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琛這兩天因為董平文的認(rèn)罪正春風(fēng)得意，他估摸著自己這幾年的政績，下一次的職位升遷基本非他莫屬，也因此，一直和他不怎么對付的支隊政委這兩天都和他十分友好，馬琛覺得他離自己期望的快意人生真是愈發(fā)接近了——如果阮薇沒有因為閑的沒事干跑來找他麻煩的話。
“阮隊長，幾天不見，你又來找我有何貴干嗎？”馬琛翹著二郎腿說道，他手上拿著報紙，所以一直低著頭，連看都懶得看阮薇一眼。
“我為什么來找你，難道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我是不是應(yīng)該恭喜你破獲了蘇秀英的案子呢？”
聽到蘇秀英的名字，馬琛終于放棄了報紙，同時他碾滅了手指上的那根香煙，馬琛用極不耐煩的語氣說道：“董平文都已經(jīng)認(rèn)罪了，這個案子已經(jīng)破了，你還想怎樣？”
阮薇受夠了馬琛的態(tài)度，她也從來不會對小人浪費自己的風(fēng)度，于是她一針見血地說道：“你那是破案嗎？測謊儀？高強度的審訊？精神折磨？你這是刑訊逼供！”
阮薇的直白超乎了馬琛的想象，在馬琛的為官經(jīng)歷里，大家都有做人留一線的默契，但阮薇就這么直接地、猝不及防地、血淋淋地撕扯掉了他的臉皮。
“你，你，你！”馬琛氣得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而他指向阮薇的食指也在不由控制地發(fā)抖，“我警告你阮同志，你這是對人的污蔑！我可以向上級檢舉你的！”
“好啊，你去啊！左不過兩張嘴打架，理在我這邊，你有本事就去舉報，我看到時候是誰吃不了兜著走！”
馬琛難以置信地看著阮薇，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像阮薇這么強硬的人，但他明白阮薇說的都是實話，所以他不得不強行壓制住怒火咬牙切齒地咧開一個笑臉。
“我們都退一步。這樣說吧阮隊長，你和董平文打過交道，所以你應(yīng)該知道這個人有多狡猾，而現(xiàn)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他，我們?nèi)钡闹皇且稽c點證據(jù)而已，你真的想因此就讓一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逍遙法外嗎？”
“一點點證據(jù)？馬隊長，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疑罪從無嗎？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董平文是兇手，那就算他有再多的嫌疑他也是無罪的！”
“無罪？”馬琛忽然笑出了聲，“阮隊長，我們真的是活在同一個世界嗎？你以為我們的生活是什么？童話嗎？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的心真的相信董平文是無罪的嗎？”
阮薇沉默了幾秒，但她依然注視著馬琛沒有挪開視線，沉默過后，阮薇冷笑了一聲：“馬隊長，看來我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當(dāng)然懷疑董平文就是兇手，但這改變不了沒有足夠的證據(jù)支持以前，董平文都不是兇手的事實，而你連自己的錯誤都意識不到，你真可悲。”
阮薇看到馬琛的手掌在攥成拳頭，然而當(dāng)她在暗中做好防御姿態(tài)時，馬琛卻倏地又松開了手。
“既然如此，那就請阮隊長你親自出馬吧，從現(xiàn)在開始你在白城市擁有和我一樣的職權(quán)，你可以調(diào)動任何人，限期是法庭宣判的那一天，只要你能找到你所謂的證據(jù)。”
“否則呢？”阮薇知道天上不會憑白掉下餡餅。
“如果你做不到，我要你永遠(yuǎn)離開警界。”
馬琛從始至終一直死死地盯著阮薇，他仿佛一條嚴(yán)陣以待，高昂著腦袋的眼鏡王蛇。
“你可真惡毒，我為什么要為了一個可能是殺人犯的家伙賭上自己的前途呢？”阮薇嘲諷地冷笑道。
馬琛露出勝利的笑容：“你果然是聰明——”
“我賭了。”
阮薇打斷馬琛的勝利宣言，她輕輕地?fù)u了搖頭，不是因為她覺得后悔，只是因為她覺得這個賭局實在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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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面室里，阮薇見到了下巴上已經(jīng)長出胡茬的董平文。
董平文的目光呆滯，雙頰內(nèi)陷，眼窩深邃，如果不是他的五官依然俊朗，阮薇不會相信這就是她之前見過的那個斯文敗類。
“好久不見了。”阮薇打招呼道，但董平文就好像木偶一樣動也不動，更別說抬頭和她說話了。
“他們對你做了什么？”阮薇依然沒有放棄。
董平文終于有了反應(yīng)，只見他好像僵尸一般艱難地轉(zhuǎn)過頭看向阮薇，他用皮肉牽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難道你會不知道嗎？你們這些警察和我有什么區(qū)別，只不過是你們披著一張狗皮罷了。”
阮薇也不生氣，她依然微笑著：“還能罵我，看來情況不算太壞。”
董平文就好像為了反駁阮薇一樣再次恢復(fù)了一動不動的木偶樣子。
“我和你直說吧，今天我來其實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忽然董平文又一次抬起頭，他用滴溜溜的眼珠打量阮薇，最后他目光火熱地說道：“如果你讓我睡了你，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怎么樣？”
董平文本以為阮薇會被他激怒，但他沒想到阮薇不僅沒有生氣，甚至，阮薇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容：“你想睡我嗎？”
“當(dāng)然。”董平文舔了舔舌頭，他用自己堅硬的褲-襠發(fā)誓，他這次說的是實話。
“為什么呢？”阮薇十指交叉用手撐著下巴，樣子嫵媚極了。
“因為你值得。”
“原來如此。”阮薇意味深長地笑道，“我本來以為你會說，因為我很漂亮。”
“好了，我該走了。”說完，阮薇收起筆記本和簽字筆準(zhǔn)備離開，董平文茫然又焦急地叫住了她：“你不是還要問我問題嗎？”
“可是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啦。”阮薇見董平文不解，于是她重新坐了下來，“我之前原本想問你，為什么你那么痛恨你的岳父，因為當(dāng)時在你家門外我注意到一個細(xì)節(jié)，每次你的岳父越痛苦你就會越高興，所以我想問你痛恨他的原因，但你剛才的答案已經(jīng)告訴了我。”
“剛才的答案？”董平文更加迷惑了。
“剛才我問你，你為什么想睡我，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他的回答肯定是因為我很漂亮，但你不同，你在意的并不是外表，你真正想睡我的原因只是，那樣會讓你有征服的快感，對吧。”
“你恨你的岳父，因為你的岳父一直鄙視你，這樣的情緒長久積壓在你的心底，最終導(dǎo)致你走向扭曲，甚至因此牽連到了蘇秀英，對嗎。”
“是你殺了蘇秀英，從所謂的泰國旅游開始，你甚至雇傭了一個人去泰國偽造蘇秀英的朋友圈，但其實蘇秀英根本就沒有出過國，事實上，大約在你假借蘇秀英的名義購買那張機票的時候，蘇秀英就已經(jīng)遇害了，對吧。”
董平文也不反駁，他只是默默地看著阮薇。
“我以為你會像你說的那樣，你會找到證據(jù)，將我繩之以法，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為我講故事。”
阮薇再次微笑：“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說完，阮薇轉(zhuǎn)身要離開，但就在她即將走出會面室的時候，董平文叫住了她。
阮薇緩緩回頭，她看到董平文正露出真摯的笑容凝望她。
“如果我告訴你，我真的沒有殺人，你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