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依舊不斷地吹刮著,但剛才還寸步難行的兩個人此時正如履平地。
一刻鐘之前——
許青遮深吸一口氣,這口氣直接涼到了心里。
他原本閉著眼睛遮擋風沙,如今便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猛地睜開雙眼。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青年抱著最后的希望重新翻了一下自己的儲物袋,目標直沖那堆自己從未翻過的丹藥符篆。
許青遮本來沒有抱有任何希望,結果,還真讓他從那堆東西中翻出了一沓避風符。
白虎……該不會是未卜先知吧?
這疊避風符明顯比其他符篆多出不少,一般情況下,基本不會準備這么多避風符,畢竟不常用。
“怎么?”
看到他神情略有怔楞,一旁的蕭江影高聲喊道。
“沒事。”許青遮回過神來,抬手拿出兩張符沖著對方揮了揮,“找到了。”
“呼——”
蕭江影長舒了一口氣:“還好你有準備,不然我們還真進不去。”
有了避風符,接下來的就簡單多了。
許青遮整理了一下剛才被風吹得凌亂的頭發,聞言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嗯……”
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好說:“朋友幫忙準備的,碰巧。”
蕭江影聽出了他的意思,也不在追問。
“走出這個陣法,估計就快到內圍了。”
“還有不少時間,不然我們先兵分兩路,晚上在這里集合?”
蕭江影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這里有一棵參天大樹,若是當做地標還挺合適。
“可以。”
許青遮頷首:“不過你的傷害沒好全,接下來還是要小心一些。”
“多謝。”
兩人從此處分開,一個往東,一個往南。
內外圍的差別還挺明顯,許青遮之前碰到的那些魔氣,在內圍只能算作最低級的。
還沒走幾步,他就遇到了一只黃階上品的妖獸。
這妖獸高約八尺,長得很像野豬,不過獠牙比野豬還要長,身上布滿了宛如穿山甲一樣的鱗片。
許青遮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是哪種妖獸,平常也從未見過。
不過,眼下也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那妖獸已經察覺到他的存在,此時已經蓄力往他這邊沖了過來。
“砰”的一聲,青年手里布滿裂痕的長劍在發出一聲脆響之后斷裂。
許青遮躲開了這一擊,不過手里的佩劍在當下那魔修一擊之后本就“搖搖欲墜”,如今也算是“退休”了。
他微微瞇起雙眼,眼睫纖長,猶如湖邊水草一般。
雖然長劍斷裂,但手里這一半也能將就著用。
青年握緊了劍柄,一手掐訣,一手揮劍。
掐訣也需要時間,不過修為越高,需要的時間也越短。
這些對于許青遮還說,可能還有些久遠。
一團火焰丟在了妖獸身上,也只是燃燒了幾息,隨后便熄滅了。
對方身上那層鱗片似乎是防火的。
許青遮見狀,只好將火焰當做騷擾對方的工具。
“砰砰”幾聲,斷劍也只是在那層鱗片上留下幾道發白的劃痕。
“這么堅硬?”
許青遮詫異,他一邊攻擊著妖獸,一邊觀察著對方,想要從中看出對方的弱點。
被攻擊的妖獸情緒也越來越暴躁,恨不得當場一頭將他給撞死。
“砰!”
和剛才相比,聲音更大的一聲倒地聲響起。
剛才還橫沖直撞的妖獸猝然倒地,四肢纏著手腕粗的藤蔓。
許青遮一個跨步上前,抬手舉劍。
妖獸眼睛圓潤如珠,倒映出了正提劍的青年。
許青遮深吸一口氣,隨后用力向下一刺。
眼前的一切如同鼓氣一般突然炸開,再次睜眼時,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云霧繚繞的青山,一望無際的山脈。
這里明顯就是無竅宗,他這是回來了?不是在秘境嗎?
青年環顧四周,周圍卻沒有一個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是幻境?
他在心里深思著,只是還沒等他想出來什么結果,身后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就是許青遮?”
這聲音很是耳熟,他一聽就聽出來了是誰。
許青遮回頭,果然,剛才開口的人正是武攀亭。
青年一身白衣,在蒼翠山間很是顯眼。
“跟我走吧。”
這時,許青遮才回憶起來為什么會覺得這個場景這么眼熟。
眼前這一幕,似乎是他剛入門時的情況。
當時他家里慘遭魔修屠殺,只剩下他一個。
幾天前收留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當晚家里就被人血洗。
而那受傷的人正是無竅宗的一名弟子,瀕死之際向師門傳遞了消息,將他給送了進來。
所以,許青遮一開始是沒有通過入門測試的。當時許多人看他都有些不順眼,覺得不公平。
青年回過神來,抬腳跟上了武攀亭。
他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一草一木與他記憶里的沒有絲毫差別。
這幻境還挺還原,若是他腦子不清醒,恐怕還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宗門。
“進去吧。”
武攀亭此時已經二十七,修為堪堪練氣后期。彼時的許青遮不過十一歲,還沒有入門,不知修煉為何物。
他瞥了一眼武攀亭,當時年幼,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兒的。
如今再看,對方眼中滿是不屑和輕視。
原來從這里就已經討厭他了。
許青遮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曲,隨即便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推開了眼前緊閉著的房門。
記憶里的房門又高又大,門檻也需要他翻越過去。
此時,記憶里高高的門檻也只是抬腳就過去了。
許青遮抬眼,前面坐在椅子上的就是外門執事長老云逸塵,同時也是武攀亭的師父。
“你就是許青遮?”
“是。”
“事情我都知道了,不過你并未參與入門試煉,因此,并不算我總弟子。”
云逸塵說話時頭也沒抬,只是喝著手里的茶:“等來年吧,等你通過入門試煉再說。”
“是。”
許青遮有一瞬的恍惚,原來當時的對話是這樣,他只記得自己入門之后從未拜師。
在外門做了一年的雜役弟子,第二年參加入門試煉,甚至還拔得頭籌,緊接著便從一個普通人開始修煉成為練氣期修士。
但一直沒有人再提及收徒這件事情。
而許青遮幾年后修為一直停在練氣期,更沒有人愿意收他為徒了。
因此,這些年來,除了更加刻苦的修煉之外,他還將精力放在了劍術上。
回過神來,青年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心里疑惑:“這個幻境究竟要如何破?”
他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
若是突破不了,難道要困在這里一輩子?
許青遮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自己的住所查看一番。
按照幻境中的時間,他這是住的地方應該是雜役弟子住的院落,距離這里還有些距離。
無竅宗地處深山,周圍的鳥雀和靈獸不少,一路走來,他已經聽到了不少動物的叫聲。
“哼,走了。”
前面一群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隨后很快又怒氣沖沖地離開。
許青遮走了過去,但只看到一抹白色消失在茂密叢林。
或許是什么小貓小狗吧。
他沒有多想,繼續往前走。
雜役弟子的居住環境也只是比貧苦人家好一些,畢竟無竅宗是中洲第一仙門,不至于那么寒磣。
現在正是白天,院子里的雜役弟子都去各峰幫忙了。
周圍安靜得很,只能聽見呼嘯的風聲。
許青遮站在院子里,手指輕點著朱紅的唇。
長相似野豬,不怕火,還能織造幻境的妖獸。
難道是司幻貘?
青年身上的衣物隨風而動,飄飄乎恍若乘風而去。
司幻貘他也是只在書中看到過,當時授課的長老也提過幾句,但并沒有深入。
這個秘境乃是千年前的,有司幻貘的存在也正常。
不過,司幻貘的缺點是什么,幻境該如何破,這就不知道了。
“哎。”
許青遮連陣法都沒感覺到,之前也沒遇到過幻境相關的,一時間有些束手無策。
不行,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
青年抬腳,準備再仔細觀察一番。
之前入門試煉時有一關是幻境,不過他并沒有遇到,據同門所說,幻境雖然看上去和現實一模一樣,實際上還是會存在一些反常的存在。
只要找到反常的地方就好。
不過為什么幻境會是他入門時?如果要讓他精神崩潰,難道不是十一歲時被魔修血洗時更可怕嗎?
許青遮走到一處山腳,不知何時,周圍的人消失了蹤影,偌大一個地方只剩下他一個人。
“咦?”
停下腳步后,許青遮驚訝出聲,自己竟然走到郁孤山來了。
大概是剛才在想事情,下意識地就走到這里。
他無奈搖頭,抬頭望去,自半山腰一片雪白的郁孤山格外顯眼,夕陽落在上面,將皚皚白雪染就成金色。
就當青年準備繼續往前走時,眼前猛地一白。
再次睜眼時,幻境竟然破了。
“……”
許青遮不知道該說什么,垂眸望著腳下的司幻貘。
在他進幻境時,對方便準備咬開纏著自己的藤蔓,不過它獠牙太長,低頭時抵在地上,嘴根本挨不到地。
“大人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告訴它啊!”
“它?”
許青遮注意到司幻貘的稱呼,于是問道:“它是誰?”
司幻貘都快哭出來了,剛開始它沒察覺到,等把人拖到幻境之后看到熟悉的山頭才后知后覺地發現這個人類身上的氣息。
“你……您身上有那個大人的味道,這不是經常在一起才會染上對方的氣息嗎?”
司幻貘只覺自己小命很快就不保,還好它反應快將人又拉了回來,不然要是那大人知道自己動了它標記的人類,怕不是要把自己打成薄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