,自己的名字出自自家小徒的口中,能這么動聽,令人心神搖曳。
“不想說是吧?那我可得用些手段了。”祝雪嵐轉了個身,朝著木桌走去,拿起了一根白色羽毛。
這是祝雪嵐隨便從一個攤子上買的,不知道是什么鳥類靈獸的羽毛,手感格外柔軟,用來煉器是好材料,放她手上也是挑逗人的好工具。
她也算是和師尊修了兩趟,對他身體上的敏。感點也是如數家珍。
顧濯雪眼睛上蒙著黑布,也順從地沒有將神識放出來,并看不到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只能感覺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側,緊接著就是一股溫暖的氣流從右耳上拂過。
是小徒弟貼近了他的耳朵,但他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正這樣想著,一股突如其來的癢意從他的右耳上擴散開,羽毛先是順著他的外耳輪廓緩緩描摹,緊接著又悄悄往里探去,在耳道外圍若有似無地打著轉,酥癢逐漸疊加……
祝雪嵐眼看著顧濯雪的耳朵變得滾燙赤紅,而他的呼吸也變得粗。重了不少,心情就越發舒暢。
她貼在他的耳畔,輕語:“道君如果愿意說的話,雪嵐也愿意給你一個痛快。”
顧濯雪先是平復了一下呼吸,才又冷靜地接上了話:“妖女,你在做夢。”
“看來道君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祝雪嵐快樂地轉了個身,又從桌上將皮質軟鞭拿起,她將皮鞭在空中舞了兩下,發出了“咻咻”的破空聲:“既然你如此嘴硬,那只能多吃點苦頭了。”
顧濯雪沉默了,他是沒想到自家小徒弟還有這一面,真是出人意料。
不過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她一向是離經叛道的。
顧濯雪正還在回憶過往種種,他就突然感覺到身前一涼,原是一雙微涼的小手已經從松開的領口探進來,熟練地將他的衣衫徹底解開了。
白色的衣料垂下堆落在腰際,青年那精壯結實的上半身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氣之中,雖算不上肌肉虬結,但該有的肌肉都有,尤其是腹部,在昏黃的燈光之下,線條與陰影異常分明,又在冰冷的金屬刑架的襯托下,構成了極為性。感的畫面。
祝雪嵐下意識淺淺咽了一口唾沫,才又抬起了手。
她心里念叨的是“師尊冒犯了”,但手上的力度用得是十足的。
沒辦法,雖然她手里這條軟鞭已經是一件法器,但對于身為化神修士的顧濯雪來說,她不用點力可能連印子都留不下。
而用力的效果就在于鞭打的聲音格外清脆響亮,效果也挺好。
顧濯雪的肌膚本就是白玉無瑕,而被軟鞭抽打過的地方一下子浮現了幾道分外曖。昧的紅痕。
雖然這個場面祝雪嵐早就設想過了,但卻還是比她想象中色。氣太多了。
主要是太有反差了……
誰能想到白日里總是正襟危坐的清冷師尊現在正被她關在小黑屋里,衣衫不整地被綁在刑架上,皮膚上還被她鞭。笞出道道紅痕,看著一副很柔弱可欺的樣子。
尤其是她還特意從那殷紅的乳首上抽過,原本還挺平整的地方,直接立起了兩粒小豆子,看著有些令人觸目驚心了。
祝雪嵐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鼻子,還好沒流鼻血,要不然她也太丟人了。
在祝雪嵐心神搖曳之際,顧濯雪也很難挨,被鞭子抽過的地方其實一點也不疼,只是帶著輕微的麻癢,但哪怕知道此刻的情形都是虛假的,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些羞恥感。
而更令他感到羞恥的是,他身體里的欲。望是前所未有地高漲,身體變得滾燙,呼吸也急促了許多,完全失去了身為長者的從容。
一想到他的這些表現都會被徒弟收在眼里,就不由自主地變得更堅。挺了。
祝雪嵐好不容易紅著臉回過了神,她扔下了鞭子,走了過去,將手探向對方的褲腰,試圖把顧濯雪身上最后一層遮羞布也扒下。
然而,還才剛碰到布料的邊緣,她就聽到一聲嘆息,緊接著那看著非常堅固的鐵鏈就碎成了幾段掉在了地上。
她一下子就落進了一個非常熾熱的懷抱中。
顧濯雪抬起了手將眼上的黑布摘了下來,他低頭望著懷中女修,語氣平淡地說道:“徒兒,接下去應當是劍修斬妖的戲碼了。”
祝雪嵐聽到這平淡的語氣,就知道有點不太妙,一般上顧濯雪用這語氣和她說話,那就說明接下來她要倒霉了。
她連忙抬頭,掙扎著說道:“師尊!你怎么說話不算話,我還沒說結束呢……”
顧濯雪卻只是抱著人往外走,輕輕笑道:“我只說陪你演,并未答應你要陪你演完,并不算食言。”
“……”
祝雪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濯雪左轉進了她的臥房。
心腸冷硬的劍修終究是毫不留情地揮劍斬殺了她這只弱小無助的小妖。
那是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溫柔小意,招招致命,劍劍誅心,絲毫不給她留下喘息的機會。
第117章 熟人
還有不到四年,千秋法會就要開始了。
反正現在可以找師尊雙修,祝雪嵐也不亂跑了,干脆在宗門里潛心修煉,提升自己的戰力。
身為合歡宗修士的最大優勢就在這里,一旦不用花時間在找道侶這件事情上,那空出來的時間就比平常的修士多上許多,畢竟雙修一次能提升的靈力就抵得上他們打坐運功大半個月得到的靈力。
這空出來的時間,就可以拿來煉丹和練習術法,因為煉丹,她對火系的術法是得心應手,而為了針對姜望,她現在主修的是各類水系術法,這難度就比較大了。
幸運的是,她的本命法寶成功煉制出來了,品質足足達到了上品靈器的程度,因為這傘通身都是晶瑩剔透的,所以祝雪嵐給它取名為琉璃傘。
由于整個傘面都是由龍鯉珠打造的,法寶天然就親近水元素,所以她在煉化了本命法寶之后,受法寶影響,對水屬性的術法驟然就得心應手起來了。
不過,哪怕她把想學的術法都學會了,依舊也不太行,隨便拎出來一個修士都知道不能讓一個法修安安穩穩地站在那邊施法。
祝雪嵐沒怎么見過別的修士斗法,不過她依稀記得,原著里姜望就是天生丹田的靈力儲量就比尋常修士大,且由于勤于煉丹,他對靈力消耗的掌控也很強,所以斗起法來續航很好,前期都是靠著消耗戰打贏的。
這個法子就不太適合祝雪嵐,雖然她常年煉丹,對靈力的掌控力也很強,但她的靈力都是由雙修得來,并沒有那么凝煉。
至于戰斗經驗,那是更沒有了。
這些年她不是忙著找道侶就是在忙著煉丹,平日里頂多就是和同門比試一下,身手是有些,但和那種真刀實槍打出來的修士完全沒法比。
如果就這樣去千秋法會,都用不上姜望,光別的修士就夠她喝一壺了。
所以走投無路之下,祝雪嵐只能又打起顧濯雪的主意了,眾所周知,劍修是所有修士里面,進攻性最強的,每個都是戰斗狂魔,給法修帶來的壓迫感非常強。
就是可以預料到,她要多受不少苦。
但都走到這一步了,再撂挑子不干,祝雪嵐也不甘心,猶豫幾天,終究還是主動和顧濯雪提了。
顧濯雪對小徒弟的好學是樂見其成分,于是在術法練習后面,他又給她增加了一項戰斗演練,先是由他一點點矯正祝雪嵐身上存在的問題,后面才是帶她去斬殺一些扶桑境內作亂的妖獸,和一些為禍一方的邪修。
祝雪嵐是忙得一個人恨不得分成三個人用,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要不是譚蕓香提醒,千秋法會要開始了,讓她趕緊歸宗,她都沒發現距離千秋法會的舉辦只剩不到三個月了。
是時候要前往舉辦千秋法會的西巉洲了。
不過,這次不用她獨自出行了,因為千秋法會是面向所有百歲以下的修士,也算是九洲盛事。
如果門下修士要是能取得好名次,對宗門的知名度也有很大提升,所以合歡宗掌門也是特意準備了一艘靈舟,讓兩位元嬰長老帶隊,將此次參會的弟子送去西巉。
不過,此次參加的人也不太多,總共也就七個,畢竟千秋法會五十年舉辦一次,之前參加過的修士也不能再參加了,而合歡宗收到的新弟子一年比一年少,符合要求的就更少了,還得去掉一些壓根不擅長戰斗的,不想參加法會的。
不過,祝雪嵐也不在意同宗門有多少人去,她開心的是譚蕓香和白凌心這次竟然也去。
祝雪嵐一登舟就趕緊跑到了譚蕓香面前,滿臉驚喜小跑了幾步,一下摟住了她的胳膊,贊嘆道:“蕓香師姐,許久未見,你越發好看了!”
譚蕓香嘴角上揚,嗔笑道:“師妹這張嘴怪甜的,也難怪咱那不近人情,深居簡出的師尊一轉性子,天天帶著你四處跑。”
白凌心來的遲,剛好到了就聽到這一句,沒忍住笑著吐槽:“可不是說,這宗門里私下已經傳起師徒內銷的流言了,我還以為這次帶隊的長老也會變成明光道君呢~”
顧濯雪的確提過一嘴來著,但她趕緊攔下了,本來宗門里已經有各種奇怪的流言了,要是他還跟著她一起去,那不是實錘了嗎?等下都得傳到別的宗門去。
祝雪嵐無辜地眨了眨眼,開始轉移話題:“凌心,這可不興瞎說,你要是看到我這段時間過的日子,你就絕對說不出這種話,我這師尊教起人來那是鐵面無私,之前我被那追風猿追了千里地,喊他救命,人都當做沒聽見。”
雖然,她后來又讓顧濯雪在別的方面補償她了,這就屬于不能提的內容了。
譚蕓香心有戚戚,點了點頭:“這我是相信的,想當初我也是這樣,被那妖獸打得半死不活,師尊才終于出手了,說什么劍修就得在生死攸關之際才能得到突破。”
“那也很好了,你們看我家師尊,壓根見不到人的。”白凌心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這才剛筑基大圓滿,雪嵐這都金丹后期了,師姐你也金丹初期了,說明師父嚴厲才是好的。”
提到修為,譚蕓香那是更心酸了:“雪嵐我就不說了,畢竟她是純陰之體,又招人喜歡,尋到的道侶都是高兩個階的,修煉也很難不快。”
“白師妹,你這竟然還好意思和我比修為,你都沒找人雙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天天看話本到處閑逛,竟然入門不到十年就筑基大圓滿,而我……道侶換了幾十個,這都修煉七十載了,才堪堪突破到金丹,人比人氣死人了。”
白凌心也不太服氣:“蕓香師姐,你這話說的,你明明也不是一直在修煉,時間都花在伺候靈劍上了……”
祝雪嵐只是笑瞇瞇地看著眼前兩個爭論不休的女修,笑而不語。
有她們兩個在,想必她去西巉洲的路上不會枯燥無聊了。
然而祝雪嵐剛這樣想完,看戲還沒看上幾分鐘,兩人又一起將矛頭對準了她。
譚蕓香施了個隔音術,才安心開口:“雪嵐,你帶回來的小狐貍跑路了后,你這都是找誰雙修的?好像也沒看到你有帶新道侶回宗?”
白凌心眼里發著好奇的光:“是不是和大家私底下猜的一樣,是和你家師尊成道侶了嗎……”
譚蕓香下意識抬起了手,捂了一下嘴:“這不成吧,但也不是沒可能,反正我是沒見過師尊對誰有對雪嵐這般關懷備至了。”
師徒內銷要是傳出去,那聽起來是比較“淫。亂”的,但在合歡宗內,大家倒是沒那么抵觸。
畢竟,私底下內銷的偶爾也有幾對。
實不相瞞,宗內大部分弟子對祝雪嵐的真實態度其實是羨慕嫉妒之情,覺得她吃得怪好的,竟然把明光道君這朵高嶺之花搞到手了。
不少人都想取取經,但這些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情,她們與祝雪嵐也不相熟,萬一不是,就挺冒犯的,說不定還得被明光道君找麻煩。
但對譚蕓香和白凌心來說,就是另一回事了,都是好姐妹,吃吃瓜怎么了?
祝雪嵐眨了眨眼。
失策了,她這些時日到處奔波,壓根沒時間和這兩位見上面,這好不容易碰上了,果然要被狠狠“拷問”。
但這件事好像也不太好解釋。
說實話,祝雪嵐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和顧濯雪的關系,雖然他們的確一直都有在雙修,要不然她也不會短短三年,修為就又從金丹中期提升到金丹后期,足以看出他們修得有多頻繁。
與其他的前道侶比起來,師尊的確是陪她最久的人了,但是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顧濯雪真的都沒有對她提過“道侶”這個詞,也沒有管她要過什么名分。
好像對他來說,如此親密的雙修,就單純是一種修煉手段,和情啊愛的沒關系,這點上來說倒是和她的思維是一致的,讓她覺得很輕松愉快。
修煉一旦和情愛扯上關系,就會讓事情變得很麻煩,畢竟她沒什么心思談情說愛,給不了對等的回應。
但要說顧濯雪對她沒想法,祝雪嵐也不太相信,她也不傻也不瞎,偶爾也是能在自家師尊望過來的眼中瞥見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過,既然對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沒跟她明說,祝雪嵐也對此樂得裝作毫不知情。
戀人其實是一種特別脆弱且不穩定的關系,尤其是在這個動輒過去千百年的書中世界。
思量片刻,祝雪嵐還是抬起了眼眸,笑著說:“你們瞎想什么呢,我們不是道侶,只是師徒。”
“好吧。”白凌心得到了來自正主的答案,也就死心了,接著又好奇地問道:“話說,你們有沒有去過西巉,那地方怎么樣?”
譚蕓香摸了摸下巴:“我倒是去過一次,不過也是三十年前了,西巉面積比扶桑小很多,宗門也很少,只有寥寥幾個大宗門存在,比如咱們耳熟能詳的藥王谷、神農教、玄機閣……”
“什么?宗門很少?”白凌心不解地歪了頭,“那要是沒法加入宗門怎么辦,西巉不會全都是散修吧?”
祝雪嵐這才開口了:“那不是的,西巉是修真世家的地盤,各種資源都被各大修真氏族占據了,散修生存很艱難。”
“誒?”白凌心不解地望向了祝雪嵐,“你不是也沒去過西巉嗎?”
祝雪嵐笑著抬手敲了白凌心的額頭:“笨,我在這里有熟人。”
第118章 長相
“熟人?誰啊……”
白凌心先是迷茫了一陣,繼而眼睛一亮,用胳膊肘推了推祝雪嵐:“我知道了!是不是那個神農教的花師弟?”
這位師弟當初可是哭著來找她,給她留下好深刻的印象,可憐孩子還指望著修為高了,祝雪嵐能回心轉意呢。
譚蕓香摸著下巴:“應該不是吧,他倆不是不歡而散了嗎?應該是那個藥王谷的李玄燭?”
祝雪嵐聽到這兩個名字,面上露出了淺淺的懷念之色:“你們不說我都快忘記他們了,時間過了好久,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譚蕓香有點詫異:“時間久?也就過去了不到十年吧。”
筑基修士的壽命就有兩百余年,金丹更是能到五百年,而元嬰就更久了,足足有一千五百年,到了化神那能到三千年,至于練虛期以上的,理論上就是壽元無窮,與天地同壽。
這就是時間觀念的差異。
在祝雪嵐的眼里,十年就已經是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很多事情可以翻篇了。
而在譚蕓香眼里,十年可能就是彈指一瞬,隨隨便便就過完了。
甚至在修為更高的修士和妖修眼中,百年也算不得什么。
漫長的生命會鈍化修士對時間的感知,現在的祝雪嵐并沒有深刻地意識到這一點。
白凌心非常好奇:“那到底是誰?”
祝雪嵐笑了笑,隨口說道:“一個你們沒見過的舊友,到時候介紹給你們認識。”
白凌心再追問,祝雪嵐也沒有給她解答了,直到飛舟終于落地,她才知道祝雪嵐口中所謂的舊友是誰。
四只靈鸞拉的華麗靈輦停在了她們的面前,一位樣貌清秀的青年掀開了簾門,從那做工精致的車輿里踏出步伐。
來的時候,帶隊的長老就已經跟她們大致介紹過西巉洲的情況,這里的修仙氏族眾多,其中有三大氏族要格外留意,分別是岑氏、鐘氏、喻氏。
白凌心看向了那車架上的族標,是一個類似赤色火焰的圖案,便知道眼前這位應該是西巉稱霸一方的岑家的成員。
不過,令白凌心倍感意外的是……祝雪嵐也不認識眼前這位青年是誰。
青年緩緩行了個禮,先是介紹了自己的身份,是岑家三少的隨從,名為青松,隨后又出示了可以作為信物的神識印章。
祝雪嵐看著面前對著她行禮的人,不解地接道:“你是岑序師兄派來的?”
青松頷首:“正是,三少爺交代過了,讓我替他為您和您的同門接風洗塵,他已經為你們安排好了住處,就在九陰城內。”
“那他本人呢?是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難得來西巉,她來之前就和岑序打過招呼,想要約他見面敘敘舊,他也應得好好的,說作為東道主會好好接待她的,沒想到他本人竟然沒出現,而是派了隨從來接她。
而青松只是客客氣氣地回道:“并無麻煩,少爺眼下只是有些忙碌,無法抽身,請您見諒。”
祝雪嵐也沒多想,就點了點頭:“行吧,那就走吧。”
距離千秋法會還有兩個多月,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在西巉逛逛,反正岑序也給她們安排好了住處,過幾天,等他忙完了,再介紹給姐妹們認識也是一樣的。
青松:“好的,貴客請上靈輦。”
白凌心和譚蕓香面面相覷,跟在了祝雪嵐身后,上了靈輦。
青松沒有進車廂,而是坐在了駕車位,拉起了韁繩。
車廂有隔音禁制,倒是不用擔心談話被人聽去。
譚蕓香一坐下,就沒忍住開口問道:“師妹,你口中這岑序師兄靠譜嗎?”
祝雪嵐一邊好奇地打量車廂的內飾,一邊緩緩回道:“岑師兄這人雖然嘴巴不是很著調,但是做事還是很穩重的。”
他們雖然一別多年,但私底下還是經常有聯絡的,關系還是很不錯的。
白凌心放松了點,往座椅上一癱,又從儲物袋里拿出了一些零嘴開始吃,一邊吃一邊說:“那就行,這連個隨從的排場都這么大,想來應該也對坑我們沒啥興趣,聽說這九陰城也是西巉知名大城了,應該比扶桑繁華多了吧!”
譚蕓香畢竟年長些,看著白凌心是直嘆氣:“白師妹,你這心屬實也是有些大。”
祝雪嵐拍了拍譚蕓香的肩膀:“別擔心了師姐,放心玩,我這實力擺在這里呢,能護你們安全的。”
她這可不是當時只有一身修為的修士了,在顧濯雪這幾年的教導下,戰力逐日提高,斬殺過不少五階妖獸,甚至拿下過一只六階妖獸,一般金丹修士打不過她,連元嬰初期的也是可以碰一碰。
“也對。”譚蕓香這才回過了味,“也是忘了,師妹這修為已經今非昔比了,我還想著我是師姐,要擔起保護你們的責任呢,也是讓我松了口氣。”
“噗——”祝雪嵐沒忍住笑出聲,“師姐,你這最后一句不說的話,我們會更感動的。”
白凌心吃完了手中的果脯,又轉過頭將車窗的簾子拉開,沒忍住發出了驚呼聲:“這九陰城可真是磅礴大氣啊!不知道甩了咱們那半月城幾條街。”
祝雪嵐聞言也看了一下窗外,倒是沒像白凌心反應這么大:“凌心,我早就和你說了,應該多出去見見世面,咱們扶桑的東極城也差不多這個規模吧,不過……為什么咱們這靈輦能進城?”
一般上這種修士之城都是有禁飛令的,如果不是特殊情況,都不能御空飛行。
前面傳來了青松的聲音。
“那是因為整座九陰城都歸屬于岑氏,禁飛令對岑氏族人不生效。”
“九陰城是主城,由岑氏主脈把控,其余還有五座副城,供旁支的子弟們居住。”
祝雪嵐輕輕“嘖”了一聲。
也難怪西巉的宗門沒有什么生存空間,這一個家族就可以視作一個大宗門了。
難怪岑序自打回家了之后,言語之間越發闊綽了,上次在拍賣行還說隨她拍,她要是有這么豐厚的家底,應該也不會把錢當錢。
也是很有反差了,誰能想到那個可以為了幾十靈石跟她掰扯半天的人是西巉岑家的少主?
靈輦緩緩在一座龐大且豪華的宅院前落下。
青松恭敬地將門推開,介紹道:“這是三少爺的私宅,并無旁人居住,客人們且隨意,如果需要什么,可以吩咐青松。”
譚蕓香養劍養得人窮,本身就是個財迷,看著宅院內陳設看花了眼:“天啊,竟然拿雪花巖鋪地,這什么,桌椅都是囚香木做的?這邊還有天然的靈泉眼,我滴乖乖,這聚靈陣竟然將整個宅院包含進去了……”
祝雪嵐都認不太出來那些材料,倒還沒這么多感慨,只是對著人回了個禮:“勞煩你幫我替岑序師兄傳句話,讓他得空的話,記得來見雪嵐一面。”
“嗯。”青松應完就駕車而去了。
而祝雪嵐一轉頭,又是對上了兩雙幽綠的眼眸。
“雪嵐,說實話吧,你與這位岑師兄真的只是舊友?”
這體貼和大方的程度,確定不是什么老情人嗎?
祝雪嵐一看這倆的眼神,就知道她們想岔了,連忙解釋道:“……真的只是舊友,主要是,我們認識的早,我還幫過他的忙。”
說到這,祝雪嵐干脆把她怎么認識的岑序,以及把他們去太衍丹宗差點一起死在那的事說了一下。
“原來如此,也算是同生共死的關系了。”
白凌心的好奇心又上來了:“也不對啊,以你的性子,那時候怎么沒把他拿下?”
在白凌心的印象里,這種優質股,祝雪嵐應該是不會放過的。
譚蕓香摸了摸下巴,推測道:“難不成長得不好看?”
這是合理推測,她這小師妹的每一任道侶都有一副好皮囊。
“不是,他長得挺好看的。”
祝雪嵐誠實地回答:“只是當時他修為低了點,以及,他只對靈植感興趣,對人沒興趣。”
白凌心有些不敢置信:“真沒興趣?”
“對啊,他還把他師弟介紹給我了,就花亦朝。”
譚蕓香無語地抽了抽嘴角:“……這是什么奇葩,我本來還想說你要是對他沒興趣,可以介紹給我,肥水不流外人田,現在想想算了。”
她可不想要一個整天專心伺候靈植的道侶,氣都會氣死。
譚蕓香搖了搖頭:“不聊他了,我們趕緊出去逛逛吧!在靈舟上枯坐一個月,我都悶死了,聽說九陰城盛產一種獨特的礦石,我要去看看!”
“行,走唄。”-
另一邊,岑家主宅。
“她是這樣說的嗎?”
“是的。”青松抬眼看向了岑序:“少主,你真的不去見一下她嗎?”
有關祝雪嵐的很多消息都是經過他手,他自然知道自家少主有多喜歡這個合歡宗女修。
“青松,我這個樣子該怎么去見她?”
岑序看向了鏡面,鏡子里照出了他此刻的模樣,原本是光潔如玉的清俊面容,此刻左側靠近耳側的皮膚上卻長出了亮紅色的鱗片,雖然并不是很大片,但卻也無法忽視。
青年垂下了眼,抬手摸著面上的碎鱗,頭一次心生懊悔。
第119章 躲藏
青松其實是有些不太理解的,小聲地問道:“少主,您這樣子不是挺好的嗎?”
多少人羨慕啊,這明明是無上的榮耀,其他人都求不來,偏偏這三少爺卻嫌棄得要命。
岑序掃了眼青松,知道自己沒法跟人解釋,無力地抬手揮了揮:“你退下吧。”
這其實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不少人都知道,在上古時期,岑家的先祖曾與名為“燭龍”的妖物簽訂下“共生契”,后來岑家先祖飛升成仙,而燭龍則被她留下庇護子嗣后代。
因為有血脈的傳承,所以岑氏后人也可以在通過燭龍的試煉后,與祂簽下契約,從而繼承燭龍的一部分力量。
因為知道祝雪嵐會因千秋法會來西巉洲,岑序毅然決定要通過燭龍的試煉,從而快速提高修為。
他是成功與燭龍簽下了契約,得到了燭龍的力量,修為飛速上漲,瞬間從金丹初期跨到了元嬰中期。
但他完全沒想到,這走捷徑是有代價的。
古籍記載:燭龍,又名燭九陰,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
可能是他的血脈返祖了,與燭龍格外契合,他不僅能與燭龍對話,燭龍的力量還在他身上外顯了,讓他的臉上長出了紅色的蛇鱗。
這些鱗片不僅無法拔除,且用易容術也無法遮掩,連人皮面具也無法遮擋,因為會有奇怪的凸起。
照理來說,在這么大的好處對比下,面上長蛇鱗這種簡直是最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起碼,其他岑氏族人在看到他的臉后,眼神里滿滿都是羨慕嫉妒,聽說岑煊氣得把他院里的東西砸得稀巴爛。
然而,岑序此刻只覺得自己的天塌了。
本來努力修煉,想要提高修為也就是為了得到心上人的青睞。
他知道的,祝雪嵐找道侶最重要的兩點:一是長得好看,二是要修為高。
這兩點缺一不可。
可現在呢,他的修為確實上升了,可他的容貌卻變丑陋了。
為此,岑序才不敢去見祝雪嵐,只能躲著她。
燭龍對此表示非常不理解:“你這小輩也真是奇怪,你看上的女修修為又不如你,也沒什么身家背景,直接將她綁過來不就行了,行事也太扭捏,你家老祖的風范是一點沒繼承到,岑華玉要是看上哪位男修,哪里管人家愿不愿意,那都是直接搶回來再說……”
難得又能碰到一個血脈契合且神魂強度還不錯的,可以和他溝通的小輩,沉寂了上千年的燭龍此刻有說不完的話。
但岑序只是充耳不聞,他的心中正在盤算另外一件事情。
他已經好多年沒見過祝雪嵐了,先前她在扶桑,離得遠也就罷了,現在同在西巉,明明離得這么近,不見她總覺得心里格外失落。
岑序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戴上帷帽,偷偷去看望一下祝雪嵐。
對此,燭九陰對岑序的評價是:……可真是沒出息。
但燭九陰此刻除了念叨,也是拿這個油鹽不進的小輩一點辦法沒有。
什么“庇護后代”那都是岑華玉那該死的女人的騙局。
想當初,他太年輕,被岑華玉騙著當牛做馬,完事,人飛升帶不走他還想了個辦法,讓他接著給她的子孫后代當牛做馬。
岑華玉擔心他報復她的后代,她不僅將他的肉身封印在了九陰城下,還給他的神魂打下了一堆禁制,連神識也與世隔絕,如果他想要看看外頭的世界,就只能和她的后人簽訂不平等契約。
哪怕再看不上岑序的所作所為,燭九陰現在也只能干看著-
九陰城內。
祝雪嵐三人正在四處閑逛。
白凌心背著手在前面一蹦一跳,忽而轉頭說道:“有沒有覺得我們今天運氣很不錯啊。”
“好像是不錯。”譚蕓香正將一枚綠色礦石舉在眼前對著日光反復打量,面上帶笑:“這堇青石店老板剛才還說是最后一枚,死活不肯賣了,結果不知道怎么就愿意賣了。”
白凌心連連點頭:“可不是說,還有阿嵐想買的那雙法靴,本來還差點靈石,巧不巧,正好趕上店主喜得麟兒現場打折,還買一送一。”
祝雪嵐聞言也笑了笑:“確實,今日運氣很不錯,那我們要不然就去九陰集市一趟?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寶貝。”
大部分修士入城基本不是補充物資,就是售賣自己得到的物資,九陰城中自然也是規劃了一個區域供修士們交易,這塊區域便被稱為九陰集市。
白凌心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有集市!?在哪里?”
祝雪嵐早就跟人打探好了,率先帶路:“就在前面。”
可能是因為千秋法會即將舉辦,而法會的舉辦地點千秋云崖離九陰城也不遠,最近九陰城的外來者很多,這九陰集市也格外熱鬧。
像譚蕓香和白凌心兩個人就非常喜歡湊熱鬧,進了集市就和回家了一樣。
祝雪嵐本來還面帶微笑跟在兩人后面,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么,面上閃過一絲冷意:“我要去賣一些丹藥,你們也不太感興趣,遲一些集市門口匯合吧。”
白凌心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哦,那你去吧!”
譚蕓香倒是抬頭望了一眼祝雪嵐:“怎么突然要賣丹藥?”
祝雪嵐彎起了眼:“這不是剛才花多了嗎?這想順帶賺點回來。”
“嗯,那到時候給你發傳音符。”
祝雪嵐點了點頭,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混進了人潮之中。
在這三年中,她偶爾也有纏著師尊神交,這就導致,雖然她只是一個金丹修士,但她的神魂強度比同階級的修士強上許多,對他人的窺伺無比敏銳。
進九陰集市沒多久,她就感受到了幾道帶著惡意的目光,陰暗粘稠,讓人怪不舒服的。
很明顯,這是針對她來的,為了避免波及到師姐和凌心,祝雪嵐才找了個借口,自己獨自溜出來。
“沒想到,你這心上人雖是合歡宗修士,這實力還挺強的,一下就發現了。”
岑序眼神溫柔,嘴角微微上揚:“她一直都很優秀。”
說完,岑序的神色又變得有些陰沉:“岑煊,先前我不與他計較,他反倒變本加厲了,想來是得讓他長個教訓,起碼得知道手不能亂伸。”
燭九陰終于滿意了一些:“吾輩修士就該這樣干脆利落地行事。”
祝雪嵐本來是想先把“尾巴”甩掉,再反向追蹤,看看到底是誰盯上了她,結果她才走了沒一會,就發現那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瞬間消失了。
……有人已經幫她解決掉了?
祝雪嵐不相信這又是運氣作祟,她一下子聯想了先前那些表現得有些奇怪的店主,心里驟然有了些猜測。
為了想要證實一下猜測,祝雪嵐在一旁的攤子前面停下了。
她隨意在攤子上翻了翻,指著一株極寒靈芝:“此物賣多少?”
攤主是個中年男修,掀起眼皮,掃了眼祝雪嵐,淡淡地說道:“五千靈石。”
祝雪嵐眨了眨眼:“太貴了,兩千賣不賣?”
中年男修瞬間站起了身,面色一沉:“道友,你在戲耍我嗎?”
雖然他是賣的比外頭要貴點,但是也是知道來逛集市的修士大多熱衷砍價,故意給他們留了砍價的余地,但這紅衣女修是不是有點過分了,直接對半砍。
祝雪嵐也不怵,接著說道:“我就隨便問問,不賣就算了。”
說完,祝雪嵐就準備離開了。
說不定是她自作多情了,之前的確是運氣好,而盯上她的人可能有別的事情,所以才撤離了。
然而,祝雪嵐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后傳來中年男修粗獷的聲音。
“道友留步!”
祝雪嵐轉過了頭,只看到中年男修拿著那株極寒靈芝跑到了她面前。
他面泛紅光,像是碰到了什么喜事:“道友,我賣!兩千靈石賣你!”
祝雪嵐眼里閃過一絲復雜,才接著說:“算了,我不想買了。”
“沒事。”中年男修一下子就將靈芝塞到了祝雪嵐手里,“道友,我與你一見如故,這極寒靈芝就當送你了!”
他也不傻,正常賣這靈芝肯定賣不出五千靈石,現在賺不到七千,賺五千也行啊。
祝雪嵐:“……”
都這樣說了,她也只能先收下了。
祝雪嵐將靈芝收回了儲物袋,低下了頭,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果然,她就知道自己的運氣沒有那么好,只是某個人在背地里一直偷偷幫她罷了。
他做得這么明顯,顯然是不怕被她發現他的存在,但他為什么要躲著藏著不見她呢?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燭九陰也不理解:“你也做得太明顯了,傻子都該知道不對勁了。”
聽到這話,岑序卻松了一口氣,彎起了唇角:“這樣她就不會誤會我是不想見她或者厭惡她,才躲著她了。”
燭九陰的語氣里不免帶上了幾分幸災樂禍:“那你不怕她找上門,找你問個清楚明白嗎?”
岑序搖了搖頭:“雪嵐冰雪聰明,善解人意,以她的性子若是知曉我有苦衷,便不會強求了。”
燭九陰:“……呵。”
第120章 悲情
岑序知道,在燭九陰眼里,他看起來大抵像個病入膏肓的卑微癡情人。
但岑序心里其實是清楚的,他一直知道祝雪嵐是個什么樣的人。
祝雪嵐“善解人意”的出發點永遠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她自身。
這句話的意思是,只有當祝雪嵐想要從一個人身上得到什么,又或者想讓對方替她完成什么事情,她才會變得格外“善解人意”。
通俗一點說,就是無利不起早。
這一點如果落在一些正派人眼里,那應當是會被譴責的卑劣品性。
但岑序并不這樣覺得,他最欣賞的也是這一點,他覺得祝雪嵐很率真坦誠,和大部分的修士都不一樣。
哪怕是有所圖謀,但她的所作所為卻都很敞亮,她不會故意遮遮掩掩,又或者花言巧語去欺騙對方,而是選擇直接明了地將她的目的和想法擺出來。
一切不過是,愿者上鉤罷了。
她不會來找他的,因為他身上沒有什么是她想要得到的。
這些就不必和燭九陰解釋了。
但算無遺策的岑序,這次失算了,與其說是失算,倒不如說是弄巧成拙了。
眾所周知,祝雪嵐的好奇心一向非常重。
如果岑序直接跟她說明白,比如說他不想見她,又或者是沒時間見她,聽到這些合理的理由,她會選擇尊重對方,不去深究了。
可是,岑序現在偏要搞得神神秘秘的,不和她說清楚不見她的理由,好像存在什么秘密一樣,這就讓祝雪嵐覺得格外心癢了。
尤其是,千秋法會還有兩個月,而九陰城她也逛得差不多了,她現在無所事事閑得慌。
“師姐,我問你啊!”
譚蕓香正拿著一把小刀和木材在給自己的靈劍削新的劍鞘,頭也沒抬:“問吧,什么事情?”
“就是吧,如果一個人不見你,但他又偷偷對你好,這會是因為什么?”
譚蕓香一個不小心,把小刀戳手上了,不過金丹修士的身體素質極佳,這種小傷口一下子就愈合了。
她抬起了頭,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祝雪嵐:“你當真不知道嗎?”
“……知道什么?”祝雪嵐愣了愣,隨后一下子想起了她的三師兄好像也是這樣。
哦,難怪譚蕓香反應這么大,還以為她在點她是吧。
不過祁桉不去見譚蕓香,并不是他不想見她,完全是因為譚蕓香不想見到他罷了。
祝雪嵐連忙搖了搖頭,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不是你和師兄那種復雜的情況,我和那個人只是普通朋友。”
“嘖。”譚蕓香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得這么委婉干嘛,你不就想知道你那岑師兄為什么不見你嗎?”
“咳……”祝雪嵐撓了撓頭發,滿臉不解:“還是師姐火眼金睛,真的很奇怪,我和老岑之前也聊得好好的,甚至在我來西巉之前,我們還聊過天,他還說了要親自帶我去游覽西巉名勝,誰知道……”
她人是到了,他人不見所蹤了。
“這……”譚蕓香放下了手里的物件,單手托腮:“這的確有些令人琢磨不透,要不然你直接問他?”
譚蕓香最煩這種猜來猜去的事情,所以她喜歡和直來直往的人打交道。
祝雪嵐聞言嘆了口氣:“……我覺得是白問,要是能說的話,他早就給我傳音了。”
白凌心本來還在專注地看話本,一下子把腦袋從書本后面探了出來:“以我多年看話本的經驗來看,你倆又沒起齟齬,指定是在你來西巉的路上,他身上發生了點什么事情,所以才突然不能見你了。”
祝雪嵐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凌心,你可算靠譜一回了。”
“怎么說話的。”白凌心很不滿,佯裝生氣瞪了祝雪嵐一眼。
祝雪嵐臉皮比較厚,完全不在意,立刻過去摟住了白凌心的手腕:“好妹妹,你幫我去打聽一下唄。”
按照之前在拍賣會上發生的事情,說不定有不少岑氏族人知道她和岑序認識,想借她做文章,還不如讓不相干的白凌心出面,不僅消息能更真實一些,也不會讓別人過多揣測她和岑序的關系。
去哪里打聽消息這種事情也簡單。
畢竟岑氏主脈都住在九陰城里,通俗點講,就是到處都是岑序親戚,都不用刻意打聽,只要隨便問問就有一堆消息。
白凌心端正地坐在桌前和祝雪嵐以及譚蕓香分享她打聽到的消息。
“想不到你這岑序師兄也是九陰城的風云人物了,與他相關的消息還挺多的,什么因醉心靈植選擇離家出走,又……”
“等等,他之前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倒是不用說,就說最近發生了什么。”
“最近的確有兩件大事。”
“一個是他得到了他們家族的護族靈獸燭龍的認同,修為一日千里,將其他兄弟姐妹都壓下,成了岑氏下任族長的有力人選。”
祝雪嵐恍惚了一下,說道:“這個我好像也知道,他之前和我提了一嘴。”
那時候,他還是得意洋洋地來和她說的,說什么他的修為總算要比她高出一截了。
她當時還在感嘆,人比人氣死人,她勤勤勉勉地雙修,修了這么久也沒到元嬰,這人只是跟燭龍簽個契約,就可以到元嬰了。
“那看來不是這事,那應該是下面這事了!”
由于興奮,白凌心的聲音都變得高昂了許多。
“你知道嗎?你這岑序師兄年幼的時候有一門婚事。”
“誒?”祝雪嵐很意外,“這我還真不知道。”
“不知道就對了,還得是我出馬……”
“好了,別自吹自擂了,快說!”譚蕓香熱衷八卦,完全見不得賣關子的人。
“其實是指腹為婚,因為你那岑師兄的娘親與鐘氏的一位小姐是閨中密友,于是兩人說好了,彼此生下的要是異性就結為夫妻,要是同性就結為兄弟姐妹。”
祝雪嵐問道:“然后呢?這婚事出了什么岔子?”
按照岑序的年齡,如果這婚事順利的話,應該早就成婚了。
白凌心搖了搖頭:“他的未婚妻聽說他只知道搗鼓什么靈植,還說要離家去加入神農教,嫌他沒出息,吵著鬧著硬是把婚退了,讓他成了九陰城的一大笑柄。”
祝雪嵐:“……”
好家伙,這老岑怎么拿的劇本比姜望還要龍傲天,這不是妥妥以前流行的那種退婚流男主奮發圖強,最后打臉未婚妻的劇本嗎?
祝雪嵐好奇地開口:“然后呢?這退婚不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嗎?和你接下去說的事情有關系?”
“當然有關系!”白凌心點了點頭,語氣肯定:“再過幾日,他那前未婚妻就要與他的堂兄成婚了。”
“我的天。”譚蕓香驚訝出聲,“這也太……”
白凌心無奈搖頭,感嘆道:“我只能說,真是太慘了。”
祝雪嵐有些不解地問道:“慘什么?”
白凌心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祝雪嵐:“當然慘,你看你這岑師兄好不容易幡然醒悟,不再沉迷靈植,而是努力修煉,不就是為了想把未婚妻追回來嗎?眼看著自己好不容易要翻身了,結果這心上人轉頭就嫁給了死對頭,這還不慘啊!”
白凌心已經在心里把所有的劇情都腦補好了,差點為這陰差陽錯的悲情故事落下眼淚。
祝雪嵐有點懵:“……是這樣的嗎?”
她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但又想不出個所以然,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那這和他不肯見我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譚蕓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語氣有點沉重,“他應該不只是不想見你,應該是誰都不想見。”
白凌心點頭贊成:“唉,失戀的人就是這樣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誰都不想見。”
行,好有道理,她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