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aaaaa_无码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_嫩草影院永久久久精品_被黑人粗黑大肉奉视频_久久久久亚洲最大xxxx_特级a欧美做爰片毛片

    第91章 意正濃

    虞建業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滿目驚駭。明月拿的那是什么東西?宋金慧怎么像突然間被雷劈中了似的?

    虞仲開推開房門看一眼,見是妹妹在親手收拾人,放下心來,又將門關上。

    虞明月一手拿著電擊器,一手扯住宋金慧的頭發,“我可以求四哥和哥哥,不把你交給警方,條件是你在我手里待半年,怎么樣?”

    宋金慧竭力讓身形向后一點,生怕再碰到電擊器。剛剛那種滋味,她怕是要畢生難忘。聽到虞明月的話,她在心里算了算賬,眼中閃過猶豫。

    事情明擺著,她已經被蘇衡、虞仲開針對,到警方手中之后,不論想什么辦法,都不可能輕判。

    萬一被判七到十年的刑……這一輩子就真完了。

    可要是任憑虞明月撒氣……半年后還有沒有人形都不好說。

    虞明月說:“你不是玩兒得開么?不是認識的男人多么?每天找幾個睡你好不好?給你服長效避孕藥,不用他們戴安全套,這么過半年,你要是得不了梅毒什么的臟病,我服你,要是得了,我繼續照顧你,直到你死,好不好?”

    宋金慧心頭一陣陣發寒。

    “你知不知道,有些被拐賣的女孩子,過的差不多就是我說的那種日子?我這算是運氣好了,那些畜生怕耽誤生意,懂得讓女孩子們避孕,注意衛生避免得性/病。被賣到低等地方的,有一天就賺一天的錢,懷孕了打胎,得病了就扔出去不管了。”虞明月逼迫宋金慧看著自己,“我要是落到那下場,爬也要爬回來,怎么著都要把臟病傳染給你們,知不知道性/病有哪些?知不知道都是什么癥狀?”

    然后,十分好心地給宋金慧科普起相關知識來。

    宋金慧聽著她用非常形象、極具畫面感的話語,說出一種種平時一聽就名字惡心的病的種種癥狀,身體漸漸開始篩起糠來。

    科普完畢,虞明月明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宋金慧,扯著對方頭發的手加重力道,“要不然這樣吧,給你來個直接的道兒,你也不用歸案了,我想想辦法,讓你傳染上梅毒,又或者,你更想在跟男人玩兒得開的過程中得上?”

    “不要……不要……”宋金慧竭力搖頭,眼淚鼻涕全下來了。

    虞明月嫌惡地松開手,忽地轉身,走向虞建業,“你呢!?”

    虞建業以為她要用手里那個東西招呼自己,身形簡直是彈了一下,拼命往床里側躲避,“明月,冷靜,你冷靜點兒,有話好好兒說……”說話期間,面色已經慘白。

    “你們如果現在就覺得暗無天日,真是骨頭太軟了。”虞明月微笑,“之前只是招待你們的開胃菜,祝你們在這兒過得愉快。”語畢,她出了門。

    宋金慧繼續掉眼淚,抽噎著。

    “閉嘴!”虞建業低吼。

    宋金慧立刻噤聲。他是窩囊廢不假,但他現在快被她氣瘋了,時不時想找機會宰了她也是真的。

    沒過幾分鐘,有兩個年輕人進來,帶走了虞建業。

    宋金慧想到明月臨走前說的話,打起了哆嗦。這還叫只是開胃菜?他們到底想怎么撒氣?難道還能想出什么酷刑不成?

    外面,兄妹兩個回到車上。

    虞仲開問:“沒事兒吧?”

    “沒事。”虞明月深深呼吸,“以后我要賺安身立命的錢,要學會保護自己的本事。到那時,就不用你和四哥再替我盯著那些人渣,而是我親手收拾他們。”

    “這話我愛聽。”虞仲開打開儲物盒,取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給妹妹放進衣袋,手里留了一塊,遞給她,“記得你打小就愛吃這糖,吃上就會眉開眼笑的。”

    虞明月接到手里,斂目看著那顆糖。

    虞仲開發動引擎。

    虞明月卻因為他記得的這件小事而情緒失控,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如果沒有哥哥,她不敢想象,自己會活成怎樣的慘狀。

    虞仲開拿出手帕,給她擦淚。

    “哥……”

    “哭吧,早該哭一場了。”虞仲開展臂拍著她的背。

    從獲救到此刻,她可以由衷地笑了,落淚卻是第一次,可所經歷過的委屈、無助、屈辱、絕望,總要宣泄出來才好。

    虞明月無法克制,也不想克制,倚著哥哥的肩臂,失聲痛哭。

    梁東越遭遇車禍的事,先前并沒告訴家里的人。他這些年早習慣了報喜不報憂。

    這天梁東越讓助理回了趟老宅,說了這次的事。

    黃昏起,梁家的人陸續而至。

    最先結伴前來的是梁東越一母同胞的姐姐、弟弟、妹妹及各自的伴侶。

    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病房再寬敞,一時間也顯得局促起來,但沒人介意,先是詢問受傷程度,隨即齊齊埋怨他這才告知。

    梁東越全盤接受,隨后說了自己和楊清竹的事。

    三對夫妻聞言先是一愣,隨后便齊齊笑起來。

    年齡最長的梁東真打趣梁東越:“你這算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了,恭喜恭喜。”

    兄妹間最小的梁東敏湊到大哥面前,言語如竹筒倒豆子:“你腿上的石膏什么時候能拆?年前能不能照常走動?要是可以,年前就扯證兒辦婚禮吧。老話不是說了,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兒好過年。有清竹姐照顧著,你也能盡早痊愈,不至于落下病根兒。”

    梁東越笑起來,大大方方地道:“你倒是跟我想一塊兒去了,回頭我好好兒跟她商量一下。”

    梁東軒將話接過去:“哥,籌備婚禮只要有用得著的地方,你就告訴咱們大姐、老妹妹還有我們兩口子。”

    其余的人附和:“沒錯,有事兒就說話。”

    梁東越笑著說好。

    因為這個好消息的緣故,三對夫妻離開時都是眉眼含笑,商量著一起給梁東越、楊清竹選個吉日供兩人參考。

    說來挺好笑的,一心要把自己的孩子過繼給梁東越的,并不是他至親的手足,而是堂兄弟姐妹。

    梁東真等三人和配偶,這些年與梁東越聚少離多不假,卻一直相互幫扶著,各有各熱衷的事業。至于孩子,自己膝下不論有幾個,那都是心頭寶,養不起就不會生,生下來就會盡心盡責,為著錢財讓孩子換個爹,打死他們也做不來。

    第二天,梁東越家族里的人也全來了醫院一趟。為免楊清竹聽到酸話,梁東越讓她晚上再來。

    族人對這好消息,面色各異,心情也是南轅北轍,各有各的盤算,礙于人家的至親都雙手贊成,他們明面上除了道喜,也不能說別的。

    說到底,梁東越又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脾氣,你敢給他澆冷水,他就能當場與你斷絕來往。

    這天下午,蘇衡和孟蕾回了蘇家老宅。

    帶的東西是煙酒補品,給孩子的水果零食和營養品。

    這個時間,一般只有蘇伯海在家,現在卻有客人,并且是孟蕾深感厭煩的向春,及其新婚丈夫何斌。

    蘇伯海看到小兒子小兒媳婦,念及之前不過腦子辦的事情,有些尷尬,可除此之外,還是挺高興的。幫著兩個孩子把東西放到客廳,樂顛顛地說:“你們倆喝茶挑剔,等我去拿你們喜歡的。對了,小春兒、何斌也在,你們先說說話。”

    向春、何斌站起身來打招呼,前者說:“孟蕾,四哥,今天可真是巧。”

    何斌則說:“四哥,四嫂,你們好。”

    別說他年歲比蘇衡小,好多外面的人年齡大蘇衡一截,見了面也是客客氣氣喚四哥,那兩個字,已是地位的一個象征。

    至于向春對孟蕾直呼其名,他倒覺得無所謂,女孩子之間的事,與他無關。

    蘇衡、孟蕾俱是淡淡地點一點頭,邁步到長沙發前,孟蕾坐到靠近扶手的位置,蘇衡挨著她落座。

    近幾年,向春見到蘇衡的機會不多,此刻忍不住仔仔細細打量,越看越是嫉妒:萬里挑一的人,怎么就讓孟蕾撈著了?

    腹誹著,她又將視線投向孟蕾,見對方穿著米色翻絨外套、黑色毛衣、牛仔褲和長筒靴,頭發綰在腦后,插著的玉簪綴著珍珠。

    衣物全是向春在影視劇中見過卻買不起的,就算買得起,也不見得能穿上,比如長筒靴,她雙腿可沒那么細。最刺眼的是那簪子,必然是老物件兒,買得起的人也未必找得到。

    孟蕾的運氣憑什么好到這地步?

    再不甘再嫉妒,向春也得默默消化,臉上不能流露分毫。

    蘇衡見茶幾上有核桃,知道媳婦兒愛吃,拿過一些到跟前,一顆顆捏開,剔出果肉到小碟子里,遞給孟蕾。

    孟蕾笑盈盈地接過,慢條斯理地享用。

    向春有點兒哀怨地瞥了何斌一眼。他從來不懂得這樣照顧她,這樣說也不對,他不凡事讓她伺候就不錯了。

    何斌心里正盤算著事情,根本沒閑心關注妻子。

    蘇伯海端著托盤進門來,托盤上兩杯新沏的茶、一盤核桃、一盤葡萄干。

    “吃上核桃了?”他笑瞇瞇地把托盤放到小兒子小兒媳近前,“上回蕾蕾來家里,我瞧著挺喜歡吃核桃跟葡萄干兒,就又拿了一些,敞開了吃,管夠。”

    孟蕾甜甜地道謝:“謝謝爸。”

    蘇伯海笑得那叫一個慈愛。

    “您在外面有沒有拍照片帶回來?”孟蕾說,“我要看。”

    “有,有,等著啊孩子。”蘇伯海喜滋滋到里間,取了相冊給孟蕾,“全是出去的時候拍的,慢慢兒吃東西慢慢兒看。”

    “噯。”

    蘇伯海這態度,跟對待自己親閨女似的。向春想到了從不愛搭理自己的公公,心里又開始不是滋味。

    父親在身邊坐下后,蘇衡和聲詢問他去了哪些地方,跟哪些老友團聚了,又是誰與之結伴出行。

    蘇伯海最喜歡這個話題,滔滔不絕亦眉開眼笑地說起來。的確是怠慢了兩個客人,但那兩個人最近沒事就過來,托他辦這事兒那事兒的,他早煩了,巴不得一下子得罪苦了,讓他們再不登門。

    蘇衡笑微微地聆聽,間或搭一兩句話,言簡意賅,卻總能說到蘇伯海心坎兒里去,將人哄得眉飛色舞。

    干坐半晌的向春何斌有些耐不住了,相互使眼色。

    向春尋了個間隙,出聲喚孟蕾,說:“我有個事兒想求你,正好你來了,那我這就說一下。”

    孟蕾這才正眼看了看說話的人。

    在她心里,向春是腦子奇葩形象也奇異的一個人:皮膚明明白白凈凈的,偏給人一種臟兮兮的感覺;五官分開瞧沒毛病,拼在一起就成了中下等姿色;這人不論穿什么衣服,都能穿得四不像,好些人是把地攤貨穿出名牌效果,她正相反。

    孟蕾到這時都清晰地記得,小時候的向春,第一次舉著磚塊沖向自己的時候,穿著長輩用碎花布做的背心短褲,頭發是男孩子樣式,那一刻在她的感覺,是有人淌著鼻涕身上沾著垃圾,要對她無故施行暴力。

    她到如今也弄不清楚,當時自己沒命地跑,是怕挨一轉頭,還是更怕沾上不干凈的東西,但事實是,那么短的時間,她根本來不及看對方臉上身上有沒有臟東西。

    眼前的向春,穿著紅色毛衣、紅色呢子外套、黑色長褲和皮鞋,臉上描了眉,涂了口紅。

    仍舊感覺臟兮兮,只是比記憶中稍微好一點兒。

    孟蕾視線落回到相冊,“你說。”

    蘇伯海打住話題,想著蕾蕾和老四當面拒絕了那兩口子也好,省得總來打擾他。

    向春挪了挪身形,說:“我到現在還沒工作呢,你的自選商場不是缺人么?給我安排一下吧。”

    “我那兒不缺人。”孟蕾語氣淡漠。

    “怎么可能?你有四個自選商場呢,一直在招人,不信你打電話問一下。”向春理所當然地認為,自選商場是蘇衡幫孟蕾開起來的,孟蕾只不過是個擺設。

    孟蕾抬了眼瞼,眼神涼涼地睨著她,“我們給的工資高、福利多,要求也高,哪怕是安保、售貨員,也得中專或高中學歷,你不是初中上了兩年半連畢業證都沒有嗎?怎么非要人把話說明白才死心?”

    事實證明,她低估了向春——

    “我妹妹高中畢業了,我不行就算了,讓她去吧。”

    蘇伯海無語望天。

    蘇衡斂目刮一下眉骨。

    “不要。”孟蕾仍舊拒絕的不留余地,“親戚一個不收,我開的又不是家庭作坊。”

    “誒呀,你就破破例吧,這年月,誰都不容易……”

    “憑什么給你家破例?我跟你很熟嗎?真好笑。”孟蕾不耐煩地一擺手,“這事兒到此為止,我是來看我爸的。”

    向春別轉臉,很生氣的樣子。

    何斌情緒沒受任何影響,趁著冷場的工夫開了腔:“四哥,其實我也一直想求你通融一下,我到現在也沒工作呢,你人面兒廣,不知道認識多少企業的老板,能不能給我安排一份工作?”

    他是想,和妻子皆大歡喜是不可能的,但妻子被拒絕在先,他怎么著都能得到蘇衡的關照,要不然,蘇家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我正在放假,而且從不管這種事。”蘇衡說。

    “……”何斌思來想去,硬是不知道這話該怎么接。

    蘇伯海趕緊再一次重申自己的態度:“我早就說過,老四根本不經手這類事兒,認識的人再多,也不可能為了個把人的工作跟誰張嘴。他的京交所就更別提了,門檻兒太高,大學畢業的進去都難。

    “蕾蕾那邊,她剛剛說了,工資高,聘用的人各方面條件必然也高,人家是添了計算機、監控設備的企業,一般的人能玩兒的轉?

    “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就踏踏實實地找適合自己的工作,別惦記老四和蕾蕾這邊。親戚里道的,可以合伙做生意,做上下級誰都不舒坦,何苦來的?”

    他自己也承認,對小兒子小兒媳婦疼是疼,也關心,但有限,他們要是沒事的時候,他就不會為兩個孩子設身處地著想,畢竟跟小兒子這些年都是各過各的。

    上回被大兒子大兒媳數落完,他反思了一下,打心底覺得自己有些事辦得欠妥當,再遇到與小兒子小兒媳有關的事,都會慎重地處理。

    歸根結底,他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兒子兒媳們的日后考慮,要是因為他,大兒子二兒子再也得不到蘇衡的幫扶,可就是造孽了。當然,他也會提點著兩個大的,大事小情地多關心蘇衡,常走動著。

    何斌的臉微微發紅了,實在是臊得慌。他勉強笑著,又扯了幾句閑篇兒,起身道辭。

    向春不想走,還有事沒說出口呢。

    何斌瞪了她一眼,先一步走人。

    向春不得已,趕緊跟上,到了院門外,嘀咕道:“工作的事不行也算了,問問蘇衡買哪些股票穩賺也行啊,他總不能什么忙都不幫吧?”

    “幫你大爺!”何斌低聲罵她,“人家又不欠你的,憑什么幫你?說白了,連你親姐姐都不搭理你,蘇家別的人吃撐了才會幫忙。你說說你這些年到底活了個啥?人嫌狗不待見的!跟你結婚,大概是我們家祖墳上冒黑煙了!”

    向春氣得哭了起來。

    何斌粗魯地拽著她,快步往前走,“哭,可勁兒哭,你就轉著圈兒地丟人吧!”

    里面的蘇衡正在問父親:“大哥二哥買房了沒有?”

    蘇伯海連忙說:“還猶豫著呢,你是什么看法?”

    “趕緊買,房價得一年高過一年,畢竟是政策倡導住房商品化。買一套不管住不住,留著都只有好處。”

    蘇伯海鄭重點頭,“是這么回事。他們倒是不會住,早說好了,一起住在這兒,買房是為了給孩子早做打算。”

    “想買的時候找我或蕾蕾都行,我們能幫忙挑相對更好的位置,錢不夠我們先給墊上。”

    “不用不用,地段好、房子過得去就行,最要緊的是,你也沒少給他們找賺錢的道兒。”

    蘇衡笑了笑,心說錢不夠也不怕,有您兜底呢。他太了解父親了。

    孟蕾翻完相冊,坐到蘇伯海身側,做起好奇寶寶,問一些照片中不認識的人是誰,一些照片的好景色是什么地方。

    蘇伯海笑瞇瞇地講給她聽。

    蘇衡笑微微聽著,慢慢地喝茶。

    臨近傍晚,夫妻兩個道辭,說最近事情多,過陽歷新年再聚。

    蘇伯海也沒強留,叮囑他們有事沒事打電話。

    夫妻兩個徑自回了家。

    他們晚上沒安排,只是不想在蘇家吃飯而已,蘇衡嫌累。

    這種事他嫌累,有些事卻是他不知饜足的。

    更深夜靜時,孟蕾勉力離開男人的臂彎,趴在床上求饒,“不要了,休戰。”所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姿勢能避免他鬧騰自己。

    蘇衡欺身過去,吻著她耳垂。

    修長手指將她的長發攏到一邊,親吻又到了她后頸。

    隨后,是翩然欲飛的蝴蝶骨。

    親吻輕輕淺淺,如蝴蝶掠過花瓣,帶來陣陣的酥、麻。

    那感觸漸漸令頭腦都感覺麻酥酥的,孟蕾一面想掙脫,一面又貪戀。

    “蕾蕾。”他柔聲喚她。

    “嗯?”

    他沒言語。

    下一刻,孟蕾睜大眼睛。

    “你這只流氓……”她弱弱地控訴。

    “你答應過的。”蘇衡趨近她,吻一吻她面頰,“難道要每次都先跟你商量?”

    “難道不應……”話沒說完,她便咬住唇,對抗他的激烈。可惜,這是她有心無力的事。

    等到蘇衡消停下來,已是凌晨四點多。

    孟蕾再怎么昏昏欲睡,不沖個澡也睡不著,等他淋浴回來,氣鼓鼓裹著毯子去了浴室。

    蘇衡噙著笑,換了床單,不然小兔崽子回來又得發小脾氣。

    孟蕾折回來時,穿著粉色睡衣,直接掐他一把,“弄得我哪兒哪兒都是印子。”

    “什么印子?”

    孟蕾拉低領口,讓他看鎖骨往下的吻痕。

    蘇衡心說這算什么,你后背更多,面上卻是漫不經心,“就那一兩個,也值得你又打我?”

    “就一兩個?”孟蕾扯開睡衣,低頭看一下心口,“真好意思說,害得我以為眼睛出問題了,下次不許這樣了!”她正色給他立規矩。

    蘇衡卻微瞇了眸子,盯著她心口。

    那炙熱的眼神……

    孟蕾連忙掩上衣襟,也不定規矩了,要默默睡下。

    蘇衡一把撈住她,笑著啄一下她的唇,手到了她腋下,“剛剛說什么來著?”

    “沒說什么。”孟蕾怕他呵自己的癢,笑著撒嬌兼認慫,“四哥,我們睡吧。”

    蘇衡輕咬她一口,“好,睡覺。”再來她就真要生氣了,犯不上。

    就像說過的,他陪著她睡懶覺,只是睡得不大消停。

    九點多,進來一個電話,蘇衡接聽期間,取了紙筆,記下對方所說的信息。

    孟蕾察覺到他情緒有起伏,等通話結束后問:“什么事?”

    蘇衡把便簽紙折疊起來,放到她那邊的床頭柜,“明月想知道幫她的人的身份,朋友查到了。晚一些你拿給她,很多事她更愿意跟你說。”

    第92章 整極品

    傍晚,孟蕾接虞明月下班。

    虞明月坐到副駕座,說:“小鶯姐給我打過電話了,說我們三個在她家吃飯。”

    “沒錯,總算能吃一頓她正經準備的飯菜了。”孟蕾笑著,“比較起來,她算是不愛做菜的人,然然正相反,我是中間派,一陣一陣的。”

    虞明月莞爾。

    發動引擎前,孟蕾從記事本里取出便簽紙,“四哥要我拿給你的,這是幫你查的那個人的信息。”

    “真的嗎?”虞明月反反復復看著紙張上面的姓名、聯系電話、住址,非常開心。

    孟蕾開著車,騰出手取出兩塊巧克力,一人一塊。

    虞明月在心里牢牢記下那些文字,隨后仍然慎之又慎地把便簽紙放進錢包夾層。吃著巧克力,她先問起體檢相關的事,“一直忘記問了,四哥有沒有看你的體檢報告?”

    “他根本沒想到我會主動體檢。”孟蕾說起來就忍不住笑,“我怎么著都得跟他嘚瑟一下,為的是讓他以后少約束著我吃吃喝喝的。”

    “小鶯姐和然然姐都說,從你小時候起,四哥就管著你這些。這次很滿意吧?體檢結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滿意歸滿意,還是管著我。”孟蕾又一次底氣不足地吐槽,“給我買了巧克力,挺多的,又不讓我可著性子吃。”

    虞明月訝然,睜大眼睛問:“天,這是能可著性子吃的東西嗎?”

    孟蕾理屈地笑笑,“一天一兩塊,也太小氣了。”

    “一兩塊就不少了。”虞明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有時候挺像個大人的,遇到吃的就成小貓了。”

    孟蕾逸出輕快的笑聲。

    虞明月細細品著巧克力的甘醇甜香,吃完后的結論是:“真的特好吃。四哥真浪漫。”

    “他浪漫?”孟蕾始終覺得,不論自己還是蘇衡,都跟浪漫不搭邊。她要是很擅長風花雪月那一套,也不用總想讓蘇衡做什么了。

    “巧克力一般是情侶之間才會送的,我在小鶯姐那兒看過的小說、雜志里的文章,都是這意思。”

    “好吧,我孤陋寡聞了,以前認為的浪漫只是送花看電影那些。”

    “那些太容易了,大手筆地送巧克力目前很少見。”

    孟蕾分析了一下,“主要是市場還沒完全打開,有這份閑錢的人少。”

    輪到虞明月無奈了,“四嫂,我跟你聊浪漫,你跟我說市場、錢。”她一臉牙疼似的表情。

    孟蕾笑得開懷,“我檢討,我也沒浪漫那根兒筋。”

    虞明月情緒被感染,也隨著她笑,隨即發出滿足的喟嘆:“今天真開心,工作上手了,下班了有老板來接,還吃到了老板丈夫送她的巧克力,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了恩人叫做顏濤。”

    “聽你這么說,我也感覺這是很美好的一天。”孟蕾說著,握了握明月的手,“我也很感謝顏濤。”

    虞明月主動說起與恩人的前因后果:“我是在醫院遇到的顏濤。

    “那段日子,我沒少受傷,但是去醫院只有一次,一般他們都是把我送到一個私人診所,坐診大夫想幫被拐賣的人,可情況不允許。

    “大夫親口說的,以前有兩次,他想幫女孩兒報案、聯系家人,那些混蛋及時發現了,鬧騰過兩次,診所被砸了不說,還差點兒讓他失去行醫資格。

    “進醫院那次,是大劉他們送幾個女孩兒到一個熟客家里,那個熟客長得就特惡心,聽說還有點兒變態,那種人的朋友能是什么好東西?

    “路上,我在一個熱鬧的路口跳車,沒怎么樣,起來后沒命的跑,但那時候真是一點兒好運都沒有,跑出去一段,被一個什么單位的面包車撞了。人家車速不快,是我突然沖到路口引發的。”

    孟蕾心里堵得厲害,把車子靠邊停下,側轉身看著明月,等她往下說。

    虞明月給了她一個明快的微笑,“我當場暈了,那位司機也是大好人,當下打電話、等交警趕到都需要時間,他怕我因為就診不及時死掉,加上自己的車也沒故障,立刻把我送到了醫院。

    “我醒之前,交警、大劉和芬姐都趕到了。大劉說我是他親戚家的孩子,當然不想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只希望司機一次性支付一部分醫療費用,司機沒理由不答應。于是,我醒的時候,交警和司機已經走了。”我總算能踏踏實實住一陣醫院了。病房是四人間,大劉留下兩個人輪流照顧我,有他們看著,我肯定跑不了,只能盼著接觸的人里面,有愿意幫我的。

    “通過院方的人應該不難,問題是會害得醫生護士被大劉和爪牙盯上,醫護人員哪兒經得起人渣蓄意找茬生事。

    “我希望遇見好人,遇不到也沒關系,多的是機會鬧出動靜,讓院方報警。總之,我不用再著急。

    “顏濤跟我住同一個病房,他入院的原因挺好笑的:家里包辦婚姻,他說寧可上吊也不答應,入院當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事兒,惹得他爹媽兄弟、女方的親人一起往死里揍了他一頓,一條腿都打折了。”

    孟蕾打心底同情,卻也真覺得有點兒好笑,“真可憐,那些人都瘋了吧?”

    明月說:“誰知道呢。醫生反復問他要不要報警,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的一身傷,他敷衍不過去,沒好氣地提了幾句,說報警也沒用,畢竟家里人也參與了,警方一定讓他們私了,還問醫生,你猜他們會怎么跟我私了?

    “醫生繃不住,笑了,說行,不報警,害得你再被家里人群毆一頓,我就太不厚道了。末了還問他,你這結結實實挨揍了,親事到底退沒退成?他說退了,不然真就冤死了。”

    兩女子笑了一陣。

    明月捋一下耳邊的發絲,“我覺得他人挺有意思的,為人處世一準兒是大大咧咧那種,其實不是。

    “沒見他注意我,可他看出了我情況不對勁。

    “兩個看著我的人,不可能總守著我,尤其我對那種狗腿子深惡痛絕,總想找機會弄死他們,他們一般是在病房門外待著。

    “顏濤沒事就坐著醫用輪椅溜達一下,瞧著狗腿子到窗口抽煙、跟小護士吹牛的時候,回病房找我說話。

    “他問我的第一句話是,姑娘,你是不是需要幫助?”

    孟蕾動容,“在那時候,那句話對你來說,一定是天籟之音。”

    “是啊。”虞明月緩緩吁出一口氣,“那就是我獲救的開始。我問過他,要是警方問獲救的經過,介不介意我提到他。

    “他說,你不認識我,所以不用提到我。

    “我說那就不提,但我想感謝你怎么辦?

    “他說用不著,需要你感謝的時候,我可以去找你。

    “我想想也對,哥哥的姓名、電話都寫給他了。

    “后來我問過哥哥,有沒有問那個人的信息,哥哥說當然問了,想好好兒謝謝人家,但是人家不肯說。

    “顏濤越是這樣,我倒越想弄清楚他是誰。

    “他不是我獲救的唯一選擇,但他就像是主動把黑幕拉開,讓我又知道了什么是溫暖、陽光,我不會再動不動就想用最極端的方式面對問題。”

    “我想換了我也一樣。”孟蕾展臂攬住明月,“那的確是我們應該知道,并且一直記得的人。可能的話,我們一起關注一下他的生活,我們當然希望他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但萬一他以后遇到難處呢?可以的話,我們幫他一把。”

    “我就是這么想的,絕對不會打擾他。”

    孟蕾無意識地撫著明月外套的毛毛領,嘀咕道:“他非常幸福地生活——基本不可能吧?”

    那可是被親人伙同外人打折一條腿的人物。

    第93章 整極品

    “我也這么想,但不至于不幸。”虞明月說,“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到,受傷入院的事,沒對他形成精神層次的傷害打擊。”

    “那還好。”孟蕾隨著心頭一寬。

    晚上這一餐,當然是商小鶯做主廚。說起來,她打下手是常事,正經準備一桌菜的情況比較少見。

    孟蕾和虞明月進門之后,喝了備茶,商小鶯只讓明月看看她布置的房子如何,再玩兒游戲消磨時間,說:“前兩天蕾蕾讓你玩兒的那個游戲,她刪改調整了部分程序,還別說,更好玩兒了,你瞧瞧怎么樣,也能改得更好玩兒是最好。”

    虞明月早已不用跟她和孟蕾見外,說:“那我真得體驗一下,今兒就偷懶了,改程序就別指望我了,我對游戲只擅長玩兒。”

    商小鶯笑著,“快去吧,今兒也體驗一下飯來張口的感覺。”

    “嗯!”

    孟蕾系上圍裙,和小鶯一起到廚房忙碌,問道:“仲開晚上有安排?”

    “對,在張羅尋呼機的生意。”商小鶯停了停,反問,“四哥呢?”

    “他約了沈卓,想拿下一塊地皮。”

    商小鶯哦了一聲。

    孟蕾說起張然:“然然還在忙西餐廳的事,大概周末開張。”

    “快點兒開張吧,她再這么掉鏈子下去,我就把她開除好友隊伍。”

    孟蕾笑,“晚點兒你打電話跟她說。”

    “說也沒用,她屬魚的,一秒鐘記憶。”商小鶯說完,自己先笑開來。

    這時候的張然,與幾名職員坐在滇西風味的餐廳大堂角落,大快朵頤期間,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

    吃到五分飽的時候,張然又叫了幾瓶啤酒。有幾道菜是香辣口味,在座的都能喝幾杯,她樂得讓大家盡興。

    交代完服務員,無意間一瞥,張然看到了虞仲開。

    他和一個男人剛進來,隨意選了臨窗的一張餐桌落座。

    兩個男人都穿著板板正正的西裝,并不是熟不拘禮的做派,一定是邊吃飯邊談事情。

    既然如此,張然就沒過去打招呼,權當自己眼神兒不好沒看到。

    只是,既然知道好友的戀人也在這里,有意無意間,她會往虞仲開那邊掃一眼。

    吃飽喝足之際,張然到柜臺結賬時,有了令她驚訝的發現:

    和虞仲開同來的男人不見了,此刻坐在虞仲開對面的,是商小鶯的堂姐商小月。

    商小月眼含春情地凝視著虞仲開,嘴巴一開一合,在說著什么。

    張然對小鶯這個堂姐,簡直反感到了惡感的地步,因為商小月是給同性造黃謠的慣犯,連小鶯都是受害者。

    她知情歸知情,也警告過這個嘴賤的,但沒告訴小鶯,橫豎就算知情也不過是打一架了事,之后要生氣很久,那就不如不知道。

    張然到柜臺結了賬,轉身走到虞仲開那邊,拉過一把椅子,坐到與兩人都相鄰的位置。

    虞仲開原本低頭看一份材料,神色沉冷,看到張然,眉眼間有了笑意,“早就看到你了,不方便過去打招呼。”

    “一樣。”張然一笑,指了指商小月,“你認識她?”

    商小月接話道:“你這話說的……”

    虞仲開卻與她同時出聲,“不認識。”

    商小月屬實尷尬了。

    張然轉向她,一手托腮,“我瞧你對著人家喋喋不休的,跟我說說,你唱哪出呢?”

    商小月斜了張然一眼,“仲開不是跟小鶯……”

    虞仲開蹙眉,“這位女同志,你說的兩個名字是不是我跟我女朋友?如果是,麻煩你連名帶姓地稱呼我。我跟你不熟,也不會有熟悉的一天。”

    “不會有熟悉的一天?”商小月眼睛放光,“這么說,你跟小鶯要分手了?”

    虞仲開這才認真地看了說話的人一眼,“你腦子絕對有病,建議盡快去看精神科。”

    張然笑得眼睛成了彎月。

    商小月再也沒辦法自說自話自我欺騙,騰一下紅了臉,眼中浮現淚光,“你怎么這么說話?我只是要跟你認識一下……”

    虞仲開揚手喚一名就近的服務員,指了指商小月,“你們餐廳怎么回事?座位是可以隨意坐的?麻煩你請這個人離開,不要再影響我的胃口。”

    服務員賠著笑,一臉難色地走到商小月近前,“抱歉,您要是來就餐的,散座、包間都有空閑的,我帶您去?”

    商小月哀怨地望了虞仲開一眼,站起身來,轉身要走時,狠狠瞪了張然一眼。

    張然才不吃這一套,伸手拽她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兒?瞪誰呢?被我撞見了你還有理了?麻煩您老人家去照照鏡子行嗎?發情的老母豬似的,誰瘋了才會搭理你。”

    “怎么說話呢你!?欠抽的玩意兒!”商小月無法再在男人面前裝小白花了,索性露出真面目,抬手狠摑向張然。

    張然又不傻,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難聽,怎么會不有所防范。商小月揮手之前,她就已側轉身形,見對方要動手,立刻抬腿,狠力踹過去。

    “啊!……”

    隨著一聲慘叫,商小月摔倒在地。

    幸好桌位間的過道寬敞,要不然,會鬧出更大的動靜。

    親眼看著這一幕,虞仲開險些笑出來。

    二順和虞仲開的司機幾乎同時趕到自己老板跟前。

    下一刻,和虞仲開一起吃飯的男人折返,手里拿著公事包,瞧著掙扎著起身的商小月,困惑地道:“你跟蹤我?有病吧你?我請虞先生吃飯,談談合作,你剛剛干嘛了?是不是又瞎攪和了?”

    幾句話而已,結合商小月之前的表現,便有了讓人浮想聯翩之處。

    商小月臉皮再厚,也受不了在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之間來回碰壁、挨罵甚至挨揍的待遇。

    她哭著,抹著眼淚跑出餐廳。

    男人坐到自己的位置,滿臉的歉意和尷尬,“剛那女的是我前女友,為人處世太奇怪了,聽不懂人話似的,她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虞仲開微笑,“起先我誤會她是你親友,不然不會讓她坐這兒說話。”說完給他和張然引見,“張然,我女朋友的好朋友;吳天,尋呼臺老板,剛剛去給我拿一些資料。”

    吳天很熱情地跟張然握手打招呼,又解釋:“我家就在馬路對過兒。”

    “這樣啊。”張然甜甜地笑著,寒暄幾句,便道辭回了同事那邊。

    方才的事,有職員目睹了全程,等美人老板折回來,一邊笑一邊問怎么回事,畢竟,看到老板打架的事,實在是新奇。

    張然籠統地解釋了一下。

    等回到云景小區,她看看時間,確信小鶯已經下課回家,便去敲響了好友的家門。

    商小鶯應門時見到她,挺開心的,“是不是要告訴我驚天的八卦?”

    張然撇一撇嘴,“八卦是有,還是你的。”

    “啊?”商小鶯訝然失笑,“八卦到我自己頭上了?”倒也不急著問,先去沖了兩杯咖啡。

    張然捧著香濃的咖啡,把在餐廳的事情娓娓道來,末了說:“蕾蕾要你防著她,她就真出來作妖了。噯不是,她動不動說這個人作風不好,那個人水性楊花,但自個兒怎么跟最下等的交際花似的?現在整個兒活成了一笑話。”

    商小鶯探手,“我要是明白她的邏輯就好了。”說著雙手捧住張然的臉揉了揉,又抱一抱她,“我家然然替我揍人了呢,真開心。”

    張然因為捧著咖啡,乖乖地沒動,“這樣下去可不是事兒,憑什么總是她來招惹你的時候才被教訓一下?我們就不能主動出擊一回嗎?”

    商小鶯深以為然,“對哦,找個都有空的時間聚一下,跟蕾蕾一起琢磨出個招兒。”橫豎也不是著急的事。

    “嗯!同意!”

    她們喜歡三個人一起出動。

    外傷痊愈情況良好,確定沒有腦震蕩之后,梁東越辦理了出院。

    原本他真的打算住半個月左右,權當給自己放假,休息療養一陣。可現在情況不同了,他要籌備婚禮,有太多的事情要籌備,而留在醫院的話,沒辦法靜下心來做出最適用的方案。

    楊清竹無所謂他在家還是醫院養傷,橫豎用藥護理注意事項就那些,不拘住在哪兒。

    而出院當天,梁東越就說了一件她不能無所謂的事:“我們明天去登記結婚。”

    “嗯?”楊清竹呆住。

    “你不是答應結婚了?”

    “我沒反悔的意思,主要是沒聽說過,有人坐著輪椅去領結婚證。”

    “我明天用醫用拐杖。”

    “有什么差別?”楊清竹是真覺得好笑,“有必要這么著急么?”

    “有必要。扯證兒只能委屈你一下,給你留下一個好笑的印象。”梁東越凝視著她,目光繾綣,“沒有實質進展,我總懷疑是在做夢。”

    楊清竹默了默,將手放到他掌中,“答應你,明天去結婚。”想一想又說,“要不要告訴親友?要告訴,明天在酒店擺幾桌,吃飯意思一下,省得人說我們沒名沒分的,總膩在一起。”

    梁東越一樂,“說的沒錯。”

    兩個人各自擬出一個賓客名單,算出總人數,打電話到楊清竹住的酒店,定了六桌。

    孟蕾、蘇衡自是必須出席的人,楊清竹即時打電話告知。

    孟蕾很開心,通話結束后,便打開衣柜,挑選明天和蘇衡要穿的衣服。

    第94章 整極品

    同樣受到邀請的,還有張然、李燁林、商小鶯、虞仲開和虞明月。

    雖然領結婚證才是真正的結婚,但人們一般覺得舉行婚禮才是結婚,楊清竹就沒請張家、李家和商家做長輩的。

    至于虞家就不用提了,本就不是一個圈子的,而且虞仲開明擺著是家里的山大王,早已當家做主。

    虞明月接到楊清竹的電話,正是吃飯的時候,特別開心,坐回到餐桌前,問哥哥:“要隨禮金還是送禮物?”

    因為是孟蕾母親的喜事,虞仲開就沒了以往敷衍了事的態度,雖然也清楚,楊阿姨只是讓妹妹進一步融入她和女兒女婿的生活。

    他想了想,說:“現在的話,一般領結婚證,只是一家人一起吃頓飯,正經訂婚的都少。不過楊阿姨和梁叔叔這種情況不一樣,算是正式宣布成為合法夫妻,送禮物比較合適。明天有沒有時間買禮物?”

    “有的。”虞明月說,“午休時間不短,我抓緊吃完午飯,和同事一起出去逛逛。”

    虞仲開起初想說,到時候我過去接送你得了,一轉念便打消,“行啊,在外面注意一些。”

    “會的。”虞明月反過來給他一個安撫的笑,“你給我的噴霧劑、強光手電、電擊器,我都隨身帶著,噴霧劑就放在衣袋里。”

    虞仲開心安地一笑。

    孟蕾那邊,到第二天早上,要在蘇衡提醒之下,才意識到該送禮物——之前都在為母親展望以后的生活了。送什么禮物好呢?一時間真沒頭緒。

    “一起出去逛逛?”蘇衡問她。

    “好啊。”孟蕾其實有點兒意外,他很少張羅逛街。

    蘇衡則告訴她:“這幾天我算是給海濤放假了,讓他沒事跟進一下蘇辰那邊的動靜。”

    “……合著是沒保鏢了,你才勉為其難陪我逛街?”

    蘇衡遞給她棉服,親了親她面頰,“這種事兒真成不了我的愛好,總不能因為喜歡你,我就跟著變成另外一個人吧?”

    “總是你有理,你改名兒叫常有理算了。”孟蕾橫了他一眼,心里倒不是不認同的。

    他哈哈一樂。

    下樓的時候,孟蕾才意識到,他剛剛自然而然地說了喜歡她的話,心里甜絲絲的。

    到了商場,逛了一個多小時,兩人也沒發現一見就覺得合適的物件,轉而去逛蘇衡熟悉的古董鋪子。

    這類鋪子大多是恢復高考之后,才正經經營起來,在那之前,人們連飯都吃不飽,誰還想得起買老物件兒,開門營業也沒什么生意。

    逛到第二家,便遇到了合適的禮物。

    孟蕾看中了一條珍珠項鏈,顆顆珍珠飽滿瑩潤,大小相等。

    蘇衡選的是一個玉雕擺件,寓意吉祥富貴的花朵樣式,整塊玉并非沒有瑕疵,但當年打造的工匠有著一雙妙手,非常懂得揚長避短,只看成品,挑不出一絲不足。

    這樣一來,將要成為夫妻的兩個人,每人一樣禮物。

    蘇衡結了賬,回到車上問媳婦兒:“去吃肯德基?”記得她逛完街就喜歡去那兒。

    孟蕾卻搖頭,“那也是個心結而已,心里沒多喜歡。麻煩你選個地兒吃吧。”

    蘇衡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單獨吃火鍋的時候不多,想不想吃?”

    “想!”

    “走著。”

    云景小區的幾個人和好友,都在為楊清竹、梁東越的婚事歡喜不已的時候,齊友蘭有的,只是滿腹不忿。

    她是去菜市場買菜的路上,遇到一個熟人,熟人跟她說了這事兒:“我也是恰好聽說的,今天領結婚證,晚上在酒店擺六桌,算是正式宣布一下關系,大概年前就能辦婚禮。”

    齊友蘭聽了,當下就愣住了。楊清竹拖了梁東越半輩子,到現在怎么改變主意了?也對,如今的梁東越,在商界頗有些地位,今年開賓館之余,還有幾項利潤頗大的投資——當年的窮小子,已成了一些年輕女孩兒都倒追的金龜婿,楊清竹自然就端不住了。

    末了,那個熟人說:“你跟清竹認識多少年了,瞧著你怎么像是不知道?她難道沒通知你?不應該啊。”

    齊友蘭強扯出一抹笑容,打著哈哈應付兩句,心緒不寧地回了住處。

    現在的家,是她父母留下的,一個小院兒,四間正房,東面加蓋了三間配房。年頭太久了,雖然正經翻修過,仍然掩飾不了陳舊窄小的缺點。

    說起來,她這輩子好像都在為住處上火:

    住得最舒心的,當然是公公婆婆那個偌大的四合院,奈何沒住多久就被攆了出來。

    公公婆婆離世后,她滿心以為,那個大四合院會由蘇伯海順位繼承,卻不想,老兩口都有遺囑,遺囑上都明明白白地說了遺產全部留給蘇衡,且注明了公證人的身份。

    給蘇衡就給吧,她想著,遲早能想轍弄到手,結果呢?

    那個好死不死的孽障,無償交還給國家了,請相關單位轉給需要并適合居住的人。

    就這么著,大四合院打了水漂,成了她一想起來就肉疼的鏡花水月,連帶的也死心了。

    離婚前的住的老宅比不了公公婆婆的,格局卻也是正經的四合院,正房廂房耳房倒座房后罩房一應俱全,住一大家人全不在話下。

    她漸漸地開始沒事瞧瞧別人的住處,這樣比較著,也就甘心了。

    誰承想,她退而求其次也沒用,跟蘇伯海離婚,算是凈身出戶。

    還有比她活得更痛苦的人嗎?

    她在蘇家那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卻是除了蘇辰沒一個人承情,每個人都對她滿腹牢騷,蘇衡那個殺千刀的,更是把她當仇人一樣對待。

    這不公平!

    齊友蘭窩著一肚子火,把買回來的菜放到配房,轉身進了正屋。

    客廳里彌漫著濃重的煙酒味道。

    蘇辰二進宮的經歷,真把他打擊到了,回來后煙酒不離手,隔三差五有人來家里,和他一起吃吃喝喝。

    她知道總這樣不是個事,可又能怎么樣?心情惡劣,總要給他一段過度的時間。

    此時的蘇辰,正夾著一支煙,百無聊賴地看電視,瞧見齊友蘭進門,臉色不好,笑問:“買個菜也能生氣?誰惹到您了?”

    “沒誰惹我。”齊友蘭坐到他近前,“回來時聽說,楊清竹跟梁東越領結婚證擺了幾桌。”

    “那又怎么了?不是,那兩個人是誰?”

    齊友蘭失笑,“楊清竹就是孟蕾的媽,你不記得也正常。”他一向不大關心上一輩人,而且這些年都沒怎么在家,就算以前熟悉的人,現在大概齊也忘了。

    “原來是她有喜事兒。”蘇辰若有所思。

    “再怎么著,也認識多少年了,她居然連句客套話都沒有。我也不稀罕湊那種熱鬧,主要是她辦事也太不上道兒了。”齊友蘭這樣說著,心里的酸意幾乎到了嘴里。

    孟蕾成為蘇家兒媳婦的時候,齊友蘭心里一萬個不樂意,連婚禮都沒露面,認定是孟蕾高攀了。

    可現在呢?那死丫頭的生意居然做得紅紅火火,楊清竹的餐廳口碑也是眾口一詞的好,母女兩個都已躍升到了她無法企及的階層。

    這讓她怎么能不意難平?

    “那邊不請您,您其實也可以主動去。”蘇辰說,“再怎么著,您現在賺的那些小錢兒,不都是她女婿的下屬給您的好處么?”

    齊友蘭更沒好氣了,“本來蘇衡的錢就該有我的一半兒,讓我打他的情念他的好?做夢!”

    蘇辰笑了,掐掉手里的煙,給母親倒了杯熱茶。這事情,她就算想也沒用,連人家在哪兒擺酒席都不知道,去什么去?

    他想跟母親說的,只有股票的事兒,“您總零打碎敲的倒騰股票也不是個事兒,賺那仨瓜倆棗兒夠干嘛的?你跟京交所那人不是混得挺熟悉了么?要是想多賺一些,得抓緊了。蘇衡回來幾天了,那混蛋比狐貍少根尾巴而已,要是知道職員給您好處,肯定想辦法杜絕。”

    “他敢!”齊友蘭色厲內荏。

    “還有什么是他不敢的?”蘇辰毫不留情地道,“我說真的呢,您別不當回事兒。”

    齊友蘭語氣苦澀:“關鍵是那邊不敢給我正經放水,你當我不想么?”

    蘇辰不以為然,“有什么敢不敢的?只有您給他的實惠到不到位一說。”

    “……你姥姥姥爺那些東西,大部分值不了幾個錢,現在拿得出手的,也就兩個物件兒,我還想留給你呢。”

    “找人估過價沒有?”

    “估過,一個值三千,一個六七千的樣子。”

    蘇辰沉思片刻,“換成錢送禮的話,人家不見得放在眼里,還是送東西吧,有年月的東西,誰都會當寶貝,價值也過得去。您給我也一樣,早晚得轉手賣了,做生意沒本錢怎么行?”

    “你……”齊友蘭看著他,期期艾艾的,“上班不行么?做生意我總感覺風險太大。”

    “我進去過兩次,什么單位肯收我?”

    “……也是。”

    “我剛剛說的事兒,您到底怎么想的?”蘇辰定定地望著她。

    “我能怎么想?你怎么說我就怎么辦唄。”

    ——母子兩個這番對話,靳海濤從頭聽到尾,真要無語死了,但好在沒白上火,有可用的消息。

    下午,他回了云景小區,上樓找了蘇衡一趟,當面把母子兩個想通過股票多賺錢的事兒說了。他是知道的,對此蘇衡已經做出安排。

    蘇衡聽完,笑了,“我挖好了坑,他們又愿意跳,皆大歡喜的事兒。”說完打了個電話,與對方聊了幾句,末了說的是,“你要是有本事讓他們傾家蕩產,我真得好好兒謝謝你。”

    第95章 整極品

    一整天,梁東越的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愉悅。

    楊清竹辦事效率極高,在他辦理出院當天,便代為請了一位男性看護、一位負責家務的阿姨。

    八點多鐘,看護幫梁東越換上西裝、大衣,沒過幾分鐘,楊清竹到來,一身米色條紋套裝,外罩羊絨大衣,淺笑盈盈地問:“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梁東越和看護一起笑答。

    三個人一同下樓,乘上轎車,很快到達民政局,工作人員恰好上班。時間控制得剛剛好。

    傷病員領結婚證,普通人難得一見,在民政局倒不算新鮮事。

    兩人遞交了所需證件,隨后拍照,順利地領到了結婚證書。

    回到住處,梁東越跟楊清竹商量:“有專門拍結婚照的影樓,我已經預定了一家,等我拆了石膏就能去拍照,有沒有意見?”

    “……這種話蕾蕾也說過,她孩子氣,你怎么也來這一套?”楊清竹無奈地搖頭,“港劇真是害人不淺。得虧我們一把年紀了,要不然,是不是得嚷著穿婚紗禮服結婚?”

    “你才一把年紀了呢。”梁東越睨她一眼,“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你少給我潑冷水。”

    “……”楊清竹不理他,手勢靈巧地削好一個蘋果,切成小塊,碼在碟子里,放上竹簽,送到他手里。

    “要不要拍照?”

    “你已經定了,難道要取消?”楊清竹答應了,但有條件,“到時候叫上蘇衡和蕾蕾,他們結婚的時候倉促,沒拍結婚照,到時候給他們拍一套。”

    “好啊。”梁東越笑,“跟我想一塊兒去了,倆孩子那么好看,也得跟咱倆多拍一些合照。”

    楊清竹欣然點頭,“別提前跟蘇衡說,他不喜歡這些。”

    梁東越笑意更濃,“不喜歡也得陪著,他哪兒拗得過蕾蕾。”

    “這倒是。”

    午間,楊清竹下廚,負責家務的夏阿姨打下手,捎帶著跟她學了兩手。

    梁東越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住處有了家的樣子和味道,只不過——

    “你覺得這兒怎么樣?不行就抓緊換一套房。”吃飯時,他說。

    “蘇衡在跟沈卓談建別墅區的事兒,項目要是定下來,我們預定兩套,入住之前,就在這兒和我那邊來回住著,行么?”

    “當然。不過,為什么要預定兩套?”

    “一套寫你的名字,你愛給誰給誰;一套寫我的名字,我要留給我女兒女婿的孩子。既然住別墅,我就要跟蕾蕾蘇衡在一起,同住又能互不打擾,是我喜歡的環境。”

    “這樣的話,我們一起住的那套,要從一開始就定下來,我們要參與設計。”梁東越說。

    “這事兒得跟蘇衡說,估計他也是這意思,要不然何必很積極地參與。”

    “沒錯。”

    晚間的宴席,是訂了酒店一個中型的宴會廳。

    梁東越和楊清竹各帶了一名助理提前到場,確定餐前點心飲料、菜單酒水,排出賓客的座次。正忙著,蘇衡和孟蕾過來了。

    兩個人都穿了咖啡色羊絨短外套,蘇衡搭配的是西褲皮鞋,孟蕾搭配微喇長褲高跟鞋。

    是孟蕾特意選的,今天不用穿的太正式,當然也不能太隨意。

    梁東越看到小夫妻兩個,便逸出爽朗的笑容,招手喚他們到面前,“你們來了正好,幫我安排一下手邊的事。腿腳不方便,腦子也轉的慢了。”

    “我來,您跟我媽和蕾蕾嗑瓜子聊聊天兒。”蘇衡笑微微把事情攬過去,喚酒店人員與自己到一旁細說。

    楊清竹滿臉欣慰的笑。

    梁東越非常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一個女婿半個兒,而且她運氣好,別人家好幾個兒子加一起,也比不了她家蘇衡。他這樣想著,笑意更濃。

    孟蕾湊到兩位長輩面前道喜。

    梁東越讓她吃糖。

    孟蕾挑了花生酥、芝麻糖到手里。

    楊清竹忍不住捏了捏她氣色極好的小臉兒,“你最近怎么這么愛吃甜的?”

    孟蕾振振有詞,“吃甜的心情好,心情越好越喜歡吃甜的,良性循環。”

    楊清竹服氣了,“可真有的說。”

    梁東越卻不以為然,“孩子又不大,吃喝別總拘著她。”

    “叔叔最好了。”孟蕾立刻說。

    梁東越當然也不會忽視健康問題,“我認識一位牙科專家,回頭把他開的診所地址給你,往后你按他要求定期去看牙,平時就沒人敢說你什么了。”

    “就是呢,我又做體檢又看牙醫,再被管著也太可憐了。”

    梁東越哈哈一樂。

    楊清竹啼笑皆非。這下好了,她閨女以后吃東西更有恃無恐了。

    受邀的人陸續到來。

    蘇衡、孟蕾與好友坐一桌,楊清竹的親友能坐兩桌,余下的是梁東越打心底看重的親友。

    并不是正式的喜宴,梁東越又坐著輪椅,自然沒人抽瘋勸他喝酒,與楊清竹也是點到為止。

    酒喝的多的,倒是蘇衡孟蕾那一桌。

    他們沒人想多喝,奈何兩位長輩的親友對他們很是欣賞,尤其梁東越的手足,帶著由衷的善意尋過去,喝杯酒,聊幾句,互留個聯系方式。

    幾個年輕人對梁家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曉得今天到場的梁家人沒有心思不純的,也就當正經親戚一樣尊敬著,和和氣氣應對。

    梁東真瞧見虞明月,笑著點一點頭,半是打趣地問孟蕾:“是不是你們三個小虎妞兒嫌孤單,硬扯了一個乖孩子到隊伍里,由著你們欺負?”

    孟蕾順著她的話說:“是呀,我們心多壞呢。”

    大家一通笑。

    孟蕾這才正式介紹明月:“這是仲開的妹妹,也是我和蘇衡認的妹妹。”

    “也是我妹妹。”張然、商小鶯異口同聲。

    梁東真釋然,“那可真好,一看跟你們就是一路人,不投緣才怪。”說著握了握虞明月的手,“孩子,有空到我家玩兒,我閨女跟你差不多大。”

    場面話不需當真,虞明月自是笑著說好。

    在場的人你來我往地喝過酒,都混了個臉熟,大家就都留在自己的座位上,要么邊吃邊喝,要么專心吃飯。

    孟蕾提議調換了一下座位,讓蘇衡、李燁林、虞仲開坐一邊,她們四個女孩子坐一邊。

    三個男人當然沒意見,說話談事更方便。

    四個女孩湊在一起,說說笑笑間,相互幫忙剝蝦和大閘蟹。

    其樂融融時,宴會廳的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伴隨著安保人員勸阻的語聲。

    眾人齊齊望過去。

    想要闖進來的是商小月,她拎著一個禮盒,身穿淺色套裝,妝容精致,面頰泛著酒后的紅暈,眼神也明顯是喝多了的發直。

    她對身邊安保人員的低聲勸告充耳不聞,伸長脖子四下張望。

    而在這時,她身后出現了兩名年輕女郎,兩女子分別望向蘇衡和虞仲開的方向。

    蘇衡和虞仲開齊齊望向商小鶯。

    商小鶯察覺到,輕聲對兩人說:“攆出去。”

    于是,蘇衡、虞仲開分別向一名女郎示意。

    商小月總算看到了楊清竹,也找到了虞仲開。

    她不管不顧地推搡安保人員一把,捋一捋頭發,邁步向前。

    然而腳步剛跨出,人就被兩個女郎一左一右架住,不由分說地拖了出去。

    安保人員也有點兒懵,但更多的是松一口氣,道歉后退出,將宴會廳的門關攏。

    “走錯地方的人,不用在意。”蘇衡說。

    大家也便釋然,很快恢復到之前的氛圍。

    商小鶯有些頭疼,“那東西怎么越來越像鬼?簡直陰魂不散地膈應我。”

    張然說:“怎么著?現在一起出去揍她一頓?”

    孟蕾瞪她一眼,“你覺得合適嗎?”

    “……不合適,在酒店打人,失身份。”

    虞明月不知就里,困惑地瞧著說話的三個人。

    張然、商小鶯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之前的事。

    虞明月聽完,瞥哥哥一眼,蹙了蹙眉,“這樣說起來,事情算是哥哥惹的,讓他解決好了。”

    三只小虎妞面面相覷,隨即同時笑出聲。

    對面三個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俱是投來詢問的目光。

    “沒事沒事。”張然和孟蕾齊齊擺手。

    商小鶯附和,“剛講了個笑話,不關你們的事兒。”

    再怎么樣,也不能在飯桌上嚷嚷這種事,何況虞仲開不亞于受了無妄之災——他又不是溫溫吞吞的性格,并沒給商小月好話,除了明月這做妹妹的,誰都不好意思讓他善后。

    孟蕾笑過之后,慢條斯理地喝了兩口酒,說:“等我先摸摸商小月的底,然后,對癥下藥地收拾她。”前世今生的商小月,都有知三當三的毛病,還專對堂妹身邊的男人下手,不好好兒教訓實在說不過去。

    “到時候記得跟我們打招呼。”張然說。

    “一定。”

    第二天,孟蕾跟靳海濤打了招呼,讓他安排人查一下商小月的人際關系,尤其是男女關系。

    靳海濤滿口應下,問清楚商小月的身份,說最多三天就能交上調查報告。

    有蘇辰在身邊時時提醒催促,第二天一早,齊友蘭打電話溝通之后,取出價值三千的老物件兒,去往約定的茶樓。

    不論如何,她得打動玩兒得轉股票的人,讓她穩賺一段時間。只有這樣,她和蘇辰才能有足夠的錢,也就又有了底氣。

    等到不差錢了,蘇辰可以開鋪面做生意,聲勢造出去,就不用再愁娶媳婦兒的事。

    本地人要是挑三揀四的,那她也不稀罕,直接托人,找個外地的不知情的。想來京市想要京市戶口的女孩子多的是,就算大學生怕也不在少數,而長得漂亮又愿意嫁給蘇晨的大學生,找到也不是多難的事。

    就算孟蕾做生意成功又能怎樣?終究是學歷拿不出手。

    她就是要給蘇辰找個處處壓孟蕾一頭的媳婦兒,屆時倒要看看,蘇衡是個什么臉色。

    第96章 整極品

    與齊友蘭有約的是季建國。這人與蘇衡、李燁林是校友,親弟弟在京交所上班。

    季建國自炒股以來,斬獲頗豐,生活品質算得實現了階級的跨越。不為此,齊友蘭也不會費盡心思地跟他搭上關系。

    在小小的包廂內相對而坐,聽齊友蘭說起股市相關的話題,季建國第一百零一次發出疑問:“這些事蘇衡可比我玩兒的明白,孟蕾也沒失手過,您為什么不找兒子兒媳婦呢?說真的,我的能力真比不了他們。”

    齊友蘭滿臉的不以為然,“孟蕾不失手,還不是蘇衡在背后指揮著,也只有不知情的外人高看她罷了。”

    季建國沒言語。她貶低小兒媳婦從來不留余地,簡直是從頭到腳地透著嫌棄。只是,能把四個自選商場經營得生意一直火爆,怎么可能是簡單的人物?

    這女人是自以為是的一根筋,為人處世實在不招人待見,把小兒子惹得出手給她挖坑,純屬自找的。

    齊友蘭喝了口茶,身形微微前傾,訴諸約見的初衷:“時間也不短了,你當然是幫了我不少,卻一直是小打小鬧。我現在跟我家老三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過了陽歷年,離春節就不遠了,年關難過啊,你能不能正經幫我們一把?”

    季建國面露難色,“阿姨,每次見面我都跟您再三強調,炒股風險太大,內地股市是剛興起來,在海外早已經過不知多少次風波了,傾家蕩產的不計其數,破產尋短見的也比比皆是……”

    齊友蘭打斷他:“我明白,你說的那些我明白,但別處是別處,跟眼前的形式不一樣。內地的股市剛熱起來沒錯,賺錢容易也就是這兩年,對不對?不論如何,你幫幫我,這對你來說又不是多難的事。”

    她適時地把帶來的禮物遞到他手邊,“現在我們情況實在是不好,表示心意的東西也就有限,但以后我們情況好了,絕對不會忘了你,甚至于,你幫我們賺到的錢,我們可以給你一定比例的分成。”

    “不用不用,這樣可不行。”季建國連連笑著擺手,“說白了,我只是無償給您建議而已,您可別把這件事弄得太復雜。

    “我們同是買股票的人,向熟人推薦哪支股票并不違法,但涉及到送禮,我真的會很為難。在股市中沒有常勝將軍,就算牛頓,炒股也摔過跟頭——我不能保證您穩賺。”

    齊友蘭才不管那些,“但你炒股賺到大錢了不是么?現在跟你愛人都不用工作了,一天天的不知道多逍遙自在。你買哪支股票讓我也買哪支不就得了?”她將禮物推回到他手邊,做個拜托的手勢,“幫幫忙,明年我得讓我家老三有個正經的營生,趕緊娶媳婦兒生孩子,手里總是緊巴巴的可不行。”

    季建國于是明白,這人一輩子都沒吃過什么苦,也就對錢沒什么概念。

    說起來,齊友蘭現在手里怎么也得有幾千塊,已經是不小的數目了。

    可是很明顯,她不是往下看的人,大概每天都在盯著、估算著蘇衡和孟蕾有多少錢——那根本沒得比,所謂他賺到的大錢,到了那兩口子面前,都屬于人家不屑一顧的數目。

    放著好好兒的日子不過,偏偏要作死,那好吧,他既然趕上了,就好好兒送她一程。

    季建國做樣子猶豫片刻,勉為其難地收下禮物之前,說:“咱們得先小人后君子,輕重我已經再三說過,往后能幫您賺到錢,當然是皆大歡喜,可要是賠了,您也不能記恨。

    “自一開始我就說了,我弟弟從事證券交易,給人建議的話,需要走正規程序,簽委托書,他其實很反對我再三給您建議,這件事您可不能跟他說,說了他一準兒跟我吵架。對了,要不然您去找他吧?簽一份委托書而已。”

    “不用不用,我只信得過你。”齊友蘭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之所以找上他,就是因為他弟弟不正經搭理她,說白了,根本不接受她的委托,別人也是一樣。不為此,她干嘛從蘇衡擁躉的周邊人際想轍?

    她正色承諾,“以后你讓我買入我就買入,讓我放出我就放出,不管是賺還是賠,你都不用負任何責任,但是,我賺到錢之后,絕對虧待不了你。”

    “您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季建國面上笑著,心里卻在吐槽:就你把你小兒子當仇人的德行,誰能指望你真正感謝誰?對此,他慶幸的是,自最初到最終與她的來往,沖著的只是與她有關也無關的蘇衡。要不然,誰會染指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他又沒毛病。

    兩人聊了將近一小時,辭了齊友蘭,季建國先電話聯系蘇衡,隨后打了輛面的去見他。

    蘇衡剛和沈卓談完事。

    季建國知道他性格,便長話短說,末了遞上齊友蘭送的禮物,“我對這類東西不感興趣,借花獻佛,給你了。”

    蘇衡看了看,是一個鼻煙壺,年月不短了,材質一般,手工活兒不夠精細,屬于純粹靠年月久值錢的東西。

    他偏一偏頭,“上車,一起去找懂行的估個價。”

    季建國不知道他的真實用意,欣然應下,“正好我也長長見識。”

    先后去了三個地方,估價的人有兩個是老行尊,估價都是三千。

    回到車上,蘇衡打開儲物箱,拿出里面鼓鼓的牛皮信封,數出四疊百元大鈔給季建國,“她要是再給你老物件兒,你還給我,我轉送給我爸。”

    季建國不肯收錢,“你說的事兒絕對沒問題,錢我不能收,與其給我好處,你不如幫我把手里的錢兌換成港幣。”

    “一碼歸一碼。”蘇衡把四千塊錢放進他隨身帶的公事包。

    季建國很不安,“不是,你這給的也太多了……”

    “這只是勞務費的一點點而已。”蘇衡笑微微的岔開話題,“真要出去發展?”

    “對,我媳婦兒命令我年前必須趕過去,手續快辦妥了,最棘手的是錢這方面。”季建國說,“那邊的銀行倒是可以開戶存人民幣,也給兌換港幣,但有限制。可就算沒限制,我也得帶著現金過去——那邊不認我們的存折,所以不如兌換好了帶過去。”

    “你帶著換好的港幣,路上也不安全吧?”

    “是啊,不兌換不行,到那邊什么都得用錢,兌換的話,又怕被偷走。”

    蘇衡思索片刻,“你們直接過去?在那邊有特別信任的親友么?”

    季建國苦笑,“只有一個愿意協助我們辦出境手續的親戚,談不上信任。正式離開前,我媳婦兒得先過去一趟,看看房價,買不起就先租個差不多的地兒。”

    “有一個先過去就好辦了。”蘇衡說,“我有個發小高考之后去了那邊,現在開了個軟件公司,跟仲開注冊的公司經常有業務往來。

    “你媳婦兒過去探路的時候,把需要匯兌的數額告訴仲開,他立個業務往來的名目,你媳婦兒帶上到我發小公司取錢的文件,直接拿按匯率結算的港幣。

    “當然這得估算好時間,你媳婦兒要先去銀行開戶,或者租個保險柜,這樣拿到錢之后,可以直接存起來。

    “安全方面不用擔心,我打好招呼,讓發小安排人送你們到銀行。

    “錢存起來之后,你再把仲開墊付的錢給他就可以了。

    “你覺得這樣行不行?”

    “行啊,太行了!”季建國大喜過望,笑得見牙不見眼,卻又不免擔心,“用這種方式幫我們帶錢過去,虞仲開和你發小會不會有麻煩?”

    “沒麻煩。現在哪兒的制度都不完善,怪不了人可哪兒找空子,而且這就是你情我愿的業務往來,又沒礙著誰。”蘇衡一本正經的。

    季建國大笑,轉手拿出剛到手的錢,無論如何也不肯收。到了他也沒爭過蘇衡,好說歹說才退回去一千塊。

    蘇衡從不是拖拖拉拉的做派,當即帶季建國回家,發郵件給發小,打電話讓虞仲開過來一起吃午飯。

    孟蕾沒在家,去找梁東越和楊清竹了。不少事情要說,蘇衡就沒做飯,從香鍋魚訂的餐。

    到下午兩點鐘,季建國最擔心的港幣問題談妥,到時候相互打好招呼就可以。

    需要季建國引著齊友蘭陷進陷阱的事,有了詳盡的方案,說起來,跟誘使一個人迷上賭博再輸掉家底的區別不大,沒什么新奇的。

    虞仲開打趣蘇衡:“我都覺得有點兒不厚道了,要不要先給你媽提個醒兒?”

    蘇衡面色平靜,“她針對我的時候,可從來沒提醒過。只許她沒完沒了地給我放火,不許我給她澆一盆冷水?”

    “也是這個理。”虞仲開轉向季建國,把齊友蘭對蘇衡干過的那些破事兒科普了一下,比如打小就嫌棄蘇衡,基本沒怎么親自帶過;逼著蘇衡到她選的單位工作;對孟蕾不滿意,連婚禮都不參加;給蘇衡找好明嬌那樣的下家,要小兩口離婚等等。

    他也是怕季建國懷疑蘇衡人格有問題,末了說:“比起蘇辰,她這些只是小兒科。”

    季建國瞠目不已,百思不得其解,“這還小兒科?哪一件事拎出來,也足夠人記恨一輩子了。”旋即釋然,“我明白了,你們不是像有仇,這根本就是有仇啊。”

    蘇衡和虞仲開俱是一笑。

    孟蕾去找母親和新任繼父,一是單獨表示祝賀,二是有事請他們參詳。

    梁東越住處和她家里一樣,有城區圖,而她帶來了一幅待售地皮分布圖,兩相對照,可以更明了地看出她看中的一塊地皮有沒有商業價值。

    此時,三個人在書房,兩張圖都懸掛在墻壁上。

    孟蕾的目標地皮,有兩個廢棄的小工廠和一些小作坊,早幾年政府回收,向外出售,一直沒有人拿下,原因不是價格高,而是面積近兩千平方米,建小區實在不夠用,單純買地皮建公司、自建房的則覺得面積太大,只買一部分又不行,由此,這里就得到了冷遇。

    “等到舉辦亞運會之后,經濟會真正步入騰飛的階段。這塊地附近要景點有景點,要商業區有商業區,一并繁榮起來也就一半年的事兒,所以我得盡快拿下來,早早籌備。”孟蕾說。

    梁東越將輪椅往前移動一些,仔細對照著兩張圖,深思后頷首,“沒錯,以后這里的人口流動會非常大,做什么生意都虧不了。你想用來做什么?”

    “美食街怎么樣?”孟蕾笑著走到母親身邊,挽住她手臂,“要做特色美食街,您要成為第一個入駐的商家,再開個香鍋魚分店,或者做其他的特色美食。”

    楊清竹笑了,“你的意思是,拿下地皮之后,蓋好商鋪,以后招租?”

    “是呀,我思來想去,感覺最牢靠的營生是收租,旱澇保收。其他的行業做著都有所圖,怎么樣都要費心費力,收租卻是一勞永逸的買賣。”

    “再找不出比你更懶的人了。”

    “這想法太好了,我支持。”梁東越毫不掩飾欣賞之情,“蘇衡怎么說?”

    孟蕾說:“還沒跟他說,你們要是沒意見,這件事我自己辦。”她好歹是業績不錯的青年企業家,相關部門又不會扣著地皮不批,辦妥后再告訴蘇衡也不遲。

    梁東越不以為意,對楊清竹說:“到時候你陪蕾蕾去。”停一停又說,“等你規劃好,我給你聯系靠譜的設計師、施工隊,然后介紹一些餐飲界的人給你,初期聲勢造出來,招租會更順利。”

    “嗯!”孟蕾替下母親,推著繼父到客廳,給他削好蘋果后說,“我對爸爸這個詞兒沒什么好感,以后大概會一直喊您叔叔,或者梁爸爸,您有沒有意見?”

    梁東越開懷而笑,“沒意見,只要我們蕾蕾不煩我,不幫著你媽媽欺負我,真就是什么都不愁了。”

    “我怎么忍心幫誰欺負您呢?什么事都一樣,我都只幫占理的那一方。”

    “那可太好了,我心里踏實了。”

    楊清竹橫了一大一小一眼,又笑。

    轉過天來,孟蕾讓靳海濤開車,接上母親,帶上足夠的資金,去辦理地皮的事。

    事情沒有任何懸念,主管部門再怎么認定這塊地前景好,始終沒人拿下也覺得敗興,現在,孟蕾這個今年本就沒少倒騰小塊地皮的小企業家前來,他們只有歡迎的份兒。

    兩相里客客氣氣有商有量的過程中,孟蕾拿下了余生旱澇保收的資源地。

    當天晚上,進行過纏纏綿綿的運動交流之后,孟蕾強忍著睡意,把這事兒跟蘇衡說了,“文件放到保險柜里面了。”

    蘇衡再一次對媳婦兒刮目相看,撫一撫她的小腦瓜,夸一聲聰明,隨后打趣她:“你主業到底是什么?自己知道么?”

    “我主業是開開心心過日子,”孟蕾小貓似的蜷縮在他懷里,“那不是你的一個心愿嗎?我的任務是為你實現。”

    蘇衡心海中盡是陽光與春風,低頭予以一記深吻。

    第二天,孟蕾和商小鶯先前嚷著要買的摩托車,蘇衡和虞仲開一起為她們選定了一款適合的機型里最好的,分別送到了樓下。

    蘇衡是數落過媳婦兒胡鬧,卻不會阻撓她的興趣愛好。既然她是認真要學,他就盡早給她買回來,教她駕駛技巧。

    孟蕾瞧著黑色的摩托車,高興得不得了,當下便忍不住抱了抱他,“我們抓緊些,爭取十來天拿下E本。”

    蘇衡神色柔軟,“問題不大。”

    商小鶯那邊的反應,和孟蕾大同小異,和虞仲開膩歪夠了,等他離開去辦正事后,就打電話跟張然顯擺。

    張然連舒適度很高的四個輪子的轎車都不肯學,對于需要帶著頭盔避免喝風的摩托車更沒興趣,只是惱火于自己又成了掉隊的那一個,“你們兩個就不能消停點兒嗎?一出一出的沒個完。”

    商小鶯只是笑問:“張大小姐,你要不要雇個人,替你開摩托車?”

    張然氣笑了,“滾。”

    孟蕾那邊,則由蘇衡開著摩托車出去逛了。

    蘇衡在市中心一個地方停下來,摘下頭盔,指一指陳舊度到了搖搖欲墜的老式建筑,“這兒也是你的,明年一并拾掇出來,建立你的事業總部。”

    又一重驚喜到來,孟蕾緊緊地摟一下他身形。

    蘇衡笑著握一下她的手,“長久收租的營生特別好,回頭你跟張然、小六說一下,讓她們明年跟你一起忙活,換個方式而已,比如弄地皮建個出租樓,畢竟像你拿到的那樣的地皮,可遇不可求。”

    “嗯!我就是這么想的,約好了,明天上午聚一下。”停一停,孟蕾問,“你怎么會幫我張羅這種事兒?”

    “你們三個一樣,看起來都是得過且過,其實特別缺乏安全感。”

    孟蕾想想,還真是。

    對感情缺乏安全感,卻不懂得如何經營,不滿了、受打擊了,就會破罐破摔。卻又是給點兒陽光就燦爛,假如伴侶肯為自己付出、改變,自己就也會積極地變得更好。

    對于財富,與對待感情差不多,手里的錢不夠多的話,就放一邊存著,不大肯動腦子利用繼續富起來;

    感覺錢夠多了,又會擔心守不住,所以張然鬧過寧可同居也不結婚的事件,所以小鶯學習財務管理,所以孟蕾在創業期間仍然尋找收入絕對穩定的財路。

    ——這些,蘇衡也是漸漸品出來的。

    三個小虎妞這些共同點是巧合么?他認為不是。

    凡事歸咎于時代,他總覺得矯情,可她們的沒安全感,真就是受了時代的影響。

    從她們出生到如今,三起三落的浪潮,從不曾介入,卻都感受過浪潮來臨、余波造成的諸多亂象或可喜的景象。

    別說她們了,就算很多上年歲的人,瞧著如今情勢好了,偶爾也不免擔心只是一時的,笑著說就怕一朝回到某某年。

    但很奇異的是,三個小虎妞始終保有著單純。

    不管怎么說,她們應該被生涯善待。如今都算有主的人了,他自然會盡力對蕾蕾好,另外兩個,就是仲開和燁林的事兒了,估計都會越來越好。

    到了約定開個小會規劃下一步事業的上午,孟蕾先收到了靳海濤交給她的調查商小月的報告,剛要出門,又接到了小鶯的電話。

    “蕾蕾,計劃有變,我得先去我爸媽那兒一趟,商小月在家里鬧自殺,她爸媽去找我爸媽耍混蛋了。”商小鶯的語氣很急,任誰都聽得出她的氣急敗壞。

    孟蕾趕緊說:“別生氣,我跟你一起去,馬上下樓,到了再看看是什么情況。你叫上然然一起吧,我讓海濤送我。”

    “好。”

    路上,孟蕾仔細看了看那份調查報告,注意到兩個情況,唇角不屑地上揚。

    不出意外的話,商小月是真看上了虞仲開,目前正在戀愛腦的階段,要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嘗試把人搶到手,而就算搶不到,也要攪和得小鶯和虞仲開談不成戀愛。

    真把自己當盤兒菜了,做什么春秋大夢呢?她眼中閃過冷芒。

    第97章 整極品

    三個人到商家的時候,商先生已經去上班,出門時怕妻子被氣出個好歹,拽上了商小月的父親,留下兩個女人論長短。

    商太太應門時,見女兒的好友也過來了,臉色一掃陰霾,逸出發自心底的笑,一面張羅茶點,一面與孟蕾、張然說笑。

    商小月坐在沙發上,目光玩味地瞧著商小月的母親石秀娟。

    石秀娟的眼睛卻有些忙不過來,視線在三個女孩身上梭巡,細看她們穿的衣物、戴的首飾,心里的酸意壓也壓不住,埋怨女兒沒用:要是也能交到孟蕾這樣的朋友,現在跟著發大財的不就有他們一家了?

    等著母親和好友寒暄完畢,茶點上了桌,商小鶯視線變得涼涼的,問石秀娟:“三伯母,到底怎么回事?我瞧著您在我家坐著挺踏實的,也就是說,商小月沒出事兒,對吧?”

    石秀娟立時皺眉,“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商小月?那是你五姐!”

    “她就差脫光了往我交往的男人床上爬了,這樣的姐妹您有幾個?我是不會認那種玩意兒是一家人,何況原本只是堂姐妹。”

    石秀娟面上閃過一絲難堪,轉而愈發地疾言厲色:“你這是解決事情的態度!?”

    “解決什么!?”商小鶯暴躁起來,把剛端起來的茶杯重重摜到茶幾上,也不講基本的禮貌了,“你連個一二三都說不出來,一個勁兒地挑我說話的刺兒,到底誰不想解決問題?!說不說?不說趕緊滾蛋!”

    孟蕾、張然繞著手臂,繃著小臉兒凝著石秀娟,目光不善。

    商太太算是態度最好的,坐在那兒閑閑地喝茶,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小虎妞三人組真不是浪得虛名,處理事情的態度全隨心情——這是石秀娟沒想到的。她再怎么著,也沒有一對四的本事,只好自行化解尷尬,喝了口茶,說出找上門的原因:

    “我家小月今天早上要上吊自殺,幸好發現的及時,人沒出事,但現在精神狀態特別不好。你們是不知道……”

    孟蕾打斷她:“送沒送醫院?”

    石秀娟剛按下去的火氣蹭一下子又躥上來,但一看說話的是孟蕾,只好拼命地把火氣再度壓下去。

    她和丈夫、小月都在罐頭廠工作,而廠里今年找到的最好的銷貨方,就是孟蕾名下的大型商店和四個自選商場。

    要知道,自選商場如今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存在,廠里的各類罐頭擺在里面,出售的同時自帶打廣告的效用:眾所周知,自選商場選擇的供貨方,先決條件就是質量與衛生過關、手續齊全。

    一般人買日用品,基本上超過三次,就能記住產品名字和廠家,而只要超過三次,大概就會形成習慣,在不短的時間內持續購買。

    簡而言之,孟蕾是廠里的大客戶,廠長見了這小姑娘都要點頭哈腰的,石秀娟和丈夫只是廠里的小領導,更不敢得罪她。

    石秀娟說:“沒送醫院,我們救下來之后,她緩過來了,但是精神狀態很不好,不停地說不想活了,我們出門前,找了兩個鄰居看著她。”

    “沒送醫院啊,”孟蕾慢言慢語卻又不容打斷,“那么,精神到底有沒有問題,可不是你說了算。

    “沒送醫院,沒有院方的檢查結果,就算報警也沒用。在自己家上吊,怪得了別人?

    “鬧自殺的案例多了,不論成功與否,只要是自己選擇的結束生命,我都沒聽說過為那種人向別人追責的。

    “所以,你過來的目的是——”

    石秀娟被這一番話噎住了。

    小月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待查;小月自殺的事,只是她自己的責任,這些正是石秀娟一語帶過不想多談的事,孟蕾怎么偏就揪著這些說?

    但是,想說的話怎么樣都能說出口,只要不介意方式是否雅觀——

    石秀娟暗戳戳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隨后一拍大腿,哭訴起來:“我家小月命苦啊,怪我肚子不爭氣,只能生她一個,平時但凡有什么事,連個幫她的兄弟都沒有……”

    孟蕾和商小鶯、張然面面相覷,這是唱哪出呢?等會兒是不是要躺地上打滾兒?

    商太太瞧著那個妯娌,很是沒好氣:你只生了一個,難道我就不是?我可不是只能生一個,而是生一胎就夠夠的了。你家小月沒兄弟幫襯,難道我家小鶯就有?真她奶奶的神經病!

    石秀娟的戲還在繼續唱:“小月十六七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那個男的,可是陰差陽錯的,那人好幾年沒個音訊……要不是為這個,追她的人也不少,她怎么會拖到現在還沒結婚?

    “今年好不容易見到那個人了,才知道他居然在跟自個兒的堂妹交往。

    “這種感情的事,換了誰能想得開?加上年歲輕輕的,根本經不起事兒,她可不就不想活了?

    “唉,我們小月的日子怎么這么糟心?”

    她抹一把淚,懇切地望向商小鶯,“小鶯啊,你可憐可憐你五姐行不行?好歹幫她把瘋魔的這一陣度過去行不行?

    “不論怎么樣,你跟那個男的沒事就去看看她,這不是多難的事兒吧?

    “她精神狀態真的很不好,喝了酒發酒瘋,不喝酒更瘋瘋癲癲的,一說帶她去醫院,她就認定自己被當成了神經病,尋死覓活的,今天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要不是鬧到這地步,我真沒臉跟你說這些。

    “你幫幫她,也幫幫我這當媽的,好不好?只要你答應,我給你跪下都可以。”

    說到這兒,她站起來,竟然真朝著商小鶯跪了下去。

    孟蕾頸子一梗。

    商小鶯氣笑了。

    張然面無表情,她在看戲,卻更關心放在膝上的手袋,時不時往里瞄一眼。

    商太太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起身一把揪住石秀娟的衣領,將人推搡回先前的座位,言語像是從齒間磨出來的:“跪什么跪?你當這是什么年代?要是跪下去我閨女也不答應,你是不是也要撞墻割腕,需不需要我幫你找根兒繩子上吊啊?”

    石秀娟大聲哭起來,也不知道是真哭,還是演這種戲駕輕就熟,效果難辨真假。

    孟蕾回過神來,轉身望著兩個好友,“之前我都沒注意,今天才知道,自選商場里一部分罐頭的供貨方,是商小月和她爸媽上班的那個廠子。”

    “是么?”商小鶯和張然同時出聲。蕾蕾先前用不著關心誰在供貨方那邊工作,她們更沒關心這種事的理由。

    “是的,千真萬確。”孟蕾猶豫地說,“你們說,員工一家三口是這個樣子,我那個供貨廠家可靠么?”

    “不好說誒。”張然乖乖做起了捧哏的。

    石秀娟聽到這兒,哭不下去了,掏出手帕擦了擦臉,說:“孟蕾,你想多了,這就是我們商家的家務事。過日子么,誰家沒本難念的經?”

    孟蕾點一點頭,“沒錯,像我生父那邊,繼姐進監獄了;蘇家那邊,蘇辰進去兩回了,這些破事兒,我估計京市的人得有一大半知道。

    “但是沒關系,跟那種人劃清關系就好了,我相信,沒有人會認為,我和蘇衡還會跟李素馨、蘇辰來往,也沒有人因為他們的事,質疑過我和蘇衡。”

    她笑盈盈看商小鶯一眼,“小鶯已經不認那種堂姐了,我認為做得非常正確。”

    “是吧?”商小鶯總算現出了招牌式的笑容,現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張然說:“有些所謂的姐妹,還不如行得正坐得端的仇人,實在不是東西。有必要的話,登報發個聲明。”

    石秀娟氣的眼前發花。長得那么人畜無害的女孩子,說起話來怎么那么狠又那么損呢?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就把堂姐妹兩個的關系拆開了。照孟蕾的邏輯,她和丈夫是不是要把小月掃地出門?

    孟蕾打開放在身側的寬大的手袋,取出一個文件袋,再從里面取出一疊照片,選了一張放到茶幾上,輕敲兩下,“你剛剛那些話,會讓人產生錯覺,認為商小月這幾年來都在等一個人,我不得不糾正。”

    石秀娟探身過去,見那是女兒和一個年輕男子的合照,舉止并不親昵。事關女兒的清白,她忍不住冷了臉,“這又能說明什么?難道跟誰合影,就是跟誰談過戀愛?孟蕾,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怎么青天白日的往人身上潑臟水?”

    “急什么?”孟蕾笑笑的,抽出第二張照片,放到茶幾上。

    “這……”照片中,人物相同,勾肩搭背的姿勢,石秀娟強辯,“這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也有不拘小節的,有幾個鐵哥們兒很新鮮么?”

    “鐵哥們兒?”孟蕾慢悠悠地,把手里的照片一張張放到茶幾上,“你有多少鐵哥們兒?你跟他們平時也都是這樣不拘小節么?”

    “……”石秀娟不但說不出話,臉色也變得特別難看。

    商太太本來沒興趣看商小月那張欠抽的臉,見妯娌這個反應,倒有了興致,湊過去看,這一看,就忍不住“呀”的一聲,“這這這……這張是給男的摟懷里,男的是要親她臉吧?這男的個兒可不高。誒呦,這張就是兩人想親沒親上,特意讓人照的吧?天哪,那男的爪子摸她哪兒呢這是?”說話間有了重大發現,“不對!這兩張里面的男人不是同一個!”

    石秀娟想不通,女兒為什么和人拍這種照片,她更想不通,孟蕾是從哪兒找到的這些照片。她又急又氣,在這大冬天里,額頭沁出了汗。

    商太太匆匆看過孟蕾出示的所有照片,結論是只有第一張是正常的,其他的都有親昵的舉止,最重要的是,與商小月這樣親近的男人,只照片中就有四五個。

    她心念一轉,手勢迅疾地把照片歸攏起來,放回到孟蕾手里的文件袋,“好孩子,這會兒你看好這些照片,回頭給我。”

    “沒問題。”孟蕾甜甜一笑,心說照片都有底片,您要多少就有多少,根本不用擔心損毀的問題。另一面她想著,回頭得問問海濤,怎么搞到的這些照片和底片。

    石秀娟心急得快失去理智了,起身要去奪孟蕾手里的東西,“那是我女兒的照片,你們從哪兒弄來的?是不是用了違法的手段?當心她去告你們!”

    商太太一把將人推得跌坐回去,冷笑道:“告我們?你能不能先擔心一下別的問題?你們一家三口,再來我們家耍無賴,我就把那些照片登報,揭露商小月亂搞男女關系,遇到不搭理她的男人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我閨女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出色的有緣人,商小月偏要進來橫插一杠子,誰給她的臉?誰又給的你們那么大的膽子,竟然幫著她來騷擾我閨女?!”

    孟蕾收起公文袋,挎上手袋,起身時對張然打個手勢。

    張然點一點頭。

    孟蕾睨著石秀娟,語氣沉冷:“今天是工作日,你們一家三口都沒去上班,自導自演低級的戲也就算了,還強行耽誤別人的時間。我不得不懷疑你們所在的廠家,根本不會嚴格約束員工。

    “等下我就打電話給你們廠長,想繼續合作,就先清理一下濫竽充數的員工,而且,我真的不希望看到,我的商場顧客購買的商品,有你們一家經手的。”

    一個外人,平白來管別人的家務事,還有心讓他們丟掉工作,這不就是財大氣粗耍橫么?石秀娟的憤怒到了頂點,聲音倏然變得嘶啞:“莫名其妙!這跟我們的工作有什么關系?你這明擺著是欺負人!”

    “對啊,我是在欺負人,”孟蕾大大方方地承認,語氣冷森森的,“跟你們學的。無中生有、自殺威脅、道德綁架,你們做得很順手,我聽著很惡心。

    “搞掉你們的工作只是剛開始,往后再管不好商小月,再縱容她沒皮沒臉地惦記小鶯身邊的人,我會盡心竭力地,欺負你們一輩子。”

    第98章 整極品

    見孟蕾要走,石秀娟語聲都變調了:“你等等,有什么事我們慢慢商量,別一開口就要拿掉我們的飯碗啊……”說著話,全力推開跟前的商太太,沖到孟蕾身邊,將人攔下。

    “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們鬧你們的,我們忙我們的。”孟蕾雖是這樣說,卻沒再往外走。

    商太太站到孟蕾身側,對石秀娟說:“現在肯好好兒商量了?早干嘛去了?”說完握了握孟蕾的手,給她一個眼神。

    孟蕾了然地笑著點頭。商太太不讓她把事情做絕,省得那一家人狗急跳墻,她本來就是這打算,但狠話必須得放下,何況那本來就是她可以輕松辦到的事。

    石秀娟有什么不明白的,在一家人的前程和女兒的癡心妄想之間,她當然要選擇前者,說話也就打心底低聲下氣起來:

    “剛剛都是我不好,太急躁了,說了一通胡話,你們別往心里去。”

    “你要一直是這種態度,至于鬧到這地步?”商太太半是數落半是打圓場,轉身要兩個人就座,“平心靜氣地聊聊。”

    先前說話最少的張然打開了話匣子:“商小月從一開始就是死皮賴臉往虞仲開跟前湊,人家根本不認識她,更沒搭理過她。”隨后,將在餐廳先后見到虞仲開、商小月的事娓娓道來。

    緊接著,孟蕾說了母親和梁東越領證當天,賓客目睹商小月找過去的那一幕,“那天她喝醉了,蘇衡和虞仲開的助理及時把人帶走,才避免了她在大庭廣眾下出洋相。

    “宴會廳外,她吵鬧了好一陣子,口口聲聲要見虞仲開——多奇怪,我媽媽領結婚證,她拎著禮物過去,要見的卻是虞仲開,酒店工作人員都想把她送派出所了。

    “我和然然說的事情,都是有外人可以作證的,絕對不是我們編排她。”

    石秀娟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果然,家里人品行不端,做了過分的事,親人總是最晚知情。

    商小月上吊只是跟父母虛張聲勢,石秀娟自一開始就清楚,但女兒最近總喝醉抽瘋也是事實,她和丈夫瞧著特別心疼,便無條件相信女兒說的話,誤以為是女兒和虞仲開相識在先,幾年后卻被商小鶯撬了墻角。

    不為此,他們怎么會理直氣壯地找過來?

    商小鶯對石秀娟說:“商小月動不動造女孩子的謠,見誰有錢了就是傍大款得來的,見誰找了個過得去的對象,就是用了下三濫的手段搶了她的。她要不是那個德行,我也不會見她一次掐一次架。

    “這次的事她實在是過分了,我也受夠她那個小丑嘴臉,根本不是你們要找我說道的事,是我需要你們給個交代。”

    “我……”石秀娟的頭無力地垂著,“我沒教好自己的女兒,我給你們道歉。”說著站起來,向四個女子鞠了一躬,“我保證,以后竭盡所能地約束小月的行為,最起碼,不會再讓她靠近小鶯交往的對象。至于我們的工作……”她懇求孟蕾,“能不能別讓廠里開除,讓我們自己辭職?開除的話,影響真的太大了……”

    這人混不吝的一面很討厭,但正經面對問題的時候,倒是挺客觀理智的。孟蕾緩和了態度,“我也知道,誰家過日子都不容易。這樣吧,商小月開除,你跟你丈夫,一個一切照舊,一個停薪留職半年,具體誰放假,你們自己定。

    “半年之后,如果我發現,你和你丈夫并沒真正去管商小月,我再請廠長開除你們也不遲。反過來說,只要你們盡心去管了,不管有沒有效果,我也不會為難你們。”

    說完,孟蕾看了看商太太和小鶯,母女兩個俱是笑著點頭,表示贊同。

    “謝謝,太謝謝了……”石秀娟何曾想過,自己竟會在女兒被開除的時候,還會由衷地感激別人。

    “誰在家里休息半年?”孟蕾瞧著她,“什么時候能給我答復?”

    “現在就能決定,我在家待半年。”石秀娟說的毫不猶豫。

    為什么毫不猶豫地做這種決定?讓你丈夫做一陣家庭婦男不好嗎?孟蕾腹誹著,卻也懶得管,指了指座機,對商太太說:“我用一下電話。”

    “這還用打招呼?”商太太抓了幾塊軟糖給她。

    孟蕾一面吃著軟糖,一面找出罐頭廠廠長的聯系號碼,撥打接通后,寒暄幾句,輕描淡寫地說了對石秀娟、商小月兩人工作的意見,給的理由是商小月精神狀態不大好,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其母要請假照顧半年左右,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末了問廠長是否為難。

    廠長毫不猶豫地說不為難,全照她說的辦,還問什么時候能請她吃頓飯。

    孟蕾笑著說最近比較忙,想吃飯可以找東城自選商場經理李大友。

    廠長對這答復已經是喜出望外,連聲道謝。

    聽話聽音兒,石秀娟于是明白,自己一家的前景,真的掌握在孟蕾手里。細想一下真有些恐怖:兩個老板說笑間而已,就決定了別人手里的飯碗。

    到了這地步,她不免怨恨女兒閑得橫蹦瞎胡鬧,這下好了,實打實踢到了鐵板,人家巋然不動,自己卻傷筋動骨。

    告辭回家時,石秀娟第一次體會到灰溜溜到底是什么意思。

    家里安安靜靜的。

    說過的什么請鄰居幫忙看著女兒,只是石秀娟順口一說罷了。

    商小月窩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捧著游戲機玩兒俄羅斯方塊。

    石秀娟進門后,站在床前,說:“你被開除了。”

    “開除了?”商小月懵住,丟下游戲機坐起來,費解地望著母親,“為什么?就因為我最近請假多一些?我那個車間主任瘋了嗎?”

    “因為今天這件事,孟蕾出面干涉了,咱們廠子最重視的客戶就是她,她打了個電話,廠長立馬答應把你開除,我也要停薪留職半年。”

    商小月嘴角翕動著,“怎么會這樣?就她那個德行,也有膽子做這種事兒?”但人家真做了,而且別說她,連父母都沒轍。

    前兩年廠里效益不好,無理由開除的員工多的是,今年效益上來了,仍舊在陸陸續續開除員工,為的卻是讓新招聘的人取代那些不夠認真負責的。

    心念轉動間,她意識到了情況不對,“我的事是不是沒談成?商小鶯不答應帶著虞仲開來看我?”

    工作都沒了,生身母親也要被迫在家里蹲半年,她心心念念的還是她那些爛糟事兒。

    石秀娟心寒不已。

    無條件相信女兒的時候,瞧著她畢竟沒闖出什么禍,更沒人找到面前說難聽的話,石秀娟和丈夫真的以為女兒挺優秀的,可今天……

    “看你什么?看你演戲?人家小鶯以前是話劇團骨干。”石秀娟挖苦道,“我們真是一家子糊涂蛋!你這個唱戲的沒常識,我跟你爸也沒常識——上吊被救下來,脖子上怎么都會留下一道痕,一般要好一陣沒法兒正常說話——你要人來看我們多愚蠢多可笑么?”

    “您怎么這么跟我說話?”商小月委屈起來,把話題往別處扯,“我喜歡上誰有錯么?我要是嫁得好,咱家不也就好起來了?我比商小鶯差什么了?而且是我先喜歡上虞仲開的……”

    話說到這兒,猝不及防的,她臉上挨了重重的一耳光,身形不自主地倒在床上。

    耳畔嗡嗡作響,臉上熱辣辣的,她震驚也憤怒起來,“您居然打我!?我到底……”

    話剛開了個頭,石秀娟把一摞照片狠力摔到她臉上。

    又似一記狠狠的耳光。

    商小月看著散落在床上的照片,心沉到了谷底。

    她都不用查,就知道這些照片的來處。

    以前跟一個照相館里的學徒談過一陣,那人有機會就跟她拍一兩張照片留念。

    后來她了解到他家境不好,恰好跟另外一個人交往得不錯,便要提出分手,偏偏很倒霉,提出之前被他發現她腳踩兩只船。

    當時鬧得非常難看,他罵她水性楊花、破鞋本性,她罵他沒出息,注定一輩子都窩窩囊囊,娶了媳婦兒也得戴綠帽。

    這樣分了手,她心里還記恨他那些難聽的話,自己都說不清楚怎么想的,和男伴感情最好時就去他那里拍照,幾個都一樣。

    但那些只是男伴,曖昧得有點過度而已,并不是她承認的男朋友。

    可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洗照片時多洗出一份太容易了,他只需要再把照片拍下來,就有了底片……

    石秀娟看著她發呆的樣子,心里的埋怨失望更重。

    “你怎么這么愛掙著眼睛說瞎話?”她滿臉失望,手沒輕沒重地戳著女兒的臉,“小鶯他們都是通過蘇衡認識虞仲開的,人家認識你么?還有臉說什么你先喜歡人家,你的喜歡很重要么?瘋了似的喜歡明星的多了去了,明星難道要跟喜歡自己的那些人結婚?

    “你這張破嘴,最擅長的就是說模棱兩可的話糊弄我們吧?

    “你喜歡虞仲開,那你喜不喜歡照片里這些男的?不喜歡怎么跟人摟摟抱抱的?

    “你要不要臉?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恥倆字兒怎么寫?混蛋東西,一家子的臉都被你丟完了!”

    話到末尾,幾近嘶吼。

    第99章 整極品

    商小月被母親這一番痛罵砸暈了,木偶般呆坐著。

    正在這時候,她的父親商宏民回來了。

    商宏民一看到母女兩個,就嗚哩哇啦地說起來:“我被那個混蛋兄弟甩掉了,回頭再找他算賬!談的怎么樣?小鶯那個丫頭片子怎么說的?必須得讓她帶著那男的過來賠禮道歉,撬人墻角還了得?……”

    “你給我閉嘴!”暴怒的石秀娟恨不得給他一刀。

    商宏民愣住,困惑地望向女兒時,發現了那些照片。

    商小月忙要收起來,被石秀娟狠狠地打開手,“有臉做沒臉讓人知道?你也知道要臉?!”

    商宏民只看了幾張,眉頭就擰成了川字,不可置信地看住女兒,“你……”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石秀娟呼出一口氣,找出家里所有房門的鑰匙,把商小月鎖在房間,喚丈夫到臥室,原原本本地說了整件事,工作的事在末尾重點道出。

    商宏民氣得肺都要炸了,“混蛋!她怎么這么混蛋!她就燒高香吧,要是兒子,我立馬從窗戶扔到樓下,活成這種丟人現眼的玩意兒,摔死得了!”

    “用得著你出手,人家不是有上吊的繩子么?”石秀娟無意間幫了腔,轉念已覺得無趣,無力地揮一揮手,“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想想怎么管教她才是正經的。”

    商宏民還沒從心寒、被欺騙的暴躁情緒中緩過來,當然沒好話,“她不是精神狀態不好么?送瘋人院待半年得了!”

    石秀娟聞言,差點兒就笑了,情緒倒是緩和下來,“少說廢話。”

    商宏民背著手,在室內轉了會兒磨,有了主意,“她小姨小姨夫在新疆,最會管教孩子,住的部隊大院環境也干凈,我們把這死丫頭托付給他們一兩年吧。我再請幾天假,跟你一起把她送過去,省得她半道上跑掉。”

    “一分錢都不給她,跑什么跑?”石秀娟頓了頓,覺得還是做到最穩妥才好,“但你說的對,誰知道她都認識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幫著她跑路我真未必攔得住。”

    “下午我去廠里請假,現在先把她手里的錢、存折、值錢的東西全搜出來。”

    “對對對,趕緊的,她要是跑了,一準兒又去騷擾虞仲開,那人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差,要是惹得他下手收拾,保不齊這輩子都完了。”

    接下來,夫妻兩個怎么說的,就開始怎么做。

    商小月見勢不好要跑,把父母的火氣又點燃了。兩口子索性把她綁了起來,威脅再鬧騰直接送精神病院。

    商宏民搜完女兒所有的私人財產,冷著臉說:“我們不是要沒收,只是要替你保管一段時間,等你學好了,全都還給你。”轉臉望向妻子,“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說完避了出去。

    于是,石秀娟很不厚道地對女兒來了一次徹底的搜身,斬獲一條細細的金項鏈,幾十塊錢。

    為免商小月在他們想不到的地方藏了錢,商太太給她換了個房間,一直住的這一間上鎖后還覺得不保險,現加了一把鐵鎖。

    商小月哭得都快崩潰了,然而她那對一向點火就著的父母,理都不理她。

    轉過天,一家三口上車前,商宏民打電話給商小鶯,說了對女兒的安排,并誠懇地道歉。

    他們做到這地步,遠在商小鶯意料之外。

    等一家三口到了新疆,在商小月小姨家安頓好了,商宏民又打電話給商先生,說女兒的小姨小姨夫答應幫忙,而且他們住的大院兒位置比較偏僻,只要做好相應的安排,商小月想跑,除非長出翅膀。

    商先生徹底替女兒放心了。

    孟蕾聽說之后,心想這不過是好面子的家長無能狂怒罷了。她篤定,如果商宏民、石秀娟有財有勢,一定會瘋狂地反擊,不論如何都要把女兒的事壓下。

    他們的態度對于商小月而言,實在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商小月心理素質要是差一些,保不齊真會被打擊成神經病。

    這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教育孩子的方式千差萬別,原生家庭因素導致的悲劇鬧劇數不勝數。

    她把這件事的原委、感觸講給蘇衡聽。

    蘇衡莞爾,“不管怎么說,你們這次的運氣還算不錯,不然可有的上火了。”

    孟蕾想到他遇到的那些爛人,挺心疼的,也照實說了。

    蘇衡的笑愈發明朗,“撒完氣了,已經不當回事了。李素馨的事,她剛開始不想指證,等剛子和肖福生自己招了之后,她也就老老實實配合了。”

    孟蕾好一陣無語,“你說她會不會是外星人扔到地球的垃圾?”

    蘇衡很捧場,“有可能。她很多行為,人類理解不了。”

    夫妻兩個笑了一陣。

    到這個周末,張然的西餐廳正式開業,蘇衡與孟蕾、虞仲開與商小鶯、梁東越與楊清竹當然都要捧場,只是錯開了時間。

    餐廳里,有著濃郁的國外風情,雪白的桌布、潔凈的銀質餐具、小巧的花瓶里鮮艷的玫瑰,令人就餐的心情更為愉悅。

    張然高薪聘請的主廚五十多歲,廚藝精湛,對西餐的理念、要求與她基本一致,上桌的每樣食物都很美味。

    如蘇衡、虞仲開這樣出名挑剔的人,都連續兩天帶伴侶前去,其他的客人必定會有一大部分成為回頭客。加之張然通過報紙、傳單做了廣告宣傳,對食物有獵奇心態的,都少不得前去看看環境,嘗嘗菜色。

    綜上種種,開業第一周每天都是賓客爆滿,很快得到了好口碑,這超出了張然的預期,令她兩個甜美的小酒窩時時出現。

    熱熱鬧鬧的氛圍中,人們迎來了一九八九年。

    元旦當天,孟蕾、蘇衡中午到蘇家吃飯,傍晚去了梁東越的住處。

    楊清竹不準蘇衡下廚,讓他跟梁東越說說話,自己和女兒做飯。

    包餃子期間,母女兩個閑聊著。

    孟蕾說:“小鶯和然然在踅摸地皮,讓她們爸媽幫忙留心,要個地段好的,拿下來建個商場,有二房東最好,沒有也只需要打廣告招租,一家一家收租金就成。”

    楊清竹笑說:“總而言之,越省心越好。”

    “是啊。這種生意適合合伙,拿到租金平分就可以。”

    “簽合同的時候得加上一條,租金隨行情調整。”

    “這是一定的。”孟蕾笑說,“身邊的人占到什么便宜吃過什么虧,她們心里都有數。您可別忘了,她們現在有燁林、仲開,凡事都會為她們考慮到前頭。”

    “可不就是。”楊清竹問,“打算建幾層?”

    “五層。蘇衡說沈卓在琢磨室內電梯,但愿她們的商場能用上。”

    “這事兒的確該做起來,等房產市場熱起來,有電梯的小區、商家肯定更受歡迎。”楊清竹笑著,“我有個朋友住六樓,狀態不好的時候,上下一次累得直喘。”

    孟蕾也笑,“不過,這些不關我們的事兒,現在住的都是低層,以后住別墅,最高也就三四層。等到我們住膩了,大概會有頂級的公寓,一戶一層那種,感興趣就買一套,搬進去住個新鮮。”

    這種話,要是在一年前,楊清竹一定會說女兒癡人說夢,如今卻是毫不懷疑,點一點頭,說起自選商場的事:“你想不想多進一些先進的小家電?我一個老同學去了香港,做進出口貿易,我是他的投資方,只說這幾個月,賺頭還挺大的,東西的質量也的確很好。”

    “當然想啊。”孟蕾停下了搟餃子皮的手,“正發愁沒有穩定的供貨方呢,擺著的那些小家電沒什么新鮮的,真對不起特地準備的柜臺。”

    “你需要就好說了。先前不跟你提,是心里沒底,得觀察一段時間。明天我列出清單,你選出需要的,我給你牽好線,以后你們電話郵件聯系。”

    “嗯!”孟蕾用力點頭,又打趣母親,“先前還以為您懶得花錢呢,現在才知道,投資的事由可不少。”

    “女兒女婿幫我賺那么多錢,我得好好兒利用起來。”楊清竹說,“我想好了,等你的美食街建成,要在那里開香鍋魚分店,等于是長年累月向來旅游的人做廣告。”

    “是呢,香鍋魚的口碑穩了,以后開連鎖店會更順利。”

    楊清竹深以為然。

    元旦過后,通過宋金慧、肖福生、剛子自己招認的過往罪行,蘇衡與虞仲開一概找到相關人證,拿到簽字畫押的證詞。

    材料準備充足了,蘇衡、虞仲開聯系B市警方,請他們將宋金慧等三人并案處理。

    B市那邊的公安迅速趕到,按部就班地調查取證之后,確認三個人涉及正在偵辦的黃賭黑拐賣的大案,將人羈押回B市。

    相應的,虞建業總算走出了人間修羅場。

    痛定思痛之后,他打電話給虞明月:“今晚我想見見你和虞仲開。”

    正在上班的虞明月問:“有什么事一定要見面說?”

    虞建業的聲音有氣無力的,“死不了活不起的日子,我過了不短的時間,受夠了也怕夠了。見你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們給個痛快,劃出個我以后能踏實睡覺的道兒。”

    虞明月語氣涼涼的,“你有沒有好想法?”

    “我……我也想想,最主要是你們,好好兒想想,到底需要我怎么做,才能放過我。”

    第100章 整極品

    夜色籠罩著典雅的洋房。

    二樓的小會客廳里,虞明月與虞建業相對而坐。

    “我哥說,我們大概需要徹底談一談,所以要晚回來半小時。”虞明月看看腕表,“有什么話,你盡管說。”

    “他考慮的對,對你真的是哥哥的樣子。”虞建業佝僂著坐在沙發上,雙手沒入發間,語聲很低。

    虞明月冷眼瞧著他。

    比之回來后第一次見他那次,他起碼瘦了十斤,精氣神兒全沒了,好像是長久經受酷刑似的。第二次見面就不用說了,給四哥打得半死,但那時也還沒歇了利用她的心。

    虞建業捧著頭,低低地說:“你得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宋金慧那么惡劣,婚前就跟人合伙拐賣女孩子,婚后居然打起了你的主意……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她什么,這輩子攤上了她……”

    “真遺憾。”虞明月說。

    虞建業的手放下去,抬起頭,筆直地望著她,“B市公安來過了,沒有我的事兒,這一點你總該清楚。”

    “清楚,再清楚不過。”虞明月彎了彎唇。回來后第二次見面時,她就知道他根本不了解枕邊人,他是一個只要枕邊人吹吹風就能發昏的玩意兒。

    虞建業雙眼一亮,又閃過怨懟,“你既然一清二楚,怎么不跟蘇衡和虞仲開說呢?他們怎么讓手下的小嘍啰對待我的,我說出來你都不會相信……”他滔滔不絕地訴起苦來。

    譬如他與宋金慧在明傷好轉、行動大抵正常之后,回了一趟家里,在蘇衡和虞仲開手下的安排之下,跟不少近鄰為著不同的緣故碰面,還要告訴人家:先前傳他跟妻子半夜離家是因為去見蘇衡、虞仲開是不對的,真正原因是一個港商的嘍啰看中了,要他們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譬如他和宋金慧積極配合了那種戲碼三次之后,回到暗無天日的房間——都不知道是地上還是地下,更不能確定地理位置,然后,就開始承受種種不見分毫明傷,卻能要人命的酷刑。

    “我真的是……做不做夢的,我都從來都沒想過,整人的招兒能有那么狠那么毒!”虞建業說著,眼中盡是痛苦,“好端端一個人,被整得想自殺,你知道那是怎么樣的經歷么!?”話到末尾,已然帶著恨意。

    他在委婉地質問胞妹:你怎么能任由外人那樣往死里整我?

    虞明月一笑,語氣淡淡:“我被拐賣到獲救的日子,你知道那是怎么樣的經歷么?”

    虞建業喉間似是被棉花塞住了,目光閃爍片刻后,眼瞼垂下去。

    “我曾經被逼到什么地步,我又發瘋到什么地步,不用跟你說,不值得。”

    虞建業身形僵了僵。

    “真遺憾,也真要抱歉,我曾經的哥哥。”虞明月語調徐徐,視線一瞬不瞬地看著曾經的至親,“我想聽到的話,你到這會兒都沒說。你心里只有你自己,那也好。

    “你攤上了我這么個一母同胞的妹妹,以前那些年,就當我欠你的,往后不知多少年,輪到你欠我了。”

    虞建業身形微微一震,忙說道:“明月,我可是你的親哥啊……”

    虞明月的聲音轉為沉冷,甚而透著冷酷:“你是我親哥哥,可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厭惡的人之一。”

    “……”

    “你到底知不知道,被拐賣的人是什么心情,被拐賣后要出去賣的人是什么心情?”虞明月清靈靈的目光鎖住虞建業,“你又知不知道,我生不如死的那段日子,自殺過多少次?

    “你跟我說什么活不起死不了?”

    虞建業仍是無言以對。

    虞明月徐徐的言語,如初冬的風,蕭瑟亦寒涼:“那段日子里,很多次,我嘗試想象,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報警尋找我,但我想象不出那個情形。

    “倒是想得出仲開哥哥的情形,他不會相信我報平安的信上說的話,會看起來平平靜靜一如往常,其實想盡辦法地找我。

    “而實際情況,仲開哥哥就是那樣,問遍了我認識的人,隨時關注與我相關的情況,要不然,我也不可能順利獲救。可你呢?你那個有了女人就連一加一都算不清的腦子,對我的失蹤、報平安全都不當回事。

    “我在你眼里,從來不是親人吧?或者說,你活了這些年,根本不知道親情到底是什么吧?”

    虞建業的頭垂下去,越垂越低。她所說的,都是實情,容不得他空口白牙地說瞎話辯駁。

    虞明月唇角揚了揚,盡帶著不屑,“獲救的時候,我看到仲開哥哥、四哥,真的像是掉進陷阱里看到主人的貓。值得一提的是,我一點兒意外、失落都沒有——救我的人里沒有你,在我看來是很正常的。

    “從獲救那一刻起,我就認定,仲開哥哥、四哥就是我的親人,雖然我知道,他們的脾氣都很壞,同時知道的是,他們的壞脾氣只針對品行壞的人。

    “回來后,我轉運了,認識了四哥的妻子孟蕾,也認識了仲開哥哥的女朋友商小鶯。四哥和仲開哥哥救了我的命,她們卻是拯救了我的魂。

    “蕾蕾嫂子跟我閑聊時說:

    “明月不怕,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從現在到往后許多年,當做重活一次就好了,有些人有些事真的不必在意,只要你自己肯放下,誰又會念念不忘?

    “盼著你好的人,只會看到你即時的狀態,那是大多數;盼著你得不著好的人,才會對你的過去念念不忘,可你的過去是什么?有人證明么?沒有,有也會被收拾掉。所以,我的明月仍舊是最純粹的女孩兒,值得任何人珍惜、疼愛。

    “——這些話算是對我的救贖。我聽到之后是怎么樣的心情,虞建業,以你那顆花生米大小的腦子,想象得到么?”

    虞建業雙手捧住臉。他腦子不好使他知道,卻也清楚的記得,明月回來后,他不曾給過哪怕一句暖心的話,更別提那種激勵慰藉的言語了。

    因著話題說到了在意的人相關的事,虞明月的神色轉為柔和,語氣也在蒼涼中添了幾分暖意:“回來后得到的一起,對我來說,都像是從地獄到了天堂。

    “蕾蕾嫂子一面特別通透,一面又特別孩子氣,小天使似的;小鶯姐姐是小太陽,哪怕心再冷,到她跟前兒,也就暖了。

    “四哥四嫂都在場的飯局,有幾次了,第一次是在他們家里,我看到了四哥的另一面,特隨和,特關心媳婦兒,也特別細心,會照顧每個人的情緒,讓我不再怕他,把他當做近似親哥哥的存在。之后就是四嫂和他身邊的人有了什么事邀請我,我全程參與,不知道多開心。

    “仲開哥哥和小鶯姐姐也是一樣——我現在其實很忙,被溫情填滿了心和時間,現在坐在這兒跟你說話,真是我湊空來的,見完你,就要去小鶯姐姐那里,原本是小虎妞三人組定期聚會,現在添了我。

    “我喜歡蕾蕾嫂子、小鶯姐姐和然然姐姐。然然姐姐看起來是大小姐做派,其實特別可愛,偷偷跟我說過,她害怕任何機器但又想駕馭,所以不學開車請了司機,萬萬沒想到,兩個密友又學開摩托車,她只好完全掉隊了,心里真是又氣又笑的。

    “因為身邊的這些人,我才真正的成為了一個人,有快樂,有盼頭,而在以前,這些都是不存在的。”

    虞建業木然地聽著,仍舊佝僂著身體、捧著頭。

    虞明月也不在意他是什么狀態,只把該說的話說下去:“得到了什么,就會想從不曾得到的。

    “爸媽不是重男輕女的人,不然也不會有了你還生了我,顯而易見。

    “從我記事起到爸媽先后不在的那些年,你應該是挺討厭我的吧?

    “爸媽總是夸我聰明,給我獎勵,可在同時,也總會在同時給你獎勵,要你保持現狀或是再努力一些。

    “——非讓我挑剔的話,我也找不出爸媽有什么過錯,他們對孩子真的是一碗水端平,從不會讓你尷尬難堪。

    “但你討厭我,是吧?

    “你覺得我搶了你什么東西,好像沒有我,爸媽就不知道更優秀的孩子是什么樣兒的似的。

    “但你這種人,是不會客觀看待問題的。

    “所以,爸媽都不在了之后,我就是你的血包,你只想榨取我的血汗,甚至我的存在價值。

    “說白了,宋金慧那個人渣,要是循序漸進地規勸誘導你,你應該也會雙手雙腳地贊成把我賣給誰,甚至直接高價轉手給人販子。

    “親生哥哥,對我來說,居然是這樣的。我還能說什么?”

    虞建業的手放下去,頭抬起來,瞧著親妹妹,想辯解,卻找不到對應的詞兒。

    過往發生的,容不得他顛倒黑白;妹妹設想的,他從沒想過,沒有分析心理的能力,又能給出什么說法?

    該說的、想說的話已說盡,虞明月回歸相見的前提:“好了,以后你怎么樣過日子,想好了沒有?”

    虞建業嘴角翕翕,“我……我沒明確的想法,只是希望,你們給我一條活下去的道兒,不讓我每天懸著心就成。”這是心里話。

    虞明月似笑非笑,“你也說了,要‘我們’給你一條道兒,那就等我哥回來再說。”

    語畢起身,取出孟蕾分享她的頂級碧螺春,為自己沏了一杯茶。

    蕾蕾嫂子跟她說了,這茶和六安瓜片是偶然嘗到的——四哥帶回家的,嘗過才知道茶居然也能品出香味兒,到最近,四哥給弄到很多,便和最親近的人分享。

    最親近的人——說者無心,卻著實暖了虞明月的心。

    虞明月估算著時間,沏好兩杯茶的時候,恰是虞仲開回來之時。

    虞明月遞上茶盞時,虞仲開頷首一笑。

    品了一口茶,虞仲開睨著虞建業,閑閑問道:“說說,你到底想怎么著?”

    “我……”虞建業早已發白干燥的唇抿了抿,“我應該對明月做出補償,畢竟以前不盡心,沒當好她哥。”

    “怎么補償?”虞仲開睨著他,憑你這身兒軟骨頭?”

    虞建業恨不得給跪了,“我想的肯定不對,以后怎么著,我全聽你們安排。”

    “我還真對你做了點兒安排,你能接受是再好不過。”虞仲開說。

主站蜘蛛池模板: 日本三级韩国三级欧美三级|日韩黄色大片免费看|美国黄色小视频|久久精品国产亚洲=aV麻豆~|中文字幕人成人|一级在线免费 | 日韩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国产午夜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超碰人摸人操人摸人操|午夜影院免费在线观看|亚洲国线自产第六页|农村欧美丰满熟妇xxxx | gogogo高清在线观看中文版二|色老板在线永久免费视频|国产精品美女自拍|不卡网免费理论影院|97碰在线视频|丰满岳乱妇三级高清 | 日本免费一区二区三区日本|特=a级片|人人看人人做|乱码精品一卡二卡无卡|经典一区二区三区|国产999在线观看 | 欧美=a黄|黄色一级片毛片|无码国产乱人伦偷精品视频|黄网免费视频|国产精品乱码久久久久久|性少妇tubevⅰdeos高清 | 精品久久久久久777米琪桃花|蜜芽亚洲=aV无码精品色午夜|成人碰碰视频|99国产精品久久久久老师|内地级=a艳片高清免费播放|久久久久爽爽爽爽一区老女人 | 日本三级日本三级韩国三级视|国产精品国产自线拍免费|CHIN=a男男互插网站|女邻居丰满的奶水在线观看|免费国产v=a在线观看|国产乱子伦无套一区二区三区 | 午夜福利免费院|久草成色在线|一区二区国产高清视频在线|哪里有免费的黄色网址|亚洲久久在线观看|人妻中文无码就熟专区 | 国产精品网红尤物福利在线观看|欧美经典一区二区|辽宁老熟女高潮狂叫视频|日日草日日干|成人免费观看毛片|久久激情免费视频 | 国产精品卡1卡2卡3|色八网站首页|潜行者40集免费观看视频|国产精品国产三级国产传播|小嫩妇下面好紧好爽视频|亚洲综合精品伊人久久 | 日本午夜精品|亚洲艹逼视频|国产高清好大好爽受不了了|蜜臀=avwww|天天操人人看|高清国产下药迷倒白嫩美女99 | 男人操女人免费视频网站|粉嫩大学生无套内射无码卡视频|国产片人综合亚洲区|成年美女黄网站色大片免费看老狼|99色爱|在线免费观看亚洲视频 | 国产精品网红尤物福利在线观看|欧美经典一区二区|辽宁老熟女高潮狂叫视频|日日草日日干|成人免费观看毛片|久久激情免费视频 | 国产成人精品高清在线观看99|亚州综合网|亚洲视频观看|新国产美女遭强高潮免费|奇米777在线观看|蜜臀=avwww国产天堂 | 中文字幕人妻高清乱码|久久久无码人妻精品一区|国产精品第八页|国产美女被遭强高潮网站不再|石原莉奈无删减在线观看|欧美成年网站 | 国产www成人|干干操操|国产久一一精品|日韩综合在线播放|二区视频|九九国产视频 | 蜜桃=aV少妇久久久久久高潮不断|国产精品VIDEOSSEX国产高清|亚洲成=aⅤ人片久青草影院按摩|夜色香影院|自拍视频区|超碰综合 | 久久麻传媒亚洲=av国产|久久久久国产精品麻豆|啪啪伊人网|亚洲精品久中文字幕花红影视|欧美丰满熟妇xxxxx|www.国产一区 | 高清中文字幕在线=a片|亚洲=aV日韩综合一区久热|品色堂永远的免费论坛|国产精品久久精品久久|国产视频中文字幕|亚洲精品国产综合 | 无码免费婬=aV片在线观看|免费黄色小视频在线观看|eeuss鲁丝片=aV无码|国产精品videossexohd|亚洲欧美成人一区二区在线|久久www免费人成网站 | 国产suv一区二区|#NAME?|日韩精品网|亚洲国产第一|#NAME?|色中色=av | 日韩一级片免费|亚洲蜜桃视频|破了亲妺妺的处免费视频国产|码18免费视频|中文字幕亚洲男人的天堂网络|国产精品一区二区2 | 玩丰满熟妇XXXX视频|九九热国产视频|一级毛片真人免费播放视频|国产精品天干天干在线综合|免费中文字幕|国产精品怡红院永久免费 日本亚洲欧洲精品|19禁无遮挡啪啪无码网站性色|久久亚洲=aⅴ无码精品色午夜|91tv永久入口|91九色鹿精品国产综合久久香蕉|91亚洲福利 | 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免费视频|亚洲国内在线|亚洲色欧美|久久久区|亚洲精品国产精品成人不卡|#NAME? | 少妇被粗黑进进出出在线观看|日日摸夜夜爽无码|免费久久|日韩免费视频|热播短剧玫瑰冠冕免费观看|j=ap=anese精品少妇 | 国产精品麻豆高潮刺激=a片|国产=aⅴ无码专区亚洲=av|草草在线视频|亚洲日韩精品无码专区加勒比|国产精品激情|成全视频观看免费高清第6季 | 大地免费资源|成人综合色区|无码综合天天久久综合网|男人猛躁女人网站|国产午夜福利小视频合集|国产女人与公拘交在线播放 | 高清中文字幕在线=a片|亚洲=aV日韩综合一区久热|品色堂永远的免费论坛|国产精品久久精品久久|国产视频中文字幕|亚洲精品国产综合 | 色蜜桃=av|四虎影院在线看|最色网ww|爱色=av|欧美另类日韩|69国产成人精品午夜福中文 | 国产高清精品亚洲а∨|一本久道久久综合狠狠爱亚洲精品|久久国产福利|久久久久www|无码人妻精品一区二区三区99不卡|亚V=a芒果乱码一二三四区别 | 国产人妖在线|国产午夜福利在线播放|亚洲国产成人精品久久久国产成人|高柳の肉嫁动漫在线播放|日韩久久精品一区二区三区|精品偷自拍另类在线观看 | 搡的我好爽视频免费观看野战|一级黄色国产视频|日本理伦片午夜理伦片|北条麻妃国产九九九精品小说|亚洲97色|亚洲人成伊人成综合无码 | 艳魔大战4春荡女淫|97超碰免费观看|台湾佬成人网|亚洲性爱视频|无码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视频|国产污视频在线播放 | 欧美G=aY男生露J自慰网站|亚洲国产一区二区三区日本久久久|成人久久|美女一级片视频|juli=a=ann无码丰满熟妇|亚洲特级黄色片 | 亚洲永久免费观看|苏州到黄山|欧美多人片高潮野外做片黑人|91=a=a=a国产|免费观着女人高潮视频|不卡的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欧美日韩精品综久久久久久|99热这里只有精品99|国产成人综合精品|无码人妻一区二区三区免费N鬼逝|无码人妻=aⅤ一区二区三区麻豆|69xx×在线观看 | 国精产品W灬源码1688伊在线|在线观看肉片=aV网站免费|黄色生活毛片|免费看=av网页|亚洲色欧美国产综合|国产青青操 | 久久久久久久久淑女=av国产精品|一区二区视频在线播放|亚洲第一综合网站|操操网=av|久久久久久久九九九九|#NAME? | 日操夜干|久久综合日|91无遮挡无码国产在线播放|亚洲视频免费网站|波多野结衣在线视频观看|亚洲国产欧美精品 | 玩丰满熟妇XXXX视频|九九热国产视频|一级毛片真人免费播放视频|国产精品天干天干在线综合|免费中文字幕|国产精品怡红院永久免费 日本亚洲欧洲精品|19禁无遮挡啪啪无码网站性色|久久亚洲=aⅴ无码精品色午夜|91tv永久入口|91九色鹿精品国产综合久久香蕉|91亚洲福利 | 福利综合网|成年人网站黄色|欧美大陆国产|日韩视频在线免费|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久久久久久|奇米超碰在线 | 肉体裸体xxxxx免费观看|国产乱妇乱子在线播放视频|日本免费无遮挡毛片的意义|国产无套乱子伦精彩无码视频|国产一区二区h|亚洲色图网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