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遮反問的這一句殺傷力并不是很大,奈何武攀亭惱羞成怒。
幾乎是話音剛落,他就揚劍準備刺向面前的人。
“喲!急了。”
蕭江影掩唇笑,眼睛微瞇,乍一看還挺像狐貍:“剛才不是還在兄友弟恭嗎?現在怎么又動手了?”
他似乎不在乎武攀亭的身份,開口時語氣中的嘲笑格外明顯。
“你又算什么東西!”
手掌還腫著水泡的李鳴金憤憤不平,看模樣似乎還想著繼續為武攀亭沖鋒陷陣。
“你可小心些,當心水泡破了。”
蕭江影關心地說,半瞇著的眼睛流光溢彩,長相帶來的儒雅被這抹笑沖擊地一干二凈。
“夠了。”
月落霜蹙眉看著非鬧不可的武攀亭:“你這個樣子還像什么大師兄?等出了秘境,你不會還以為師尊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吧?”
她半是威脅半是嘲諷:“師尊平日里對你照顧有加,有關師門臉面的時候,你覺得還會嗎?”
這句話她說的鏗鏘有力,一副篤定了出去之后兩人師尊會秋后算賬一般。
這幅胸有成竹的樣子還真的嚇到了武攀亭,一時之間舉著劍進退不是。
月落霜知道自己師尊為什么會偏愛武攀亭,無非是對方甜言蜜語擅長恭維。
“哼!”
見月落霜搬出二人師尊,武攀亭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轉身離開。
帶著情緒的背影他們一天之內見了兩次,一時之間心里覺得既倒霉又氣憤。
“好了,不必管他。”
月落霜橫眉冷豎,看表情似乎也不喜武攀亭。
“抱歉。”
安靜的環境下,一道猶如碎玉般的聲音響起。
許青遮站在篝火旁,火焰似乎都要舔舐到他的衣擺了。
“沒事。”
月落霜一眼就知道他為什么道歉,心里也有些無奈:“你不要多想,這件事情本來就與你無關。”
她放緩了聲音:“他本來就惹了不少人,師門里說實話也沒多少人樂意和他相處。”
說到這一點,月落霜都要感慨她們師門的人,盡管心里有多么不喜歡一個人,至少表面上大家都是和和氣氣的。
許青遮抿唇,輕輕一笑,心里卻尷尬得不行。
他剛才那一句道歉會不會太矯情了?又讓大家體諒他,當真是……麻煩得很。
青年低眉,纖長眼睫遮擋住眼底情緒,猶如一道剪影。
“好了,先休息吧,我們明天還得繼續呢。”
“好。”
許青遮:“我來守夜吧。”
他看向眾人:“我很少睡覺。”
“那行。”
大家也不互相推辭,只是說后半夜換人。
商量好之后,幾人隨地休息,也有人和許青遮一樣原地打坐。
周圍安靜下來,只剩下不知名的蟲叫。
這種寂靜的氛圍一直維持到半夜,不遠處的草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但也只是存在了一息,很快就消失了。
沒有人發現,一只灰撲撲的、幾乎和地面融為一體的小東西鉆進了許青遮的懷里。
“辦好了。”
司幻貘低聲道,它看武攀亭也不順眼,雖然對方沒有對它做什么,但就是不喜歡,第一眼就是如此。
更何況,對方竟然如此對待許青遮,它自然要出一口氣。
“你把握好分寸。”
許青遮閉著雙眼,說話時身子沒有絲毫的移動。
司幻貘:“那是自然,我閉著眼睛都能操控好幻境。”
它趴在許青遮腿上,對方略有些寬大的衣袖完完全全地蓋住了他。
司幻貘的獠牙變小后依舊扎人,許青遮忍了片刻,最終還是抬手將對方捏了起來。
他將人塞進腰間的一個布袋,隨后才繼續打坐。
依照司幻貘的做法,此時的武攀亭幾人應當是陷入了幻境,正面對著內心最恐懼的事情。
不過許青遮有些好奇,武攀亭究竟會恐懼什么。
夜色如水,夜晚的秘境比白天更加危險。
負氣而走的武攀亭三人并沒有走遠,約摸走了一刻鐘之后就停了下來。
“就在這兒休息吧。”
李鳴金見狀湊了上去:“也是,這兒離他們那里不遠,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險或者妖獸,就往他們那里引。”
“嘖。”
武攀亭微抬下巴,假意訓斥:“都是同門,你怎么能這么做?”
“大師兄說的對。”
李鳴金也不生氣,反倒是陪著笑臉:“我們也只是想要尋求同門的幫助罷了。”
“哼。”
武攀亭雖然沒說什么,但看樣子還是挺認同對方說的話。
他走到河邊坐下,李鳴金和另一個人正在生火。
他們兩個也只是練氣后期的修為,能夠撐到今天全憑武攀亭身上的法寶。
也不知道云長老究竟給了對方多少法寶,不過是一個年底考核就能收到那么多法寶,平常肯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若不是武攀亭和云長老長得不像,他們都以為大師兄是云長老的兒子呢。
夜色漸濃,武攀亭倒頭就睡,留下另外兩個人守夜。
他閉著雙眼,漸漸陷入夢鄉。
突然,周圍一聲驚響,嚇得他立刻拔刀出鞘。
周圍什么都沒有變,只是守夜的李鳴金他們不見了。
“這兩個人,竟然敢偷懶!”
他厲聲說道,心里很是不滿。
不遠處傳來兩個人的聲音,武攀亭收刀入鞘,黑著臉往那邊走。
“喂!你們兩個!”
還沒等他開口,自己就先聽到了對方聊天的內容。
“就他還真以為我敬佩他?要不是為了他手里的法寶,誰愿意跟著他?”
李鳴金低頭啐了一口,罵道:“整天趾高氣昂的還真以為自己是多么厲害的人了?我看他連月師姐的一半都比不上!”
接連不斷的貶低如同倒豆子一般傳來,聽得武攀亭臉色由黑轉紅,整個人氣得握緊了拳頭。
“賤人!”
他揚聲怒罵道,隨即揚起手里的長刀向兩人劈去。
*
接下來的幾天,許青遮他們并沒有遇到武攀亭,心里倒是舒暢了不少。
尤其是宣靜雨,都快把心情寫到臉上了。
“依我看,之后永遠都不要遇到他才好。”
許青遮回想起之前聽到的那些話,心里思索著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外門只剩我們幾個了,積分應該也差不多。”
他們互相對了一下,目前月落霜的積分最高,其次是許青遮和蕭江影。
“雖然不知道武攀亭的,不過他已經拜入師尊門下,我也是。”
月落霜說:“穩了。”
許青遮輕舒一口氣,他眉眼稍微:“謝謝。”
“謝什么?”
宣靜雨四處張望著,看到珍貴的靈植就采:“這是自己得來的,怎么還謝上人了?”
幾人聽到之后紛紛笑出聲來,倒是惹得許青遮有些不好意思,耳尖通紅。
“我只是……”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了。”
月落霜搖搖頭:“還剩幾天,看看能不能一起獵殺一頭品階高的妖獸。”
大家的積分差不多都是除魔氣和采靈植得來的,獵殺妖獸倒是不多。
不過他們的修為也不是很高,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不錯了。
雖然沒有傳送到寶物多的地方,但也因禍得福,沒有遇到太大的危險。
許青遮再一次感慨,自己的運氣似乎是真的變好了。
他抬眼望著天,在秘境待久了,縈繞著的淡淡殺意都習慣了,和剛開始相比,大家都松弛了下來。
“若是拜師的話,你想拜入誰的門下?”
蕭江影詢問。
“這……”
這個問題許青遮倒是沒有想過,畢竟他之前連拜入內門都十分艱難,更別說挑師尊了。
“你練劍的話,拜入習長老門下會好一些吧?”
月落霜所說的習長老是攬月峰的峰主習清川,是一個元嬰后期的劍修。
“或許吧。”
許青遮抬手摸著下巴,明顯是在思考這個提議。
這么說來還真的有些符合,不過……
青年無奈一笑:“我想拜入誰門下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是否愿意收我為徒。”
他摩挲著雕刻著花紋的劍柄,眉宇之間仿佛有些憂愁,讓看眾忍不住想要抬手撫平他的眉。
“別擔心。”
大家都沒什么經驗,因此也只是干巴巴地安慰幾句。
“我沒事。”
見大家面色凝重起來,許青遮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揮揮手:“到時候再說吧,這不是還有幾天么。”
話雖如此,幾天時間轉瞬即逝。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一無所獲,除了一些靈植。
別說妖獸了,連只蟲都沒見到。
“可能是前些天把運氣用盡了。”
許青遮對此見怪不怪,從前的他從未奢望過自己有好運氣,每次都是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現在已經不錯了,他積分前幾,還收獲了幾味解毒方子上的藥材,甚至還有了契約獸。
這些事情一起發生在他身上,惹得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將之后所有的運氣給用盡了。
“……”
應該不會吧?
許青遮想到這一點,頓時有些遲疑。
倒不是因為他多疑,而是因為之前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讓他不得不這么想。
一個語氣差的人,每天都在幻想自己接下來運氣爆棚,其實只是奢望罷了。
若真的會變好,還會運氣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