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門該怎么開？”白川等人扒著17層的廳門有點傻眼。
廳門與井道嚴絲合縫,找不到一絲縫隙，而一個拇指大的圓點驗證處正顯示紅色警戒的標識。
“電梯感應到暴力破壞, 觸發保護機制了。”艾琳娜道。
“這要怎么辦？”唐瑪麗問道。
艾琳娜蹙眉道：“得有人從外面刷信息確認才行。”
“從外面？有人在外面我們不就出去了！”白川語氣夸張道。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唐瑪麗又問，她四處敲打廳門的四周，試圖再找點別的出路。
紅光閃爍，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
電梯井里上不著頂，下不著底的，難不成從底下出去和裘屠打一架嗎？
“還有一個辦法。”艾琳娜遲疑道。
“什么辦法？”所有人同時去看艾琳娜。
艾琳娜皺著細眉思索，“這個辦法我了解得不是很清楚,我之前看到安裝電梯的工人日常維護時說起過，內部故障，可以打開呼梯機盒用身份ID卡進行重置刷新。”
雖然想到了辦法,但艾琳娜的神色并不輕松，“可是如果刷新失敗，那么這個電梯井的所有廳門都會進入高度防護，被徹底封閉。”
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天然的牢籠。
“等不了了，咱們趕緊重置刷新, 林白不是有身份ID卡嗎？！”唐瑪麗說道。
此時也確實想不了許多，艾琳娜道：“得先找到機盒才行。”
五個人像蜘蛛俠一樣，攀附在電梯井的井壁上摸索，唐瑪麗摸索半天,除了冰涼的井壁什么也沒摸到，氣道：“你們說這研究院搞這么高級干嘛？！”
語氣儼然與十幾分鐘前還夸贊研究院高級天差地別。
眾人摸了三四分鐘，什么也沒找到。
“我好像找到了。”白川是風系異能者,他趴著墻壁聽了三分鐘的風聲,才隱約感知到一點位置，“是不是這里？”
他一邊說一邊敲了敲井壁,眾人極其細微地聽出了點差別。
但是找到了位置，眾人還是犯難：“這一片光板，要怎么開？”
林白沿著井壁去到那個位置，拿出身份ID卡在四周按了一下，不知道是感應到了哪處，面板發出咔嚓一聲，竟彈出了個盒子。
艾琳娜注意到林白雖然兩次拿出了身份ID卡，但每次都很好的遮掩了信息，叫人看不出分毫。
“咚咚咚——”
電梯底層的撞擊聲一直在井壁下方回蕩，裘屠還沒有放棄電梯，相對于每層嚴格的身份驗證，電梯顯然是更為快捷的方式，撞擊聲也在變相的告訴他們，刻不容緩。
林白看著盒子，從口袋里掏了幾個鐵片和鋼絲開始試著重置機盒。
機盒里面的裝置很簡單，幾根電線加一個顯示屏，但實際操作卻十分復雜。
顯示屏用鋼絲觸動激活后，出現了一系列的操作說明，看得人眼花繚亂，林白一目十行地掃過說明，不停地點擊屏幕。
紅的色塊，黃的色塊，藍的色塊，綠的色塊，一直在接連亮起。
做過研究的白川也只能看懂一部分，而艾琳娜、唐瑪麗和樓天南三個完全不了解的門外漢只能看著林白操作。
看著看著，樓天南的視線轉移到了林白臉上，她眼瞳正認真地盯著屏幕，眼窩處的眼影在紅綠燈光的作用下反射著微弱的光，嘴唇因為在研究的原因緊抿著，臉上一絲不茍的專注神情讓人移不開眼。
樓天南不知不覺看了很久，直到機盒長叮一聲，他才驟然回神。
其他人都沒發現樓天南的異樣，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響起機盒語音提示上，只聽見機盒響起“即將重置電梯機盒”的提示音，幾人面上帶著欣喜。
要成功了！
隨后機盒里的顯示屏出現了長長的亂碼一樣的數字，三秒后發出語音：“請您在五分鐘內輸入314位數的重置校驗碼之后，驗證身份ID重置機盒。”
“啊？重置校驗碼是什么？還314位？你知道嗎？”唐瑪麗去看艾琳娜。
艾琳娜也一臉茫然。
但是倒計時已經開啟了。
“校驗碼是為了避免誤觸操作才會有的東西，臨時性很強……”白川顯然對這個還是有了解的，仿佛意識到什么，他的面上的喜色一點點消退，凝神道： “一般來說，是輸入之前會給的隨機數字組合，我見過最長的是三十二位數的校驗碼，剛才閃過的屏幕上的數字應該就是314位數的校驗碼。 ”
聽懂了白川每個字的唐瑪麗臉色難看，“剛才那亂碼一樣的鬼玩意是校驗碼？！那么快閃過我都沒看清什么數字！只記得5691什么的……輸錯了會怎么——”她想起艾琳娜說過，刷新失敗這個電梯井就會被封鎖，閉嘴了，寄希望于記性好的艾琳娜。
饒是記憶里超群的艾琳娜也蹙眉道：“我只記得開頭三十位數字……”
樓天南和白川更不必提了。
“嘀、嘀、嘀……”
數字輸入聲響起。
四人同時一愣，看向正在輸入數字的林白。
林白冷靜地按著數字鍵盤，她的記憶芯片里清晰地記錄著剛才閃過的數字，她思考過要如何用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輸入數字打開廳門，或者找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但是她只思考了三秒，她就知道，沒有。
廳門必須得開，她用了一年的時間，才走到這里，不能在這里功虧一簣，即便知道艾琳娜在懷疑她，她也必須去做。
林白垂著眼眸，一個一個地按下數字，屏幕上的倒計時在一點一點減少。
旁邊的四人呼吸都放輕了，白川眨了眨眼睛，看著林白，才忽然反應過來，她是仿生人，能記住這三百多位數字對她來說不是難事，但是，她真的是仿生人嗎？
白川有些懷疑自己，他和林白相處這些天，林白太自然了，太像一個正常人了。
艾琳娜看著林白，心臟砰砰砰地瘋狂跳動，那心中猜疑的一層紙在心臟一次一次地跳動撞擊中，越來越薄，越來越薄……
“嘀——校驗成功，請重新驗證身份ID。”
刺啦——
艾琳娜不敢置信地去看林白，心中那層對她懷疑的紙張終于隨著系統成功的提示音捅破了。
林白沒有去看艾琳娜，第三次拿出身份ID驗證信息之后，17層的廳門打開了。
唐瑪麗終于從昏暗的井壁里出來，她夸贊道：“林白，不愧是你啊，你記性真好！”
她一直都知道維拉的記性很好，之前和維拉在荒區挖礦的時候，她總是能很清楚地記得每個礦石的位置，沒想到如今三百多位校驗碼她都能在這么短時間里記住，不愧是維拉！
她說完話，身邊卻一片沉默，她疑惑地去看幾人，她本以為大家都和她一樣的心情，可一眼掃過去只有樓天南面上是和她差不多的驚訝，而綠毛白川臉上是一副自我懷疑的樣子，艾琳娜則是滿臉不敢置信加震驚，隱約可見她劇烈起伏的胸脯，嗯？ ？
艾琳娜是不是過于激動了一點？
林白呢，嗯……看不出來在想什么。
總之，粗神經如唐瑪麗也覺得氛圍是不是有點奇怪？
“快行動吧。”林白平靜地說了一句。
幾人回神，才反應過來他們到了621生藥研究院院長蕭合華的辦公室兼實驗室了。
辦公室除了占地大一點，其他裝置基本上和普通的辦公室沒什么區別，干凈整潔，沒有人。整面的落地窗視野開闊，同時也開設了封閉性極好的實驗室，實驗桌上還有試劑瓶和沒有蓋蓋子的鋼筆，仿佛辦公室的主人只是暫時離開。
“還以為院長辦公室的驗證更多一點，怎么開個電梯就進來了？這也太不設防了吧。”唐瑪麗看著辦公室里的東西隨意道，她沒什么東西要找，只要確保林白安全就行。
殊不知，這一句閑話讓艾琳娜剛剛平復的心緒再度生起波瀾，她曾經幾次到過她老師的辦公室，電梯門外該有至少五道驗證防線，就算她作為老師的學生，也要進行兩道防線驗證才能進入，而林白……
林白真的是她嗎？
艾琳娜忍不住再次去看林白。
唐瑪麗疑惑地去看艾琳娜，“艾琳娜，你怎么了？”
“沒事。”艾琳娜垂頭掩去表情，她也在辦公室里找起來，她沒有騙樓天南，蕭合華老師的確在末世后給她發過消息，留了東西給她，她得找到，如果林白真的是……的話，這個東西應該對她來說很重要。
林白也在辦公室里一寸寸搜尋。
白川找著找著蹭到林白身邊小聲問道：“老板讓你找什么？我幫你一起找。”
“你去盯梢。”林白面無表情道。
“好嘞。”白川應聲，轉身走了兩步才覺得不對勁，這吩咐的語氣也太理所當然了吧！一點都沒有他老板可愛！
他扭頭看了眼林白，還是決定聽林白的話去盯梢，他心里隱隱有不安的預感，這里看起來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靜，他一面想著一面順手也閑著翻了點東西，主要還是好奇聯邦頂尖研究院院長的辦公室里是不是到處都是寶貝。
可令他失望了，全是數不清的實驗數據表格和一些藥劑瓶。
接連翻了幾個地方，他忽然低呼一聲，去找唐瑪麗炫耀道：“唐總，你看，人家院長都用我的產品！”
唐瑪麗瞟了一眼他手里的成人玩具，冷笑道：“包裝盒都沒拆，用個錘子，你看我這個！我唐氏的經典珠寶被人家院長放在展示柜里了，你懂這個含金量嗎？！不愧是院長，真有眼光。”
他們倆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林白聽見了，抬頭看到他們說的東西，面上神情一怔，旋即繼續低頭找自己要的東西。
樓天南在辦公室快速搜索一遍卻沒發現向成部長所說的原血疫苗，他很快想到離開新城區時，向成部長交給他的異形金屬。
他從衣領中拿出異形金屬在封閉實驗室的外墻四處探測，正聽見一道“驗證成功”的語音提示時，身后響起唐瑪麗震驚的叫聲：“那些過來的玩意是喪尸嗎？”
第62章
唐瑪麗這一聲,讓幾人警戒抬頭，抬眼看見辦公室外面的廊道上,有七八個黑瞳的喪尸齜牙咧嘴地朝這邊過來。
它們裸.露在外面皮膚的腐化的程度不高，穿著白大褂，如果不去看那對連眼白都是黑色的純黑瞳和長著尖牙的嘴巴，幾乎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
但它們很快做出了正常人不會有的舉動——生出異能破壞辦公室墻壁，并且對著他們流口水。
他們后知后覺地發現，幸好在他們進入辦公室之后，辦公室的門自動關閉了, 只留下了可以看到外面視野的玻璃墻壁。
“異能喪尸？！”白川眼睛瞪大了，他見過不少喪尸，但是還是第一次看見會異能的喪尸。
唐瑪麗和白川直起身體已經生出異能準備防御抵抗, 卻發現那些異能喪尸的異能好像打不穿蕭合華辦公室的墻壁，心戰戰兢兢地放下一半。
“原來你們隊員之前說看到異能喪尸是真的啊！”白川之前聽過周余他們說起異能喪尸的事情，不以為意，沒想到，這回竟然看見真的了。
仗著它們打不穿墻壁,白川走近兩步去觀察了一下它們，“嘶，這些東西真可怕，竟然也能會異能了……”
在確認那些異能喪尸進不來之后,艾琳娜、林白和樓天南翻找東西的速度都無聲加快，沒人知道那些喪尸什么時候會破壞墻壁進入辦公室。
樓天南進入實驗室之后，在實驗室的眾多保險箱里面找到了和異形金屬同樣圖案的保險箱,用異形金屬打開保險箱后,入目就看見一個巴掌大的扁盒子上面貼著數據表，樓天南一目十行,看到了最關心的四個字。
原血疫苗。
這就是可以預防喪尸病毒的疫苗嗎？
樓天南再來不及細看，確認保存方式后，把作戰服拉開，手指有些顫抖地將盒子連帶著數據表一起拿起來，貼身放進了胸口最安全的位置。
他要把它帶回聯邦，這是末世的希望。
艾琳娜也在蕭合華辦公桌上找到了蕭合華署名給她的信封。
白川看著四周的異能喪尸語氣不太妙地說：“喂！我說，你們東西找到沒啊，我怎么覺得異能喪尸變多了啊……”
不是白川的錯覺，是真的增加了，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玻璃墻，能看見有一只又一只的喪尸出現，最低等級都是紅瞳的三級喪尸，其他的都是黑瞳的異能喪尸，這么多雙腐爛尸體的眼睛盯著他們，瘆得慌。
在辦公室里的他們就像待宰的羔羊。
“咱們一會兒怎么離開？”電梯那里肯定是行不通了，外面又全是喪尸。
唐瑪麗問道：“艾琳娜，你老師的辦公室沒點秘密通道什么的？”
“沒有。”艾琳娜想了想，搖頭，公立研究院不能有這些密室密道。
“得想想從哪里才能離開……”
四人都在尋找突破口，而唯一一個還在翻找東西的林白就格外顯得引人注意。
樓天南視線看向林白，問她：“林白，你在找什么？”
“找救命的東西。”林白隨口回道，手中動作不停，在幾乎翻找了一整個辦公室之后，她都沒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她皺眉，不應該的。
林白站在辦公室，目光在每一個角落搜尋，都沒有，她忍不住猜測：難道被克萊爾拿走了？
但很快又否定自己的猜測，不，不可能，克萊爾如果拿走的話，不會一直添加刺激藥劑讓她醒過來，應該會直接用那個東西。
應該還在辦公室，但是，在哪呢？
白川的聲音顫巍巍響起：“這墻是不是要撐不住了？！”
他們去看白川指的地方，那面玻璃墻外有四只異能喪尸，三只金屬系，一只火系，它們正合力攻擊墻面的一處地方，他們在里間清晰地看見墻面逐漸擴大的裂紋。
“這喪尸不光會異能，難道還生了智慧嗎，都懟著一個點鉆！”唐瑪麗驚訝道。
“智慧不智慧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得做好戰斗準備了！”白川話音落下，堅實的玻璃墻終于在最后一次異能喪尸的爆破中，碎成一塊一塊。
四只喪尸嗅到愈發濃郁的異能者血肉氣息，瘋狂朝他們撲來。
白川升起風刃襲向離他最近的喪尸，數百道風刃過去，異能喪尸只是衣服破了口子。
沒等他叫喚，唐瑪麗先叫出聲來：“這異能喪尸頭這么鐵？”
一般的喪尸，她一狼牙棒錘在腦袋上就能把它們錘個腦漿四濺，但她面前的這個，她已經錘下第二棒，腦袋也只是被砸出一丁點的小坑。
“異能喪尸的身體堅韌程度會很高，而且大概率生了智慧，要小心。”樓天南一拳將金屬系異能喪尸錘倒在地，不等金屬系喪尸爬起來，他再度接上一記火焰鐵拳。
高溫黑焰直接穿透異能喪尸的防御鐵板打穿了異能喪尸的腦袋。
唐瑪麗看得嘆為觀止：“白川，你看看人家樓隊長打喪尸，人和人比果然就是不一樣啊！”
白川陰陽怪氣道：“是啊，唐總，都是Alpha ，區別怎么就這么大呢！”
唐·Alpha·瑪麗火冒三丈地揮出手里的狼牙棒，這回聽見實打實“咚”的一聲，異能喪尸被錘倒在地，腦袋癟進去小半個。
白川看得咋舌：“人的潛力果然無限。”說話也沒耽誤他敏捷地躲過喪尸的爪子。
“別廢話了，趕緊想想怎么出去吧！”唐瑪麗這邊異能喪尸還沒徹底打死，眼尖地看見遠處又有喪尸的身影出沒，她對付一只都有點難，要是一下來個七八只，還不得把她耗在這了！
好在幾面墻壁之間并不互通，另外墻壁的喪尸一時半會兒還進不來，可這不是長久之計。
樓天南在打倒喪尸之后，回身去幫艾琳娜。
僅來回對過幾招，他們都感受到異能喪尸比起普通喪尸甚至三級喪尸更加難對付。
轟！
一個火球砸在了辦公室的展示柜上，展示柜被炸了個缺口，里面的一些物品觸碰到火苗燃燒起來。
唐瑪麗心疼道：“哎喲，我的唐氏經典款珠寶們！”
林白晃神間去看火焰柜子中的珠寶，展示柜里擺了很多寶石，基本上都是唐氏珠寶出的經典款和新款，工藝精巧，顏色豐富，非常漂亮，那些寶石在高溫火焰中顏色不斷變化，林白不由自主地望著那些寶石，在看到某一處時，眼眸驟然一亮。
原來在這里！
等不及去給柜子滅火，她伸手要去燃燒的柜子里拿東西，手腕卻被艾琳娜抓住，“你——”
林白還沒說出口的話，在艾琳娜左手進柜子的動作下消音，艾琳娜把那串紅寶石項鏈拿出來，遞到林白面前：“你是要這個嗎？”
“不是，要那串琥珀的！”
艾琳娜聞言再度伸手進柜子，把林白指定的琥珀項鏈拿出來，林白伸手抓過那串琥珀項鏈，隨口道了聲：“謝了。”
琥珀在高溫下已經有些融化，琥珀里面的花紋昆蟲影影綽綽，但是東西入手，林白就知道自己找到了。
唐瑪麗看了一眼艾琳娜和林白，覺得她倆之間的氛圍有點奇怪。
樓天南也注意到艾琳娜好像對林白的態度有些變化。
不過那些到來的喪尸們讓他們沒空再細思，紛紛去應付眼前的喪尸們。
他們一邊打，一邊撤出辦公室，試圖在其他廊道里再找一些出口，好不容易下到十六樓，卻發現十六樓的喪尸更多，他們陷入了被動的尸海戰中……
“砰！”白川飛起一腳才踢飛一只喪尸，后面就有兩只喪尸帶著異能朝他打來，白川一邊打一邊喊道：“我不行了！這些火系異能喪尸我壓不住！我要被我自己烤死了！”他嘴唇干裂，身上全是火苗燎過的痕跡。
他們從17樓打到16樓，確定肯定這些異能喪尸是有智慧的，不然不會那么剛好土系異能的喪尸去打火系異能的樓天南，火系異能對付風系的白川，唐瑪麗也被木系異能的喪尸纏得分不出身。
只有冰系異能的艾琳娜稍微好些，卻也好不了多少。
林白則一直在樓天南附近一邊給樓天南打輔助一邊充能，他們倆已經有了作戰默契，兩人合作，也能扛住迎面來的喪尸。
艾琳娜則去幫白川和唐瑪麗，可是高等級的喪尸太多了。
“噗——”只一錯眼，唐瑪麗就不慎被飛擊而來的鐵磚擊中，噴出一口鮮血。
在唐瑪麗身邊的林白拉了唐瑪麗一把，把唐瑪麗拉到了她和樓天南身后，而有三只喪尸卻抓住這個空隙，朝兩人投來異能攻擊，樓天南閃身到兩人身前，扛住了三方攻擊。
白川綠色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浸成一綹一綹的，唐瑪麗脫力地靠在墻上。
每個人身上臉上都帶了些傷痕。
艾琳娜支援白川的同時四處觀察地形，凝眉道：“不能再下去了，下面的喪尸很多，每層樓都有！”
林白提出建議道：“我們退回剛才的辦公室，實驗室是封閉的，可以阻隔氣息。”
“行！退回去！”林白的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喪尸的尸海車輪戰術他們實在扛不住。
唐瑪麗撐著墻勉強站起來，抬手將狼牙棒橫摜甩出去，把幾人身前的喪尸暫時擊退幾步，她大聲道：“跑！”
五個人立刻往17層跑！
踏過17層喪尸的尸體他們重新回到了辦公室，樓天南拿出異形金屬打開了實驗室的門，四個人依次進入后，樓天南對著追過來的喪尸平推了一扇火焰墻，將它們阻隔在黑焰墻之后，閃身進了實驗室。
實驗室的門應聲關閉，林白噠噠噠按下了實驗室的避光裝置，黑布阻隔了墻內外的視線。
失去了獵物氣息的喪尸們從癲狂中重新恢復成茫然無序走動的行尸走肉。
第63章
從實驗室的單面玻璃看到那些喪尸癲狂的模樣在活人血肉氣息消失之后沒有繼續攻擊實驗室,幾人心下微松。
唐瑪麗揉著受傷的胸口靠著墻道：“老娘還從沒被打得這么狼狽過！”
“唐總小聲點吧，那些異能喪尸的五感可比之前那些喪尸敏銳得多。”白川也好不到哪里去,白凈的臉上落著汗珠，平日里整潔干凈的西裝現下全是灰不灰，黑不黑的火燎痕跡，褲腳都被燒破了個窟窿。
樓天南自覺去了離他們最遠的角落，他身上的能量粒子又在作祟，周身溫度極高，不過,他躍階之后，已經能隱約控制那些暴走的能量粒子了，要想徹底控制這些能量粒子,還需要一定時間才行。
林白隨意站在離他兩步遠的位置，實驗室不大，她的站位也并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艾琳娜在實驗室找到了快速愈合藥劑，給幾人身體上的傷口治療。
樓天南也沒閑著，他在看實驗室的基本設施,實驗室如果可以全封閉不透氣息的話，實驗室里應該會有供氧設備，不然光靠實驗室里的氧氣供他們五人撐不了太久。
他很快在墻上的一些存放說明里找到了供氧面罩的位置，柜子里存放了六個, 每個可以保證一個成人24小時的氧氣供應。
唐瑪麗拎著巴掌大小的供氧面罩，柳葉眉皺起，遲疑道：“這么點大,能用幾分鐘啊？”
“24小時。”樓天南回道。
白川聽言多看了眼剛剛發到他手上的氧氣面罩,沒料到這么小小一個，竟然能供氧這么久,感嘆道：“還得是聯邦第一的研究院啊！”
唐瑪麗歇了幾分鐘，恢復了些氣力，她透過單面玻璃窗看了眼外面一直沒離開的喪尸，“咱們想想怎么出去吧。”
白川也在想出路，想著想著，眼眸看見對面站著的林白，倏然想起林白來研究院的目的，林白雖對外說是找伴侶，但老板肯定給她安排了什么任務，于是他蹭到林白身邊小聲問她：“林白，你的伴侶在第幾層，你找著他了嗎？”實則在問，老板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嗎？
白川自以為問得小聲又隱晦，實則實驗室空間不大，收音效果也很好，離得近的其他三人都聽見了，下意識去看林白的反應。
唐瑪麗以為林白是真的有個伴侶，覺得白川哪壺不開提哪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只見林白平靜地點點下巴，看向地上那堆喪尸的尸體，淡聲道：“找到了，剛剛在外面被打死了。”
四人：“……”
唐瑪麗窺著林白的神色，猶豫著問她：“被打死了……你怎么這么平靜？”
林白情緒依舊沒什么變化，她淡淡道：“人各有命，他早就已經死了，現在只是解脫了。”
四人陷入沉默。
他們都知道，喪尸是活人被咬之后，感染喪尸病毒失去生命變成喪尸的，他們所對抗的每一個喪尸，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
包括現在實驗室外面的那些喪尸，在生前都是研究院的滿腔熱血的研究員們，也許他們在死之前還在研究疫苗或解毒藥劑，而他們現在全都成了行尸走肉。
白川是最先想開的，因為他不在乎。他自小是孤兒，小時候因為這一頭天生綠毛沒少受歧視和欺負，要不是《Omega保護法》，他早就死了，孤零零長到十七八歲都沒個朋友，以倒賣玩具為生，本來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直到他遇見他老板——
一個總是帶著口罩的神秘年輕女孩。
他得到了她的資助，有精力和金錢能夠去制作各種玩具，然后在她的幫助下去申請專利資格，去開通聯邦店鋪，去進行市場發售，僅一年的時間，他從別人口中的綠毛搖身一變成了白總。
但他是Omega ，他會有情熱期，他的腺體在剛分化時受過損傷，只能靠Alpha的信息素標記或者刺激別的地方獲得情熱期的滿足感。
他當然不會允許Alpha觸碰他，在一次狼狽的情熱期被老板發現后，他的老板給了他一些不同的資料，用很平常的語氣告訴他：“別像幾百年前的老古板一樣，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有獲得快樂的權利，你很有天賦，去做你想做的玩具吧，白總可是超厲害的！”
被發現了。白川第一反應是狼狽和羞恥，可他老板的一番話，讓他愣住了，他現在都記得老板的眼眸亮晶晶得像星星似的，里面是對他的全然信任和鼓勵。
一直以來晃蕩不安的心忽然被人好好托起來了，心臟深處蔓延出的酸澀告訴他，原來，他還是害怕的。
可是，他現在不害怕了。
他用老板給他的那些資料，不僅研究出讓自己能度過情熱期的玩具，也成為了聯邦最大的成人玩具制造商，就像他老板說的那樣，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有獲得快樂的權利，當他掌握了那些權利，他也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了。
他在最不堪的時候遇見了他老板，而他老板卻讓他成為了聯邦最厲害的商人。
他不在意那些人是喪尸還是別的什么，他只在乎他老板是不是安全。
見林白似乎對她所謂“伴侶”的生死看得不是很重要，他松了一口氣，想來老板應該也不是特別需要。
轉而，白川心里又無聲嘆息：也不知道老板在哪，制作的這個仿生人真冷漠，雖然有時候覺得她有些地方和老板挺像的，但是她還是一點都不像老板，他老板既可愛又溫柔，哎，想念！
艾琳娜和樓天南在短暫沉默后，極快地調整了情緒。
末世來臨初期，是在安全局任職的他們第一時間去處理那些異變的人類，也是他們親眼直面自己的戰友、同事僅僅是指甲蓋大小的傷口就在24小時內迅速異變，成為白瞳尖牙的喪尸。
長達三個月的研究治療無果，聯邦醫療院打印出來的幾米高的數據讓他們徹底明白，在感染上喪尸病毒的那一刻，這些人就已經被死神扼斷了咽喉，他們已經不是人類，他們的軀殼成為喪尸病毒的載體和傳播者。
任何的猶豫和遲疑只會讓更多人受到傷害。
他們能做的，就是讓感染者在結束自己的生命不那么痛苦。
“你要去給他收尸嗎？”實驗室驀然響起一道聲音。
林白一頓，抬眸去看樓天南。
要不是他臉上的神情過于認真，林白都以為他看出點什么了。
林白的記憶芯片提醒她，她之前自己說過，是要來研究院給她伴侶收尸的，此刻，她搖搖頭：“不了，來之前我就想好了，如果她活著我會帶她離開，如果她不幸成了喪尸，我會讓她在研究院里永遠安靜下來，現在的結局她應該會很高興，畢竟研究院是她最喜歡的地方，能一直呆在喜歡的地方也挺好的。”
她很愛的伴侶。
樓天南沉默地得出這個結論。
不遠千里、不懼險阻地從西七區甚至更遠的地方來到研究院，只是為了讓她的伴侶能夠安息。
唐瑪麗也聽出了林白話語中的情感，可她有些不懂，她確定維拉在末世是沒有伴侶的，末世才一年半，不光有了伴侶還有了個七歲的孩子？她本來以為維拉說的伴侶是假的，可現在聽她話的意思，她對她的伴侶是有感情的，唐瑪麗有點懵了，但現在不是問她的好時機，唐瑪麗撇過頭，壓下心底疑惑。
白川聽了只覺得不愧是老板啊，做出來的仿生人這么智能嗎，情感回答真是滿分了。
而艾琳娜則在觀察林白，她確信林白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可是，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才會變成林白？
四個人心思各異，實驗室里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白川很自覺地打破了沉默，他從單面玻璃窗往外看，小聲嘀咕著：“我記得聯邦不是一直宣傳研究院的研究員在精不在多嗎？為什么光是十七層十六層就有這么多喪尸？這粗粗一數兩層加起來得有四十多只了吧。”
他無心的一句話，讓艾琳娜和樓天南同時一愣，艾琳娜走到玻璃窗前觀察辦公室的喪尸，凝聲道：“不，不對，有些不是研究員！”這些喪尸等級都很高，身上的腐爛程度不明顯，隱約可以看出生前的模樣，她看到了好幾張陌生的臉。
“不是研究員？那他們是誰？來研究院避難的幸存者？”唐瑪麗也走到了玻璃窗前。
“他們不是幸存者。”樓天南從窗口收回目光沉聲說道，末世他見過無數幸存者，無一都是些弱勢群體，可那些喪尸的體型和外表性征告訴他，這些喪尸生前絕不是弱勢群體。
“不是研究員，也不是幸存者，那這些喪尸是哪里的？總不能是投放進來的吧。”
“是不是有奧羅拉的人啊，你們看那個喪尸身上的像不像奧羅拉穿的白袍子？”白川指著臨近電梯口的一個高大喪尸說道。
“對，是奧羅拉的白袍。”艾琳娜很確定。
“奧羅拉還摻合研究院的事情了？怎么研究怎么開發血清還是研究怎么開發異能嗎？”唐瑪麗對那些神神鬼鬼的人沒什么好印象。
樓天南和艾琳娜對上視線，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深意，奧羅拉是末世之后才成立的教會，而這些人身上穿著奧羅拉的白袍只能說明在末世后，有奧羅拉的人來過研究院。
這些人分布在十六層和十七層的關鍵樓層，是在找什么？
第64章
在樓天南等人被困在實驗室時, 克萊爾這邊也得知了他們進入研究院的消息。
克萊爾身著白袍，金色的頭發順滑地垂在肩上,天然帶著悲憫的眼眸半垂著，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身旁的教士還在和他細細匯報：“樓天南是帶著聯邦任務進621生藥研究院的，具體是什么還不知曉，聽說裘屠也進去了。聯邦那邊有消息透出，在十八個小時前派了援隊。”
“十八個小時前？援隊現在到哪了？”
“剛剛收到的消息，救援隊在半道上被喪尸潮襲擊了，有求救信號發到我們這里。”
克萊爾聽到后半句時,眼眸抬起，神情嚴肅地問：“什么時候收到的求救信號？”
“就在三分鐘前。”
克萊爾面上有急色閃過：“快，派人去支援聯邦軍隊, 帶上西澤過去。”
教士也被這克萊爾的著急所傳染，連聲道：“這就安排。”
“務必盡全力保全救援隊。”克萊爾極其認真地說道。
接收到克萊爾認真命令的教士大聲應道：“是！！”
幾分鐘后，教堂里祈禱的教徒們都看見了以庫克伯為首的傳教士們列成兩隊整裝待發。
有人見狀，心起惶恐，紛紛小聲詢問是怎么回事,很快得知，他們是去救援陷入喪尸潮的聯邦軍隊。
立即有許多人眼含熱淚地做禱告手勢：“還好，奧羅拉神主不會放棄世人！”
“是啊！奧羅拉神主會保佑大家的！”
“奧羅拉神主保佑！”
這些禱告的人之中，不乏聯邦軍的家屬們。
在他們看來, 末世的到來，仿若黑暗降臨，還好有奧羅拉這一方凈土, 讓他們能看到一點希望。
有人看著傳教士的隊伍遠去,不禁喃喃道：“ Enigma什么時候才會降臨啊……”
眾人默然，沒有人知道,末世以來降生的孩童極少，處于分化期的少年們也都被聯邦好好地安置在安全區，卻始終沒有聽說過有誰有分化成Enigma的趨勢。
Enigma真的會降臨嗎？
他們不止一次動搖，卻又在看到克萊爾那張俊美神圣的臉龐時，不由自主地相信，Enigma會降臨的。
神的仆人不會欺騙世人！
奧羅拉教士去營救聯邦受困救援隊的消息很快被那些去教堂禱告的信徒們帶回了東五區的安全區，在安全區的幸存者們心中，奧羅拉拯救世人的形象愈發具象。
……
“它們打算住這里了？”白川看著窗外的那幾個異能喪尸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了，“這都幾個小時了，還在這里徘徊。”
外面的天色漸深，他們進入研究院已經有七個小時了，而他們在實驗室呆了接近五個小時，那些異能喪尸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
“辦公室殘留的氣息會讓他們一直停留。”樓天南冷靜地說道。
幾人都在一小時前戴上了供氧面罩。
“艾琳娜，你的地圖手冊研究得怎么樣了？”唐瑪麗扭頭去看伏案的艾琳娜。
他們在實驗室里找到了研究院的地圖手冊，但地圖手冊實在是過于復雜，只能交由來過研究院的艾琳娜進行研究，尋找出路。
“在15層和20層都有通風設施，也許我們可以從那里出去。”
有人在一旁涼颼颼道：“出不去的。”
四人去看林白，唐瑪麗尤其不解：“為什么？像這種大樓都是必備通風管道，我的光明大廈就有。”
“研究院的通風管道裝了粉碎循環系統。”林白平靜地說道。
“粉碎循環系統是什么？”
幾人聽言，眼眸里都是不解。
林白在實驗室的電子板上隨手畫了個圖：“像這樣，氣體進入會被過濾循環多次再進行釋放，物體進入會被自動檢測并粉碎成靡屑進行多種分解，沉淀物會進入三層的垃圾處理間，氣體再進行過濾循環，所有試圖不經過大門驗證而離開的固體都會是這個下場。”
“……”
白川和唐瑪麗都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處理方式，大為震驚，“搞這么復雜，是為了……？”
“保護機密。”
雖然他們隱約猜到了研究院這種設施的目的，但是在親耳聽見還是覺得很離譜，“他們就不怕那些靡屑進入了空氣凈化系統里？”
對于白川問的這個問題，艾琳娜可以為他解答：“為了避免有惡意氣體投入，研究院的空氣凈化系統是獨立循環的系統。”
“……”
“獨立循環的空氣系統運行可不便宜！研究院這么有錢嗎？”唐瑪麗當年建造光明大廈的時候也想過搞一套，可是被價格勸退，她作為聯邦最有錢的珠寶商都被價格勸退，難道聯邦的研究院這么富有？
“這個空氣循環系統是我老師研發的，專供研究院使用。”艾琳娜說這句話時，語氣里的自豪掩蓋不住。
“……真是厲害。”唐瑪麗服了，她的思維很跳躍，馬上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你老師怎么不在研究院？不是說當初末世來臨的時候，蕭合華院長執意留在研究院研發疫苗嗎？她人呢？該不會疫苗沒研究出來，也在那群喪尸里面了吧……”
聽到唐瑪麗有此問，樓天南和艾琳娜也終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蕭合華院長不在研究院。
樓天南想到自己拿到的裝有原血疫苗的盒子，疫苗被研制出來了，可是蕭合華院長呢？
艾琳娜看了一眼身前眾人，拿出從蕭合華桌上找到她寫給自己的信封，不再猶豫，將信封打開了。
信封里放著一張芯片卡，有鏤空的多角葉子的標識，是烏葉，而烏葉是艾琳娜信息素的味道。
在艾琳娜拿到那張芯片卡的一瞬間，有一道溫柔和善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艾琳娜。”
“老師。”艾琳娜下意識應道。
卻沒有人回應她，這是回溯芯片，聯邦研制高科技留聲芯片之一，能夠永久且完整的保存當事人留下的聲音和圖像，不知為什么，這里只顯示了聲音。
林白眼眸動了一下，心緒不受控制地起伏。
“在你拿到這張記憶芯片的時候，我大概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很抱歉，在這樣危險的時候，卻依然囑托你來到這里，我沒有其他可以再信任的人了，在此，我請求你務必幫我完成這兩件事情，也許，可以提前結束末世。”
聽到這段話的幾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是震驚，提前結束末世？ ！
蕭合華的聲音還在繼續——
“第一件事，我已研制出原血疫苗，并且向安全區的聯邦發送了消息，我并不知他們何時會派遣隊員過來，若無人來，請你務必將疫苗帶回聯邦，第二件事，請幫我把記憶帶給她，謝謝你的到來，艾琳娜，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很短的一段回憶留言，透露的內容卻讓眾人十分震驚。
蕭合華院長離世？原血疫苗？她是誰？
聽到了不得了消息的白川和唐瑪麗相視一眼，再去看沉默的樓天南和艾琳娜，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該問什么，說什么。
艾琳娜卻擰著眉再度播放了一次蕭合華的回溯芯片，她敏銳地察覺到她老師留言時的狀態不對勁。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樓天南問道。
艾琳娜沒說話，在聽到第三遍的時候，她才道：“這段回溯有問題。”
白川不是很想再聽艾琳娜分析這些聯邦秘聞，他只是想找到自己的老板，可不想再陷入什么聯邦機密事情里，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對他不一定是件好事。
想到這，他去看林白，想讓林白也別多管，可當他看見林白時，卻發現林白的狀態不大對勁，見其他人都在關注蕭合華的留音，他正想悄無聲息地去找林白。
才走了一步，就見林白肩膀上搭了一只手，“你怎么了？”
這討厭的樓天南。白川心里暗罵。
“沒事啊，低血糖。”林白神情懨懨道。
艾琳娜去看林白，只見樓天南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糖塊，塞進了林白的嘴里。
見到食物，幾個人后知后覺地才發覺需要給身體補充能量了。
五個人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開始補給。
艾琳娜則一直在聽蕭合華老師留給她的回溯。
唐瑪麗沒想那么多，咽下壓縮食糧之后，直接問道：“你老師讓你把記憶帶給誰啊？你不是她唯一信任的人嗎？她還記著誰啊？”
可陷入思考的艾琳娜沒空回復唐瑪麗，她的手無意識地在地上寫著老師留下來的話語。
請幫我把記憶帶給她。艾琳娜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腦海里就閃過了彌星的名字。
在她猜測到彌星和老師之間的關系時，她選擇閉口不言，不問不說。
可是她沒想到，老師竟然看出來了嗎？
想到這，她隱晦地去看了眼林白，可后者正垂著頭靠在樓天南肩膀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琳娜起先不明白老師芯片里說的記憶是什么意思，難道是這個回溯芯片嗎？但她覺得不會這么簡單，在瞥見門外辦公室燒毀的展示柜時，她猛然想到了她幫林白拿的那串琥珀珠串。
——“艾琳娜，不要小瞧了琥珀，它們可是封存著古老記憶的漂亮寶石啊！”
封存記憶的寶石。
琥珀。
琥珀里面有東西！
艾琳娜再度去看林白 ，腦海在飛快地旋轉，老師為什么要這么隱蔽地和她說話。
——我沒有其他可以再信任的人了
——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有人背叛了老師！”艾琳娜驀然出聲道。
第65章
不光有人背叛了她的老師, 彌星還處于危險之中
她在末世后和彌星的短暫聯系中，推測出來彌星很可能所處環境不佳, 老師留給她的這枚回溯芯片讓她確定，彌星一定遭遇了危險。
她忍不住又去看林白。
然后視線被白川擋住了，白川盯著她道：“你總看我家阿白做什么？”
實在不能怪白川誤會，艾琳娜前一秒說有人背叛了她老師，后一秒就盯著林白一直看。
艾琳娜收回視線，道：“沒什么，老師被人背叛,而這里卻出現了奧羅拉的人，也許奧羅拉在謀劃什么也說不定，我們要快點出去調查清楚才行。”
唐瑪麗沒忍住給她潑了盆冷水：“以奧羅拉現在的影響力,你調查清楚了，也不一定能把他們怎么樣。”
艾琳娜聽言面上也沒有露出任何退卻的神情，她甚至眉頭也沒有皺，只是不急不緩地說：“我老師曾教過我古星書籍上的一句話，叫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我覺得很對，無論結果如何，我只求做的每件事，不愧于心。”
文化不多的唐瑪麗聽不大懂那句話的意思, 但也明白艾琳娜所做的選擇，無所謂道：“果然是聯邦公正的審判官啊，最好那個奧羅拉是真的做了壞事, 老娘看他們整天神神鬼鬼的也很不爽！”
白川涼涼道：“你們想的是不是有點太遠了, 眼下我們都不一定能出去。”
這是實話，他們在已經在實驗室呆了近八個小時, 外面異能喪尸卻一直沒有離開的意思。
而且透過隱約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廊道上晃動的腐爛肢體。
艾琳娜把回溯芯片收好，正要重新拿起地圖手冊研究出路時，目光落在腿邊的信封上。
信封在聯邦已經很少被使用了，而她老師會研究一些古星文化，偶爾會看見她使用信封，都是寫一些隨筆夾在書冊中，如今，在明知道末世喪尸的環境下，卻依然用信封裝回溯芯片。
艾琳娜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她進入執法部以來，她的直覺幫助她破獲無數起案件，現在，她的直覺告訴她，老師用來裝芯片的信封一定有老師的深意在其中。
她一邊想著，一邊拿起輕飄飄的信封。
除了泛黃的紙張，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信封接口一眼能看出來是膠水粘合的，因為有一絲膠水溢了邊出來。
憑著直覺拿在手里的信封細細看來，哪都不對勁，以老師嚴謹仔細的習慣，是不可能會有膠水溢邊這種事情存在的。
艾琳娜取下供氧面罩，將信封放置在鼻下輕嗅，在氣味渾濁的實驗室里，可以聞到信封上散發的一絲淡淡的白杉木香，非常淡，但是熟悉這個氣味的艾琳娜一聞就聞出來，這是她老師信息素的氣息。
更證明了這個信封另有玄機。
實驗室外面是徘徊不走的喪尸，實驗室里面是缺氧的環境，艾琳娜的心卻仿佛一下子靜了下來。
“林白。”艾琳娜聽見自己喊出這個名字。
林白聞聲抬頭看向艾琳娜，面前被遞過來一個信封，“你看看這信封，能看出什么嗎？”艾琳娜看著林白說道。
信封遞至眼前，林白頓了一秒伸手接了。
白川和樓天南也側過頭來一起看。
信封就這么大，幾秒鐘的時間足夠前后翻看個來回了，林白看到了信封邊溢出的那一絲膠水，也知道艾琳娜把信封遞給她的意思。
既然艾琳娜已經確定她的身份，還專門遞了個信封問她，林白也不再做浪費時間的裝傻行為，直接說道：“信封上有膠水痕跡，要撕開看看。”
“嗯。”艾琳娜點頭，一直看著林白的臉。
見艾琳娜沒有動手的意思，林白拉了塊板子墊著，原本唐瑪麗還遞了塊薄鐵片，可后來發現，膠水粘的很松，實際上只要動作輕一點，輕易可以撕開。
實驗室很安靜，林白坐在地上安靜地伏身拆信封。
樓天南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的側后腦勺，偶爾有長發垂落，被林白不經意間挽到耳后，她手指間的動作輕且柔和，對待信封的態度很認真也很重視。
艾琳娜看見林白當真行動起來時，面上里隱約浮上一絲動容，心中有萬千疑問，被艾琳娜盡數壓住，當下不是合適的時機，會有機會問她的。
白川看著林白的動作，眼眸中有一絲恍然，因為林白的動作帶給他莫名熟悉感，很久之前，他老板在辦公桌前伏案畫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果然不愧是他老板做的仿生人啊，和他老板真像啊。
在大家的注視下，信封被林白拆成一張完整的長方形的紙張，兩面都是空白的。
都到這會兒了，樓天南等人當然不會認為這張紙就是一張平平無奇的信封紙。
高溫、低溫和水浸法都試過了，紙張并沒有顯示什么信息出來，就在一籌莫展之際，艾琳娜想起什么，急匆匆在實驗室里找到一個實驗燈。
燈光一開，紙張上立刻顯現出字跡。
當仔細研讀完信封上的字時，幾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希望。
因為蕭合華信封中所說，猜測到此行艱險，為了以防萬一，在實驗室和辦公室的地磚下藏了強力型爆炸藥劑和，而辦公室的窗戶她也提前做了標記，將藥劑放置在合適的地方，強力爆炸藥劑可以炸開特制窗戶，為他們尋得一條逃生之路。
他們隔著實驗室的單面窗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到了蕭合華信封中說的標記，依據信封所指的位置，也在實驗室收納柜的下方幾塊地磚里找到了爆炸合成劑。
唐瑪麗說道：“你們院長還是厲害啊，竟然未卜先知，在實驗室里能藏下大劑量炸藥合成劑”
“老師一直很厲害。”艾琳娜從沒有小瞧過自己的老師。
藥劑準備好了，標記也找到了，接下來的問題是要怎么在那些異能喪尸的圍攻下，把藥劑安裝在標記位置。
強力型爆炸藥劑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一錯手，他們也就埋在這了。
“我出去把它們引開，你們放爆炸藥劑。”林白開口提供思路。
“不行！”四個人異口同聲說道。
“林白，你怎么能去，我去！”唐瑪麗說道。
林白沒應聲，反而先去看白川，白川看著林白沒有情緒的神情，想起她的本體不是人，是仿生人，她去的話好像的確會安全可靠一點，于是白川遲疑道：“林白……也不是……不行。”
隨即，他很快受到了來自樓天南、艾琳娜和唐瑪麗的眼神譴責。
“我去。”樓天南開口。
“你能去嗎？”林白反問他。
樓天南被林白的反問震住，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的任務，他不能去，他身上有更重要的職責——把原血疫苗帶回聯邦。
見樓天南沉默，林白也不管唐瑪麗，去看艾琳娜，“艾琳娜，我去是最合適的，你知道的。”
——“艾琳娜，看看我今天給你帶了什么？你知道的！”
艾琳娜確實知道，從她在邊域監獄接收到電子提醒，到林白可以失去呼吸八小時重新復活，再到看見林白能夠記住314位校驗碼，最后是林白能看出蕭合華老師留下的信封異常時，這一次次，都在告訴艾琳娜，你知道的，你已經猜出來了。
林白是彌星，而彌星現在……不是人。
眼下這個情況讓林白去吸引喪尸注意力，是最合適的。
艾琳娜聽了林白的話，她的理性告訴她，林白說的是對的，可她的感性告訴她，她不想讓彌星去犯險，于是她選擇閉口不言。
唐瑪麗看了看白川，又看了看艾琳娜，不滿道：“你們打什么啞謎呢！林白你不許去！太危險了！”
“總有人要去，而我去是最安全的，你們別忘了，我也是有異能的。”林白平靜地說道，“在聽到爆炸聲之后，我就會回來。”
林白輕而易舉地說服了三個人，而唐瑪麗最終也無奈地答應了。
在制定好計劃之后，樓天南道：“我會等你回來。”
“不用，如果炸開了窗戶，你們趕緊離開就行。”林白對自己并沒有太擔心，她是仿生人，只要她阻斷身上氣息設置，喪尸不會感知到她的存在。
“我會等你到最后一秒。”樓天南很固執。
唐瑪麗這會兒看樓天南特別順眼，“林白，你就讓樓隊長接應你一下，他是火系異能，也能抗一會兒。”
林白知道樓天南說一不二和舍己為人的性格，在當下只能應道：“好吧。”
她在實驗室找了兩只藥劑瓶，拉著白川道：“你抽點血給我，我等下可以拿去聲東擊西。”
白川很大方的讓林白抽了一管血，唐瑪麗也自覺供應了一管。
林白把藥劑瓶塞進口袋道：“你們退后吧，我走了。”
說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實驗室的門，空氣的流動讓在辦公室滯留的異能喪尸立刻起了反應，林白緊閉大門，風一陣地從異能喪尸們面前跑過，聞到了活人血液氣息的異能喪尸瘋狂跟在林白身后追去。
辦公室一下子空了，四人不敢耽誤時間，爭分奪秒拿著爆炸藥劑混合后放到標記位置，又跑回實驗室等待藥劑發生反應爆炸。
蕭合華信封上說了，藥劑混合后，會在三十秒之內爆炸。
四人默數著秒數，眼眸皆是看向辦公室外，在看不見的地方，有一個人讓他們共同掛心著。
他們只期盼著，爆炸快一點，再快一點！
第66章
“嘀嘀嘀——”
有躍值提醒聲不停地響起。
觀察室的數據屏幕上, 各項數據又開始出現起伏不定的線條。
剛好在觀察室隔間的克萊爾都不等外面其他人反應，自己動手繪測了數據分析。
拉表格、套數據……他極為熟練, 仿佛已經做過成千上萬次，當看到分析出來的情緒時，克萊爾垂下了眼眸。
悲傷。
祂在悲傷嗎？
克萊爾看著玻璃墻里的巨繭，也覺得很悲傷，生性自由的你已經被困在這顆繭中一年了，可不可以早一點醒來，讓我看看你。
有人隔著門小心地對克萊爾道：“主教,觀察員說這次情緒波動比較大，刺激藥劑可以加量，您覺得呢？”
克萊爾望著巨繭,低聲道：“加吧。”
門外的腳步聲遠去，不久，他就看見玻璃墻外探進了一根極細的針管，針管謹慎地停在了巨繭之上一公分左右的位置，有淺紅色藥劑滴入巨繭。
一滴、兩滴、三滴……隨著藥劑滴入,數據面板的線條波動又開始變化……
……
……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藥劑充分混合完成。
有刺眼的光線從藥劑瓶里迸發，將辦公室照得亮如白晝，一秒后,即便是隔音封閉性極好的實驗室也聽到了這聲轟然巨響。
爆炸完成后，辦公室前的落地窗竟沒被炸開，就在幾人疑心是不是哪里漏放爆炸合劑時, 卻見有龜裂紋在落地窗一角上蔓延四散。
僅三秒, 整面落地窗爬滿裂紋，在某一瞬間嚓一聲, 碎片玻璃如流星寶石一樣嘩啦啦被吹到辦公室墻壁上，因為偌大的落地窗破開，一時間，辦公室的東西被吹得到處都是。
“快走。”
見落地窗被炸開，艾琳娜拉開實驗室的門。
下一秒她被一股巨大的力推向后面，要不是離她近的唐瑪麗眼疾手快拉她一把，她高低得撞到墻上。
“這……”
只張了個口，幾人便被風沙迷得睜不開眼。
白川探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呼嘯震耳的風聲，他作為風系異能者對風的感知再敏銳不過，他皺著米道：“完了，外面在刮颶風。”
“刮颶風也得走。”
聯邦軍的作戰服都自備了壓縮降落傘，唐瑪麗和白川更不必說，看著身上沒什么，其實各種裝備齊全。
“你們先走，我等她來。”樓天南說道。
他們都知道樓天南說的是誰，三人都是清醒的人，不會在這個檔口犯傻爭辯誰留下來等林白。
只有每個人都順利離開，才不辜負林白以身犯險。
“落地后再聯系。”白川說了一句，他抓著唐瑪麗扣在實驗室的鐵索往落地窗那走去，他看了一眼樓天南，仰身躍了下去。
唐瑪麗緊隨其后。
接著是艾琳娜。
三個人都離開了研究院，可林白的身影遲遲沒有在辦公室門口出現，樓天南摸了摸胸前的金屬盒子，轉身朝辦公室門外走去。
……
為了不讓異能喪尸察覺到實驗室幾人的氣息，林白用血液把異能喪尸引得足夠遠。
本想著到時候把裝了血液的藥劑瓶丟遠，她再關閉身體里的呼吸系統就可以躲過喪尸的攻擊。
就在她脫手了藥劑瓶，準備關閉身體里的呼吸系統時，腦海里再度傳來熟悉的重錘擊打的震蕩感，身體能量為了抵抗這種不可抗力的沖擊，能量在被快速抽空。
她翻身躍在空中的身體墜在地上，能量不足的她靠著墻身體幾乎站不穩，眼下這個情況，她沒辦法再用多于的能量關閉呼吸系統了，每一丁點能量都對她有用。
而異能喪尸的敏銳度實在有點高，異能朝林白身上砸來。
林白勉強躲開，下一秒卻被藤蔓捆住手臂，腹部中了一棍，
她單手抽出黑刃劈斷藤蔓。
眼前一陣陣發黑，但她牢記著她不能在這里倒下。
不說倒下之后那些喪尸會不會毀掉她的身體，她后期就算轉移到另一具仿生人載體上時，也很難再來到這里取回林白身上的東西。
就在林白和異能喪尸對抗時。
轟！
林白聽到了遠處辦公室傳來的爆照轟鳴聲。
他們成功了，那她得快點過去。
最起碼得離開研究院才能失去意識！
靠著火系異能喪尸打來的火焰攻擊那一點點熱能，她勉強保持意識清醒。
砰！
又一擊鐵棍朝她腿上打來，身體下墜。
黑刃的刀尖抵在地上才勉強半跪著沒倒下。
能量不夠的她大口地呼吸，她的身體溫度已經將至最低，再在這種情況下受到攻擊，她會被那邊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強制召回。
不可以。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意識被召回后林白身體破碎，她就無法再回到這具身體里。
她要想一個完全之策。
“嗬嗬——”
周圍的異能喪尸嚎叫著發動攻擊。
林白抬眸身前有火焰朝她擊，身后有喪尸異動聲響，幾乎避無可避，她握著黑刃的手指一緊，默數著時間，舉起黑刃旋身朝身后偷襲的喪尸刺去。
啪。
林白的手腕被一只滾燙的手掌抓住。
熟悉的能量粒子瘋狂被林白無意識吸收。
林白被來人單手扣住腰身帶進懷里，眼角余光看見黑焰爆發，直沖喪尸而去，心里輕微松了一口氣，準備脫離的意識也重新歸位。
她被一個炙熱的懷抱包圍，身體里見底的能量一點點充盈。
發黑的眼前逐漸恢復清明。
樓天南。
她心底默念這個名字。
這個男人還真是有一顆舍己為人又大無畏的心啊！
……
樓天南才走出辦公室就看見林白腹背受敵的場面，她半跪在地上看不清神色，顯然已經力竭。
可她身前的喪尸還在朝她發起攻擊，他心臟一跳，極快地向前攬著她躲過異能喪尸的攻擊。
周圍異能喪尸聞到異能者血肉的氣息再度瘋狂。
樓天南抱著林白往辦公室跑去，有喪尸直接躍到樓天南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面對擋路的喪尸，樓天南一邊跑，手掌一邊生出黑焰，毫不猶豫地將前方喪尸擊退，他不能在這里停留，一旦被后面的異能喪尸追上來，他們將會被徹底留在這里。
林白的視線只能看見樓天南剛毅的下巴，她能看見樓天南身后緊追不舍的異能喪尸，但樓天南跑得很快，極快。
她感受到了風，接著她察覺到自己腰間被什么東西勒緊，然后對上了樓天南低頭的目光。
樓天南很快抬頭，一手抱緊林白，另一只手朝身后喪尸狠狠丟了一記黑焰球將它們逼退一步，隨后縱身一躍，從17層樓跳下。
林白的感覺不是很好受，她本身身體能量不足，很多身體里的平衡系統都因電量不足自動關閉，高樓躍下的失重感，再加上外面的颶風強烈，他們兩人被颶風裹挾在空中，颶風越卷越大，風中有沙粒碎石打在林白的身上，但很快就感受不到了。
她的頭被樓天南緊緊地按在懷里。
“轟！”
腦海里的重擊震蕩再度傳來。
林白心下詫異，這么短時間里，為什么又來了？
可她不能這時候失去意識。
她極力抵抗著腦海里的重擊和本體的召喚。
在颶風中，在樓天南的懷里，林白的能量快速被抽離，又因為樓天南就在身旁的緣故，抽空的能量又極快地被樓天南的能量粒子補充。
這種感覺很難受……
腦海里仿佛有根棍子在抽打，身體忽冷忽熱。
林白咬著牙抵抗，她的手指緊緊抓著樓天南的作戰服，她不能離開，她需要更多的能量粒子。
她無意識地把頭靠近了樓天南后勁的腺體部分。
正在颶風中極力保持身形的樓天南一頓，他低頭去看懷里的林白，看不到她的神情……是無意識的嗎？
颶風之中有雷電，有大雨，有冰雹……
兩個人都在受不同的折磨。
不知過了多久，樓天南感覺到颶風變小了一點，他抽手拉開了作戰服里的降落傘。
降落傘撐開瞬間，兩人呼地被卷到了半空中，又緩緩地隨著風往下落。
在距離地面八百米處時，冰雹下大了，他們的降落傘被砸穿了好幾個洞。
樓梯南控制著拉繩在東搖西晃中盡力保持降落傘的降落方向，以確保兩人不會落到海中。
降落傘很快在冰雹的作用下徹底失去作用，但好在距離地面不算太高，樓天南果斷割斷了傘繩，舍棄已經沒有作用的降落傘，帶著林白跳到了一處高樹上，借著樹杈的緩沖力，兩人還算順利地落了地。
來不及仔細去看他們身處何處，冰雹和大雪打在身上，樓天南感受到懷里的林白身體冰涼，四下一看，匆匆尋了一個山洞躲了進去。
山洞里的兩只低級喪尸被樓天南一擊解決。
樓天南把喪尸丟出洞穴外，再來不及做別的準備，他搖著林白的肩膀急聲詢問她：“林白？你哪里受傷了？”
林白閉口不言，她發不出聲音去回復樓天南，她能做的只有抱緊樓天南，她要他身上高熱的能量粒子。
被林白主動抱緊，可樓天南起不了任何旖旎的心思，他以為林白是冷，在山洞深處升起黑焰，自發地將她抱在懷里，不停地為她揉搓后背和肩膀，不間斷地喊她的名字：“林白！林白醒醒！林白！”
火焰在燃燒，林白卻一直沒有醒，樓天南探過她的鼻息，也給她喂了水，給林白做了基本檢查，發現她除了體溫冰涼之外，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樓天南想到之前林白失去呼吸八個小時被艾琳娜埋的事情，當時醒來的林白解釋，是因為異能。
難道現在也是林白的自保異能啟動了？
第67章
淺紅色藥劑已經滴了七滴, 數十個屏幕上數據顯示不斷跳動。
克萊爾根據顯示的數據不停地拉測繪表格分析，得到的情緒反饋無一不是痛苦……
他不想讓巨繭中的祂這樣痛苦, 這并非他本愿。
“住手。叫他們——”克萊爾想要叫停刺激藥劑的滴入，可是腦海里有一個嘶啞的聲音打斷他的話，那個嘶啞的聲音說：“她就快醒了。”
這句話仿佛按動了什么開關，克萊爾話語停住，觀察室內的針管上正在凝落第八滴藥劑，克萊爾金色的眼眸里望著那滴藥劑從一個弧度變成半圓，又從半圓變圓,因為重力，慢速地成為水滴形，掛在針尖上搖搖欲墜……
最終不堪重負, 落進了巨繭中。
藥劑落下的那一瞬間，克萊爾看見一個個屏幕上的數據在瘋狂跳動，極速增加，極速減少，都不需要繪測表格, 他就認出了那個情緒，因為他剛才測繪過多次。
痛苦。
“讓他們繼續。”那個嘶啞的聲音在說。
克萊爾猛然回過神：“不行！不行！叫他們住手！”
“你會后悔的。”嘶啞的聲音像一把鋸子，在來回拉鋸克萊爾的決定。
克萊爾猶豫了兩秒，在第九滴藥劑即將滴入之時,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叫停了刺激藥劑的加入。
可是，藥劑停止后，感應器傳達顯示的數據線條并沒有像之前一樣緩緩恢復平靜, 而是依然混亂無序地起伏。
甚至幾次臨近界點引起警報器提醒。
觀察室的記錄員和分析員望著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
克萊爾沖到玻璃墻面前，眼眸直勾勾望著巨繭,心臟一下一下跳得極快，難道祂要醒了……
……
無盡的冰冷朝林白襲來。
腦海中的重錘不停。
能量被抽空……
能量被充盈……
再次被抽空……
她仿佛回到了那個黑暗的地方，像一個頸脖以下都癱瘓的植物人，無法行動，無法說話，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只有她自己。
她掙扎著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想要脫離這個困著她的小空間，可潛意識在告訴她，不要這樣做，很危險。
那她應該做什么？
她好像有事情還沒完成，她現在不能醒來，至少不能被迫在此時醒來，不然……
她會消失……
“林白！”
又來了，又是這個聲音。
但是林白是誰？
“林白！”樓天南覺得林白越來越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外面下雪的原因，即便他生了一圈火，可林白身體的溫度還是一直在降，冷得像鐵塊一樣。
他把自己和林白的作戰服拉開，將林白整個人包進他的作戰服里，他的臉貼在林白的額頭，手掌一直在持續地揉搓林白的手臂肩膀及后背。
樓天南沒有注意到，每次他的手掌擦過林白左邊手臂時，他的能量粒子都被快速吸收。
整整一夜。
樓天南極力為林白保持體溫。
山洞外的雪幾乎淹沒山洞的入口，雪花落入山洞很快被山洞的高溫融化，融化的水滴在地上形成小溪流……
滴答滴答……
……
林白再度清醒時，感覺自己被什么緊緊捆綁住一樣，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的后背和手臂一直有人在給她撫拍揉搓，她沒急著動，閉著眼回憶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自動記錄的芯片幫了很大的忙。
她被樓天南帶著從研究院17層跳出去，遇見颶風，樓天南帶著她降落后進入了這個山洞，然后樓天南給她提供熱能……
林白在樓天南懷里抬起頭。
看到樓天南輪廓分明的下巴，此刻長滿了胡茬，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樓天南感覺到懷里人的動靜，馬上低頭看她，正對上林白的眼睛，是再普通不過的眼睛，眼皮上的眼影包括臉上的妝早就蹭花了，臉上黑一塊紫一塊的，他盯著看了幾秒，覺得很好看。
睜著眼睛看他的林白，有了色彩。
他松了一口氣：“你醒了。”
樓天南的聲線沙啞帶著沉重的疲憊。
“嗯，醒了。”林白應聲動了動。
下一瞬，就見樓天南頭微微垂下，閉上了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再也沒了動靜。
林白：“……”
在確認他是睡著了之后，林白沒再動了，也閉上了眼睛……
繼續補充能量。
三個小時之后，樓天南睜開眼睛。
他一動就感覺到胸口的重量，看著還閉著眼睛的林白，他陷入一瞬間的恍惚，林白醒了嗎？
直到幾秒后林白眼睫顫了顫，眼眸睜開，他才確信，林白是真的醒了。
當他的手一動想扶著林白起來時，忽然覺得他們倆現在的姿勢有點……不對勁。
昨夜為了給林白取暖，他把林白整個人都包在他的作戰服里，他依稀能感知到林白的肌膚和他緊緊貼著，之前一時情急，沒想那么多，可現在，兩人孤男寡女，一個Alpha一個Beta ，如此親密……
樓天南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就見林白趴在他胸口問他：“我能起來了嗎？”
“能……”樓天南回道。
“那你的手，松松？”林白手掌拍了拍腰上摟得結實的手臂。
樓天南觸電一般收回手，他想和林白解釋，怕她誤會：“我、當時情況緊急，我才——”
林白卻比他想象中通情達理得多：“我知道，沒關系，還要多謝樓隊長。”林白自然地從樓天南胸口離開，離開了樓天南的作戰服包裹，她身上只穿著作戰背心，左右一掃，看見了地上的作戰服上衣，她拿起衣服披在了肩膀上，緊接著從他腿上站起身后就開始觀察周身的情況。
見到林白這樣自然不在意的態度，樓天南該覺得輕松的，畢竟沒有鬧出誤會，可是……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現在的感受，像三級喪尸里沒有晶核，像吃了一整包壓縮餅干沒有喝水，像喜歡一個人，她卻——
總之，就是不舒坦！
“樓隊長？”
林白起身后，發現樓天南一直沒有動靜，低頭見他硬朗的眉眼壓得很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嗯。”樓天南抿著唇站起身。因為作戰服的敞開，胸腹結實飽滿的肌肉大剌剌地露出來，他低著頭把作戰服的拉鏈拉上。
林白見他也不知是突然怎么了，拉鏈嗖一聲拉得高高的，直抵著脖子才放下手。
對于他的行為，林白沒有發表看法，她往洞口走了幾步，看到幾乎將洞口掩住的雪，頭也不回地問道：“樓隊長，我們這是在哪？”
身后傳來生硬的回答：“不知道。”
“嗯？”林白轉頭，覺得樓天南的聲音很奇怪。
“應該是在北二區的造景森林里。”樓天南面上一絲不茍，很認真地回復她的問題。
要不是林白確信自己聽到了那句不知道，都以為是幻聽了。
北二區造景森林，是末世前的擬態森林，一比一還原古星原始森林，用以給聯邦的人們提供生活休閑娛樂的區域。
“被吹這么遠來了？”林白有些訝異，北二區和東一區可是隔了兩個區。
她踩著雪在洞口看了眼外面的情況，被外面寒冷的溫度激住，匆匆看了一眼確認位置后退回了山洞里。
盤腿坐在地上，拿著石塊在地上畫地圖，確認位置后從作戰服的口袋里掏出幾樣零件開始自制小型信號接收器，想要用來聯系白川他們。
樓天南站著林白身邊，看著林白醒來后，又是觀察地形，又是畫地圖，現在直接坐在地上頭也不抬地制作儀器。
這些都沒錯。
對，這些都沒錯！樓天南平心靜氣地在心底說道。
林白接好線頭后，仰著頭去看身旁散發著火星子氣息的樓天南：“樓隊長，你在生氣嗎？”
樓天南一愣，人生難得頭一次在和別人的對視中先轉移了視線，“沒有生氣，我在想艾琳娜他們是不是會很危險。”
林白見樓天南轉移話題，她也不追問：“艾琳娜的處境現在確實很尷尬，只盼著她別碰上聯邦軍吧，不然準得再進去一次。”
樓天南沒有忘了自己的任務，他很快恢復了戰備的謹慎心態，自發地跟著林白一起研究路線，他要盡早把原血疫苗帶回聯邦，也要幫艾琳娜擺脫背叛聯邦的罪名。
不過俗話說得好，怕什么來什么。
艾琳娜躲在一棟高樓的樓頂去觀察街道上以奧羅拉教士庫克伯為首的聯邦軍，眉頭皺得很緊。
她是被颶風刮到這棟樓的樓頂上的，好在樓頂是封鎖的，上面沒有喪尸。
落地后她不停地去聯系樓天南、林白等人。
只有白川和唐瑪麗回了信號。
因為艾琳娜離東五區最近，正在等白川和唐瑪麗兩人從其他區域趕過來。
沒想到正好撞見聯邦的救援隊趕往東五區。
雖然是聯邦救援隊，但卻對奧羅拉那些傳教士馬首是瞻。
艾琳娜看著曾經眼熟的戰友們對她厭惡的奧羅拉滿臉討好，想到在研究院看到的身穿奧羅拉白袍的喪尸，艾琳娜平日里溫和的眼眸里閃上憤怒。
忽而，她看見庫克伯身旁一個樣貌出色的少年偏頭，偏頭方向是朝著她這邊的。
她心里一驚，迅速側身躲在掩體之后。
那個少年好敏銳！
她沒有再試著貿然探頭，在還沒找到林白之前，她不想出任何差錯。
庫克伯注意到西澤在看一棟大樓，詢問道：“西澤，那里有什么嗎？”
西澤把頭扭回來，搖頭。
他不確定，但不能浪費時間。
主人下的命令，要迅速前往東五區，抓住進入621生藥研究院的人。
第68章
這場颶風雪來得猛烈狂暴,波及南、北、東多個區域。
突如其來的颶風雪給原本末世就荒涼的城市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皚皚白雪。
氣溫驟降。
街邊的喪尸都受此影響行動遲緩，肢體在扭動時都能聽見咯吱咯吱的僵硬關節聲, 倒有幾分僵尸的感覺。
艾琳娜和唐瑪麗最先碰面，離得稍微遠一點的白川不知被什么絆住了，隔了幾個小時才終于會面。
三人碰上頭，唐瑪麗嫌棄白川耽誤她時間，“白川，虧得你是風系異能，速度這么慢？”
“我當然是有事才會來晚。”白川從懷里掏出了他的通訊器, 他和唐瑪麗的通訊器比艾琳娜樓天南等人的高級一點，有攝像的功能。
他把拇指大小的圖像給唐瑪麗和艾琳娜看。
因為沒有投影儀，兩公分大的照片白一團黑一團地看不清什么。
唐瑪麗沒那個心思仔細看,直接問道：“你拍得什么？”
“奧羅拉教堂的偏殿。”
“他們怎么了？”
“我被颶風吹到了奧羅拉的偏殿附近，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少有人去的偏殿，但就在我收到你們信號要去找你們的時候，我發現了很多奧羅拉教士運送的東西進那些偏殿。”
“物資嗎？”儲存物資的話并不奇怪。
“當然不是，是藥劑和喪尸。”
“喪尸？”正在鉆研小圖像的艾琳娜驚訝抬頭。
“對, 喪尸，全是活的喪尸，被送進了偏殿里面。”白川面色認真，“本來想靠近一點, 但是發現表面上沒有人的偏殿在暗處全是護衛，我粗粗數了一下，至少送進去了百余只喪尸, 而且那些喪尸等級都不低。”
奧羅拉, 活喪尸。
這兩個詞在一塊就顯得非常詭異。
“別管那些喪尸不喪尸的了，聯系到林白了嗎？我這邊怎么搜不到她的信號頻！”唐瑪麗對奧羅拉的行事雖然疑惑,卻也沒那么上心，她只想先確認林白的安全。
“我一直在聯系，本來信號就不好，這個颶風雪一來，更沒信號了。”白川調試著手里的通訊器。
“樓天南呢？那樓天南也聯系不上嗎？”唐瑪麗急得在樓里來回走。
艾琳娜也著急，可是她知道著急沒有用，強自鎮定下來，“我們先往東五區去，樓天南會帶著原血疫苗去東五區聯邦安全區交付任務。”
“樓天南去林白又不一定去。”唐瑪麗沒好氣道，她管樓天南做不做任務。
聽到唐瑪麗這句話的白川頭猛然一抬，想起什么似的道：“不！不不不不！林白會去，她肯定要去的。”
艾琳娜和唐瑪麗不知道林白是仿生人，但是他知道啊！林白的充能方式據他這些天觀察下來，八成是以光熱能充能，現在外面颶風雪，溫度這么低，林白肯定會和樓天南呆在一塊的。
唐瑪麗正兀自疑惑著白川怎么這么肯定，耳旁又聽到艾琳娜說：“對，林白會跟著樓天南的。”
“嗯？”這兩人怎么這么肯定？唐瑪麗瞅瞅白川，又瞅瞅艾琳娜，滿臉不解。
而白川聽到艾琳娜的話和艾琳娜的目光對上，互相心里都在想著：艾琳娜/白川是以什么確定林白會跟著樓天南的？
就在白川和艾琳娜兩人互相猜測之時，林白也確實跟著樓天南上路了。
去往方向為東五區聯邦安全區。
是聯邦最大的安全區，一眾聯邦重要人物都聚集在那邊。
但她的目的不是聯邦安全區，她要去同在東五區的奧羅拉教堂。
雪積得很厚，幾乎沒過兩人的膝蓋，行走起來非常不便，行進速度被一延再延。
林白以前還挺喜歡雪的，可現在無比討厭，這些冰冷的雪讓她的耗能增加，要不是樓天南在身邊，她用不了一天身上的能量就會被耗盡。
“你還好嗎？”樓天南側頭去看身邊的林白。
“不太好，很冷。”林白如實說道。
他們兩人走了一天了，才堪堪走到北二區的邊域，路上遇見了十來個喪尸，一個個和斷了線的木偶一樣，追著他們咯吱咯吱，行動慢得出奇。
都不需要異能，兩人隨手撿的棍子就可以直接把它們的腦袋敲掉。
林白隨手收集了三個二級喪尸晶核。
樓天南見她的行為，終于把長久壓在心底的困惑問出口：“你一直都在收集喪尸晶核做什么？”他擔心林白是要用這個晶核吸收能量增強異能，這種走捷徑增強異能的方式并不可取。
“給我伴侶上墳用。”林白對找借口這種事情，信手捏來，特別是用來糊弄樓天南，她感覺她說什么樓天南都會信。
林白走了兩步，沒聽到身旁人的動靜，疑惑扭頭，看見樓天南站在原地看她，眉頭輕皺，凌厲的眉峰又微微壓下，看著像生氣又不像生氣的，“你怎么不走了？”
樓天南聞言，跟上林白，他眼眸望著遠處，似毫不在意地問：“你之后要去做什么？”
“之后？”之后去奧羅拉找人算賬唄。林白在心底說。面上卻一派純良，“你不是拿到原血疫苗了嗎，就等你和聯邦的好消息唄。”
“然后呢？”樓天南又問。
“然后？”林白納悶樓天南怎么這會兒這么多話，她發散著思維編瞎話道：“然后末世要是結束了就重建家園，好好生活，哦，對了，還有希芽，把希芽好好養大，她還挺可愛的不是嗎？”
“嗯。”樓天南應了一聲，希芽確實很可愛，他喉結動了動，感覺喉口有些澀，但還是緩慢地問：“那之后，你一個人撫養她長大嗎？”
“當然不會。”林白不假思索地否認，她可不喜歡養孩子。
樓天南放在腿側的手握緊了，“那……你是……”
“白川啊，唐瑪麗啊，包括你們啊，感覺大家都還挺喜歡希芽的，到時候就把希芽的時間分配一下，三天住唐瑪麗那，五天住白川那，再過幾天還能讓艾琳娜幫著養一養……”林白感覺大家應該不會拒絕她這個小小的請求的。
樓天南聽到林白沒心沒肺的話，剛剛松開的眉頭再度擰起，他怎么忘了，林白確實對養孩子這種事一點都不上心，他望著林白的側臉，還是將想問的問題問出口：“你沒想過再找一個伴侶嗎？”
“噗。”林白聽到樓天南這句話，第一反應是覺得好笑，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覺得樓天南怎么會問她這種問題，問題本身很好笑，問問題的這個人讓問題的好笑程度加倍。
冰天雪地，樓天南望著林白的笑有些怔忡，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見林白這樣的笑容，他不自在地撇開眼，掩住眼底情緒，若無其事地問道：“你笑什么？”
“笑你啊，樓隊長。”林白繼續往前走，有意去逗樓天南道：“你下次可別問這種問題了，被我伴侶聽到了，說不定要生氣了！她在天之靈安息不了。”
樓天南聽到林白的回答，沒覺得她在開玩笑，她的回答像是在他心里壓了塊石頭，說不上來什么滋味，不算難受，也不太好受，然后他慢慢地想著：她果然很喜歡她的伴侶。
這件事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可此時再次被確認，他還是覺得胸口有點悶，而且，他還有些話想問林白，可是……
他摸了摸胸口裝疫苗的盒子，眼下對他來說，先完成任務才是最要緊的。
樓天南沒再問林白那些問題，他們繼續趕路，偶爾去看一下通訊器能不能聯系到其他的人。
終于，他們到達北一區的第二天，接受到了斷斷續續的信號頻。
越往東區靠近，信號頻就越好一些，終于聽到了白川的聲音在信號頻里響起。
“我們三個已經匯合了，正在往東五區去，你們呢？”
“我和樓天南在北一區，也在去東五區的路上，但是雪下得太大了，大概還需要幾天時間才能到。”林白和樓天南坐在北一區的雜物倉庫里回復白川。
外面的雪確實下得很大，鵝毛大雪。
他們剛到北一區就在下，一直下了兩天兩夜，原本就膝蓋高的雪已經快接近腰部了。
白川那邊的情況和北一區差不多，“我們這的雪也下得很大，我們還發現了聯邦軍的蹤跡，艾琳娜說是聯邦救援隊，不過樓隊長的那些隊員沒有跟著他們一起。”
樓天南聽言沉聲發問：“他們一個人都沒跟著聯邦救援隊？”
“對，我們仔細看了，沒那幾個眼熟的人，希芽也不在，艾琳娜在嘗試聯系他們，不過暫時還沒線索。”
林白和樓天南對視一眼，她把通訊器給樓天南，然后嘗試著去找希芽。
此時的希芽正在周余懷里，他們在雪地里飛快地奔跑，以躲避身后異能喪尸的追擊。
他們本來在大樓里等待樓天南等人，在看到621生藥研究院高樓層發生爆破后，心知樓隊他們處境危險，可他們無法聯系到樓天南，只能在窗口觀望情況。
可夜色模糊再加上颶風暴雪，視線受阻，完全不知道樓隊他們的情況，在颶風的第二天，他們就被突然出現的異能喪尸盯上了。
只有一只異能喪尸他們合力勉強可以擊殺，可是沒多久，大樓里又出現了異能喪尸，他們知道不能再呆在大樓里了，趁著大雪，幾人奔逃往東五區的方向去。
希芽抱著娃娃在周余的懷里給自己蓄力，當能量蓄起來一回，她就生出火球為周余宋雁他們清路。
而周余則時不時向后丟些鐵塊鎖鏈，用來阻礙喪尸。
就在大家有些力竭時，卻聽到希芽倏然激動地喊道：“叔叔，叔叔！左邊左邊！媽媽，媽媽找我了！”
第69章
周余等人聽言, 毫不遲疑地往希芽指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異能喪尸追得很緊，有兩只。
其中一只在速度上尤其迅捷,若不是雪地低溫讓它們的肢體機能僵硬了幾分，周余宋雁他們不可能能跑這么遠。
不人和喪尸在體能上到底還是有區別的，喪尸不知疲憊，但人不行。
一根繩索出現在前方幾人的腳下，這是身后木系喪尸的異能，朱量看著那根繩索抬了腳，那繩索像長了眼睛一樣,竟又往上移了一寸。
要是放在平時朱量絕對能反應過來并躲開，可是他已經奔走一夜了，腦子里反應過來,腿卻沒那么快抬起，繩索圈住了他的腳脖子，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
他猛地在雪地里打了個滾。
就耽擱了這么兩秒，身后的異能喪尸已經奔至身前。
“量哥！”周余他們停下來。
朱量看著那些喪尸，知道自己走不了了,拔出后腰的手槍，砰砰對著喪尸的眼瞳打去，頭也不回道：“你們快走！”
可誰也沒走。
他們不可能丟下自己戰友的。
希芽自覺下了地，她的異能進步很明顯, 但她身體骨骼和肌肉太弱小了，異能的儲存能量無法及時跟上來，遇見些低級喪尸還能對付, 可一旦撞見異能喪尸,她的異能能量就不夠看了。
周余、宋雁和盧嘉三人是對抗異能喪尸的主力，文夏夏的水系異能在低溫環境下也能起到很不錯的輔助效果。
雖然這樣說, 但讓他們幾個對抗異能喪尸，還是勉強了些，特別是大家的氣力已經所剩不多的情況下。
“砰！”文夏夏被異能喪尸的木棍橫掃在地。
周余朝文夏夏的方向扔了鐵索環住了文夏夏的腰身將她帶離原處，險險避開喪尸的二次攻擊。
也就一錯神的工夫，另一只喪尸鐵棒打上了周余的手臂，眾人清晰地聽見周余手臂骨頭斷裂的聲音。
周余也悶哼一聲，硬是把文夏夏拉了回來。
幾步之外的盧嘉被網繩捆得動彈不得，敏捷的木系異能喪尸幾步就上前伸了爪子，宋雁見狀，來不及多想迎著喪尸的爪子就揮出了拳頭。
她的拳頭被沙礫包裹，帶著沙礫折射的光，與異能喪尸拳掌相接，一人一喪尸都被彼此的能量沖擊地后退兩步，異能喪尸的爪子被那些沙礫鋒利的邊角劃了些痕跡。
喪尸似乎是被宋雁的動作惹惱，它嗬嗬地嚎叫著，在宋雁沒注意到的另一邊，金屬異能的喪尸從宋雁的背后向她發起了攻擊。
“雁姐！小心身后！”幾人大喊。
宋雁一側頭，眼角余光看見了身后喪尸的利爪，她當胸一腳踹上身前的木系異能喪尸，接力二度踩上木系喪尸的肩膀，整個人凌空躍起，險險躲過了身后金屬系異能喪尸的爪子。
沒等眾人松一口氣，有鐵棒憑空出現，一聲打在了宋雁的后背。
宋雁如同斷翼的鳥，直直墜向地面。
而地面上，木系異能喪尸早已等候多時，它黑洞洞的眼瞳在看著下墜的宋雁時，竟能窺見一絲瘋狂與渴望。
它們知道，這些異能者的血肉能夠帶給它們更強的力量！
它迫不及待地朝著落下的宋雁伸出爪，可當它爪子抓向宋雁時，宋雁的身體卻變為流沙從它的爪縫間溜過。
在遠離喪尸爪子的時候迅速凝為實體，宋雁單手撐地，作戰軍靴的靴底露出鋼刺，猛踹上喪尸的膝蓋。
這一踹，用了十足的勁力，要是一般人，膝蓋骨高低得折了，但異能喪尸不是人。
它們甚至比普通喪尸的身體韌性更強，宋雁的那一腳只讓它后退了幾步，鋼刺扎在它的膝蓋上，它完全不知疼痛。
抓空的喪尸喉口間的嗬嗬聲更大了，它看著地上的宋雁，再度撲上去。
宋雁腰背受傷，沒辦法迅速起身。
她瞳孔里是越來越近的喪尸，倏然間，有個小小的身影擋在她面前。
宋雁瞳孔一縮，忍痛喊道：“希芽，走！”
可希芽不走，她伸出稚嫩小手，她學著樓天南曾用過的招式，繃緊身上的能量，竟真的讓她放出了一道火勢兇猛的火墻。
熊熊烈火阻礙了木系喪尸前進的腳步。
希芽沒來得及高興，下一秒她被狠狠撲倒在地，她聽到有人在喊一個人的名字。
是朱量叔叔。
朱量把懷里的希芽推給不遠處的宋雁，啞聲道：“你們走！別耽誤時間！任務要完成！”說完后他迅速起身把手里的槍支抵進朝他而來的喪尸嘴里，砰砰砰——
槍火在喪尸口中爆開，極近的后坐力崩得朱量虎口裂開。
希芽被宋雁抱起，但很奇怪的是，她被抱著立刻向遠處跑，所有人都在沉默地加快離開的速度，希芽想問不管朱量叔叔了嗎？
她張開口，卻看見朱量的背后，作戰服早已被抓破，裸露的后背上，有三道已經在發紫腫脹的喪尸爪痕。
她怔怔地閉上了嘴巴，朱量叔叔，被感染了嗎……
是因為救她嗎……
有水滴落在希芽的手上。
有她的，也有抱著她的宋雁的。
見到散發著迷人氣息的人類要離開，金屬異能的喪尸和即便被四發子彈打得嘴巴開花的木系異能喪尸也依舊不死心地要去追。
但它們都被身前的男人按了回去。
朱量赤手空拳攔住了身前的兩只喪尸，他平時斯文的模樣在此刻變得極為兇狠，他要為他的戰友們爭取生存下來的時間。
可他很快就被異能喪尸打倒在地。
喪尸看也不看他，這個獵物身上沒有它們喜歡的氣息，它們嗬嗬著要去追離開的周余等人。
朱量一翻身，兩只手抓住了喪尸的腳，他是拼著命去抓的，他的手臂青筋繃起，手指關節勁大得幾乎陷進喪尸腐爛的血肉之中。
呲啦！
有金屬刀片劃破空氣的聲音，金屬系異能喪尸發動刀片攻擊朝他頸脖砍來，他抓著喪尸的腿，勉強躲開了攻擊，可下一秒另一發刀片毫不留情地切斷了他的一只手，劇痛讓他痛喊出聲，即便沒有了手掌，他也仍然艱難地抬起手肘去抱住喪尸的腿。
有鐵棍直朝著他的腦袋刺來，朱量沒有松開手也沒有再躲，他的眼眸里是赴死的決心與意志，聯邦軍防，永不后退！
當啷！
鐵棒離朱量的額頭只有一公分的距離時被回旋而至的黑影擊偏了角度，斜斜插進朱量耳側的土地之中。
朱量動態視力極佳的眼眸看見那黑影的模樣，是一把黑刃。
他認得這黑刃。
嗡嗚嗡嗚——
他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幕，看見了一個騎著重裝摩托的女人朝他駛來。
……
林白在分出絲微意識感知到希芽的位置時，就知他們那邊情況不好。
和樓天南也沒廢話，兩人找到了一輛摩托，林白簡單改裝之后，兩人一同朝幾人的方向趕去。
林白騎車，樓天南坐在后座為她用火焰清路，林白騎摩托車的技術也極好，拐彎上坡避障礙物，沒有絲毫停滯，順暢得不可思議，比末世前那些智能駕駛的車輛都絲滑。
北一區往東區說遠也遠，說不遠也不遠，但常規來說駕車至少得需要五十分鐘左右，可是林白騎著摩托不走尋常路，直接翹著摩托車的前輪從停得七扭八歪的轎車的車頂，從平房的屋頂走，從她腦海里最短的路線走……加上樓天南的全方位配合清障和希芽帶路的奔赴，他們只開了二十分鐘，就遇見了奔逃而來的周余等人。
周余眼眶含淚地指著身后道：“量哥——”
林白剎車都沒擰，直接從周余等人身旁咻地一聲擦過去，瞬然而過得摩托帶起一陣狂風。
僅三十秒不到，他們就看到了朱量在拖延兩只異能喪尸的畫面，林白一手把著車頭一手扔出了腿側的黑刃，而身后的樓天南則兩個火球直擊那兩只異能喪尸。
砰！
五分鐘后，他們在北一區與東一區交界處的一處房子里得以喘息。
周余等人看見樓天南帶回來的朱量，皆紅了眼眶。
他的左手沒了，身上全是傷痕，而最致命的是他背后的喪尸抓痕，紫黑色的血管肉眼可見地擴散到整個后背。
朱量被感染了。
“呃啊——”才將朱量剛放平，就見他直直坐起，睜大的眼眸里盡是痛楚，他的身體在發生變化，眼瞳在凸起，右手的手指指甲在變長，口腔中的牙齒也在變得尖利……
朱量還沒有完全被喪尸病毒奪取意識，他右手緊緊抓著身下的木板，痛苦地說道：“樓隊，給我個痛快吧！”
樓天南沒有說話，他摸出了胸膛貼身處放著的盒子——他從621生藥研究院帶回來的原血疫苗。
他一目十行地看著盒子上的紙條記錄，紙上說原血疫苗分一劑和二劑，盒子里一共存放了五組疫苗藥劑。先打一劑，半小時后接種二劑就可以免疫喪尸病毒。
上面說的很清楚，這是是預防病毒的疫苗，不是治療病毒的藥劑，因為時間緊迫，沒辦法做疫苗對已感染生物的治療效力的實驗，無法確認疫苗對已感染生物的作用。
但樓天南管不了那么多，看清楚說明后，他打開了藥劑鐵盒，打開后他怔在原地，心臟跳空，其他人見他臉色不對，探頭去看了一眼盒子，所有人臉色都變得不好。
紙上說明盒子里有五組藥劑，盒子打開后，卻只有五支藥劑，藥劑盒的另外半邊本該存放五支二劑的地方空空如也。
“怎么藥劑數量不對？”文夏夏是醫療兵出生，紙條上寫得這樣詳盡，她不信是院長寫錯了。
“有人拿走了二劑。”樓天南凝聲道，他想到了在17層看到的奧羅拉那些人。
“啊啊啊——”朱量的喉嚨再度發出痛苦嘶啞的叫聲，樓天南來不及多想，取了一支一劑打進了朱量的手臂肌肉里。
在所有人擔憂的目光中，朱量的異變在減緩，甚至尖牙在漸漸恢復原來的樣子。
但他們都不敢輕易放心，因為，少了一支藥劑。
誰也不知道一劑和二劑在其中分別起什么作用，他們只能默默地祈禱，疫苗能夠發揮作用，能夠救下朱量。
林白靠著墻，視線從樓天南地藥劑盒子里轉到朱量的臉上。
朱量此刻安靜地像是睡著了，文夏夏忍著淚在幫他處理身上的傷口。
周余沒忘記他們拼命要找樓天南的原因，他站起身，對樓天南道：“樓隊，有一件你必須得知道，我們在一區的軍防大樓里找到了一隊當時留下的作戰日志。”
第70章
作戰日志是一枚極小的回溯芯片,隱蔽地藏在軍防大樓的電線后面。
他們在大樓里等待樓天南的消息時，文夏夏細心, 發現了它。
軍用回溯芯片有權限設置，朱量的權限剛好可以打開，當聽過里面的內容之后，所有人都認為，這些內容必須得讓樓天南知道。
樓天南撥動回溯芯片，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芯片里傳出來，是一隊隊長的聲音。
“今天是星域427年, 七月四日，烈陽日。我們接到聯邦任務去往621生藥研究院，目前路上還比較順利, 預計兩天后能到達東一區。”
“七月五日我們受困于血骨攻擊，一位幸存者救了我們，他有家屬在生藥研究院，他的能力很強，我們決定帶著他一同進入研究院。”
“七月七日, 已經到達東一區，三級喪尸很多，想辦法突圍進入研究院。”
“七月八日，我們試圖突圍, 但是失敗了，我們失去了兩位戰友，已經申請東五區的聯邦安全區救援, 救援一到我們會進入研究院。”
記錄到這之后, 過了幾秒，接上了一個虛弱耳熟的聲音, “喂喂喂，這里是一隊副隊張元期，七月十日在此記錄，聯邦任務失敗了。”
樓天南心里一震，張元期的話音還在繼續。
“我們沒有等到安全區救援，血骨的異能者偷襲我們，有血骨異能者自爆，隊長及十一位隊員還有幸存者全部犧牲。”
“我不知道是否會有后來者完成任務，如果有幸發現記錄芯片，請立刻離開東一區，聯邦已經不安全了。”
“隊長用他的命讓我逃過那場爆炸，我想去離我們最近的奧羅拉教堂尋找救援，卻意外發現奧羅拉的陰謀。”
“奧羅拉和聯邦的人都在其中，他們不是好人。”
張元期的敘述很亂，東一句西一句，上句不接下句，但他的下一句讓樓天南更加震驚。
“聯邦運送了很多喪尸去奧羅拉教堂，而奧羅拉在提取喪尸病毒，他們企圖喚醒一只喪尸王，或許是正在供養它。”他的語氣帶著懷疑和不確定。
喪尸王？ ！
“我用我的異能窺見了，一個巨大的繭，奧羅拉在向里面輸送喪尸病毒，他們在供養這個可怕的東西，我聽到他們說要喚醒那個繭里的東西，就能在末世稱王，奧羅拉瘋了，他們想要統治喪尸和人類。”
“他們已經培養出異能喪尸……”
張元期的聲音到這里變得嘶啞又痛苦，“我想去毀掉那個繭，但是卻被異能喪尸發現，并且感染了喪尸病毒。”
“我最后還是決定回到這里，我的戰友們在這，這也是我曾立下誓言的地方。”他的聲音變得粗重，喘著氣說得極為費勁，“聯邦軍防，嗬，永不后退……”張元期嘶啞的聲音模糊，幾乎能聽見他嗓音中抑制不住地喪尸嚎叫聲。
“砰！”
一發槍彈聲響起，作戰日志至此結束。
樓天南聽得出來，這是M1784型號槍支的子彈聲，是一隊副隊張元期的配槍。
雖然周余他們已經聽過一次，但再聽一次仍然覺得胸腔中的哀痛難以抑制。
樓天南朝著東一區的方向行了個軍禮，其他人也默然行軍禮。
“啊——”
沉默的氛圍被朱量痛苦的叫聲打斷。
所有人緊張地去看朱量。
他的手腳都被周余用鐵索銬上，被切斷的左手已經被包扎上，但是因為他的掙扎，傷口處溢出血液染紅了紗布，他身體繃直，青筋凸起，睜大的眼眸里滿是痛苦之色。
“夏夏，量哥什么情況？”樓天南沉聲問道。
“體溫正常，外部五官肢體沒有明顯異化反應，疫苗是有用的，可是，不行……還不夠……”文夏夏眼眶含著淚，她看著朱量的反應，心里幾乎篤定：“二劑里一定有最重要的藥引！”
她上過軍區系統的醫療救生課，也有幸聽過蕭合華院長的課程，蕭合華院長經常會從古星球的舊籍中研究，而藥引這個概念她聽過。
——“如果是非常棘手的病癥，可以多分幾步進行治療，先用對癥的成藥，再用藥引發揮成藥最大的功效。”
“一劑是有用的，但效力沒有完全發揮。”文夏夏急速說道。
“那再打一針呢？”樓天南問道。
文夏夏搖頭，她不知道，她不確定。
朱量被鐵索拷住的手腕和腿腳已經勒得發紅，臉龐因為痛苦扭曲變形，掙扎間，鐵索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音。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里的異變，頭腦在失去意識，有惡魔一般的囈語在耳邊響起——
“加入我們……成為世界的主宰……”
有東西在控制他，那些東西在說：“我們已經是同類了啊……你會獲得永生……”
同類……朱量的眼眸恍惚……
可是耳畔擲地有聲的話語在他腦海里炸開。
聯邦軍防！永不后退！
他是聯邦軍，他永遠不可能和喪尸變為同類！
“啊啊啊——”朱量身體里兩股勢力在拉鋸，他獲得短暫的清明一刻，“天南——”他嘶啞地叫道。
“給我一槍！”朱量的全身已經濕透了，身體里的疼痛鉆心刺骨，他要抑制不住那些東西了，他不想成為那些怪物。
樓天南沒有多想，又一針藥劑打進了朱量的身體里。
隨著藥劑地打入，朱量猛然喘了一口氣，重重地倒回木板上，陷入了昏迷。
所有人都在為朱量揪心。
樓天南望著躺著的朱量，腦海里在信息雜亂，他極力冷靜從其中提取關鍵點。
二劑被人拿走。
17層有穿奧羅拉白袍的喪尸。
奧羅拉在養喪尸王。
他覺得自己似乎還漏了點什么，但已經無暇讓他去細想。
……
所有的關鍵點都在指向奧羅拉。
“我們去奧羅拉教堂！”樓天南冷聲道。
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臨近東一區和東五區的交界。
而奧羅拉教堂正是在東五區的邊界。
只要速度快一點！量哥說不定有救。
一行人聽從樓天南的指令，一同趕往東五區奧羅拉教堂所處位置。
二十分鐘后，他們可以看見奧羅拉教堂的塔樓。
樓天南背著朱量，周余、宋雁等人分散在他周圍偵察保護。
“那里有人。”林白忽然指著偏僻一角道房屋道。
眾人進入警戒狀態，謹慎地看向偏僻的角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房屋上。
林白站了個死角的位置，將手心里握著的針管扎進了朱量的手臂肌肉里，過程僅不到兩秒，她收回針管時，抬眸卻撞進了一雙睜開的虛弱眼眸里。
她淡定地轉開視線，去看房屋的情況。
而朱量下一秒便無力地闔上眼皮。
他們看見了有一撮眼熟的綠毛從窗口飄出。
“是白川他們。”宋雁眼神好，看見了白川及他身邊的人。
……
兩分鐘后，樓天南等人和白川三人在小矮房里會上了面。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東五區有聯邦軍巡邏，艾琳娜的身份不方便靠近，這是去往東五區安全區的必經之路，在等你們！”白川說道。
白川、艾琳娜和唐瑪麗的目光都聚集在林白身上，各自若無其事地打量林白，確認她沒有受傷，總算放下心來。
艾琳娜的目光從幾人身上一一掠過，看見樓天南背上的朱量，凝聲問道：“朱量怎么了？”
樓天南道：“他被喪尸病毒感染了。”他把朱量從背后放下，卻見朱量眉頭緊皺，發出痛苦呻/吟。
“那你還不給他一個痛快。”白川下意識道。
盧嘉露出忿忿表情。
“他看起來沒有喪尸變異……”艾琳娜觀察得仔細，“你給他打疫苗了？”
“嗯。”樓天南沒有否認。
聽到樓天南這樣說，白川等人露出感興趣的臉，“疫苗對喪尸病毒真的有用？”
“有用，但疫苗少了一部分。”
艾琳娜聽出不對勁，問道：“怎么回事？”
“蕭合華院長的疫苗有兩劑，分一劑和二劑，但是盒子里只有一劑，夏夏說藥引在二劑。”
艾琳娜是蕭合華的學生，當然明白藥引的意思，她思維發散極快：“二劑被人拿走了？是奧羅拉？”
“不確定，但很可能。”樓天南道。
艾琳娜伸手去測朱量的體溫，檢查他的指甲和背后的傷口，還翻開他的眼瞳細細觀察，“他看起來，被治愈了……”
樓天南和文夏夏對視一眼，文夏夏連忙上前去給朱量檢查，欣喜道：“指甲恢復了，眼瞳和牙齒也恢復了！”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艾琳娜高興之余卻有些疑惑：“只需要一劑就能治好？”
“不，我打了兩針。”樓天南不確定是不是兩針藥劑的疊加作用，見朱量好轉，幾人也總算松了一口氣。
噠噠噠——
房屋外有整齊腳步聲走過，屋內眾人同時噤聲。
他們悄聲走到窗口，看見是東五區安全區的聯邦軍在巡邏。
待巡邏隊伍走過之后，艾琳娜對樓天南道：“我們發現了一件事，白川在奧羅拉偏殿看見奧羅拉教徒運送喪尸進偏殿。”
“居然還在運送喪尸？！”周余驚道。
艾琳娜敏銳地察覺出周余語氣，似乎知道這件事，眉頭微皺：“你們知道”
“我們找到一隊的作戰日志，一隊的人說奧羅拉在養喪尸王。”
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養喪尸王？”
三人驚詫。
樓天南拿出回溯芯片，他們聽完，面上都帶了嚴肅之意。
唐瑪麗嫌棄道：“怪不得天天搞些神神鬼鬼，原來有這么大貓膩！”
“你現在打算怎么辦？”艾琳娜去看樓天南。
第71章
東五區的安全區里,天依舊陰沉飄著雪花，厚厚的雪層覆蓋大街小巷,一慣安靜冷寂的街道上卻罕見地出現不少群眾“扎堆”討論的情況。
他們或者從窗口探出頭，或者從門縫露出嘴，小聲又激烈的熱議著——
“軍防三隊的樓天南隊長回來了！！！”
“是從西七區回來的！”
“那他會發表講話嗎？也不知道外面情況怎么樣了！”
“聽說他還從研究院帶了抵抗喪尸病毒的藥劑回來。”
“真的假的？！”
“我有個舅媽的女兒的朋友的表哥的朋友在聯邦做異能者護衛，他是這樣說的！”
“對對對，我表叔的妹妹的朋友的孩子也是這樣說的……”
“我還聽說樓隊長的異能等級超過S級了！”
“嚯！那不是比聯邦軍長的等級都高！”
“他這么厲害，他會不會進化成Enigma……”
“誰知道呢……”
“奧羅拉保佑，Enigma早點出現, 把那些喪尸都消滅吧！”
熱議到最后，他們依舊日復一日地期盼著，祈禱著奧羅拉所說的Enigma能早點降臨……讓末世結束……
……
安全區圍墻之外的五百米處的地下防空洞里。
“樓隊一個人去聯邦真的沒問題嗎？”盧嘉來回走動, 分外不安。
唐瑪麗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他一個人去肯定比你們一群人跟著去來得好，情況不妙，他想走沒人攔得住他，但你們就不一樣了。”
聽了唐瑪麗的話，周余、宋雁幾人的臉色都很不好。
這是明晃晃地在說他們是累贅, 可他們又很清楚地知道，唐瑪麗說得沒錯。
五個小時前，樓天南決定自己帶著原血疫苗去聯邦交付任務。
因為不確定聯邦和奧羅拉之間的關系緊密程度和聯邦對奧羅拉正在進行的“養喪尸王”這一陰謀是否知情，再加上朱量昏迷不醒。
樓天南讓他們原地待命, 他要孤身去聯邦一探究竟。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但是，樓天南卻會因此陷入險境。
周余幾人猶豫不決, 可樓天南面容剛毅, 灰色眼眸里是不容拒絕的冷厲堅定，“我必須去確認聯邦的安全。”
幾人沉默, 包括艾琳娜也沒有說話。
樓天南和周余等人說完話，把視線轉向林白，他走到林白面前，對她道：“等我回來，我有話和你說。”
林白疑惑抬頭，和她說什么話？難道樓天南知道她的身份了？
但看他的樣子，又不太可能。
林白懶得去想樓天南要說什么，她的手放在作戰服的口袋里，指尖一下又一下地轉動手里那顆不規則的琥珀。
“鑰匙”拿到了，喪尸晶核的能量收集得還不夠，這些能量不足以保證她能夠進入偏殿。
可因連日大雪，外面溫度奇低，低級的喪尸晶核對她沒什么用，高級的喪尸晶核又要耗費她極多的能量，得想個辦法，忽悠樓天南給她出點力才行。
正想著，林白面前投下一片陰影。
她抬起頭，看見艾琳娜茶色的頭發和褐色的眼瞳。
白川和唐瑪麗警覺地站到林白身側，一左一右像兩個護法似的。
艾琳娜自上而下地望著她，眼眸里帶著探索和些許猶豫，稍頓之后，她微微一笑眉眼俱是溫和：“好久不見。”
林白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她垂下眼眸，懶洋洋回道：“好久不見。”
只有白川和唐瑪麗兩人面面相覷，艾琳娜和林白兩人滿打滿算也才六天沒見，怎么說的跟隔了幾個月沒見一樣？
艾琳娜見林白承認，她在林白身邊坐下，她想問林白發生了什么，你怎么會變成林白，但眼下并不是合適的地方，最終只是問：“你還好嗎？ ”
“還行。”
“需要我做什么嗎”艾琳娜又問。
林白思索的神情頓了一秒，問道：“你有高級喪尸晶核嗎？”
“有。”艾琳娜從衣服內側口袋里拿出一個瓶子，里面裝的散發著熒光的晶核，雖然不明白林白要這個有什么用，但她還是十分信任地交付給林白。
“阿白，你要這個嗎？我也有的。”白川圍著林白坐下說道。
“說得跟誰沒有一樣！”唐瑪麗不服氣地掏口袋。
不到一分鐘，林白的手上有了三個裝晶核的瓶子。
唔！發財了！
林白拿到了數十個二級以上的喪尸晶核。
她算了算，還是不大夠，偏殿的那些異能喪尸絕對比三個月前更加難對付，她還得再去找點異能喪尸的晶核才行。
“量哥，量哥？！”文夏夏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所有人去看簡易搭建起來的木床上躺著的朱量。
他似乎陷入某種巨大的痛苦，面容扭曲，被分開鎖住的手腳暴起青筋。
全身皮膚漲紅泛紫，一些血絡經脈甚至顯現出紫黑色。
他眼眸大睜，眼瞳里盡是空洞痛苦之色，“啊啊啊——”
“這是怎么了？！”周余看著朱量，不知該從何下手。
“喪尸病毒在攻擊他……”艾琳娜站在床邊仔細觀察朱量的神色，“只有一劑的原血疫苗不一定能壓制住，我們得做好準備。”
在場的人都明白艾琳娜所說的做好準備是什么意思。
他們眼睜睜看著紫黑色在朱量身上蔓延開，面上都流露出痛苦的神情，“量哥！”
眼見著紫黑色蔓延至朱量的胸膛接近心肺的部分，卻聽得朱量壓抑的一聲悶哼，那些紫黑色竟然有褪去的跡象，眾人大氣都不敢喘，心里無聲地念著朱量的名字。
紫黑色停滯了很久。
倏然，聽見宋雁驚詫道：“那，那是什么？！”
她指著道地方是朱量左手包扎的地方，泛著血痕的白色紗布層層疊疊，一支綠芽竟從紗布里冒出了頭。
“這……”
誰也沒見過這種場景，就在他們驚疑不定之時，那些綠芽竟緩緩生長，順著朱量的手臂蜿蜒向上，從手臂到肩膀，又從肩膀附著于朱量的胸膛，綠芽所至之處，紫黑色盡數消失。
幾分鐘的時間，綠芽藤條將朱量整個人包裹，像一個綠色的木乃伊。
不知過了多久，綠芽又緩緩消失，或許不是消失，是消融進朱量的身體里。
“這是……異能嗎？”白川不確定地問道。
“那他現在是人還是喪尸？”唐瑪麗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他如果變成異能喪尸了，這無疑非常棘手。
就在他們還在猜測之時，朱量睜開了眼睛。
看著睜開眼睛的朱量，大家欣喜的同時又有些謹慎，“量哥？”
“嗯，是我。”朱量沙啞地回應。
“量哥，你感覺怎么樣？”文夏夏見到朱量能清醒回復他們，有些激動。
“我們剛才看到你身上有綠葉子出現，你還有印象嗎？”盧嘉問他。
朱量聽言，緩緩抬起右手手掌，一根綠芽從他的掌心冒出，他不太確定道：“我好像……覺醒異能了。”
……
木系異能，A+級。
這是艾琳娜為朱量測試出來的結果。
盧嘉周余等人望著艷羨不已，“這就是傳說中的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嗎？”
幾人總算能露了笑臉：“還好量哥你沒事！”
很短暫的時間，朱量已經能夠站起來了，他看了一眼眾人，目光從林白身上停頓一瞬，自然地掠過，他問道：“樓隊呢？”
提到樓天南，幾人面上的笑意淡去，“我們現在在東五區，樓隊進聯邦交付原血疫苗了。”
……
聯邦首長辦公室的門外，聯邦軍長帶著隊伍滿面肅容站在門口警戒。
辦公室里面，現任的聯邦首長鄔則月和樓天南正面對面，一坐一站。
鄔則月今年已經五十歲了，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長發一絲不茍地盤起，她長期身居高位，舉手投足間帶著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她有一雙與樓天南相似的灰色眼眸，眼眸此時倒映著面前五官俊朗深邃的樓天南，她開口道：“任務完成了嗎？”
樓天南把貼身的裝有原血疫苗的盒子躬身放在桌面上推向鄔則月。
就在鄔則月帶著白色手套的指尖碰到盒子時，樓天南的手指也按在了盒子之上。
“？”鄔則月向他。
樓天南直視鄔則月問道：“聯邦和奧羅拉現在是什么關系？”
鄔則月緩緩問道：“這是你與首長說話的態度？”
樓天南沒有說話，手指按著原血疫苗的盒子沒有挪動。
鄔則月松開了手，“六個區域議長，有五個已經和奧羅拉有來往了。”
樓天南眉頭緊皺，“你的意思呢？”
鄔則月毫不遲疑地回道：“聯邦需要奧羅拉穩定軍心。”
“那你知道奧羅拉教堂偏殿的東西嗎？”
“偏殿的東西？”鄔則月皺眉疑惑看向樓天南，“他們的偏殿，除了物資還有什么嗎？”
樓天南聽言，緩慢地松開了手指，直起身體。
鄔則月不明所以，卻還是拿過面前的疫苗盒子，當她打開后，眼眸閃過一絲訝然：“怎么只有三支藥劑？”
“盒子里本該有一劑和二劑，但我拿到手時就只剩下一劑了，我的隊友感染了喪尸病毒，我給他打了兩劑。”
鄔則月目光從疫苗說明抬起，“只有一劑也能救下被感染者嗎？”
“我不知道，他在安全區之外。”
“我需要他來接受聯邦的觀察和研究。”
“不可能。”樓天南斷然拒絕，“他是我的隊友。”
鄔則月見到樓天南堅定的神色，退了一步：“我只需要他的血液和身體數據。”
見樓天南沒有應聲，她聲音冷冽了些：“你必須給我，奧羅拉主教已經向那些議長透露出研制了能夠抵抗喪尸病毒的藥劑，如果民心再度偏向奧羅拉，那么，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聯邦會不復存在，你父親和我的堅持將失去所有意義。”
“樓天南，你要明白，這件事關系整個聯邦！”
第72章
辦公室里一片沉寂。
鄔則月依然坐著,她的雙手交握，神情冷凝,而站在她對面的樓天南面孔平靜，深邃的眉眼微沉，叫人看不出什么其他情緒。
“這關系整個聯邦？”樓天南啟唇反問。
“是。”鄔則月目光堅定。
樓天南向前走了一步，問道：“三個月前的七月八日，一隊執行任務時申請的救援在哪里？”
“十天前，協助我們三隊完成任務的救援在哪里？”
“我的隊友深陷險境時，聯邦在哪里？”
“你現在又憑什么讓我生死未知的隊友來為你們的科研提供任何東西？”
樓天南的聲音壓得很低,如同風雨欲來的海面，蘊藏著驚濤駭浪。
鄔則月看著他道：“樓天南，你應該要明白,大局之下有些犧牲是無法避免的。”
樓天南道語氣越發寒冽：“所以，我們在你眼中都只是個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樓天南一步步走到鄔則月面前，眼眸毫不避讓地與她對視。
鄔則月面色不變道：“你們是聯邦的防線，這是你們的職責所在。”
——從即日起，我們加入聯邦軍防, 我們是聯邦最重要的一道防線，聯邦軍防，永不后退！
昔日的誓言回響耳畔，辦公室再度陷入寂靜,空氣仿佛也被凝滯。
良久，樓天南一哂，他對鄔則月道：“我把原血疫苗帶給你,是我為聯邦做的最后一項任務。”
話畢, 他轉身朝門外走去。
“樓天南！”
辦公室里響起椅腳急速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
“你想好了嗎？”
黑色軍用靴停在原地，樓天南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幾息之后，他再度抬起腳步。
鄔則月站在辦公桌后面，看著辦公室的門打開，樓天南站定，他的面前是與他差不多高的聯邦軍長賀延。
樓天南伸手將自己的肩章取下，遞給聯邦軍長，行了個軍禮之后，離開了辦公室。
身后的鄔則月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指放在桌下微微顫抖。
……
奧羅拉教堂里的克萊爾也知道了樓天南把三支藥劑帶回聯邦的事情。
“樓天南帶回了三支疫苗。”
“首長和樓天南的談話很不愉快，樓天南當場卸了聯邦肩章給了賀延。”
即便當時的聯邦辦公室里只有鄔則月和樓天南兩個人，可克萊爾依舊詳細地知道了他們談話內容。
“主教，那疫苗怎么辦？”克萊爾的心腹不安地問道。
“讓他們拿著吧，我們的藥劑也快研發出來了，一個沒有引子的疫苗不過是個普通抗生素罷了。”
庫克伯他們沒有在半路上截獲他們，讓樓天南帶疫苗進了聯邦，還親自交到鄔則月手上，那他們想在疫苗中動手腳就已經不可能了，不過，又有什么用呢，一支藥效不全的疫苗而已，給他帶不了什么威脅。
克萊爾并不在意，聯邦在他眼中猶如掌中之物，而唯一讓他有點在意的樓天南，他也有所了解，一個有勇有謀，重情重義的聯邦軍人。
但凡沾了情義，這個人就有了最大的弱點，樓天南手底下的那些人全是他的弱點，他們在克萊爾看來，都不足為懼。
他更在意的是觀察室里的祂。
那個東西告訴他，祂快醒來了，可是這么多天過去了，祂的所有數據并沒有變化。
克萊爾的指尖隔著玻璃墻描摹巨繭的形狀，眼眸里是狂熱，他喃喃低語：“一年了，你睡得夠久了……”
……
科研院的玻璃墻外，鄔則月目光直直盯著被送進去的疫苗藥劑。
在蕭合華的嚴謹作風下，聯邦的藥劑科研水平十分高超，在末世來臨的第一時間，蕭合華讓他們保住了整套完整的設備，也帶回了大多數精深的科研人員。
三支疫苗，一支封鎖，一支留樣，一支研究。
不出一天，這支原血疫苗的1:1復制品疫苗就會誕生。
可缺少了二劑的疫苗，這能夠拯救末世的那些普通人嗎？
有人站在了鄔則月的側后方，是聯邦軍長賀延，若仔細去看會發現他的眉眼與樓天南有著六分的相似，他低聲道：“首長，他離開安全區了。”
“你說，他能做到嗎？”鄔則月的語氣里罕見地帶了一絲不確定。
“能。”賀延應道。
“你對你兒子還真是有信心啊。”鄔則月嘆然，“但愿如此吧。”
從奧羅拉末世中無聲崛起的那一刻，鄔則月就在警惕奧羅拉，與奧羅拉的合作也只是點到為止。
可久處高位的鄔則月終究還是忽略了末世中希望和庇佑帶給群眾的誘惑力。
這個誘惑力如同久旱的甘霖，對普通人而言是巨大的，是不可抗拒的。
僅僅一個誰也沒有根據的傳言，一個只流傳于口耳之中的Enigma ，卻讓奧羅拉在末世中悍然崛起，民心以鄔則月萬萬沒有料到的速度偏向了奧羅拉。
一年的時間，奧羅拉勢力發展迅速，成為聯邦無法撼動的存在，若是奧羅拉當真是個與世無爭的教會也就算了，可是一次拜訪，賀延無意中發現了奧羅拉教堂不對勁之處。
但以當下聯邦的能力，即便發現也無可奈何，聯邦里的異能者家屬大多都是奧羅拉的信徒，一旦雙方交惡，戰爭無法避免，但鄔則月心里有數，若開戰，聯邦必敗。
如今，原血疫苗拿到了，或許，能讓奧羅拉的影響力減弱一些也說不定，只能希望樓天南那邊，能一切順利。
……
樓天南帶著原血疫苗的盒子孤身進入聯邦安全區，出來時，他的作戰服夾層里是奧羅拉教堂的詳細圖紙和一枚拇指大小的通訊器。
通訊器上面有聯邦軍的標志，這是一枚號令等級極高的通訊器，是他在把原血疫苗盒子遞給鄔則月時，兩人手同時壓在盒子上的那一瞬間，鄔則月從手套之下傳遞給他的。
她的指節輕敲，簡潔地告訴他，辦公室里有監控，并用了不同的對話密碼告訴他，奧羅拉正在策劃一場謀反，他需要去制止這場謀反。
他這才明白，聯邦的危機竟已經到了如此緊急地步。
他出來時，與他的父親對上，擦肩而過的機會，借著肩章掩護，他拿到了那份圖紙，他腳步不停面容不變地徑直朝安全區外走去。
他面沉如水地從聯邦首長的辦公室出來，誰也不敢搜查他。
或者說，都無人敢輕易接近他。
臨到安全區門口時，有守衛隊支隊的隊長想阻攔他，卻在他的眼神之下慫慫地退開。
出了安全區，他走得飛快，繞了幾次路，借著房屋掩體閃身回到了防空洞。
防空洞的眾人見到樓天南回來，紛紛圍上來。
樓天南看見朱量不光清醒了，還覺醒了異能，大喜過望。
朱量問他：“聯邦現在的情形如何？”
“不好。”樓天南搖頭，他簡單說了一下聯邦安全區的情況，眾人聽了，神色都有些沉重。
“我們有新的任務。”樓天南沉聲道。
白川捂著耳朵往林白身上倒，他不想聽聯邦的這些鬼事，誰愛干什么干什么，他才不摻和。
綠色的頭發絲還沒碰上林白，就被樓天南一把拎住了后衣領，提溜到朱量旁邊去了。
白川眼睛瞪大，抖了抖自己的衣領，很不滿：“樓隊，你這是做什么？！”
樓天南神色如常：“現在在開會。”
白川剛想說開會和他有什么關系，一抬頭，瞥見林白的視線，忿忿地安靜下來。
樓天南把聯邦和奧羅拉之間的關系簡單說明。
在聽完樓天南的話之后，唐瑪麗道：“不用腦子都想得到，聯邦和那個鬼教合作能得到什么好，還不如老娘跟白川搞的紅沙！”
唐瑪麗坐在她異能折出來的椅子上，穿著新中式的衣裙，腳上還是踩著那雙高跟鞋，發鬢盤起，不開口時，是個優雅的貴婦，一旦開了口，就帶著莫名的匪氣。
白川附和道：“就是就是！阿白，這東五區看著也不太平，要不然你跟我們回紅沙吧。”
“誒！對！這個可以！”唐瑪麗覺得白川總算是提了個有用的建議，維拉在這里總歸是不安全的。
可出乎他們意料，林白義正辭嚴地拒絕了這個提議：“當下正是聯邦危難之際，我們作為聯邦的子民怎么能臨陣脫逃？！而且我的伴侶大概率是在研究院被奧羅拉那些喪尸感染，如果是這樣的話，奧羅拉就是殺害我伴侶的真兇，我要去找奧羅拉為我的伴侶報仇！”
這最后一句話，在旁人聽來只覺得林白對自己的伴侶情深意重。
只有知道林白是仿生人的白川和艾琳娜聽明白了，林白要去奧羅拉。
他們倆都不是傻子，林白的話再仔細一琢磨，艾琳娜第一個反應過來，彌星果然是被困在奧羅拉了。
白川稍慢一步，也明白了，老板肯定是在奧羅拉。
唐瑪麗雖然對林白的意思一知半解，但也明白了林白那段話的中心表述意思，維拉要去奧羅拉。
既然如此——
“林白，你說的有道理！老娘到底也是聯邦的一份子！怎么能讓那些搞神鬼之說的邪教騎在頭上！”唐瑪麗口風改得極快，一瞬間仿若從沒提起過紅沙這檔子事，渾然沒有剛才事不關己的模樣。
艾琳娜溫聲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必須為之盡一份力！”
白川也道：“奧羅拉不除，肯定又會有無數人受他們蒙蔽！真讓奧羅拉養出喪尸王那就完蛋了！咱們必須阻止他們！”
周余幾人被唐瑪麗和白川的變臉看得一愣一愣的，連樓天南都心起疑惑。
希芽也往林白懷里爬：“媽媽，我也要和你一塊去！”
第73章
樓天南在東五區的邊域大樓建立了自己的根據地,在東五區邊域大樓的地下庫里藏著他父親給他留下的軍火物資。
東五區附近因為奧羅拉和聯邦的雙重管理下，喪尸并不太多, 邊域大樓本身有凈化系統，再加上朱量的木系異能也幫上了很大的忙，綠葉藤條的吸收凈化很好地掩蓋他們異能者殘余的氣息。
樓天南用鄔則月給他的通訊器聯系到了數十位潛藏在附近的異能者。
大家在邊域大樓一見面，發現有不少熟面孔，末世前在安全局大多都打過幾次照面。
在看到艾琳娜也在樓天南的隊伍里時，有幾個聯邦異能者先是驚訝、疑惑然后恍然大悟。
有人合掌道：“啊艾琳娜！原來那些人說你背叛聯邦，實際上也是計劃之一嗎！”
艾琳娜微笑頷首應道：“是的。”
“不愧是足智多謀的審判官啊！”
在一旁聽到對話的白川小聲唐瑪麗嘀咕：“這人怎么開始不要臉了？”
唐瑪麗一拍白川, 肅聲道：“這叫以大局為重！”
與其讓艾琳娜解釋確實因為某種原因離開聯邦或者其他說法，不如將錯就錯，避免橫生枝節,因為他們暫時的目標是一樣的。
他們需要盡快建立基本的信任，才能夠在之后的作戰里更加默契。
聯邦軍里的異能者大多都是軍人出身，性格都很直爽坦率，三三倆倆圍坐一群，隨便找點話題聊一聊,就算不熟的很快也熟絡起來。
更別提白川和唐瑪麗了，本身就是商人出身，對這些局面再得心應手不過。
那些異能者在看到林白和希芽時的驚訝疑惑，也都被唐瑪麗很自然地解釋了。
“是621研究院里研究員的家屬。”
“身手很厲害。”
“帶著孩子從西七區一路過來的。”
“要為伴侶報仇……”
短短幾句, 大家對樣貌平平無奇的林白有了基本認知，一個頗有能力且重情義的女Beta，一時間對她好感更甚。
一眾異能者里Alpha和Beta的占比很高,只有文夏夏和白川兩個Omega,但是其他的Alpha們也都好好地貼上了信息素隔離貼，這是一種禮貌也是一種尊重。
這些異能者們的家屬大多都在末世中喪生, 在面對林白時，剛開始還忌諱談論研究院會不會引起林白的傷心事，但是，卻發現林白看得很開，毫不避諱談自己的伴侶，她很坦然地說：“我的伴侶不會希望我提及起她時是悲傷的，她一定希望我快樂。”
于是他們知道了林白的伴侶是個非常優秀的研究員，溫柔風趣樂觀豁達，并且會多種技能，林白自己說的，她的身手和各項技能就是她的伴侶教的，其他人受到林白影響也逐漸坦然地去談及自己離世的親人，偶爾說三兩件趣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似乎他們的親人并沒有離開，而是正在安全區等待他們平安歸來。
大家的氛圍都很好，樓天南看著人群里聊伴侶的林白，心緒紛亂，灰色眼眸沉著郁氣，轉身去了地下訓練場。
林白是第一個發現樓天南離開的，因為大平層里的溫度降低了。
其他對溫度不敏感的人可能沒那么容易察覺到，但是，接連的風雪天讓林白的能量儲值再度處于危險值，林白對低溫的感知分外敏銳。
不光是風雪天的影響，還有奧羅拉那邊的影響，他們似乎開始著急了，林白身上的能量流失也在加快。
而且這些天，樓天南對自身異能粒子的控制似乎加強了，原本只要靠近他半徑在一米范圍內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高溫，可最近幾天，林白明顯感覺到，樓天南半徑一米內的溫度基本上與常溫無差別。
眼下關鍵時刻，林白不能讓自己出岔子，她悄無聲息地退出了聊天，去尋找樓天南。
地下訓練場。
樓天南穿著緊身背心正在做雙杠臂屈伸。
這是軍隊體能訓練常見的項目之一，用來鍛煉臂力。
很少有人能做得像樓天南這樣具備觀賞性，樓天南肩寬腰窄，頭正胸挺，每一次撐臂而起時，胸肌和肱三頭肌的肌肉就會繃緊隆起，隨著身體下降，肌肉塊又會逐漸放松，肩膀、胸膛、背闊每一部分肌肉的隆起和放松的過程都會形成漂亮流暢的肌肉線條。
他似乎有點心事，手臂撐著雙杠做了百余個也沒見他停下來，有汗水順著清晰利落的下頜骨滑至頸脖凸起的青筋留下蜿蜒的濕痕，洇濕了身上那件黑色背心。
林白這會兒站在訓練場門口就能感受到他身上躁動的能量粒子。
她嗅了嗅空氣中的氣息，似乎聞到了青橘的味道，是樓天南信息素的氣息，她遙遙看了一眼，樓天南后頸的信息素隔離貼因為被汗水打濕而微微滑落，林白眉頭微皺，她對青橘的味道實在喜歡不起來，但轉念一想，樓天南的易感期是不是在這幾天？
那這樣就能解釋他身上能量粒子的躁動和他此刻面上不愉的神情了。
在易感期來的前后幾天，Alpha的情緒都會起伏比較大，這對林白來說，倒是個補充能量的好時機，她得想辦法這幾天離樓天南近點才行。
“誰在哪里？！”
就在林白思考時，樓天南發現了訓練場門口的氣息，他跳下雙杠，去看來人，在看到是林白的時候，樓天南神情一頓，“你怎么過來了？”
林白隨意道：“過來看樓隊長訓練啊。樓隊長當真是嚴于律己啊。”
“作戰需要。”樓天南沒什么情緒地說了一句，然后拿過雙杠上的毛巾沉默地擦著頭上和頸脖的汗水，他摸到自己后頸的隔離貼移了位，重新把它貼好后，準備離開地下訓練場。在擦肩而過時，樓天南的手腕被林白抓住，林白疑惑的聲音響起：“樓隊長，這兩天怎么看著不太高興？”
樓天南停下腳步，垂眸去看林白抓著他的手腕，目光上移，側過身和林白面對面站著，他比林白高了大半個頭，林白只到他的下巴，以他現在的角度和距離可以很清晰地看見林白的臉。
她的臉上依然化著淡妝，眉毛在眉筆的加持下，眉形漂亮，淺棕色的眼影恰到好處地加深了她的眼窩，嘴唇涂了口紅，紅紅的。
很好看。
樓天南克制地收回視線，低聲道：“沒有不高興。”
林白頭微微往一旁側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從她接收到的樓天南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包括她對樓天南為數不多的了解來看，樓天南都是在生氣，這會兒卻說沒有不高興。
男人都是這么口是心非的嗎？
不過林白沒打算去管樓天南為什么不高興，生得哪門子氣，這都與她無關。
難得這里沒有別人，而且樓天南身上的能量粒子讓她很舒服，她要多拖延樓天南一會兒，于是，她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樓隊長前兩天去聯邦安全區的時候，臨走前和我說，回來有話和我說，是什么？”
樓天南聽到林白提起這個，喉結滾動了一下，說什么，他能說什么……在看到林白和那些異能者們坦然地談論她的伴侶，用懷念又自豪的表情介紹她的伴侶，他還能說什么？ ！
所有人包括他都知道她那么愛她的伴侶，要他說什么？ ！
“嗯？”林白見樓天南的臉上神情變得奇怪，憤懣又帶點郁悶，憋屈又帶了點怒意，還有幾分克制隱忍……嘖，男人真是復雜的玩意。
不過挺好的，樓天南情緒不穩，他的能量粒子越發躁動，林白很滿意。
她慢慢悠悠的，毫不在意地開解他道：“樓隊長，我們都是戰友了，不必藏著掖著什么，我伴侶之前就說過同伴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啊……她還說過同伴也是最親近的，畢竟大家——”
他看著林白一張一合的嘴，信息素和能量粒子都在血液里暴走，他只覺得腦袋疼得厲害，心里的煩躁無以復加，見林白張口伴侶閉口伴侶，他終于忍不住將自己卑劣的心思脫口而出：“你的伴侶對你來說就那么重要嗎？！”
樓天南這話在說出口時就后悔了，腦海霎那間清醒，他知道這話說得不過腦子，且極其不禮貌也極其不尊重林白以及她的伴侶，他第一時間啞聲道歉： “抱歉，我一時昏了頭。”說完，他攥緊手里的毛巾轉身要快步離開。
但他的手腕再次被抓住，林白的力道很大，修長的手指握在他的手腕上，指腹微微陷入了他的皮膚之中。
這回，樓天南垂著眸，沒有再去看林白。
可是——
砰！
一聲輕響，他被林白推到了墻上，后背抵著墻，林白的臉湊到他面前，眼眸里帶著點疑惑與好奇。
樓天南不自在地想避開視線，下一瞬，唇角的柔軟觸感讓他灰色眼眸猛然睜大，心跳如鼓擂。
在林白親下去之后，她格外明顯地感受到樓天南身上的能量粒子暴動更加強烈，那些暴動的高熱能量像瀑布一樣涌入林白的儲能電池里。
林白附耳貼在樓天南的胸口，其實都不需要貼得很近，心臟快速跳動的聲音就傳入了林白的耳腔里，林白仰頭望著他，遲疑道：“你這反應是……喜歡我？”
如同被戳破了什么心事，樓天南呼吸亂了幾息，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攥緊毛巾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他有很多種解決方案，或者否認，或者立刻推開林白離開，或者打趣說林白在開玩笑嗎，或者若無其事地說林白想太多……
但是——
樓天南的喉結滑動，從喉口里應出一個單音節字：“嗯。”
第74章
地下訓練場很安靜。
溫度很高。
炙熱的能量粒子從樓天南身上散發, 一寸寸包裹地下訓練場的每一個物件，熱氣升騰而上。
在二樓平層的異能者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上升, 但他們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探測到熱源是從地下訓練場傳來的，大家的心放下一半。
他們這兩天有人和樓天南一塊訓練過，知道樓天南的能量粒子會散發高熱，心知樓天南應該在地下訓練場訓練，眼眸中都是對樓天南的敬服。
他們自認為無法散發出這樣強悍的能量粒子。
艾琳娜雖然一直和異能者們說話，但也關注到林白離開的身影,趁著大家都在說話，想去找林白。
不過找了幾個樓層都沒看見林白，想到林白的身份,疑心她是不是在地下訓練場，她順著樓梯走向地下訓練場。
……
樓天南背部靠在墻上，身上的高熱能量粒子暴走，他暗自凝神，極力去控制那些高熱能量, 他擔心這些高熱讓林白不太舒適。
卻在聽到林白一聲疑問似的“嗯？”時，再次頓住。
“你嗯什么？”林白湊到樓天南跟前問道。
花費了極大控制力的高熱能量粒子因為林白這聲反問遽然散開。
樓天南和林白的距離極近，他的目光重新對上林白的眼眸，呼吸輕緩, 眼睫微動，在胸腔內的心臟猛烈撞擊的撞擊聲中，他一字一頓認真地對林白說：“是喜歡你, 之前想和你說的話也是喜歡你, 對我剛才的話語向你以及你的伴侶再次道歉，因為在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而導致心生卑劣……”
“非常抱歉。”樓天南聲線低啞晦澀。
樓天南的話語響在耳畔,林白的腦海里已經過了好幾道彎了，她安裝的系統里有情緒和表情分析，當她聽見樓天南那句“你的伴侶對你來說就那么重要嗎”時，情緒系統分析出來的結果告訴她，樓天南表達的情緒是妒惱。
妒惱。
于是林白有意試探，卻沒想到，樓天南竟然真的對一個仿生人起了愛意。
從某個方面來講，對林白來說這是件好事，再好不過的事情。
“道歉我接受了，但是，”她問樓天南道：“你是不是易感期要到了？”
樓天南神情一頓，他沉聲澄清道：“我不是因為信息素的影響才說喜歡你。”
林白并不在意，她敷衍地拍拍樓天南：“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的易感期是不是要到了？”
“是。”
這真是……太好了！
林白面上不顯，心里卻在擊掌！
“那我們試著處兩天吧。”
樓天南在聽到這句話時，呼吸停滯半秒，他反手握住林白的手臂，喉口發緊地追問：“處兩天……是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樓梯口有腳步的回響聲傳來，林白側頭去看了一眼，而樓天南的眼眸卻還是直勾勾看著林白，在等她的一個回答。
“林白，你在這嗎？”艾琳娜的聲音傳來，聲音離得很近，估摸再走過一個轉角就到了。
“我在。”林白揚聲應了艾琳娜，又轉頭對樓天南道：“樓隊長，你們軍隊里處對象難道是表白了就在一起了？不得試兩天看看合不合適嗎？”
明亮的白熾燈光地照耀下，林白清晰地看見樓天南耳朵紅得像是被火焰炙烤過一樣。
見林白看他，樓天南清了一下嗓子，強作鎮定地回道：“哦，我知道了。”
他面上的表情還是很唬人的，前提是忽略他從耳根到臉龐直至頸脖的那暈成一片的紅痕，像過敏了似的。
……
艾琳娜聽到聲音走下來時就看見林白和樓天南一人站在墻的一邊，氣氛……
嗯？
作為敏銳的審判官，她直覺感覺到氣氛奇怪。
艾琳娜目光不動聲色地掃視兩人面上神情，問道：“林白？你和樓天南在談事情嗎？”
“談完了。你找我？”林白懶洋洋道，她的儲能電池差不多儲滿了，心情比較愉悅。
“嗯，有點小問題想問你。”艾琳娜道。
林白大概猜到了艾琳娜找她想說什么，“去我房間吧。”
“好。”艾琳娜朝樓天南點點頭，和林白說著話走上樓梯。
樓天南在她們后面見林白頭也沒回地離開了，眉眼微微壓緊了一分。
……
從621生藥研究院出來，到如今，時隔這么多天，艾琳娜總算找到機會和林白單獨談話。
艾琳娜確認過一遍房間私密性后，終于坐下來面對林白道：“一年前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聯系不到你了？”
林白和艾琳娜面對面，她不太想欺騙艾琳娜，而且，也騙不過艾琳娜，“一點意外，被奧羅拉纏住了。”
艾琳娜忽然湊近去看林白，“你現在……是仿生人？”在林白能停止呼吸七八個小時還能復活時，艾琳娜就對林白的身份有所懷疑，正常人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即便林白說她有異能，但是艾琳娜不信，她是親自給林白做過急救措施的。
在電梯井里，林白能記下314位校驗碼，再一聯想她在邊域監獄里收到的信號提示，艾琳娜猜出了林白非人的身份，之后林白高權限的身份ID卡片，還有她老師留下的回溯芯片，種種跡象讓她確認了林白就是彌星。
林白點頭。
“你變成這樣是因為奧羅拉嗎？”
“嗯。”
“你這樣長期不回到自己身體里不會有問題嗎？”艾琳娜看著林白的身體，面露急色。
“沒有長期不回到自己身體里……”林白回道，她想說，我被你“活埋”的那天我就回去了。
艾琳娜還有好多問題想問，想問林白是怎么到仿生人的軀體里的，也想問林白是如何控制仿生人活動的，還想問林白需不需要她再幫些什么忙，但最終她統統壓下了，她問道：“這次行動，能不能救回你？”
“可以。”林白回答得毫不猶豫。
“那就行。”艾琳娜放下心來，也有心思和林白聊一些其他的事情：“那個叫希芽的孩子呢？怎么回事，你口中的伴侶又是誰？”
“孩子是撿的，我在她手里的人偶娃娃身上呆過幾天，恰好路過就救了她，至于伴侶……是因為當時正好遇見樓天南他們隊伍，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隨口說的，是不是演得很像？”林白靠在椅子上，對著艾琳娜眨了眨眼，眼眸中流露出幾分狡黠，讓艾琳娜瞧出了一點當初彌星的影子。
“白川和唐瑪麗呢，他們知道你的身份嗎？會對你不利嗎？”
“他們不太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會對我不利，我沒想到，他們……”林白停頓了一下，坦然道：“或者說你們……會找我。”
艾琳娜面上閃過惱意，伸手去捏林白的臉：“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其實林白的這具身體里的痛覺反應設置得很低，艾琳娜捏著她的臉她壓根感覺不到什么，但林白還是齜牙咧嘴，她的手“掙扎”著去拍艾琳娜： “喂喂喂，臉上的妝被你捏花了！現在化妝品可難找了……”
艾琳娜在這一刻也總算看到了彌星，她松開林白的臉，伸手緊緊地抱住林白，話語里滿是慶幸：“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喂，你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你老師啊？”林白靠在艾琳娜肩頭狐疑道。
艾琳娜卻不上她的當，“什么我老師，難道和你沒關系嗎？”
“好吧，你說得對。”林白也回手抱了一下艾琳娜，隨后道：“行啦，抱來抱去的，像什么樣子！叫別人看見了，你聯邦審判官的面子往哪放？”
“不會有人看見的，我都——”
話還沒說完，林白的房門被打開，他們隊伍一個叫喬黛的異能者興沖沖地露出臉來：“林白！你在房間——”她和房間里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面面相覷，隨后很識相道：“呃——打擾了，你們繼續。 ”
砰！一聲，迅速把門關上了！
“你都？”林白挑眉。
艾琳娜輕拍額頭，難得露出點懊惱：“她和白川一樣，是風系異能者，走路不著地的，我應該把門鎖上。”
……
喬黛回到三樓餐廳，她路過正在給人偶娃娃圍餐布的希芽時拍了拍她的腦袋，滿懷期待地說：“希芽，我有預感，你很快就要有一位新媽媽啦！”
希芽的小眉頭皺起，稚嫩地反駁道：“我才不要新媽媽！”她現在的媽媽就很好。
“不不不！”喬黛神秘地搖搖頭，“不是要給你換媽媽，是多一位媽媽！”
她這話一出，樓天南、白川、唐瑪麗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旁邊的周余聽了覺得奇怪，她問道：“喬黛，你不是去找林白了嗎？怎么回來就說希芽要多新媽媽了？”
“她！”喬黛眼尾翹了翹，勾起嘴唇道：“正在和我們的審判官親熱呢！我怎么能去打擾這對情侶呢！”
周余錯愕：“什么？”
白川震驚：“林白和艾琳娜？”
唐瑪麗疑惑：“親熱？”
“喬黛，不要傳播謠言。”樓天南沉聲道。
“這怎么會是謠言呢！我剛剛上樓去就看見她們倆抱在一起，可親密啦！”喬黛信誓旦旦道，她表示非常理解：“大家都是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及時行樂也很好，說起來，剛剛我看到她們倆抱在一起看我的時候，還挺有恩愛夫妻相的呢！”
“不，我的阿白怎么會看上艾琳娜呢！”白川覺得很心痛。
“艾琳娜也是個不錯的對象選擇。”唐瑪麗覺得對比起白川來，艾琳娜還是更靠譜一點。
樓天南眼底幽深，后槽牙咬緊了。
“嘶！”喬黛抖了抖肩膀，脊背升起一股寒意，但屋子里溫度又挺高，她從縫隙里看了看窗外，道：“也不知道這雪什么時候能停，溫度真是越來越低了！”
第75章
林白去到餐廳的時候就察覺到樓天南臉色不太好, 在生氣？
她很高興！
生氣好啊。
生氣她就有能量了。
大多數人因為受不住樓天南周邊的溫度，與他坐得都有些距離,樓天南周圍空出好些個位置，這倒是方便了林白，她挑了個離樓天南近的位置坐下，樓天南身上的高熱能量粒子對冰系異能的艾琳娜影響也不大，于是她自然地挨著林白坐下。
樓天南看到林白坐得離自己近眼底郁氣都散了，然后一錯眼，就看見艾琳娜坐在林白身邊, 散了一半的郁氣重新積聚在眼底。
“哎呀，剛才打擾了你們倆，真是不好意思啊！”坐在她們對面的喬黛打趣道。
“沒事啊,這有什么。”林白不是很在意，她和艾琳娜也沒做什么。
艾琳娜也表示不介意，她微笑道：“我和林白關系很好，習慣就好。”
樓天南無聲冷了眼眸。
他們所在的地方雖然叫餐廳，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吃的都是壓縮冷食，主要是為了相互交流信息。
短短兩天，大家通過交流，對奧羅拉的信息都有了基本了解, 奧羅拉教堂的地形圖也都牢記于心，他們一邊吃東西一邊核對關于奧羅拉的一些細節。
“接了軍長給的任務后，我在奧羅拉偏殿盯了三個月,他們運送喪尸的行動都很隱蔽,我只看到過兩回他們運送喪尸，但據我在聯邦其他巡邏支隊隊長那邊打聽到的消息,應該遠不止兩回，但奧羅拉對外都是說凈化喪尸，所以沒有引起什么其他人的注意。”一個偵查兵說道。
“嗯，我這邊曾經嘗試過用異能侵入，可一到門口就無法深入，感覺有屏蔽。”另一個異能者莊倩撓了撓頭道，她是木系異能者，能夠利用自身異能凝出來的植物充當她的感知器官，去感知周圍的事物。
“屏蔽？異能屏蔽嗎？”艾琳娜問道。
莊倩道：“這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的藤條一到奧羅拉偏殿的門口就會枯萎掉，什么都感知不到。”
“我的異能也是，正常情況下我的的金屬探測條能深入地底五米的距離，但是在奧羅拉偏殿附近，金屬探測條完全無法到探測地下的東西，只能感覺到地底是空的。”另一個金屬異能者說道。
樓天南問道：“能感知到地底空間有多大嗎？”
金屬異能者搖搖頭：“很模糊，無法具體，能感覺很大，應該比我們所在的這個餐廳還要大。”
“竟然有這么大嗎？”不少人驚訝，他們所在的這個平層餐廳可不小，約莫四百平的樣子，奧羅拉在地底下建立這么大的空間是要做什么？
宋雁把大家交流的信息一點點在空間屏幕上繪畫出來，奧羅拉偏殿的大概雛形出現在眾人眼前，在地底的位置，宋雁畫了個問號。
樓天南看著屏幕上的圖道：“這幾天大家警惕一些，奧羅拉那邊盯著，再次發現他們運送喪尸時，我們想辦法劫下來，不管奧羅拉想做什么，絕對不能讓他們再運送進喪尸了！”
“沒問題！”
“我早就想這樣做了！”
“我也是，只是之前軍長擔心會引起奧羅拉信徒的逆反，所以我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動手。”
“唉，安全區里面十個普通人有七八個都得是奧羅拉信徒！”有人愁道，奧羅拉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
樓天南肅聲道：“所以，之后的每次行動，我們不能承認自己聯邦軍的身份，直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大家能做到嗎？！”
他們的行動必須和聯邦區分開來，為了避免萬一任務失敗而導致聯邦引起民憤。
“能！”
樓天南和艾琳娜他們倆都已經為了聯邦放棄名聲。
他們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他們這些異能者都是軍長手底下一個個選拔出來的兵，且絕大多數家屬已經在末世中喪生，舉目無親，聯邦就是他們的家，只要聯邦安全就足夠了。
樓天南很快根據異能者的異能不同做了分工，站崗的，盯梢的，行動組、偵查組等等……
安排好之后，大家就各自散開，有任務的去做任務，沒有任務的就各自找對手鍛煉自己的體能異能等方面，每個人都沒閑著。
至于林白，當然是跟著生悶氣的樓天南了！
大好的充能機會，不能錯過，更何況，她現在有借口留在樓天南身邊了，還不擔心樓天南起疑。
樓天南看著林白散會后也還是跟在自己身邊，嘴角微揚但又很快抿平。
他默不作聲地勾選查看異能者的資料，分配人員和物資等……
事情繁雜又冗亂，一時間也沒顧上身邊的林白，等他忙完時，一抬頭就看見離他就幾步遠的林白，她正盤腿坐在地上，拿著些零件不知道在拼裝什么，聲音極輕微。
他劍眉微揚，環顧四周無人，他放下整理完的資料數據，走到林白面前若無其事地問道：“你怎么還在這？”
樓天南心底還是有點郁氣，氣林白怎么才答應和自己試著處對象就頭也不回地跟著別的Alpha走了，甚至兩個人還在房間里“親熱”，剛才在餐廳別人打趣她，她也不解釋！
“陪你唄。”林白隨口胡說，心底里想的是，樓天南周圍的高熱能量粒子充足，周圍又沒人，正好可以一邊充能一邊安靜地做她需要的儀器。
這是樓天南沒意料到的回答，他心中縱使之前有天大的郁氣，聽到林白這句話，也全都煙消云散，他胸腔里被莫名的情緒充漲著，二十六年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說不上來，就是有點高興。
大概是林白看出他的不高興所以才這樣做吧。
這樣說來，林白也是很在意他的，不然以她的性格，不會答應和他試著處對象，也不會無聲無息地在他身邊坐了三個小時。
他這樣一想，更高興了，但他覺得表現得太高興也不好，會讓林白覺得自己也太好說話了些，他努力繃緊面上的神情，故作冷淡地回道：“嗯，辛苦你了。”
林白疑惑地抬頭看了眼樓天南，怎么溫度降了？
樓天南面上看不出什么來，難不成氣生完了？
得再讓他生點氣才行，林白把零件塞進口袋里，站起身來問道：“樓隊長，你討厭什么啊？”
他討厭什么？
樓天南立刻就猜想林白是想以后不想惹他生氣，所以才這樣問。
既然林白給了臺階，樓天南也不想讓林白覺得自己過于苛刻，畢竟他們還在第一階段，于是他克制道：“沒什么討厭的，你很好。”
“啊？”林白沒懂樓天南這回答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很好？
林白有心再細問，但樓天南卻不想再多說了，樓天南自認為雖然喜歡林白，也對林白表明了心意，但還是不能太縱容林白，有些情話說一兩句就足夠了，凡事要適度，過猶不及。
而且，他現在還在易感期，不能讓林白覺得自己是信息素上頭才說出這些話。
這頭樓天南極力的冷靜克制自己，那頭林白對樓天南的回答一頭霧水。
不過這難不倒她，她回想著她和樓天南一開始相處時，樓天南對她不滿的幾個點，化妝、和其他人牽扯、對希芽嚴苛、拿槍指著他… …
于是，當天晚上，林白就化了個分外明顯的妝容，在地下訓練場當著樓天南的面給希芽加訓。
希芽這兩天一直是跟著其他人訓練的，林白很少管她的訓練，這會兒林白竟然親自盯著她訓練，希芽感動得眼淚汪汪，抱著自己的人偶娃娃沖勁十足，勢必要讓林白對她刮目相看。
林白確實對希芽的身體素質有些驚訝，“你的體能進步得挺大。”
希芽得了句林白的夸獎，又開心又有點激動，“希芽有一直按照隊長叔叔給的訓練表鍛煉身體。”
“哦。”林白本來還想再說些什么，感受到樓天南的視線盯著她這邊，于是她對希芽道：“手臂豎直頭擺正，再來兩組。”
希芽高興應聲：“好！”
林白摸著下巴想，讓他看見自己對希芽這么高標準嚴要求，樓天南應該會生氣的吧。
樓天南作為S+級的異能者，當然注意到林白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沒想到林白為了見他還特意化了妝，雖然林白來地下訓練場沒和他說話，可目光騙不了人，樓天南唇角的弧度有點壓不住。
她果真很在意自己。
而地下訓練場的其他異能者看見希芽一個才七歲的小孩就能如此刻苦鍛煉，他們當然不能讓一個小孩比下去了，于是一個個暗自較勁。
第二天早上，樓天南打完抑制劑，文夏夏戴著口罩給樓天南檢查身體，有些擔憂道：“樓隊，是不是信息素過于活躍讓你沒休息好？”
她一大早來找樓隊，卻發現樓隊已經訓練了兩小時了，而且剛才檢測出來的信息素數據也比之前均值高了很多。
“打過抑制劑但信息素數值還是偏高，你休息不夠，這樣下去身體負荷會加重。”
樓天南聽言，輕咳一聲，“我之后會注意。”
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睜眼是林白閉眼是林白，腦子里全是林白的臉，一晚上沒睡著，凌晨就起來訓練了。
他清楚地知道有一部分原因是易感期，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因為林白對他的在意而感到情緒激動。
他甚至起床的第一時間就想去找林白，但當然不行。他早已經不是沖動的年紀了，當下也不是合適的時候。
林白還沒答應和他確定關系，他不能太積極了。
……
第76章
林白早上全妝看見樓天南時, 面上不顯，心里卻有些失望, 高熱能量粒子沒了。
樓天南貼著信息素抑制貼，身上的青橘信息素幾乎聞不到，周身的高熱能量粒子也被他很好的控制了范圍，在易感期還有這么強大的自控力，林白暗自思忖：他對自身能量的控制大概又高了一個層級。
情緒起伏劇烈，欲望強烈，攻擊性強,即便貼信息素抑制貼，打信息素抑制劑，躁動的信息素依然會外泄,有伴侶的Alpha還會伴隨一定程度的筑巢行為和不安的圈地行為。
以上都是普通Alpha易感期的表現，但是看著眼前情緒穩定的樓天南，如果他不說，沒有人知道他正在經歷易感期，一個S+級的Alpha易感期竟然能夠如此平和。
林白想起之前在海邊的廢墟, 她見證樓天南經歷過一次易感期，即便沒有打抑制劑，他的自制力都強得驚人。
她暗自思索著得趁著樓天南易感期讓自己把能量充足才行。
樓天南見林白目光總是停留在他身上，心里起了點漣漪, 表面上正常和其他人說話，心里卻在猜測，她是不是看出自己今天刮了胡子, 還修剪了發茬,他用了平時兩倍的時間利落地拾掇了一下自己，但他擔心林白會想多, 他覺得他其實也不是特意為林白去這樣做的。
他畢竟是隊長，總不能形象過于邋遢……對了！他還特意換了件衣服，不知道林白有沒有看出來！
聯邦軍里發的作戰服材質堅韌不易磨損，顏色主打低調樸素耐臟，無非就是黑色、深藍色、迷彩色之類的，樓天南平時一直都穿的黑色T恤或者背心，今天特意換了件深藍色T恤，他記得希芽說過，林白喜歡黃色，可惜作戰服沒有黃色。
作戰服顏色少，隊里聯邦軍異能者多，導致撞衫概率百分百。
樓天南穿的深藍T恤也沒引起注意，周余他們只是覺得自家隊長好像比昨天更帥氣了一點，具體帥在哪里，他們也說不上來。
至于林白，她對樓天南的關注點都在樓天南身上的高熱能量粒子上了。
上午沒收到奧羅拉那邊的動靜，大家都在抓緊訓練。林白把讓樓天南生氣的方法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試了兩個感覺作用不大，她又不想花時間在和其他人閑扯上。
臨近中午的時候，她直接了當地找到樓天南，對他道：“我們打一場吧。”林白覺得，她和樓天南打一場，把樓天南打趴下，樓天南應該會覺得丟面子而生氣吧。
至于和其他人閑扯什么的，她嫌麻煩，且說不定還會引來后續麻煩，這個節骨眼她不想搞事，打樓天南一頓是最好的選擇。
樓天南沒料到林白會提出這個要求，不過他略一思索，就答應了。
他看過林白的身手，不比他差，他們倆還沒正經交過手，他覺得林白提出這個要求，或許是林白挑選伴侶的標準之一，不過，這正合樓天南心意，他也有點期待與林白的對決。
林白和樓天南提出這個要求時，沒什么人知道，但是當樓天南和林白站在訓練場上時，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除了必要站崗的人，幾乎所有人都到了場地。
他們不知道林白心里的想法，暗自覺得林白竟然敢找S+級的樓天南對打，當真是勇氣可嘉。
場地上的兩個人也沒過多贅述，直接開打。
兩人正式交上手，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而旁邊圍觀的人，都是拳腳功夫不差的人，他們看著和樓天南交手的林白，一個個驚訝地挑眉，“喲，林白這身手可以啊！”
“還真是！”
希芽抱著娃娃在一旁驕傲道：“我媽媽超級厲害的！”
樓天南的打法是聯邦軍里訓練常用的招式，只不過，他的力量和速度遠比聯邦軍其他人要更快更有力，招招能看出內里帶的強大爆發力和沖擊力。
而林白的拳腳招式看著就比較混雜，像是多路流派學出來的，如果說樓天南是剛勁有力，那林白則是靈巧有余。無論是她纖細的身形和靈活的招式，都讓她能夠在樓天南的攻勢下找到反擊的機會。
兩人對打了幾分鐘，就有人看出林白暫時處于劣勢。
但只有和林白對打的樓天南知道，他在面對林白的進攻時需要分出一絲注意力以確保他不會陷入林白的后手攻擊。
林白的進攻極少，但每次都是有效進攻，甚至有兩次他都著了林白的道，但他完全是憑借自己異于常人的力量將招式擋了回去。
林白和樓天南打得有點不得勁，因為她這具身體的協調能力再好也比不上正常人的身體，而且，出于對仿生肢體的保護，拳腳出力的最大力度值早在這具身體制作出廠前就已經限定了區域范圍，她用這幅仿生人的身體即便再用勁也缺乏正常人身上肌肉和拳腳力度不同而產生的爆發力。
就像面前的樓天南這樣，拳腳肌肉帶動的爆發力讓人看著就充滿力量感，林白難得地生了一絲羨慕。
林白很快就無暇顧及這件事情了，樓天南很強，和一個強大的對手過招。這讓林白有些興奮，即便爆發力出不來，她也可以用別的方法。
不過，把樓天南當眾打趴下這一點是很難做到了。
他們倆對打，誰也沒想著說放水，樓天南不會，林白更不會。
林白仰頭躲過樓天南的一拳，抬腿踹上他的肩膀，樓天南側身閃過的同時揮出一拳。
可林白似乎早就料到會踹空，踹空的左腿落地，借勢轉身躲過樓天南的拳頭，右腿利落抬起橫掃一腳。
砰！
結實地踢到了樓天南的小臂上，將他踹得后退半步。
又來了。樓天南心想。他不得不驚嘆林白敏銳的觀察力和高超的預判能力。
他有時候都分不清是林白提前預判了他的動作，還是林白的反應速度就是這么快。
如果林白的力量有他的一半、不、也許是三分之一，她都會是極其棘手的對手。
但是，現在——
樓天南的拳頭停在林白鼻尖的一公分處，收回來了，灰色眼眸露出贊賞，真心實意地夸道：“你很厲害。”
林白也收了她劈向樓天南后頸的掌刀，聳聳肩道：“一般吧。”她知道樓天南是收了力的，她也是。只是一個練手的對打，不必搞得你死我活，樓天南如果受傷的話，也會很麻煩。
兩人點到即止，圍觀的人意猶未盡。
正好外面有人來找樓天南匯報消息，有幾個異能者就圍到林白眼饞地問什么時候他們也找個機會切磋一下。
樓天南回完旁人的消息，再抬頭時，他和林白之間已經被幾人隔開了來，看著被異能者簇擁著的林白，他濃墨似的劍眉微擰，他今天和林白都沒好好說上幾句話！
正在和其他人說話的林白，敏銳地察覺到一旁的高熱能量粒子，眼睫垂落，笑著一一應了幾個人的切磋請求。
在應完之后，明顯感覺到高熱能量粒子更加活躍了。
林白心想，嘖，優A主義的古董，兜這么大一圈，她嫌麻煩的方式竟然才是最有效的。
雖然林白應了很多異能者切磋的請求，但一個消息的傳來讓這些切磋請求都無限期延期了。
一直在盯梢的人說，奧羅拉教堂偏殿的守衛換動了，他們之前就分析過了，只有奧羅拉要運送喪尸時才會更換守衛。
樓天南帶著人親自去看了偏殿的情況。
守衛的確換了，換得不明顯，要不是盯梢的人仔細，都看不出來。
確認消息屬實后，每個人都嚴陣以待，因為他們即將要迎來與奧羅拉的第一次正面沖突。
每個人都做好了準備，可沒有人料到，奧羅拉的行動這么快，在發現換了守衛的當天晚上，他們就看見了奧羅拉打著運送物資實則運送喪尸的車輛。
足足有五輛貨車。
樓天南帶著異能者直接兩發炮彈將車輛截停。
不顧奧羅拉教士的警告，他們將貨車后面的黑布掀開，數百只喪尸不知什么原因竟安靜地在后車廂的籠子里。
在感受到外界刺激后，那些喪尸陡然間像“活”過來一樣，發出嗬嗬的嚎叫聲，燈光下慘白腐敗的身軀和尖利的爪牙讓人看著心起寒意。
奧羅拉教士沒想到運送了數十次都沒出問題，竟然在今天被人發現了，當即知道這些人不能留活口。
他一面傳了緊急消息給教堂那邊，一面帶著人與樓天南交鋒，在發現來人是樓天南時，心中倉皇。
來運送喪尸的奧羅拉教士都是A級以上的異能者，與樓天南帶來的異能者打得不相上下。
而就在他們打斗中，后車廂籠子里關著的喪尸受到異能者血肉氣息的影響竟然發狂咬開籠子逃了出來，加入了這場戰斗，一時間局面更加混亂。
……
夜半時分，庫克伯匆匆奔跑在奧羅拉教堂的空寂廊道中，面上有焦急之色。
克萊爾正在看監控屏幕上的巨繭，同時，他也在等待今夜最后一批喪尸的到來，各項數據表明，祂就要醒了，只要從最后那批喪尸身上提取出刺激藥劑所需要的黑素，祂一定就會醒的……
在庫克伯跑進觀察間之前，克萊爾手邊的一個人偶睜開了眼睛。
“克萊爾，我必須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那個人偶發出嘶啞的聲音。
克萊爾金色的眼眸凝起。
“最后那批喪尸，出問題了……”
克萊爾霍然起身。
與此同時，庫克伯也跑到了克萊爾房間的門口：“主教大人！”
第77章
夜幕沉沉,在距離奧羅拉教堂三公里外偏僻空曠的道路上，各種異能之間的撞擊火花將深色天際映得亮如白晝。
這些異能之中,一簇黑焰尤為引人注意。黑焰的火苗通體墨黑，只有邊緣泛著奇異的光亮，所到之處皆為灰燼，明晃晃地昭示著它的超高溫度和極強破壞力。
黑焰異能攻勢猛烈，即便是異能喪尸也被燎傷一層皮。
奧羅拉教士們即便是A+級異能者，在樓天南等人有備而來的攻勢下顯得不堪一擊。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費心收集來的高級喪尸倒在黑焰之下。
這會兒他們無暇顧及主教大人的怒火，因為他們都不一定能活下來。
“嗬嗬——”
在數量龐大的高級喪尸和異能喪尸無差別的攻擊, 奧羅拉教士最先沒抗住，被喪尸們抓住了機會。
“啊！”一個白袍教士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爪痕，異能喪尸的感染更加猛烈,他很快發生了異變，沒等他異變完全，他就被身后的喪尸掏了心臟，徹底斷了氣息倒在雪地里。
“嗬嗬——”
異能喪尸流著涎液抓著面前任何一個異能者，它要撕咬他們的血肉,奪得他們的能量！
在外圍盯梢的人最先發現不對勁。
“樓隊，東南方向發現有大批量喪尸正在向這邊移動！”他們緊急匯報。
“一定是異能喪尸的召喚！”
有人精準數過，這五輛貨車的車廂里一共有七只異能喪尸，而異能喪尸對低級喪尸有極強的號召力, 他們要趕緊把異能喪尸消滅才行！
目前有三只已經在他們的攻擊下成了腐肉。
還有四只正在戰場上尋找它們的獵物。
樓天南帶著黑焰的鐵拳一擊將面前的異能喪尸錘倒在地，強大有力的拳頭直接把異能喪尸的下巴給錘脫了臼，不等異能喪尸再起來反抗,他一腳踏上喪尸的胸口,另一拳對準喪尸的面門將異能喪尸的頭錘爆了，處于易感期的他,力量蠻橫得不講一點道理，每一下攻擊都用了十足的力道。
他身上燙得驚人，能量粒子在他周身活躍，他的每一次出拳，每一次異能的施展，炙熱的溫度都會隨之上升。
都無需靠近他就能感受到他身上驚人的高溫，道路邊的雪層也因著這高溫融化成雪水蜿蜒地四處流淌……
樓天南成了場上異能喪尸最垂涎的存在，也成了場上最讓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林白并沒有跟著樓天南出動這次任務。
邊域大樓的異能者太多了，他們對這次任務都躍躍欲試，不光想殺喪尸，更想看看樓天南的能力，他們中有些人末世前在聯邦軍中有不低的職位，如今要聽從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心中自然會有些想法，確認樓天南是否真的能夠擔當起任務隊長。
于是林白被安排留崗，她當然不會老實呆著，樓天南前腳帶隊離開，她后手就拎過希芽給她接崗，對她交代幾句，就戴著面罩匆匆離開了邊域大樓。
她要去的是奧羅拉的偏殿。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林白急速奔跑在東五區的偏僻小道上，黑暗中，她的眼眸冰冷幽深，掌心里握著那顆半融化的琥珀，面罩外的發絲隨風飛揚。
她的身影移動得很快，體內足夠的能量讓她能夠開啟最快的速度。
不到十分鐘，她來到了偏殿外側。
她謹慎地找了一處屋頂觀望，等待時機。
她的手指悄無聲息地磨著掌心那顆半融化的琥珀，將多余的樹脂從它外表剝離，一點點露出它原本的樣子。
是一小段黃色的蠟燭，只有拇指的一個關節大小
正如同隱藏樹葉的最好方法是將它放進森林里那樣，蕭合華將這一小段黃色的蠟燭藏進了樹脂琥珀之中。
她摸了摸耳腔里戴著的通訊儀，早在無人知曉的時候，她已經混進了樓天南帶隊的頻道里。
通訊儀里響起廝殺聲沒多久，她就看見偏殿的守衛有些騷動不安。
她趁著沉沉黑夜貼著墻根，關閉了身體里的所有聲音系統，像一個真正沒有生命的物件一樣無聲無息地靠近偏殿。
她離那些守衛很近，直線距離不超過兩米，但是沒有人發現她。
守衛們很快收到換崗命令，他們其中一部分人要前往混戰地支援。
在守衛換崗的十幾秒里，她極其大膽地貼著墻壁幾乎擦著守衛的肩膀進了偏殿里面。
偏殿外廳一片漆黑，外面層層守衛，把守森嚴，里面卻沒有一個守衛，這在她的意料之中，克萊爾不會想讓別人知道，這里面是什么的。
偏殿里有很多裝飾物，曲折的通道里有精美的石膏雕像，立在墻角的盔甲，掩人耳目的幾箱罐頭等等，她開啟夜視功能，不受影響地越過這些箱子和雕像疾步走在通道中，她要去往地下。
那里是她的目的所在，當經過一個拐角，就在她腳步抬起的一瞬間，身體里強大直覺的危機提醒和那一瞬間的避險意識剎那間竄出來。
來不及過多思考，她憑著本能往后一仰，躲過了迎面而來的刀刃。
她后退一步背靠墻壁看向來人，當看清來人時，她心下微震。
只見不到一米寬的通道被一個高大強壯像小山一樣的身影占得滿滿當當，短卷發，雙瞳漆黑，身高足有兩米，原本兇惡貪婪的神情被面無表情替代。
林白對這人再眼熟不過，是死在她黑刃之下的泰克！
他怎么會在這里？ ！
林白清晰地看見他身上多處肢體被更換成金屬，被她砍掉的左手也被機械手代替，在幽暗的通道中散發著冰冷的寒光。
泰克的眼瞳被黑色全面覆蓋，眼白都已經變成了黑色，一些沒有被更換的皮膚隱約可見腐爛的青黑色。
這是喪尸化的標志。
他在死后變成了喪尸？
林白腦海里閃過各種可能，是誰把泰克變成了這樣？
克萊爾？
不，他沒這個能力。
林白沒有動。
泰克也沒有動。
靜謐之中，林白聽見了泰克身后整齊的腳步聲——
進不去了。
她迅速后退要撤離，就在她動的一瞬間，泰克也動了，機械金屬手化為爪狀襲向她的面門！
林白腳不沾地急遽后退。
薄如蟬翼的刀刃從四面八方向她攻來，林白拔出黑刃擋掉刀片，一邊擋一邊朝后面移動。
泰克移動之時，也露出了他身后一個個面無表情的護衛隊。
僅一個照面，林白心下一驚，莉莎、常齊兄弟、胡定國等等，那些死去的血骨異能者和她不認識的一些人竟然都在這里！
而且看這模樣，也與泰克一樣，成了喪尸。
是誰把他們變成這樣的？ ！
變成喪尸的泰克可不會回答林白，他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凌厲地攻向林白。他的出手比林白見過的異能喪尸速度更快！
可林白所處位置退無可退，林白在他攻來的一瞬間，立在原處，一動不動，眼瞳直直地望著朝她抓來的金屬手指。
手指在她的視野里飛速放大，然后……停住。
泰克的金屬手指頓在空中，兩秒之后似乎是失去目標，他收回了手，像個木偶人一樣站在原地。
果然……感知不到氣息和動態就無法進行攻擊行為嗎？
在警鳴聲中，林白聽到了門外守衛驚疑不定的聲音，他們在和教堂的教士們聯系。
腳步聲在偏殿門口響起，那些變成喪尸的異能者們也在這些聲音中無聲無息地隱入黑暗。
“主教大人！”
林白聽到偏殿有人這樣喊。
克萊爾親自來了？
泰克正在僵硬轉身，林白矮身消失在泰克的視野里，四下一看，輕手輕腳地閃身到雕像之后掩藏身形。
通道里的泰克轉身的動作停住，敏捷地再次轉了回來。
但這次他面前的人是克萊爾。
林白透過雕像縫隙清晰地看見即便克萊爾在行動泰克也沒有攻擊克萊爾，甚至克萊爾站在泰克面前問話：“發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泰克的聲音干枯僵硬，像沙礫磨過聲帶一樣。
林白沒料到已經變成喪尸的泰克竟然還能說話。
“誰？”克萊爾問。
這回泰克卻沒回答。
“人在哪？”克萊爾又追問
泰克也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
克萊爾看到木頭一樣的泰克面有急色，又問：“他闖進去了嗎？”
“沒…有…”泰克回答。
克萊爾還是放心不下，正準備越過泰克前往地下通道時，動作一頓，眼眸瞇起，死人不會說謊，如果人沒闖進去，那么，來人是不是還在這個偏殿之中？
他謹慎地環視一圈，偏殿的頂上和地面，最終目光停在那群雕像和物資箱上。
克萊爾腳步毫不遲疑地朝那邊走去，才走兩步，就聽到庫克伯站在偏殿門口急聲道：“主教大人，那邊事情鬧大了，聯邦的巡邏隊也過去了。 ”
“你先過去處理，我等下就到。”克萊爾腳步不停地朝角落的雕像走去，五米、三米、兩米……
“嘀嘀嘀——”
偏殿深處有模糊的警鳴聲響起，克萊爾腳步立刻停住，他扭頭去看警鳴的方向，再顧不上探查雕像，毫不遲疑地轉身朝地下通道跑去。
在距離他不足一米的雕像后面，林白睜開了眼睛，將左手手臂正在消耗能量的能量電池扣上，為了讓那邊警鈴響起，她讓自己急速掉電，同時讓自己的意識情緒起伏，引發警鳴。
克萊爾離開后，林白身體里的能量見底，她站起身果斷而迅速地朝門口撤退，臨走前，她發現了偏殿墻角的磁場干擾屏蔽儀，想到之前那些異能者說異能在偏殿附近就會失效，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她從口袋里摸出兩個手榴彈。
既然如此，就炸了給她充個能吧！
……
三秒后，在爆炸的火光中，林白離開了偏殿。
第78章
“嘀嘀嘀——”
觀察室的警鳴聲持續響起。
巨繭依舊靜靜地屹立在玻璃墻后,無數根導線貼在它的附近，感知著它傳達的情緒,以數據的形式顯示在屏幕上。
在克萊爾的親自示意下，淺紅色的刺激藥劑滴入巨繭表層。
顯示屏的數據呈現出多條無序的波浪線，交疊起伏。
操作室的操作員每滴入一滴，就心驚膽戰地去看克萊爾的神情，當看到克萊爾再次點頭時，大氣不敢喘地移動著針管再次小心滴入刺激藥劑。
一滴又一滴……
……
林白捂著腦袋在黑暗的街道中穿梭。
剛剛因為爆炸而充到的能量早就在腦海中的一次次重錘之下耗盡……
她幾乎能聽見能量電池向她發出的警告信號，甚至, 她已經感覺到她的意識正在從這具身體里飄然而起。
另一具身體在召喚她，是屬于她的，最本體的呼喚……
可是, 不行！
林白咬著牙，抬眸看見邊域大樓的樓頂，她忍著腦海里如刀劈斧砍般的劇痛往邊域大樓飛奔。
樓天南！
她得盡快找到樓天南才行！
……
“繼續，克萊爾，祂就要醒了！”嘶啞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
克萊爾猶豫地望著玻璃墻后的巨繭,在那個聲音的催促下再次點頭，可這回操作室卻遲遲沒有動靜，十秒鐘，操作室的操作員跑過來道：“主教大人,藥劑沒有了……”
克萊爾一頓，想到今晚要抽取黑素的喪尸被樓天南截停，眼底閃過怒意。
腦海里嘶啞的聲音對他道：“去實驗室, 帶個人去實驗室, 會有黑素的。”
克萊爾眼眸頓住。
“面前的這個人就很合適，不是嗎？”
克萊爾并沒有過多猶豫, 側頭對面前的操作員道：“你和我一塊去祈禱室禱告吧，告知神主后，祂會降臨藥劑給我們的。”
操作員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有這個榮幸，上次跟著主教大人去祈禱室接受神澤的操作員已經成為了A+級的異能者，因此獲得了重要職位，他們背地里都喊被選中的操作員是幸運兒。
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能成為這個幸運兒！
他是不是能有幸親眼看到神主呢？一想到這，他激動萬分地跟在克萊爾身后，離開了觀察間。
“對，就是這樣……”那個嘶啞的聲音帶著愉悅，帶著滿意。
……
林白回到邊域大樓時，她看到那些樓天南帶出去的人已經回來了。
大概是有人受傷了，邊域大樓的異能者們都匆忙跑動著，或是帶著傷者去醫務室，或是匆匆去尋找什么，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慌亂的神色。
林白在這些人里沒看見樓天南，她左右一掃，抓住了艾琳娜：“樓天南呢？”
艾琳娜猝不及防之下被冰冷的手指握住，差點以為自己冰系異能外泄了，當看見抓她的人是林白時，她愣了一下，見林白臉色不好，她趕緊回道：“文夏夏感染喪尸病毒了，白川送樓天南去聯邦拿原血疫苗，你怎么了林白？”
林白聽言，眉頭擰緊，在旁人聽不到的地方，身體里的能量耗盡警告一直在嗡鳴，“他什么時候回來？”
艾琳娜估測了一下距離道：“有白川這個風系異能者在，沒有意外的話，五分鐘內能趕回來。”
“林白，你是不是能量不夠了……”艾琳娜望著林白的神色猜測出一點什么。
左右耳腔里都是能量電池即將耗盡的嗡鳴，林白聽不見艾琳娜在說什么，她極力保持自己的呼吸對艾琳娜道：“希芽……讓希芽來……”
艾琳娜見林白的樣子，不敢離開林白，找大樓里另一個風系異能者喬黛讓去喊希芽。
十公里之外的奧羅拉教堂祈禱室，克萊爾拿著拇指大小的藥劑瓶從祈禱室走出來，關上的祈禱室里面，有一只已經異化的喪尸雙瞳空洞地倒在椅子上，后腦儲存晶核的地方空空如也。
若是有操作室其他的人在此刻，就會認出，他正是十分鐘前，跟著克萊爾去往祈禱室的“幸運兒”操作員。
藥劑瓶里的淺紅色藥劑非常少，只有不到兩滴。
操作室里的另一個操作員小心翼翼地接過藥劑瓶，注入針管之中，一滴淺紅色的藥劑晃晃悠悠地出現在針管的針尖之上，一點點凝聚變大，呈現水滴形，然后在克萊爾和操作員的注視下，滴——
落在巨繭表面，隨后消失不見。
“嘀——”
林白腦海里的嗡鳴在那一刻達到峰值！
希芽雙手團著火焰著急地去看林白，“媽媽！你怎么了？”
她被喬黛匆匆喊下來，就看見林白狀態奇差，艾琳娜尋了無人的房間讓她施展火系異能，原本瞧著林白都要好了，可是就在剛才，林白面色忽變，似乎在忍受巨大痛苦一樣。
艾琳娜心急如焚，她以為林白只是缺少能量，可現在看來，并不完全是這樣，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林白的意識在被召喚，是來自于身體本能的不可抗力地召喚，這具身體不屬于她，她應當要回到自己身體里去……回去……
艾琳娜眼睜睜看著林白的眼眸逐漸失神，那對眼眸竟然漸漸地變成了她之前所見過的那些空洞的仿生人的眼睛，她心里一慌，直覺告訴她，不行！不能讓林白這樣！
她從窗口看見不遠處有騷動，再度去看林白，林白的眼眸幾乎要合上了！
“樓天南回來了！”
林白猛然回過神！
艾琳娜正附在她的耳邊大聲喊：“林白，樓天南回來了！！！”
林白被艾琳娜攙扶著站起來，她走到門口，一眼看見人頭攢動之中的樓天南，強壯精悍的身軀周圍有活躍的高熱能量粒子環繞著他，是她所需要的能量。
她再也看不見別人，眼眸直勾勾地盯著走向邊域大樓的樓天南。
她朝著樓天南疾步走去，若是能跑，她也一定是最快地速度跑向樓天南。
大家都在門口等樓天南帶回原血疫苗，這會兒看見他回來，每個人都很激動，有人也匆匆跑向他。
在這些人之中，樓天南看見了林白。
如同林白一眼看見他一樣，他也看到了朝他走來的林白，他看著林白，覺得有些不對勁，視野里還有艾琳娜擔憂的目光和希芽焦急的神情。
林白怎么了？
他幾乎下意識升起了這個疑問。
樓天南身后的白川也看到了林白，和艾琳娜、樓天南的疑惑不同，白川一眼看出林白身體里的能量要見底了，來不及多想，他揚手起風將林白附近的人推開。
林白得以更加順利地走向樓天南。
夜色依然黑沉，邊域大樓的燈光照在門口，有風起，攢動的人影在風的控制下前搖后晃，他們疑惑地去看白川：“白川，你干嘛呢！”
但很快，他們的疑問止住了。
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了。
林白抱住了樓天南。
在眾目睽睽之下。
一個失去伴侶還帶著孩子的女Beta以一種極其親密的方式抱住了他們的樓隊！
而他們的樓隊，也毫不猶豫地回抱住了那個叫林白的女Beta。！ ！ ！
發生了什么事情？ ！
他們相互去看，面面相覷。
良久，有人去看喬黛，小聲問道：“你不是說，林白和艾琳娜關系親密嗎，她怎么和樓隊……”
喬黛眼睛眨了眨，很快聳肩，以一種極其自然的口吻道：“這年頭，換伴侶不是件常見的事情嗎！畢竟林白這么優秀呢！”
這……
好像說得也不無道理……
有人立刻觀察到神色“頹然”的艾琳娜：“艾琳娜看起來有點傷心失落的樣子……”
“正常正常……”
“林白的魅力真大啊……”
在眾人的議論聲之中，樓天南緊緊抱著懷里冰冷的林白，低聲去看她：“林白？”
林白雙手圈著樓天南的脖子，全身被樓天南的高熱能量粒子覆蓋，那本能召喚的聲音在她的能量恢復中聲音逐漸變小……
觀察室的屏幕上數據線條混亂，克萊爾看過多次數據，飛快地從其中辨別出數據又要恢復平靜，“為什么還不夠？！”克萊爾望著數據混亂的線條，怒然去問腦海里的那道聲音。
“不是還沒滴完嗎！”那道聲音緩緩道。
操作室的操作員看見克萊爾的再一次示意，有些驚訝，今天已經滴入了八滴刺激藥劑了，以往最高才到七滴，但是主教大人的示意他們不可能違抗，于是，最后一滴刺激藥劑也緩緩滴入了巨繭表面之上。
屏幕數據嗡一下飛速混亂起來，所有警鳴聲同時響起！
觀察員看著屏幕上從沒出現過的數據，情不自禁地同時起立，心里都在猜測，難道祂要醒了嗎？ ！
甚至已經有人跪在地上在胸口繪畫太陽標識以迎接祂的到來……
……
邊域大樓的門口，樓天南單手抱著林白，將口袋里的原血疫苗交給朱量。
然后雙手抱起林白，往大樓里走去。
他本來想把林白打橫抱起，但是林白的手臂緊緊地圈著他的脖子，身體貼著他的胸膛讓他半點掙脫不得，他只得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抱著她的大腿，以一種類似抱孩童的方式，將她抱起。
一些圍觀者在艾琳娜的疏散下，三三兩兩離去，可是眼眸還是緊緊地望著親密相抱的兩人。
樓天南毫不費力地抱著林白往一間房間里走去，就在樓天南和林白要進入房間時，喬黛眼尖地看見林白把樓天南頸脖上貼著的信息素抑制貼給撕了！
喬黛內心尖叫：哦莫！ ！ ！這個林白！這樣大膽開放又直接的嗎？ ！
第79章
身體的冰冷與炙熱交織……
原身的召喚和本體意識的拉扯……
在刺激藥劑的持續作用下,意識被原身召喚扯得幾乎要脫離這具仿生人體，但是強悍高熱能量粒子的迅速補充讓林白的意識奪得一席抗爭的余地。
但是還不夠……
林白循著本能去撕開樓天南的信息素抑制貼,抑制貼都已經被撕掉了，卻被樓天南眼疾手快地重新按回去。
抑制貼被揭開的一瞬間，青橘的充滿攻擊性的氣息迅速彌散四周。
還沒來得及走遠的Alpha皆感受到一股強壓氣勢撲面而來，其實已經聞著不太像青橘的氣味了，攻擊性極強的酸澀感伴隨著炙熱之感，轉變為微帶酸澀的苦辛木氣息，沉沉地擴散四周,無聲地昭示著它的強大。
直到樓天南帶著林白進入房間，關緊了房門，那些Alpha才得以在S+級Alph息素的威壓下得以喘息,無論是不是易感期，都紛紛回房給自己打了一針抑制劑，高等級Alpha的氣勢當真是厲害！
“林白，你還好嗎？”
房間里，樓天南抱著林白坐在椅子上,強硬地把林白的手按在懷里，另一只手手指有些不穩地將后頸的信息素抑制貼重新貼好。
林白跨坐在樓天南腿上，她像一條藤蔓纏縛在樓天南的身上，二人緊緊貼在一起。
尚處在易感期的樓天南額角青筋微跳。
他忽略掉自己某處的反應, 像之前做過許多次那樣為林白揉按手臂和腰背，是轉移注意力，也是因為林白的體溫太低了, 遠遠低于常人的體溫, 需要快速給她回溫才行。
她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林白的未知讓樓天南心中有些躁郁,信息素暴走得更加厲害，即便貼著信息素抑制貼，也有絲絲縷縷的信息素溢出。
有炙熱的能量粒子不斷給林白續能……但依然不夠，她想要更加高熱的能量粒子，手指無意識地向下摸索。
“林白！”樓天南幾乎要跳起來，他一時間分不清林白是有心還是無意，她在做什么？ ！
樓天南急喘兩聲，滾燙的呼吸吹動了林白臉頰旁的發絲，林白卻沒有了動靜，她的手指隔著衣物傳遞冰涼溫度。
冷熱交織。
冰涼的溫度讓樓天南回過神。
他喉結滑動，看著懷里抱著的林白，有些懷疑地去看了看林白的后頸。
心里升起疑問：她真的是Beta嗎？
她現在的反應，忽略掉冰涼的體溫，非常像一個Omega情熱期才會有的反應，纏人，渴求信息素。
林白的后頸一片平坦，并沒有Omega的腺體。
樓天南思索再三，伸出手指去按了按她的后頸，柔軟冰涼，還有一種極其細微的說不上來的奇怪觸感，但是他確定那里沒有存在發育完全的腺體。
也許是后頸被按得有些癢，林白動了動，左手也跟著動了位置。
樓天南倒吸一口冷氣。
他伸出手握著林白的手腕要把她的“為非作歹”的左手拿走，才挪了不到一毫米，就見林白護食一樣將東西按住了。
噌！
樓天南腦海里緊繃著的弦斷開。
他覺得自己要被林白點燃了，不、火焰已經在他的胸腔內燃燒，熊熊烈火直沖腦海幾要燒去他的所有理智。
他短暫的失去了幾秒理智，把林白反手壓在身下，結實的手臂上青筋凸起，肌肉因為極度用力而繃出順直的肌肉線條。
樓天南猩紅的眼睛盯著林白，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滴落，胸膛劇烈起伏，良久，理智回籠，他把林白緊扣入懷。
可急喘灼熱的呼吸騙不了人，氣息噴灑在林白的后腦，溫度再高些，讓人懷疑是不是就能燎出火星。
林白被樓天南的力道抱得幾乎有些不能呼吸，她的額頭、鼻子貼在樓天南頸脖間，但她不覺得窒息，也不覺得難受，無數的高熱能量粒子匯集進入她的體內。
她有了充足的能量去與本體召喚進行這場拉鋸戰。
……
最后一滴刺激藥劑地滴入，巨繭數據瘋狂擺動之后卻逐漸趨于平靜……
觀察室、操作間包括隔間的克萊爾都愣在原地。
“那個操作員的能量等級太低了。”嘶啞的聲音遺憾惋惜地說出了答案。
低能級的異能者凝不出高等級的晶核，更無法提取出足夠純度的黑素。
克萊爾在腦海里思索人選，還未完全選定，就見歸來的庫克伯對在門口稟報道：“主教大人，我們沒趕上。”
庫克伯帶著人到混戰的戰場時，戰斗已經結束了。
奧羅拉的教士死的死傷的傷，所有喪尸都被擊斃。
聯邦巡邏隊正帶著人清理記錄現場。
庫克伯當時看著滿地殘肢斷骸，沒料到樓天南的動作竟然這樣干脆利落，他一個多月前曾見過一面樓天南，知道他異能并不尋常，可沒料到，他居然能在短短時間內成長到如此地步。
費心收集的喪尸被截下，偏殿前廳磁場屏蔽儀被炸，最重要的是克萊爾刺激藥劑的提取也被干擾了，如今看著毫無動靜的巨繭……
這些事情樁樁件件加起來，讓克萊爾眼眸中滿是怒火，他克制地閉上眼睛，掩住眸中怒意。
再度睜開時，他的眼眸渾然不見半點怒火，望著玻璃墻后的巨繭，他轉身走出隔間，神色肅穆，望著庫克伯平靜道：“奧羅拉所收集的喪尸本就是為了尋求免疫喪尸病毒之法，如今眼見著成功在望，卻被樓天南帶人毀了，神主恐怕以為我們在戲耍祂，或許要降下神罰，你去問一問聯邦首長，這件事，她要如何決斷。”
“是！”庫克伯領命后匆匆離開。
克萊爾望著屏幕上數據的變動，那些數據已經在逐漸恢復成他所常見的模樣……
嘶啞的聲音也沒有動靜了，他們都知道，今天是沒有辦法再進行藥劑注入了，不光是因為刺激藥劑不夠，還因為巨繭受到刺激后產生的自保屏障也已經開啟了。
需要等至少四十八小時之后，才能再次刺激它。
奧羅拉的手指在胸前比劃星星的圖案，口中無聲默念：“再等等，你再等等我，我就要讓你醒來了……”
……
邊域大樓一層的小房間里。
炙熱滾燙的苦辛木信息素已經充斥整個房間。
濃郁的信息素讓林白微微皺眉。
當腦海里的拉鋸感漸漸淡去，她緩緩睜開眼睛。
入眼是蜜色的皮膚，抑制貼還依然“堅守”在它的崗位。
她能感覺到肩膀和腰身有兩只手臂禁錮著她，手臂的主人力氣大得驚人。
她鼻尖在他頸間嗅了嗅，幾乎是同一時刻，她感受到貼著的某處跳動了一下。
“你的信息素氣息是不是變了？”林白遲疑地開口問道。
信息素，作為Alpha和Omega最重要的性狀之一，幾乎是從分化后就固定了的，除非后期腺體進行手術才有可能改變信息素氣息。
極少有人能夠在分化后憑借自己意志改變信息素氣息，末世之后寥寥聽過一兩個傳言，某某Alpha因為異能等級提升而改變了信息素，樓天南也是因為如此嗎？
然而，樓天南沒有回復她這個問題，他緩慢而僵硬地把額頭抵上林白的額頭，高熱與溫涼相接觸，林白心底發出一聲舒服地嘆息，一些因為和原身召喚的拉鋸戰而忽略的場景在腦海里一一重映。
當快速回憶起那些場景時，林白有些訝異，這個樓天南的自制力，還真是驚人的強大啊，易感期竟然也這么能忍？
想到這，她的手不假思索地按到了某處。
樓天南胸腔十二分的火焰原本已經平息了兩分，被林白這一碰，火焰登時直燒腦門，他暗啞的聲音在林白耳畔近乎嘶吼：“你在干什么？！ ”
聲音之中帶著濃濃的警告和壓抑。
林白手中動作卻沒停，她能量在樓天南的抓狂中迅速恢復著，能量富足的她挑著眉去看樓天南猩紅的眼眸，帶著些微調侃：“干什么？你說我在干什么？”
不知碰到了那里，樓天南悶哼兩聲，氣息再度不穩。
“要我停下來嗎？”林白貼著樓天南的耳邊輕聲問他，聲線輕而緩地踩在樓天南地心尖上。
樓天南咬著牙，沒說話。
林白輕笑了一聲。
一刻鐘后。
房間內信息素的氣息在某一瞬間陡然又濃郁了幾分，苦辛木的氣味比青橘更能讓林白接受，雖然還是帶著些青橘的酸澀，但是，沉沉的厚重木質壓住了那絲酸澀，房間里有一種沉香木烘烤橘皮的舒適氣息。
樓天南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他的下巴靠在林白的肩膀上，極力恢復呼吸的平穩。
樓天南沒動，林白也沒動，炙熱的能量粒子涌入身體里的感覺非常舒服。
等樓天南氣息恢復之后，林白感覺到樓天南其實還沒有被完全滿足，但是她可不想再來一次，推了推樓天南道：“我去給你找兩針抑制劑來。 ”順便把手洗洗。
樓天南被林白這一推，愣愣放松了些力道，可就在林白要下床的時候，他霍然抓住林白的手腕，在后者疑惑地看過來時，他喉結滾動，低沉磁性的聲音里還帶著微妙的別樣情緒開口問道：“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哦豁！林白立刻后悔了，剛才不該去干那事的。
林白只是遲疑一秒，樓天南卻早在千分之一秒里就敏銳地捕捉到林白抗拒的情緒，他眉眼微沉，一時間心中什么旖旎繾綣的心思都沒了，將林白重新拉回床上，單掌按著她，語氣帶著質問又問了一遍：“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樓天南生了一對很唬人的眉眼，濃黑劍眉下是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眸，眼瞳是淡漠的淺藍灰色，不帶情緒看人時就已經足夠讓人膽顫退避三舍，更何況，現在夾帶憤懣的不滿怒意，竟透著些陰鷙，像一只虎視眈眈盯著獵物的雄獅。
林白倒也不懼，她伸手順著樓天南的脊椎摸到了他的后頸，安撫性地揉了揉，手感還不錯，碰到了后腦一些短短的發茬有些扎手。
樓天南的面色因為林白的舉動稍微緩和幾分。
下一瞬卻聽見林白道：“樓隊長，哪有你這樣強迫人的？”
他剛轉晴沒幾秒的面色立馬再度陰沉，“強迫？”他反問，聲音因為氣惱而有些尖銳。
眼眸里的怒火真的是恨不得能竄出來把面前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燒了算了！他強迫人？ ！合著在她林白的眼里，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強迫？
林白對樓天南的怒意有些不太理解，她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樓天南的后頸，“你這又是生得哪門子氣？不是說好了先處兩天試試嗎……”嗖！
樓天南的頭一擰，不讓林白再碰他，怒問道：“那我們今天算什么？！”
林白心中嘆息：他怕不是幾千年前古星出土的古董。她想說這不就是互幫互助嘛，她又沒干嘛，見他漲得難受好心幫他疏解一下而已。
但她隱約知道她要是這樣說，這古董得當場氣炸掉。
她想了想，手掌重新按著樓天南的后頸，在他怒目的視線中，仰頭碰了碰他的唇角，貼著他輕聲道：“再等幾天，嗯？現在是非常時期，大家都很緊張，我不想你作為隊長被非議。”
樓天南怔然，半信半疑地去看林白。
林白坦然地與他對視，唇瓣貼著他，聲音帶著些輕哄的意味：“再等幾天好不好？”
難得見林白示弱，還是因為替他著想，樓天南胸腔的怒火漸漸熄滅，冷硬的臉龐軟化下來：“嗯。”
第80章
兩人也沒來得及再說些什么,因為很快有人來找樓天南，告知奧羅拉偏殿有重要情報匯報。
樓天南通知十分鐘之后在餐廳開會, 林白趁樓天南和其他人說話溜回自己房間。
林白回到自己房間就被希芽撲了個滿懷，她圓溜溜的大眼睛里滿是焦急自責，扒著林白細聲細氣地問她：“媽媽，你還好嗎？”
“我沒事。”她看了眼希芽身后的艾琳娜道。
艾琳娜定定地看了林白幾秒，褐色的眼眸里擔心，“可以告訴我嗎？”
林白對上艾琳娜的目光，她在曾經很艱難的一段時間里有想過去尋找艾琳娜的幫助, 那那個念頭只是一晃而過，末世改變的東西太多了，她不確定艾琳娜是否可信, 現在她確認艾琳娜是值得信任的，可她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險，她不想艾琳娜為她陷入危險的境地。
于是，林白朝她笑了笑道：“暫時不行。”
艾琳娜褐色的眼眸垂下，不等艾琳娜開口, 有人急匆匆來房間門口告知她：“艾琳娜，樓隊已經到餐廳了。”
樓天南的團隊里，艾琳娜已經作為必不可少的分析策劃者，她是必須要出場的。
林白推推她道：“你先去吧, 我換個衣服也過去了。”
林白身上有濃郁的樓天南的信息素氣息，路過她的人但凡長了鼻子都能聞到氣味，剛才來通知的異能者驚異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停留好大一會兒。
林白從浴室出來時, 艾琳娜已經不在了, 但房間里站了另一個人。
朱量。
林白把手里的毛巾放下：“朱副隊找我有事？”
“夏夏感染了喪尸病毒。”朱量輕聲說道。
“我知道，樓隊長不是把原血疫苗帶回來了嗎？”林白神色自然地說。
“我給她打了兩針, 疫苗抑制不住她身體里的喪尸病毒，白川說，首長那邊的研究報告顯示，目前他們根據蕭合華院長研究出來的原血疫苗一劑復制出來的藥劑只能免疫三級及以下喪尸的病毒，還得是在五分鐘之內感染的才有95%以上治愈成功的可能性，除非他們能根據一劑研制出二劑，才有可能有100%免疫所有喪尸病毒。”
林白坐在椅子上看他：“所以，你和我說這些做什么？”
“夏夏為了救人被異能喪尸傷到手臂，原血疫苗的一劑不足以救她。”朱量垂眸低頭道，“我請求你，救一救她。”
林白在看見朱量時猜到了他的來意，他果然看到了她當時的動作，但不管是朱量醒來之后還是現在，依然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更沒有試圖拿這件事作為某種要挾。
至于文夏夏，林白記得那個短發的女孩。
“我救不了她，我沒有二劑。”她在內側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手掌從口袋里伸出來，掌心向上，一支兩公分大小的暗紅色藥劑瓶在她掌心，“當時給你打的是這個，也只是試一下而已，這個是最后一點了，你拿去試試吧。”
朱量望著她掌心的藥劑瓶，伸手接過：“謝謝。”
……
在單獨被阻隔起來的房間里，文夏夏的四肢被金屬異能禁錮在床的四角，她的臉上和頸脖已經出現了黑紫色的紋路，平時修剪整齊的指甲也長到了五公分之長。
明明還在昏迷之中，可喉口卻一直有嗬嗬聲溢出。
房間里的宋雁和周余焦急地看著文夏夏，“這怎么辦，疫苗好像對夏夏沒用！”
“我去找樓隊，我們把夏夏帶進聯邦的科研室吧！”周余來回走動兩步說道，樓天南還不知道文夏夏的事情，起初他們打下第一針之后文夏夏的異變情況被抑制住，可沒過半個小時，異變開始反復，他們像曾經給朱量治療一樣，把第二支原血疫苗一劑給文夏夏注射，期盼著文夏夏能有朱量的好運。
可是，這回還不到半個小時，文夏夏的喪尸異變反應更加嚴重了。
朱量一回來，周余和宋雁同時看向他，“量哥，你去找樓隊了嗎？”
“沒有，等下再和你們解釋。”朱量看了一眼床上的文夏夏，直奔醫療箱里，找到一支注射針管，他把掌心握著的小藥劑瓶打開，一股沁人心脾的氣息涌出，他用注射針管從里面抽取液體。
確實如林白所說，液體所剩不多，都沒到注射針管的四分之一，但朱量直覺認為，即便只有這么點，也一定有用。
他記得他當時的意識就要被那些掩藏在黑暗里的東西吞噬的時候，一股強大不容小覷的力量從手臂呼嘯而上，迅速充斥在他體內，重新給了他壓倒一切的底氣，他深深記得他當時睜開眼時看見林白正在往他的手臂上收回一支空的針管。
事后，他看著手臂上那小小的不起眼的針眼，知道是林白救了他。
所以在看到疫苗藥劑對文夏夏不起作用后，他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去找樓天南而是去求林白。
“量哥，這是什么？”宋雁和周余好奇地看著朱量手里的藥劑瓶。
“夏夏能不能扛住，就看它了。”朱量把注射器里的液體注入文夏夏體內。
暗紅色液體注入文夏夏體內不到三十秒，就見文夏夏痛吟一聲，整個身體繃起，四肢不受控制地抬起，但是在金屬鐐銬的禁錮下，最終無力地倒回了枕頭上。
“夏夏？夏夏！”宋雁著急地去看文夏夏。
可文夏夏似乎正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面容扭曲，發絲被汗水浸濕，“啊——”她顯然比注射之前更加痛苦。
……
絲毫不知道文夏夏情況的樓天南正和大家在餐廳開會。
樓天南花了幾分鐘草草沖來澡換了身衣服，將身上信息素的氣息盡量消散干凈后才去到餐廳。
一直在奧羅拉偏殿盯梢的木系異能者莊倩是這次開會的重要人物。
“我一直在盯著奧羅拉偏殿，四個小時前你們去截那些喪尸時，奧羅拉偏殿似乎也有人闖進去了。”莊倩一句一句把自己看到的事情交代，“因為偏殿的守衛沒多久亂了一陣，然后我看見奧羅拉的主教克萊爾和傳教士庫克伯出現在偏殿，庫克伯應該是往你們那邊去了，而克萊爾進了偏殿，沒過多久，偏殿發生了爆炸。”
“在爆炸中，我看到有一個黑衣人從偏殿離開，我猜測也許爆炸是他弄出來的，但那個黑衣人很謹慎，速度也很快，一晃眼他就消失在我們的監控之中。也就是在爆炸之后，我發現我的異能木條能夠探進偏殿了。”
“你看到了什么？！”有人激動問道。
莊倩拿著筆開始畫圖，她一邊回憶一邊在居中的屏幕上畫下自己看到的東西，“偏殿不大，一進去就有狹窄通道，里面似乎沒有守衛，通道兩旁是一些堆積的物資和雕像。往里面十米有一處地下通道入口，我讓木條從地下泥土里鉆入，一直深入地下通道，地下通道下面如金屬系異能者劉江說的那樣，很大，分了好幾個房間，其中兩個房間里面有不少人，他們在記錄和觀察。”
“記錄？和觀察？”
“嗯，是的。”莊倩把屏幕上的空間布局分出幾塊來，然后在上面寫字：“第一分區是類似于記錄觀察的人員所在地，第二分區是穿著實驗白大褂衣服的人，最左邊有一個房間空著，空房間的右邊有一個單獨的隔間，然后……”
莊倩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將幾乎地下空間一半的位置圈出來，“這里，放著一個巨大的白色的繭。”她在那一半的空間中央畫了一個類似于繭的橢圓形。
“這里面難道就是一隊說的奧羅拉在培養的喪尸王？”
“很有可能！”
“我看到的時候，他們都很激動的樣子，而且我也聽到他們說什么它就要醒了，神主要降臨了之類的話。”莊倩憑借著記憶慢慢復述當時她看到的場景。
樓天南眉眼沉下，心知如果莊倩聽到的是真的，那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一定要盡快阻止奧羅拉陰謀的完成，那個巨繭里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讓奧羅拉養出來。
“樓隊！”盧嘉從餐廳門外走進來，他當時是和白川樓天南一起去到聯邦的，因為文夏夏情況緊急，白川和樓天南先帶了兩支原血疫苗回來，他則和另外兩名異能者護送回來剩下的原血疫苗。
聯邦科研院那邊已經大批量制作出原血疫苗的一劑，數據顯示，這些疫苗可以免疫95%的三級及以下喪尸病毒，在戰役開始之前，異能者們最好都注射一支以防萬一。
原血疫苗的出現無疑是個好消息，也給異能者們心里增添了一分底氣。
樓天南看著餐廳里正在排隊注射的異能者，想到中了喪尸病毒的文夏夏，他轉到文夏夏所在的房間里，看見朱量、周余、宋雁三人站在文夏夏床前。
“夏夏怎么樣？”樓天南走進去問道。
宋雁皺著眉回道：“異變停止了，但是她身體在發高熱。”
在朱量給文夏夏注射之后，文夏夏雖然一直處于痛苦之中，但是喪尸異變卻停止了，大概持續了五分鐘，文夏夏就開始高熱，身體燙得驚人。
樓天南走上前觀察文夏夏的反應，一眼看出來文夏夏高熱的原因：“她在躍階。”
“可她C級的躍階反應怎么會這么大？”宋雁有些不理解。
“如果能躍過去，就不止C級了。”樓天南對能量粒子的氣息很熟悉，這些環繞在文夏夏周圍的能量粒子分明是A級才會有的能量。
忽而，他鼻尖嗅到一絲極其清淺卻讓人難以忽視的氣味，他的目光落在醫療箱旁的小藥劑瓶上，“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