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退燒藥
私人直升機的艙體不大,為了保證航行的順利,艙體溫度開的很低。
管家臂彎上搭著一條月白色的小毯子。
池瑜從他手中接過,輕輕地鋪開,裹住祁泠的身體。
小毯子很柔軟,用料很大,可以將祁泠全部裹進去,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一張精致的小臉。
他側(cè)著身體,倚躺在靠椅上,長腿屈起,雙臂交疊橫在胸腹部,依舊是自我保護,防備戒備的姿勢。
纖長白皙的脖頸,看上去慘不忍睹。
犬牙留下的牙印,還留有血痂,周圍暈開一大片的紅腫。
除卻咬痕以外,縱橫交錯的青紫指痕,明明白白的昭顯著當(dāng)時的激烈。
始作俑者池瑜,此刻蹲在祁泠身前,悄悄地伸出了手,觸了觸祁泠鴉羽般不安顫動的睫毛。
在所有機組人員都看不清的視線死角中,她悄悄的俯下身體,蜻蜓點水的觸上祁泠的唇。
深海味道的安撫信息素在空氣中匯集,形成細(xì)密的一條線,緊密的圍繞在祁泠身邊。
她像是哄小嬰兒入睡一般,手掌輕輕拍在祁泠的背上。
很快,祁泠蹙起的眉慢慢舒展開……
管家端著托盤過來,精心準(zhǔn)備的餐食旁,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黑色藥汁。
管家臉上的擦傷,已經(jīng)掉了痂,露出猙獰的紅肉,這讓他原本溫文爾雅的長相多了幾分的敗類斯文。
嶄新的白手套將餐食一一擺好,池瑜指著那黑色藥汁,詢問,“這是什么?”
“退燒藥。”管家很是驚訝,“您不知道嗎?”
池瑜當(dāng)即抬手去貼祁泠的額頭,高于手心的溫度,是最磨人的低燒。
“少爺一上飛機就叮囑我,準(zhǔn)備杯退燒藥。”
池瑜很確定祁泠并沒有感冒,但究竟是為什么會發(fā)燒……?
池瑜的目光慢慢聚焦在祁泠因臥躺姿勢而更加挺翹的屁股,當(dāng)下明白過來。
……應(yīng)該是……撕傷了……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盡管再是小心,也還是在當(dāng)天就見了血。
更不要說她,嘗過一次人間美味后,食髓知味,一發(fā)不可收拾。
祁泠的低燒,總歸是……跟自己脫不了關(guān)系,或者是,自己應(yīng)該付全部責(zé)任。
想起她之前惡補過的omega生理知識,深感自己這個丈夫做的著實不合格。
第二天伴侶身上出現(xiàn)的種種狀況,她沒有提前準(zhǔn)備好相應(yīng)的應(yīng)對措施也就算了,竟然還讓祁泠自己來找退燒藥喝。
那……撕裂傷呢……
祁泠面皮那么薄,肯定不會找來藥膏涂,大概率就放任著不管了。
她悄悄記下,在下飛機的第一時間,沖去藥房買了藥膏。
溫柔可親的alpha大姐,在聽她紅著臉,講完受傷部位后,非常貼心的遞給她兩管藥膏,一管上在上面,一管用在下面。
部位不同,上藥的方式也不同。
至于是如何“輕攏慢捻抹復(fù)挑”,大姐熱心非常,拿著一個鮮嫩多汁的水蜜桃,給她細(xì)細(xì)講解。
堪稱當(dāng)場上了一場生理結(jié)構(gòu)與omega婚后護理課。
“omega,身嬌體弱,身體就是為了受孕而生,但在初次標(biāo)記后,長達一周都很容易對標(biāo)記他的alpha產(chǎn)生依賴的心理!
“這種心理,會導(dǎo)致omega不自覺的主動親近alpha,包括但不僅限于索吻、擁抱、求艾……等等,類似于皮膚饑渴癥。”
“索吻、擁抱……”
池瑜一路默念著這些字眼,將藥膏抄進自己的斜挎包里,蹬著自行車一路飛奔回了祁家。
從游廊繞路到前廳,又踏著繁復(fù)厚重的地毯,來到了祁泠的門前。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腦子里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剔除,才敲響了房門。
“扣扣……”
“扣……扣……”
“扣扣扣!”
指骨在門口敲打的力度一下比一下大,卻絲毫沒有動靜。
傭人聽到聲音小跑出來,見到池瑜,低聲道:“少爺去了元老院,您可能要等上一會兒了。”
“哐當(dāng)——”
池瑜手中捏著的藥膏掉落在地毯上,她摔下背包,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跑去。
……
紅金配色的家徽,由紅色星月旗幟與黑色長柄**組成,莊重又威嚴(yán),饒是在這般陰沉的天氣下仍舊熠熠生輝,是不容侵犯的存在。
鑲嵌著家徽的汽車由\1d元老院正大門,一路長驅(qū)直入。
直沖云霄的建筑群從車窗外一掠而過,太陽被厚重的云層擋住,光線徹底消失,風(fēng)雨欲來帶來的陰濕的體感,讓人心生懼怕壓抑。
主府邸的樓宇朝左側(cè)傾頹,大火燃燒過后,殘骸煙灰遍地,被熏黑的建筑體搖搖欲墜。
祁泠彎腰走過被燒過而裸漏出鋼筋水泥的墻體,踩過被焚燒過曾經(jīng)堆放著焦黑尸體的地面,指腹點在僅剩一絲殘留的窗簾碎片上。
燒毀最嚴(yán)重的地方,是播放過影音的大屏幕,以及下面放置光盤的卡槽。
當(dāng)時的場景,仍舊歷歷在目。
“少爺,已經(jīng)將人帶過來了!
高高在上的巴勒主席,前幾天還被眾人奉承者、簇?fù)碇,手掌?quán)柄,翻云覆雨。
這才不過幾天,臉上、身上被紗布緊緊包裹,還在不斷的往外滲著血,一只眼睛流著膿水,被濃煙熏過的嗓子只能發(fā)出鴨子般的叫聲。
他的下半身,被s級alpha用高強度的信息素威壓過之后,直到今日,都站不起來,身下掛著的尿袋,流淌著腥騷的黃色液體。
“嗚……啊……噶……”
巴勒一看到祁泠就用力掙扎,祁泠揮手,原本壓制他的侍從松開了手。
他一路跪趴到祁泠的腳邊,不住的磕頭求饒。
誰也沒想到,在祁泠虛弱的隨著池瑜到達烏蘭巴的那個夜晚,他被強制注射了不明液體而腺體灼燒難耐的那個晚上,他就著手處決了巴勒。
權(quán)力傾軋、各種力量本就處在微妙的制衡和虎視眈眈之中。
他只需要稍稍挑動權(quán)力天平的其中一方,甚至都不需要他真正的出手,事情就會像著他期待的方向走去。
對于他來說,將一個看似不可撼動的高官處決下馬,很輕易。
只是他之前,總是提不起興趣去做這些事。
他慢慢走近巴勒,步子慢條斯理,質(zhì)地上等的皮鞋落在巴勒眼前,在他膽顫心驚的注視下,準(zhǔn)確的踩上了他的手指。
清冷依舊的面容,連眼中的情緒都是寡淡的,但皮鞋下的那根手指,卻發(fā)出了瘆人的脆響聲。
巴勒發(fā)出了一連串的刺耳的尖叫。
“巴勒,為什么要用母親來觸犯我呢,”他微微蹲下身,“我本可以忍受,但你偏偏如此!
“還試圖挑唆……”,他微一頓,“池瑜”在他唇齒間打了一個轉(zhuǎn),才輕輕吐出。
“百密一疏,卻沒想到她根本不是父親那種人。”
他緩緩起身,挪開腳,不去看那骨骼扭曲、骨頭幾近碎成渣滓的手。
隨手從侍從腰間抽出手槍,指腹摩挲冰涼的槍身,漫不經(jīng)心的抬眸一瞬,子彈已經(jīng)飛出,正中巴勒的眉心。
鮮血激飛,槍口發(fā)燙,他松了手,手槍掉進迅速流淌開來的血中。
垂在褲縫的手指,指尖緩緩?fù)碌沃?br />
管家連忙遞上潔凈的手帕,深深低下頭,似是對這樣的場景有所預(yù)兆,并不驚訝。
只是面對這樣的少爺,他卻不敢抬頭。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感覺到手中一輕,手帕被拿走。
隨后,他聽到一聲略帶譏諷的輕嗤,“我不過也是他那樣的人,畢竟……身體里流著他一半的血!
窗外的景色飛掠而過,霓虹燈連成一串,將整個世界變得光怪陸離。
手帕被祁泠捏住,他斂著眸,細(xì)致的擦拭著每一根指縫。
右手的肌膚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紅,但他手上的動靜仍舊沒有停止。
淡淡的血腥味,仍舊縈繞在鼻尖。
他開始有些想念池瑜信息素的味道了……不知道是不是標(biāo)記后的戒斷反應(yīng)……
他有些疲憊的向后靠著,低燒仍舊在持續(xù),身體也不舒服,讓他坐立皆有些難受。
視線朝窗外掠過,本是隨意一瞥,卻突然定焦,旋即他啟唇,“停車!
“次啦——”
車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刺耳,帶有祁家家徽的汽車,像是一輛蟄伏的怪獸,在盤山公路上顯得龐然大物。
“池小姐!”
管家探出頭,叫住了蹬著自行車飛速下山的池瑜。
她的長發(fā)被風(fēng)兜起,細(xì)碎的發(fā)絲從耳際飛揚,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長腿有力而流暢的在自行車上蹬行,越發(fā)顯得她身姿挺拔矯健。
她單腿支著地,扭頭去看叫住她的人,管家朝她招手,示意她走進。
車窗慢慢搖下,露出祁泠寡白漂亮的面容,他微微側(cè)過頭,漆黑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看不出什么情緒,但眼底一閃而過的驚喜還是不受控的泄露。
池瑜渾身帶著一股蓬勃的熱氣,僅僅是從車窗探進半個頭,祁泠都能感受到熱烘烘的氣流在毫無阻隔的往他身上撲。
“祁泠!”她先是揚聲叫了他的名字,而后,手順著自己的胸口,“嚇?biāo)牢伊耍 ?br />
“聽說你要去元老院,真是嚇?biāo)牢伊!?br />
她不請自來的一套做的得心應(yīng)手,不經(jīng)任何人邀請的,非常自覺的、自己直接把車門打開。
屁股剛挨上坐墊,手指就按上祁泠的肩膀,并順勢一路向下,一番仔細(xì)檢查的模樣,“有沒有受傷?”
“他們沒又搞事吧!”
沾了血的手帕就被隨意仍在車下,池瑜這一通動作下來,那手帕在踢蹭動作間移到明顯的地方。
祁泠抬手阻止了池瑜再進一步的觸摸動作,鞋底踩過那個帕子,踢向了很靠里的地方。
他的注意力都在帕子上,沒注意到池瑜因為他拒絕的動作,而驟然微僵起的表情。
但池瑜調(diào)控情緒的作用很好,不好的情緒很快就被她消化掉。
她甚至還可以繼續(xù)道,“他們要是還敢那樣,我就把整個元老院都燒了!”
手帕終于看不見了,祁泠將自己沾過血的手方向身體另一邊,遠離池瑜的位置。
“你要是真燒了,我可能就得去帝國監(jiān)獄見你了。”
“這么嚴(yán)重啊,”小alpha不懂法,等大一雙眼睛的樣子著實可愛的有些過分了。
祁泠忍俊不禁,繼續(xù)道:“其實就以你之前的那場火,就可以帶到帝國法庭,接受民眾的審查了!
“這么嚴(yán)重?!”
“先不論燒毀的建筑,但就說里面的傷亡,就不太好說!
池瑜情緒激動,她狠狠“呸”了一口,“那是他們活該!”
“只要這些害群之馬死了,我去監(jiān)獄也沒什么的!
祁泠手指撐在下巴上,安靜的看著她。
池瑜在這樣安靜的注視下,難得有些難為情,她坐立難安,擔(dān)心是自己臉上有什么東西,才換來祁泠這么專注的注視。
手指在臉上、眼睛上、頭發(fā)上一并攏過,沒碰下來任何臟東西。
終于,祁泠開口了,“你下次騎慢一點,我沒有事。”
……
池瑜回到祁家的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
她蹬著自己的破自行車,流了一身的汗。
祁泠是允許她坐車一起走來著,但她一想到,這幾天撬了劇組幾天班,就心虛的要命,說什么明天也必須去劇組,把該補的功課補上。
于是,她惟一的代駕工具,絕對不能扔在半路。
她依舊從小側(cè)門進來,爬山虎牽;ň谷欢奸_了,她蹲下身體,摘了一小捧,抬起頭的時候,一襲白色紗衣褲裝的林嵐站在她的正前方。
這么黑的夜晚,一身白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著實是嚇了池瑜一跳。
兩個人隔了五步的距離,林嵐圓潤的杏眼在看到她的一瞬,就盈上了淚水。
他一步步靠近,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omega都很愛哭,池瑜偏偏束手無策。
“池瑜,你和祁泠哥哥消失了六天,你們發(fā)生了什么?”
他尾音抖得不成樣子,他深深細(xì)了一口吸,“變了,變了……”
他猛然向前,在池瑜始料未及的時候,拽住了池瑜的衣襟,身體緊緊的貼過去,力道之大,拽的池瑜一個趔趄。
“信息素,變了……”
嗚咽的哭腔伴隨著這句話一齊傾瀉而出。
omega的嗅覺非常好,這讓他們可以輕松識別每一個交往的alpha是不是自己喜歡的、合適的、匹配的味道。
但同時,在這個時刻,也清晰的讓林嵐嗅聞到了池瑜身上信息素的變化。
原本毫無雜事的深海氣味,沾染上了一股完全不屬于海洋的花香。
是最高級的調(diào)香師調(diào)配出的頂級香料都完全比不了的,是可以讓任何alpha都會傾倒的花香。
這種花香,林嵐只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
他近乎是崩潰的哭泣起來,膝蓋跪在沾滿露水的草地上,“祁泠哥哥,他答應(yīng)過我的……他明明答應(yīng)過我的……”
“為什么要跟我搶你……為什么……”
“他明明已經(jīng)擁有那么多了!
……
纖薄的身體被浴巾裹住,松垮的浴巾帶子掛在細(xì)瘦的腰間,走動間,薄白的小腿清晰可見。
只不夠這具潤玉般本該無暇的肌膚,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痕跡。
腳踝處的牙印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
祁泠捏著文件,手指按壓在酸脹的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按揉著。
雖然手里捧著文件,但眼睛卻看向了傭人撿到的東西——
兩管白白長條狀的藥膏,以及她慣常背的那個帆布包。
上面的藥效、和使用方法標(biāo)的很清楚,甚至在沒有封口的帆布包中還飄出一張簡略畫的示意圖……
第32章 讓我來給你上藥
手機被纖細(xì)修長的手握住,屏幕投射出來的藍光打在祁泠的側(cè)臉,將那一小塊瑩白的肌膚襯出冷調(diào)色澤,那張清貴的臉,眉眼間覆上了一層寒霜。
透過話筒傳過來的聲音帶著電流聲,女聲略有些焦躁,“祁泠,你這次幾天去哪里了?我來了好幾趟都沒能見到你……”
“管家說,你跟那個小alpha一起走了,”高檔的西餐餐廳,燭光燭臺與高懸的水晶吊燈交相輝映,孟圓聽看著窗戶上映出自己有些氣急敗壞的臉,“她可信嗎?!”
聲音一瞬間的拔高,引來不少人張望。
坐在她對面的有著湛藍眼瞳omega微微抬頭,混血長相得天優(yōu)待,骨相渾然天成。
omega朝她一笑,長翹的睫毛乖乖的蜷起,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角,輕輕“噓”了一聲。
漂亮極了的omega,眼中色澤如同水波紋一般瀲滟。
是她最近很有好感、在頻繁交往的omega。
孟圓聽露出一個安撫笑容,嘴角弧度剛剛好,是訓(xùn)練過的、最佳的,可以引起粉絲尖叫的弧度。
她的手在嘴角捂了捂,示意了一下出口隔間的方向,得到omega的點頭應(yīng)允后,她步伐匆匆。
“祁泠,你不會已經(jīng)有點喜歡她了吧?”
對面長久的停頓。
“祁泠,你分得清真正的喜歡,和因為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帶來的幻覺嗎?”
“也許,僅僅只是你的恍惚幻覺呢?也許你跟阿姨一樣,都受到了信息素的蒙蔽!
“把這一切都錯誤理解成了喜歡!
窗簾被風(fēng)吹起一角,懸掛在窗簾下的穗子,迎風(fēng)散動。
藍調(diào)的天空中,幾粒星子寥落的掛在霧蒙蒙的天空中,與烏蘭巴的純粹干凈的夜晚完全不一樣。
祁泠突然有些厭煩……
“好了,圓聽,”聲音很低,卻止住了孟圓聽還要繼續(xù)下去的話語。
孟圓聽皺緊了眉頭,煩躁的不停踱步,但祁泠已經(jīng)發(fā)話,她只能噤言。
“就先這樣吧,你父親的事情,你考慮一下!
“滴——”
電話掛斷的聲音響起……孟圓聽抿緊了唇,透過鏡子看到自己美艷的臉蛋,一顰一笑,受盡追捧。
她不相信,就算是不憑他們年少的青梅竹馬之誼,不憑她拯救他于萬丈高樓的救贖……她也不該輸給池瑜。
她攥緊了拳,胸口的憤懣無處排遣,一圈打在鏡子上。
平整的鏡子被alpha一拳擊碎,呈蜘蛛網(wǎng)狀,孟圓聽的手瞬間流出鮮血,順著指縫流進白色的瓷片里。
她氣的胸口都在大幅度起伏,肩膀抖動,咬牙切齒,“池瑜憑什么可以標(biāo)記你!”
“難道就因為高匹配的信息素?!”
她悶著頭發(fā)泄,一抬頭,湛藍眼瞳的omega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后,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那雙眼瞳先是落到她垂放在洗手臺上流著鮮血的手,而后又與孟圓聽的視線對視。
他在等她先說話。
果然,原本女人味十足,肆意散發(fā)著自己魅力的alpha,早不復(fù)游刃有余的模樣。
她披散在肩頭的發(fā)有幾縷傾斜到前方,沾了水,濕濕的黏在脖頸上,她于鏡中與他對望,“池良宵。”
她悶悶的喊他的名字,連名帶姓,似是真的感受到疑惑不解,“你們omega真的就這么經(jīng)不住信息素的控制嗎?”
池良宵垂頭,微微蜷曲的棕色發(fā)絲擋住他的眼睫,讓那雙湛藍色眼瞳的所有的暴戾嫉妒情緒藏匿。
他輕輕啟唇,“是嗎?”
……
祁泠今天晚上胃口仍舊不好,低燒帶來的身體無力感仍舊在加劇。
身上的酸軟,不輕反重。
他泡了澡,更是昏昏沉沉。
管家端來了退燒藥,眼睛不受控制的瞥到了祁泠身上的痕跡,他很白,所以更顯得觸目驚心。
“需要叫醫(yī)生過來嗎?”
祁泠的目光落在那兩管藥上,“不用。”
黑稠的藥汁盛在瓷白的碗杯中,握住藥碗的手,較之瓷碗還要白上幾分。
祁泠甚至都沒有皺眉,就將藥一飲而盡。
藥效溫和,但副作用明顯,困頓感一波又一波的襲上來。
管家遞過潔白的手帕,祁泠接過,捏住帕子一角,按壓在嘴角。
祁泠的手幾次揉捏在眉心,困倦疲憊的感覺漸漸漫上眼底。
但他仍不準(zhǔn)備睡,他換了一身絲綢質(zhì)地的黑色長袖長褲睡衣。
他漫不經(jīng)心,目光幾次移到鐘表上。
管家似有所感,跟了少爺這么久,也\8能察覺出少爺?shù)淖兓?隱約察覺到他在等待什么,他開口道:“池小姐已經(jīng)回來了!
祁泠抬眼看他,像是終于對他的話有了幾分興致。
“但是剛一進門,就被林少爺攔住了!
他繼續(xù)道:“有傭人來稟告,說是林少爺情緒很激動,拽著池小姐一直不肯放手。”
“池小姐似乎也是招架不來,林少爺哭得慘兮兮的!
祁泠安靜的聽完他的話,并沒有吭聲,只是將目光又重新放回到了文件上。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元老院的根基并沒有觸動,虎視眈眈的人太多,以及……他的父親……
他年幼時,總是對父愛抱有幻想,也曾真心的希望父親有過那么一絲一毫的對母親的愛。
但事實證明,一點都沒有,絲毫都沒有。
有的只是利用,只有為了錦繡前程,財富與權(quán)力的謀求。
他總是下不去狠心……但如今,竟然母親的牌位都成了他謀權(quán)的工具……
沒有必要再留余地了,對任何人都是。
他要做的事,一件接一件從眼前走馬燈般走過。
要做的事情太多,他不該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該……
他在規(guī)勸自己,從小到大,他向來可以將自己的心控制的很好。
他不是林嵐那樣真正養(yǎng)尊處優(yōu)、不諳世事、被身邊的人小心保護,悉心對待的小少爺,他要承受的東西很多,背負(fù)的東西也很多。
他跟林嵐不一樣。
但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不該,但他的心口依舊發(fā)悶的難受。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
他不知道如何解決這不同尋常的難受。
難道要他現(xiàn)在沖出去,跟林嵐搶奪一個alpha的喜愛嗎?
那樣太難看了。
他不能。
這就不是他了。
……
林嵐的眼淚幾乎要哭透她的衣襟。
小omega哭得臉都發(fā)紅,“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
“祁泠他應(yīng)該講先來后到的!”
氣憤過了頭,他連“哥哥”也不肯叫了,直接稱呼祁泠的名諱。
“林嵐,愛情不講先來后到的!
池瑜蹙眉,一向優(yōu)雅的小少爺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神色,她糾正他言語中的錯誤,也想勸他,不要再喜歡她了。
喜歡祁泠這件事,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jīng)注定。
祁泠,就像是在她心臟中深埋進的種子,在他還是個紙片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破土生芽,用她的所有心血澆灌,漫山遍野,已經(jīng)長出了花。
“林嵐……”
林嵐搖頭,哭得太狠了,連下巴的肌肉都在顫抖。
“他給你的,我也能給!
“池瑜,我的信息素不比他差,他太冷了對不對,他在床上肯定不愿意陪你玩花樣,我可以,我可以……”他像是下定決心,埋在池瑜胸口的濕漉漉的小臉抬起,一雙杏眼紅腫的不成樣子。
他自暴自棄般道:“我甚至可以陪你玩他不肯定的姿勢和玩法,我都可以,你想對我做什么都行,你們alpha不是喜歡一邊打一邊草嗎,我可以,我都可以!”
“池瑜,你試試我,你試試我就知道了。”
他這樣說著,手就真的還要去碰觸池瑜肚臍下三寸的地方。
“林嵐!”
池瑜呵斥住林嵐,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這些話,可能從關(guān)舒佑嘴里說出來,池瑜都不至于這么吃驚與氣憤。
但它不該從林嵐的嘴里吐出。
他拿自己當(dāng)什么人了?
他又拿我當(dāng)什么人了?
“你怎么能夠把自己輕賤到這種程度,你還是我認(rèn)識的林嵐嗎?”
林嵐捂住臉,在池瑜的話語中,身體漸漸下滑,泣不成聲。
袖口大力擦過眼睛,力氣大到,足以把眼角擦破皮。
眼淚黏住長翹的睫毛,他推開想要過來扶住他的池瑜。
他哪里還有什么力氣,所有的氣力都用來說那些話,以至于不僅沒有推開池瑜,反而將自己推的一趔趄。
“池瑜,我討厭你!”
“我再也不要看見你!”
他捂著臉,狠狠擦過池瑜的肩膀,跑出了祁家。
四五個傭人徑直跟了上去,管家也一并跟了上來,“您放心,我們都跟著,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林家,不會出問題!
池瑜長嘆氣,她朝管家點頭,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往門廳走去。
盤花長枝模樣的壁燈掛在走廊,她在祁泠門前站了好一會兒,遲遲沒有敲門。
她不想把不好的情緒帶給祁泠。
原來,被別人喜歡,也會這么累。
林嵐那些話,不也正是將自己當(dāng)作了玩物。
想起第一次碰到林嵐時,倨傲的小少爺對omega身份的厭惡,就是因為整個社會都將omega當(dāng)作了玩物。
但他如今……竟然也要把自己變成這樣。
好在是……他最后發(fā)泄了出去,或許第二天清醒之后,就會后悔說出那些話。
池瑜的手輕輕搭在門把手上,她垂著頭,久久沒有動靜。
突然,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池瑜始料不及,慣性原因,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傾斜了幾分,險些直直地摔下去。
肩膀上被搭上一只手,施加了力氣按在她身上,穩(wěn)住了她的身形。
祁泠也并不看她,打開門之后,直接轉(zhuǎn)過了身體,重新坐回到了座椅上。
落地臺燈點亮一小片天地,他放在手中的書,仍然翻頁到了《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的那首小詩上。
他倚靠在柔軟的座椅上,上衣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領(lǐng)口正好卡在喉結(jié)處,喉結(jié)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滑動,這讓池瑜想起了那一晚上,她親吻這里時,祁泠的反應(yīng)。
那時,喉結(jié)快速滑動,在薄白的皮膚中凸起,她受不了這樣堂而皇之的誘惑,開始用牙齒啃咬。
在這個過程中,如愿聽到了祁泠的悶哼。
他哼的很好聽,于是,池瑜進一步變本加厲……
池瑜不動聲色,很安靜的坐在祁泠的身旁。
座椅旁邊有一個木敦模樣的坐墊,她坐在上面,撐起下巴,安靜的打量祁泠。
那一雙桃花眼眸,眸光靜靜流淌,專注看過來的時候,很難被人忽視。
這束目光如有實質(zhì),粘黏在祁泠身上,讓每一寸她視線掠過的地方都微微發(fā)著燙。
最后,還是祁泠首先招架不住,他放下書,回眸看與她對視。
看她一張臉上落滿無奈與些許難過,同樣也嗅聞到了其他omega留在她身上的味道。
剛剛標(biāo)記后的omega對于自己alpha的氣味,非常敏感。
激素的變化,讓祁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他甚至想讓池瑜現(xiàn)在、立刻、馬上去洗澡,洗去別的omega的味道,再讓她由內(nèi)到外沾上自己的味道。
他閉了閉眼,試圖壓抑自己的心思。
但他的信息素偏偏就跟他作對似的,完全不聽主人的警告,未經(jīng)允許,已經(jīng)開始擅自釋放信息素。
這股信息素,目的非常明確,鉆入池瑜的衣服中,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強勢來捍衛(wèi)自己的領(lǐng)地。
“祁泠,你被人喜歡是不是也很累呢?”
卻沒想到,這時,池瑜突然開了口,驚得祁泠那不受控的信息素一跳,像是生怕被發(fā)現(xiàn)自己行徑般的,又藏回到了祁泠的后頸。
祁泠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非常非常少見的走神,他甚至懵然的“嗯?”了一聲。
他隨意搭放的長腿半曲著蜷縮在沙發(fā)上,睡褲的褲腳被撩起一角,露出如同瓷胚般的腳踝。
池瑜的目光落在上面,這一次,沒有太多的猶豫,就將手握了上去。
剛覆上的那一瞬間,祁泠還是下意識的回縮,肌肉的條件反射,但終究還是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抗拒到應(yīng)激。
但他仍舊繃得緊緊的,連勻潤的腳趾都蜷縮在一起。
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按揉著腳踝的部位,像是不再糾結(jié)剛剛的問題。
腳踝細(xì)膩的肌膚被揉搓的發(fā)熱,肌膚相觸的溫度與觸感,讓祁泠慢慢放松。
指腹順著腳踝一寸寸往小腿上攀,她緩緩道,“祁泠,讓我來給你上藥吧!
第33章 藥膏,擠出
鋁質(zhì)管殼被從底部按壓,擠出長長的一條。
乳白色的膏體被池瑜放在手心,她的另一只手稍微施壓力氣,緊緊握住祁泠細(xì)瘦的腳踝。
alpha與omega的力量差距懸殊,祁泠的抗拒掙扎,更像是貓兒隔靴搔癢。
不僅沒有從池瑜手中抽出他的腳踝,反而在掙扎的過程中,弄得自己喘息連連,眉梢眼角都泛了一層淺淺的粉。
他可能根本意識不到,現(xiàn)在的他,有多誘人。
對于alpha來說,控制住不把他壓在身下,需要耗費多少自控力。
絲綢質(zhì)地的黑色睡衣在掙扎的過程中,凌亂開來,襯衫上衣掀起一截,露出白的晃眼的腰腹肌膚。
祁泠盡管瘦,卻不是被過分嬌養(yǎng)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身材,反而肌理分明、纖薄有度。
腰身緊致而纖細(xì),因著收腿的姿勢,腰身躬成一個線條美麗的弧度,收束進松緊腰的睡褲中。
對于祁泠來說,有些過于寬大的褲腿,因著被池瑜抬起腳踝的動作,而向上卷起,露出同樣細(xì)膩的小腿肌膚。
美好的身體,像是無暇的美玉……除了,那一條條縱橫在小腿上的抓痕。
傷疤長年累月的存在著,已經(jīng)由最開始的紫紅凸起的傷疤變成現(xiàn)在了深深淺淺的白色印子。
但無論如何,都是祁泠幼年徹骨的疼痛。
“池瑜,放手,”他的雙手扒住扶手,試圖將身體往后縮,說出嘴的話根本沒什么力道,反而透著一種含羞帶怒的嗔意。
“我自己涂過了,你先放手。”
“騙人!
池瑜根本不信,按照祁泠的性子,他才不會管,全靠身體機能自行痊愈。
倘若難以痊愈,就讓日復(fù)一日的疼痛折磨自己。
他對自己的不在乎、不注意,簡直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池瑜垂頭,指腹緩慢而輕柔的摩挲在小腿的傷疤上,觸感因著傷痕而無限放大。
祁泠猛地收緊雙手,修剪的整齊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不再去看池瑜,朝旁側(cè)偏開頭,像是難以承受般的閉上了眼睛。
那是自己最私。密的部位,最沉痛的傷痕,從來沒有人探尋過的地方,就連他自己都很少會關(guān)照過的地方。
如今,被撩起褲管,暴露在白熾燈光下,被alpha以這樣一種極盡溫柔的姿勢觸摸。
他甚至抿緊了唇,上齒壓上下唇,來防止自己發(fā)出難堪的,身體反應(yīng)最真實的聲音。
“池瑜……”
他叫她的名字,“別摸了,”聲音中又不易察覺的顫抖。
“太丑了,”祁泠喉結(jié)上下滑動,她摸過的地方都在發(fā)著麻。
想要去掉這些傷痕,輕而易舉,他的家庭醫(yī)生擁有最頂級的醫(yī)療團隊,可以將這些傷痕去的干干凈凈。
但是他不愿意。
盡管他知道,這樣的疤痕,留在omega身上,實在是太丑了。
但是去掉這些傷痕,就像是徹底抹掉了母親在我生活中的痕跡。
未盡的思緒,突然被小腿上柔軟又溫濕的觸感打斷。
并不陌生的觸感,卻也成功的讓祁泠的身體僵住,他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池瑜。
池瑜俯下身體,將吻落在了他最不堪卻又寶貴的傷痕上。
“不丑!
再抬起頭時,她的唇畔泛著水光,“你身體的每一處,都漂亮的要命!
落地?zé)舻娜岷蜔艄鈱⒊罔ふ肿,她長而疏的睫毛隨著過分明亮的眼睛的動作而翕合,每一次抬眸望過來的瞬間,都流淌著堂而皇之的愛意。
這股愛意,由池瑜觸碰的腳踝傳導(dǎo)過來。
心臟,像是被一股電流竄過,又麻又酥。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池瑜亮晶晶的唇瓣上……他明明不喜歡任何人親近的接觸,更不要說水、**融,唾液交換的親吻……
但是他現(xiàn)在,看著那雙唇,又想到了在烏蘭巴那個熾熱的夜晚——
想起她按在自己的脖頸上,用不容抗拒的力氣,緊緊的扣住他的后腦,不容他有一絲一毫的撤離。
口腔中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她的味道,拆吃入腹般的力度,讓他舌根都在發(fā)疼。
但他又在這種親吻中,感受到了那么明確而又盛大的愛意。
讓他渾身的孤獨與悲切,好似都在那樣的一個瞬間,全部逼散。
又好像,他原本貧瘠干涸、早就了無希望、毫無聲息的世界,闖進來的那一條小魚,擺動著魚尾,給他的世界帶來了無盡的春意盎然。
他們對視了好久,就在祁泠以為池瑜要親上來時,她原本只是微微彎起的弧度,陡然加大,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下一秒,他就感覺到,身體一輕,他整個人都被池瑜攔腰豎抱起來,腰腹挨上池瑜的肩膀——
他整個人被架在池瑜的肩膀上。
“啪!”
隆起漂亮弧度的tun部被一只手拍上,似乎是嫌自己力氣用大了,又伸出手去按揉了兩下。
祁泠還來不及發(fā)火,他就被按著腰,背著身壓在了床上。
臉被埋入柔軟的枕頭中,祁泠在alpha的掌控下,完全掙不開。
松緊帶的褲頭被褪下一半,緊接著,涼意就隨之而來,沾滿藥膏的手靠近……
祁泠的手緊緊扣著枕頭的邊角,結(jié)束時,那雙漆黑的眼眸盛滿了漂亮的霧氣,整張臉紅的不像樣。
淋漓的汗攀附在肌膚上,媚眼如絲,潔白的被子裹住更加白皙的身體。
池瑜的手沾滿了藥膏,她抬起亮晶晶的手,放在鼻尖嗅聞,她咧開嘴,“都是你的味道,祁泠。”
回應(yīng)她的,是扔過來的枕頭,與“哐當(dāng)”一聲,被大力關(guān)上的房門,險些撞到她挺直的小翹鼻。
枕頭上,也滿是祁泠的味道,依稀可見兩道濕痕——
是生理性淚水留下的痕跡。
池瑜將枕頭抱在懷里,并不糾結(jié),直接回到自己房間迅速沖洗了個澡,又將自己的長發(fā)吹的半干,結(jié)束之后,已經(jīng)將近一點鐘。
她重新將枕頭撈回來,邁著步子重新來到了祁泠的門前。
剛標(biāo)記過的omega會在長達一周的時間里,對標(biāo)記他的alpha產(chǎn)生依賴的心理,并且對alpha的信息素有大量的需求。
這個時間,他倆實在不適合離得太遠。
更何況,池瑜覺得這是一個最好的同床睡的機會哎!
誰家夫妻都結(jié)婚這么久了,都這么親密過了,還一南一北兩個房間啊。
她自然是要抓準(zhǔn)這個好時機,霸占祁泠臥室的另一個床位。
她打開手電筒,找了一根小鐵絲,就要撬門。
嘴里叼著手電筒,一只手扶住門把手,另一只手嘗試把鐵絲插進去。
實在是不好插,沒幾下,她就耐心告罄,手下加大了力氣,想用蠻力。
結(jié)果,蠻力才剛使出個一半,門就施施然開了——
池瑜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根本就沒有鎖。
臥室內(nèi)一片漆黑,只有因著門打開,自走廊的燈光射進去的一束。
床上的人只撐起一小塊的空間,輕薄的被子掩蓋不了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祁泠背朝著門的方向安靜的睡著。
池瑜脫掉腳上的鞋,輕輕的鎖上了門,躡手躡腳的爬上了床的另一端。
順勢將自己懷里抱著的枕頭放在空缺的位置上,“枕”歸原主,順道奉贈一個她!
她悄悄拉開祁泠的被子,卻又不敢動靜太大,只扯過四分之一個角,搭在自己的肚臍上。
她朝著祁泠的方向躺好,躺下沒安生多久,又撐起身體,越過祁泠的肩膀,去看他的臉。
濃密卷翹的睫毛乖順的垂在下眼瞼,雙手交疊搭放在枕頭旁邊。
剛剛那一遭汗?jié)竦暮谏I緞睡衣已經(jīng)被褪下,他重新?lián)Q上了一件柔軟的純棉料的交頸睡袍。
因著睡袍的緣故,領(lǐng)口有些松散,幾乎是開到肩膀上,降落不落。
池瑜只要一低頭,就可以輕易看到祁泠胸口的好風(fēng)景。
她吞咽幾下口水,輕輕伸出手,替祁泠將衣服向上攏了攏。
見過祁泠那處的傷痕,她深深譴責(zé)自己的暴力破壞,為了祁泠更好恢復(fù),她決定禁欲!
至于禁欲多久……看她什么時候忍不住。
于是,現(xiàn)在還能忍得住的池瑜乖巧的躺回去,安靜的釋放著自己的信息素。
深海味道的信息素強勢的擠占室內(nèi)氧氣的空間,alpha年富力強,安撫意味的信息素大股大股的自她的后脖頸涌出,將自己的omega緊密的包裹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瑜的呼吸平穩(wěn)起來,已經(jīng)進入到了深度睡眠。
原本背對著她躺著的祁泠,慢慢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他維持了動作好幾分鐘,感受著信息素再一次交融的感覺。
最后,他慢慢的翻轉(zhuǎn)過身體,與池瑜的距離不足一尺遠,重新慢慢閉上了眼睛。
……
花匠在花圃里栽種剛剛空運過來的洋桔;,天氣一日暖過一日,露水墜在花蕊中,將落不落。
突然,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輪胎和地面剮蹭出一道漆黑的輪胎印子,驚得一眾忙碌的傭人頻頻回頭。
穿著制服的林江川從車子中下來,將車門關(guān)的震天響。
他一路走,一路叫喊,“池瑜呢!讓她出來見我!讓這個小崽子給我出來!”
胸前的法官徽章熠熠生輝,他氣急敗壞,哪里還有在帝國法庭沉穩(wěn)揮動法槌的模樣。
昨夜他的寶貝弟弟突然跑回到家里,臉上布滿淚痕,一見到他,就撲進懷里,抽泣的上氣不接下氣,哽咽的都要喘不上氣,“哥,我再也不要喜歡她了!
“再也不要喜歡池瑜了。”
這是他被全家寵大的寶貝啊,怎么能在外面受這種氣,怎么能被一個alpha欺負(fù)成這樣!
他氣勢洶洶的往里面闖,結(jié)果沒找到罪魁禍?zhǔn),卻看到了在餐廳喝著熱茶的祁泠。
見到他來,淡淡的撇了一眼,“你來晚了。”
池瑜一大早就起來了,先是悄咪咪偷吻了祁泠的臉頰,又在一大清早就看到心上人睡顏的冒泡幸福中,重新開啟了她樂顛顛的“小廚夫”生涯。
祁泠舀過一勺糯香的青菜粥,空蕩的胃里好受了很多。
“她躲去哪里了?”
管家為林江川添上一杯消火綠茶,“倒是也算不得躲吧,林少爺!
“池小姐,一大早就說工作上有事,蹬著自行車就走了!
“許是距離不算遠,都顧不上吃早飯就走了!
林江川氣不打一出來,“你說我弟弟,喜歡一個人有錯嗎?她至于要這樣嗎?”
拿起茶盞,將一杯茶一飲而盡,又因為是剛沏出來的熱茶,燙的嘶啞咧嘴。
“祁泠,你有在聽嗎?”
祁泠的注意力完全被管家的話中“自行車”“距離遠”“顧不上吃早飯”等字眼而吸引走。
他記得他曾經(jīng)給過池瑜一張不限額度的黑卡,池瑜確實也收下了,但卻一直沒有使用。
他偏頭,跟管家核對行程,在密密麻麻的安排中,他將午休時間去除,加上了去車行的安排。
林江川仍然在喋喋不休地控訴池瑜,“她怎么就不懂憐香惜玉,非得把小omega傷成這樣嘛!
“你都不知道,我弟弟昨天都哭成什么樣子了!”
祁泠揉了揉眉心,“怎么才算憐香惜玉,一直不說硬話,就那么吊著林嵐嗎?”
他的聲音很輕,手指捏著湯匙,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動著白粥,氤氳的霧氣模糊了他的眉眼,但聲音仍舊是清晰的傳了過來:
“這樣,你難道會覺得更好嗎?”
林江川一時語塞,“我當(dāng)然……不覺得了。”
“但是,但是……”
但是林嵐實在是太傷心了啊。
林江川還在糾結(jié),的確如祁泠所說,如果不合適,不喜歡,早點斷了念想,自然是好的;但他總覺得林嵐不會那么輕易走出來。
“哎,我弟弟這么好,池瑜怎么就不喜歡呢,真是沒審美,眼睛瞎了。”
他說這話時,祁泠已經(jīng)起身,接過管家放在臂彎上的風(fēng)衣,聞言,涼涼的看了他一眼……
林江川被看的一哆嗦……見祁泠已經(jīng)抬腳離開,他趕緊跟上去,“祁泠,你等等我!
他今天來找池瑜麻煩也算是順道,他跟祁泠有正事要做。
坐在汽車后排,祁泠的目光一直落在電腦屏幕上,指尖點觸在鍵盤上,發(fā)出一連串、不間斷的清脆聲響。
郵件密集而繁雜,最近,各個部落也相繼發(fā)來投誠信息,他在一一篩選其中的真假。
“自巴勒倒臺后,聰明人都應(yīng)該知道到底該戰(zhàn)隊誰!
“孟家這個老狐貍,前二十年,蹭著祁家的光,在元老院有一席之位,現(xiàn)在竟然還敢拿喬起來!
林江川用手指撣了撣他胸前徽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哼,連自己是怎么發(fā)家的,都不記得了!”
“不過,”連江川小心的覷著祁泠的臉色,“孟圓聽總會幫忙的吧!
“她幫不幫都沒什么干系,我給她自由選擇的機會。”
祁泠閉了閉眼,晃蕩的車廂里,盯著電腦屏幕看,著實傷眼。
更何況,他是今天早上才不燒了。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在慢慢恢復(fù)的過程中。
許是昨天晚上池瑜那一通折騰真的起了效果,讓他所有的工作安排都得以向前安排一天。
“你還是對孟圓聽這么優(yōu)待啊!
林江川發(fā)出感慨,“到底她對你來說,還是不一樣的!
祁泠沒有搭腔,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rèn)。
林江川并不覺得沒意思,懶散的坐姿更加松散起來,像是在為之后的一場硬仗蓄力。
他順勢偏過頭,將目光落到祁泠身上,看美人養(yǎng)養(yǎng)眼睛,卻在視線下移的過程中,瞥到了祁泠領(lǐng)口下一枚小小的吻痕。
祁泠很白,皮膚雪一般的白,這枚小小的吻痕,像是紅梅落雪,給清冷的大美人增添了幾分難言的風(fēng)情。
但這樣的東西,出現(xiàn)在祁泠身上,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
他甚至都不需要問,留下痕跡的人究竟是誰。
他連著看了好幾眼,突然覺得,他家弟弟還是盡早收心的好。
誰跟祁泠比,大概都只有輸?shù)姆郑徊贿^,美人太冷了,也得虧池瑜受得了。
他伸了個懶腰,雙手撐在腦后,想著自家弟弟難過的神情,就想著也拉別人下水。
嘴巴毒起來了,“孟小姐這也有的難受的吧,守了十幾年的家,被人偷了!”
……
《帝國之門》這部戲已經(jīng)結(jié)束前期所有的準(zhǔn)備,只剩下池瑜的定妝照還沒有拍。
樊樂暉樊教授這次親自到了定妝照的拍攝現(xiàn)場。
劇組眾人肉眼可見的氛圍緊張起來,不再說說笑笑。
樊教授出了名的嚴(yán)肅,做事一絲不茍,作為這部劇的編劇和藝術(shù)指導(dǎo),在某種程度上,跟導(dǎo)演的話語權(quán)不相上下。
但他平日工作很忙,不知道為什么今日來了。
池瑜坐在化妝臺上,任由化妝師為她涂上油彩,貼近戶斂一幕重頭戲的形象。
化妝師也是個剛結(jié)婚的女a(chǎn)lpha,漫長的特效妝的描繪時間里,倆人就婚后omega護理大聊特聊。
“沒想到,你這么年輕,就英年早婚了!哎,組里一眾人得傷心死了!”
池瑜這張臉著實是令人驚艷的很,再加上alpha的脾氣秉性,不要說對手戲演員了,就連c組、b組的演員都在暗中打聽她,omega、beta都躍躍欲試。
結(jié)果人家竟然早就結(jié)婚了。
池瑜悄悄問她,標(biāo)記后是不是omega都會比較黏人。
“那可不,我家那位,每次標(biāo)記后都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掛在我身上!怎么,你家不這樣?”
那何止是不這樣?簡直是……差得遠了……
連今天早上的親親都要藏著,掖著,偷偷摸摸得……
別說24小時黏著了,都大半天了,連一條短信、微信都沒有……
池瑜說不上來,有些失落。
但她轉(zhuǎn)而又安慰自己,“我家那位,估計還不習(xí)慣呢!
“這跟習(xí)不習(xí)慣有什么關(guān)系,這是omega的天性!誰能違背天性啊,要么就是不喜……”
化妝師自覺失言,及時止住了嘴。
這時,化妝間的電視被人打開,正巧拍攝到孟圓聽的節(jié)目,好像是一個家庭真人秀。拍攝地點,是孟圓聽的私宅。
正巧池瑜的位置,正對著電視。
池瑜看著看著,突然站起來,嚇了化妝師一跳,“嚇?biāo)牢伊耍∮筒什铧c要進你的眼睛里啦!小心點!”
她看到,鏡頭一晃而過,匆匆閃過去的那一張臉……
這張臉,她明明今天早上才偷偷親過。
但這是孟圓聽的私宅啊。
祁泠從不在任何媒體鏡頭前露面,怎么會出現(xiàn)在畫面里……
第34章 “姐夫好。”
孟圓聽的私宅還是當(dāng)時祁泠的贈予。
山雨別墅區(qū),鬧中取靜,地界極好,樓盤剛一開,就已經(jīng)被搶訂一空。
當(dāng)時孟圓聽剛從孟家脫離出來,又是剛進圈子的小演員,片酬雖然可觀,但顯然不足以購買這樣一棟別墅。
社會各界名流聚集的山雨別墅區(qū),本身的居住價值早就超過了房子本身。
沒有什么比鄰居都是圈里的名導(dǎo)、大拿,更對未來職業(yè)發(fā)展有益處的了。
事實證明,也的確是這樣。
搬進這里之后,孟圓聽的演藝事業(yè),青云直上,短短幾年,就迅速躋身一線頂流,這幾年又謀求轉(zhuǎn)型,嘗試文藝片沖擊國際大獎。
這讓本就在家族中排行老三的孟圓聽,早早就闖蕩出自己的一片事業(yè),脫離了家族繼承人的爭奪大戰(zhàn)。
很難說,這其中有多少祁泠的幫助。
今日與孟家那位掌權(quán)人的見面,就安排在這里。
元老院如今,隨著巴勒下臺,內(nèi)部風(fēng)云變化,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搞得人盡皆知、人心惶惶。
孟圓聽的這處私宅,反而能遮掩幾分。
別墅前的草地上種上了玫瑰花,鮮艷欲滴的艷麗玫瑰為這棟別墅增添幾分靡色。
林江川一腳踏進玫瑰花圃中,順手摘了一枝,別在胸口的口袋中。
花瓣上沾到的露珠,隨著他晃動的姿勢,將他的衣襟沾濕一角,但他并不在乎,朝祁泠遙遙招手,“你看!像不像瑪莎戲劇里的英蘭偏執(zhí)怪!”
林江川沒有別的愛好,尤其喜歡看戲劇,對經(jīng)典戲劇里的經(jīng)典人物,更是如數(shù)家珍。
英蘭偏執(zhí)怪就是其中非常經(jīng)典的一個人物,漂亮的如同吸血鬼一般的面容,每次出場必定有玫瑰花相伴,是交際場合上游刃有余的交際花。
但讓他被戲劇迷奉上神壇的,還是他驚濤駭俗的偏執(zhí)愛情。
他愛上了自己的姐姐。
并且在姐姐難以接受姐弟道德悖論的譴責(zé),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后,他發(fā)瘋發(fā)狂的殺了姐姐身邊的所有親近的人,最瘋魔的時候,甚至給自己的姐姐下了藥。
將姐姐鎖在自己床頭,肆意親吻、玩弄、玷·wu——
如同他胸前一直放著玫瑰花一樣,我愛你,戀你,將你放在我的胸口,但我要折斷你的根莖,挖出你的尖刺,讓你永遠都留在我身邊……
讓人毛骨悚然的極端愛戀,卻在之后的長達一個世紀(jì)之久,得到無數(shù)人熱烈的追捧。
林江川就是其中之一。
他作為一個男性beta,意外的是強制愛的忠實愛好者。
祁泠緩步邁上臺階,因著林江川契而不舍的呼喚,他抬眼望過去,目光微凝在林江川身后的一道身影上,眼眸神色漸漸沉了下去。
越過林江川,他看到一個纖弱單薄的男孩兒,懷里抱著一捧玫瑰,與他遙遙相望。
那個男孩兒很漂亮,一雙湛藍色的眼眸與懷中的紅玫瑰遙相呼應(yīng)。
骨架看上去都是薄的,遠遠站在那里,瘦條條的,肌膚雪白,棕色的發(fā)絲微卷,是個混血兒。
很巧,那個英蘭偏執(zhí)怪在原著劇本中,就是這樣的形象。
藍眼睛的混血兒,白襯衫白西褲,陽光落在他身上,純白的像是天使。
但那雙湛藍眼眸的情緒,卻完全走向另一個極端。
他微微偏頭,目光在祁泠身上從上往下地打轉(zhuǎn),很令人不舒服的目光,像是欣賞,像是審視,像是嫉妒,又像墜滿了恨不得撕碎的戾氣。
看了不知道有多久,林江川已經(jīng)踱步回了祁泠身邊。
他慢慢低下頭,輕輕嗅了嗅懷里的玫瑰,朝祁泠露出一個無害的微笑。
無害的背后掩藏著什么,祁泠并不在意。
他向來不在乎旁的人,有什么旁的心思。
但這個男孩兒,就在他挪開視線之際,快步來到了他的身邊。
將那一大捧玫瑰送到他的身前,嘴角弧度又刻意往上揚了幾分,儼然一副單純?nèi)犴樀男蜗蟆?br />
紅唇輕啟,藍眼睛彎起,清亮的聲音響起:
“姐夫好!”
……
“咔嚓……咔嚓……”
“好,演員請轉(zhuǎn)一下身,正面、側(cè)面、背面……好,下一套!
閃光燈不停息,快門按下的聲音一下接一下,池瑜被工作人員架著迅速換上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她要扮演的戶斂是個在任何場合都能摻上一腳的貴族二代。
前半生紈绔浪蕩,奢華的晚禮服一件接一件,后半生奔走AO平權(quán)運動,長袍馬褂一身接一身。
中間還一度找不準(zhǔn)人生方向,跑去參軍了,因著家族勢力和過分聰穎的天資,還真成了上將。
帶著金色軍銜徽章的黑色制服布料板正立挺,同色系的腰帶掐出一截勁瘦的腰身,將高挑的女a(chǎn)lpha襯得更加挺拔、英氣。
锃亮的黑色皮靴,卡在alpha的小腿處,隨著動作,與地面踏落出鏗鏘有力的動靜。
攝影師助理小哥捂著自己的胸口,小聲尖叫,“天啊,太帥了,姐姐踩我!踩在我的心巴上,踩在我的大臉上!”
他忍了忍,沒忍住,悄悄咪咪掏出手機對著池瑜拍了一張,角度刁鉆,僅僅可以看到側(cè)臉,但這也足夠了。
他打開豆某瓣,激情編輯發(fā)帖:
【我有料,我來爆!就最近關(guān)注度很高的那個劇組,某個核心人物的扮演者,真的美慘了,如圖。這電影,但就靠這一張臉,這身段,都得爆吧!
【樓下已經(jīng)有人猜出來了,就那個啥啥門,大家懂得!
正巧又有演員過來拍攝,他只能關(guān)閉手機,重新將視線放回到顯示器。
等忙完這一波,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小時,再重新打開帖子,已經(jīng)吵翻了天。
萬能的網(wǎng)友,很快就從衣服細(xì)節(jié)扒出來了是哪個人物,順道稱贊一波,演員好看,貼臉,完全期待住了!
這個回復(fù),后面蓋了好幾層樓。
大家討論的中心匯集在演員過分驚艷的長相上,一堆舔屏的顏值粉。
還有人在扒這個演員到底是誰,之前有沒有啥作品,先去瞅瞅。
后來,突然這個帖子涌入了一大波孟圓聽的粉絲。
他們聞著味兒的涌過來:
【這什么工作人員,假冒的吧,沒看到《帝國之門》戶斂的人物定的是我們孟孟嘛。】
【這又是哪個對家過來黑,明顯的玩coaplay的還想碰瓷女明星,一看就拿不上臺面,你看那個鼻子、下巴p的。】
小助理一臉黑人問號,他明明就隨手一拍哎,甚至還因為不敢明目張膽,鏡頭有點畸變,折損了不少美貌值。
孟圓聽的粉絲還在繼續(xù):
【無關(guān)人等別來碰瓷,副導(dǎo)演都點贊了孟孟的微博了!
【導(dǎo)演都點贊啦,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釘釘了!好耶,孟孟終于有機會演大導(dǎo)演的作品了。】
【你們孟圓聽的粉絲消停點,官方從來沒有放出過任何消息,小道八卦就別當(dāng)真了,別最后真的是圖上這姐演,你們打臉不!】
【約個官方!】
【1】
【10086】
【身份證號】
……
眼看這個帖子越來越熱,小助理生怕被劇組發(fā)現(xiàn),他著急忙慌的、手忙腳亂一通忙活,趕緊將帖子刪除。
刪除完之后,心臟砰砰,心虛的抬頭去瞥當(dāng)事人。
穿著利落挺廓軍裝的人站在門廳拐角處,只露出衣服一角,隨后,樊樂暉樊教授慢慢跟上。
池瑜煩悶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平均五秒看一眼手機消息,置頂?shù)哪莻人依舊毫無動靜。
其實,從他們結(jié)婚到現(xiàn)在,盡管加上了微信,但卻沒有絲毫的聊天記錄。
除卻她單方面發(fā)過去的噓寒問暖,對方的頭像一次都沒有出現(xiàn)在過聊天界面上。
她頗有些茫然。
尤其是在化妝師一襲話之后。
但轉(zhuǎn)念又想,祁泠就是跟別的omega不一樣啊,高嶺之花怎么會像尋常人一般黏糊糊呢。
她又一次按亮手機屏幕,距離上一次間隔不足一分鐘。
孤伶伶的,只有她的頭像在跳動:
池瑜:【還疼不疼呀~】
池瑜:【我回去給你帶小蛋糕吧。還是我們不吃外面買的,吃我做的。我現(xiàn)在真的做蛋糕一絕。】
池瑜:【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換了好多身衣服,還有軍裝!制服誘惑哎~】
并且將自己的挑了無數(shù)個角度才拍成的,襯得她腿長肩直的照片發(fā)了過去。
池瑜:【好不好看!】
她也沒有談過戀愛,從網(wǎng)上找了好多戀愛模版和教程,努力的往上套。
第一步,作為alpha要主動報備,為了維持感情,一定要頻繁聊天。
第二步,omega回復(fù)后,一定要積極回應(yīng),還要主動想新的話題,讓聊天一直持續(xù)下去。
第三步…………
第四步…………
池瑜撇嘴,沒成想她直接死在了第一步啊。
她有些泄氣,掛在肩膀至前胸的、精細(xì)纏繞而成的黃色綬帶都阻擋不住肩膀因泄氣而塌下去的低頹。
她的手指按在手機的屏幕上,手機的光映照出一張格外認(rèn)真的臉。
拋卻所有的套路,她說出了最想說的話:
池瑜:【我想你了,祁泠!
她指尖頓了頓,
緩慢的敲出了,最想問的一句話:
池瑜:【你想我嗎?】
她看著這一行小字好久,遲遲沒有按下發(fā)送鍵。
想確定對方的心意,但又害怕對方不是自己想要的心意。
就在她糾結(jié)時,一只大掌按在她的肩膀上,頭頂傳來一道儒雅的溫潤聲音,“在這兒干什么呢?之前幾天跑哪里去啦?”
池瑜被嚇了一跳,原本虛虛按在發(fā)送鍵上的手指,被這一嚇,直接按了上去。
她迅速的將手機抄進口袋,扭頭看向來人,“樊老師!
……
中午突然下了雨,雨勢不大,淅淅瀝瀝,從房檐下匯集成涓涓細(xì)流,滴落到為了附庸風(fēng)雅而放置的玉石擺件上。
連廊上擺放了精致的茶盞,漢白玉棋子的落盤聲音清脆非常。
祁泠有些心不在焉,略有些敷衍應(yīng)付著孟王深。
他單手支著下巴,輕巧的落下每一粒讓孟王深頭疼的棋子。
而他就在這樣的間隙中,望著屋檐下垂落的雨幕,突然想到池瑜有沒有帶傘。
不過她身體實在好,年紀(jì)又小,就算是淋了雨,大概率也不會有什么事。
他并不依賴電子產(chǎn)品,也沒有手機傍身的習(xí)慣。
自然也就不知道,他隨手放置在客廳茶幾上的手屏幕亮了好幾瞬。
孟圓聽與池良宵對坐,昨日他們剛剛確定了情侶關(guān)系,今天兩個人卻都冷淡的連一句話都懶得說。
孟圓聽的眼睛緊盯著祁泠的手機,在池良宵去洗手間的時間里,起身,狀似不經(jīng)意的將祁泠的手機捏在了手里。
開機需要密碼,她略一思忖,6位數(shù)的密碼,第一次嘗試就成功了。
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祁泠,也沒有人比她更靠近祁泠。
她精準(zhǔn)的進入聊天界面,看到池瑜頭像旁冒出的小紅點,她點進去,嗤笑一聲:
果然還是一副小孩子作派。
她盡管譏諷,看不上眼池瑜的做法,卻還是快速的將池瑜發(fā)過來的消息徹底清空。
最后,又悄無聲息的,放回了原位。
池良宵站在暗處,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微微挑眉,看破了孟圓聽看似毫不在意的外表下的恐慌與危機感。
不夠這種小人作派的行徑,反而正好遂了他的意。
姐姐,看來你今天要傷心了呢。
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會好好陪著你的。
……
“老師是beta對吧,beta會不會慶幸自己不會被信息素影響?”
樊樂暉看著池瑜的眼睛,有些克制的,將手觸上她柔軟的發(fā)頂,“有時會!
“但有時也會因為是beta的身份,而感到平庸。”
“如果老師這樣都還算是平庸的話,別人還怎么活!”
樊樂暉被池瑜逗笑,擋在金絲眼鏡后的眼睛彎起,手指越發(fā)愛憐的靠近她的臉頰。
手指微屈起,在池瑜的鼻梁上親昵的剮蹭了一下——
有些超出師生范圍的親昵了。
樊樂暉眼眸中流露出幾分懷念,在抬眼看向池瑜時,像是透過池瑜在看向另一個人,他聲音很低,近乎囈語,“如果你是beta就好了……”
“什么?”
聲音太低了,饒是他們?nèi)缃衩鎸γ娴木嚯x,仍舊難以聽清楚。
樊樂暉眨動眼睛,剛才的情緒消退的一干二凈,“池瑜,去老師家吃飯吧!
這已經(jīng)是樊樂暉第二次發(fā)出邀請了。
他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褲,成熟男人的魅力,與常年教書而形成的儒雅氣質(zhì)交匯在一起,讓他顯出一種文質(zhì)彬彬的禁欲感來。
池瑜有些難以拒絕老師發(fā)出的邀請,正巧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樊樂暉向她示意,讓她先去接了這通電話。
“姐姐!
先是這樣的一句稱呼,乖乖的、低低的,像是小貓兒撒嬌般的一聲,尾調(diào)里又帶了些許委屈。
“我們好久不見了,自從我上次發(fā)情之后,姐姐就一直不肯見我。”
池瑜聽他這話語,突覺她這弟弟可能是個挺內(nèi)耗的性格。
她倒不是“不肯”,只是這段時間忙的要命。
“良宵,我最近太忙了,不是故意不見你,我還問過媽媽,你之后有順利度過發(fā)、情期嗎?”
主角受自己的故事線豐富的要命,她實在是沒必要再去摻和。
池良宵依靠著墻,墻體的陰影遮擋住他的整個身體,她看著祁泠指尖捏起棋子,漂亮的臉蛋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他。
“沒有,姐姐,沒有alpha的撫慰,其余的所有行為都是沒用的,無論是抑制劑還是別的jin入式動作……”
“不過姐姐的omega,就不用受這樣的苦了吧!
被池良宵這話一提醒,她突然想到,根據(jù)劇情的發(fā)展,主角A和主角O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好感。
果然,池良宵的下一句話,就應(yīng)證了她所想的。
“我現(xiàn)在就在女朋友家里,實在是太巧了,還在這里看見了姐夫!
池瑜握著手機的手猛然攥緊,“祁泠?”
“對,我還沒來得及跟姐姐說,我新談的女朋友,叫做孟圓聽。”
所以,她剛剛在化妝室里的電視上,看到的孟圓聽私宅一晃而過的人,真的是祁泠!
收到短信的提示音響起,她點開去看,是池良宵發(fā)過來的一張照片。
應(yīng)該是隨手一拍,沒有任何的構(gòu)圖可言,卻清晰的記錄了當(dāng)下的景象。
祁泠好像是在下棋,與他對弈的是一位兩鬢已經(jīng)斑白的中年男人,孟圓聽站在他的一旁,俯下身體,像是在與他耳語。
大波浪發(fā)絲的女人穿著緊身的黑色長裙,凹凸有致的身體緊緊貼著端坐的清冷男人。
看上去,是比他們還要相配。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池瑜就在心里吐槽自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
話筒里池良宵的話還在繼續(xù),“姐姐,青梅竹馬的情誼,是我們這些天降可以比的嗎?”
自家弟弟的話,精準(zhǔn)的踩上她的焦慮點。
話筒兩端,一時沉默。
最后,池瑜率先打破,她聽到自己說,“可是,如果青梅竹馬的情誼真的那么深厚的話,為什么沒有在一起呢!
這一句話,像是突然將池瑜看見這張照片焦躁不安的心,拉回到了原地。
是啊,孟圓聽和祁泠沒有在一起,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更改的既定事實。
既然這樣,她在害怕什么?
害怕祁泠心里還在喜歡孟圓聽。
她跟祁泠有了最親密的接觸,她無比確認(rèn)那是祁泠的第一次。
她擁有了祁泠的身體,那祁泠的心呢?
……
最后池瑜還是沒能跟樊樂暉約上這頓飯,樊樂暉依舊好脾氣的樣子,笑意盈盈的跟她揮手道別。
絲毫不談,他這一次得以出現(xiàn)在片場,是退掉了多少活動。
“下一次,一定要跟老師約哦!
他溫和的笑著,甚至哄孩子般的,伸出了小拇指要跟池瑜拉鉤。
小拇指勾連在一處,樊樂暉輕輕拉動著晃了晃,最后分開的時候,他的小拇指指尖從池瑜的手心滑過……
“那就下周六,這次,不要爽約!
“另外,片酬就按照你說的,提前預(yù)支打到你的銀行卡里!
……
池瑜去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時候濕了一大片。
保管衣物的工作人員連連道歉,說是沒注意地上有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邊道歉,還邊小心翼翼的詢問,“要不我給您去買一件衣服,您稍等一會兒!
池瑜看了看時間,天色已經(jīng)全部黑了下來,重新去買衣服,一來一回不知道要多久,大家都要下班,實在是沒必要。
她跟組里的服裝師打著商量,看看能不能先把身上這一身穿回去,明天一并還回來,節(jié)省一下大家的時間,讓大家抓緊時間下班。
得到服裝師的肯定后,池瑜才穿著這一身軍裝走出劇組。
戲服面料花費不少,池瑜頭一次奢侈的打了車,正好避免了路人過高的回頭率。
祁家的宅邸離得有些遠,最后付款的時候,池瑜著實心疼了一番。
想念自己的小自行車。
軍靴踩在青石路上的動靜不小,管家迎上她,先是打量了一番,由衷夸贊,“池小姐穿軍裝真好看!”
“少爺之前也穿過,不過不是這樣的制式,是白金配色!
祁家早年間有自己的軍隊,繼承人都被扔進到軍隊里鍛煉,無論alpha還是omega。
祁泠自然也是。
管家跟池瑜一路走來,說了很多祁泠在軍隊的事情。
大多都是一些,各路牛鬼蛇神各種獻殷勤,少爺一張冷臉和過高的出身,將人嚇退。
池瑜頗為感同身受,祁泠冷著臉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高嶺之花,很多時候,僅僅是看上一眼,就不敢再靠近。
但她卻又有些心不在焉,難得打斷了管家的話,“祁泠吃過飯了嗎?”
管家笑而不語,“您跟著來就知道了。”
管家并沒有走慣常走的那條路,反而帶著她繞了一下,新鮮栽植的洋桔;ㄐ佬老驑s又生長起來。
在洋桔;ǖ呐赃叄A艘惠v嶄新的通體黑色的越野車。
車身流暢,車內(nèi)面積寬敞,非常漂亮。
池瑜難得多看了好幾眼,管家笑著看他的反應(yīng)。
池瑜還在小聲嘀咕,納悶道,“怎么停在這里啊!
祁泠有名下有不少車,但一般都停在車庫,慣常開的永遠是那一輛。
他好像并不喜歡車,很多都是別人討好贈送或者父輩積累。
但今天這一輛……看起來是新買的……“祁泠怎么買新車了?”
管家笑而不語,白手套抵在唇邊,賣了個關(guān)子,“您稍后就知道了。”
池瑜跟著管家進了餐廳——
餐廳里少見的擺了紅玫瑰,白色透明玻璃瓶折射著熒光。
祁泠拿著一把銀色的剪刀,正在修建枝葉。
經(jīng)他手簡單擺弄一番,就比先前那一大捧要漂亮的多。
玫瑰花錯落有致的簇在一起,在餐廳散發(fā)出淡淡的香氣。
池瑜原本以為,這束花是要放在餐桌的。
卻沒想到,祁泠擺弄好之后,見她回來了,直接讓傭人拿了出去。
他拿傭人遞過來的濕帕子,細(xì)致的擦凈了擺弄過玫瑰的手。
他率先落座,卻遲遲沒有用餐的打算,像是在等待池瑜落座。
池瑜拉開他正對面的座椅,軍靴踩在地板上發(fā)出不小的動靜。
惹的祁泠抬眼來看,池瑜與他對上視線,看到高嶺之花清泠泠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驚艷。
池瑜準(zhǔn)確無誤的抓住,“喜歡嗎?祁泠!
如果喜歡的話,為什么沒有回復(fù)消息呢?
第35章 “這次沒有發(fā)燒。”
干凈利落的黑金軍裝,將alpha的身姿襯得更加修長挺直。
編織的金色綬帶從肩膀懸掛到胸前,與一排為了符合人物特性的獎?wù)潞显谝惶,讓整個人都整肅起來。
她本就是深邃英氣的長相,在硬挺規(guī)制的衣服款式下,面容的優(yōu)勢被發(fā)揮到了極致。
祁泠在軍營待過一段時間,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看見那一身軍裝套在他們身上的各形各色,但沒有哪一個人,比池瑜穿的更好看。
的確是很驚艷。
“喜歡嗎?祁泠!
他聽到池瑜這么問自己。
祁泠抬頭去尋池瑜的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低帽檐的軍帽讓小alpha原本明媚的眼都變得郁沉了幾分,陡然生出幾分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很驚艷。很適合你!
祁泠如實的告知了池瑜自己最直白的感覺。
但同時,也是在他出口的一瞬間,祁泠敏銳的感受到了池瑜的情緒在變差。
他握著刀叉的手,不自覺地緊了幾分。
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在意與不知所措。
他的嘴角下意識牽動幾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聰明如祁泠,在這種方面反而異常的怪異與笨拙。
隔著長長的餐桌,祁泠的目光落在池瑜身上。
池瑜已經(jīng)坐下,低著頭與一塊牛排較勁,看上去是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的樣子,祁泠只能跟著一起沉默。
和池瑜相處后,祁泠遇到了前半生從來沒有碰到過的棘手。
他擅長處理各種各樣的情況,但在池瑜面前,無論是她黏糊糊的貼上來,還是像今天這樣情緒低落的沉默。
他都想不到好的辦法去處理。
等待了很久的飯菜已經(jīng)有些涼,祁泠本就胃口不佳,更是難以下咽。
但他仍舊沒有離席,隨著池瑜的節(jié)奏,一小塊一小塊的將牛排往自己嘴里送,盡管味同嚼蠟。
他在想那輛車,他挑了很久,想著池瑜的脾氣秉性,選中了這個。
他不知道池瑜會不會喜歡,也不知道他家這個小alpha有沒有駕駛證。
他想了很多,很多,等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每一件事都跟池瑜有關(guān)。
他一怔,有些驚訝。
耳邊回蕩著孟圓聽說與他的話,“是因為臨時標(biāo)記吧,因為信息素的變化,讓你根本控制不住去迷戀和依賴這個人!
“祁泠,肯定是因為臨時標(biāo)記!
是嗎?僅僅是因為臨時標(biāo)記嗎?
才會不受控制的想到她,擔(dān)心她淋到雨,親自去挑選姑且稱得上禮物的車……
甚至?xí),明明不喜歡那個omega小孩兒,只因為他是池瑜的弟弟,還真的接過了那捧或許就不懷好意的玫瑰花……
祁泠在心中詢問自己,沒有答案。
他不知道。
脆弱的胃已經(jīng)開始隱隱作痛,這讓他不得不放下刀叉,喝了口熱水緩解。
也就是在這時,沉默了一頓晚餐時間的池瑜終于又開口,“你不怎么用手機嗎?”
她緩緩抬起眼,上揚的桃花眼在他身體周圍梭巡,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嗯,不習(xí)慣!
祁泠從小接受的就是最正統(tǒng)的貴族教育,舊時貴族那些繁復(fù)的禮儀在現(xiàn)世仍舊傳襲下來。
在某一段過激的老舊文化沖突時期,貴族階級為了維持自己的與眾不同的“老錢風(fēng)”,硬是掀起一股摒棄新時代最鮮明的代表——手機的風(fēng)氣。
好像只有這樣,才可以與平民區(qū)別開,維持所謂的貴族日漸衰微的頹勢——
明明他們會用諸如電腦之類的電子產(chǎn)品。
偏偏就對,承載零碎口語對話習(xí)慣的手機,頗有偏見。
久而久之,在這種風(fēng)氣下,祁泠接近的都是這樣的人物,與他們溝通的習(xí)慣,讓祁泠也養(yǎng)成了很少使用手機的習(xí)慣。
平日往來,多是電子郵件或是落了火漆印的手寫信件。
祁泠不明白池瑜為什么這么問,但他似有所感,還是起身去會客廳找了自己的手機。
他找了有些時間,才拿著手機重新出現(xiàn)在餐廳。
他看了一眼池瑜,重新落座,解開了鎖屏。
屏幕點亮,干干凈凈的界面,絲毫額外的消息都沒有。
祁泠白皙的手機在聊天軟件中穿梭,長而微翹的睫毛柔順的垂在下眼瞼。
他的神情專注而疑惑。
池瑜就這么看著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被哄好了。
她要的不過就是一個態(tài)度,而剛剛正好,祁泠給了她。
他去找了自己的手機,并且打開了他們的聊天界面,這就夠了。
于是,她托著下巴,勾起唇,剛才的糟糕情緒像是都收束干凈。
“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給你寫郵件,或者是明信片?”
祁泠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但他從池瑜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如果你覺得麻煩的話……”
話還沒說,就被池瑜接了過去,“不麻煩,給你做什么都不麻煩。”
那雙眼尾都在上揚的桃花眼,此刻又墜滿了星星點點的光點,像灑落在湖面的碎金,是太陽贈送給湖水最好的禮物。
祁泠在這雙盛滿碎金的眼眸中,感受到了腺體的微微發(fā)燙——
好像是標(biāo)記后的正常反應(yīng),但好像又不是。
那雙眼睛的視線還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太過炙熱,與后頸腺體的溫度一并攀升。
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縮,從口袋里掏出車鑰匙。
透著淡淡薄粉的指尖壓在皮質(zhì)鑰匙套上面,輕輕的推向池瑜所在的方向。
“給你!
池瑜湊近去看,從善如流的接過鑰匙,拿在手里隨手一拋,又穩(wěn)穩(wěn)接住。
她挑眉,“就放在外面那輛車?”
祁泠點頭,漆黑的眼眸微斂。
“為什么給我?”
她湊近祁泠,支著長腿,靠坐在餐桌上。微微彎下腰,俯身探頭去看祁泠。
意外的,她發(fā)現(xiàn)大美人依舊是面容寡白、清冷至極,但掩藏在柔軟發(fā)絲下的耳朵卻微微泛著紅。
池瑜心尖泛起微妙的癢,她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伸手揉上了那只耳朵。
突入起來的觸碰,讓祁泠渾身一僵。
池瑜觸碰的部位,又是耳朵這樣的部位——
足夠敏、感,又是難以管控,會輕而易舉泄露心思的部位。
祁泠下意識躲閃,池瑜也不堅持,在同一瞬間,松開了手。
只不過,饒是這樣,整只耳朵,從耳廓到耳垂,已然通紅。
“耳朵好紅,也好燙,祁泠,要我吹吹涼嗎?”
帶著些許浪蕩的狎昵調(diào)子,成功惹得祁泠有些惱怒。
他起身,不肯再說一句話,打算離開。
剛走出沒有幾步,垂在褲縫的手就被人一把抓住,落在他手背上的指腹輕柔的摩挲著……
池瑜手心的溫度,一點一點的渡到他的指尖。
“好祁泠,陪我去看看,我的新車吧!
她站直身體,背對著光站在他身上,投射下的陰影將他全部包裹住。
她緩聲補充,“我人生的第一輛車。”
帶著淺淺嘆息的尾調(diào),透著期待的可憐巴巴口吻。
池瑜總是這樣,總是知道能夠如何輕而易舉的引起他的憐愛,從而遂了她的心思。
跟著池瑜走到院子時的祁泠,還在思考,結(jié)婚之前交到他手里的一份關(guān)于池瑜的詳細(xì)生平報告。
當(dāng)時他只是匆匆一眼掠過,畢竟,他對這場婚姻全然不抱希望,更不在乎對方是什么人——
總歸是,要離婚的。
但仍舊有幾個字眼,被他記住了:
私生子,因著有聯(lián)姻價值,才剛剛進入族譜。
他看著牽著他的手走在前面的高挑身影,心口有一道細(xì)微的酸澀感漸漸涌現(xiàn)。
不知道之前吃了多少苦……
這股酸澀感還沒有徹底蔓延開,車門就被打開,緊接著,一雙手按在他的胸口,將他整個人都推進了車的后座上。
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甚至都來不及掙扎,池瑜就已經(jīng)qi身壓了過來……
柔軟濕潤的唇貼上他的脖頸,胡亂的親吻著,唇齒間發(fā)出來的聲音含混不清,“別動了,也別躲了,寶貝,你的腺體已經(jīng)腫起來了!
在觸摸祁泠耳朵的時候,池瑜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標(biāo)記過后的omega,在這一周的時間里,除了會流露出對alpha的依賴,也會有強烈的生理欲望。
她的手指又一次揉過那只耳朵,與之前那一次不同的是,她緩緩湊上前,如她所說的,真的吹起了涼……
這股子由池瑜造就的涼,伴著夜風(fēng),與天空影影綽綽,不停震動的星子,一并擠滿了祁泠的一整夜。
過分寬敞的車子,原本是因著池瑜身量高挑的考慮,如今,卻在別處發(fā)揮了不小的作用。
池瑜將人抱在懷里,回到臥室的時候,依舊對這輛車贊不絕口,愛不釋手。
過于激烈的一次,導(dǎo)致很后來,祁泠坐這輛車都很抗拒。
月牙兒從樹梢落下,天邊泛起淡淡的白,一抹紅霞悄悄攀上白云,將周圍都染上它的色澤。
池瑜俯下身,將吻落在祁泠的額頭。
“這次沒有發(fā)燒!
“晚安,祁泠!
祁泠睡得不安穩(wěn),像是聽到這句話,勉強抬起眼看她,累極的模樣,任她動作。
在她一下又一下的輕拍后背的動作中,他漸漸睡得沉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上午十點鐘。
管家來敲過很多次門,這一次,終于等到祁泠睡醒。
“少爺,孟小姐過來了,已經(jīng)等了有一會兒了。”
祁泠渾身都是倦的,身體卻很清爽,想到昨晚浴缸那一遭折騰,祁泠的腰就更疼了幾分。
他瞥向身邊的空位,觸手去摸,一片冰涼。
床單上連一絲睡過的褶皺都沒有。
“池小姐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管家想起小alpha那張興沖沖的臉,又道,“說是先去駕校報個名。”
他惟妙惟肖的學(xué)池瑜的表情,“已經(jīng)無證駕駛了一晚上了,接下來可不得行!
管家不知道是不是在模仿這方面很有天賦,學(xué)的像極了,池瑜那張得了便宜還買乖的臉,突然就像是又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祁泠嘆氣,讓管家先去招呼人。
他撐著酸軟的身體,勉強洗了澡。
熱水沖刷身體的時候,留下痕跡的地方有些麻,也有些痛,但相較于后頸腺體上的痛感,這些都可忽略不計。
祁泠站在鏡子前,側(cè)身去看自己脖頸上的傷口——
一片狼藉,青紫交加,被咬過的地方還紅腫著,甚至滲著血。
比起第一次,兩個人的跌跌撞撞。
第二次,池瑜游刃有余,也更加不講道理……
祁泠坐到客廳的時候,手還下意識的揉著腰。
管家十分貼心的遞過來軟墊,稍微有些緩解,效果有限。
孟圓聽今日穿的,倒是與往常不一樣。
少見的穿了一件淺色衛(wèi)衣,扎起高高的馬尾,倒是有幾分池瑜的類似裝扮,祁泠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池瑜在祁泠后頸灌入的信息素,堂而皇之的發(fā)散。
孟圓聽在這股味道的縈繞中,臉色越發(fā)鐵青。
“我父親那邊,我來搞定,你放心,祁泠!
孟老爺子油頭滑舌,想著兩邊都不得罪,棋局下了三盤,盡是一些毫無營養(yǎng)的話。
祁泠抬眼看向孟圓聽,并不應(yīng)允,也不反對。
“并不是只有這一種方法,”咖啡的香氣漸漸飄散,孟圓聽的手磨咖啡,與最高檔的咖啡店的味道,有的一拼。
祁泠端起印有鈴蘭花的咖啡杯,放在鼻翼輕輕嗅聞,卻并沒有喝。
“祁泠,我想幫你。”
孟圓聽父親那邊,的確是個突破口,如果有所突破,會掌握很多元老院掩埋的更深的不堪秘密。
也就加快祁泠想要達成目的的進程。
“圓聽,不要勉強!
他微微倚靠在椅子靠背上,長腿交疊,慵懶的姿勢,更加凸顯身形上的玲瓏。
身上款式簡單的白色襯衫領(lǐng)口略大,因著這樣的動作,露出鎖骨上紅紫的一小團親吻的痕跡。
孟圓聽像是被扎了一下,目光緊緊鎖在那處。
幾乎是當(dāng)下就猜出了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她不相信清冷寡情如祁泠,會這么快速喜歡上一個人。
只能是信息素的作祟。
可是,只要池瑜在祁泠身邊,祁泠就沒有辦法變成之前的、身邊只有她的樣子。
原本獨一無二的地位被動搖,孟圓聽放在桌子下的手握得咯吱作響。
她沉了沉氣,狀似不經(jīng)意的開口,“祁泠,我最近在試一部戲!
“本來導(dǎo)演、副導(dǎo)演都滿意的很,偏偏編劇對我有些成見……”
未盡的話語,清晰明了的意思。
祁泠將那杯咖啡朝遠處推開了些許,他最近不喜咖啡,反而愛上了別的味道。
他又有點走神兒,昨天晚上池瑜喝了牛奶,他也順勢嘗了滿嘴的奶味……
“你想演?”
很多時候,很多資源,往往都是祁泠一句話的事,更多的時候,祁泠甚至都不需要直接開口。
孟圓聽點頭,“對,我想演,祁泠!
第36章 易感期
池瑜是真的去了趟駕校,在一通忽悠中,爽快的從自己的片酬中分出了一小小小部分來付款。
片酬很高,但對于池瑜來說,卻也算是緊巴巴。
畢竟徐安需要的那味藥,標(biāo)價就不低,又是在拍賣會場上,更是會漲的飛起。
池瑜頗有些小心的在規(guī)劃這筆錢的使用。
但駕校這筆錢,還是該出就得出,畢竟這可是祁泠第一次送給她的禮物!
她今天心情很好,盡管昨天晚上基本上干了一宿體力活,算是沒怎么睡,但精力充沛的可怕。
她在去劇組之前,順道又拐去了藥房買了先前的同款藥。
這次她駕輕就熟,自己就從貨架上拿了過來,結(jié)賬時,藥房大姐認(rèn)出了她,還在打趣:
“果然一回生,二回熟!
看起來好像是在說買藥,但又不完全是。
這個時間段,不知道為什么,藥店突然涌入不少人,大姐的肚子死命的卡著柜臺,半捂著嘴,湊近池瑜的耳邊,“怎么?又把人弄傷了?”
“都說你們alpha只會用蠻力,你看看,再好的田老這樣下去,也禁不住牛耕啊!
池瑜聽她這“!、“田”理論,只覺得頭大,她慢慢回憶起昨晚的場景。
天際泛白的時候,她將人從車中撈出來,放到浴室時,曾細(xì)致的去看察過傷口,上面需要再一次注入信息素,實在難以控制,確確實實破了皮。
但另外一處,她可是小心又小心。
等人完全適應(yīng)了,才大刀闊斧起來。
但是,期間或許因為祁泠太過美味,而上了頭,剎不住閘的時候,也有。
于是,她還是來了一趟,買了兩管藥,有備無患。
折騰了一上午,池瑜到達劇組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中午。
劇組今日正式開機,找大師特意算過好時辰,說下午三點申時,為日哺時刻,最提氣。
混娛樂圈的人,都迷信的不行。
池瑜看著那粗壯的三根香,和廣口大肚的香爐,耳邊傳來不知道哪家廟師父的誦經(jīng),看著導(dǎo)演瘋狂地往地上撒著雄黃酒……
心里腹誹,這哪里是劇組,明明是新白娘子傳奇啊。
她不理解歸不理解,但這開機的大好日子,她還是跟著主演團隊去領(lǐng)香。
《帝國之門》是由一條主線串聯(lián)而起的單元故事,每個單元故事都有絕對主演,因而主演團隊人數(shù)倒是不少。
而在主演團隊中,池瑜所扮演的戶斂這個人物,又是主演中的絕對主演。
又因為池瑜過分得天獨厚的長相,她每每與主演團湊在一起,都是話題中心,與視線中心。
但池瑜卻隱隱感覺,今日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過分的意味不明。
等她迎上這些視線時,又全部躲閃起來,像是有什么事情關(guān)于她,只有她不知道。
池瑜獨屬于女人的第六感很準(zhǔn)。
果然,在她前去領(lǐng)香的時候,負(fù)責(zé)的工作人員一臉為難,手里握著的香像是有千斤重,不敢給她,又不好意思不給她。
最后,工作人員小聲道,“池老師,你還不知道呢吧。”
他四處張望,見周邊沒有人,將聲音壓地低低的,“有人帶資進組,臨時空降過來。”
池瑜隱隱感覺不妙,就又看他一臉同情的望過來,“正巧就是池老師你的角色。”
圈子里臨時換人的情況屢見不鮮,但這臨開機了,尤其是在前期花費了大把情況籌備的前提下,還會換人……
真不知道是該說她太倒霉,還是說這個人的后臺夠硬。
池瑜有一瞬間的不真實感。
她為了這個角色整整籌備了三個月,從試鏡到一遍又一遍的劇本研讀……再到形體武術(shù)的帶妝培訓(xùn)……
她將自己當(dāng)作了戶斂,在這三個月的進程中,去體會她的笑、她的哭、她的人生……她的一切一切……
就在她即將要變成戶斂的時候,突然告訴她,這個角色根本不屬于她。
那先前的一切一切又算是什么啊。
池瑜很難說明現(xiàn)在的心情。
突然明白周圍投射而來的目光到底蘊含了什么意思,同情、憐憫……可能還有嘲笑吧。
實在是太慘了。
就在池瑜以為這已經(jīng)是最慘的時候,這狗屁的人生,告訴她,這還不夠慘。
咖啡車一輛接一輛的開進來,高檔手工現(xiàn)磨咖啡師在咖啡車上直接支起了攤子,給劇組所有人免費制作咖啡。
這人均貴的離譜的網(wǎng)紅咖啡師,尋常人買上一杯都要提前三小時排隊的咖啡,免費不限量的供應(yīng)。
財大氣粗的很。
幾乎是瞬間,就將劇組內(nèi)對于臨時換角造成的成倍的工作量的不滿,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池老師,你看,”工作人員朝池瑜努努嘴,池瑜順著視線望過去,先是看到了一頭標(biāo)志性的長卷發(fā),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特意扎了高馬尾。
但池瑜還是第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是誰。
為了媒體拍照,“戶斂”的那一身軍裝戲服已經(jīng)穿到了她身上。
一模一樣的軍裝戲服,如果\8說池瑜穿起來是明媚利落的英氣,那孟圓聽套上去,卻多了過分精雕細(xì)琢的美艷嫵媚。
與“戶斂”的人物性格幾乎是相悖的特性。
“鈔能力太強了,”工作人員小聲與她耳語,小聲的跟她打抱不平,“導(dǎo)演真是瞎了!”
池瑜嘆氣,突然想到,或者這就是原書的主角光環(huán)吧。
就像是原書的設(shè)定,她這種炮灰的人物,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起到陪襯襯托的作用。
她定定的看著光彩照人,將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聚焦來的孟圓聽,重重的的嘆了口氣。
她真的很喜歡“戶斂”這個人物來著……
但底層小演員就是這樣,被替代、被換掉,被剪掉所有鏡頭的事,無時無刻不再發(fā)生。
上輩子她也見識了很多,但這件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她仍舊是很不好受。
孟圓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遙遙與她相望,眉宇面露鋒芒,凌人的盛氣直直的逼過來。
是完全的挑釁。
她似乎是還嫌這不夠,又朝著池瑜走過來,湊的很近,交頸附耳的距離,“你看,我早就說了,你根本贏不了我。”
“只要我稍微動一動手指,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捏死你!
池瑜淡淡瞥向她,“那你快來捏死我啊,快動一動手指啊!
“你!”
完全沒有預(yù)料到的接話,硬是把放著狠話的孟圓聽噎的氣結(jié)。
“搶來的東西,真的能成為你的東西嗎?”
池瑜抬手,手指勾住軍裝前的黃色綬帶,“但愿你可以演好這個角色吧!
隨后,手掌推按在孟圓聽的胸前,輕巧一推,就將人推的一個趔趄,“離我遠點,孟小姐,真的很臭!
她煞有其事的,捏著鼻子,從劇組離開,惹的看熱鬧的一眾人也開始聳動鼻翼,想要聞一聞大明星的味道。
她步伐邁的很大,后面的那個工作人員追的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上了,先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好牛!頂?shù)盟蓟夭涣嗽捔!?br />
“池老師,”他吞咽口水,乍一看,像是告白一樣羞澀,表達對她的喜歡,“我真的好喜歡你演的戶斂啊啊啊”
“網(wǎng)上很多人也喜歡!孟圓聽根本比不了!”
“哼,不就是有這么幾個臭錢嘛!”他越來越憤慨,“圈子的風(fēng)氣就是被這種人搞壞的,才導(dǎo)致那么多好劇本根本難以表達出核心!
“不過,池老師,你形象這么好,沒簽公司嘛,簽了公司背后就有資本了!沒準(zhǔn)還能保住這個角色!”
池瑜心想,這年頭的所謂影視公司,都是死命的從演員身上剝削……要真簽了,沒準(zhǔn)到時候還要背一屁股的違約金……
不過,他的話,倒真是提醒她了,或許她可以回家找老婆幫幫忙。
她迎著風(fēng),長腿快速蹬動車輪,真到了祁家反而糾結(jié)猶豫起來。
一路吹過來的冷風(fēng)將她發(fā)脹的頭腦吹清醒了幾分——
倘若是別的角色,她有足夠的自信,祁泠會給自己。
但那是孟圓聽要來的角色……她就不敢確定了……不敢確定祁泠到底會選擇誰……
她不敢去賭,怕萬一賭輸了,知曉了祁泠的過分偏向的愛意,她又該作何……
她重重的的吐出口濁氣,邁步進了門廳。
祁泠再開視頻會議,清冽的嗓音緩緩響起,不急不緩的處理著對面提出的隱患問題。
他的目光很專注,白皙的手指捏住筆,在紙面上抄錄著什么,察覺到她的出現(xiàn),原本流暢的筆尖,微頓。
目光從池瑜身上一掠而過,“沙沙”的,筆尖與紙張相觸的聲音又重新響起。
往常這個時候,池瑜都會主動先撤退,不打擾自家老婆的工作。
但今天,她將門打開一條縫,泥鰍一般鉆了進來,無視祁泠再三露出的制止表情,徑直朝著祁泠走過去。
祁泠唇角微抿,余光瞥向池瑜的動作,指尖在電腦觸碰板上移動,將正對著自己的攝像頭關(guān)上。
也就是在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池瑜已經(jīng)握住他的椅子把手,指腹間用力,將人轉(zhuǎn)進了自己懷里。
祁泠的下巴被迫高抬,脖頸繃住一條優(yōu)美的線條。
“唔……”
他放置在電腦觸碰板上的手漸漸收緊,指尖按出一連串雜亂的字母,不成章句……
耳廓里塞著的耳機中,還隱隱約約傳來下屬匯報的聲音,與文件翻頁的動靜。
祁泠忍的眼睛都紅了,才將那抑制不住的喘息統(tǒng)統(tǒng)吞下……
池瑜的手緩緩移動,從最開始下顎向上移,最后大拇指按上祁泠的唇角,在親吻的縫隙中,緩慢的按柔。
今天的池瑜很強硬,也很野蠻。
過分激烈的親吻,讓祁泠根本顧不上換氣,來不及吞下的托業(yè)順著尖尖的下巴往下流……
池瑜微微拉開距離,指腹將亮晶晶的下巴擦干凈。
祁泠靠在她的肩頭,大口大口的呼吸,唇齒閉合,可以清晰看到早已殷紅紅腫的社頭。
耳機里傳來逐漸焦急的詢問,下巴卻在這個時刻又被人掐住,原本已經(jīng)撤離的唇又要卷土重來。
祁泠渾身都是汗,眼角紅了一片,生理性的淚水垂掛在眼尾,將落不落。
池瑜閉著眼,感受唇上的溫度與柔軟,手指觸上祁泠的耳廓,試圖將耳機摘下。
祁泠察覺到池瑜的動作,情急之下,將手推上池瑜的肩膀,硬生生的推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他不理解小alpha這突然而起的強制愛,但他并不喜歡,尤其是他這樣不分場合的行為,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到了他。
甚至讓他難堪起來。
那么大的動靜,不知道下屬猜到了多少。
他看著池瑜,眉宇緊緊皺起,用手指了指門口,又一次示意池瑜出去。
手臂仍舊伸直,像是在防止池瑜再一次靠近。
祁泠重新戴上耳機,強行集中注意力,試圖將會議進行。
“繼續(xù)”,一出口,才察覺到舌根的疼,祁泠閉了閉眼睛,聽到耳機里的竊竊私語的動靜,只得道,“今天就先這樣!
會議被祁泠徑直切斷。
掛有孟圓聽署名的郵件就是在這個時候,彈了出來。
祁泠沒有一秒的猶豫,就將郵件打開。
眸光快速瀏覽,不知道看到什么,他突然起身,徑直越過池瑜,拿過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就往身上披。
明明他現(xiàn)在眼角眉梢因她的親吻而染上的春意都沒有消退,就因為另外一個alpha的郵件,而匆匆離開。
池瑜拽住他大衣的衣角,吐息間都是熱氣,“祁泠,我今天不舒服,你不要出去好不好!
回應(yīng)她的,是被抽走的衣角。
“池瑜,不要小孩子氣!
他走得那么急,連一個回眸都沒有。
其實,只要祁泠但凡回頭看上一眼,就可以看到池瑜狀態(tài)的不對。
她渾身發(fā)燙,腹部像是燃燒著一團火。
剛剛的親吻,讓這團火有了點熄滅的趨勢,但因著高匹配度,并且標(biāo)記過的omega的離去,這股火越燒越旺。
讓池瑜身上都有些發(fā)疼。
她突然意識到……她的易感期來了……
alpha的易感期并不像omega那樣規(guī)律,反而會因為情緒的變化而突然爆發(fā)。
越是等級高的alpha,易感期爆發(fā)時,越需要omega安撫。
冷水兜頭罩下,在最開始,還能有點用處,后來,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自己的安撫根本不起作用,她渾身被熱汗?jié)矟,又被冷水淋透?br />
冷熱交加,癥狀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更加嚴(yán)重。
她躺在祁泠的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泠才回來。
他的黑色大衣上還帶著外面的涼氣,混雜著他的味道,像是池瑜發(fā)燙身體的解藥。
于是她長臂一攬,將皮膚涼爽的人抱進懷里,緊緊貼住,借此來緩解自己的不舒服。
但懷里的人一直在掙扎。
池瑜想要將人緊緊箍住,衣服料子太礙事,不如手下人肌膚來的爽利,于是她的手向下滑動,以探求更多的涼爽。
但她的手被祁泠攔住,她聽到祁泠說,“我太累了,池瑜,我不想!
“而且,你今天不應(yīng)該……”
池瑜只得放開他,甚至背對著他翻過身去。
池瑜有所預(yù)感,覺得接下來祁泠說的話,自己一定不愛聽。
一整個夜晚,池瑜都沒有再轉(zhuǎn)過來,祁泠鼻息間一直淡淡縈繞著深海味道的信息素,與往常的濃度差不多。
祁泠起來的時候,池瑜還是保持昨晚的動作。
祁泠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叫她,動作很輕收拾自己,直到“噠”的一聲,關(guān)門聲音響起,池瑜才翻過身體。
睜開的眼睛中,浮現(xiàn)出血絲。
第37章 “你玩過的omega多嗎?”
池瑜又在床上躺了好久,昏昏沉沉的,睡意不濃,強迫自己睡下去反而更加難受。
手機鈴聲嗡響,她緩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半晌,才從自己脫下的褲子口袋里摸到電話。
“池瑜,來老師這里吧。”
樊樂暉的聲音,摻雜了手機的電流聲,有些聽不真切。
不知道是手機出了問題,還是她易感期的不良反應(yīng)。
“老師,你都知道了?”
短暫的沉默之后,樊樂暉的聲音又清晰了幾分,儒雅隨和的調(diào)子里摻雜了分明的關(guān)切,“池瑜,我很抱歉,沒能幫你留住這個角色。”
“老師,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聽樊樂暉這么說,池瑜反而更加不好意思,“該道歉的人應(yīng)該是我,平白的浪費了老師的推薦!
“沒有人比你更適合戶斂,只是……可惜了……”
在池瑜的印象中,年長的男性beta一向情緒穩(wěn)定,再大的國際論壇會議,都能不帶發(fā)言稿侃侃而談,今天竟然有些語塞。
樊樂暉坐在會議室,編劇團隊大氣不敢喘,一個個噤若寒蟬,垂著頭不敢去看樊樂暉的臉色。
剛剛才將劇本狠狠摔在導(dǎo)演身上的人,此刻正以一種極其和煦溫柔的語氣跟電話中的人說話。
“池瑜,以后還會有更好的角色,等著你!
“相信我,池瑜!
他音色本就輕柔,為了哄人而刻意壓低的調(diào)子,像是貼著人耳在輕聲呢喃。
從來沒見過如此有耐心的樊教授,編劇團隊的眾編劇們,彼此暗中交換眼神。
樊樂暉對這個學(xué)生的不一般,著實令人想入非非……
池瑜要是此刻知曉這群編劇的心理活動,估計要嚇一跳。
可惜,她現(xiàn)在根本就什么都顧不上。
清晨,太陽剛蒙蒙亮的時候,她的手機就響了幾聲,收到短信的設(shè)置音與起床鈴十分的像。
那時,池瑜正難受,隨手將手機靜了音。
現(xiàn)在清醒了,外放著樊樂暉的電話,她正好查看短信信息。
是徐安前段時間剛做的身體檢查,并沒有出系統(tǒng)的體檢報告,先是打了幾通電話,見實在是沒有人接,實在沒了辦法才發(fā)的短信。
池瑜心中預(yù)感不妙,一般都是出了問題,醫(yī)院才會這么通知。
果然,各項指標(biāo)都非常不好。
尤其是催發(fā)著腺體衰竭的激素與白細(xì)胞的含量,達到了峰值。
醫(yī)院再三建議,隨時都有可能會發(fā)生不可預(yù)料的意外,必須要即刻住院。
池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緊接著,她就突然想到那一筆對她來說堪稱巨款的片酬,“老師,我……”
想到要說的話,池瑜頗為不好意思,畢竟都不演這部戲了,她再占著片酬這么說,都說不過去。
但這筆錢,是徐安的救命錢!
她咬牙,攥緊手機,口吻中帶了懇求,“老師,片酬我能不能,緩一段時間再還回去啊!
電光火石之間,她又想到了折中方法,“或者,老師你還有什么戲,需要演員,我都可以上;蛟S,可以,能夠……抵一抵……”
說完之后,池瑜就有點后悔了。
有樊樂暉劇本加持的戲,各路演員都搶著上,哪怕是最小的配角,很多人貼錢都進不去。
她這話說的,倒是異想天開的可笑了。
卻沒成想,幾秒微頓之后,意外聽到了樊樂暉摻雜著笑意的聲音,“哦?你這是打算賣給我了?”
足夠狎昵的一句話,但因為是向來作風(fēng)正派的樊教授說的,池瑜根本沒有往那上面想。
她甚至接了話,“如果老師不嫌棄的話,我也挺愿意的。”
池瑜想的是,倘若樊樂暉有開公司的打算,她愿意成為其中的藝人。
但樊樂暉卻因她這話,本來陰沉下去的心情,驟然艷陽漫天,藏在鏡片后的淡琥珀色的眼眸瞇起,眼中滿滿浮現(xiàn)獵物上鉤的驚喜。
他看上去像是一頭花豹,平日里的那一身西裝將那一身豹身花紋遮擋干凈,讓他像極了溫順的大貓。
大貓?zhí)蝮轮刂h利爪子的肉墊,對著電話那頭的人欣然道,“樂意至極。”
“那筆錢,就當(dāng)作你的賣身契吧,池瑜,”狹長上挑的丹鳳眼向上揚起,盡管知道電話里的人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他還是習(xí)慣性的,像是真的面對著池瑜一般,露出一個溫良恭儉的笑容。
最后,在電話即將掛斷之際,他又提及,“池瑜,后天就來老師這里吃頓飯怎么樣?”
像是擔(dān)憂池瑜又出現(xiàn)那些亂七八糟的橫出岔子,他又補了一句,“池瑜同學(xué),再放老師鴿子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尾音拉的長長的,半開玩笑半威脅,反而像是在逗弄小朋友。
終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樊樂暉才掛斷電話。
臉上懸掛著的溫和笑容,在電話忙音出現(xiàn)之際,瞬間收斂了干凈。
導(dǎo)演還在旁邊陪笑,點頭哈腰,他擼起袖子擦過一遍又遍的汗,“樊老師,我也是沒辦法啊。”
“那位來頭太大了,實在是沒辦法得罪。”
樊樂暉好整以暇,微微前傾身體,白色襯衫束進腰帶,因著前傾的動作,依稀可見微微隆起的胸肌。
“那你倒是說說,是誰啊!
他將手頭重新精修過一遍的劇本,頂著導(dǎo)演驚恐的眼神,緩慢又輕巧的將其放進碎紙機中。
機器轟鳴旋轉(zhuǎn),像是要將導(dǎo)演的心給攪碎。
“樊教授,不要啊,不要!”導(dǎo)演恨不得將自己的手指伸進去,來代替劇本,“這也是您的心血啊!”
“心血沒用到想用的人身上,就沒什么意思了!
一堆碎紙攤在腳邊,他毫不留戀的踩上去。
催促道,“快點吧,說說那位大人物吧,能這么只手遮天,在開機的時候,換了我的人。”
導(dǎo)演面如死灰,已經(jīng)可以預(yù)想到,沒有樊樂暉劇本加持后的《帝國之門》的撲街慘狀。
一個好的作品,核心就是劇本。其次,在于演員的演繹與詮釋。
現(xiàn)在是都沒了……
“是……祁家那位……”
導(dǎo)演連說“祁家”的名號,都控制不住的壓低聲音,舊世貴族的在權(quán)勢上的威壓,在當(dāng)世,仍舊讓人兩股戰(zhàn)戰(zhàn)。
樊樂暉意外挑眉,又恢復(fù)了那副文質(zhì)彬彬的教授模樣,只是嘴角的笑意仍舊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玩味,“原來是祁家那個小輩!
想起那令人厭煩的貴族聚會中茶余飯后的談資,他哼聲,“看起來,傳言也都不是虛的!
“還真和這丫頭在一起了?祁家這小輩,眼光倒是挺差的!
……
池瑜到下午的時候,好了很多。
易感期癥狀來的急,去的也快,她察覺到身體好受了一點,就先送徐安去了醫(yī)院。
徐安較之幾天前,肉眼可見的消瘦起來。
他拉著池瑜的手,勸著,“都說是絕癥了,咱就不折騰了!
池瑜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我有錢,你別擔(dān)心,我現(xiàn)在有錢得很。”
“更何況,還有一味藥我們沒試呢,怎么就絕癥了”,池瑜嫌不吉利,非要讓徐安“呸呸呸”,將剛剛那句話呸出去。
人在最無望的時候,只能寄希望于神明,或者……牛鬼蛇神。
無論什么都好,在即將失去親人的恐慌中,所有都會慌不擇路,池瑜也并不例外。
明明她之前還是完全的反封建戰(zhàn)士,現(xiàn)在看著徐安過分憔悴的臉,也不能免俗。
在徐安一句接一句,“不治了,不治了,這得花多少錢”的絮叨中,
池瑜甚至掏出來了祁泠之前給過她的黑卡,來讓徐安放心。
結(jié)果,徐安的眉頭反而揪得更深了,“你是alpha,老花omega的錢,在家里能有什么話語權(quán)啊!
“有沒有話語權(quán)又不全在,誰賺的多。”
池瑜當(dāng)即反駁,將黑卡收回帆布單肩包里,不由分說的拽著徐安進到病房中。
徐安沒什么力氣,根本掙不開池瑜,見池瑜這執(zhí)拗的樣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不忍,最后又絮叨開,“被愛的人,最有話語權(quán)!
“但你看看祁泠的樣子,哪里像是會愛人的。”
池瑜原本大步邁開朝病房走的腳一頓,徐安沒反應(yīng)過來,險些撞上池瑜的背。
太真實的話語,扎心的很。
為了以防徐安再說出什么扎心的話,池瑜安頓好徐安,又請了特護以防萬一,就離開了醫(yī)院。
她在晃晃悠悠,間或急剎急停的公交車上,瀏覽某8同城發(fā)送的求職信息。
她需要一份時薪高,并且來錢快的工作。
篩選掉一眾黑酒吧、黑會所等灰色產(chǎn)業(yè),桃色經(jīng)營的場所,她找到了一個之前老本行。
再次來到影視基地的時候,她不再是一個萬眾矚目的劇組中的中心人物,反而混跡在領(lǐng)著日薪日結(jié)的一眾群演當(dāng)中。
但她的工作并不是群演,而是——
“池瑜,來沒來?”
領(lǐng)頭高聲喊她,見她應(yīng)聲,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不錯,乍一看倒是真挺像的!”
“來吧!
池瑜被簡單套上主演奢華的,價值不菲的,為了提高劇組level的特制古裝戲服,帶著主演的假頭套,很是粗燥的站在大太陽底下,按照導(dǎo)演的要求一遍一遍走位。
“女主替身,來!這里,站這里,看一看光怎么樣!
“再過來一點,就這個臺階,來鏡頭拉遠,”執(zhí)行導(dǎo)演的大喇叭滋啦亂響,發(fā)出的每一條指令都磨人。
尊貴的、身嬌體軟的主演大明星根本不可能配合,所以就用了替身。
替身要在各個遠景中,代替主演做完所有的困難動作或者危險動作。
來錢極快,很多時候,劇組給一份,明星工作室為了堵口,也會再給一份。
池瑜很擅長做替身,上輩子吃不起飯的時候某,就跑來做一做,轉(zhuǎn)來的錢可以吃大半個月。
但做這玩意兒,不能太頻繁,畢竟……摔也是真疼……
就比如現(xiàn)在,執(zhí)行導(dǎo)演,一句破音的,“摔!”
池瑜就得迅速做好姿勢,在鏡頭拉開遠景的過程中,模仿主演的肢體動作,從高高的漢白玉石階上滾下去。
一級接一級的石階,直線尖角,會嗑傷**之軀的每一個部位。
好在池瑜有經(jīng)驗,非常巧妙的護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又能夠在鏡頭里不穿幫。
但這一滾又一滾的下來,池瑜的手臂、小腿、膝蓋還是不可避免的嗑紫破皮了……
“給,嘗嘗,難過的時候就要喝點甜的。”
一杯氣泡水遞到跟前,桃子果肉沉到杯底,粉白漸變的汽水,在杯璧貼了一片薄荷葉,很清新又甘甜的味道。
“多出來走走,心里就不會只想著那么一號人了。”
林嵐在家躺了好久,人都瘦了不少,林江川實在是看不下去,就找了自己的老相好,出賣了色相,才讓人廢了不少勁將林嵐叫了出去。
“劇組有的時候,也挺好玩的,美女可多!”
林江川的老相好拉著林嵐坐在房車?yán),劇組特供的空調(diào)管道就正對著吹,是女主角才能享受的特權(quán)。
她瞧著林嵐的神色,心里琢磨著自己準(zhǔn)備的那一堆女模到底能不能俘獲這小少爺?shù)姆夹摹?br />
畢竟,她還打算和林江川復(fù)合呢。
這小叔子可得伺候好了。
“你喜歡什么樣的女a(chǎn)lpha?女性特征明顯的?嬌軟的?長發(fā)的?短發(fā)的?胸肌發(fā)達的?健身的?跳舞的?……姐姐這里應(yīng)有盡有!”
“干嘛非得掛在一顆歪脖子樹上,森林大大滴有!”
一波又一波的女a(chǎn)lpha看似不經(jīng)意,又過分刻意的在房車前晃來晃去,林小少爺一直不為所動。
她太挫敗,正打算放棄的時候,突然聽到林嵐問她,“你玩過的omega多嗎?”
“什么?!”
女主角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承認(rèn)是不可能承認(rèn)的,畢竟她還想著復(fù)合呢。
正要搖頭否認(rèn),又聽見他說,“那你覺得,我這樣的omega,你喜歡嗎?”
“和那種冷冰冰的omega相比呢?”
女主角實在沒有辦法了,不敢吭聲,咬牙,“你等等,我找個外援!”
而在不足一百米的城墻上,池瑜腰胯上綁著威壓,正準(zhǔn)備往下跳……
過分緊的威壓讓她血脈不流通,下來的時候,膝蓋險些軟著跪下去。
托住她手臂的,是章鳴那體育生健壯的大體格子。
許久沒見了,章鳴好像又進行了一波封閉訓(xùn)練,身上的肌肉更加緊實,蜜色的肌肉塊在眼光下都有些膨脹的晃眼。
第38章 嘔吐
“你怎么在這里?”
“你怎么在這里?”
兩個人異口同聲,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此時高吊的威亞距離地面還有點高度,池瑜的腳踩不到地面,長腿隨著牽引繩搖搖搖擺擺,瘦條條的身體,在半高空中舒展,惹的不少人情不自禁的注視。
長腿長手,女性alpha特有的身材柔美優(yōu)勢,在池瑜的身上達到了頂峰。
章鳴耳朵實在是好得很,精準(zhǔn)的捕捉到了周圍一圈人的驚艷倒吸氣聲以及……幾聲壓抑不住的口哨聲。
章鳴狠狠瞪了傳來聲音的方位一眼,大塊頭健碩的身體一檔,將池瑜全部擋在身、前。
快要靠近地面的時候,章鳴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張開雙臂,想要將人接下來。
他肌肉練的很漂亮,肌肉塊附著在皮膚上,充滿了蓬勃的力量感。
他的手率先接到的是池瑜的腰,剛觸手的一瞬間,耳朵就立刻紅了。
池瑜還沒什么反應(yīng),他反而像是觸電一般,剛碰上,就受不了般,收回手。
手心里的汗被他隨手擦在自己的T恤衫上,才重新接住池瑜。
被吊了太長時間,池瑜膝蓋發(fā)軟,剛一落地,身體就忍不住上前去,池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章鳴的肩膀。
富有彈性的肌肉著實是好按的很,池瑜下意識捏了捏。
章鳴的身體猛然緊繃起來,耳朵上的紅迅速蔓延到臉頰。
好在他最近被曬黑了好多,臉上的紅才不至于過分明顯。
但池瑜還是察覺到他的別別扭扭,“干嘛!你緊張兮兮的!
章鳴垂著頭,以池瑜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青灰不黑刺刺的短發(fā)茬,板寸的頭型下,他的眉骨很高,眼窩深邃,明明是非常野性的長相,此刻——
窩著頭的樣子,活像是個羞澀的小媳婦。
實在是不協(xié)調(diào)怪異的很……
“你先站穩(wěn),我?guī)湍惆淹䦃好撓聛。?br />
傳來的聲音悶悶的,章鳴單膝跪在地上,手臂繞到池瑜的腰后,去解后面的搭扣。
池瑜按壓在他的肩膀上,用以維持身形的平衡的雙手,存在感十足。
明明之前勾肩搭背的熟練得很,現(xiàn)在一點點微末的觸碰,都能讓他的腦子里迅速蔓延開……他被帶著……不小心……看過的A同顏色片。
上次池瑜找他要過之后,他花了大價錢買了各式各樣、各種題材的片子和小視頻,其中有一個文件夾,明晃晃的標(biāo)著A同。
他點開第一瞬間,看到糾纏在一起的有著膚色差、卻沒有體型差的兩個人,發(fā)出的第一聲喘西,他就手抖的點了叉。
隨后,像是病毒一樣,將這個文件快速扔進了垃圾箱。
可怕,太可怕。
都是A怎么做那種事!
咬腺體,誰要咬誰啊,信息素泄露出來,都是A不會被熏吐嗎?!
但這次他跟著體隊進行封閉訓(xùn)練,突然來了一對A同情侶。
這對A同,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來的,一眼就看出他有搞A的潛質(zhì),給他瘋狂惡補了一堆同性A做那事的技巧。
并屢屢事、后,興致勃勃的給他分享感受。
章鳴在這一波又一波的輸出中,突然就get到了!
甚至還認(rèn)真的思考起來,他和池瑜在一起的話,誰上誰下的問題。
雖然他又猛又大,但池瑜要是不愿意的話,他也愿意撅、屁股。
于是,想著撅、屁股的章鳴,再次看到池瑜,就成了這幅樣子。
“怎么跑來這里做替身了。”
為了方便,池瑜今天穿了短袖、短褲,短暫的休息,撤掉戲服之后,身上因為滾樓梯、吊威亞留下的傷痕,直接完全暴露出來。
白皙膚色上,一塊接一塊的紫色淤青,看著頗為瘆人。
池瑜不以為意,“就摔那一下疼,現(xiàn)在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只要不破皮,皮膚內(nèi)里的淤青要好受很多。
更何況,這位大明星出手闊綽的很,幾乎一次就能抵三天徐安的住院費。
“池瑜,你要是缺錢,就跟我……”
話沒說完,執(zhí)行導(dǎo)演就又將人叫了過去。
臨走之前,章鳴拽住池瑜,給她指了指房車的位置,“我在那里等你,你結(jié)束后來找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池瑜顧不上聽完他的話,就拎著戲服重新開始拍攝。
章鳴去到房車?yán)锏臅r候,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成想,姐姐火急火燎,叫他過來陪的竟然是林嵐。
兩個人對視一瞬,有默契的移開。
作為池瑜身邊的朋友,這倆人在那次林嵐嘗試告白之前,始終是互相看不上的、水火不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狀態(tài)。
畢竟,喜歡著同一個人的情敵,看著對方在自己喜歡的人跟前湊,誰都不高興。
后來又因為害怕這份“喜歡”被池瑜察覺,跟池瑜連朋友都沒得做,被迫成為同盟軍。
現(xiàn)在,這倆人在沒有池瑜的場合下見面,是完完全全的冷場,兩個人明明是面對面的坐著,卻分別看向兩個不同的方向。
僵持了好一會兒后,章鳴的視線有幾縷偷偷的落到林嵐身上,見林嵐一副心不在焉的頹敗模樣,他輕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預(yù)備開口宣布“假情侶”告吹,順道通知林嵐。
“喂,林嵐!”
他聲音拔高,濃眉豎挑,卻有種虛張的聲勢,
“老子不能再跟你裝下去了,老子喜歡女a(chǎn)lpha!”
“老子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追求池瑜!”
聲音越大,心里越虛。
他一口一個老子,鋒利的五官因著話語的激動,而皺在一起。
這豪言壯語的聲壓過于強了,以至于尾音都回蕩在房車?yán)锘厥幜撕镁谩?br />
尾音徹底消匿之后,房車就又重新恢復(fù)到了一片死寂中。
林嵐單手支著下巴,撩起白色的窗簾,目光縱深,幽幽望向車外。
視線沒有聚焦點,但他還是望著外面,總好比看一個男A發(fā)瘋來得好。
但男A顯然沒有自知之明。
見林嵐沒有反應(yīng),契而不舍的叫著他,
“林嵐?林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你這不搭理人的樣子,太不尊重人了!”
他站起來,高大強壯的身材將房車空間都擠壓小了一半,直接擋住了窗戶外陽光投射,甚至他的圓領(lǐng)衛(wèi)衣后沒有整理好窩在一起的帽子,將林嵐的視線都遮擋了大半。
“臉這么臭,難怪池瑜喜歡不上你……”
章鳴原本只是因為林嵐掛臉不搭理人而發(fā)牢騷,他聲音不大,也不指望林嵐能回自己。
卻沒想到,原本一直看向窗外完全不想理人的omega,在聽到這句話之后,猛然扭過頭,眼眶發(fā)紅,“那你也死心好了。”
“她也不可能喜歡你!
“你!”章鳴指著他,“你……”
林嵐不想再跟這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男alpha在一處呆著,他索性在對方“你”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率先下了車。
在拉開車門的瞬間,車外的燥熱呼嘯而來。
林嵐本來應(yīng)該邁動的腿,突然就動不了了。
這幾天折磨的他不成樣子,讓他有多愛,就有多恨的人,甚至剛才還被研磨在唇齒間的人,突然就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像是之前他做過的很多場夢。
有人擦著他的肩膀過去,將這個恍若夢中才會來到他身邊的人擋了個干凈,“結(jié)束了?這次沒事吧,讓我看看,還有沒有地方受傷!
“或者你肌肉疼不疼,我可是拉伸肌肉,放松筋骨的好手!
“我那里還有筋膜刀呢,你要不要試試,一下子就爽了!”
威亞果然不是人吊的,池瑜剛剛還覺得還好,現(xiàn)在徹底放松下來,大腿酸疼的簡直不像是自己的。
他一瘸一拐被章鳴攙扶著,經(jīng)過林嵐旁邊的時候,池瑜看了一眼:
omega一身精致裝扮,胸前蕾絲荷葉邊層層堆疊,緞亮的長袖襯衫,讓他又重新變成了之前的那個矜貴小少爺。
終于不是在她跟前說著自輕自賤、甘愿雌伏的omega了。
只不過小少爺面容很沉,抿著唇站在旁邊,一副根本不想看到她的模樣。
池瑜非常理解,并且希望以最快速度遠離小少爺。
果然,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做不成情侶,還愿意做朋友的情況。
池瑜將手臂放在章鳴的肩膀上,步伐加快,催促章鳴快點撤。
她真的不想再把人惹哭了!
結(jié)果,章鳴實在是看不懂池瑜和林嵐兩個人之間看似平靜,實則波濤翻滾的局面。
他甚至主動叫了一臉倨傲的、沉著臉的林嵐,“喂,林嵐,過來搭把手。
沒有反應(yīng)。
池瑜簡直要捂臉了,小聲跟章鳴說,“別叫了,別叫了,咱們快點走吧,快點走吧!
池瑜一瘸一拐,一腳深一腳淺,走的略有些艱難。
沉著臉、蹙著眉,剛才還一副事不關(guān)己模樣的小少爺在池瑜經(jīng)過他之后,再也忍不住了,看向了她。
看她修長小腿上的青紫淤傷,看她被汗全部濡濕的衣服,看她難耐的走路姿勢……
林嵐說不上自己是憤恨,還是……壓根兒就壓抑不住的心疼,一股無名之火涌到了胸口,話語間是毫不遮掩的譏諷,“你都娶了祁泠了,竟然還需要在外面接這種替身的活計。”
“你在外面吃這種苦,祁泠知道嗎?”
池瑜的動作幾經(jīng)停頓,最后也沒有回頭看向林嵐。
直到池瑜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林嵐那股強撐起來的氣,才緩緩?fù)鲁觯袷潜怀榱遂`魂的軀殼,目光又失焦,喃喃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會讓你這樣!
……
祁泠裹著一層濃重的霧氣回到祁家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三點。
他身上沾染了酒氣,一輪接一輪的酒席,讓他最近本就奔波的身體透支嚴(yán)重。
他扶著扶手在沙發(fā)上緩了好久,才忍住胃中止不住的嘔吐感。
他最近食欲不振,席間只喝了酒,連菜都沒吃幾口。
管家要給他煮點粥,他看了一眼時間,拒絕了。
太晚了。
明天的行程安排依舊緊密,他沒有幾個小時可睡的了。
他揉捏太陽穴,小口小口的喝著溫開水,來慢慢的壓下嘔吐欲。
面容帶著倦容的蒼白,黑色的眼睫垂覆在下眼瞼,美人帶著些許病氣,反而美得支離,美得更加突出。
指腹摩挲著溫?zé)岬谋,他緩緩開口,“后來池瑜還有說什么不舒服嗎?”
他離開的時候,小alpha眼睫濕濕,拽住他衣角的畫面,基本上一整天都在他眼前時不時浮現(xiàn),讓他沒由來的心慌。
其實他在走之前,就囑咐過管家給池瑜叫醫(yī)生。
“池小姐不肯,起先一直在臥室沒有出來,后來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睡了!
察覺到祁泠不認(rèn)可的視線,管家又補充道:“出去的時候,我特意看了,臉色倒是正常!
祁泠蹙眉,“不該由著她的性子來,明天叫醫(yī)生過來吧!
管家從善而流,應(yīng)聲道:“好,您放心,順道給池小姐做一個全身檢查。”
祁泠交代完這些,才將手中的水杯放下。
他將外套脫下,先是嗅聞了一下身上的味道,確認(rèn)沒有什么酒氣之后,才放輕步子走進臥室。
推開門之前,他又過一瞬間的猶豫,有些拿不準(zhǔn),池瑜還會不會在自己的臥室。
推開門之后,看到被子下隆起的一團,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
他緩緩脫下衣服,指尖搭在褲頭時,才慢慢察覺到,深海味道的信息素,似乎較之之前有些不同。
第39章 白色牙印
后半夜突然狂風(fēng)驟起,雷聲悶響。
白色的紗幔被風(fēng)掀起,輕薄的紗絲糾纏在一處,又打著旋兒的落下。
橫亙在夜幕上空的閃電劃破黑暗,映亮一室的沉寂。
祁泠在這突然亮起的白色閃光中猛然睜開眼,窗外古樹枝椏在這樣電閃雷鳴的天氣里形如鬼魅。
他抑制不住的大口喘息,渾身的冷汗沾透了衣襟。
整只手都抑制不住的顫抖著去觸摸身邊的人。
在一寸一寸的撫過冷滑床單布料后,先是摩挲到了池瑜因為穿脫次數(shù)太多,而面料異常柔軟的棉質(zhì)睡衣。
這身睡衣也曾經(jīng)被穿到過他的身體上,裹滿了兩個人信息素交相融合的味道。
蜷縮起的手指,順著睡衣的布料一步步靠近,最終手臂攀伸過去,虛虛地攏上了池瑜的腰身。
祁泠不敢再閉眼,夢中池瑜那張布滿鮮血的臉仍舊揮之不去。
濃稠的鮮血從池瑜身體中大股大股流出,傷口那么多,他根本捂不住,滾燙的、粘稠的帶著池瑜氣息的血從他的指縫源源不斷的泄出……
在夢境中,他無不清醒的感受到,他正在一點一點失去池瑜。
夢境與現(xiàn)實混合交雜在一起,直到現(xiàn)在又重新觸碰到池瑜的體溫,他才慢慢回過神來。
被汗濡濕的衣襟緊緊的貼在身上,夜風(fēng)從窗戶口闖入,將他的體溫席卷殆盡。
夢境中的極度恐慌帶來的心口惴惴感與身體體溫驟降的涼意,讓他有些脫力,小腿有些抽筋,但最讓他難受的,是小腹處漸漸泛起的絞痛感。
他咬著牙,挪動著身體,慢慢靠近池瑜——
直到鼻息間嗅聞到了池瑜信息素的味道。
深海味道的信息素并不像往常那般柔靜廣袤,反而透著一種怪異的平靜,海面過分風(fēng)平浪靜,海底卻已經(jīng)火山爆發(fā),暗石觸礁,巖漿翻滾。
但海底的種種波濤洶涌,都被強硬壓制下,維持住了表面的平靜。
這樣的信息素并不讓人舒爽,尤其是對于被標(biāo)記后的omega,可以直接催發(fā)出omega骨子里的臣服欲和天生基因為了種族繁殖而分泌開來的激發(fā)發(fā)情期的激素。
明明是各種方面對于祁泠來說,都很不好熬的味道。
但奇怪的是,在這股味道中,祁泠恐慌的情緒慢慢平和下來,甚至小腹處的絞痛感都在慢慢消失……
像是有一道無形牽連的線,一股連接兩個人的血脈,將兩個人緊密的結(jié)合起來,消弭了alpha對omega的所有壓迫感,增強了omega對alpha的依賴感。
這道血脈,悄無聲息的扎根在身體,慢慢的發(fā)芽。
……
接下來的幾天,兩個人忙到了連碰面的時間都沒有。
往往是祁泠半夜從酒局宴席上下來,池瑜已經(jīng)沉沉入睡。
池瑜一大早起床去趕通告的時候,祁泠又還在睡著。
兩個人明明同床共枕,明明也會在深夜嗅聞對方的味道來安撫自己的身體,但卻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池瑜有時也很苦惱,在片場空閑時,總會拿出手機打開祁泠的對話框,想到他根本不看手機,又只得作罷。
她有點想祁泠了……
很多時候,她都硬是熬著,想等著祁泠回來,結(jié)果實在是太晚,她白天又實在太累,根本等不到人回來,上下眼皮就開始了打架。
早上起床,祁泠在她身邊睡的很沉,眼角眉梢都掛著沉郁的疲倦。
她再忍耐不住,克制不住,也只能親親人的唇瓣,不敢深深tan入,淺嘗輒止。
心中不是沒有火氣,但她做的,也不過是俯下身,將人的下唇含進唇齒間,用自己的牙齒憤恨的研磨,將人在睡夢中順吸的嚶嚀出聲。
再不濟,就是易感期的alpha可怕的占有欲作祟,將人的緞亮綢面的睡衣拉下衣領(lǐng)下那一塊,埋到人的胸口,將自己的印記烙印上去——
是不夠顯眼,又一眼就能看到,引人想入非非的部位。
后來管家也幾次私下提醒她,說少爺每天早上都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尋找合適的衣物遮擋。
祁泠最近本就忙的要命,一分一秒的時間都寶貴,實在是不該浪費在這里。
池瑜斜眼看著管家大白天的講這些,佩服起他能把任何事都說的如同日歷行程表一樣枯燥無聊。
最后要結(jié)束的時候,池瑜以為最后會勒令禁止自己的啃咬行徑。
卻沒想,他話鋒一轉(zhuǎn),帶著白手套的手遮擋在嘴邊,委婉的勸她,“池小姐,實在忍不住,可以再往下一點嘛,別在那么明顯的地方啦!”
再往下的地方是哪里……池瑜挑眉,很想問一句!澳愦_定?”
但看著管家這一頭花白的發(fā)絲,想了想,還是算了,別嚇到老人家。
不過池瑜并沒有答應(yīng),第二天早上照樣一口親到了脖子上更明顯的部位,是除非高領(lǐng)毛衣都難以遮住的部位,緊緊挨著下頜角。
她就是要別人的人都看到,告訴所有人,祁泠是有alpha的人,任何人也別肖想。
誰家omega天天帶著一身酒氣回來,誰都受不了,誰都會多想,更何況,池瑜還是一個處在易感期的alpha。
是的,易感期。
池瑜這次的易感期來勢洶洶。
這種蜻蜓點水的碰觸,反而更像是飲鴆止渴。
她的易感期癥狀,因為得不到omega的安撫,而愈發(fā)濃烈。
最近一次發(fā)作,竟是在劇組里。
那時她剛剛做完一場危險動作的打戲,她腿長手長,打戲很漂亮,幾乎是一遍過。
不過也幸好是一遍過,才讓她得以成功躲避到更衣室內(nèi)。
“咔噠……”
更衣室的門閂被關(guān)上,衣服架子上壘滿了各式各樣的戲服,池瑜順著門沿緩緩坐下,額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
她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沉重的喘氣聲音透著薄薄的門板根本擋不住。
視線有些模糊,她摸摸索索找到了手機,以為自己按通了章鳴的通話,“章鳴,我易感期來了,你幫我去買一支抑制劑……別一枝了……嗯……哼……兩支吧……”
通話不知道什么時候掛斷的,她還記得報上了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
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她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隨后,門把手被人扭動。
池瑜緊貼著地面上的瓷磚來緩解身上的燥熱,聽到有人來,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詢問,“章鳴?你來了?”
回應(yīng)她的是,更加焦急的轉(zhuǎn)動門把手的聲音。
池瑜撐著從冰涼的瓷磚上起來,將鎖住的搭扣重新打開。
與來人一并涌入的,還有撲天蓋地的omega的甜香!
來的人,不是章鳴!
懷里被涌入一個柔軟的身體,因著擁抱的姿勢,他的腺體就直白的暴露在池瑜眼前。
這對于一個易感期的alpha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池瑜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牙根酥麻的癢,讓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個東西狠狠咬下去。
從骨髓深處蔓延開來的癢意,根本難以抵抗。
尤其是在擠進懷里的omega還在特意放著極盡引誘的信息素。
“池瑜,咬我吧,我沒關(guān)系。”
前幾天見面還哽著脖子不肯正眼瞧她的小少爺,現(xiàn)在又一次主動的鉆入她的懷里,說著同樣的話,輕賤自己的話:
“你咬我吧,我不要你負(fù)責(zé)……啊……嗯……”
話沒說完,脖子就傳來疼痛,林嵐始料未及,抓在池瑜衣襟上的手猛然收緊。
盡管疼痛難耐,但他的面上始終掛著笑,淺淺的梨渦完全顯現(xiàn)出來。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完全僵住。
的確有被咬上的皮膚觸感,但卻沒有信息素的注入。
一點都沒有,完全都沒有。
池瑜的手握住他的肩膀,將人從自己懷里拉出,果不其然,又是一張哭的鼻子都紅了起來的臉。
她嘆了口氣,抬手揉上林嵐的頭發(fā),“你就該像那天那樣,對我視而不見,毫不理睬,跑過來做什么……”
“易感期的alpha,不管是誰,你都要離得遠遠的!
她的語調(diào)因著嗓音的沙啞,而越發(fā)顯得溫柔的要命。
林嵐哭出了聲音,“就算是在易感期,送上門的omega,你也不愿意標(biāo)記……”
池瑜往后撤退身體,與林嵐隔開安全距離,仰著頭,吐出一口氣。
“這樣才是對你負(fù)責(zé)啊,林嵐!
池瑜想叫林嵐收一收信息素,與omega共處的每一秒都讓人難熬的很。
但看著林嵐沉默哭泣的樣子,她又覺得說不出口。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池瑜被易感期折磨的焦躁不安的時候,林嵐突然從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來了一枚抑制劑。
他像是,早就想到過這樣的結(jié)果,明明義無反顧的撲上來,卻還是為池瑜準(zhǔn)備好了拒絕自己,而使用的抑制劑。
他高高舉起抑制劑,像是在拼拾起自己四散一地的自尊心,又像一定要給自己這暗無天日的喜歡,找一個可以供未來希冀的結(jié)局,所以他問道:
“池瑜,如果有下輩子,你選擇我好不好!
池瑜驚訝于他的發(fā)言,有些無奈,“明明我都讓你這么難過了,下輩子就離我遠一點吧。”
“或者,我離你遠一點也行。”
“不可以,不行!”林嵐被逼急了一樣,玻璃瓶制的信息素就要扔在地上,威脅,“你快答應(yīng)我!”
“不會有下輩子的,別信這個,”貴族圈層簡直是迷信的不行,她作為21世紀(jì),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新興女性,根本不信這個。
“池瑜,哪怕是騙我,也拜托你……”
但林嵐的姿態(tài)擺得太低了,說的話,一次比一次的可憐。
池瑜有些不忍了,“如果我這樣說,可以讓你好受一點的話,那我答應(yīng)你!
……
兩支抑制劑被悉數(shù)注入到腺體,過量的注入,并不會讓alpha多好受,但那股子火燒火燎的感覺,以及欲望爆炸的難受終于消失了。
她正準(zhǔn)備跟劇組請假,迎面碰上西裝革履的樊樂暉。
他像是剛剛參加了什么活動,摘掉了金絲眼鏡,露出淺琥珀色的眼瞳,他搖下車窗,朝池瑜招手。
池瑜想著自己一身信息素的味道,實在是不好靠近,轉(zhuǎn)念一想,又想起樊樂暉是beta。
應(yīng)該,聞不到她的信息素。
所以她走了過去,趴在車窗口,俯著身體往里面看。
“老師,好巧!
樊樂暉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抬手輕輕抹了一下她鼻梁上細(xì)密的汗珠,“不巧,池瑜,我就是來接你的。”
他朝池瑜微笑,“你不會忘記了吧,該去老師家了!
他好整以暇的從座位上起身,繞到副駕駛,親自給池瑜打開了車門,“我們約定好的!
而在另一場聚會上,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神情的林嵐,主動的跟隨林江川參加了一場聚會。
對于自家弟弟愿意跟著他參加這種盡是政要交際圈子的聚會的事,林江川盡管覺得新奇,但并沒有多想。
他是個十足的弟控。
做慣了大法官,在談判桌上忖度人心,洞悉別人想法了如指掌,對待自己家里人,就不愿意用自己工作上的那一套。
但他仍舊隱隱覺得不妙。
不妙的感覺,先是出現(xiàn)在林嵐的衣服搭配上。
他知道自家弟弟的喜好,前幾年還沒認(rèn)識池瑜的時候,喜歡繁復(fù)花紋和蕾絲的宮廷衫,認(rèn)識了池瑜之后,更愛穿些簡單干凈的少年感搭配。
但他今天怎么說呢……
一字肩的薄針織衫,在脖頸后方系了一朵藍色玫瑰。
有些惹眼的裝扮,引得周圍人的視線有意無意落在他露出的薄白的肩胛骨上。
林江川有些爆炸,將露出這些目光的人一個接一個的瞪了回去。
好在祁泠的出現(xiàn),將這種局面瞬間扭轉(zhuǎn)。
他走在哪里,都是視線聚焦的中心點,輕而易舉的將投射在林嵐身上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但林江川看著他今日的打扮也有些奇怪。
天氣轉(zhuǎn)暖的厲害,溫度節(jié)節(jié)攀升,大部分人都是西服襯衫裝扮,但祁泠卻穿了一件高領(lǐng)毛衣。
厚厚的領(lǐng)子幾乎攀上了他尖秀的下巴,將纖細(xì)修長的脖子上的風(fēng)景遮擋了個干凈。
他正詫異著,轉(zhuǎn)眼間,又看到他家的弟弟朝著祁泠走了過去。
邊走邊伸出手,繞到脖頸后,將系在脖子上的藍色玫瑰扯松了……
一道清晰的白色牙印還未曾來得及消散,清晰可見。
第40章 她死了
復(fù)式小洋樓,鬧中取靜的地界,墻體頗有長時間留下的發(fā)黃發(fā)舊痕跡,但打理的干凈有序。
修剪整齊的草地旁種植著不少池瑜叫不上名字的瓜果。
石榴樹上的果子已經(jīng)裂開了果皮,亮晶晶的紅透果實暴露在陽光下,吸引了不少鳥兒過來采擷。
“老師,都熟透了,不摘下來嗎?”
池瑜靠近,掐住石榴根部,逆著枝干生長的方向扭了一圈,沉甸甸的裂開嘴的石榴就落到她的手心。
她順著裂開的部位,取下幾粒石榴,放進嘴里,果汁瞬間炸開,“好甜!”
“你喜歡的話,摘一些,你今天帶走!
樊樂暉剛停好車,懷里抱著牛皮紙袋裝好的果蔬,紅酒的瓶管靠在樊樂暉的微微鼓起的胸口。
他常年保持健身的習(xí)慣,身材不似omega嬌柔,又沒有男性alpha過于膨大的肌肉,恰到好處的胸肌,隔著薄薄的一層襯衫,可以清晰看到輪廓。
酒瓶抵到胸口,將彈性十足的胸肌抵出一道淺淺的印子。
池瑜跟這一群站在枝椏上吃的不亦樂乎的鳥兒面面相覷,好像從綠豆大的小眼兒上讀出來了對這突然冒出來的搶食者的惱火——
一只接一只從池瑜頭上撲扇著飛過,落了一地的羽毛。
“老師也不趕趕它們嗎?”她仰頭,看向這一樹幾乎都被啄過的果子。
“就是讓它們吃的,”樊樂暉笑道,他朝池瑜努了努下巴,讓池瑜看向不遠處草坪上停歇的麻雀,“你看,都不怕人了!
麻雀在他身后亦步亦趨跟著,并不因為他腳步的靠近而閃躲。
“這么敏感的鳥兒,只要足夠耐心、誘惑給夠,也能變成這么親人的樣子!
他說這話時,仍舊在微笑,微微垂著頭看著在他皮鞋上親昵的小麻雀。
“那我還是不要跟鳥兒搶食了吧!
池瑜擺手,將剛剛摘下來的石榴放到一只懵懵的,跟不上大部隊的鳥兒面前。
小麻雀脖子帶動尖尖的喙,淡紅色的石榴果汁沾到他棕褐色的皮毛上。
“那我單獨給你在院子中種上一株,只給我們池瑜吃的。”
池瑜側(cè)目,這話語中摻雜著明明白白的獨一份的與眾不同。
她以為,樊樂暉只是因著師生情誼,或者還有幾分惜才之心,才這般邀請她來家里坐坐。
但這話一出,反倒是覺得不像她想象中的簡單。
見她怔愣,樊樂暉走到她身邊,將懷里的東西放到另一只手上,用騰出來的手牽住池瑜的手腕。
女a(chǎn)lpha的手腕骨骼感明顯,他指腹微微下移,撫摸到了她柔軟的手心,像牽孩子一般將人拉著往前走。
突然而來的身體接觸,讓池瑜下意識的想想要收回手。
“走吧,好孩子,來嘗嘗老師的廚藝吧!
但樊樂暉一聲“好孩子”成功止住了她的動作。
廊下的風(fēng)鈴被風(fēng)吹動,晃動起清脆的碰撞聲響。
樊樂暉手中一輕,年輕的女性alpha輕巧的接過他抱在懷里的東西,朝他彎起一雙笑眼,“我來吧,老師。”
樊樂暉看著池瑜的背影,微微偏頭,彎腰將他腳邊的小麻雀捉住,指腹卡在麻雀的脖頸,緩緩摩挲,惹得小麻雀的尖尖的喙四處亂啄。
樊樂暉無聲啟唇道:“池瑜,你也會變成這樣的小麻雀嗎?”
池瑜長腿一邁,率先走到了臺階上,側(cè)身推開白色木漆的小門,用肩背抵著,漂亮的一張臉迎著陽光望向他——
為他打開門,又等他先進來。
樊樂暉忽然有些恍惚,很多很多年前,也有這樣的一個人對他做出過同樣的舉動。
樊樂暉放在口袋中的手慢慢收緊,放在池瑜身上的目光柔的似水,像是在透過這張臉,看向另一個人。
樊樂暉的房子跟他這個人一樣,與講臺上文質(zhì)彬彬、儒雅至極的文學(xué)系教授如出一轍。
家裝布置很簡單,到處可見的書柜分門別類的放置了各種各樣的圖書。
有過清理的痕跡,但隨處可見的桌椅板凳,沙發(fā)等等類似休息的地方,都放置著不同的書。
池瑜的目光在這一排又一排的實木柜子中走過,還沒看夠一分鐘,腦殼就開始疼了。
她實在不是什么讀書的料,一看書就腦袋瓜子疼。
樊樂暉彎起袖口進入到廚房中,淅淅瀝瀝的水聲伴著他的聲音傳出來,“池瑜,你先坐一會兒,桌子上有碟片,也有游戲機,冰箱里有冰激凌,你要吃嗎?”
池瑜聽他報出這一大串,很是驚奇,“老師家里還有這種東西啊,完全想象不出來……”
“這種孩子玩的東西,當(dāng)然是特意給孩子準(zhǔn)備的!
樊樂暉榨了一杯橙汁,遞給池瑜。
彎腰將放置在桌柜中的各類游戲機擺作一排,又從廚房拎出各類的薯片零食。
“老師沒有孩子,問了很多學(xué)校,才了解到現(xiàn)在的孩子喜歡什么東西!
樊樂暉的目光在池瑜臉上梭巡,有些無奈的聳肩,語氣中也參雜了失落,“但看起來,我們池瑜不太喜歡這些東西!
不管對方出于什么養(yǎng)的意圖,精心準(zhǔn)備了這么多的東西,來歡迎自己,她好像都不該掃興……
于是池瑜還是主動拿了一包薯片打開吃。
薯片味道不錯,但池瑜剛剛注射過抑制劑,實在是胃口不佳,順著樊樂暉的話往下問,“原來老師沒有孩子,老師是丁克嗎?”
家里除卻滿屋子的書,擺放最多的就是一張張同一個女人的相框。
他結(jié)婚了,但卻沒有孩子,只能讓人想到是他不喜歡孩子。
但他明明又因為自己的到來,準(zhǔn)備了這么多……
“我不是丁克,相反,我很喜歡孩子,池瑜,”他念她的名字,緊隨著“喜歡”這兩個字音后面,從樊樂暉嘴中說出的,難得略有些含混的發(fā)音,像是在說,“我很喜歡你,池瑜!
池瑜被這含混不清的話語,驚的心頭一跳。
但轉(zhuǎn)瞬又聽到他說,“我之前有一個孩子!
他正對著池瑜,擋在金絲眼鏡后的眼眸斂起,讓人看不清眼眸中的情緒,但話語中的悲傷濃重的像是一把刀子,直往人胸口戳,“她長到八個月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永遠離開了我。”
“她也是個女孩子,很小很小,長得像他的父親,并不像我!
他抬手輕輕撫摸小腹,像是在回憶孩子在他腹中的感受一般,再次抬眼時,嘴角仍舊掛著習(xí)慣性的一抹笑。
但池瑜卻覺得那抹弧度僵硬極了。
“池瑜,你長得很像我的丈夫,她也是一個alpha。”
他拿出放在柜子上相框,放在池瑜的手上。
照片上的女a(chǎn)lpha,目光銳利有神,非常英氣的長相,穿著一身利落筆挺的軍裝,望向鏡頭的眼眸微微帶著不耐煩,藏在眼底的戾氣也翻滾出幾分來,嘴角也向下撇著……
很不高興甚至掃興的一張照片,但樊樂暉仍舊視若珍寶,放在房子最顯眼的地方。
打理的一塵不染的相框上,投射出池瑜的面容,漸漸與照片上的人重合起來。
的確是很像,但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
但看著她身上的這身軍裝,池瑜卻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樊樂暉會讓自己來演戶斂,以及為什么會對待自己這么特殊了。
“那……她現(xiàn)在在哪里?她今天會回來嗎?”
“她死了。”
很平靜的一句話,樊樂暉看上去并不想多談,說到“死”這個字眼時,情緒沒有一絲波動。
只是在陳述既定事實。
好像這個人并不是他愛慘了的人,而是一個最無關(guān)緊要的,可有可無的人。
但他明明將她的照片這么細(xì)細(xì)保護……
池瑜將手放在樊樂暉的肩膀上輕輕順了順,本意只是想要順平他現(xiàn)在的不好的情緒,但在樊樂暉眼中,卻像極了笨拙的孩子在用自己稚嫩的手安慰母親。
“池瑜,我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我自己的孩子又重新回到了我身邊。”
他將池瑜的手抓住,合攏在手心,目光中滿是期許,“池瑜,你愿意做老師的孩子嗎?老師愿意把所有的都給你,無論你要什么!
樊樂暉長了一張有距離感的面孔,高鼻深目,尤其是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任何人的時候,都有一種毫不在意的無視感。
池瑜甚至還和章鳴私底下討論過,最后池瑜中肯總結(jié),樊樂暉身上有一種獨屬于文人的淡淡清高感,誰都看不上,誰都放不在眼里。
但現(xiàn)在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眸露出了直白而又真切的渴求。
他單膝著地,將池瑜的手拉到他的胸口,力氣過于大了,反而像是將池瑜的手緊緊的壓在柔軟又彈性飽滿的胸肌上。
池瑜沒有將自己的手抽回來,事實上,她也抽不動,樊樂暉攥得太緊了。
“老師,我是有母親的,我的母親還在醫(yī)院躺著,我不能在他這種情況下,在外面給自己認(rèn)了新的母親!
“我不能自己做決定,我要告訴他,要得到他的許可,”池瑜微頓,又想到了祁泠,“而且,老師您可能還不知道,我結(jié)婚了,我也需要告訴他!
她沒有直接拒絕樊樂暉,反而很認(rèn)真的在思考這件事,她向來沒有隨意答應(yīng)與許諾的習(xí)慣。
樊樂暉卻從中抓住了他在意的字眼,他緩緩重復(fù),一字一句的吐出,“結(jié)婚?”
抬眼,淺琥珀色的眼眸藏匿了風(fēng)雨欲來的波濤,“和誰?”
已經(jīng)在口齒中打轉(zhuǎn)的名字,卻遲遲難以念出。
池瑜突然想到了,結(jié)婚前夕,管家遞過來的婚前協(xié)議中的約法三章。
第一條,就是不能跟任何人談及婚姻細(xì)節(jié)。
她在婚前協(xié)議上簽字的時候,祁泠甚至都沒有露面,大有一種,她不簽下,這場婚姻也沒有繼續(xù)的可能。
而那時的祁泠,更是不愿意在她身上放心思與精力。
她深深嘆了口氣,卻還是沒有把祁泠的名字說出口。
……
交響樂團演奏的宏大音樂響起,管弦樂的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原本大亮的宴會廳,燈光漸漸熄滅,一道追光漸漸落到臺上握著話筒出現(xiàn)的紅裙女人身上。
孟圓聽的歌喉不算動聽,但勝在音色不錯,又因著她與祁泠的各種流言,幾乎所有人都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物可以讓祁泠這樣的不沾人間煙火的大美人動心。
祁泠依靠著窗戶站著,夜風(fēng)透過窗戶縫隙鉆入,打在他的肩頭,一陣一陣的冷,卻也可以讓他清醒。
他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容易困,有些嗜睡。頭腦昏脹的不清楚。
手中琥珀色的酒液,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打著璇兒。
在音樂聲響起之前,一波接一波的人過來給他獻殷勤,其中不乏可用之人,但祁泠手中的酒一口沒喝。
他的胃中發(fā)空,隱約的嘔吐感又淺淺浮現(xiàn)。
他后靠著身體,指尖按揉著太陽穴,想著,今天或許可以早點回去。
也許,回去的時候,池瑜還沒有睡。
他這樣想著,就酒放在應(yīng)侍聲的托盤上。
酒液隨著一陣意外的晃動,全部撒了出來,大股的酒澆到了祁泠的高領(lǐng)毛衣上,順著毛衣滴落的酒直接將祁泠的手沾濕,酒液順著祁泠的指縫往下流……
“呀!祁泠哥哥,真是不好意思,我沒看到。”
小omega充滿敵意的手段很淺顯,很幼稚。
但祁泠還不至于跟他一般見識,他沒吭聲,反而越過林嵐的肩頭去看身后跟著的林江川,示意他管教一下弟弟。
他看著腕表上的時間,抬腳就要走。
臂彎卻又被林嵐抓住,力氣很大,抓的祁泠手臂發(fā)疼,“祁泠哥哥,你知道池瑜易感期到了嗎?”
這時,大廳燈光重新亮起,林嵐將自己脖頸上的藍玫系帶完全扯下,“祁泠哥哥,你在這里聽著別人唱歌的時候,知道自己的alpha多難受嗎?”
他將自己的脖頸后的牙印露給祁泠看,“祁泠哥哥,你說的對,喜歡一個人不是靠讓的,我會把她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