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dá)溪邊,眾人下車。
前兩天剛下過雨,溪流湍急,水面沒過低一點的墊石,高一點的墊石是浮出水面的,但間距有大半米遠(yuǎn)。戚乘風(fēng)扛著兩把鋤頭率先過河,大跨幾步就過去了。
杭茉看到這急湍的河流,有點怯懦了,朝背后的杭序喊:“哥,你背我過去吧。”
“你多重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杭序表示拒絕,“你是想讓我和你一起掉水里喂魚嗎?”
“可我害怕呀!”杭茉站那抖腳,“我真的不敢過,求你了哥。”
杭序無奈,走到妹妹前頭,伸手牽她,“我背不動,牽你過去算我仁慈。”
杭茉就緊緊抓著杭序的手心,杭序每跨一步就停下回頭看她,她就借著他的力也跨一步,約五米寬的溪流花了七八分鐘才去到對面。
陳墨緹不知道從哪來的猛勁,他們前腳剛落在對面,她后腳就跟著大跨幾步,又穩(wěn)又快地過來了。
杭序剛想回過去接人就發(fā)現(xiàn)陳墨緹已經(jīng)站到的自己面前了,他不禁豎起大拇指。有的人平常看似文文靜靜,可這方面一點也不膽怯,比如自己剛認(rèn)識的老婆;有的人平常看似活潑好動,可一到跟運動沾邊的場景,就畏畏縮縮的不敢動,比如自己這個采一小時茶葉歇半天的妹妹。
“看不出來啊墨緹。”戚乘風(fēng)平常叫杭茉叫茉茉,為了不重音,也為了不顯得陌生,他就叫陳墨緹叫墨緹,“身手敏捷,一點也不矯情。”
對面的朱莉站在溪邊,邁出步子又退回去,猶猶豫豫不敢過的樣子,陳墨緹注意到了,便對兩位男生說:“你們誰去把朱莉接過來吧,我手沒那么長,怕拉不住。”
戚乘風(fēng)抬起腳,看了下紋路不多的鞋底說:“我今天穿的鞋有點滑,我怕被她拉一下就滑倒了。”
杭序看了眼陳墨緹之后就過去了,只見他向朱莉伸手,手背朝上,手腕朝地,朱莉便抓著他的手腕跟著慢慢過河。到中間一塊石頭時,朱莉腳莫名滑了一下,杭序來不及想其它的,迅速抓住了她的胳膊,以防她摔跤。
陳墨緹看了眼他們手的動作后就別過臉去了。
杭茉總覺得朱莉是故意的,咬著牙跟戚乘風(fēng)低聲說:“她是不是故意的啊?”
“什么?”戚乘風(fēng)沒明白杭茉的意思,“什么故意的?”
氣得杭茉狠狠地踢了戚乘風(fēng)一跤,果然男的都識不出綠茶。
“走,嫂子,我們先走吧。”杭茉挽起陳墨緹的胳膊,一邊往前面的山走去,一邊為自己的哥哥解釋:“我哥有時候心大一點,他就是怕兩人都掉水里,才不得已拉住她的手,心里面肯定什么都沒想。”
陳墨緹笑笑說:“我知道呀,情急之下哪顧得上這么多,是我我也會這么做,安全最重要!”
“是的,安全最重要。”杭茉回想起嫂子與朱莉相處的場景,不算是無話不談的閨蜜,于是問道:“嫂子,你和朱莉什么時候開始成為朋友的啊。”
“額...小時候就認(rèn)識吧,因為她住我家的附近小區(qū),有時候會碰到。”陳墨緹以前是想把朱莉當(dāng)普通朋友的,但經(jīng)歷過上次后,她就只把朱莉當(dāng)普通認(rèn)識的人了,不想深交,“我朋友其實不多,幾個要好的朋友都是在高中時候認(rèn)識的,她們兩個留上海了,一個在國外定居了。”
陳墨緹初升高時,隔壁市的一所大學(xué)挖陳教授過去任教,陳墨緹也跟著去了,上了隔壁市最好的高中,結(jié)交了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后面四人一起考入了上海的某985大學(xué),如今她們當(dāng)中的其中兩個留上海工作,還有一個在外留學(xué)時認(rèn)識了外國人老公就在國外定居了。
而陳墨緹放心不下陳教授,便回到江州了,幾個好友也就只能天天在微信群里互訴生活,見面的機會不多。她在江州有朋友,但也是多年沒怎么聯(lián)系的初小學(xué)同學(xué),談不上好友。
“沒事,我超喜歡嫂子你的。”杭茉轉(zhuǎn)而牽上陳墨緹的手,然后晃了晃,“我宣布,我嫂子就是我最好的閨蜜了。”
陳墨緹任由杭茉牽著自己的手晃動,也很開心,就算沒有杭序這層關(guān)系,她也很樂意交杭茉這個朋友。
朱莉一上岸,杭序就立馬松開了手,接著蹲下來在溪水里不停搓手,胳膊也反復(fù)用水洗。
朱莉有點不理解他的這個行為,說道:“等下挖筍手會更臟哎,會有很多泥。”
“我知道,我就沖一下,涼快一點。”杭序洗好手,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分,問身邊的戚乘風(fēng),“她倆呢?”
戚乘風(fēng)兩手分別握著兩鋤頭,下巴向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兩女生的背影抬了抬,“喏,先走了,手牽手好朋友呢。”
杭序目光投向那倆手牽手晃動的女生,“哼”笑了聲:“小學(xué)生郊游呢。”
“你妹就是幼稚園的大姐大,誰跟她玩都會變幼稚。”戚乘風(fēng)把其中一把柄推向杭序,而后自己扛上鋤頭就屁顛屁顛去追杭茉了。
“.......”杭序很不情愿地扛上鋤頭,嘴里念叨:“幼稚園大哥大去追幼稚園大姐大了。”
身旁的朱莉笑了下說:“你們?nèi)齻還挺好笑的。”
“嗯。”杭序沒說什么,往前走了。
朱莉跟上,與杭序并肩走,說道:“墨墨這個人很宅很安靜,不善社交,除了我和徐無涯之外就沒什么朋友了,我也很希望她和你妹妹成為好朋友,她就不用那么孤單了。”
“徐無涯?”杭序只聽到了這個名字,“男的啊?”
“啊,就是和墨墨關(guān)系非常親密的一個男生呀,墨墨沒和你說過嗎?”朱莉假裝茫然,又顯得很有分寸地說:“那我不能多嘴,免得傷了你們夫妻感情。”
杭序“哦”了聲,沒再詢問什么,但“徐無涯”這個名字他給記住了。
杭序加快步伐往前趕,朱莉小跑在后面追,還說:“上次我問墨墨為什么和你結(jié)婚,她說因為你人傻錢多,我還以為墨墨看感情不看經(jīng)濟(jì)呢。”
杭序忽然停下來,回頭看她,面無表情地說:“陳墨緹若是一個只顧感情而不看對方人品和家庭背景的人,那我還真看不上她,因為這樣的人挺沒腦子的。但是那些只為了錢撲上來的,我更瞧不上!”
說完,他就走了。
留下朱莉滿臉疑問,他難道不討厭愛慕虛榮的人?
七八分鐘后,他們五個匯合了,準(zhǔn)備進(jìn)這片綠色竹林挖筍。
上山那一小段有點陡,杭茉又不敢邁上去,眼巴巴地求助哥哥,杭序卻把這包袱甩給戚乘風(fēng):“你趕緊帶她上去。”
“來來來,你哥不要你了。”戚乘風(fēng)拉著杭茉的胳膊就往上走,“我要你!”
“誰要你要啊?”杭茉嘴上嫌棄,身體卻誠實地跟著戚乘風(fēng)往上爬。
陳墨緹微微彎腰,抓著旁邊的石頭,作出要爬上去的姿勢。杭序抬腳一躍到她前頭,向她伸手,手心朝上,說道:“我牽你上來。”
陳墨緹回頭望了眼面露退縮之意的朱莉,再跟杭序說:“我爬山?jīng)]問題,你牽朱莉吧,她害怕。”
杭序手仍然伸向陳墨緹,另手拿著鋤頭,“我只有一只手是空的,你說我是去牽我自己的老婆還是其她人呢?”
朱莉自圓道:“哎呀,我自己可以爬上去的,墨墨你別擔(dān)心我啦。”
陳墨緹沒再拒絕,手腕擱在他手心。他手頓了下,最終還是抓著她的手腕往上拉,然后一直不放。
朱莉跟在后面,艱難地往上爬,陳墨緹看不下去,向她伸去了手:“來吧,我拉著你。”
“謝謝墨墨。”
到了稍微平一點的地方,杭茉跑過來拉朱莉:“朱莉姐姐,來,你幫我們看看那里是不是有筍,你有經(jīng)驗。”
朱莉就被杭茉拉到遠(yuǎn)一點的地方去了,留下杭序和陳墨緹兩人在那。
陳墨緹從杭序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我手又不臟,剛在小溪里搓了幾遍了,胳膊也沖了,就差換層皮了。”杭序覺得委屈,手放她面前翻來翻去,“你是不是不想與我有肢體接觸啊?是排斥我嗎?”
“不是,我只是經(jīng)常爬山,那點小坡難不倒我,所以沒必要裝柔弱。”陳墨緹越過他,往杭茉他們的方向走去,“走了,等下筍沒挖到天就黑了。”
杭序硬拉著她的胳膊不讓走:“欸,陳墨緹,你是不是吃醋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正常的幫助別人而已,如果這都計較,那人生的氣可受不完的。”陳墨緹轉(zhuǎn)身面向他,語氣平靜但認(rèn)真,“我知道你杭序?qū)ξ覜]多少喜歡,你更多的是認(rèn)命,覺得我合適才結(jié)婚的。可是,杭序,我還是要提醒你,既然你選擇了進(jìn)入婚姻,那就要注意與其她人的分寸了,包括我自己也是如此。”
“就算是認(rèn)命我也是心甘情愿認(rèn)命啊,又不是誰都值得我認(rèn)命。”杭序歪著腦袋,微微低頭看她,嘟囔著嘴,二話不說就認(rèn)錯:“是我的問題,是我不注意分寸,我下次一定注意,原諒我好不好?”
“你...”看著他那樣子,陳墨緹又氣又笑,自己選的老公,只能認(rèn)了,甩開他的手,往與杭茉他們相反的地方走了。
杭序就站那偷笑,這老婆很好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