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遮住的地方在外門的外圈,基本都是一些沒有師承的弟子所居住的地方,再往外便是記名弟子的住處。
說是記名弟子,其實就是好聽一點兒的雜役弟子。
他也曾在那里住過,幾年前才搬到這里。
雖然沒有師兄師姐他們住的那么好,但已經不錯了,至少是一人一間,比當初住的四人間好多了。
許青遮的物欲不高,因此房間里除了桌椅和床之外幾乎就沒有了,最多還有一個小小的衣柜,只是衣柜里也沒幾件衣服。
除了校服之外便是一件洗得衣角發白的衣衫。
收拾起來用不了多少時間,不到一刻鐘,許青遮就已經將東西放入儲物袋。
他站在門口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什么遺漏的東西之后,便準備轉身關門離開。
“吱呀——”
伴隨著關門聲,自身后傳來了有些熟悉的腳步聲。
“誒?青遮,你怎么回來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許青遮轉身望去。
迎面走來的是之前一起組過隊的同門,性格好像有些怯懦,組隊時都不怎么說話,更別說平日里了。
如果沒有想錯的話,這還是對方今年第一次和自己說話。
許青遮身姿挺拔,襯得面前的同門都矮了一截。
“怎么了?”
他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只好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似的微微頷首示意。
“我這幾天都沒看見你,一打聽才知道你去了內門!
趙微塵笑了笑,說話時的聲音很小,若不是大家都是修仙之人耳目聰敏,不然許青遮還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嗯,有事嗎?”
青年一身白衣,明明是最普通的校服,可穿在他身上卻自有一股仙風道骨的感覺。
“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事!
趙微塵先是猶豫了片刻,看周圍沒什么人之后才繼續開口:“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聽到有人在議論你,所以……”
“沒事!
許青遮眸光微閃,垂在身側的手指都有些微微蜷曲,看起來不像是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的人。
不過,在外人眼里,他還是做出了一副平淡的模樣。
“隨他們去吧,難堵悠悠眾口。”
青年眉宇間還帶著幾分少年時的意氣風發,這讓趙微塵有些不解。
明明資質和自己一樣差,怎么就能運氣如此好?
不僅月師姐愿意幫助他,就連大師兄都這么在意他。
而且,不過和自己一樣都是練氣期,怎么他就能進內門?連年底考核都不用。
這一點才是讓趙微塵眼紅的一點,那可是內門,又不是菜市場誰都能去。
他怎么就這么好運!
趙微塵心里百轉千回,但表面上確實一副寒暄時的關心模樣:“你在內門過得怎么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這話問的……
許青遮眉眼微壓,不答反問:“你怎么問這個?”
“我……”趙微塵被問住了,支支吾吾地回答,“我這不是擔心你受欺負嗎?”
“……”
許青遮再次打量了他一番,確定自己和他真的不熟之后才隨意說道:“內門有執法堂,管理很嚴格,而且門規也嚴禁弟子間鬧事!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沒有人欺負他。
在這里說了這么久,許青遮便禮貌頷首:“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他便從趙微塵身邊走過,徑直往外走。
這里的小木屋很多,乍一看顯得有些凌亂,和內門相比,肯定比不少。
趙微塵握緊了拳頭,就這么看著許青遮一步步地遠離這處。
憑什么!憑什么!
*
許青遮并不知道趙微塵心中所想,當然,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并不放在心上,頂多只是去思考自己之前是不是得罪過對方。
“青遮!”
有一個人來了,不過這次來的人是月落霜。
對方面色焦急,步履匆匆,一看就是聽到消息就連忙趕過來的。
“師姐!
許青遮停下腳步:“你怎么來了?”
他關心道:“今天不是有云長老的課嗎?”
“師父今日有事,并沒有來授課!
月落霜抬手輕撫胸口,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太好了,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師姐放心,我沒事。”青年淺淺一笑,“那些只是傳聞,其實并沒有說的那么可怕。”
“竟是如此?看來耳聽不一定為實。”
月落霜笑道,她好奇地瞥了一眼許青遮:“你今天過來是?”
“來收拾一些東西!
外門弟子很多,幾乎是內門的一倍,因此在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周圍已經經過不少人了。
大多數經過時都會看他們幾眼。
一個是二師姐,實力不容小覷,一個是之前被議論紛紛的許青遮,那張臉幾乎看了都不會忘。
“喲!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花瓶嗎?”
這道聲音充斥著嘲笑的意味,在話音剛落時還有不少附和的聲音。
“我說月落霜,你和花瓶走這么近,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哈哈哈哈!”
“閉嘴!”
月落霜臉色一沉,渾身氣勢都變了。
她看向迎面走過來的一群人,眼中劃過一絲厭惡。
正當她想要繼續回懟時,許青遮不動聲色地攔住了她。
青年長身玉立,站在那里不說話就很賞心悅目。
“你每次都來嘲諷我幾句,難不成也是看上我了?”
許青遮語氣平淡,說罷,還淺淺一笑,宛如曇花一現:“不過,我不喜歡你。”
“你!”
來人之前也曾找過許青遮,大多是在說一些風涼話。
那些不痛不癢的話,他聽幾次就習慣了,甚至無聊的時候也曾將對方當樂子。
“哼!”
來人雖然也穿著校服,不過衣服用料顯然比大家好,衣擺都繡了暗紋,走動時陽光灑落,宛如湖面一樣波光粼粼。
他家世很好,就算是資質較差,憑借家世還是進了無竅宗,只不過這么久以來一直待在外門,就連外門長老都沒有人收他為徒。
幾天前乍一聽那個只有一張臉能看的許青遮進了內門,氣得他在房間里摔了不少東西。
這也是他這次來找青年麻煩的原因。
至于之前那幾次……恐怕還真讓許青遮猜對了。
“呵,我不和你吵!
何供秋瞪了許青遮一眼,隨后便滿懷惡意地猜測:“現在還沒到年底,你就直接進了內門,怕不是……”
他上下打量著許青遮,嗤笑:“爬上了誰的床吧?”
“噌”的一聲,一柄長劍出鞘,眨眼間就刺到了何供秋眼前,只要再進一寸,這鋒利的劍就會刺入他的眼睛。
持劍的人正是許青遮,此時他臉上已然沒了笑。
“怎么?你是說不過我,所以想要造謠嗎?”
許青遮說話時的語氣平淡,仿佛何供秋這樣的人入不了他的眼。
“你!門規規定不許弟子打斗!你還不快……”
“我打你了嗎?”
青年疑惑,他雖然修為沒有什么進展,但體術倒是一騎絕塵,單是用劍就能單挑筑基后期。
因此,這也是何供秋此時害怕的原因。
這么近的距離,就算自己立刻出手,恐怕還快不過對方。
“道歉!
眼看周圍的人變多,許青遮便想著快點解決掉這件事情。
他略微皺眉,蹙眉時的氣質和平日里略有不同,竟然平添了幾分壓迫感。
再加上他最近和白虎經常待在一起,身上多多少少沾上了些許對方的氣息。
“道歉?!”
何供秋咬緊后槽牙,心里自然不認同這個方法。
他是誰?怎么可能向許青遮道歉?!
一旁的月落霜深吸一口氣,總算是將心情平復了下來。
“身為同門,不僅不互相幫助,反倒是造謠嘲諷。”
她冷笑一聲:“你不把我這個師姐放在眼里?”
和許青遮不同,月落霜不僅是外門的二師姐,更是南州月家的人,何供秋自然不敢招惹對方。
剛才所說只是頭腦一熱。
眼下被劍指著,他只好先向二人道歉。
周圍的小弟緊緊圍著,就怕許青遮手一抖,將劍刺入何師兄的眼里。
“呸!不就是進了內門嘛,竟然敢這么對師兄你!”
一個小弟連忙扶著何供秋,唾罵道:“他既沒有家世,又沒有師父,就算進了內門也待不了多久。”
聽到這句話,何供秋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他怎么覺得眼睛有點疼?剛才許青遮的劍不是沒有碰到自己的眼睛嗎?
這么想著,他停下來低頭抬手揉眼睛。
眼前黑下去的瞬間,身邊猛地傳來幾聲慘叫聲。
何供秋連忙睜開眼睛,但眼前襲擊他們的東西動作太快,快到他只能看到一篇花白。
“砰”的一聲,男子向后飛去,整個人都摔倒在地。
還沒等他回過神,胸口就傳來了一道重量,力氣大的他快要喘不過氣。
“你!”
眼前恢復清亮,視線中赫然出現一頭比尋常老虎大兩倍的白虎,渾身毛發光滑發亮,燭黃色的瞳孔滿是寒光。
莫東流前爪壓在何供秋的胸口,呼出一口氣。
屬于神獸的威壓四處蔓延開來,就算它沒有動手,何供秋也被迫吐出一口血。
“就憑你也想欺負我家小貓?”
莫東流齜牙,銳利的牙齒竟比許青遮的劍還要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