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孵蛋小喪尸3
確實是一枚蛋。
雞蛋的大小,掂起來大概二兩不到重,外殼摸起來感覺比雞蛋殼更堅硬、更厚實,躺在手心里熱乎乎的。
陸酒蹲在衛生間里,捧著這枚蛋,內心已經不能用“我操”來形容。
“111,我還是個人吧?”他頗為冷靜地問。
111卻很不冷靜,它很驚奇也很瘋狂。
“你不是人啊,你現在是喪尸啊!”
“…………我現在是喪尸人,不是喪尸鳥吧?!”
“但你是狂暴霸王龍誒,仔細想想,大恐龍生出一只小恐龍蛋好像也很符合常理!!”
哪里符合了?!!
陸酒的額角拼命抽搐。
他不可思議地左看右看,這都確實是一枚蛋,而不是什么進化版喪尸的進化版糞便。
可他到底是怎么生——
他突然捂住自己小腹。
“那個陌生器官不會是用來產蛋的吧?!”
111來勁了:“我我我幫你再掃描一下!”
一分鐘后。
“酒酒酒酒!這個陌生器官被撐大了,它現在被撐成了一只雞蛋的形狀和大小,你這顆蛋之前應該就是孕育在這里的!”
破案了。
所以,他還是懷孕了,那個男人還是一發即中了,只是這次老天爺給他換了一種極其離譜的孕育方式。
陸酒兩眼一閉,想就這樣昏厥過去。
*
蛋,理論上是要用來孵的。
但怎么孵蛋,成為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母雞一般是怎么孵的?”111陷入思索,“把蛋放在屁股底下……?酒酒你要不試試?”
“…………”
能不能假裝沒聽見啊?
“快試試快試試!”
小系統的語氣興奮起來,完完全全進入了看戲狀態。
陸酒不斷做著深呼吸……
還不如讓他大肚子呢!!大肚子喪尸刺傷的是別人的眼睛,現在痛苦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表情非常痛苦地將這枚小恐龍蛋放在地上,左斟右酌,調整角度,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咕嚕嚕,咕嚕嚕。
陸酒往底下一瞅。
小恐龍蛋遛出了他的屁股坐程。
“它會跑!”陸酒又震驚又理直氣壯地指出,“它不是用來坐著孵的!”
“真的誒。”111也倍感神奇。
陸酒趕緊把這枚聰明蛋給抓回來。
小聰明蛋乖乖躺在他的手心里,他想了想,把這枚蛋抱到了自己的心窩。
下一秒,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蛋殼中伸展出銀色的絲絲縷縷,它們粘附在了陸酒的胸膛上,連接住了他們彼此,然后有光在銀絲上閃過,小恐龍蛋似乎開始汲取他身上的營養。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么一個孵法?
陸酒松了口氣。
“嘶,它吸取你的營養,可你的營養又要從哪里來?”111疑惑,“酒酒你是喪尸,吃了食物身體也很難消化吸收。要是補進來的跟不上被吸走的,那你會不會變成干尸?”
陸酒的嘴角又開始瘋狂抽搐了。
“先讓它吸一段時間看看吧。”
他靠墻坐下來。
“看看它會不會什么時候吸夠了就停下來。”
夏夜,無人的衛生間里。
陸酒就這樣安靜地將這枚自己的親生蛋捧在胸口,閉上了眼睛。
……
事實證明,陸酒是不會變成干尸的,只是喪尸身體里有限的營養會讓小恐龍蛋營養不良。
半夜的時候,蛋殼還近乎锃亮發光。
到了第二天早上,蛋殼就有一丟丟泛黃了,看起來非常憔悴。
銀色的小觸角們在陸酒的胸膛上不停挪換位置,軟塌塌地貼貼這里,貼貼那里,又很茫然地縮回,仿佛是在疑惑:營養呢?爸爸的營養去哪兒了?
陸酒頓時心生憐惜。
他決定出去找找其他食物。
遺跡區的商店里有蒙塵的過期食物,路面上的裂縫里有野蠻生長出來的雜草與花朵,再不濟,這里偶爾還會路過幾只未喪尸化的野生動物。
他打算一一試過去,看看這枚小恐龍蛋需要哪一種。
*
天一亮,大部分喪尸就鉆入了兩旁的建筑物里休息下來,只剩下幾只“日日狂歡”“不知疲倦”的,還在街上慢速地徘徊游蕩。
從人類基地過來的無人機一大早便勤勞地開始了探測。
不同款式的無人機,有的側翼染紅,有的機身染綠。
互相碰面了,還要繞著彼此轉一圈,仿佛是在說“老兄又來了啊”“bro早上好啊”。
一丁點都沒有互為競爭者的劍拔弩張。
陸酒在居民樓里翻找出一只破舊的小腰包,將小恐龍蛋放進腰包里,再將腰包捆到自己腰上。
他偷偷摸摸地在建筑物內部之間飛躍了幾棟樓,到了飛不過去的地方,便踏出建筑物,來到陽光底下…………開始裝傻子。
雙目無神,搖搖晃晃。
他完美融入進周圍那些真喪尸里,慢吞吞朝著遺跡區中央的商店走去。
嗡嗡嗡。
一架無人機忽然飛過來。
是側翼染紅的那一架。
它繞到陸酒的正面,與陸酒的雙眼齊平,盯著陸酒的臉。
和陸酒保持距離飛了一陣,它緩緩往下降去,停在了陸酒的腰部。
似乎是在瞅陸酒今天多出來的那一只腰包。
它一副非常好奇的樣子。
陸酒的額頭上凸起青筋。
……誰啊誰這么八卦啊?
他面無表情一揮手,白骨狀的爪子飛快朝無人機拍過去!
嗡嗡嗡嗡——
無人機趕緊后撤一段距離,驚險躲過。
它慢慢升高,在空中畫起歡快的圈圈,好像在叫另一個基地的bro過來,一起瞧瞧狂暴霸王龍今天多出來的這一時尚單品。
陸酒忍無可忍。
他倏地起跳,以人眼很難看清的速度將這只欠抽的無人機一掌拍下!
啪嗒一聲,無人機砸到地上,斷成兩截。
……不遠處,機身通綠的無人機趕緊拐彎,飛去一旁的建筑物里。
傻子才惹狂暴霸王龍。
遛了遛了。
終于沒有了無人機監視,陸酒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走起來。
*
白天的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太陽緩緩升至最高點,又逐漸下落。
與遺跡區相隔十公里的地方。
——
暮色降臨時,幾輛越野車飛馳進一座巨大的“城池”里。
它們駛過縱橫的街道,最終停在了城池中央的一棟建筑物前。
門口守著一群人,見到為首的車上下來的高大英俊的男人,他們立刻上前喊道:“老大!”
一陣風刮來,將賀麟的黑發吹亂。
他帶領身后一群人邁步走入指揮樓。
迎接的那一幫人里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他跟上賀麟,問:“聽說你這次差點出事了?”
他回頭看了眼墜在隊伍最后,正在跟屬下說話的鄭宇,皺了皺眉頭:“老鄭做事怎么這么馬虎,你沒事吧?”
“要是有事,我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了,”賀麟隨意地笑著,問,“最近幾天基地怎么樣?”
“挺好的。”這人面色一整,開始匯報這幾天的情況。
1號基地有三位負責人,賀麟,鄭宇,還有一位就是這位徐林。
徐林三兩句匯報完,問賀麟他們這次外出收獲如何。
賀麟身后的小弟立刻叭叭起來。
“可多了!我們離開那家目標超市后,老大說再往北邊去看看,結果徐哥你猜怎么著?我們在那里找到了一條商業街,里頭便利店、服裝店什么都有!收集來的東西都在后面幾輛車里呢,等會兒徐哥你看到就知道了。”
徐林的臉上樂開了花:“那就好,那就好。”
末世,物資即一切。
即使是過期的食品也是珍貴的東西。
小弟又道:“對了徐哥,我們在目標超市遇到狂暴霸王龍了!”
徐林聽了有些驚訝:“它去了這么遠的地方?哦,我想起來了,之前是有幾天沒在遺跡區看到它。”
和其他基地一樣,他們也會每天飛無人機去遺跡區偵查情況,那里面幾頭比較狂暴的喪尸,他們都已經非常熟悉。
其中以狂暴霸王龍最為典型。
這頭喪尸是大半年前來到遺跡區的,生前應該是一個挺英俊的小伙,身材勻稱,還是個瓜子臉,可惜死嘍……它日常穿著一套非常浮夸的衣服,晃到哪里都非常顯眼。
它性格暴躁,戰力恐怖。
不論是無人機、小鳥,還是一只蒼蠅,只要飛到它的面前惹到它了,它就會發狂,那之后追出十里地都不會罷休,不干死獵物不會停止。
各大基地開線上會議的時候,閑聊之余給其取名為:狂暴霸王龍。
小弟眉飛色舞:“是啊,但我還沒說完呢徐哥,你猜怎么著,狂暴霸王龍死了!”
該小弟,也就是那天被撞飛到陸酒面前,又被他嚇逃走的那個小伙子,名字叫趙陸山。
趙陸山說:“而且你猜弄死它的是誰?是一個自稱是狂亂三角龍的神秘帥哥!哈哈哈哈!這人是故意的吧取這種名字……”
徐林愣住了:“狂暴霸王龍沒死啊?”
趙陸山笑到一半,硬生生剎住。
“……啊?”
徐林看看趙陸山,又看看向他投來目光的賀麟,一頭霧水。
“狂暴霸王龍六天前就回到遺跡區了啊,昨天傍晚我們飛無人機的時候還看到它了,只是它不知道為什么換了一套衣服……”
趙陸山張了張嘴。
六天前?
那不就是他們抵達目標超市的那天?
賀麟若有所思,腳步一轉,朝監控室走去。
*
1號基地擁有現存所有基地中最大的監控室。
巨大的屏幕豎立在最前方,上面分割出無數小方格,每一個小方格里都是各監控區域的實時畫面。
賀麟進來后,這里的工作人員全體起身打招呼。
賀麟對匆忙跑過來的基地顧問說:“今天派無人機去遺跡區了嗎?”
顧問愣了一下,連忙道:“還沒有!”
“那先把六天前拍攝到狂暴霸王龍的監控畫面調出來。”
一番操作后,大屏幕上的小方格盡數消失,巨大的監控畫面展現在他們眼前。
夜晚,無人機在遺跡區黑暗的街道上空飛行。
它飛呀飛呀,偶然間轉動視角,就著月色,拍到了旁邊一棟建筑物三樓窗戶里的一頭喪尸。
畫面一閃而過,但監控室里的眾人看得清楚。
這頭喪尸臉上的倆窟窿洞里滴溜溜轉著一雙圓而渾濁的眼睛——這雙眼睛正是狂暴霸王龍身上最大的特征。
曾經有人感嘆過,要是狂暴霸王龍還活著,這雙眼睛應該會非常漂亮。
只是與他們印象中不同的是,此刻畫面中的它身上沒有穿那套浮夸的宮廷風禮服,而是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短袖T恤,和一條牛仔褲。
趙陸山看傻了。
“……真的是它?!可、可怎么可能!我們那天在超市里遇到它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了,至少是下午三點了,是吧?!”
他扭頭,向賀麟求證。
男人卻瞇眼看著畫面,沒有出聲。
于是趙陸山又看向站在賀麟身后的陰郁小弟張幕。
張幕冷淡地點了一下頭。
趙陸山嚷嚷起來:“一頭喪尸怎么可能半天工夫就跨越五公里路?!”
誠然,他們曾經計算過狂暴霸王龍的極限速度——理論上,它是能夠做到一小時跑三公里的。
可極限速度是理論速度,是理想情況,前提條件是狂暴霸王龍一刻不停,一秒鐘都不被分心。
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喪尸又不是人,能擁有這么強的注意力和自制力,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它們分心。
更何況,狂暴霸王龍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從那家超市趕回到遺跡區,還得目標明確直奔目的地,可它是喪尸啊……就算本能會讓它回到它的舒適區,可它并沒有思維,并不知道哪里是它的“家”……
正常情況下,這段路怎么著也得花個兩三天才能走完吧……
“但它確實是那天晚上就出現在遺跡區了。”徐林只能這么說。
賀麟若有所思地瞧著畫面,片刻后,開口道:“看看后面幾天有它的監控畫面。”
工作人員立刻把監控調出來。
早晨,中午,下午,傍晚。
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拍到狂暴霸王龍,而這頭喪尸也一次又一次地安安穩穩出現在他們的監控畫面里。
它的行為舉止和過去沒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差別就是身上的那套衣服。
然而喪尸本身就偶爾會做出人性化的舉動。
它們的身體里似乎殘留著生前的本能,有時候,它們會做出類似于進食的行為,有時候,它們會漫無目的地更換衣服。
所以狂暴霸王龍換了一套著裝,看似詭異,實則也正常。
陰郁小弟張幕沉默地看了監控半天,啟唇說:
“老大,那天離開超市之前我和趙陸山一起去一樓的服裝區檢查過,確實沒有再看到狂暴霸王龍的身影。但我們在地上看到了它原先穿的那套衣服。”
“對對對!”趙陸山立刻點頭,“我和他當時還以為是那個狂亂三角龍有什么特殊癖好,把狂暴霸王龍扒光了再殺……”
所有人嘴角抽搐。
所以,那天狂暴霸王龍確實出現在了那家超市里。
然后,它奇跡般地在夜幕降臨時回到了遺跡區。
賀麟雙手環胸,右手食指曲起,敲擊左臂。
一雙狹長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畫面里那道曾也和他夢中倩影重合,引起過他注意,但僅止于此的身影。
片刻后,他說:“派無人機過去吧。”
顧問:“現在嗎?好!其實今天研發部剛剛完成了一款新型無人機,體型非常小,大概只有一只蚊子這么大,飛行時接近無聲,應該不會再引起那些喪尸的注意。我們剛打算今天試飛一下。”
顧問朝身后打了一個手勢。
很快,研發部的人跑過來,手上拿著一只遙控器。
“無人機呢?”趙陸山問。
“已經在你眼前了,”研發部的人笑得得意,“這款無人機接近隱形,人眼很難看清!”
賀麟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他溫和地說:“去吧。”
“好嘞!”研發部人員開始操作。
大屏幕上的畫面切換成這款新型無人機的實時監控畫面。
它一路飛出這棟建筑,朝著暮色降臨的方向飛去。
*
遺跡區。
一天下來,陸酒算是搞清楚了這枚小恐龍蛋的情況。
首先,只要是食物,它就能吸取營養。
過期腐朽了也沒關系,它的觸角照樣能貼過去吸得飛起,整顆蛋立馬圓潤光澤起來。
但這蛋吧,就跟人一樣,一旦富裕起來,就會開始挑。
它開始挑食。
陸酒把干癟的紅棗遞過去,它的觸角貼上去一秒,立馬縮回。
“紅棗不要?”陸酒挑起眉頭,“紅棗多營養啊!”
小恐龍蛋的觸角縮成一團,表示著它的嫌棄。
陸酒又把變成了干尸的蘋果遞過去,小恐龍蛋默了默,選擇把觸角貼上爸爸的胸膛。
…………寧愿吸干巴巴的爸爸也不要吸干巴巴的蘋果。
陸酒又覺得無語,又覺得好笑。
他冷眼看著,抓起貨架上一包薯片遞過去。
這回,小恐龍蛋的觸角立馬急吼吼貼上去,在塑料包裝袋上拼命“踩奶”。
陸酒將包裝袋撕開,這些觸角延展出了奇跡般的長度,探進袋子里,舒舒服服地吸起來。
陸酒氣笑了。
“你才幾歲,就只吃膨化食品了?”
111扮演著無度寵溺小孩的老人角色:“哎,孩子愛吃,就讓它吃吧!”
“吃成胖子就來不及了,”陸酒瞇起眼,“不行,只有這次沒有下一次,明天必須給我吃水果和蔬菜!”
小恐龍蛋可沒有耳朵,聽不到。
它咕嘟咕嘟吸薯片吸得飛起。
于是,路邊的雜草就更加不可能吃了。
好吧,陸酒承認,吃雜草是寒磣了些,可好歹新鮮,沒有添加劑啊!
算了。
今晚或者明天,他一定要獵一頭動物回來!
……
夜色降下。
遺跡區里的無人機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到了此刻,依舊有嗡嗡嗡的聲音徘徊在樓宇間。
陸酒將吃飽喝足的小恐龍蛋塞回自己的腰包,踏出便利店。
前方,一只無人機飛過。
他立馬切換成傻子模式,雙眼呆滯起來。
……
1號基地的新型無人機飛入遺跡區時,最先看到的就是前方飛掠過去的其他基地的普通無人機,和從遠處一家便利店里搖搖晃晃走出來的眼熟的喪尸。
“咦?”
趙陸山向前伸長脖子。
“那是狂暴霸王龍吧?它今天腰上是不是又多出來一只腰包?”
賀麟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看著畫面,眼中泛起興味。
大屏幕上,呆滯的喪尸沿著夜晚的街道慢悠悠地走。
偶爾被同類撞到一下,它呆滯地轉頭,呆滯地回頭……
嗡嗡嗡,嗡嗡嗡。
來自其他基地的普通無人機在這群開始夜游的喪尸頭頂上飛過來,飛過去。
飛過來,飛過去。
某一瞬。
一只喪尸突然暴起,將它從空中狠狠打落!
啪嗒。
四分五裂。
監控室里的眾人心中默哀。
兄弟,誰讓你玩這么花啊,到了晚上不知道要收斂一點?
沒有了嗡嗡聲的干擾,整片遺跡區寂靜下來。
夜色下,喪尸們緩慢地來回走動,發出沙沙沙、沙沙沙的腳步聲。
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一個生靈知道,還有一只監控攝像頭在這片區域的上空,靜悄悄地注視著它們。
……陸酒松了口氣,抬頭挺胸起來。
總算是沒有無人機了。
演傻子真累。
他扭動了一下脖頸。
陡然靈活起來的動作被上空隱于夜色的監控頭拍到。
瞬間,十公里外的監控室里,所有人愣了一下。
第62章 孵蛋小喪尸4
監控畫面里,穿著黑色短袖和休閑牛仔褲的喪尸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起來。
那不同于四周它的同類呆板的速度,那突然變得生機勃勃的氣場……嗯?嗯???
所有人伸長脖子,瞪大眼睛。
……什么情況?
喪尸走啊走啊,伸手摸摸自己腰間的包,忽然扭頭瞅見什么,停下了腳步。
它曲起手肘,摸摸下巴。
……這么人性化的動作?!
下一秒,喪尸腳步一轉,穿過街,進了對面街邊的一間房子里。
“它去干什么了?快,無人機快跟上!”趙陸山催促。
研發部人員回過神,一個激靈,趕緊操縱無人機過去。
大屏幕上,畫面開始飛速前推,眨眼間便變成一片漆黑——遺跡區已兩年沒有活人,那里當然也沒有電,進了建筑物里就是兩眼一抹黑。
研發部人員額頭淌汗,來回操縱無人機,可畫面轉來轉去始終是一片漆黑,他們也聽不到聲音,完全不知道狂暴霸王龍進來干什么了。
大家瘋狂討論起來。
“怎么回事,剛剛霸王龍是什么情況?”
“它怎么好像突然……活過來了?!”
“怎么可能……”
賀麟始終安靜地坐在那張椅子上。
他盯了黑黢黢的畫面一會兒,開口下令:“出去。”
研發部人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張幕翻譯:“讓無人機飛出去,回到街上。”
然而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情況下,找到出去的方向也是一個難題。
研發部人員搞了半天,視野中才重新出現月光。
遺跡區那條游魂滿蕩的街重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里,然后他們發現……狂暴霸王龍已經出來了!
它就著月光在街邊坐下,手上竟拿著一只草籃、幾塊布料和一張竹席。
“它要干什么?”徐林也萬分震撼,他完全沒想到今天派無人機過去會看到這樣的畫面,“喪尸幾乎沒有使用工具的意識,它怎么會拿這些東西出來?”
“徐哥,你們前幾天觀察它,它沒出現這癥狀?!”趙陸山不敢置信地指著屏幕。
徐林連連搖頭,可馬上就意識到——
前幾天,他們使用的還是普通無人機。
看得見,聽得著。
只要出現在那片區域里,有耳朵有眼睛的“人”立刻就會察覺到。
可這也意味著……
他面色微變,看向大屏幕上那只他們已單方面認識大半年,算得上是“老朋友”的喪尸……
……狂暴霸王龍,它有人類意識。
……它之前,一直是在裝成喪尸……?
*
就如遠在天邊的那群人類所見,陸酒此刻確實拿著一只草籃、一些布料和一塊竹席。
他剛剛路過街邊的那間房子,突然想起那里頭好像有這些東西,至于拿這些東西來做什么——當然是用來給小恐龍蛋做窩啦。
天天把小恐龍蛋放在腰包里,陸酒自己都覺得悶得慌。
讓他24小時用手捧著吧,他也嫌累。
放地上,又覺得硌。
所以做個床,讓這小崽子自己躺著去吧。
此刻遺跡區很寂靜,到了這個點,基本也不再會有無人機過來了。
陸酒索性拉開腰包拉鏈,將小恐龍蛋拿出來,放到自己腳邊。
他拍拍蛋殼:“你先在這里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吸收一下月光。”
蛋殼里立馬延展出銀色的絲絲縷縷,小觸角們伸向天空,仿佛是伸了一個懶腰。
……
十公里外的監控室。
眾人嘩然。
“它拿了一個什么東西出來?”
“那是一顆蛋??”
“它怎么會有一顆蛋?是雞蛋還是鳥蛋?”
“好花好艷麗的蛋!”
“靠,不會是恐龍蛋吧?”
“…………它只是代號是霸王龍不是真霸王龍啊!!”
“話說它剛剛是不是對著這顆蛋說話了?”
“無人機不能錄到聲音嗎?”
“不能……”
“有沒有誰懂唇語的啊?!!”
遺跡區。
陸酒將布料一層一層鋪在草籃里,盡量鋪得平整。
鋪到一半高,他用手摁了摁,非常柔軟。
然后再將草席鋪上去。
簡簡單單一個窩就做好啦!
他將小恐龍蛋放上去。
小恐龍蛋一觸到席面就滾了兩圈,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陸酒笑了。
他戳戳蛋殼。
“陸晨曦,是你吧?你這輩子變成小恐龍了?”
十公里外的監控室。
“它笑了!!”
“狂暴霸王龍它笑了!!”
“它、它是要孵這顆蛋???”
“不是,它到底哪來的這枚蛋,這確定是一顆受精蛋嗎?!”
畫面中,小喪尸拎起菜籃子,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了。
它進了某棟建筑物里。
無人機一路跟到建筑外面,在街邊等了半天,沒再見到它出來。
往上飛去,也沒能從任何一扇窗戶里找到喪尸的身影。
監控室里眾人情緒激動。
“不是,它到底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它以前一直在我們面前裝?!”
“所以確認它有意識了嗎?”
“這還不夠證明?!它都會說話,會演戲了,這還不是人?!”
“那它是在恢復成人嗎?”
“不是吧,它外貌還是喪尸的樣子啊!”
“所以它才不敢在我們面前暴露吧,它這樣被哪個基地發現了都會被抓回去做研究的!”
趙陸山一臉恍惚。
“我靠,所以那天在超市里,這家伙是真的在簪花……?”
怪不得,怪不得那天這頭霸王龍能在半天工夫內就從那家超市趕回遺跡區,敢情它就不是一只普通的喪尸……?
這驚人的發現令監控室炸鍋了足足十分鐘。
緩過來后,徐林的表情變得嚴肅。
這是他們第一次觀測到喪尸具備人類意識的情況,對于攻破喪尸病毒而言是一項重要發現。
他問賀麟:“把它抓回來?”
賀麟還在盯著畫面,沒有回答問題。
徐林又問基地顧問:“你怎么看?”
顧問思索一番,道:“我覺得先別這么急。它的意識到底處于什么水平,我們最好先搞明白。”
“是除了外表和我們不一樣,其他內在意識和認知都跟普通人類沒差別?還是它現在只是有部分人類意識,但見到真正的人類時還是會產生獵殺的沖動?”
趙陸山立刻說:“之前狂暴霸王龍見到我們就會攻擊我們的啊!”
顧問:“我們不能確定它是什么時候具備意識的,也許那時候它還是一頭普通的喪尸,后來在我們沒有察覺到的時刻才恢復了意識。”
他接著前面的話繼續說。
“如果它現在只具備部分人類意識,那它只能算是一個進化版的喪尸。但如果除了外貌,它的內在和我們沒有差別……那我覺得,我們不該用對待喪尸的方式去對待它,所謂的‘抓回來’,不利于后續的溝通和研究。”
徐林聽了,點點頭:“有道理。”
如果狂暴霸王龍的內在是人,那么他們就該用對待人的方式去對待它。
末世,無數人類拋棄了文明和自我約束,放任自己變成徹頭徹尾的野獸,但他們1號基地不是這樣。
即使到了世界的盡頭,他們也要做人。
*
意外的發現令監控室里的眾人無心去睡覺。
賀麟下令清退了一部分人,只留下了技術骨干。
因為這件事發現得猝不及防,消息難免走漏出去,即使他們關上了門,鄭宇和屬下還是聞訊過來了一趟,問他們有什么打算。
賀麟沒有回頭,徐林和鄭宇解釋了一番。
然后鄭宇也不去睡覺了,讓屬下去給他泡一杯茶,自己在監控室里找了一張凳子坐下。
他看了賀麟一眼。
監控室明亮的燈光照在男人英俊的臉上,卻照不出那雙幽深狹目里的所思所想。
……
一整夜的時間。
監控室里哈欠聲連天,間或有一些閑聊碎語。
趙陸山和張幕都快熬不住了,兩個年輕人眼睛底下掛著一對黑眼圈,頭往下一點一點。
倒是鄭宇和徐林兩位中年人,都還精神矍鑠。
至于賀麟——他甚至沒怎么換過坐姿。
“……霸王龍要睡到幾點起啊?”
“我以前怎么沒發現喪尸也有生物鐘的……”
“不是,你看其他喪尸都晃蕩大半夜了,只有狂暴霸王龍去睡覺了……”
“他年紀看起來不大誒,他是不是大學生啊?”
“……就問誰能看出來喪尸的年齡……”
“我只是想問男大一般會睡到幾點……”
“不好說,如果通宵打游戲那能睡到天黑……”
“它跟鬼打游戲啊?……算了……”
當晨光一絲一縷照亮天際,監控室里的大部分人都睡著了。
各種各樣的機器維持著運轉,滴滴滴的輕微響聲不斷。
賀麟看了眼手表。
早上七點。
他抬起頭,目光再次投向大屏幕。
“該起了吧?”徐林在一旁揉著眼角說。
“再等兩個小時。”
“……嗯??”徐林懵逼地看向開口說話的賀麟,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
等到兩個小時后,他才想明白,他要問的是……你怎么知道狂暴霸王龍幾點會起床?!
……
早上九點。
“出來了!狂暴霸王龍出來了!”
一聲呼喊瞬間喚醒監控室里的眾人。
大家紛紛睜開眼,定睛朝大屏幕瞪去,只見那眼熟的小喪尸挎著一只小腰包,雙目呆滯地從建筑物里走出來。
昨晚已經見識過這家伙演技的人發出一聲善意的笑,后來的鄭宇和屬下則一瞬不瞬地盯著畫面,神情有些緊張。
是真的嗎?
喪尸真的能……
畫面里。
小喪尸呆滯地向左轉頭……向右轉頭……
向前伸脖子……向后轉身……
嗯,遺跡區很安靜。
今天,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無人機來打卡上班。
小喪尸一改神態,渾濁的眼球立馬變得有光。
它低下頭,手腳利索地把腰包拉開,把那顆五彩斑斕的蛋給拿出來。
*
遺跡區。
陸酒昨晚發現了一件事——這枚小恐龍蛋是需要吸收日月精華的!
昨晚吸過月光之后,蛋殼上的花紋都變得更加鮮艷了!
“喏,現在是陽光,好好吸收吧,”陸酒一邊捧著蛋往超市的方向走,一邊進行著教育,“今天必須乖乖吃水果蔬菜,知道沒?不然以后都沒薯片吃了。”
向空中做著伸展運動的觸角們顫了顫,討好地貼上陸酒的掌心。
陸酒嗤笑一聲。
“撒嬌沒用。”
他走進便利店,直奔蔬菜瓜果區,從蒙塵的貨架上挑了一盒核桃,一只南瓜,一只茄子,全都是又干又腐爛,除了形狀幾乎看不出原樣的狀態。
他盤腿在地上坐下來,用這三樣東西包圍住小恐龍蛋,讓它的觸角無處可躲。
十公里外的監控室。
“霸王龍在干嘛?”
“這顆蛋……要吃東西?!”
“不是,蛋要怎么吃食物啊?”
研發部人員小心翼翼地操縱遙控器,讓無人機靠近地上那枚奇異的蛋。
頓時,所有人都清楚看到……這枚蛋的蛋殼上竟粘附著極細的絲絲縷縷,這些絲線的另一端附在了這些瓜果上面,像是在用這種方式吸收營養。
眾人震驚。
“……真的在吃?!”
“不是,這到底是什么蛋啊?變異鳥蛋?”
趙陸山望著這一幕,忽然喃喃:“這些蔬菜水果都爛多久了……”
監控室里一靜。
大家心中微動,再看眼前這幅畫面,總覺得……有點可憐巴巴起來。
末世物資緊缺,但幾乎每一個基地都會圈出一塊地,進行種植和養殖。
住在基地里面的人不論能分配到多少食物,至少每天吃到的都是新鮮的。
他們還不至于淪落到要吃這種僵尸食物的地步。
可此時此刻。
可憐巴巴的小喪尸在沒有一個活人的遺跡區里,孤獨地盤坐在超市地上。
唯一陪伴它的,只有一枚古怪的蛋。
而這枚不知道被它從哪里撿回來的可憐巴巴的小恐龍蛋則吸收著可憐巴巴的水果蔬菜。
“……吃得也太慘了。”
有人說。
七嘴八舌的討論重新熱烈起來,話題卻一路往著奇怪的方向跑去。
“話說霸王龍自己要不要進食的啊?如果它也得吃東西,那它難道……也只吃這些?!”
“不是吧,那哪是人能吃的東西啊?”
“它就是怕人類拿它做實驗,所以寧愿吃這些也不肯接近人類吧……”
“好可憐……”
“它還要在無人機面前裝傻……”
“我們要不要想辦法照顧它一下啊?”
“對啊,就算暫時不好接觸它,也能給它提供一點援助和保護——”
最后一句話話音剛落地。
畫面里,小喪尸好像突然聽到什么聲音,猛地直起身,側過臉。
它像一只小動物一般機敏。
下一秒,它彈起,化作一抹殘影消失在大家的視野里!
研發部人員一愣,趕緊操縱無人機跟上,剛飛出超市,就看到了超絕一幕——
喪尸在陽光下騰空而起,飛得高高的,利爪一把扣住一只從空中飛掠過去的鳥!
鳥羽飄散。
它雙腳落地,興沖沖跑回到超市里,把已經被它捏死的小鳥扔到小恐龍蛋面前,啟唇說了兩個字,好像是“快吃”。
頓時,監控室內:“………………”
好像也不怎么需要保護的樣子。
鄭宇皺起眉頭:“胡鬧,怎么能就這樣放任它在遺跡區里呆下去,要是一不小心被其他基地發現了它的秘密,他們就要來跟我們搶人了!”
徐林一聽,說:“其他基地用的都是普通無人機,老鄭你也知道,他們的科研力量遠不如我們,短時間內研發不出我們這種隱形無人機的。霸王龍可聰明著,碰到那些普通無人機,它自己會裝的。”
鄭宇:“可我們要這樣觀測到什么時候?”
基地顧問說:“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著和霸王龍友好接觸一下,但不是直接面對面的接觸,還是那句話,我們得多觀測一段時間,看看它的意識水平到什么程度。初步接觸的話,可以投放一些物資。”
鄭宇:“投放什么物資?”
徐林:“生活用品?”
鄭宇:“它是一頭喪尸,難道還要洗臉刷牙?還是要吹空調吹電風扇?”
徐林:“呃。”
基地顧問:“可以送一些食物和水過去。”
他轉頭看向始終一言不發的1號基地核心人物:“老大,你覺得呢?”
賀麟注視著畫面中的小喪尸。
片刻后,他啟唇,報了一串物資清單,下了一道命令。
*
美好的一天,從觀測遺跡區開始。
對于眾基地負責這項工作的人而言,這份工作早已變成了一份樂趣。
一大早的——好吧,也算不上“早”了,畢竟已經接近中午十點——他們或懶洋洋坐在椅子上,雙腿搭在桌上,或一邊咬著肉包子,一邊擺弄遙控器。
數架無人機跨越幾公里,從各個方向陸陸續續進入目標區域。
喲,前面那架無人機,機身上有一朵花,是北邊那個面積小的跟指甲蓋似的基地的吧。
無人機加速飛過去,繞著對方轉一圈。
兄弟今天又來了啊。
對方轉動無人機,撞過來一下。
死開,不想理你。
身后又傳來嗡嗡聲。
轉過180度一看,嚯,來了架黑色的,沒記錯的話,這是很不合群的那個基地的,每次開線上會議,那個基地的老大一個小時都蹦不出一個屁來。
于是將視角重新轉回前方。
冷不丁的,畫面忽然朝向下方,劇烈抖動,地面在屏幕里不斷放大。
不待監控室里的人反應過來,畫面已變成一片漆黑。
…………墜機了??
他不敢置信地狂按遙控器,畫面卻再也沒有一丁點變化。
他放下雙腿,坐正身體,摁下操控臺上一個聯絡按鈕。
接起電話的,正是那架機身上有花的北邊基地的監控室負責人。
“我的無人機是不是墜了,你看到了嗎?”
對方好像愣了一下:“我剛想打電話來問你,我的無人機好像也掉了!”
兩人詭異沉默片刻。
其中一人立即接通那架黑色無人機的負責人。
“喂喂喂,我們倆的無人機剛剛好像都掉了,你的怎么樣了,還健在嗎?”
對方沉默一下,說:“我看到你們的兩架機子自己掉下去了。”
“……”
“……?”
“……然后??”
“然后我也墜機了。”
通訊平臺上頓時一片寂靜。
…………一大早的,遺跡區鬧鬼啦?!
*
遺跡區好像是鬧鬼了。
——附近,有實力天天飛無人機的幾個基地得出此條結論。
不然怎么解釋大家的無人機都在今天剛飛進遺跡區不久就自動墜機?!
又沒看到喪尸跳起來攻擊它們,也沒看到有瘋鳥在遺跡區上空亂飛,那只能是鬧鬼了吧!
這些基地紛紛召開緊急會議,討論是要重新派無人機過去偵查,還是等等再說。
前者吧,目前遺跡區情況不明,他們要是再飛無人機過去,再損失掉一臺……那損耗就有點大了!
后者吧……又要等到啥時候去?
于是有人說,要不要派人去遺跡區實地看看?
大家面面相覷,你瞅我我瞅你。
……沒事給自己找事嗎?要是遺跡區真的大白天鬧鬼,那他們也害怕的好不好?!
最后大家一合計,這附近不是還有個1號基地嗎,先問問老大哥怎么說唄。
于是電話紛紛打向1號基地。
1號基地的聯絡員接了電話,說:“哎?啊,哦,其實我們的無人機也掉了!對哇,嗐,是這樣的,最近啊,遺跡區又來了一只很兇殘的喪尸,動作超快,跑起來飛起來你都看不到它的身影,專打無人機,我們的無人機都是它毀的!你們最近可別飛無人機過去了!”
“啊?要取代號?對對對,這么兇殘的喪尸是該重視一下,嗯,取啥代號呢。”
聯絡員瞥了眼坐在監控室角落,眼底含著一絲戲謔的黑發男人。
“咳咳,就叫他,”聯絡員望天,“霸道翼龍吧!”
*
陸酒發現,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無人機來遺跡區!
也有可能是已經來過了,只是他在超市里,沒有看到?
有無人機時嫌麻煩,沒有無人機時又覺得有點冷清。
陸酒搖頭晃腦走在遺跡區的大街上。
算了,總歸能有一段時間不用演戲了,也好。
小恐龍蛋吸飽喝足,躺在他的手心里舒坦地曬太陽。
陸酒有點羨慕它。
“111,我們來這個世界幾天了?”他百無聊賴地問。
小系統回憶了一下:“好像是第七天了吧?”
一個禮拜。
陸酒摸摸肚子。
變成了喪尸,身體不再需要進食。
遺跡區無人,也沒有人類可食用的食品。
肚子雖然不餓,但嘴巴是真的寂寞了。
陸酒真情實感地想念起那個男人來了,死男人到底在哪里?
他無聊地朝著休息用的那幢樓的方向走,走啊走啊,忽然發現……遠處,遺跡區的出口,那條空曠的鋪滿了黃沙的大馬路上……好像躺著什么東西?
嗯?
他將小恐龍蛋放進腰包,拉好拉鏈,飛快跑過去。
大馬路的兩頭沒有人影和車影,陸酒大咧咧走過去一瞧,吃驚地張開了嘴。
……竟然是一只新鮮西瓜,一袋吐司面包,兩罐啤酒,和一包小魚干?
第63章 孵蛋小喪尸5
一瞬間,陸酒的眼睛都直了。
要不是他現在是喪尸狀態,左胸腔里那顆腐朽的小心臟都要撲通撲通加快跳動速度了。
“酒酒,這是路人不小心掉下來的嘛?!”111也感到驚奇。
“不知道啊。”
陸酒再次往左右兩邊看看。
路的兩頭,除了筆直的長道和遠處重重疊疊的廢棄高樓大廈,就再也看不到任何影子了。
陸酒的視線回到這四樣食物上面,喉結不禁上下滾動。
……好饞。
但不知道落下這些食物的是什么人,要是本身就是口糧所剩不多的可憐人,那他這么一只不需要進食的喪尸吃了就不大好了。
陸酒內心掙扎著,原地立了一分鐘,最后還是遺憾地轉身離開。
不過他沒有走太遠,而是就近跑進了一棟樓里,趴在窗戶邊,盯著這幾樣東西瞧。
他不吃,那也不能便宜那些路過的人,他要盯著這幾樣東西,直到它們物歸原主!
十公里外的監控室里,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搞迷糊了。
“它為什么不吃?”
“它是不是不需要吃啊?”
“可它不吃,那顆蛋不還是要吃的嗎?”
賀麟歪了歪腦袋。
他說了一句話,嗓音很輕,沒有任何人聽到。
“從車上掉下來的食物可不會擺得這么整齊。”
一個小時后。
陸酒猛地站起身:“從車上掉下來的食物不可能擺得這么整齊啊!”
111很懵逼:“啊?”
“那幾樣東西就不可能是從路過的車子上掉下來的!”陸酒終于反應過來了,“掉下來的東西能這么并排并貼著路邊放好?就算是走路時掉下來的也不可能這樣!”
111:“那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有人故意擺那兒的?為什么?”
陸酒摸起下巴,一臉高深莫測。
是啊,為什么?
111聯想著:“難道有人搞釣魚執法?末世了還要測試人性?這是什么新時代娛樂活動嘛?”
“……不管了,”陸酒眼睛發綠地爬上窗沿,一蹬腿,飛了出去,“既然不是別人落下的,那就吃了它們,反正下了毒也毒不死我!”
他落在那四樣食物邊上,蹲下就拉開一罐啤酒。
末世當然是沒有啤酒制造廠的,這易拉罐大概率是過去的人喝完了當做垃圾丟掉的,末世后被四處收集物資的人收回去,清洗消毒后又灌入了新釀的啤酒,封口做成了人們印象中啤酒該有的樣子。
此時正值夏末,晚上很涼快,白天體感溫度卻還是能達到三十五度。
陸酒蹲在陽光下,仰起頭就咕嘟咕嘟地干……
清爽刺激的啤酒順著麻木的食道滾落,直直流進他的胃袋里,一小股液體從他肚臍眼上方的一個破洞里飚出來。
陸酒往下一瞥,瞥見了,隨手撕開小魚干包裝袋,拿出一根小魚干堵住那破洞。
登時,十公里外看著這一幕的人嘴角狂抽。
不愧是狂暴霸王龍……夠狂放……
陸酒一口氣干完一整罐啤酒,抹抹嘴巴,打了個酒嗝。
爽了!
之前兩次一跳躍到新世界,他就會立馬懷上孕,懷了孕就不能喝酒,就得忌口!這次好,他體外孵蛋,不需要再忌諱這些了!
陸酒抓出一手把小魚干,放進嘴里嚼啊嚼啊。
他瞇起眼,嚼得美滋滋。
十公里外,監控室里的那些人看著他,腦海中產生了一個詭異的念頭:
再多投喂一點吧……?
……
這些食物品起來似乎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也不能排除有人下了無色無味的毒。
可陸酒是喪尸,本來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至于陸晨曦,他這顆小恐龍蛋連腐爛成僵尸的食物都能吸了,還怕這?
到了傍晚,陸酒徒手劈開大西瓜,一半自己解決,另一半分給陸晨曦。
小恐龍蛋吸著大西瓜,快樂得觸角們都舞動起來。
陸晨曦吸過的食物會失去原本的味道。吃還是能吃,就是會變得不好吃。
陸酒倒沒那么奢侈,把不好吃的食物全都扔掉。
他將這幾樣東西轉移到他休息的那棟樓里,存放到陰暗處,打算先把西瓜給干掉,至于面包和小魚干,這兩樣東西能放久一點,就不急著解決了。
這些天降食物到底是怎么來的,陸酒很好奇。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轉移到路口的那棟樓里,趴在窗戶邊,虎視眈眈盯著斜下方瞧。
*
“它一直在那邊盯著,我們沒法開車過去放東西了啊!”
“它明顯已經知道這些食物是有人投放的了,我們要不直接過去接觸它算了?”
“那如果我們一現身它就殺了我們呢?”
1號基地監控室里,大家爭論不休。
他們沒想到的是,狂暴霸王龍會這么聰明。
它這么快就能分辨出昨天白天那四樣食物不是被路人無意中落下的。
基地顧問說:“我們投放食物本身就是為了和它友好接觸,讓它知道這些食物不是路人掉落的,而是有人送過去的,也好。但這么快就當著它的面送食物過去還是存在一定風險。等它放棄蹲守,從那棟樓離開了我們再派人過去吧。”
然而狂暴霸王龍的耐心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它等了一天一夜。
小喪尸趴在窗戶邊,一開始還炯炯有神,雙目不離樓下大馬路,到了下午就開始倦懶。
它將那枚奇怪的蛋抱在懷里,他們親眼看到那枚蛋的蛋殼中伸出來的觸角軟綿綿貼上了狂暴霸王龍的胸膛。
它好像在以自己給養這顆蛋。
這令大家感到震撼。
一個喪尸到底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才會為一顆蛋做到這種程度?
它到底知道那是顆什么蛋嗎?它這樣細心孵出來,最后得到的又會是什么?
真的是太寂寞了,以至于有任何一個生靈陪伴在身邊都是好的嗎?
可如果是這樣,那又為什么要用路過的小鳥去喂養這顆蛋?直接把那只小鳥抓來,當做寵物不好嗎?
難道狂暴霸王龍,是想要一個它親手養出來的“孩子”嗎?
鄭宇在這里看了兩天了。
此刻,他起身道:“這完全是在浪費時間,不管它的內在靈魂到底是喪尸還是人類,把它帶到我們基地來了難道還能由它說得算?它肯定得配合我們啊!”
徐林勸:“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老鄭你耐心點!友好相處嘛!”
鄭宇揮揮手,有些無奈地走了。
賀麟坐在椅子上,從始至終沒有回頭。
張幕眼神晦暗地看著鄭宇離開的背影,此刻彎下腰,覆在賀麟耳邊,低聲詢問:“老大?”
賀麟揚了揚下巴。
張幕直起身,跟在鄭宇后頭走了出去。
他們的一來一回沒有被人注意到。
徐林還過來問賀麟:“我看狂暴霸王龍還挺喜歡喝酒,下次再送兩罐過去?”
賀麟輕笑:“不,下次不送酒。”
“那送什么?”
……
陸酒蹲了一天一夜也沒能蹲來“老天爺”。
思緒微轉后,他離開了那棟樓。
到了第三天中午,他再慢悠悠晃去大馬路邊…………這次有東西了!
他蹬蹬蹬跑過去一瞧。
啊?
陸酒愣住了。
這次放在路邊的,是兩瓶水靈靈的牛奶,兩只鮮艷的紅蘋果,和兩份紅燒肉便當?
…………營養搭配還挺均衡,就是看起來太像中學生健康午餐。
陸酒把這些“補給品”搬回樓里。
他盤坐到地上,沉思片刻,將兩只蘋果、一份便當和兩瓶奶放到旁邊,將剩下那份便當放到自己面前。
然后他把陸晨曦拿出來,放到量多的那一堆東西前面。
“來,都是你的,請。”
小恐龍蛋:“…………”
小觸角們伸出來,軟綿綿貼上其中一只蘋果,輕輕一使力。
骨碌碌。
這只蘋果滾到了陸酒的面前。
陸酒:“………………”
他和小恐龍蛋大眼瞪沒眼。
“我是在給你補充營養,你把這只蘋果給我干什么?”陸酒義正辭嚴,再次將蘋果放過去。
小恐龍蛋用觸角piapia拍起這只蘋果,好像在控訴——你明明自己都不愛吃!!
陸酒捧起便當,假裝沒看見:“蘋果和牛奶都要吃完喝完哦。”
隔天,躺在馬路邊的就只剩下兩瓶奶和兩只蘋果了。
陸酒雙手叉腰,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111:“我覺得‘老天爺’的意思很明確。”
陸酒:“……”
111:“作為爸爸,你是該給孩子做榜樣的!”
陸酒:“…………”
他撇撇嘴,拿起其中一只蘋果,擦擦就啃起來,把剩下兩罐奶和一只蘋果丟給了陸晨曦。
再隔天,馬路邊就只剩下兩瓶牛奶了。
陸酒狠狠磨牙。
哈!行!喝就喝!
他自己一瓶,陸晨曦一瓶,干了。
再再隔天,又是牛奶……
再再再隔天,還是奶……
第六天見到奶,陸酒不再有情緒了,他面無表情哐哐喝完,轉身走回了遺跡區。
這干脆利落的態度讓1號基地眾人感到驚訝。
狂暴霸王龍終于徹底和牛奶和解了?好好好,雖然他們也覺得自家老大這逼喪尸喝奶的行為很不人道……但多喝奶確實補營養啊!
大家欣慰。
這天,基地里剛好有許多工作要做,監控室里人不多。
當實時畫面中的喪尸走入一家破舊的服裝店,走進去前回過頭,似不經意地看了眼自己身后,賀麟忽然開口:“你們全都出去。”
大家一愣,面面相覷,不明白突然怎么了。
但在1號基地,沒有人會違抗賀麟的命令。
他們聽話地起身離開。
很快,門被最后一個出去的人帶上,監控室里就只剩下賀麟一個人。
男人一瞬不瞬地盯著畫面。
沒有人操縱無人機,畫面便始終停留在這家服裝店的門外。
店里,喪尸隨手挑了一件上衣,一條長褲,進了更衣間。
幾分鐘后。
一只漂亮修長的手將簾布撩開。
眉眼昳麗的青年穿著換好的衣服,出現在畫面中。
賀麟的呼吸停了一瞬。
他直勾勾盯著大屏幕中的人,看著這個那天像天神一般突然降臨到他面前,又奇異消失的青年。
青年假裝不經意地往空氣里掃了一眼,理理自己的衣領,神態自若地走出服裝店。
“……”賀麟彎起唇,輕笑聲溢出喉嚨。
他收緊五指,抵住下唇,手背上青筋浮起,眸中閃爍著驚人的光芒。
……
陸酒恢復成人形,揣著那兩只空牛奶瓶來到大馬路邊。
“酒酒,你想做什么?”111很茫然。
陸酒冷笑一聲:“等我的‘老天爺’啊!”
111:“???”
*
下午三點。
一輛車駛在無人的大馬路上,黃沙飛起。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各坐著一個人,他們是從南邊的某個小基地里出來的,今天的任務是去1號基地交換物資。
車子逐漸接近遺跡區,這兩人有些緊張。
“誒,遺跡區最近新來了一頭很猛的喪尸是不是真的啊?”
“是的吧,不是說代號都取好了嗎,叫霸道翼龍,”開車的那人有些牙疼,“而且聽說它白天也很活躍,我們基地被它打掉的那架無人機就是早上十點無的。”
“那我們非得從這條路走嗎?”
“繞路的話要多開一個小時,地形也更復雜,不見得會更安全啊……”
“哎,就不能讓1號基地的人過來?非得要我們過去?”
“有什么辦法,是我們求著別人換物資的……”
“可他們厲害啊!”
聊著聊著,這兩人發現,前方路邊上站著一個人。
太陽很大,那修長的人影孤零零站在馬路牙子上,有些詭異。
他們提起一絲戒備,開車到那人身邊停下,仔細一看,嚯,好漂亮一個男青年啊,靚得跟明星似的。
這家伙就雙手插兜站那兒,一雙狐貍眼筆直地朝他們看過來。
副駕駛座上那人被這雙眼一掃,心神一蕩,立刻降下車窗問:“小兄弟,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啊?”
“昨晚和朋友遇到喪尸,跑路的時候走散了。”青年言簡意賅,懶洋洋的嗓音也很好聽。
“這樣啊,那要跟我們走嗎?我們有基地,可以保護你的。”
副駕駛座上那人用視線來回掃蕩青年的渾身上下,目光色瞇瞇的。
青年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你們經常來這邊嗎?”
“不啊,我們現在是要去另一個基地,等會兒就回去了。”
“哦,這樣,”青年興致缺缺,“那你們走吧。”
副駕駛座上那人不依了。
他們的基地面積小,人也少,每天來來回回見到的就是那么幾張熟面孔,而且也就長那樣,早看膩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美人,他的心癢癢的。
“你難道還要等你的朋友?你們指不定是朝相反方向走了,一輩子都遇不到了!”
“那我也要等等看吧。”青年沒什么耐心地說,挪開了眼。
“那你要等到什么時候?”
“怎么?”青年譏誚地看過來,“大哥你到時候再來接我?”
“也不是不行啊。”
青年似笑非笑:“我只等每天早上都會從這里路過的人。”
這是什么意思?
副駕駛座上這人一時沒聽明白,但色迷心竅,順嘴就說:“大哥我就是每天早上都會從這里路過的人啊。”
青年嗤笑:“你不是剛說你們只走這一趟?”
“這不是我們剛認識,不好和你說那么仔細嘛!”
“哦,這樣,”青年歪了歪腦袋,道,“那我問你,你認不認識一個長得很高很帥,眼珠子是深灰色的男人?”
很高很帥,眼珠子是深灰色?
副駕駛座上那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駕駛位上,他的伙伴卻已經下意識地說:“你是在說賀麟?”
一瞬間,青年的眼神變了。
賀麟。
他斂起笑意,轉身朝車子后頭走去。
這兩人以為這漂亮青年要上車了,還在納悶這一問一答到底是啥意思,卻發現青年沒有上車。
他們扭頭朝后面看,也沒有再看到青年的身影,他好像忽然原地消失了一樣。
下一秒——
砰!
有什么重物重重拍打上了左側的車窗!
他們一驚,轉頭看去,霎時間被嚇得神魂出竅。
一只喪尸竟趴在他們車窗外,朝他們齜牙咧嘴!
“我草我草我草!”駕駛座上那人立馬啟動車子,這只喪尸卻一躍跳上他們車頂!
這下他們尖叫出來了,油門一踩,車子直接開出了S曲線!
那喪尸哐哐砸著他們的車頂,一下又一下,在他們的尖叫聲中硬生生砸出了一個洞。
風呼啦啦漏進來,他們以為自己死定了,下一秒他們就要被拎出去了,或者這喪尸要伸進頭來了!
——卻有什么東西飛進來,砸中了他們的后腦勺。
駕駛座上那人轉動方向盤,一個擺尾,余光看到那頭喪尸飛到了路邊,尖叫著問:“是什么,它把什么東西扔進來了?!”
副駕駛座上那人也是應激狀態,一邊嚎著一邊狂摸自己渾身上下,摸了半天才從后車座那兒摸出來兩個……空奶瓶???
這兩只空牛奶瓶瓶身上有著黑色記號筆寫下的幾個字。
一只上面是:再喂奶
另一只是:我鯊了你!!!
*
賀麟!
哈,原來是賀麟!
陸酒氣勢洶洶走在遺跡區的大馬路上。
他知道這個名字,一年半前冒險者隊伍參與過一次由1號基地主持的線上會議,那次會議他沒參加,但他們隊長說過,1號基地的首領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殺伐果斷,深不可測,名字叫賀麟。
原來真的是在1號基地啊!!
111有些激動:“酒酒,準備出發找你老攻了嗎?!”
“用得著我去找?”
陸酒停下腳步,仰起頭,對著空氣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然后抬起右手,比出一根水靈靈的中指。
“明天之前把你自己送過來,不然——”
他右手五指猛地收攏,做出了一個捏爆什么東西的手勢。
他的聲音傳遞不到監控頭的另一端。
但口型,賀麟看得清清楚楚。
監控室里,他低低笑起來,終于站起身。
炙熱的目光從陸酒身上撫過,他轉身走出監控室,將門關上。
監控室負責人正在角落里打電話,神情有些嚴肅,見到他出來,立刻掛斷電話跑過來說:“老大,剛剛綠林基地的人打電話過來說,他們用無人機觀測到他們東北方向五公里遠的地方出現了一波喪尸潮,這波喪尸潮疑似在朝遺跡區的方向過去!”
“太奇怪了,現在才下午三點,喪尸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聚集起來?它們形成的地方很隱蔽,如果不是綠林基地的人探測得仔細,根本發現不了!”
“老大,我們要不要采取行動?這波喪尸潮隨時有可能拐彎朝我們過來!”
賀麟卻沒有絲毫慌亂的模樣,語氣平穩冷靜:“從現在開始,監控室不準讓你們小組以外的人進去。保持監控狂暴霸王龍,與他有關的任何情況直接匯報給我。”
監控室負責人一愣,斂容道:“我知道了!”
“現在,派十架無人機去喪尸潮方向偵查,”賀麟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研發部,“把研制出來的新武器運去遺跡區。”
監控室負責人在旁邊聽到這話,不由有些吃驚。
……是去保護遺跡區?
第64章 孵蛋小喪尸6
當南邊小基地的那兩人一路飆車進1號基地,嗷嗷嚎著“我們見到傳說中的霸道翼龍了太可怕了它竟然對我們扔奶瓶嗚嗚嗚”時,他們看到的是整裝列隊等待出發的越野車和簡易裝甲車。
1號基地實力之雄厚看呆了這兩人。
趙陸山背著槍路過,聽到了這兩人的話:“啊?霸道翼龍朝你們扔奶瓶??”
霸道翼龍不是他們老大么……
趙陸山悄咪咪回過頭,覷了眼正從樓里走出來的男人。
被逼喝奶的是狂暴霸王龍吧……
這倆小子是不是對喪尸臉盲啊,這都能認不出來?
暮色降臨。
所有準備出發的基地成員在空地上集合完畢,齊聲喊道:“老大!”
向他們走來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襯衣,皮質武裝帶從他的雙肩與小腹勒過。
他高大,英俊,強健的體魄散發出一股獸類的野性,武裝帶與襯衣勾勒出來的肌肉輪廓醞釀著勃發的力量。
他戴上一副黑色作戰手套,徑直走向帶頭的那輛越野車。
經過那傻愣在原地的南方小基地二人組時,他從他們手中拿走了那兩只空牛奶瓶,看了眼瓶身上的字,發出一聲低沉的笑。
鄭宇從遠處跑過來。
他指著后面那些車輛上裝備的大炮,不敢置信地問:“小賀,基地什么時候研發了這些東西,你怎么從來沒和我們說過?!”
所有人朝他看過去。
張幕站在帶頭的那輛越野車旁,等待賀麟上車,聞言譏諷道:“研制出新武器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嗎,怎么鄭哥看起來好像遭了當頭一棒一樣?”
鄭宇憋紅了臉:“你們研發新武器是不是好歹跟我還有徐林說一聲?!”
張幕:“怎么,徐哥也不高興?”
徐林負責鎮守基地,此刻正站在大樓門口目送他們。
隱隱聽到他們這里的爭吵聲,他先是連忙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意見,再是擺擺手示意大家別吵!
鄭宇氣道:“小張,我在和你們賀哥說話,你別插嘴!”
他扭頭看向賀麟:“小賀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我承認那天超市里我的疏忽對你很不好,但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和徐林好歹是基地的負責人,基地要研發這么大型的武器,要投入那么多資源和人力,你是不是得跟我們說一聲?我再說一句,這么大件的武器研發出來了,使用一次也需要很大的成本吧?小賀你就把它用來保護遺跡區?那地方有什么好保護的?你這不是在浪費基地的資源?”
賀麟還在低眸打量那兩只牛奶瓶。
他往前走了兩步,俯身跨坐進越野車副駕駛座,將兩只瓶子妥帖放進了車內儲物盒里。
傍晚已經涼下來的風將他低沉的嗓音送到了鄭宇的耳邊。
“鄭哥不關心‘狂暴霸王龍’的安危了?”
鄭宇一哽,揚聲道:“它再寶貴也比不上這些資源!!”
男人低聲笑出來。
“他的寶貴程度,好像不由你們來定義。”
他語氣溫和地說著。
“父親去世的那天我說過,從今以后,這個基地里只有‘加入’、‘安分’和‘離開’三種選擇。現在,鄭哥你選擇哪一種?”
鄭宇一臉被羞辱般的憤怒。
“所以這個基地變成你的一言堂了?!我和徐林都說不上話了?!你別忘了,當初我和他救過你爸的命!”
張幕冷笑插嘴:“所以賀伯父不是把你們帶回基地還讓你們做了領導?還想怎樣?一場救命之恩準備要挾別人世世代代?老大已經說了,要么一起來,要么安安分分呆著,要么滾,別再聽不懂人話了。”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吼道:“出發!”
所有人立即上車。
在1號基地,只有賀麟的命令才是真正的命令。
無數次經歷早已讓他們明白,只有賀麟在,他們才能安穩渡過每一次危機。
只要賀麟在,不論這個世界如何走向崩壞,他們都能像人一樣活著。
鄭宇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
他一臉的失望,用手指重重點著車內的賀麟,可惜這幅作態沒有人看,遠處的徐林還喊著:“老鄭,你跟小賀吵什么啊,你讓他放手去做,他心里有數的!”
鄭宇攥緊拳頭,咬了咬牙,回頭對自己的屬下揚了揚下巴。
他的屬下立馬跑去開車。
……
車隊從1號基地里徐徐駛出去。
張幕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后視鏡里跟上了隊伍尾巴的那三輛車,低聲說:“他們跟上來了。”
收回視線,他直視向前方:“老大,你覺得這波喪尸潮……是那邊做的嗎?”
他身旁的男人嗓音輕緩地說: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湊巧。”
張幕聞言,眉眼中浮現出一股陰翳。
能控制喪尸,卻不把這種技術用在正確的地方,而是以此來攪亂世道——這種人全都該死。
這根魚線,是到了該收起來的時候了。
*
另一頭,陸酒氣勢洶洶回到了自己的那棟小樓里。
111還在那傻乎乎地問:“啊?酒酒你剛才在跟誰說話?話說你怎么知道投放那些東西的是你老攻啊??”
陸酒罵罵咧咧:“知道我愛喝啤酒不愛吃水果不愛喝牛奶的還能是誰?!”
111:“……嘶,可真奇怪啊,你老攻為什么不直接來找你呢??”
“他沒記憶啊!把我當成變異體喪尸來觀察了吧!”陸酒冷笑完,嗓音又沉下來,“——又或者,他現在還不方便來見我。”
他望向窗外。
不是他自作多情。
他與那個男人之間,始終有著一份緊緊牽系住他們彼此的感應。
即使那個男人沒有記憶,如今陸酒也確信,只要那個男人發現了他,對方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來到他的身邊。
不論他是變成了喪尸,亦或是別的什么模樣——
那個男人不會離開他。
所以,那家伙此時此刻和他保持著這樣的距離……會不會是因為,1號基地那邊現在有什么問題?
111領悟過來了:“所以你讓他明天之前來見你,也是想試探他能不能來找你?”
“是。”
如果那個男人沒能按時出現在他面前,那么,1號基地那邊多半是有事了。
*
天色很快暗下來。
小恐龍蛋吸收完今天份的營養,舒舒坦坦收起觸角準備睡覺。
陸酒把它放到草籃里,忽然察覺到,空氣中出現了一股緊繃的氣氛。
他抬起頭,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
……變成喪尸之后,他的聽覺變得非常靈敏。
此刻,隱約能聽到一種隆隆隆的悶響聲出現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是哪里在打雷嗎?
樓下也傳來動靜。
陸酒起身,走到窗邊望下去。
遺跡區里的喪尸們騷動起來。
它們本來大概要到晚上七點才會集體上街,此刻夕陽才剛落下,它們就全部走了出來。
它們的步履比平時要焦躁,在街上來回徘徊,東張西望,好像也在尋找那古怪聲源的位置。
111:“酒酒你聽,是不是還有車子開過來的聲音?”
“是有,”陸酒蹙眉仔細聆聽,“好像還不止一兩輛車。”
他心中一動。
……難道是賀麟來了?
然而很快,轟隆一聲煙花炸開般的聲響在遺跡區外響起,陸酒被驚住。
什么鬼??
他往窗外探出頭去一看。
被巨響聲吸引,遺跡區里的那些喪尸集體轉身,朝出口的方向奔去,可那兒不知何時竟豎起了幾面巨大的光滑金屬板!
這些金屬板上隱隱有著縱橫的折線,看起來像是從折疊狀被拉開成屏障的,足有四層樓高。
那些喪尸撲過去,接二連三撞在了金屬板上——金屬板應該很薄,被撞得不斷震動,但又似乎沒那么容易被撞變形。
喪尸們在金屬墻上攀附不住,撞上去便滑落下來,它們嘶吼著,用手在金屬板上抓著,發出刺耳的響聲。
陸酒懵逼了。
誰搞來的這玩意兒?
真的是賀麟嗎?
他讓那男人把自己送過來,那男人送來了什么東西?
砰!砰!砰!
巨響聲不斷,陸酒這才聽明白,這是炮聲!
除了炮聲,外面好像還傳來了打斗的聲音。
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當機立斷,回過身去撿起小恐龍蛋,將它塞進自己腰包里,隨后轉身就朝房間側面的一扇窗戶奔去。
在跑到窗邊的那一刻,他用力一躍,直接飛躍入隔壁那幢樓的室內!
他疾速在幾棟樓之間穿梭著,特意上下繞了幾個房間,另一頭,1號基地監控室里的工作人員根本來不及讓無人機跟上他,很快就被甩丟了!
監控室負責人立刻向賀麟匯報:“老大,我們把狂暴霸王龍跟丟了,看它的方向應該是在朝你們那兒過去!”
那頭,賀麟頓了一下。
“知道了。”
……
陸酒感覺自己應該差不多把那雙看不見的“眼睛”給甩掉了,于是集中起注意力,一邊奔跑,一邊恢復起人形。
肌肉包裹住白骨,細膩的皮膚覆在最外層,黑發隨著奔跑形成的氣流向后拂去。
他跳上遺跡區最外面那棟樓的窗臺,底下的畫面映入眼簾,瞳孔猛地緊縮。
好多人,好多喪尸。
二三十輛車貼著金屬墻一字排開,每一輛車上都架著一組大炮,這些大炮朝著遠處密密麻麻如潮流的喪尸發射!
遠處那洶涌的喪尸潮烏壓壓一片,它們融入了夜色,壓過了夜色,以令人頭皮發麻的勢頭滾滾而來,卻被大炮阻撓在百米之外。
無數喪尸倒下,又有無數喪尸被絆摔,它們形成了一條防線,堆積成一道尸墻,只有少數喪尸能越過這道墻,向底下這群人類飛奔而來!
……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陸酒張望一番,沒能在人群中找到那個男人,只看到了十幾天前在那家超市里撞墻而入的那個小伙子。
他縱身一躍!
底下戰得激烈,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
陸酒跳下去后,立刻跑到那小伙子身邊!
一只喪尸朝趙陸山飛來,趙陸山雙手握槍開了幾發沒有射中,眼見那只喪尸就要抱臉了,忽然一旁踹過來一條筆直又修長的腿,將這頭喪尸狠狠踹飛了出去!
趙陸山心下一松,想著哪位小伙伴今天這么生猛啊,扭頭一看,驚叫出聲:“狂亂三角龍!”
在他身邊的,正是那天出現在超市里的神秘青年!
“你怎么在這里?!”又有兩只喪尸朝他跑過來,趙陸山一邊開槍一邊震驚地問,“你從哪里來的?!”
“湊巧路過這里,”陸酒輕描淡寫掠過這個問題,“倒是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你看到了啊,在抵御喪尸潮!我靠,狂亂三角龍你上次騙我,狂暴霸王龍根本沒死!!”
陸酒嘴角一抽。
都忙成這樣了還惦記著翻舊賬呢。
他又問:“……這些大炮……”
是用來保護遺跡區的??
是不是有點浪費啊……?
“嗐,我們老大給他心愛的小喪尸放煙花呢,”趙陸山說完了就繼續翻舊賬,“不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天到底是怎么跟狂暴霸王龍交手的,怎么就能把它的衣服都扒光了還讓它逃走了?你是不是也發現它有點不對勁?怎么不跟我們講!而且你那天不是上樓去了嗎?我們后來怎么沒在樓上找到你?”
……這小伙子一邊打架一邊話癆也不嫌累。
陸酒又替他解決掉幾只喪尸,問:“你們老大在哪兒?”
趙陸山:“不知道啊,打起架來誰還顧得上彼此啊,話說你等會兒跟我們一起走啊,我們是1號基地的,離這里就十公里遠,我們好好嘮嘮……”
陸酒嗯嗯啊啊應付著,開始朝外面走。
他在人群中搜尋著。
夜晚,這荒蕪之地自然不可能會有電,更不可能會有路燈。
只有這些車上幾盞不算刺目的大燈開著,維持著足夠照清視野,又不會吸引來更遠地方的喪尸的亮度。
這些人類拿著槍,拿著刀。
他們奮力拼殺著。
陸酒擠到一處地方,忽然嗅到一陣怪異的味道,皺了皺眉頭,扭頭看去,只見身旁暗處有一個人,那人舉著一把手槍。
和周圍那些舉槍就射的人不同,這人格外小心謹慎,神情非常緊張,舉槍的手微微有些打顫。
陸酒下意識順著他瞄準的方向看去。
——十幾米開外,那個男人正站在一輛車的車門后,背對著這個方向。
陸酒倏然回過頭,伸出手。
那人一心一意瞄準賀麟,沒有注意到兩旁。
陸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住他持槍的手腕,用力一擰,咔一聲,是骨頭斷掉的聲音,這人慘叫起來,手槍掉落在地!
下一秒,陸酒掐住這人的脖子連連逼近幾步,將后者重重摁在了一輛車的車頂蓋上,臉上戾氣橫生:“你干什么?!”
一旁,鄭宇注意到這一幕,臉色微變。
更遠的地方,一直窺探著這邊準備伺機而動的張幕也愣住了。
十幾米之外,剛解決掉三只喪尸的男人側過臉來,視線掃到陸酒,眸色微動。
混亂的戰場一隅,原本暗中進行著各自計劃的幾方就此被打亂節奏。
被陸酒按在車上的這人奮力掙扎著,喊著“救命”。
陸酒收攏五根手指,冷冷問:“誰讓你這么干的?”
話音剛落地,一股迅疾的氣流沖著這邊襲過來。
陸酒倏地側眸,進化后的雙眼無比清晰地看到了朝他射來的子彈的軌跡。
然而還沒待他采取行動,另一枚子彈從垂直方向射過來,中途截斷了這枚子彈,將它擊入了后方的金屬墻中!
咻。
輕微的擊穿聲響被淹沒在炮聲下,金屬墻面出現了一個破洞,墻后的喪尸們拼命用渾濁的眼睛貼上這個洞,向外窺探。
陸酒一怔,朝后一枚子彈射來的方向看去,對上了男人深灰色的深邃雙眸。
緊接著。
“——小李,你剛剛在干什么?!”
暴喝聲傳來。
陸酒回頭。
一個中年男人氣急敗壞地跑過來,舉槍對準了被陸酒摁在車蓋上的這人的眉心。
“你剛剛把槍對準了誰?!”
不等陸酒出聲制止,鄭宇已經開了槍。
砰一聲,子彈擊穿了車頂蓋上這人的腦袋,鮮血混合著腦漿在車頂蓋上炸開。
陸酒愕然。
隨后,他冷冷看向鄭宇。
故意的?
鄭宇急促地喘著氣,還維持著射擊的姿勢,陰沉沉的目光投向了陸酒:“小伙子……你是誰?”
他警惕打量的視線從陸酒的臉往他身下移去,在就快要觸及那只腰包的時候,一道低沉的嗓音傳過來。
“他是我的人。”
鄭宇一僵,轉頭朝賀麟看過去。
男人站在遠處,風獵獵吹著他的黑發。
他看著陸酒:“過來。”
“……”陸酒不動聲色地瞥了鄭宇一眼,朝賀麟的方向走過去。
周圍情況混亂,不斷有喪尸飛過來,也不斷有人后退。
陸酒艱難轉移到賀麟的身邊,男人以非常干脆利落的手法將彈匣裝好,食指勾住槍柄,轉了一圈,將這把槍遞到了陸酒的面前。
“會用嗎?”
陸酒低頭看這槍:“……我用這個,那你呢?”
男人輕笑一下,從腰間拔出一把锃亮的匕首。
陸酒抿了抿唇,伸出手臂,環繞過男人的腰,從他右手中奪過這把匕首:“我用這個,槍你自己拿著。”
賀麟一頓,視線往下掃去,無聲地跟隨著陸酒那根繞過他的手臂,又意味不明地回到了陸酒的臉上。
兩人的視線凝在一起。
一頭喪尸朝他們飛撲而來。
他們默契地移開目光,專心對付起喪尸來。
……
陸酒發現了一件事。
剛剛那行跡可疑的中年男人應該也是一個頭子,圍在他身邊的那幾個人則應該是他的得力屬下。
這小小的戰場上,幾乎人人都在忙著對付接連撲上來的喪尸,只有這中年男人和他屬下周圍的一塊地方空得很。
非常詭異。
喪尸難不成還挑人襲擊?
陸酒忽然就想起剛才他聞到的那陣古怪味道。
他形容不出來那是什么味道,好像就是普通的草藥味,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變成喪尸后嗅覺也變靈敏了許多,他覺得那股味道特別刺鼻,剛才一聞到恨不得趕緊走遠點。
思緒微轉,他轉動腳步。
手腕被一把扣住。
“去哪里?”男人擊殺喪尸之余,扭頭問他。
“去驗證一個猜想,”陸酒晃了晃手,示意他松開,“別擔心,不會有事。”
男人晦暗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三秒鐘后,松了手。
陸酒就這么一路從人群中擠過去,擠回到那輛車邊。
此時此刻,除了賀麟,還有人在注意他的舉動。
是鄭宇。
他一邊警惕著周圍的喪尸,一邊和屬下低聲交流著什么,注意到陸酒回到了那個位置,鄭宇瞇起眼,但沒有動作。
當陸酒拎起車頂蓋上那人的尸體,這個中年男人停下了話語。
那股刺鼻的氣味熏得陸酒眉頭皺起來。
他輕飄飄往鄭宇那邊掃視一眼,再往遠處看去。
這整個戰場,就屬賀麟那邊圍聚的喪尸最多,或許是因為他站在最前線,也或許是因為……他是賀麟?
呵。
陸酒掄起這具死尸。
夸張的動作終于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身旁有人愣住:“喂,你在干什——”
話還沒說完,陸酒揮動手臂,像扔鐵餅一樣,將這具死尸狠狠擲向了賀麟的方向。
“臥槽!”
“你在干什么?!”
“老大小心!”
前方,一只喪尸正如狼一般奔跑而來,猛然躍起,襲向賀麟!
這具死尸朝它的方向飛砸過去,它嘶叫一聲,竟在空中硬生生扭轉身體,躲了開去!
死尸重重落在了賀麟的面前,賀麟頓了一頓。
緊接著,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朝他逼近的那些喪尸全都停下了腳步,它們竟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不少人注意到了這個情況。
“怎么回事?”
“那些喪尸怎么不動了?”
“這不是小李嗎?他身上有什么東西嗎?”
角落里,鄭宇和他的屬下一僵。
鄭宇的呼吸都滯住了,臉色瞬間變得非常猙獰,他猛地看向陸酒——那小子!
這片刻光景里,陸酒并沒有停下來,他穿梭在人群中,又找到了一具具有刺鼻氣息的尸體。
這具尸體的右胸腔有一枚血洞,明顯不是被喪尸弄死的,而是被流彈擊中身亡。
陸酒將這具尸體也拎起來,在鄭宇的目眥欲裂之中再次掄起,扔向另一個方向!
驚呼聲此起彼伏,怪異的現象再次發生了!
死尸砸在了逼近中的喪尸面前,那些喪尸竟全都剎住了腳步,連連后退,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是誰?”
“這是小張啊!”
“小張和小李怎么都死了?那鄭哥——”
大家終于意識到什么。
他們倏然回過頭,朝鄭宇和他的屬下們看去。
——小李和小張,全都是鄭宇的屬下!
此刻,鄭宇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
他和他的屬下周圍有一圈真空帶,這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發現的事。
盡管他們本身就處在戰場后方,本來就是喪尸稀少的位置,可在此刻混戰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人身邊沒有喪尸!
“鄭哥,怎么那些喪尸不來找你們啊??”有人茫然地問。
鄭宇身邊的屬下立馬反駁:“什么叫沒來找我們?我們也和喪尸斗到現在了!”
然而,不注意他們時還好,一注意就會發現……確實沒有喪尸靠近他們。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其余人多多少少又被逼近來的喪尸攻擊了,只有鄭宇和他的屬下身邊,始終干干凈凈的。
大家都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
“鄭哥,你們過來啊!”
“我們為什么要過去?”
“不是,為什么沒喪尸靠近你們啊,你們過來試試,看看這些喪尸是不是看到你們就跑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
盡管還有人傻傻搞不清楚狀況,但也有聰明人已經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有人朝著鄭宇和他的屬下大步大步走過去。
那幾名屬下一激靈,紛紛舉起槍威脅:“你干什么?!你想對我們做什么?!”
來人卻絲毫不懼:“你朝我開槍啊?有種你沖著這里開!”
他指著自己的眉心。
“怎么,我們都站在最前面,就你們躲在后方?!那你們跟過來是來干什么?來看我們表演嗎?!”
這人一把拽過其中一名鄭宇的屬下。
后者掙脫不開對方粗壯的臂膀,又不敢真的開槍,驚恐地被拖著踉蹌往前!
鄭宇的面色不斷變幻。
耳邊,屬下壓低聲音說:“鄭哥,我們這次就不該來!不該挑今天動手的!”
眾目睽睽之下,那名屬下被拽到了最前方,一雙手在他背后用力一推,將他推向了逼近過來的喪尸!
他驚恐地叫著,連連后退。
那些喪尸也剎住腳步,連連后退。
頓時,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它們真的退了!”
“他們身上肯定有東西!”
“你們藏了什么東西在身上?!”
“鄭哥,你們偷偷干了什么,為什么那些喪尸不敢靠近你們?!”
喪尸們變得躊躇不前,人類卻集體轉過身,懷疑和不敢置信的目光紛紛朝著鄭宇和他的屬下射去。
末世,到處都是殘酷的戰場。
為了生存,人與人彼此聯結起來,背靠背地戰斗,最忌諱的就是中間出現叛徒。
然而此刻,鄭宇和他的幾名屬下身上帶著神秘的能夠逼退喪尸的東西,卻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們跟著一起來到喪尸潮前線,卻一直畏畏縮縮躲在后方。
他們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打著什么主意?
鄭宇和幾名屬下后背緊貼在金屬墻面上,冷汗涔涔冒出來。
鄭宇咬住牙關。
今天真是犯了渾了。
就算賀麟拿了新武器出來,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他也不該一氣之下跟過來!
更不該被憤怒沖昏頭腦,想著趁今天拿下……
鄭宇眸光閃動,腦海中有無數念頭閃過。
還能不能掩飾過去?
“張幕。”
男人忽然開口。
所有人朝他看去。
“已經清楚了嗎?”
人群中,張幕沉聲應道:“清楚了。”
他的耳朵里塞著一只耳麥,耳麥的另一頭,基地那邊被暗暗交代了這一次輔助行動的屬下鄭重地說:“這邊也已經全部查出來了。”
不論是戰場上還是基地里,此時此刻,鄭宇一派的人已全部被釣了出來。
“抓起來。”男人下令。
——
人群中,幾個人忽然暴起,扣下了身旁的“同伴”!
鄭宇大驚。
那全都是他安插在賀麟身邊的人手!
賀麟是將計就計?!
他早就下了網,今天是瞅準了時機來收網的?!
鄭宇不再猶豫,轉身用力推開身后的金屬墻,在驚呼聲中迎著堆積在墻后的喪尸沖去!
那些喪尸碰到他們就齊齊退開,他們一路暢通無阻逃進了遺跡區!
“追。亓亓整理”
賀麟一聲令下,張幕立即帶著一支小隊朝著鄭宇他們逃走的方向追去!
其余人全都震驚了。
“怎么回事?”
“鄭哥他們今天跟來這里到底是打算做什么的?”
遺跡區里的喪尸全都涌了出來。
前后被夾擊,其余人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應對它們。
好在有新武器的加持,遠方那波喪尸潮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威脅,他們彈藥充足,消滅這些喪尸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然而他們的內心卻驚怒不已。
鄭宇來1號基地已有多年,作為首領,他表現中庸,無所作為,可看在他救了賀麟父親的份上,看在他是長者的份上,看在他好歹是個首領的份上!……大家一直尊敬著他。
可這位首領,卻疑似打著什么古怪的主意。
*
陸酒親眼看著那兩撥人先后進入遺跡區,回過眸時,視線在不遠處冷靜自持的男人身上停留。
今晚這場戰斗,看來一直在這家伙的掌控之中。
陣仗有點大,但或許也只有這么大的陣仗,才能把潛藏在暗處的東西全部照亮?
陸酒收回思緒,收攏五指,擰斷了一只喪尸的脖子。
嘖。
是打架消耗太多體力了嗎,他的時間怎么好像要到了?
他又朝賀麟看了一眼。
這次,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男人回過頭來,于或明或暗的光線中,攫取住了他的視線。
陸酒看到男人啟唇,似乎想對他說話。
不行,要變身了!
他扭頭就跑,跑向遺跡區!
右腳最先變成森森白骨。
陸酒能感覺到這只腳骨在空蕩蕩的鞋里來回晃蕩。
他跑得太急,不小心絆了一下,右鞋從腳上掉下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沒時間再去撿,就這么咬牙沖進了遺跡區深處。
*
半個小時后。
喪尸潮終于褪去。
遺跡區門口的喪尸尸體堆積成山。
所有人氣喘吁吁,身上沾滿污濁。
但所幸,除了鄭宇那死去的兩名屬下,其余沒有傷亡。
趙陸山看了眼遺跡區漆黑的深處,沒能看到張幕和鄭宇他們的身影,回過頭,悵然若失地望向這戰場。
嘎吱,嘎吱。
一雙腳踩過這些尸體,走向遺跡區,在入口處停下。
是賀麟。
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只孤零零的白色球鞋。
趙陸山走過來,不解地問:“這鞋是誰的?”
他們的老大就這么把玩著這只鞋,頭也不抬地說:“你們把這里清理一下就走吧,挑幾只身體完整的喪尸放到后備箱,帶回去給研發組。”
趙陸山一愣,面孔嚴肅起來。
老大覺得這些喪尸有問題?
“知道了!”趙陸山頓了頓,又問,“誒,老大你什么意思,你不跟我們走啊?”
賀麟拎著這只球鞋朝遺跡區深處慢慢走去,只朝他擺了擺手。
*
遺跡區。
所有喪尸在半小時前傾巢出動,又全部被擊殺在外面,此刻,這里整塊區域都變得異常安靜。
空蕩幽暗的道路兩旁是同樣空蕩幽暗的建筑物。
幾道身影穿梭在這些建筑物里頭。
——
鄭宇被一腳踹在了墻上!
他沿著墻面滑坐下來,劇烈嗆著,灰白的頭發被汗水和血水沾濕,狼狽地貼在他的鬢邊。
他舉起雙手求饒:“別,別開槍!我不逃了!不逃了!”
他的屬下也全都跪在了一旁,瑟瑟發抖,放棄抵抗。
張幕拿槍對準他們,身后是一整支肅穆的小隊。
一道腳步聲悠然出現在他們中間。
一抹高大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來到月光底下。
鄭宇抖得更加厲害,他整個人都伏倒下去,幾乎是趴在地上跪拜。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這片寂靜的空間里響起,帶著一股溫和儒雅的味道,與墻上那斑斑血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身上的東西是智者集團給的?”
鄭宇戰栗著:“是,是的……”
男人在中央一把椅子上坐下,雙腿交疊,微笑著說:
“拿出來看看。”
*
半小時前。
陸酒逃回到他的那棟小樓里時,渾身上下已經全部喪尸化。
他喘了口氣,走到窗邊趴下,眺望向遺跡區的入口。
那幫人類看來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他慢慢放下了心。
深深的困倦襲來,在111的呼喚聲中,陸酒就著這個姿勢就這么睡了過去。
驚醒時,天光已然大亮。
陽光鋪滿遺跡區空蕩蕩的街道,孤獨的小鳥從空中掠過。
陸酒倏地站起身,兩手撐住窗臺往外看——
遺跡區的入口處,堆積了好多尸體。
但這些尸體明顯已經被清理過了,全都被推到了左右兩邊,中間的過道被好好讓了出來。
1號基地的人全都不見蹤影,那些裝備著大炮的車也已經全部消失。
陸酒松了口氣,然后產生了一種被噎到的感覺。
…………他理解,打完架了肯定得回基地,大半夜在外晃蕩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他躲到了這棟樓里來,那個男人也很難再找到他。
但一想到他跑出去替那家伙辛辛苦苦打了場架,打完架那家伙拍拍屁股就走了,陸酒就覺得……好冤種啊!
他低下頭,隔著腰包摸了摸在里面躺了一整晚的小恐龍蛋,轉身走下樓。
然后在這棟樓的門口,他被攔住了。
——一具死尸橫在小樓門口。
111被嚇死:“臥槽,怎么有人死在這里?”
這具尸體是一個人類,一個男的,上身穿了一件白襯衫,下身一條牛仔褲,身材高大,寬肩窄腰。
這家伙橫趴在地上,陸酒看不清他的臉,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手剛碰上這人的肩膀,就頓住了。
……是軟的,還沒僵。
111:“尸僵是死掉后多少小時后會出現的現象來著??”
陸酒:“……不是,這人沒死,你看他的背還在起伏,有呼吸呢。”
111:“原來如此……嚇死我了。可怎么會有人昏倒在這個地方?昨晚這里剛大戰過,他是什么時候來的?是你老攻基地里的人嗎?怎么沒人把他一起帶走哇?”
陸酒也覺得納悶。
他將這個男人的身體翻過來,終于看到了這人的臉。
一張陌生又樸實無華的臉。
男人緊閉著雙眼,一副不知道哪里受了重傷,重度昏迷的模樣,睡得很安然。
陸酒狐疑地打量著他,漸漸的,表情有點不對了。
他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他高深莫測地盯了這張臉一分鐘,目光一轉,瞟了瞟這家伙高大威武的身材。
……哈。
他站起身。
111:“酒酒?”
陸酒陰陽怪氣:“大早上的,怎么有人隨地大小昏啊。這里又沒醫生,要昏也不知道找個好地方昏?”
111:“啊?”
怎么突然開起嘲諷??
陸酒自言自語:“這里也沒有王子啊,睡美人昏倒在這兒只能被太陽曬死了吧?”
他一腳跨過這具“死尸”,高貴冷艷地往外走去。
第65章 孵蛋小喪尸7
陸酒一開始還走得瀟灑悠閑,昂首闊步,后面腳步逐漸加快。
他一扭身,快步闖入街邊一家廢棄的服裝店,徑直走到一面全身鏡前,直勾勾地打量鏡中的自己。
上身穿著昨天下午換上的那件白T,下身是一條寬松的煙灰色休閑褲。
左腳一只小白鞋,右腳則還光溜溜地踩在地上——昨晚一回到小樓他就睡著了,壓根沒時間去換鞋子。
此時此刻,鏡子里,右腳的腳趾集體摳了摳,五根白骨抓地。
陸酒立馬回過身,假裝淡定地掃視貼墻放的一排鞋子。
皮鞋、涼鞋、冬靴、球鞋……
“酒酒,你突然這是干嘛?”111茫然地問,“你認識剛才那個男人嗎?”
“誰?不認識。”
陸酒一邊滿不在乎地說著,一邊拿起那雙男士皮鞋,在小板凳上坐下開始試。
“不認識那你現在是在干什么?”小系統傻傻地問。
“右腳那只鞋丟了,我只能換雙新鞋子穿了啊。”陸酒說得理直氣壯。
“……你騙誰呢!!你之前明明都是直接踩進鞋子里就穿走了,哪里會這樣坐下來試!!”
小系統情緒非常激動,它已經不再是那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小系統了。
“酒酒你現在好像那個花枝招展的蝴蝶啊!……等等,靠靠靠,剛剛那個是你老攻?!”
小系統終于反應過來。
陸酒假裝沒聽到111的頓悟。
哼,這雙皮鞋碼數太大,走一步就要掉下來。
他不滿地掃視向那幾雙球鞋。
白色的太容易臟,黑色的那雙又太粗武,就沒有剛剛好的?
111震驚地喃喃:“你老攻臉上是貼了什么東西嗎?怎么完全認不出來了,酒酒你是怎么認出來的啊?”
陸酒聳聳眉毛,還是將那雙白色球鞋拿過來。
“是靠心靈感應?氣場?感覺?”小系統嘮嘮叨叨著,語氣突然變得有些猥瑣,“還是……咳咳咳……靠熟悉的身體?”
陸酒穿上白色球鞋,走到全身鏡前瞧了瞧,覺得還是這樣干干凈凈適合自己。
他云淡風輕地笑了下:“睡了兩輩子的男人要還認不出來,眼睛就太瞎了吧?”
“嘿嘿,嘿嘿……你們倆好會玩哦,竟然玩這種陌生人play,”111說,“不過酒酒,講道理,你想漂漂亮亮去見你老攻,就這幅喪尸的樣子怎么都漂亮不起來吧,你不切換成人類狀態嘛??”
鏡子里,喪尸體型修長,姿態宜然,可總歸是倆窟窿洞里一雙滴溜溜的“卡姿蘭大眼睛”,怎么都瞧不出人樣。
雖然是比其他喪尸要好看不少……但總歸還是喪尸!!……看久了吧還感覺有點可愛……但總歸還是喪尸!!
111陷入了審美混亂。
陸酒輕哂:“他要來找我,總要適應我的喪尸狀態吧。”
他現在是能變成人類模樣,但大部分時候還是只能維持在喪尸狀態,那家伙要是連這都不能接受,那還來找他干什么。
更關鍵的是……不是想和他玩?
呵,看誰玩得過誰。
111:“所以……你現在只是想把自己打扮成漂亮的喪尸?”
陸酒挑挑眉。
不挺有意思的?
鏡子里的喪尸盤靚條順,陸酒看著覺得還挺順眼。
上哪里找這么好看一喪尸啊。
他悠然轉身,踏著淡定的步伐走出服裝店,重新回到大街上。
往剛才來的方向一瞅,遠處,那男人還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一直沒換過姿勢。
還挺能裝。
陸酒也裝。
他收回視線,揚起下巴,調頭往反方向逛去。
逛了半圈,他在遺跡區后面的某個角落里發現了一輛可疑的越野車。
陸酒彎腰往車里一探,看到駕駛座上躺著昨晚他丟掉的那只小白鞋。
“…………”
嘴角一抽。
他繼續往前走。
來到遺跡區外面的那條大馬路上,他蹲守了會兒。
很明顯,每天來送餐的“老天爺”今天不打算出場了,太陽一點一點升高,鋪滿黃沙的道路兩頭沒有出現一抹鬼影。
陸酒起身,拍拍褲腿,走回遺跡區。
回到那棟小樓門前,他居高臨下地俯視“昏迷中的睡美人”。
男人睡得很安然。
無力的躺姿看起來很虛弱。
111在腦海中大評特評人類為了演戲可以做到什么地步,陸酒走到男人的腳后跟處,彎下腰,提起這兩根腳脖子,轉身就將男人往樓上拖去。
嘿咻嘿咻到了三樓,陸酒手一松,男人的腿齊齊掉回地上,陸酒走到墻邊靠坐下來,喘了口氣。
“111,關機。”他淡定地吩咐。
“好嘞好嘞,”111想了想,還是委婉地提議,“咳咳,酒酒,還是別搞得太重口味哈!”
陸酒哼了一聲,小系統滴一聲關機。
小樓里安靜下來。
陽光從窗外撒入室內,鋪了男人半個身子。
小麥色肌膚上看不到一丁點傷痕,昨晚那場戰斗對這個男人而言或許真的是游刃有余。
陸酒歪著腦袋打量,視線從男人的三角肌、肱二頭肌上掃過,游走向緊實的腰腹,和更下面的地方。
這個世界的他確實要更精壯一些。
末世還是挺辛苦的吧。
陸酒欣賞完男色,伸出腿,踢了踢這家伙,懶洋洋出聲:“喂,這位叔叔,醒醒。”
男人一動不動,呼吸的頻率都沒變過一下。
要不是這是危機四伏的末世,這幅安穩的姿態倒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了。
陸酒笑了聲。
他緩緩向前傾去,單手撐住地面,抬起另一只手伸向男人。
指尖抵住這家伙的肩膀,輕輕一推。
男人被推成了仰躺的姿勢。
陸酒挪過去,抬起腿,跨過男人的腰,兩條腿分跪在男人的身體兩側。
他撐在男人的身上,俯下身,將唇湊到了男人的耳邊。
右手輕輕放在男人的胸膛,一點一點往下挪去。
“睡美人真的想讓王子來吻醒‘她’?”
近在咫尺的距離,男人濃密的眼睫一動不動。
陸酒的手一寸一寸撫向他的小腹。
襯衣布料隨著手掌的游走慢慢皺起,又慢慢被撫平。
陸酒似笑非笑盯著這張熟睡的臉,手一路撫向下方……然后到了某個部位,停住,用力收緊。
啪一聲,他的手驀地被攥住。
下一秒,整個人被翻轉,壓倒在地。
男人已然睜開了幽深的眼,撐在他的上方,一臉意外地說:“吻的是那個地方?”
“誰要吻你了。”
陸酒屈腿一頂,將男人頂翻到一旁,再次翻身壓上去,右手襲向男人的兩條腿中間!
卻再次被男人扣住。
“要是沒記錯的話,現在離約定的時間應該還沒過24小時。”男人溫和地提醒。
“想捏就捏了,還要挑時間?”
陸酒用力揮臂,一副要掙脫開男人雙手的模樣。
男人始終緊扣著他的手腕不放,下一秒,陸酒的兩只手卻冷不丁向前伸去。
指尖在男人的下巴上摸到了一層邊緣凸起,陸酒用力一撕,一張人皮面具被從男人臉上撕下來!
鋒銳英俊的眉眼,挺鼻薄唇。
男人短暫地閉了閉眼,睜開眼睛,深灰色雙眸里光芒流轉。
他戲謔地勾起唇角,在陽光下笑得像個妖孽。
陸酒必須承認,這一瞬間,他被這抹笑晃亂了眼。
也是這一瞬間,男人趁他不設防,用極快的速度將他的兩只手一把扣住,翻身將他壓倒在下方,把他的雙手扣在頭頂,興味地問他:
“怎么認出我的?”
“……偽裝手段這么劣質,有什么好驚訝的?”陸酒吊兒郎當地回答。
男人不吃他這一套,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來,輕笑著問:“靠身體?你對我的身體好像很熟悉。”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做過一次?”
男人笑得頗有些深意:“做過一次就能記得這么清楚?”
“難道你記不清楚?”陸酒挑釁地問。
“我當然記得清楚,”男人低下頭來,嗓音低緩,“但,那是因為我在夢里已經干過你無數次。”
陸酒的瞳孔一縮。
“難道你也曾在那些夢里?”男人的唇齒間吐出那繾綣纏綿的兩個字,“——酒酒。”
陸酒呼吸滯住。
胸膛里那顆腐朽的心臟好像一瞬活了過來,開始拼命地跳動。
不論多少次,來自于這個男人口中的猝不及防的親昵呼喚都能讓他的脊椎骨竄起一陣電流。
男人直勾勾地盯著他,將他細微的表情變化全部捕捉于心,目光往下一瞥,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無聲看了兩秒,忽然側過臉,低下頭。
陸酒回過神,被嚇了一跳,連忙扭過頭去。
“你干嘛?!”
賀麟低頭親了個空,歪了歪腦袋:“上次吻得太急,沒感受清楚,想再試一次,看看和夢里吻你的感覺是不是一樣。”
語罷又低下頭來。
擦!
陸酒一抻脖子,再次躲開。
“——你瘋了?!我現在還是喪尸狀態!!”
賀麟第二次親了個空,挑起眉梢:“我知道?”
“知道還親?!”
“為什么不能親?”
“???”
“你是喪尸狀態,”男人笑,“又如何?”
陸酒還沒反應過來,這家伙已經第三次低下頭。
操操操!
瘋了瘋了,他只是想用喪尸狀態懟這家伙,可沒想玩這么大!
“停停停,你壓到你兒子了!!”
賀麟還差一點就能碰到陸酒的嘴,聞言剎車,發出一個低沉的鼻音:“嗯?”
“我說你壓到我腰包了,你起開!”
“?”賀麟撐起身體,看向陸酒的腰包。
“我要是沒記錯,你這里面放的是一顆蛋。”他平靜地說。
陸酒連忙跟著坐起來,總覺得左胸腔里那顆心臟已經飆到超高速。
……真是服了!
這家伙怎么到了這個世界這么變態了?!
他沒好氣地瞪了賀麟一眼,低頭把自己腰間那只腰包拉鏈拉開,將小恐龍蛋從里面拿出來。
小恐龍蛋外殼光滑艷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刻它好像在小幅度地哆嗦。
賀麟冷靜地看著陸酒像安撫受驚小動物一樣摸摸這顆小受驚蛋,隨后又聽陸酒“喏”一聲,看他把這顆蛋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賀麟:“?”
他用疑問的眼神示意陸酒:什么意思?
陸酒:“這就是你兒子。”
“……”賀麟定定看了他兩秒,抬起手,溫柔撫上他的臉頰,“基地里有優秀的科研人員,跟我回去,他們會幫助你徹底恢復正常。”
陸酒嘴角一抽:“我沒瘋,這真是你兒子,是從我身體里出來的蛋。”
賀麟頓住。
“你要是做過很多夢,那應該不止夢見過我們倆上床,應該還夢到過我們有兒子,名字叫陸晨曦。驚喜吧,這小子又來找我們了!”
賀麟:“…………”
他往下一瞥,冷靜地看向他們之間的這顆蛋。
這晨間情侶小游戲的走向似乎超出了1號基地老大的思考范疇。
他沉思幾秒鐘,抬起眼,認真地對陸酒說:“我只是代號‘霸道翼龍’。”
陸酒:“哈,那我還只是代號‘狂暴霸王龍’呢!”
……
小恐龍蛋顫悠悠地在兩個爹中間躺了一會兒,此刻戰戰兢兢地伸出了觸角。
細細長長的觸角們往旁邊一挪,再一挪……
…………要不還是別管它了TvT
第66章 孵蛋小喪尸8
十分鐘后。
小樓內,窗臺邊,兩人面對面盤坐,中間擺著這顆蛋。
蛋已經收起了觸角,在表演一顆沒有生命反應,安靜如雞的乖巧蛋。
賀麟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它,半晌后,語氣平靜地說:“你在和我做完后的第五天生下了這顆蛋。”
“——你怎么能確定,它就是我們的孩子,而不是某種未知的寄生物?”
男人很認真地請教。
陸酒被問得腦筋打了一下結。
這家伙的腦回路屬實有點讓人猝不及防了。
陸酒瞪著他:“這一看就是顆蛋,而且是一顆‘活’蛋,從我身上下來還認爹,不是兒子是什么?”
賀麟溫和地指出:“所以你也只是在用常理做出推測。”
陸酒:“???大家不都是靠常理活著的?!”
賀麟:“在末世,常理有時候派不上用場,甚至會讓你喪掉性命。”
陸酒:“?!!”
你這家伙在一本正經地說些什么屁話!!
他定定看了這男人一會兒,忽的怪笑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1號基地老大無法接受自己和別人生了顆蛋?”
賀麟瞇起眼。
陸酒好整以暇:“你叫叫看他的名字。”
“……”
“叫啊,就像你夢里那樣的叫法。”
“…………”賀麟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小恐龍蛋身上。
他沉思一秒鐘,秉承著自己既然是來追小喪尸的那當然要聽他話的原則,啟唇,緩慢吐出了那三個字。
“陸晨曦。”
小恐龍蛋左右搖晃,好像被驚了一下。
“……”賀老大再次陷入沉思。
沉思完,他看向陸酒,繼續冷靜地科普末世小知識:“喪尸病毒出現后,一些聰明的變異寄生物能夠達到六歲小孩的智力。”
陸酒樂了。
他絕壁要在今天重塑這個男人的三觀。
“陸晨曦,”他懶洋洋道,“給你爹表演一個背起書包上學堂。”
賀麟揚起眉,一副“這是什么東西”的表情。
只見安靜如雞躺在地上的小恐龍蛋忽然搖搖晃晃撐起自己圓滾滾的身體——細細長長的觸角們從蛋殼底部伸出來,立住。
蛋殼左右兩側的觸角們慢吞吞彎成一個圈,末梢輕輕搭在蛋殼上方,就像是兩只彎起來攥住小書包肩帶的手臂。
小恐龍蛋就這樣輕飄飄地挪動觸角,一下又一下,偷感很重地往一旁悄咪咪挪去。
挪了幾步,又扭回身來,“瞅瞅”他們。
完全是前兩個世界里第一次去上學時那副有點不舍得他們但不多的模樣。
賀麟的眸色發生了變化。他的大腦正在被死去的記憶攻擊。
陸酒還在那發號施令:“來,再給你爹表演一個雞飛蛋打。”
小恐龍蛋登時歡快地跳起舞來。
細長觸角們彈性十足,一下一下地在地上彈動著,飄起來后還能舞成波浪線。
它打著圈,水靈靈地從賀麟的左邊轉到右邊。
賀麟低垂著眼睫,目光也從左邊轉到右邊。
它又打著圈,得意忘形地從右邊轉到左邊。
——然后腳底打滑,不小心撞到了賀麟的膝蓋。
它被嚇得整顆蛋跳起半米高,咚一聲落回到地板上后,咕嚕嚕滾回到陸酒腳邊,軟綿綿的觸角們貼上陸酒的腳脖子,一副受驚需要貼貼的模樣。
陸酒快笑死了,一邊摸它腦殼,一邊揶揄:“你在怕什么?你是人的時候怕他,是一顆蛋還怕?”
小恐龍蛋哆哆嗦嗦。
——蛋可比人脆弱多了!蛋殼是真的會碎!
賀麟“欣賞”完這番表演,神情已經變得非常高深莫測。
他高深莫測地打量著陸晨曦,晦暗的視線又挪回到正低眉斂目和小恐龍蛋說話的陸酒身上。
陽光從窗外射入室內,給小喪尸的半邊身體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
他狡黠又溫柔地說著話,笑起來時眉眼張揚,那腐朽的臉龐仿佛也生機勃勃,靈動極了。
賀麟的眸色逐漸變得明亮,只是里面醞釀起了一些更深邃的東西。
“陸晨曦。”
他忽然開口。
小恐龍蛋正撒嬌到一半,一個激靈,立正身體,茫然地仰起“頭”,朝賀麟看去。
男人坐在那兒,對它說:“知道門在哪里嗎?”
陸酒一聽這話——嚯,這家伙終于認兒子了?
而小恐龍蛋的反應則是——
嗯嗯?
爸爸在考它?
它立刻舉起兩根觸角,輕飄飄指了指賀麟的斜后方。
門在那兒。
它知道,它可聰明了!
賀麟露出微笑,這抹微笑對小恐龍蛋而言無疑是鼓勵。
他又問:“知道怎么關門嗎?”
小恐龍蛋的觸角瞬間伸長十倍,這些觸角如同絲線一般在空氣中飄搖著——它的觸角可伸長可縮短,夠得到門把手噠!
陸酒狐疑地看著對面這個男人,這家伙在賣什么關子?
賀麟頷首,再次表示認可。
然后,他問:“爸爸想和爸爸說話,知道這時候該怎么做嗎?”
小恐龍蛋主機卡住了。
陸酒:“……”
“需要翻譯?”男人語調溫柔,“爸爸想和媽媽說話,知道這時候該去哪里嗎?”
小恐龍蛋:“…………”
陸酒:“…………”
你教兒子的第一件事就是這?!
小恐龍蛋原地彈了彈,飛快站起來,伸長觸角往門的方向大步大步挪過去,挪出了史無前例的速度——它可不是電燈泡!它知道“識趣”這兩個字怎么寫!
陸酒剛要起身,賀麟用眼神制止了他。
賀麟側過臉,叮囑道:“關上門后去樓上,不要下樓。”
“為什么?”陸酒問。
男人的視線落回到他臉上:“這條街上還有幾只喪尸。”
“在下面?”陸酒反應過來,“你昨晚把這整條街都檢查過了?”
輕輕的咔噠一聲,這個房間的門已經被關上。
小恐龍蛋麻溜地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里。
終于只剩下他們兩人了,陸酒也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呵笑一聲,打量起賀麟的渾身上下:“說起來,賀老大昨天來這里之前是不是還特意帶了一身衣服?”
這家伙和昨晚在外面見面時穿的完全不一樣。
黑襯衣和武裝帶消失了,這家伙今天穿著白襯衫牛仔褲,清純得像個男大,只是那一身濃烈的侵略性遮掩不住,讓人一看就知曉這是一頭不好招惹的野獸。
為了玩陌生人play,試探他的反應,不惜搞這么麻煩,陸酒也是佩服他。
賀麟被他調侃,卻也不惱,只微笑著說:“這里有衣服,何必要帶過來?”
陸酒一聽,“哈”一聲更不可思議地笑了。
所以,昨晚在他睡著的時候,這家伙料理完外面的喪尸,還慢悠悠去這條街上的服裝店里逛了一圈?
在黑暗中換好衣服戴好人皮面具了,把這整條街前后檢查了一遍,最后才在清晨的太陽升起時躺到地上,假扮起死尸?
這是何等的閑情逸致啊!
“你是要干嘛?”陸酒輕嗤著,語氣一換,慢條斯理地問,“把陸晨曦支開想說什么?”
坐在對面的男人陡然間變換了表情和姿態。
他向前傾過身來,雙手撐在了地面上,一邊含著笑意盯住陸酒,一邊靠近過來。
肩頸與臂膀肌肉鼓起,力量勃發,這個男人像一頭獅子,正在逼近他的獵物。
陸酒卻沒有絲毫的退縮。
他甚至語氣都還很懶散:“我說了,我現在是喪尸狀態,能不能不要這么重口味?”
男人只笑著,抬起手,手掌按在他的肩上。
他被緩慢地推倒。
“你可以變成人類。”
陸酒的后腦勺輕輕碰到了地面。
陽光從他們中間斜射而過,將他們彼此的視野照得刺目。
陸酒的語氣依舊松弛。
“我變成人類是有時限的,只能維持兩個小時,昨晚還發現劇烈運動完這個時限會縮短。”
“所以?”
男人撐在他的身體上方,眉眼含笑,吐字低沉而緩慢。
“所以,”陸酒側過臉,理直氣壯,“不能劇烈運動啊。”
“可上次不也‘劇烈運動’過了?”
男人的指腹觸向他的唇。
那干燥灰暗的唇瞬間恢復紅潤,充滿彈性。
男人輕輕揉下去,按下去,像在按一枚柔軟成熟的果實。
“你上次才幾分鐘?”陸酒回得很不客氣。
那天,從他闖入那間倉庫到被系統bug彈飛,前后統共不超過二十分鐘。
他的變身時限再短也沒短成這樣的好吧?
賀麟倏地頓住。
陸酒的眼睛里剛閃過一抹得逞的狡黠神色,下一秒,男人便勾起一抹充滿興味的笑容:“所以,你是在表達不滿?”
“……”陸酒,“誰不滿了,你少來!!”
賀麟的手指從他的唇移向臉頰,掌心下的臉頰也迅速恢復成白皙的肉色,光滑而細膩。
隨后,這只手方向一轉,撫向下巴和脖頸……
它游走向的每一個地方,完好的皮膚都在飛快地包裹上來,使它的每一寸觸摸都充滿了溫熱與彈性。
男人像是在以這種方式引領著他的蛻變。
當然,沒有身體主人的配合,這樣絢麗的魔法也施展不開。
“上次確實太匆忙。”
賀麟溫柔地說著,頗為紳士地確認:
“兩個小時,是嗎?”
“……是最長兩個小時。”
手掌一路向下,撫過柔韌的腰線。
他身下的青年,已經全然變成人類的模樣。
“那就兩個小時,”男人輕笑,“你不用動,我們來嘗試一次極限時間。”
“——看看做i這項劇烈運動,到底能讓你的時間縮短到多少。”
他低下頭來,側過臉。
陸酒卻迅速抬起手,抵住了他的肩膀。
他們的唇靜止在一毫米之距。
賀麟眸光一轉,再次看向他,他們的呼吸交錯在一起。
“就這么想干這事?”陸酒嗓音很輕。
男人坦率地承認:“嗯。”
“為什么這么急迫?”
“或許是末世太無聊了,”男人歪了歪腦袋,呼吸與他纏繞,嗓音低沉緩慢,“等你出現的那段時間變得格外難熬。”
“……什么都不問我?”陸酒的眼睫一下一下顫動著,“我的來歷,我為什么會消失。”
“你會告訴我答案嗎?”男人反問。
“……”
“你不會。”
盡管如此,男人的語氣依舊是溫和而平靜的,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他們兩人都知道的客觀事實。
陸酒動了動唇,然而沒來得及說話,賀麟便繼續往下說了。
“夢里的你也是這樣。你至今都還不確定能不能告訴我答案。”
男人的薄唇貼下來。
他的聲音低似呢喃,每一個緩慢的吐字,都使他們的雙唇觸碰在一起。
“但沒關系,我的答案也和夢里一樣,從未改變過。”
“——酒酒,我不在乎。”
賀麟張開嘴,吻下來。
*
太陽升至正空。
今日格外寂靜的遺跡區里,野貓路過草叢,飛鳥落在屋檐。
某棟沐浴在陽光下的小樓里,低喘與呼吸聲交錯。
陸酒反手扣在窗沿上。
他的背脊抵著冰涼的墻面,一下一下被迫碰撞著。
他的雙眼覆著一層水光,在迷蒙中凝視著從賀麟的脖頸間滑落下來的一滴汗珠。
那滴汗珠劃過鎖骨,劃過男人精壯的胸膛,一路沒入到兩人緊貼在一起的隱秘的地方。
“……”陸酒閉了閉眼,喉結滾動。
再睜開眼時,他嗓音嘶啞地問:“你真要……干滿兩個小時?”
“我可不想再被說一次‘上次才幾分鐘’。”
男人低沉地笑著,結實的臂膀將他翻過身。
陸酒跪在地上,依舊用手撐著窗沿。
他抬起頭,望向窗外的晴空。
也就只有在末世才敢在窗邊這樣大膽,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世界他都不可能放任這家伙做這種事。
即使是在上個世界的皇宮里,樓下也說不準隨時會有侍從路過。
陸酒在晃動中垂下纖長的脖頸。
“……我之所以說那句話,不就是知道你正常情況下不止幾分鐘?!”
“你確定我們要在這個時候討論你說那句話的目的?”男人驚訝地問。
陸酒頓時在心底罵罵咧咧。
他不就調侃一下!就調侃一下怎么了!!
“你就,放心……你兒子在樓上?”
“也到了該午睡的時間。”
陸酒差點氣笑出來。
誰家小孩早上十點就午睡的!
他被撈起來。
后背緊貼男人的胸膛,男人的手掌輕輕地托著他的喉嚨。
“酒酒,夢里你在這種時候也總是這么話癆。”
“……我還不能說話了!!”陸酒大怒。
“你說。”男人吻著他的脖頸,低笑著道。
陸酒有氣無力地翻了一個白眼。
讓他說他就說?他偏不說了!
可過了會兒,又哼哼唧唧地問:“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用什么觀察我?”
“等回到基地,給你看看,”男人將他的耳垂卷入唇中,“基地里有很多好玩的東西,你會喜歡的。”
*
十公里外。
一組車隊駛過漫漫長道,在1號基地門口停下。
片刻后,基地大門被打開,車隊駛入進去,在最大的一片空地上停下來。
徐林帶著昨晚就回到基地的趙陸山和張幕匆匆趕過來。
一名長相文雅,打扮干凈的青年從車隊里為首的那輛車上下來。
徐林心中一緊,連忙堆起友好的笑容,走過去和青年握手:“你就是金博士?智者集團的大家……今天都來了?”
“是,”名為金嵐的青年彬彬有禮地說,“突然上門拜訪,有些冒昧了,還請見諒。主要是和貴基地之間產生了一些誤會,想著還是面對面地溝通一下比較好。”
“還有那只特殊喪尸的研究方案,我們想著也可以商量一下,大家一起展開合作。”
說著,金嵐放眼望去。
“賀首領不在?”
*
當洶涌的潮水徹底平息時,風輕輕從窗外涌進來。
陸酒像一條咸魚干一樣直挺挺靠在窗邊,要死不活地問:“喂,幾點鐘了?”
男人屈腿坐在一旁的地面上,剛點燃一支煙。
他們身下墊著的衣服已經變得濕噠噠、皺巴巴,聞言,賀麟從一旁還干凈著的自己的長褲里拿出手機。
他的后背,肩上,全是抓痕。
“下午一點,”賀麟意味深長地看向他,“你還保持著人形。”
白皙的皮膚上布滿了斑斑點點,腰和肩上的印記最多。
剛剛被熱意蒸過,緋色還未從月幾膚上褪去,陸酒此刻渾身上下都彌漫著一股靡麗的味道。
陸酒聽到回答,無語凝噎。
一點?
從十點到現在?
三個小時?
他盯著賀麟那送到唇邊去的煙,說:“我也想來一支。”
賀麟一頓,笑了笑。
他起身,走到陸酒面前,半跪下來,將煙一轉,送進陸酒唇里。
陸酒銜著煙,吸了一口,喃喃道:“操,難道做i能延長時間?”
男人憐惜地撫了撫他的臉頰,很體貼地說:“那就要多試幾次才能知道了。”
第67章 孵蛋小喪尸9
衣服全都不能穿了。
陸酒銜著煙,看著男人穿上一條長褲便轉身走出這個房間,不一會兒便出現在樓下。
轉過身,屈肘搭在窗臺邊,下巴靠在手臂上,陸酒于裊裊升起來的青煙中看著大街上男人肌肉勃發的背影。
不由輕哂。
真的,得虧現在是末世,不然那滿背的抓痕不得嚇死人。
走了幾步,樓下的男人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回過頭來望了一眼。
陸酒朝他揮揮手。
趕緊去拿干凈衣服。
男人笑了笑,走了。
*
少頃。
陸酒忍不住想吐槽——
——這個男人真是幾個世界如一的惡趣味啊?!
他竟然從那家服裝店里拿回來一件白色底大草莓印花T恤!
一顆碩大的鮮紅草莓就印在衣服的正中間,陸酒瞪著這件T恤,再看看這家伙自己身上穿的斯文禁欲的灰色襯衣。
“…………你身上的這件脫下來給我!”
“這件T恤我恐怕穿不下,”男人拎了拎手中這件白色上衣,頗為真誠地解釋,“酒酒,那家店你自己去看過,應該知道里面適合你尺寸的衣服已經所剩不多。”
“那也不至于只剩下這件吧?!而且你怎么穿不下了,難不成還能直接把這件T恤繃爛?我不信,”陸酒用手扒住窗臺,甕聲甕氣,“你必須跟我換,不換我不跟你走了。”
賀麟微微挑起眉梢。
陸酒梗著脖子,態度很堅決。
少頃,男人嘴邊掛上一抹縱容的笑,就這么解起襯衫扣子。
他解扣子的動作做得優雅又緩慢,陸酒的余光不由被吸引過去,緊接著整雙眼睛都被吸引過去,直勾勾地盯著。
賀麟一路將扣子解到底,反手將這件襯衣脫下,動作做得性感極了。
陸酒看得有點口干舌燥的,心不在焉地嘟噥:“算你識相。”
他們交換衣服。
他穿襯衫——短短片刻工夫,這件襯衫便染上了賀麟的體溫。
賀麟則穿那件滑稽的白色底大草莓T恤。
等各自穿好后,陸酒樂了。
行吧,他道歉,這個男人沒有撒謊,這件白色體恤穿在這家伙身上確實是在被繃爛的邊緣徘徊,而他自己身上的這件灰色襯衫也并不合身,寬大得像男友體恤。
賀麟也不惱,穿上衣服了也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樣子,好像完全把這當做了換衣play。
他在陸酒面前半跪下身,握起陸酒的腳脖子,饒有興致地打量一番——陸酒的腳又白又干凈,指甲紅潤,仿佛還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似的,腳指頭蜷了蜷。
賀麟輕笑一聲,從褲兜里拿出一雙干凈的襪子,往陸酒腳上穿。
“我都快變成喪尸了,你還給我穿襪子干什么,又兜不住。”
陸酒就這么懶洋洋靠在墻角邊,一動不動地說。
“不礙事。”
男人嗓音低沉地說著,給他妥帖穿好,然后提起他的另一只腳,將這只也穿上,動作耐心溫柔,仿佛這件事能給他帶去極大的愉悅感。
然后,他從身側拿起被他從外面帶回來,進來后便放在了一旁的小白鞋。
陸酒又樂了。
這是昨晚被他丟在遺跡區大門外,今早出現在越野車里的那只。
另一只則在今天早晨被他替換下來,丟在了那家服裝店里。
“干嘛,”陸酒搖晃著自己的腳,“怎么還非得給我穿回這雙?”
男人低沉笑著,捏住他的腳不讓他亂晃,語氣溫雅地說:“昨天撿到時就想這么試一試。”
想試試王子給灰姑娘試鞋的戲碼?
什么幼稚的趣味。
陸酒哼哼唧唧著,勾起唇角。
*
不出陸酒所料。
剛穿好這一身,他就變回喪尸狀態了。
他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說:“再變回人大概要過三個小時,要不你先回基地,告訴我大致路線怎么走,到時候我自己過來?”
賀麟卻一口拒絕:“等兩個小時,我們一起出發。”
陸酒抬起頭問:“你基地那邊沒事嗎?”
“有事他們會告訴我。”
賀麟漫不經心地理著他凌亂的黑發,罷了,很隨意地從褲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頓住了。
陸酒頓時噴笑:“怎么,還真有事?他們發消息給你了?”
賀麟歪了歪腦袋,看了會兒,便把手機放回褲兜里。
“怎么說?”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男人答得云淡風輕。
結果——
陸酒不僅人形時間延長了,CD時間還縮短了。
才過一個小時,他就能重新變回人類狀態了!
抱著小恐龍蛋坐上副駕駛座時,陸酒有點恍惚。
——這到底是哪個看多了小凰文的造物主搞出來的設定??
賀麟戴上墨鏡,唇角劃開一抹弧度:“如果三個小時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那一晚上或許就能徹底固定住你的人形。”
陸酒嘴角直抽:“你怎么不直接干死我算了?”
還一晚上。
“倒也不至于死,”男人伸過手來,撫了撫他的臉頰,溫柔地說,“愛人也要講究可持續的,不是嗎?”
陸酒:“…………”可去你的吧!
越野車駛出遺跡區。
從后視鏡里能看到,兩三只喪尸被聲音吸引出來,游蕩在空蕩的大街上。
這幅畫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拐過一個彎,便消失了。
陸酒本以為自己還要在這個地方生活許久,沒想到這么快就要離開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從這里開到你們基地大概要多久?”
“二十分鐘左右。前面有一座城市,1號基地就在北邊的郊區。”
“哦,我有點想起來了,”陸酒恍然,“話說,你昨晚一個人留在遺跡區是怎么和你屬下解釋的?”
賀麟低低笑著,開口道:
“就說,要去接一位心愛的‘姑娘’。”
*
十公里外的1號基地。
智者集團一行總共十幾個人,他們被請到了一間會客室里。
有人給他們倒了茶水,徐林作為目前1號基地唯一在的首領,陪了他們一會兒便匆匆告辭,去處理事務了。
余留下張幕和趙陸山,一個悶葫蘆死活撬不開嘴,一個嘰里呱啦侃得天南海北,就是說不出幾件正經事。
金嵐逐漸喪失了耐心。
他看了眼時間。
從他們抵達這里到現在已經快過去兩個小時了,他卻還沒見到賀麟的身影,也完全不知道這位大人物到底是去了哪里。
“你們賀首領還沒有回來嗎?”他忍不住問。
趙陸山打著哈哈:“啊,我們賀老大啊,我們給他發了消息了,他在忙還沒看到吧?”
“他在基地里?”
“不啊,他在別的地方。”
“那是在哪里?”金嵐堅持不懈地打探。
趙陸山摸摸腦袋,支支吾吾:“呃,反正就是不太遠的地方。”
完全是廢話。
金嵐皺了皺眉頭。
張幕一直盯著角落里發呆,此刻看向金嵐,語氣平板無波地說:“金博士如果不想等了,也可以明天再過來。”
金嵐臉色微變,勉強笑道:“沒什么,我們可以等的。”
他閉上了嘴,按下一肚子的煩躁與不安,喝了口茶水。
又過了半個小時。
突然,張幕好像收到了一條消息,屈肘捅了他身旁的趙陸山一下。
趙陸山湊過頭去在他手機上一看,登時放下茶杯。
這兩人立即起身,打開會客室的大門走了出去。
他們沒把門關嚴實,智者集團所有人面面相覷,齊齊往門縫那兒看去。
只見這兩人跑到了大廳,不一會兒,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視野里。
——是賀麟!
金嵐張了張嘴。
可賀麟穿的這一身……是什么衣服??
他之前在各大基地的聯合會議中見過這個男人,印象里,這個男人高大英俊,成熟而儒雅。
可此刻,這個男人竟穿著一件……滑稽的草莓印花底T恤??
張幕和趙陸山顯然也被震驚到了,趙陸山咋咋呼呼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靠,老大,你穿的什么啊?還有,你拿的這個書包是什么啊?!”
賀麟的手臂上勾著一只黑色雙肩包,里面似乎裝了什么沉甸甸的東西。
緊接著,趙陸山又看向賀麟身后,驚叫道:
“狂亂三角龍?!你你你,你怎么跟我們老大回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地,一位青年跟著出現在視野里。
金嵐瞇了瞇眼。
這個青年比賀麟矮了一個頭,額頭剛到賀麟的肩膀,長相非常俊秀漂亮,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煙灰色襯衫……明顯不合身。
外面,趙陸山一激靈。
“老大,你不是說你去接你心愛的姑娘去了嗎?!你、你們——”
張幕打斷了他,問賀麟:“老大,狂亂三角龍的房間怎么安排?”
賀麟伸出手臂,一把攬住了青年的腰。
他溫文爾雅地丟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不用安排,他睡我的房間。”
登時,偷聽的整個會客室騷動起來。
賀麟,這個大名鼎鼎的1號基地首領,竟然和男人……?!
*
外頭。
賀麟和屬下說話的時候,陸酒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目光。
他循著直覺轉過頭,往四五步之遠,隙著一道門縫的會客室里看去,對上了里頭金嵐探查的目光。
冷不丁的,他的心猛跳一下。
面前,趙陸山聽了賀麟的話,呆若木雞。
張幕頓了頓,頗為冷靜地繼續問:“——那老大,智者集團的人在里面等著,你是馬上過去和他們開會還是?”
陸酒眸色微動。
賀麟隨意的回答從他頭頂上落下:“你們先開始,我遲一點到。”
“好,知道了。”
張幕拉上一臉恍惚的趙陸山,轉身走回會客室。
賀麟則帶著陸酒邁步,穿過這個大廳,走出后門,走向前方一棟更高的建筑。
陸酒在心底喚出111。
“111,你在這個世界是不是還是感應不到逃逸玩家?”
111立刻開機出聲:“是啊,怎么了酒酒,你發現什么了嗎?”
“嗯……”陸酒思忖著,道,“沒什么,只是剛剛有一點感覺。”
他抬起頭問賀麟:“智者集團來找你們干什么?”
賀麟低眸向他看來。
“對他們感興趣?”
陸酒面不改色:“嗯,你們等會兒要開什么會,能和你一起參加嗎?”
“想去就去,不是什么重要的會議,聽了就知道了,”賀麟抬起手,揉了下他的腦袋,“認識他們?”
“說不上認識,”陸酒輕嗤,“只是打過一些交道。”
賀麟探究地望著他。
賀麟的住處在前方那棟樓的頂層。
電梯抵達樓層,叮一聲打開,入目的就是一間極大的豪華客廳。
在末世想要有個大房子不難,遍地都是,但想要如此井井有條,干凈而設備充足的大房子,那就要看實力如何了。
毋庸置疑,1號基地實力雄厚。
賀麟摟著他腳步一轉,帶他去浴室——路上陸酒就在抱怨身上粘嗒嗒的了。
將陸酒帶到浴室后,賀麟拎著那只黑色雙肩包走掉,小恐龍蛋還在包里,賀麟得去安頓自家兒子。
陸酒將身上脫干凈,赤足踏入浴室。
打開花灑,溫熱的水流沖刷下來時,他舒服地嘆了口氣。
不容易,終于能洗澡了。
他的身上倒也說不上臟,每次從喪尸變回人類狀態的時候,他的身上都會變得干干凈凈的,這變身功能仿佛還帶了清洗身體的附加程序。
但總歸感覺不得勁。
舒舒服服洗到一半,磨砂玻璃門外,一道高大的身影靠在了那里。
“我把陸晨曦放在了隔壁房間,以后他就睡那里。”
“行。”陸酒笑著答。
小恐龍蛋還能有自己的獨立房間,不錯啊。
“干凈的衣服給你放在洗手臺上了。”
“好,知道了。”
熱水淅淅瀝瀝落在陸酒的身上、浴室的瓷磚地面上,發出沙沙響聲。
門外那道身影始終沒有離去。
“我好像還沒問你,之前在哪個基地。”
男人的聲音傳進浴室里,在水聲中變得有些模糊。
陸酒慢悠悠反問:“我就非得是某個基地的人?”
男人安靜了一會兒,又問:
“怎么變成這樣的?”
“被喪尸咬到了唄,還能是怎樣?”
身上的泡沫被沖洗干凈,陸酒握住花灑開關,關掉。
他扯過掛在墻上的毛巾,擦著自己的濕發,裸足踩過濕潤的地面,走到門后,打開了門。
賀麟倚在墻邊,被他的突然開門弄得有些猝不及防,瞳孔縮了一下。
陸酒身上不著片縷,未擦拭干凈的水珠順著他白皙的皮膚往下滑落。
賀麟眸色變暗,眼睫一垂,視線落在他身上,又抬起,晦暗不明地看向他的臉。
陸酒輕笑:“想知道更詳細的?”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
下午兩點半,這場遲來的會議終于在會議室里召開。
會議室中央擺著一張長桌,金嵐及智者集團的另外四名首領坐在同一側,其余智者集團成員靠墻坐。
他們的對面,徐林坐在主位,張幕、趙陸山,還有其他兩名基地成員分坐在徐林兩邊。
金嵐再次確認:“賀首領等會兒會過來?”
徐林說:“是的,小賀會過來的,金博士不用急。昨晚他們剛抗擊過一波喪尸潮,小賀今天又有事出了一趟門,給他點時間休整一下,等會兒他就過來了。”
提到昨晚那波喪尸潮,金嵐收緊十指,說:
“關于昨天的事,我想代整個智者集團解釋一下。我們和貴基地的鄭首領確實一直有聯系。”
對面,除了徐林,其他四個人的臉色立刻沉下來。
“我們一直想和貴基地合作研發一個項目,半年前先是聯系上了鄭首領,這半年時間一直在做計劃書。鄭首領說想等一切確定下來了再和你們提,但看樣子應該是沒來得及。”
“昨晚我試著聯系他,發現怎么都聯系不上,又聯系了你們基地監控室的負責人,聽他的意思應該是產生了一些誤會,所以我們趕過來,想把誤會澄清清楚。”
張幕冷冷道:“就這樣?你知道遺跡區那只喪尸的存在,鄭宇是怎么和你說的?”
金嵐謙謙有禮地說:“鄭首領只和我們提到過出現了這么一只喪尸,也順嘴說過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跟我們一起研究它,其他的就沒有了。”
“所以昨天那波喪尸潮是偶然?”
“不是偶然,但也確實是意外,”金嵐承認道,“前幾天我們在蘭茵基地進行喪尸控制研究,昨天下午不小心讓那些喪尸失控了,它們匯聚成了喪尸潮,我們和蘭茵基地沒能攔住它們。”
聽到這番話,徐林面上依舊沉著,張幕、趙陸山和另兩人卻反應不一。
金嵐竟然還算聰明,知道這時候直接承認最好。
不然他們接下來就得拆穿他了——昨晚他們按照賀麟的意思將幾只喪尸的尸體帶回基地,經過一晚上的研究,研究人員發現,這批喪尸身上附著有一種從未見過的喪尸病毒毒株,而這種毒株有人工編輯的痕跡。
然而也有人不吃金嵐這一套。
1號基地這邊立刻有人質疑。
“你們有能力把這么多喪尸放到一起研究,等它們失控了就沒能力攔住它們了?它們形成的喪尸潮就這么湊巧,剛好往遺跡區那里去了?”
金嵐垂眸:“確實是意外,我們也沒辦法控制喪尸潮的移動方向。”
“鄭宇和你聯系這么密切,你那邊不小心搞出了喪尸潮的事就沒和他講?”
“我們和鄭首領說了的,他沒和你們說嗎?”
“他說個屁!他想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他身上那種可以驅散喪尸的藥粉是你給的吧?”
“那也是我們最近的一項研究成果,我們給所有合作方都送了試用裝過去。鄭首領想做什么我們真的不清楚,我們只是合作開發項目呀。”
忽然,門被打開。
賀麟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他換了一身黑衣,行步如風走進來。
“老大!”1號基地的人立刻喊道。
金嵐看見后一步跟進來的陸酒,皺了皺眉頭:“抱歉,賀首領,這場會議很嚴肅,可以請您不要帶無關人士進來嗎?”
頓時,會議室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陸酒的身上。
陸酒也換了一身衣服。
他穿上了一身干凈的白襯衫,黑發清爽,眉眼銳利。
他沒有停下腳步,邊走邊笑著說:“無關人士?是指我?”
金嵐不動聲色,答案很明確。
“我還想著好久不見,過來跟金博士打一聲招呼。”陸酒感嘆。
金嵐愣住:“你認識我?”
坐在徐林左側的張幕自動起身。
他讓自己另一邊的1號基地成員也起來,把這兩個座位讓給賀麟和陸酒。
徐林還沒見過陸酒,有些疑惑地問:“小賀,這位是?”
“叔叔你好,”陸酒拉開椅子坐下,露出一抹微笑,向所有人自我介紹,“我是原冒險者隊伍的副手,陸酒。”
賀麟剛在他與徐林之間落座。
聽到這句話,他倏地轉過頭,看向陸酒。
——
會議室里靜了一瞬,緊接著爆發出一陣熱烈的議論聲!
趙陸山非常吃驚:“狂亂三角龍你、你竟然是冒險者隊伍的副手?!”
他知道這支隊伍,這支隊伍不依附于任何基地,不停留在任何地方,他們一直往前走,只為尋找到人類的出路!
有人不看好他們,覺得他們天真而莽撞;也有人支持他們,覺得他們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趙陸山不好說自己是不是后者,但他佩服這些人。
他佩服他們敢于在喪尸橫行的這個末日世界不斷前進的勇氣,佩服他們堅持不懈尋找那虛幻得看不到具體形狀的未來。
他還以為狂亂三角龍只是一個普通的游俠呢,結果竟然!
他身旁的伙伴遲疑地問:“那支隊伍是不是一年前就沒了?”
同一時間,智者集團的所有人卻臉色驟變。
金嵐僵住了。
“是,”陸酒接上前面那人的疑問,笑吟吟看向金嵐,“沒想到金博士這么快就把我忘了?”
“哦也對,你那時候可能沒注意到我。”
畢竟那一天,他已經成為了籠中的喪尸。
他將小伙伴們與這個集團的相遇看在眼中,卻只能發出嘶吼,掙動牢籠。
他的面容還未徹底腐爛,但“智者們”顯然并不關心一頭普普通通的喪尸,即使它被關在一個單獨的鐵籠里,受到了精心的呵護。
“一年前,我們與智者集團的諸位在路上偶遇,諸位得知我們的一項研究,想參與進來,可惜我們并不打算讓外人插手。”
陸酒一字一頓。
“不歡而散后的第二天,我們遇到了一波喪尸潮,大部分成員都死在了那里頭。”
張幕和趙陸山他們愣住。
下一秒,他們反應過來,凌厲的目光掃向了對面的所有人!
又是喪尸潮?
昨晚是偶然,一年前冒險者隊伍的遭遇也是偶然?!
智者集團就這么湊巧,次次都與喪尸潮的出現有關?!
徐林終于沉下臉。
他是老好人,但不是笨蛋,陸酒的意思他聽得明白。
賀麟一動不動地看著陸酒的側臉。
許久,他平靜地收回了目光。
金嵐一個激靈,這一刻也顧不上陸酒身為冒險者隊伍的副手他卻怎么會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他立馬站起來,雙手按在桌面上說:
“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們遇到過喪尸潮,只聽說過你們后來很快就出了事,那波喪尸潮怎么可能會和我們有關系?!我們同情你們的遭遇,但請不要潑臟水到我們身上!”
“倒是你們冒險者隊伍——你們當初明明已經研發出了初級解藥,為什么不分享出來?你們隊伍里的研發人員總共才只有兩個,初級解藥出來之后還得完善,你們的后續研發力量根本跟不上,和我們合作不好嗎?!”
“你們要是愿意和我們合作,當時我們就會留下來,遇到喪尸潮的時候我們就能幫你們一起抵御,你的隊員不就不會死了嗎?!”
這番話一出,1號基地眾人更為震驚。
冒險者隊伍研發出了喪尸病毒初級解藥?!
金嵐盯著陸酒,呼吸急促地質問:“你現在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遺跡區的那只喪尸是不是你們的實驗體?你想尋求1號基地的庇護和幫助?!”
金嵐轉向賀麟:“賀首領,我們智者集團在研發能力上絕對是頂尖的,物理生物化學病毒學博士我們都有!這項研究跟我們合作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賀麟冷眼看著他。
金嵐的額頭上流下冷汗,他揚高了嗓音:“我不知道這個陸酒對你說了什么,但他只是戰士,不是博士,他什么都不懂!”
會議室里驟然安靜下來。
此刻,所有目光都匯聚到了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男人身上。
陸酒坐在賀麟一旁,懶洋洋靠在椅背上,不說話了。
徐林遲疑地轉過頭,看向賀麟,而他身旁這個男人的臉色讓他自動閉上了嘴。
“說完了?”
男人啟唇,語氣聽起來竟頗為平靜溫和。
金嵐氣喘吁吁,臉上流露出茫然。
“既然你們想要留在這里,那我們自然也沒有趕客的道理。”
嗯?
徐林頗有些意外地又轉過頭。
竟然是這個答案?
下一秒,賀麟啟唇:“張幕,趙陸山。”
趙陸山愣了一下。
張幕最先反應過來。
他動作很快地起身拔槍,對準了金嵐。
智者集團的所有人頓時臉色大變!
趙陸山和其余兩名1號基地成員也領會了過來,齊齊拔出槍!
他們瞄準了智者集團,趙陸山持槍起身,飛快移動到門口,打開門,頭也不回地對外面喊:“全都進來!”
“賀首領,你這是什么意思?!”金嵐連連后退,驚慌地問。
男人坐在那兒。
他溫雅地說:“不是想要‘合作’?”
“那就留下來吧,我們好好‘合作’。”
第68章 孵蛋小喪尸10
會議室外一群人持槍蜂擁而入。
智者集團想逃都逃不掉,因為門在1號基地的人背后,他們想過去就必須突破這群人。
金嵐尖聲道:“賀首領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瘋了?你想給你的小情人出氣?!我說了他們遇到的那波喪尸潮和我們沒關系!”
“是啊賀首領,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公私不分了?!”智者集團其他人也聲討起來。
“你就聽你身邊那個小白臉的枕邊風?”
“我們智者集團和多個基地有合作,你把我們扣押下來,不怕那些基地找過來嗎!”
陸酒聽著他們一口一個“小情人”“枕邊風”“小白臉”,嘴角狂抽。
其實他也挺意外賀麟會突然發難的。
在踏入這個會議室之前,他分明感覺這個男人對智者集團沒有多大的興趣。
智者集團手中握有多項研究,但賀麟不一定用得到。
陸酒想跟著來,無非還是想提醒下他們小心這幫人,同時他也對金嵐這個人有點在意。
所以,現在變成這樣……真的是因為他?
陸酒往身邊看去。
男人坐在那兒,臉上沒什么表情,連姿勢都沒有換過。
張幕和趙陸山他們動作很快,用槍頂著這幫嗚哇亂叫的人的腦袋,將他們全部逼出了會議室。
徐林全程看著,沒有插手,只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最后他嘆了口氣,說:“小賀,還是不要太激進啊。”
他拍拍賀麟的肩膀,起身走了。
一場會議戛然而止,很快,偌大的會議室里就只剩下了陸酒和賀麟兩人。
陸酒斟酌片刻,問:“你,真的是在給我出氣?”
“不習慣?”賀麟轉眸看向他,牽起唇角,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夢里的我沒有給你出氣過?”
陸酒有點被噎到——這家伙提起夢里的事也太自然了。
“……有是有,不過大多數時候你還是會選擇讓我來動手。”
“智者集團一旦走出這里,想要再把他們抓回來就沒那么容易了。他們沒有固定的住所,常年輾轉在各大基地之間,”賀麟漫不經心地說,“是一群寄生生物。”
陸酒心中微動。
“你在這里,對他們而言就等于初級解藥在這里,與其讓他們離開后用同樣的伎倆來反復騷擾,不如直接將他們監禁起來。”
“就算是蚊子,每天放任它們在耳邊嗡嗡叫也是很煩人的,不是嗎?”
男人溫柔地說著,抬起手,把玩起他的發梢。
陸酒懂了。
果然,這家伙主要還是出于基地安危的考慮才會臨時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點點頭,開玩笑道:“我還真以為你為我這個‘小情人’沖冠一怒了。”
賀麟輕笑。
“想想你也確實沒這么公私不分——”
“如果不是有你在,我會直接殺了他們。”
陸酒戛然而止。
賀麟語氣平靜:“知道初級解藥的存在,又有能力控制喪尸潮的組織只有消滅干凈了才能消除隱患,不過你對他們當中的有些人感興趣不是嗎?”
陸酒張了張嘴。
“要不要親自去審問他們?”賀麟又問。
陸酒心生遲疑。
在以現在這個靈魂與金嵐重逢之后,他的心中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懷疑金嵐就是這個世界的那名逃逸玩家,就是不清楚金嵐具體是什么時候覺醒的。
大概率不是冒險者隊伍與智者集團重逢的時候——那時候他雖然變成了喪尸,但似乎還留有部分意識,亂碼當時還沒有進入他的身體。
只是仔細想想,就算真的是這樣,他對快穿局交予他的任務依舊沒什么責任感,金嵐的靈魂代碼,他實在是不在乎。
但冒險者隊伍當初遇到的那波喪尸潮,他確信和智者集團脫不開關系。
他們害死了他的隊友,他絕對沒有就這么放過這些家伙的道理。
陸酒思考一番,說:“我就算了,你們倒是可以好好審審,沒必要就這么殺了他們。他們手里的研究不管有用沒用,先全部審出來再說。誰知道他們還有沒有類似于控制喪尸潮的陰濕手段?”
如果真的有,那其他基地說不定已經拿到了這些技術,這也是隱患,他們必須防患于未然。
在該審的都審出來之后……他們可以再來決定這個集團的處置方式。
“對了,他們不是開車來的嗎?把他們的車也砸了吧,他們肯定還有資料或者設備放在車里!”陸酒毫不猶豫地說。
要殺豬就殺得徹底一點。
智者集團先不仁,就別怪他們不義。
正直這玩意兒是對正直的人用的。
賀麟戲謔地笑了。
“你笑什么,覺得我像強盜?”
“是覺得可愛,”賀麟面不改色地說著,話鋒一轉,又道,“兩年前我和你們隊長參與過同一場會議,當時沒見到你。”
“因為那次我有事沒參加,”陸酒靠到椅背上,嗓音低沉下來,“一年前碰到智者集團的時候,我也已經變成喪尸了。”
他把這一年來的事徐徐說出來,賀麟靜靜聽著。
他始終凝視著陸酒。
“心疼我?不用心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陸酒的態度很坦然,“雖然還沒辦法固定在人類狀態,但好歹恢復了神智,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而且人類狀態的維持時間不是在變得越來越長?”
“倒是初級解藥的研究資料,應該都在隊長和何哥,哦,就是我們那位博士手里,但他們兩人有沒有從那場喪尸潮里逃出來,我也不知道……”
“他們還活著。”
陸酒還欲繼續往下說,冷不丁聽到賀麟的這句話,怔住了。
賀麟道:“他們在兩個月前聯系上我,希望能借1號基地的力量完善初級解藥。按照計劃,再過三天他們就會抵達這里。”
陸酒的眼睛猛地睜大。
隊長他們還活著,而且早就和賀麟聯系上了?!
“——所以你在今天進這個會議室前就知道初級解藥的存在?!”
“是,”賀麟注視著他,“但我不知道他們的第一個實驗體是你。當他們和我提起你的時候,他們說的一直是‘副隊’,而不是你的名字。”
“他們以為你轉化失敗了。在我和他們提起遺跡區里的‘狂暴霸王龍’的時候,他們也只說希望能夠親眼見見你。這段時間他們經過的區域信號不太穩定,我們這邊沒法把你的影像資料發送過去。”
“所以,一直沒有人將你與你聯系起來。”
陸酒愕然。
竟然是這樣?
“那剛剛你突然決定對智者集團動手——”
陸酒突然反應過來。
賀麟是什么時候知道初級解藥存在的,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智者集團剛剛知道了還有冒險者隊伍的成員存活了下來,這才是賀麟臨時變卦的原因。
“……我剛剛是不是不該貿然亮出自己的身份啊?”陸酒腦袋打結了。
“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該知道的總會知道,他們確實到了該死的時候。”這個男人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令人不寒而栗的話。
陸酒這會兒腦袋有些亂,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放下智者集團的事不想了。
更重要的是——
隊長和何哥都還活著!
他趕緊挪動自己的椅子,挪到賀麟身旁。
“你能聯系上他們?快給他們打電話,快!”
*
借著賀麟的手機,時隔一年,陸酒終于見到了這兩位老大哥。
冒險者隊伍的隊長名叫蔣文,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喪尸病毒爆發后,他失去了女兒和妻子。
他曾有整整一年時間,懷著痛苦與絕望將妻女關在家里的主臥,渾渾噩噩維持著一家三口還在幸福生活的假象。
直到有一天她們聽到樓下傳來的喧鬧聲,跳窗摔死在樓下,他終于被現實痛擊,恍恍惚惚地打開家門,來到了荒蕪的末日世界的陽光底下。
他開始往前走。
而隊伍里的項目主導博士則叫何營,病毒學出身,理智聰慧,把知識當做情人,是一個實打實的科研狂人。
這兩人在趕往1號基地的路上,剛剛在某棟居民樓中歇腳,打算過完夜再出發。
恰好附近有一座完好的信號塔,他們順利接到了賀麟的視頻電話,在屏幕中見到陸酒時,兩個大男人激動得眼睛都紅了。
“你竟然去了遺跡區?遺跡區里的那只喪尸是你?!”蔣文面露懊惱,“我和何營當初去找過你,但完全往相反方向去了!小陸你是什么時候恢復神智的?”
“不好說,”陸酒并不知道亂碼占據了他的身體多少時間,“你們就當解藥的起效時間是一年吧。”
陸酒含糊的說辭并沒有引起激動中的兩人的懷疑,只有身邊的賀麟看了他一眼。
“這么看來初級解藥是成功的!”
“不過我現在還只能在喪尸和人類狀態之間切換,沒辦法固定在人形,哦對了,我的唾液能治療傷口!”
“什么?!”
“我給他試過,”陸酒大大咧咧拎起賀麟的胳膊,“不過不確定是不是所有傷口都能治,反正喪尸搞出來的傷我給他舔好了。”
賀麟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
一個舔字讓蔣文和何營宕機了一秒鐘。
舔?!……好、好吧……要用口水治的話確實也只能……吐出來也不雅觀……雖然但是……
他們看向賀麟。
1號基地大佬此刻平靜而沉穩,顯然沒有一丁點被喪尸病毒侵擾的跡象。
他們面面相覷。
也就是說……陸酒能阻斷人類的喪尸化?
這可是一個不得了的驚人消息了。
何營的神色嚴肅下來:“酒酒,這件事除了賀麟你沒透露給任何人過吧?”
“當然了,就連我的真實身份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那就好,在我們到你們那兒之前,這件事先別讓任何人發現。酒酒你回頭可以再試試普通的傷口你是否也能——”
何營話說了一半,又看了賀麟一眼。
他硬生生轉了話頭。
“咳,等我和蔣哥到了,我們再試試普通的傷口你能不能治。”
陸酒瞟了瞟賀麟。
賀麟也輕飄飄掃向他。
陸酒憋不住笑了,對何營跟蔣文說:“沒事,我和賀麟再試試。”
何營一頓:“但這個治療方式總歸有點——”
“沒關系的,”陸酒坦然道,“他不嫌棄我的口水。”
賀麟低低笑了。
蔣文和何營消了聲。
蔣文有些懵逼,何營臉色微變。
等視頻電話掛斷了,兩人站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賀麟問:“你和何營關系很親近?”
“一個隊里的人,關系能差到哪里去?”通過電話后,陸酒的心情明顯好上不少,他將兩只手環上賀麟的脖子,一個勁地笑,“你在想什么?不會是一些有的沒的吧?”
“怎么樣算‘有的沒的’?”賀麟兩只手插著褲兜,低眸望著他,問。
陸酒笑得有些賊:“當然是一些很離譜的,會讓我起雞皮疙瘩的想法啊。”
賀麟側過臉,依舊望著他。
“剛才他臉色變成那樣,我的想法是很離譜的想法嗎?”
陸酒的笑意更深了。
“你以為何哥為什么是那臉色?他一直都把我當他親弟弟,你現在在他眼里和拱了他種的小白菜的豬差不多。”
“……”
“哈哈哈哈!”陸酒踮起腳,親了他一口,“你也挺可愛的哈。”
他親完就想撤,腰卻被這個男人撈了回去。
“不是要試普通傷口能不能治?”賀麟貼著他的唇,輕聲說,“咬我。”
陸酒的眸色瞬間變得濕潤起來。
他重新環住了賀麟的脖子,閉上眼,吮著男人的唇,溫柔地吻著。
賀麟向他邁出一步。
他后退一步。
三兩步間,他們退到了墻邊,賀麟將他抵在墻上吻。
低低的呢喃在偌大會議室的一角響起。
“……治不好啊。”
“再試試。”
“真的不行……”
“那算了。”
男人低低笑著,兩人的聲音徹底消弭在唇間。
*
智者集團一行人統統被關入基地大牢,張幕和趙陸山在等著賀麟過去。
陸酒快要到變身時間,獨自回到了賀麟的住處。
他怕喪尸的身體把衣服弄臟,索性把衣服全脫了——反正這會兒房間里也沒人,他這樣赤裸裸地晃來晃去不會被任何人看到。
他只穿了一雙拖鞋,啪嗒啪嗒走去次臥。
小恐龍蛋安安靜靜躺在床的正中央,陸酒來了它也沒反應,明顯睡著了。
陸酒將它抱起,過了會兒,小恐龍蛋才遲鈍地伸出觸角,柔軟地貼貼他。
哄了會兒兒子,陸酒又在窗邊沙發上坐下,打了會兒盹。
消磨完一個小時時間,他重新變回人形,穿好衣服出門。
天色已暗。
基地里的燈不怎么亮,或許是怕引起黑夜中喪尸們的注意。
空氣中飄蕩著菜香飯香,基地里的居民來來回回,有的步履匆匆,似乎有要事在身,有的駐足寒暄,問著飯吃了沒。
久違的人間煙火氣。
陸酒悠閑地逛著,來到了基地中央一棟看起來像是行政功能的建筑里。
他注意到大廳一角,一個房間隙著門,房間里有著一排排電腦,最前方還有個大屏幕,一個工作人員在門口打電話,注意到他,立刻將門掩上。
趙陸山剛從基地后頭的監獄里出來,路過這里,見狀對那工作人員說:“沒事,他是老大男朋友。”
那工作人員一驚。
趙陸山對陸酒說:“老大讓他們監控著狂暴霸王龍,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它就是那只特殊的喪尸。不過昨天半夜老大已經讓他們把無人機撤了。”
陸酒:“……之前你們就這么多人一起觀察它?”
“倒也沒有很多人哈哈哈,就是監控室一些值班人員,還有科研組和基地顧問,畢竟怎么安排狂暴霸王龍的日常膳食也是一項學問啊!”
趙陸山感嘆。
陸酒:“…………”
那無窮無盡的牛奶也能算得上是“膳食”?!
陸酒瞇起眼:“你們老大觀察狂暴霸王龍的時候是不是挺開心的?”
趙陸山傻乎乎地笑:“是啊,看到狂暴霸王龍一臉扭曲地喝奶他可太高興了!”
“呵呵。”
“?”
趙陸山茫然地看向陸酒。
是錯覺嗎,這一聲笑聽起來陰氣有點重。
他動了動他那母胎solo的腦子,靈光一閃,嘿嘿笑著說:“狂亂三角龍同志,你應該不會對一只喪尸吃醋的吧?我們老大可沒那么特殊的癖好啊。”
陸酒要笑不笑的:“他癖好可變態了,你們不知道?”
趙陸山呆住,看著陸酒轉身大步大步走開。
啊,這是他能知道的?
*
賀麟回到房間里的時候,就看到陸酒穿著一身白色浴袍,大咧咧坐在窗邊的沙發椅上,一條腿曲起搭在另一條腿上,姿態很狂放。
如果不是喪尸狀態就更好了。
賀麟興味地打量兩眼,陸酒卻低頭玩著手機——賀麟讓人給他送來的手機——聽那音效,不是在玩俄羅斯方塊就是在玩連連看。
陸酒始終沒抬眼,也沒有回應,賀麟頗有些遺憾地收回目光,脫掉衣服走進浴室洗澡。
片刻后,他穿著睡袍出來。
陸酒手機不玩了,橫躺在沙發椅上,望著窗外的月光。
“在干什么?”賀麟走過去,手搭在椅背上,“應該可以變身了,怎么不去床上?”
“反正三個小時后又得變回喪尸,還不如直接睡在沙發上算了。”陸酒懶洋洋地說。
“去床上,”賀麟說,“床單和被子臟了就臟了,可以換。”
“但是現在還有點睡不著,”陸酒依舊望著窗外,有些困擾似的說,“喝點牛奶是不是能助眠啊?”
賀麟頓住。
“但最近牛奶也喝太多了,有點膩,”陸酒輕飄飄嘆了口氣,“誒,你說我這把年紀了還得天天喝奶,需求這么大,是不是身體年齡退化了?”
“……”
“喪尸病毒會不會把我的身體發展方向逆轉了啊?”陸酒轉過眸來,“會不會哪天你一醒來發現一個三歲小朋友躺在你身邊?”
賀麟定定地看著他,驀地笑了起來。
他溫柔地撫上陸酒的側臉。
“會嗎?”
“怎么不會呢?喪尸病毒都有了,什么事不可能發生啊?”
“酒酒,”男人勾著唇,“你應該知道,就算你一輩子只能維持在喪尸的狀態,我也要得到你。”
陸酒盯著他。
“就算你沒有恢復神智,只要知道是你,我就會把你帶回來。”
男人微笑。
“變成小朋友,怎么想都要比這好多了。雖然不能再碰你,但可以養著你。如果你年齡逆轉的終點是回歸成一粒細胞,那我的衰老死亡與你相比,似乎也算得上是一種殊途同歸。”
陸酒暗暗磨起牙。
賀麟將大拇指探入他的嘴里,掰開他的牙齒,按住他的虎牙。
笑著問:“就這么不喜歡牛奶?”
陸酒爆發:“你自己怎么不一天一瓶?!”
他咬著賀麟的手指罵。
“我是小朋友嗎,啊?我還要長身體嗎,啊?!”
“對喪尸而言,最好的營養物就是各類動物奶,這是科學研究的結果。”
“喪尸又不會餓死,最多就是瘦一點丑一點!你們閑著沒事研究這干嘛?!”
“酒酒,我想看你健康強健的樣子。”
想看一頭喪尸健康強健?!
什么神經病啊??!
陸酒罵罵咧咧。
這家伙就是惡趣味,就是喜歡看他喝奶!以前要在肚子里揣崽,營養重要,陸酒喝也就喝了,可這個世界他喝個屁!
“所以就在為這件事生氣?”賀麟莞爾,俯下身,將他攔腰抱起,“我道歉,明天起不再讓牛奶出現在你面前,不過別挑食,一日三餐什么都吃點,好嗎?”
陸酒還在罵:“這就完事了?你也給我喝,我喝了幾天你就給我喝幾天!”
“行。”
賀麟低沉地笑著,抱著他大步大步走向床邊。
“還有什么要求?”
“我要喝啤酒!你明明知道我愛喝啤酒!”
“可以,適量喝,明天就帶你去基地倉庫。還有呢?”
“你最開始給我送啤酒和小魚干就是為了給我下餌,你知道我會想著喝完今天的牛奶是不是明天就有啤酒和小魚干了,就這么騙著我喝完了一瓶又一瓶,你再敢干這種事你完了!”
“好,是我的錯。”
“再敢來一次,叛你無妻徒刑!!”
“好嚴厲的懲罰。”
陸酒被放到了床上。
賀麟撐在他上方,笑著問:“那現在?”
陸酒還是喪尸狀態,兩只滴溜溜的大眼睛瞪著這家伙。
他哼了一聲,翻身側躺。
“現在,我愛是喪尸狀態就是喪尸狀態,等什么時候你給我造成的心理陰影沒了再變回來吧。”
他輕飄飄地說。
“還有,你最好別做什么重口味的事,我很脆弱的,一不小心可能就被嚇痿了。以后再也硬不起來就完了哦。”
“……”
賀麟直起身,瞇起眼,情緒莫辨地笑了一聲。
第69章 孵蛋小喪尸11
陸酒執行懲罰的態度非常堅決。
第二天早上,賀麟先起床。
陸酒用屁股對著這家伙,閉著眼都能感覺到自己被無聲地盯了半天。
半天后,男人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下床了。
末世不用上班,大家的生活近乎于回歸田園。
陸酒去基地食堂拿了點食物回來給陸晨曦吸了個飽,隨后就晃去了基地后面的田里,卷起褲腿幫著大家一起摘菜。
大太陽底下,沒一會兒陸酒就大汗淋漓。
旁邊一位大姐遞了紙巾過來,打趣道:“聽小趙說你的外號是‘狂亂三角龍’,我還以為你和遺跡區里那個什么霸王龍一樣結實呢,這么快就受不住了?”
“……我只是汗多,沒覺得累!”陸酒梗著脖子,繼續干活。
沒一會兒,大姐大哥看向他的身后。
有位大哥招招手喊道:“喲,今晚上有新鮮大白菜吃了!”
陸酒轉過身去,只見張幕、趙陸山、賀麟站在田地邊上。
賀麟人高馬大,最為吸引視線。
他穿著一件純黑色T恤,那T恤布料很薄,似乎還充滿彈性,貼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肌肉輪廓顯得分分明明。
下身一條灰色長褲,腰間一根皮帶,看起來腿長極了。
陸酒瞇了瞇眼,汗珠掛在他的眼睫上,將他的視野變得模糊氤氳,把視野中的賀麟揉上了一團燦爛的光暈。
……嘖,大白天的,勾引誰呢。
“小賀帥吧?”旁邊的大姐壓低聲音說,“要不是大家現在都不怎么生得出孩子了,不然指定要搶著介紹女兒給他。”
陸酒:“……”
他假裝不經意地問:“但基地里適齡單身女孩肯定還是有的吧?”
“有,怎么沒有了!”大姐回憶一番,一臉遺憾地說,“不過女孩們都說他看起來不像喜歡女的。”
陸酒:“…………”
他差點要噴出來。
賀麟他們還站在田地邊上,趙陸山湊在張幕耳邊嘀嘀咕咕,賀麟則一動不動看著陸酒。
大姐看著這一幕,品出不對勁了。
她曲起手肘捅了捅陸酒:“誒,看,小賀盯著你瞧呢。嘖嘖,難道真被那幫姑娘們說中了?”
她又瞧瞧陸酒:“小陸你確實長得細皮嫩肉,漂亮得跟姑娘似的,跟小賀看起來也登對,不過啊,要是你不是那方面的人,可得小心了!”
陸酒抿住唇,怕自己一不小心大笑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小心什么,難道賀首領還能霸王硬上弓?”
大姐打量打量陸酒這身板,憐憫地說:“小賀可是能徒手撕碎一頭喪尸的。”
哪天發起狂來,要“撕碎”一個瘦弱美人不是更輕而易舉。
陸酒的臉部肌肉都快抽搐起來了,他快要在心底笑死了,卻還假裝正經地問:“說不定他是下面那個呢。”
大姐“哎呦哎呦”,一副聽到了天大笑話的樣子,用手指點點陸酒,笑嘻嘻地去工作了。
陸酒:“………………”
干嘛!怎么不聊了!
而田地邊,賀麟好像也欣賞完了一場小情景劇,勾起唇角,轉身和趙陸山、張幕一起走了。
*
兩個半小時后,陸酒回到家里。
他進浴室前,111還在嘟噥:“你都快要變成喪尸了,還要洗澡嘛?”
“要是不洗澡,這黏糊糊的感覺能一直留到變回人前。”
111:“嘶,那你變成喪尸后也能……”
“也能洗?”陸酒閑閑地說,“那碎肉指不定就要被沖下來了。”
這話題有點重口,小系統溜了。
陸酒沖澡沖到一半,浴室門被敲響。
他回頭瞥了眼,高大的身影靠在門外,于是懶洋洋問:“干嘛?”
“給你帶了一些他們剛摘下來的葡萄。”
“哦,那放在茶幾上吧。”
外面的人影不走。
陸酒假裝沒看見,一邊哼歌一邊沖著身上的泡沫。
片刻后,外面響起賀麟低沉的嗓音:“能進去嗎?”
陸酒翹起唇角。
“我在洗澡,你進來干嘛?幫我洗?”
“也不是不行。”
聽聽,男人饑渴到一定程度能說出什么話來,竟然還說得這么自然而然。
“不行,在外面呆著。”
下一秒,浴室門被拉開。
腳步聲進來。
陸酒閉著眼,在最后一遍沖洗頭發,花灑下,他被從后面抱住。
兩根結實的手臂橫在腰間,兩條穿著長褲的腿站在他身后。
男人二話不說就吻上他的后頸。
“不是都說了,在外面呆著?”陸酒輕哂,“衣服都不脫就進來了?”
“本來也到了該洗的時候。”
花灑很快就將男人的衣服淋濕,陸酒幾乎能感覺到薄薄一層布料后頭,男人的體溫。
還有丁頁著他的那個東西。
饒是這幅情狀了,這個男人還能溫柔平和地問:“早上和周大姐他們相處得怎么樣?”
“聊得很開心,你不是看見了?”陸酒懶洋洋靠在男人懷里。
估計一早上起就一直盯著他吧。
不然能這么巧?
他在田地干活沒多久,這家伙就來了。
他前腳剛踏進這棟樓,這家伙后腳也跟過來了。
“嗯,看見了,”賀麟也不遮掩什么,輕笑著又問,“聊了什么?”
明知故問。
陸酒故意說:“在聊基地里的女孩。”
賀麟頓住。
陸酒能感覺到,幽深的視線在后頭無聲地瞧著他。
他繼續說:“大姐說,女孩們都說我和你看起來不像喜歡異性。”
“……”賀麟笑了聲,“你才來基地一天,她們就把你看透了?”
“那是,她們火眼金睛,”陸酒慢悠悠道,“她們還說,我這長相的,很受男人歡迎。”
“……”
“有些男的,看到我眼睛都要噴火了。”
陸酒毫不害臊。
說完了,他回頭一瞥,勾起唇角。
垂在身側的手向后探去,食指屈起,輕輕刮了賀麟貼著他的那里一下。
瞬間,橫在他腰間的手臂猛地收緊,幾乎勒得他發痛。
男人深灰色的雙目變得前所未有的幽深,無聲縈繞的視線,無聲纏繞的呼吸,嘩啦啦淋在他們身上的水,將一切蒸得灼熱。
陸酒輕聲地,挑釁式地說:
“要噴火了?”
——
賀麟抬起手,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扭過去,低下頭來。
下一秒,只聽“嘿嘿”一聲,賀麟瞳孔一縮,懷里的青年已經變成了小喪尸。
小喪尸被他掐著下巴,臉頰肉都被擠了出來。
水淋下來,小喪尸身上碎碎的肉啪嗒啪嗒掉到地上。
“放開我,身上的肉被沖走了!”陸酒立刻說。
賀麟一動不動,瞇起眼。
“真的,你看!”陸酒理直氣壯指著一旁的地漏,幾塊碎肉都已經被水沖到地漏邊緣了,“你再不放開我我可就要‘缺斤少兩’了啊,以后變回人形還能不能完整就不知道了,也許身上哪里會少塊肉呢!”
“…………”
漫長的沉默。
賀麟呵笑一聲,放開他。
陸酒立刻蹲下身去,把那幾塊碎肉給撿起來,起身后搖頭晃腦地說:“我洗完了,你要洗就繼續留著吧,水就不關了。”
他大搖大擺就要走出浴室。
“酒酒,你應該知道,只要不是病理性陽痿,就會有讓它起來的辦法。”
陸酒腳步一剎,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回過頭。
賀麟背對著他,只側過臉說了這么一句話。
陸酒:“你說什么?”
賀麟慢吞吞交叉雙手,拎起黑色T恤左右角,反手脫掉。
精壯的背肌暴露在陸酒的視野中,賀麟輕輕甩手,將濕成一團的T恤扔在了地上。
他笑著,漫不經心地說:
“只要能干到你站起來。”
“………………”
陸酒頭一次知道,原來喪尸也能起雞皮疙瘩的。
*
陸酒乖了。
當然,也不是那么乖。
不過他決定暫時先不挑戰那個男人的底線了。
他假裝沒事人地以人形狀態出現在別人眼中,回到家了則還是變成喪尸狀態。
他不再去撩撥那家伙了,表現得非常安分。
賀麟看他時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不過也還算遵守約定,沒有碰他,暫時看起來也沒有要來實踐那聽起來有點恐怖的“干到站起來”策略的意思。
111開始汲取知識點:“你們到底在干嘛,這是什么新型情侶play嗎??”
陸酒:“什么play,我是在遵守我放下的狠話!要是他嚇唬嚇唬我我就把狠話收回了,那不是顯得我很慫!!”
很快就來到了跟蔣文、何營會面的這一天。
他們是一路開車過來的,車上除了他們倆,還有一位他們從一個實驗室接過來的生物學博士。
說起來,那個實驗室也是金嵐曾經呆過的地方。
那里面原本有十幾位專家,后來陸陸續續走掉了一些,剩下的人一直死守在那里,把實驗室當做基地。
一場地震將實驗室的外墻震碎,喪尸們沖了進來,將里頭的大部分人感染,而何營和蔣文接來的這位——也是何營的舊友——躲在一個小倉庫里半個月,在彈盡糧絕就快要餓死的時候,被何營和蔣文救了出去。
今天,他們將要完成抵達1號基地前的最后一段路線。
這段路線穿越某個城區,恰恰是喪尸非常多的區域,而他們穿越這個城區的時間應該剛好是晚上,喪尸最活躍的時候。
以他們三人的力量,恐怕沒法應對到時候的情況。
張幕提議讓他們找個地方過夜,第二天白天再出發,但找住處恰恰是末世最麻煩的事情。
因為每闖入一個房屋,你都不能確定會不會有喪尸藏在你不知道的角落,在你放松警惕的時候撲出來咬你一口。
說到底,在末世,多拖延一天就多一天的風險。
賀麟看著地圖,思索良久,做出決定。
——不再等了,他們這邊先出發,在白天的時候將沿路的喪尸清理干凈,隨后在那塊城區里等蔣文他們抵達,和他們一起回基地。
參與這場行動的人不多。
賀麟領隊,張幕和趙陸山各自帶領六個屬下,陸酒也跟著一起。
他們開了五輛車,帶足了槍械彈藥,于下午兩點從基地出發。
駛出基地大概一公里,街上就出現了晃悠的喪尸——他們坐在車里,上半身探出窗外,用裝了消音器的槍將這些喪尸一一擊斃。
隨后下車,組隊進入兩旁的建筑,開始地毯式清掃。
……
看起來龐大的工作量,實則進行得還算輕松。
畢竟白天的時候,喪尸們反應遲鈍,只要對準了它們的腦袋開槍,一粒子彈就能解決。
陸酒保持著每過三個小時就回車里蹲一小時的頻率跟著大家一起出動。
天色很快暗下來。
他們也很快將進度推進到了這個城區的盡頭。
*
晚上八點。
天徹底黑了。
馬路兩旁建筑物里的喪尸所剩無幾,賀麟和張幕提前走了出來。
他們的五輛車沿路停在了不同的位置點,只為隨時能觀測到四面八方的情況。
賀麟獨自一人走進一條無燈的巷子里。
他將越野車駕駛座的門打開,把槍扔進去,隨后拉開儲物柜,從里面拿出了一盒煙和一只打火機。
他抽出一根煙,咬在唇間,用打火機點燃。
手機震動,是張幕發來信息。
“蔣文說他們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到。”
賀麟看了一眼便將手機也扔進車里,隨后轉身依靠在車旁,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瞇眼看著對面那棟建筑里無聲亮起的火光。
十分鐘后,其余十四個人全都出來了。
他們迅速四散開,陸酒拎著一把槍興沖沖朝他跑過來。
末世的天氣變化多端,前幾天最高溫還能達到三十六七度,今天就降到二十幾度了。
運動了大半天,陸酒的身上似乎也沒怎么出汗。
臉上倒是染著紅暈,但那也是血液翻滾導致的——是擊殺喪尸掀起的血性。
賀麟咬著煙。
只有靠煙,才能將這幾天累積起來的谷欠望壓下去。
裊裊青煙中,他的視線落在陸酒的唇上。
那雙唇唇色紅潤,微微隙開,僅僅是看著,就能想象出空氣進出它的頻率。
無聲地縈繞片刻,視線下移,挪向脖頸。
隨著急促的呼吸,那枚喉結顯眼地滾動著。
有人好像和他打了什么手勢,陸酒忽然停下來,朝右邊看去,比了個OK。
扭身時,被掖進牛仔褲里的T恤布料繃緊了,顯現出腰的輪廓。
賀麟歪了歪腦袋。
火星在黑暗中明滅。
陸酒回過頭,繼續跑過來。
他一臉的興奮。
他沖到他的面前。
“蔣哥他們還有一個小時到?”他問得氣喘吁吁。
“是。”
賀麟低頭看著他,一瞬不瞬地瞧著他那隨著眨眼一顫一顫的眼睫,和挺翹的鼻尖。
又咬了下煙。
下一秒,陸酒抬起手,將煙從他的嘴里奪走,俯身進車里,在煙灰缸里捻滅。
賀麟:“?”
隨后,陸酒摁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推。
賀麟:“……”
他頓了一頓,順勢倒進車里。
陸酒爬進來,將車門關上,隨后把賀麟身后的椅背調低下去。
他坐到賀麟的身上來,反手脫掉了上衣,動作豪爽。
“……”賀麟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雙手順勢扶住了他的腰,“這是什么獎勵?”
“嗯?什么什么獎勵?”陸酒捧住他的臉,“槍沒玩過癮。反正還有一個小時,做一次吧。”
“……”
陸酒悶頭吻下來,賀麟張開了嘴。
……看來以后得多帶他參加這類行動。
第70章 孵蛋小喪尸12
黑夜下,整條街區都陷入寂靜。
麻雀落在巷角的一棵老樹上,歪著腦袋看著底下一輛越野車搖搖晃晃。
……
一個小時后,遠遠有車輪軋過地面的聲音傳來。
與此同時,空氣中還傳來了異樣的碰撞聲,危險的氣流在整條街區里涌動。
越野車內。
陸酒從賀麟身上翻下來,坐到副駕駛座上。
他們倆飛快穿好衣服和褲子。
陸酒俯身從賀麟腳下撿起那盒掉落在地的煙與那只打火機。
他抽出一根煙來,叼上,點燃,吐出一口煙氣,瞇眼道:“蔣哥他們是不是到了?”
嗓音還有些沙啞。
賀麟剛撿起手機,上面顯示著張幕剛剛發來的一條消息:“看到他們了。”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陸酒一眼。
青年的脖頸間分布著晶瑩的汗水,黑發也有些汗濕,白皙的皮膚原本只有臉頰紅,此刻是全身都在紅,看起來靡麗艷色。
要不是時機特殊,絕不會一次就完事。
賀麟將手機扔給陸酒,啟動車子,雙手按在方向盤上,勾唇道:“出發了。”
五輛越野車齊齊從巷子里駛出。
只見三百米外,一輛suv歪七扭八地疾駛過來,而這輛車的兩旁和后方……竟跟著一大批喪尸。
這些喪尸有的搖搖晃晃在路面上追,有幾只則像蜘蛛俠一樣攀爬在兩旁的樓宇間!
砰砰砰的碰撞聲便是它們的手腳用力踩在樓宇墻面上發出的聲音。
其中一只喪尸在某一剎那彈跳起飛,直沖suv而去。
suv猛地剎車,躲過這一記空中飛撲,又立馬踩上油門,撞上那頭喪尸!
那只喪尸異常強壯,即使受到如此的沖擊,也沒有被撞得四分五裂!
它在地上打了個滾,嘶叫著原地彈跳起飛,再次攀上了一旁的樓面,一邊盯著這輛suv,一邊沿著墻面飛速攀爬。
五輛越野車開在道路前方,陸酒回頭看見這一幕,蹙眉道:“——是原始株?!”
原始株,喪尸病毒爆發后出現在世人眼中的最初毒株。
它的感染能力比后來出現的所有變異株都要弱,但感染人類后形成的喪尸品種格外兇殘——它們會高幅度彈跳,可以攀附在垂直墻面上行動,任何材質的墻面都可以,且很難被殺死。
一年前,陸酒就是在出任務時中了原始株喪尸的招。
最關鍵的是,原始株喪尸會吸引來其他的變異株個體!
“我靠!”前方趙陸山罵了句臟話,“他們怎么被原始株纏上了!”
大家紛紛拿出槍探出車窗外,在高速行駛中射擊喪尸。
原始株太難擊中,它們敏銳,動作敏捷,子彈飛到一半它們就知道要怎么躲了。
他們只能盡量先把suv后面那些被吸引來的普通喪尸給解決掉!
很快,suv開了上來,進入了他們的車隊中間。
開車的是何營,副駕駛座是蔣文,他們接來的那位博士坐在后座。
蔣文一邊射殺喪尸,一邊道:“我的子彈快用完了!”
并行在他右側的越野車里,張幕頭也不回地扔了把槍過去。
蔣文將手伸出窗外,穩穩接住這把槍,繼續對準后面射擊,一邊解釋說:“我們是在一公里外被這幾只原始株盯上的,它們太難纏了,我們根本甩不開它們!”
張幕對屬下說:“聯系徐哥,讓他隨時做好打開基地大門的準備!”
“是!”
Suv里,何營一邊開車一邊喊:“老歷,你那藥水真的不夠用啊?”
老歷就是后座那位博士。
他說:“真的不夠用!就指甲蓋這么一點,要用也不能現在用,得找準時機!”
賀麟開車在他們左邊。
副駕駛座上,陸酒一邊朝后方射擊一邊問:“什么藥水?”
何營:“老歷他們實驗室研究出來的一種廣譜驅退喪尸的藥水,噴在身上連原始株喪尸都能無視你!但成分太難提取了,他們搞出來的量很少!他現在只有1ml,我們一路上都舍不得用!”
陸酒一愣,和賀麟對視一眼。
這不就是智者集團搞出來的那種藥粉的……另一個版本?
*
另一頭。
1號基地里。
“徐哥,監控室監測到基地附近的喪尸有些騷動,它們在聚集過來!”
“徐哥,賀老大那邊聯系過來說他們接上人了,但是被幾只原始株纏上了!”
“原始株?!……難道基地附近的這些喪尸也是被他們吸引過來的?”
“我們要是打開基地大門,會不會有喪尸鉆進來啊?”
徐林的身后跟著一大群人。
他快步走入監控室,在大屏幕上看到了由無人機拍攝下來的基地四面八方的情景。
黑夜中,影影幢幢。
無數道幽影在靠近這里。
徐林握拳抵住下巴,凝眉思索。
這些喪尸應該就是被原始株吸引過來的,可賀麟離他們還那么遠,這些喪尸就受到影響了,那賀麟他們到底是被幾頭原始株喪尸給纏上了?
原始株喪尸很難甩開,基地這邊的最佳配合方案就是在賀麟他們快要抵達基地的時候提前將大門打開。
然而時間掐得再怎么準,在此刻周圍有無數喪尸靠近過來的情況下,總會有幾只喪尸鉆進基地里。
基地里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太多了,就算只漏進來一只喪尸都非常危險。
怎么辦好?
徐林轉過頭問身旁的屬下:“賀麟之前搞出來的大炮現在還能用嗎?”
屬下遲疑道:“用是能用,但是炮彈剩的不多了,用完這次,可能短時間內就沒法再用它了,得等新一批炮彈加工出來。”
徐林捏捏眼角。
那把大炮用在這個時候就有些不劃算了。
屬下提議:“徐哥,我們直接派人把守在門口,把靠近過來的喪尸全部射死不就行了!”
徐林蹙起眉頭:“天這么黑,周圍具體有多少喪尸在靠近過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無人機都拍不清楚,你們就這樣守在外面太危險了!”
他們當然可以開大燈照亮周圍,但不到萬不得已實在是不好用這招,黑夜里,喪尸太容易被燈光吸引過來了。
或許本來被原始株吸引過來的喪尸還沒那么多,燈一開,全都過來了!
徐林的心中冒出一個念頭,但才剛出來就被他摁了下去。
他眉頭緊鎖,沉默片刻,問:“賀麟他們離這里還有多少距離?”
“大概還有三公里!”
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留給他決策了。
徐林用拳頭抵唇,又沉默了一分鐘,嘆了口氣,放下手。
“——從智者集團手里搜出來的那些藥粉放在了哪里?全部拿出來!”
*
緊急時刻,所有人動作都很快。
兩分鐘后,三袋用蛇皮袋裝起來的藥粉被擺在了大家面前。
這三袋藥粉的份量、性狀全部不同,左邊那袋大概有一公斤,中間那袋大概只有一斤,右邊那袋則好像連半斤都不到。
藥粉顏色則分別是白、粉、灰。
徐林一看,頭都大了。
“怎么會有三種??這三種全都是用來對抗喪尸的?還是只有其中一種是?金嵐他們怎么說的?”
身邊的屬下說:“我之前聽趙哥說過,好像要把這三種藥粉按比例調配在一起才行,但具體比例就要問趙哥他們了!”
竟然還得現場調配?
徐林無語:“趙陸山他們現在哪還有空來對付我們!”
而且他根本不信那幫小子的記憶力!
他揉了揉額頭,說:“把金嵐帶過來,快!”
很快,一名屬下扯著金嵐跑來了這里。
金嵐的雙手還戴著手銬,整個人比起幾天前憔悴了許多,頭發凌亂,臉上臟污。
他甩開那名屬下,冷笑道:“徐首領,不需要我們的時候把我們關在牢里,要用我們的時候就把我們帶出來了,我們智者集團看起來是這么賤的人嗎?”
徐林一聽,額頭上的青筋突突跳起來。
往日里,他還算是一個顧及體面的人,凡事都給人留點面子。
賀麟下令把智者集團全員捉起來的時候,他也覺得賀麟做得有點過激了。
可此刻他發現,這金嵐是真不要臉啊!
他指著金嵐的鼻子罵:“我們為什么要抓你們,你心里不明白?你以為我們愛浪費食物和場地養著你們這一幫人嗎?!就問你冒險者隊伍遇到的那波喪尸潮是不是你們干的?!你要是撒謊,你今晚就變喪尸,你敢不敢發毒誓?!”
他身旁的屬下張了張嘴,想說徐哥你懟人的話術也太古早了……
然而金嵐卻臉色一變,動了動唇,沒說上話來。
徐林又罵:“賀麟要是不把你們關起來,你敢說你們不會指揮喪尸來攻打我們?!你敢說你們不會惦記著用各種陰險的手段把初級解藥的資料給搶過去?!”
“你們這幫人啊,說起來都是堂堂學者,清高得不得了,實則跟強盜有什么區別?!行,我也不說你們強盜了,我們現在的做法也很強盜,我們強盜對強盜,誰都不說誰,但你也別一副要反駁的樣子了,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敢撒一句慌說一句違心的話,你今晚就變成喪尸!”
金嵐的面容都扭曲了。
“我就把話跟你說明白了,現在基地周圍情況復雜,我們要用你們那藥粉,你要是不配合,那到時候喪尸鉆進基地里我們就顧不上你們了。我們是可以逃,你們在大牢里怎么都逃不了,就等著被咬吧!”
金嵐尖聲道:“徐首領?!”
徐林:“別嘰嘰喳喳了,怎么調,說!”
他指著面前這三袋藥粉,終于顯露出了一名基地負責人該有的強硬與鐵血。
“你的命都在我們手里,這里沒有你討價還價的余地!”
金嵐被氣得胸膛不斷起伏。
他狠狠咬住牙關,從牙縫里蹦出字:“……你們需要對付多少量級的喪尸?”
徐林冷冷道:“我們要在基地外面撒上一圈,就這個量!”
*
所有人爭分奪秒。
基地大門被打開,四支隊伍出動。
其中兩支隊伍各拎一袋混合藥粉,一支向左,一支向右,同步沿著基地的墻面將藥粉撒下去。
另兩支隊伍分別掩護他們,把槍對準了黑暗中靠近過來的那些幽影。
這批藥粉本來以人類的嗅覺很難聞到,但或許是此刻量太大,一股草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遠處那些喪尸紛紛停住了腳步。
“有用!真的有用!”
立刻有人興奮地喊起來。
“不是,有這東西我們還龜縮在基地里干什么啊,我們完全可以跟過去一樣生活了啊!”
“對啊,我們撒上藥粉,把所有喪尸全都給殺了不就行了!”
“你們是不是傻,光把喪尸滅了有什么用?喪尸病毒能在人體外保存很久,這個時間甚至目前沒人能測算出來,得有徹底殺死它們的辦法才能讓日子過回以前!”
“嗐,我們也只是想想……”
徐林站在基地大門口,身后跟著一群人。
金嵐被槍抵著后腦勺,老老實實站在他身旁。
徐林皺眉看著黑夜里的前方,聽到小子們的這些對話,頓了頓,問:“這種藥粉真的所有喪尸都能對付?”
“當然,這是目前最廣譜的驅退喪尸藥物,只有我們能研究出來!”說起專業領域,金嵐頗有些冷傲,“你讓你們基地的人撒上藥粉出去,看看那些喪尸敢不敢靠近他們!”
他的話傳進周圍那些人的耳朵里,周圍看向他的目光也變得微妙起來。
不得不承認,智者集團的作風雖然有待評價,但科研能力確實頂尖。
金嵐安靜了會兒,又壓低聲音說:“徐首領,有些話我只對你說。你可能看不慣我們智者集團的作風,但你承不承認,在現在這個世道,要達成某些事就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
徐林瞟過去。
這是承認冒險者隊伍遇到的那波喪尸潮就是他們干的了?
“一群研發能力堪憂的人,僅僅是為了能夠霸占住‘救世主’的名號,就緊攥著初級解藥的研究資料不放。他們真的有能力完善初級解藥嗎?什么時候才能完善?沒人能保證。他們在拿所有人類的性命賭!”
徐林說:“你怎么知道他們就是想要做‘救世主’?也許人家只是單純不信任你們,不想跟你們合作。”
“那他們還能跟誰合作?他們不信任我們還能信任誰?”金嵐不屑,“就現在,有哪個組織的科研能力比我們更強?”
“只要能把初級解藥的研究資料拿到手,我敢保證,不出半個月,我們智者集團就能拿出成品來!到了那個時候,徐首領你還認為我們用非正規手段奪取初級解藥研究資料是不道德的嗎?全人類的安危和表面上的道德,到底哪一邊更重要?!”
“……金嵐啊,話是說得冠冕堂皇,”徐林緩緩道,“可問題是,你們要是科研能力這么強,怎么會由別人先一步研發出初級解藥呢?”
金嵐面色一僵。
他還欲再說,一聲呼喊打斷了他。
“老大他們來了!”
黑夜中,前方,隱隱有幾輛車的影子出現。
它們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朝這里沖過來,一些喪尸跟在他們的車后。
而最危險的是,最中間的那輛suv上,正有一只喪尸趴在車頂!
這輛suv的兩旁分別是賀麟和張幕駕駛的越野車。
陸酒和張幕車里的兩名基地成員紛紛探出身去射擊這頭喪尸,這頭喪尸卻敏捷地彈跳起來,落在了后頭那輛越野車的車頂上!
——這分明是一頭原始株喪尸!
金嵐還沒回過神,基地里已經有人將藥粉撒在了自己身上,拔出槍沖了出去:“走,我們去支援老大他們!”
他變了臉色,張開嘴想說話,話卻啞在了喉嚨里。
這幾名基地成員在大門外站定,紛紛朝那頭原始株喪尸射擊,那頭喪尸左躲右閃,始終緊扒在最后那輛車的車頂!
“不行,離太遠了,我們要再靠近一點!”
語罷,其中三個小伙子就進一步沖上前去。
有藥粉在身,他們什么都不怕了。
他們沒有注意到,前方趙陸山正探出窗外朝他們揮手,示意他們別過來!
塵埃四起,黃沙漫漫。
越野車里,陸酒歇了歇火,瞇起眼。
這頭喪尸纏住他們了,再下去他們會帶著它一起沖進基地。
“讓何營把厲博士的藥水給你。”一旁,賀麟開著車說。
陸酒剛好也有這個想法——他和賀麟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對正與他們同行的suv里的何營說:“何哥,厲博士的藥水能不能給我用?”
厲博士聽見了他的話,二話不說把藥水塞給正在開車的何營,何營則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隔窗將藥水遞給陸酒。
1ml的透明藥水裝在一支有刻度的玻璃管里,隨著車輛的顛簸而晃蕩。
陸酒再次將上半身探出窗外。
他左手握槍,右手捏住玻璃管。
那頭喪尸正趴在后面那輛越野車上,注意到他的動作,它用力往前一躍,竟再次跳回到suv的車頂!
咚的一聲從頭頂上傳來,何營的臉色變得鐵青。
陸酒與這頭喪尸,一低一高,對望彼此。
陸酒揚眉。
怎么,想直接朝他撲過來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這頭喪尸歪著腦袋打量他片刻,下一秒,就撇開頭去,再次往前一躍——它竟朝持槍跑過來的那三個基地小伙子飛了過去!
那三個小伙子連忙剎住腳步,朝它開槍。
它雙手雙腳著地,左右閃躲,躲過了每一顆子彈,飛速朝他們逼近,眨眼間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藥粉對它沒效果?!”
他們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臉色大變。
然而這頭喪尸已經原地起跳,飛到了他們的頭頂上。
它雙手張開如獸爪,嘴巴張到極致,兩排牙齒腐朽尖利,下一秒就能撲下來咬掉一個人的腦袋!
——
越野車、suv分別從他們的兩側駛過。
一支透明玻璃管被扔到了他們與它之間。
側方,陸酒整個上身都探出車窗外。
他雙手持槍,瞄準那支玻璃管,扣動扳機。
消音器隱去槍擊聲,一枚子彈破開空氣,迅疾朝著既定的目標射去。
它擊穿了玻璃管,透明液體在空中飛濺出來,部分撒在了那三個小伙子額頭上,部分飛濺進了那頭原始株喪尸的眼睛里。
一瞬間。
喪尸發出凄厲的嘶叫,捂住眼睛,從空中掉到了地上!
“別愣著,快跑!”
緊跟著越過他們開往基地的越野車里,趙陸山朝他們吼!
三個小伙子立馬回過神。
他們驚奇地看了一眼那頭原始株喪尸原地打滾的模樣,趕緊轉身跟在他們的車后逃進基地。
基地大門立即關上,將那些徘徊在四周,因為各種各樣的氣味而再也不敢靠近的喪尸全部關在了門外。
*
六輛車子在基地空曠的廣場上停下。
那三個小伙子跑回來,大聲喊:“徐哥,這藥粉對原始株不起作用啊!”
徐林自然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此刻,他沉下臉,轉頭看向金嵐。
金嵐一僵,立刻辯解:“你剛才沒跟我說他們還引來了原始株!”
徐林緩緩道:“我剛才問你,你們的藥粉是不是對所有喪尸都起作用,你的回答是‘當然’。”
“是對所有普通喪尸有效!原始株現存量那么少,我哪里會想到它們!”
“你們搞科研的說話都這么不嚴謹?”
“徐首領,我們這批藥粉好歹也替你們攔住這么多喪尸了吧?!”
“是,但也因為你的夸大,我們的成員差點喪命。金嵐,你的嘴里到底幾句真話?”
“這就扯起真話假話了?能研發出這種藥粉已經很不容易了,徐首領你這簡直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很不容易?哪里不容易了?”
一道聲音插進來。
徐林和金嵐停下爭執,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是從suv上下來的厲博士。
他陰著臉,盯著金嵐:“金嵐,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你啊,怎么還銬上手銬了?偷別人的研究成果偷上癮,終于讓人給告發了?”
陸酒和賀麟也剛從越野車上下來。
陸酒打量打量這兩人。
什么情況?
對了,金嵐和厲博士原來好像是一個實驗室的來著?
他見何營走過來,低聲問:“何哥,你們之前沒告訴厲博士金嵐在這邊?”
何營也冷冷盯著金嵐:“說了,當然說了,不然我們能知道金嵐以前也在那個實驗室?老歷在來的路上就想著要罵金嵐一頓了,草稿都打了好幾遍來著!”
陸酒了然。
金嵐見到厲博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徐林立刻問厲博士:“您和他認識?”
厲博士冷笑:“他原先是我們實驗室的,我怎么會不認識?他給了你們一種驅退喪尸的藥粉是吧?哈,這藥物最開始是我的團隊研發出來的,結果他當初離開實驗室之前不經過我們同意就把我們的研究資料全部拷走了,還把我們電腦上存的原始資料全部銷毀。”
“想把別人的研究成果捏在自己手里是吧,金嵐?但你以為把資料刪了就完事了?這些研究可是我們親手做出來的,所有數據都在我們的腦子里!就算失去資料,我們也能把藥水做出來!你這種從來沒有自己搞出過成果的人無法理解吧!”
“同樣的事,這家伙對其他團隊也干了,實驗室里被他竊取的研究成果起碼有十件以上!這家伙捏著這些籌碼,大概去不少基地那兒招搖撞騙了吧?”
所有人都面露震驚。
他們震驚地望向金嵐。
金嵐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厲博士指著他,對大家說:“我是不知道他集結了一幫什么樣的人,但能和他走到一起去的,絕對不是正經人。”
“這個人根本沒有科研能力,他只會偷!他過去年少成名,被稱作是什么天才科學家,可他從小到大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是他爸從手底下的研究人員那里偷來的,這個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當年那些事!”
“他就是一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