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超立刻頭大不已。
“坐里邊兒去。”商小鶯對他打個手勢,落座后,噼里啪啦一通訓,“我們然然臘月二十九往回返,你居然放心?她遇到拐賣婦女的可怎么辦?你老人家可真夠心大的。
“再說你那幾個姐姐,明明是女的,怎么跟女孩子那么大仇?明擺著要然然把你當小白臉兒似的養起來,要不要臉?你不就上過一個中流大學嗎?至于牛到這份兒上?
“聽說過我們蕾蕾家的蘇衡沒?人家是頂尖大學高材生,長得比明星都帥,婚房是自己買的,現在供著蕾蕾讀夜大。
“你呢?除了瞅著你們家人惡心然然,你為她做過什么?”
馮超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服務員知道商小鶯的喜好,不等招呼就端來一杯咖啡。
商小鶯放糖和奶的動作都帶著脾氣,“然然要是沒跟你吹,我就算再瞧不上,也不會說你半個字的不是,現在分手了,我就有什么說什么。你們家太過分了,我寧可把然然打死,也不會讓她做冤大頭。”
張然和孟蕾莞爾。
“我要是結婚,爭取一下,單位大概能給分配房子。”馮超這才想到了為自己爭取的詞兒,“其他的我會盡全力,盡量像蘇衡那樣,照顧好然然。”
張然已經不耐煩了,“關鍵不只是房子的事兒,你要是為了我就放棄家人,就等于我欠了你人情,不行;你放棄不了家人,我也受不了。
“總之必須分手,你別再來磨嘰了。
“我們有事商量,沒工夫應付你。這是我請你的最后一杯咖啡。”
說完她端著咖啡站起來,招呼好友,“去我辦公室。”
張然的辦公室,更像是她給自己在店里準備的臥室,單人床、搖椅、沙發、茶幾一應俱全,書架和寫字臺倒有些礙眼。
三個人坐到沙發上,商小鶯橫了張然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兒?找的對象一個不如一個。”
“行情不好也能怪我?”張然小聲嘀咕。
“寧缺毋濫會死嗎?”
孟蕾忙打圓場,說起賺錢的正事。
商小鶯雙眼放光。
張然笑著一拍手,“蕾蕾都試過水了,咱倆趕緊籌錢。”
“嗯!”商小鶯用力點頭,“我讓我爸媽把家底挪給我幾個月,然后你們倆幫我管著賺錢。”她在團里的排練、演出沒個譜,白天通常抽不出多少時間。
張然說:“這些年我一共攢了一萬多,最近跟爺爺奶奶提過借錢的事,老倆說能給我三四萬。蕾蕾,夠嗎?”
“沒什么夠不夠的。”孟蕾笑著,“我手頭的錢都是我媽給的,還有蘇衡給過的彩禮錢、工資,加起來一共五萬左右。昨天我媽說能再給我張羅幾萬。我們的錢全加起來,數目已經很大了,這樣能賺的更多。”
“那我不管怎么著,也湊四五萬。”商小鶯說。
這種報家底的事,也只有跟最親最近的好友才會發生。不管她們是小虎妞還是缺心眼兒三人組,相互之間的友情是最真摯、長久的。
孟蕾仔細跟她們說了運作的方式,末了叮囑了:“這事兒得保密,要是買的人太多,我們能買的份額就少了。陸陸續續的,會有很多人發現這條賺錢的路,估計我們只有幾個月的時間。”
“那也足夠啦,絕對會保密的。”商小鶯笑得現出可愛的小虎牙,“要是賺到的夠我買房子、踏踏實實玩兒幾年就好了。”
張然附和,“我也要買房,在家住總被催婚。”
孟蕾順勢說起買房的事:“我聽人說過,房價會越來越高,今年要是賺下的錢足夠多,大可以多買地段好的房子,等過一些年,趕房價瘋漲的時候轉手,又能賺一筆。”
商小鶯和張然頻頻點頭。
她們三個,只能在這樣的情形下一起賺錢,合伙做生意是不大可能的:商小鶯的專業是表演;張然生性喜歡安逸,只適合過悠閑的日子;孟蕾原本是得過且過的德行,要不是經過前世,毫無事業心。
一起吃過午飯,孟蕾辭了好友,打車回家。
楊清竹也剛回來,取出一個存折,“錢給你張羅到了,五萬。”
孟蕾問:“這么快?”
楊清竹笑了,“可靠的還有閑錢的朋友,在我這兒有幾個,相互周轉錢是常事兒。”
“幸好用不了多久就能還回去。”孟蕾挽著母親到臥室,說了張然和商小鶯的情況,“大概明天就能拿到錢,到時候我跟然然一起忙活這事兒。”
“你這兩個朋友是真交對了。”楊清竹很為她慶幸。
“是呢。”
不論前世今生,她們三個不論誰遇到事情,其他兩個都會無條件站出來,給予支持呵護。
是因此,孟蕾希望小鶯、然然這一生能過得順遂,起碼要保證不錯的生活質量。
當晚,孟蕾算了算日子,服用了第二顆長效避孕藥。
收起藥物的小盒子時,暗暗苦笑。
早在蘇衡之前十來天,她咨詢醫生拿了藥,當天他看到,目光淡淡的,問為什么采取服藥方式。
她說別的方式不夠保險。
蘇衡說不用著急,再過幾個月也行。
她說沒著急,只是試試合不合體質。
他嗯了一聲,看了看說明書,隨后的日子,這事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維持現狀之于她,沒任何壞處。但是該做的她得做到,他樂意繼續別扭,那就接茬別扭好了。
轉過天來,張然和商小鶯的錢到位,前者開始跟孟蕾一起倒騰國庫券。經手的錢謂之時下的巨款,但兩個人一起,又有大堯接送,倒也沒有安全問題。
從孟蕾開始入手國庫券,到現在也不過幾天時間,行情已明顯高漲,比如之前倒手時只賺幾百,到現在,同樣的額度可以賺一千左右。
張然親身參與,偶爾真有種做夢的感覺。這天和孟蕾一起逛街的時候,大略算了算賬,喃喃道:“我的天,隔一天就能賺這么多……蕾蕾,快掐我一下,用力掐。”
孟蕾失笑,不輕不重地掐她水嫩嫩的小臉兒一下,又趕緊揉一揉,“失戀而已,怎么連我都開始懷疑了?”
張然也笑,“失戀個鬼呦,本來就是湊合著跟馮超走到一起的,什么都沒付出過,跟你和姚文遠那時候差不多。”
孟蕾對她提出要求,“往后可別再湊合了,不管誰,有覺得不對的地方就別談。往后我們別避諱說這些破事兒了,確定關系之前問問我和小鶯的看法,總有一兩句是值得你參考的。”
“還不都怪你?”張然鼓了鼓小腮幫,“跟姚文遠那時候,確定關系才通知我們;到了四哥,更狠,領完證兒才跟我們說。”
孟蕾立馬反駁:“我可不背這種鍋,明明是你最早談戀愛的,你跟我們說過什么?”
“……你們又不問,我哪兒好意思主動說什么,好像跟你們嘚瑟似的。”張然自知理虧,展臂攬住孟蕾,“往后聽你的,我再想跟誰湊合的時候,先找你和小鶯罵我一頓。”
孟蕾哈哈地笑,“罵不罵先擱一邊兒,讓我們見見面、把把關才是正經。”
“好!”
兩個人去商場轉了一圈,各自買了一些日常必需品,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出來,轉去吃肯德基。
吃完飯,走出肯德基,竟然遇到了孟蕾中專時期的同學方曉明——也就是蘇衡問過她有沒有談戀愛的繡花枕頭。
繡花枕頭經過這兩三年的成長,樣貌更出挑,氣質也褪去青澀,透著沉穩內斂。
他微笑著和孟蕾、張然打招呼,隨后問:“打車還是坐公交回家?”
“坐公交車。”兩女子異口同聲。
“我送你們到站牌。”方曉明先從張然手里拿過購物袋。
張然在男性面前,一向是大小姐做派,習慣性地由著他當一把苦力,還對孟蕾眨了眨眼睛。
孟蕾瞪了她一眼,接下來,方曉明要拿她的購物袋時,她忙說不用。
方曉明堅持,“張然是我通過你認識的,幫她不幫你,我成什么人了?至于這么見外?”
“那就辛苦你了。”孟蕾實在沒詞兒了,只好把購物袋遞給他。
路上,方曉明走在孟蕾身側,和她聊起各自的近況,神色難掩落寞——讀中專那會兒,全校都知道他在追校花孟蕾,可也誰都知道,他沒追上。
那也不算什么,他堅信自己還有機會,卻沒想到,去年她一點兒鋪墊都沒有就結了婚,嫁的還是那么出色的人……
有蘇衡擺著,他能為那一場求而不得釋懷,失落卻是無可避免,走出來需要一定的時間。
走在孟蕾另一側的張然則目露狐疑,幾次轉身環顧周圍——她感覺有人盯著他們。
會是誰呢?馮超,還是孟家那些人渣?又或者,是哪個天生無聊的人在暗中跟蹤?
那邊的孟蕾神色自若,方曉明留下聯系電話時,她留了母親的餐廳電話,“我最近在家的時間很少,有事打電話到餐廳,一定會轉告我的。”
方曉明笑一笑,明知是她的托辭,也已知足,“萬一有什么事,能聯系上你就行。”
到了站牌下,孟蕾和張然拿回購物袋,禮貌地道謝。
方曉明說還有事,笑著擺手道別。
上了公交車,乘客不多,兩女子找了座位坐下。
孟蕾望一眼車窗外,悄聲問張然:“你是不是也覺得,剛才有人盯著我們?”
“你也發現了?”直覺得到變相的認可,張然心里愈發緊張,“你猜會是誰呢?”
“想想辦法,把那個人揪出來。”孟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