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V三合一 親一下,好不好?
“辻人?”
“辻人?怎么悶在那不說話?”
“……沒、沒什么。”
后視鏡內, 蜷在后座上的黑發少年只以頭頂對人,看不清表情,但出口聲音悶悶顫顫, 勉強道, “…沒事,別在意我。”
主駕駛座上把著方向盤的經紀人多看了眼, 心底嘀咕了句‘奇怪’。
……不就是打了通電話問他那位角名同學的家在哪嗎?
怎么他一到、車還沒停穩, 人就火急火燎拉開車門竄進來。
——不知道的看見了還以為他招惹了誰正在逃難呢。
蜷縮后座的黑發少年此刻是聽不到自家經紀人心底對他的腹誹,但凡能聽到, 絕對要舉起雙手雙腳贊同!
——他可不就是正在逃難嗎!
天知道!
角名當著他面說出那句‘辻人你難道在期待什么發生嗎’的時候,他的內心有多劇烈震蕩。
他、他怎么可能被那家伙區區……區區一點小把戲就勾引到!
還有臉紅,臉紅也是絕對不可能的!絕對是角名那家伙誆他的!
手捂著下半張臉, 只余有一雙顫澀不停的幽黑眼瞳顯露出來, 觸碰臉頰的指尖甚至還能感受到過高溫度的殘留, 似是燙灼燎燒到, 黑發少年緊緊將臉埋在膝中, 不斷在心底重復:他根本就沒有心動…心臟當時跳快了也一定是錯覺。
居然…居然對16歲的角名的突然靠近與幾句話產生反應, 不管怎么想都太奇怪了,他只是身體十六歲, 不代表靈魂也是十六歲啊!
不對勁、絕對有哪里不對勁。
他根本不可能會對現在這個16歲的角名倫太郎揣有微妙的情感——
……難不成他是真的吃代餐吃上頭了??
狐川辻人抱著頭一下又一下撞擊后座, 悲憤欲死的小黑毛恨不得清空腦中記憶、時間再一次倒轉重來。
在臥室時, 角名倫太郎話一出,震在原地的狐川辻人大腦僵澀、勉強轉動過來。
他干巴巴笑了兩下,打了個哈哈, “角名同學…你、你在說什么啊。”
“哈哈、我怎么會期待…期待什么東西發生,不要開這種玩笑啊。”
他求證般看向人,出口話語尾音打著顫:“……你是在開玩笑, 沒錯吧?”
“……”
角名倫太郎瞇起眼,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維持著那最后一線距離。
沒得到答案,黑發少年快速為自己開脫,視線躲閃著尋找借口,“臉紅…臉紅是靠太近了的緣故,我、我有點不習慣和別人靠這么近,對!”
他說得飛快,身體僵硬著想要后退尋找脫身而出的機會,但面前的人只是停下更進一步的接觸,但并不準備就這么放過他。
角名倫太郎視線緩慢下移,拂過臉頰,略過襯衫封緊的一截白皙脖頸。
狐川辻人幾乎能感受到那視線的實體存在,侵略且銳利,他隱隱想要躲避,掩住了面上的心虛但掩蓋不住身體本能的反應。
壓在身后支著上半身的手掌收緊,手指緊握,一絲一毫不敢放松,全都被人看在眼里。
角名倫太郎沒有錯過,平靜抬起眼,就要再說些什么。
恰在此時,“嗡嗡”兩聲,經紀人打來問路的電話正正好好。
緊繃到極點的黑發少年頓時松了口氣,立即借著接電話的機會支開話題,
“角、角名同學…那個,有電話,我去接一下可以嗎?”
“……”
“嗯,去吧。”
身體連帶著大腦陷入緊張的小黑毛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并不用去征詢人意見,他毫無所察地將主動權遞交出去,角名沒有提醒他,只是平靜應下這一聲。
拿到手機,狐川辻人從未有過如此一刻是這么感謝經紀人,擦過角名倫太郎的肩,當即就起身、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出去接電話,他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打包扔出角名宅。
這種失控的局面再多呆一秒都絕對會出事,一邊在電話里告知地點,黑發少年一邊余光輕微向后瞥過跟在他身后的人。
面上表情寡少,看不出來在想些什么。
掛了電話,狐川辻人當機立斷,“角名同學,我經紀人到了,正在催我出去。”
“感謝你今天的照顧和之前的…幫助,那我就先…先走了?”
他說的不確定,言語間隱隱生著遲疑,邊說邊小心看人表情。
應…應該沒事吧?
但是就算有事也絕對不能再留下來了,剛剛那個氣氛、那個對話、那個場景,無論從哪里看都不對勁,必須要及時抽身。
“……聯系方式。”角名倫太郎不輕不重提醒。
緊繃的狐川辻人心底再度一驚,遲來地想起剛剛自己為了哄人、答應了要交換聯系方式的事。
狐川辻人:“……”
完了,只顧著哄人、看著臉上神情判斷情緒如何了,說話根本就沒過大腦。
黑發少年勉強帶著笑,強自堅持道,“是、是手機號碼…嗎?”
“嗯,”角名慢慢點了下頭,“剛剛辻人答應的,現在不方便了嗎。”
“……”
這股被質問的心虛感究竟從何而來。
狐川辻人不露頹態,竭力鎮定:“方便、當然方便,角名……你的手機,給我一下。”
對面的人很配合,相當實在地直接就將手機遞給他,張口一句“密碼是……”
接過手機條件反射就要解鎖的小黑毛手指僵了下,心虛地低著臉含混應了聲‘好’。
……要不是這位16歲的角名同學提前開口,他甚至都要習慣性地輸入上輩子記住的角名倫太郎的手機密碼。
偏偏這密碼還都一樣,十幾年都沒改過,得虧報出及時。
不敢亂翻,狐川辻人點開聯系人頁面飛快輸入自己的號碼,客氣地保存了自己的姓名。
當然、在此之前,他還是試圖再掙扎一下,游說般開口:“角名同學…我們在同一個line群聊里的對吧,或許添加那個也說不定可以……”
“我知道,”抱臂靠著門的人輕聲,視線輕飄飄落在黑發少年的臉上,語氣不緊不慢,
“但是我只想要你的聯系方式,辻人。”
狐川辻人:“。”
——投降!他投降還不行嗎!
將輸入好自己聯系方式的手機還給等在那兒的角名,小黑毛心底徹底死目、苦著一張臉緩緩轉身。
……現在就冀望于這位角名同學能遲鈍一些,最好這輩子都不要想起去翻通話記錄,或者直接將那段‘你好我是織田信長’的記憶忘得一干二凈。
不然但凡想起一點…他就又要開始找借口忽悠人了。
“我送你,”
“不——不用!”
身后的角名倫太郎一開口,狐川辻人當即截斷。
察覺自己說得太快、隱隱有些生分,他頓了下,緩緩解釋,“不用送我…角名同學你今天已經很辛苦,就這一段路我自己出去就好,對……不用送的。”
角名沒說話,只看著他,似在評析判斷面上表情。
狐川辻人默默繃著一張臉不露分毫。
“好,聽你的。”角名倫太郎松口。
苦瓜黑毛終于可以松出一口氣——
“到家以后可以給我發個訊息嗎。”
再次苦瓜的小黑毛:“……”
“為什……”
到嘴的問句在看到人表情當即從容改換,竭力維持人設永不倒塌的黑發少年微笑示意,“好的、沒問題,我知道了,已收到。”
“路上注意安全,不要開車,辻人。”抱臂的人慢吞吞道。
“——知道啦,”條件反射應了句的黑發少年下一秒醒過神來迅速補上,“哈哈角名同學不要開玩笑啦,是經紀人來接我、我不會開車的。”
深感剛剛這段對話太老夫老妻過于膩歪,甚至某種程度上聽起來有點哪里不對勁,狐川辻人及時掐斷,揮了揮手道,
“那我先走了,角名同學。”
“嗯,”角名倫太郎看著他,握著門閂不緊不慢道,“明天見,辻人。”
“明天見!”
——所以怎么就明天又要見了?!
抓著腦袋撞椅背的狐川辻人想不通,沉默地被一路頂著問號的經紀人送回家,沉默地吃飯、洗澡、睡覺。
沉默地坐下拿起手機通過了角名倫太郎的line好友申請,并盯著看了許久。
直至拖到不能再拖延時才緩緩編輯了一條‘我到家了’的簡潔短訊。
編輯、發送、發送成功。
灰色的未讀一眨眼就變綠色已讀,對方狀態迅速跳轉顯示[正在輸入中]
狐川辻人屏住一口氣,沒敢移神,看著退格光標閃動。
角名他……會說什么?
他等了一分鐘。
[正在輸入中]的狀態結束,沒有訊息傳來。
心情宛如坐過山車,狐川辻人抓著手機深感剛剛一心期待回復的自己完全就是笨蛋。
——怎么可以讓區區一個角名倫太郎左右他的情緒啊!
他與自己作斗爭,手機扔在一邊。
“嗡”地一聲,屏幕亮了下,新消息在鎖屏頁面彈出。
小黑毛‘噌’地一下竄過去睜大眼睛——
[角名倫太郎:收到。]
簡潔明了、十分干練,還真符合那家伙的作風呢呵呵…
——根本高興不起來啊!!
默默向后一倒仰躺在床上,狐川辻人伸手關掉臥室的燈不愿再多想。
“咔噠”一下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他緩緩閉上眼,說不清自己此刻心底究竟是什么情緒。
寂靜之中,很清晰又很確切的一聲“嗡”,天花板被投映上點微弱亮光。
“……”
最后一次,沒有下次。
只相信那家伙最后一次、絕對不會再任由他操縱自己的情緒了!
小黑毛默默轉過臉,伸長手臂將特意扔得遠遠的手機費勁摸來,裝作不經意地別別扭扭望去,
[角名倫太郎:晚安,辻人。]
……
“哇——!太感謝你了狐川!!居然是我期待了好久的雞雛布丁~!”
“果然只有你是我的好朋友,角名和阿治那兩個家伙完全不可靠,所以我們這輩子都是好兄弟了!!”
毫無預兆提到關鍵人名,支著臉坐在原地的人眼皮重重一跳,勉勉強強支吾應聲:“嗯…嗯。”
抱著雞雛布丁不撒手的金毛宮侑敏銳察覺,湊得近近地托著下巴將隔壁的黑發少年打量許久,“我的好兄弟,你看起來怎么有點不對勁!”
“欸、有…有嗎?”被問的人一愣,打了個哈哈掩飾順便不著痕跡向后退了點距離,“應該……沒有哪里不對勁吧,阿侑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宮侑堅定搖頭,“狐川同學!你的黑眼圈簡直比動物園里的Panda還要重!”
“……”
那還不是因為某個家伙昨晚發的晚安短訊。
黑發少年死目腹誹。
本來沒收到訊息十分糾結的狐川辻人卻因收到了短訊更加翻來覆去,一整晚都陷入擰巴情緒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甚至早上醒來還差點遲到。
……更別提還要提心吊膽擔心那家伙什么時候會突然發現‘織田信長’。
黑發少年勉強笑了下,遮掩著就要解釋過去。
宮侑又將人盯著看了會兒,臉上寫滿‘不信’,他拍案而起,“那走吧!陪我去便利店!!”
“我可以不……”
“一聲好兄弟!一輩子好兄弟”
“……”
認命的狐川辻人成功被熱情洋溢的宮侑挾持著出了教室,路過隔壁班,即使不想注意,但視線還是不受控地側了下、不輕不重瞥過靠窗的位置。
沒人。
角名不在,他心底緩緩松了口氣。
雖然在角名家時說了‘明天見’,但實際上,兩人今天還沒有見過,最后的聯系停留在手機屏幕上那條發送來的‘晚安’。
狐川辻人算過,最早應該也得下午放學后才會遇見角名倫太郎。
當然、如果他走得快一點說不定可以直接避免。
他可不是故意在躲著人,只不過是因為遇見了不知道說什么好……畢竟昨天分別前處于那樣的場景…
“啊、阿侑,狐川,你們去哪?”
迎面有人招呼了聲,走神的黑發少年收神,正要回道,轉回的視線落在了迎面過來的宮治……身旁的角名身上。
“……”
“……”
說曹操,曹操到。
“我和狐川去便利店啦!”宮侑興致高昂,長臂一伸攬著黑發少年的肩膀得意洋洋,“阿治!從現在開始,狐川就是我的好兄弟了!”
宮治:“……”
他默默看了眼翹鼻子的黃毛,又默默看了眼明顯被挾持的狐川辻人,半晌擠出一個“哦”。
“所以說啊——阿治你真的太無趣了!”宮侑哼哼兩聲,覷了眼對面兩人,小學雞般炫耀道,“你們不知道吧——狐川他可是給我帶了名古屋的特產雞雛布丁哦!”
“特地帶給我的哦!你們是不是很羨慕!很嫉妒!獨我一份的~怎么想都絕對是——”
已經恨不得鉆到地底的小黑毛試圖解釋,“阿侑,其實那個……”
宮侑處在情緒關頭,一把握住他的手慷慨激昂道:“狐川你不用開口!心意我自然全都懂!!”
目睹一切的宮治:“……”
面無表情的角名倫太郎:“……”
被勾肩又握手的狐川辻人:“……”
角名倫太郎沒說話,只是目光不輕不重掃過被挾持的黑發少年的肩側與被捉住的疊握的雙手。
陷入僵局的黑發少年兀地打了個寒顫,
那個…怎么突然感覺哪里怪涼颼颼的……
還有、能不能先放開他。
宮治到底是親兄弟,不忍看這家伙繼續犯傻,咳了聲提醒,“阿侑,”
“嗯嗯——?”宮侑抽空回望,“有什么想說的呢~阿治,就算是羨慕到不行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我近水樓臺先得月呢~”
眼看他越說越不像話,宮治重重咳了聲:“有沒有一種可能……狐川給我們都帶了呢?”
“……”
“你撒謊。”
“嗯,都有。”角名不緊不慢補了最后一刀。
忽略一旁滿臉‘天塌了我的獨寵沒了’的金毛,狐川辻人重獲自由。
他退了一步、眉梢微擰,盡管維持著風度但還是不適應同旁人太過近距離接觸,特別是從昨天……
“……沒睡好嗎。”
身側兀地傳來點聲音,黑發少年條件反射望去,是角名,不知什么時候過來的。
看清人影,狐川辻人頓了下勉強道,“還好,沒關系。”
……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躲不掉了。
保持一步不遠不近的距離,角名倫太郎將他看了會兒,輕聲道,“黑眼圈有點重,回去休息吧。”
剛剛宮侑湊近盯了那么久才看出他有黑眼圈,怎么這才一個照面角名這家伙就發現了,這么敏銳?
心底腹誹,但面上還是搖了搖頭,“不用的,今天晚上回去早點睡就好。”
“這樣啊。”角名聞聲,也沒再多說什么。
……不說話,難道沒有發現?
那就是沒問題了?
狐川辻人余光輕悄悄打量了他一下,正好對上人捕捉的視線,角名問他:“怎么了?”
“啊…那個,”被捉住小心思有點緊張,小黑毛視線亂竄,忽地就落在人垂在身側的手上。
他抿了下唇,“角名同學,你的手……現在怎么樣?”
宮侑宮治聞聲,倒是先望了過來,“狐川你怎么知道角名這家伙手受傷了啊?”
“啊、那個……”狐川辻人卡了下。
旁邊的角名自然接上他的話,“是我告訴他的。”
“啊?”宮侑疑惑,想說點什么,宮治當即制住他的嘴,只由他一雙眼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宮治言簡意賅:“你們繼續。”
角名看了眼自己的手,平靜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擔心。”
“啊?明明你今天攔網訓練的時候還——”宮侑一張嘴、再度被及時止損的宮治堵住,可靠灰毛點了點頭,“這樣、我先帶他回去,你們再繼續。”
狐川辻人:“……”
這兩人…漫才兄弟嗎。
他的注意力很快轉到正處,即使剛剛沒有聽到全部,但是僅從宮侑口中溢出的字眼還是可以大概拼湊出他的意思。
“是攔網訓練的時候…妨礙到了嗎?”黑發少年問得很慢。
“沒有,”角名倫太郎言簡意賅,“不用聽宮侑的,別想太多。”
“這、這樣……”
……怎么可能不想太多,蔫巴的小黑毛皺著臉,這家伙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
他到底還是愧疚,黝黑眼瞳也止不住朝那兒望。
角名倫太郎居上、全都看在眼里。
他頓了下,稍微想了想,“不過訓練結束的時候好像忘記換創口貼了。”
惦念個不停的小黑毛聞言耳朵一點一點豎起。
角名:“一個人重新貼似乎有些……”
他后面的話沒說完,轉而盯著黑發少年,“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知道……”
“我有空的!”小黑毛急切補了一句,發現人正盯著自己,又找補般又回了句,“只是幫你貼一下的時間…還是有的。”
“那就好,”角名倫太郎應聲,“多謝。”
“不用和我道謝,”黑發少年摸了下耳朵,心虛開口,“畢竟是因為我,才會讓角名同學你的手……”
“不會。”
很快的一句止住了他要繼續往下說的話,角名倫太郎搖頭,
“只是那樣就能幫到忙,我很愿意。”
“……”
“阿治,我怎么就覺得他們在我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么呢……”扒著門偷望的宮侑摸著下巴嘀咕,
宮治眼皮也不抬,“你想多了。”
“——噓!!”
教室,狐川辻人借來了醫療箱。
如角名所說,傷口的確開始愈合,只是因激烈訓練緣故,阻礙了些,以至于揭開創口貼后那點猩紅有點過于醒目。
黑發少年兩手握著人手,動作放得又輕又慢,他和角名兩人都沒說話,只有淺淺呼吸此縈繞,與在咖啡廳時相同,先消毒再貼上創口貼。
低下頭,黑發少年發絲垂下些許,流淌在掌心之中,仿佛一握就能攥在其內,角名倫太郎沒動,狐川辻人用鑷子夾著碘伏棉球看了會兒,慢慢靠近輕輕呼出口氣。
溫熱偏涼的氣息拂過指根、掠過掌心,很輕很柔,捉不住、比流沙溢得還快,自上而下的視野,頂著毛絨絨發頂的黑發少年側頰柔軟瑩潤,另一只手手指不輕不重動了下。
“那個、以前不小心擦傷的時候,我就是這么做的,”黑發少年意識到剛剛自己情不自禁間做了什么,頓時抬起臉、視線飄忽了下不太好意思地解釋道,
“感覺…應該會讓你好一點……抱歉。”
“很有效,”角名倫太郎接住他的話,聲音低低,“已經不再疼了。”
“欸,是、是這樣嗎……”
“嗯,是這樣,辻人。”
“……”
“辻人?”
在一旁充當吉祥物的金毛倏然開口,他一開口就直接捉住重點,臉上掛滿大寫的問號,
“不是、角名你什么時候……開始叫辻人了??”
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對視一眼。
從那一眼中看出蹊蹺的金毛雷達瘋狂運轉,“不對勁!絕對有哪里不對勁!”
“絕對在我和阿治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么!老實交代、你們兩個是什么時候關系好到可以叫名字了!”宮侑語氣咄咄。
其實也并沒有關系好到可以叫名字,只是角名他……
但這話是說不出來的,狐川辻人組織了下語言,試圖解釋,“因為……”
“因為我是辻人的粉絲吧。”
宮侑:“?”
宮治:“。”
狐川辻人:“……”
這著實是沒、沒想到。
宮侑頭頂的巨大問號愈發閃亮,他伸出手、一會兒指向黑發少年、一會兒又指向對面的角名,結結巴巴再三,才不可置信道,“粉、粉絲??”
“嗯。”角名倫太郎平靜收回手,看著被黑發少年貼上的小狗創口貼,面無表情多看了會兒才慢吞吞側過臉發問,“怎么了。”
他說的太自然也太平淡,以至于顯得此刻滿滿疑惑宮侑舉動過分異常與夸張。
“那狐、狐川你……”
被cue到的黑發少年頓了下,蹭了蹭臉頰,“是、是的吧?”
宮侑:……
“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
“明明是我先來的怎么偏偏就輪到角名他——!”
“——叩叩!”
正在思考如何解釋好安撫住邪惡金毛搖粒絨的黑發少年留意,轉首望去。
“——狐川!”敲門的人指了指窗外校門,“校門外面有人找你。”
……嗯?
宮侑停止打鬧,并著宮治一起看向人。
黑發少年眨了下眼,“有說是誰嗎?”
過來告知的人撓了撓頭,“好像說是你的國中同學……其他不清楚,總之那個人好像很高!非常高!”
……非常高?
“……”
稻荷崎,校門外附近,
“哇…這個身高,絕對超過兩米了吧?”
“紫色頭發…難道是外國人?”
“噓噓…小聲一點,會被聽見啦!”
“咔嚓”幾聲,抓了把薯片塞入嘴里,坐在花壇旁的紫發身影慢吞吞吃著,沒什么表情。
狐川辻人過來時,對方身側已經超不經意地圍了許多倍感新奇的路人。
見他過來,頓時眼前一亮呼啦一下圍過來,此起彼伏,“狐川同學!”“狐川同學下午好!”“狐川同學你——”
人擠人,黑發少年在人群中艱難行走,他一邊適當微笑回以招呼,一邊保持距離不過于接觸,“那個、辛苦大家讓一下,我可以先過去一下……”
聲音不高,差一點就要泯滅人群。
大掌橫空生出,摩西分海般進入道高大身影,紫發的人垂下眼,手臂一伸就成功撈出陷在人群正中的小黑毛。
面無表情,身高對比鮮明。
實在好奇、摁捺不住尾隨下來的宮侑抬頭就望見個鶴立雞群的紫毛撥開人群,一路暢通。
“喂喂、這個身高,有點過分了吧……!”他驚訝出聲,旁邊一起過來的宮治雙手插兜,默默看著點了點頭。
僅憑肉眼測量,那個紫頭發的家伙身高絕對超過兩米……說不定快要兩米一,剛剛坐著時就感覺不一般,但一站起身來、壓迫感更強。
……巨人嗎。
狐川的國中同學,怎么看起來……好像都有點不同尋常。
對‘不同尋常’毫無所察的狐川辻人在幫助下順利離開擁擠人群,終于能緩出口氣,他定了定神,正要說些什么,從頭上傳來道懶洋洋的男聲,
“好狼狽啊,辻人親。”
狐川辻人聞言也不惱,只是彎了下眼笑了笑,“但是阿敦你還是幫我了,不是嗎?”
“……哼。”
宮侑宮治終于到達第一現場,幫忙趕走看戲的其他人,余光不經意一瞥,才發現某個家伙已經不聲不響已經出現在黑發少年身側。
……奇怪,角名這家伙什么時候到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宮侑正想說什么,但轉眼瞥到很在意的‘巨人’,登地一下被轉移走注意力,激起興趣的小金毛擠上前,
“狐川狐川——!這位‘巨人’同學是……!”
“嗯……我嗎?”聲音拖長,紫發身影放開黑發少年,慢吞吞又撕開一袋薯片,邊吃邊含混道,“我啊,叫紫原敦,是辻人親的朋友,嗯……也是國中同學啦。”
“是的,”狐川辻人點頭,“阿敦、黃瀨和我國中都在帝光,也是帝光籃球部的。”
“欸——又是籃球部!可惡——!”
聽到宮侑的哀嚎,黑發少年笑了下,他突然想到什么,遲疑詢問:“但是……黃瀨說阿敦你不是去了陽泉高中嗎,稻荷崎和陽泉…是在反方向吧?”
“啊……那個啊,”紫原敦舔了舔手指,稍微想了下,“在坐車的時候……好像坐反了,”
“下了車才看見已經到了關西呢——雖然手機已經沒電了,但是黃瀨他說辻人親就在關西的稻荷崎,所以就過來了——這樣的說。”紫原敦慢吞吞補足。
狐川辻人:“……”
……怎么感覺是毫不意外的回答呢。
紫原敦視線一垂,望著黑發少年側頰,又想了想,“但是沒關系……已經找到辻人親,所以辻人親會幫我的,就像以前那樣啦。”
“……以前那樣?”問話的是宮侑,他是真好奇。
紫原敦瞥了他眼,與具有壓迫力的身高外表不同,是個意外很好說話的性格,“是的,辻人親國中的時候和五月親一樣,是部內的經理。”
“阿征說過,迷路和想吃蛋糕的時候可以去找辻人親,但是其他的時候就不要去打擾辻人親了。”
他想了想,像是重復誰的語氣道:“因為辻人的能力很出色,所以除非必要、不要去打擾辻人,敦。”
狐川辻人愣了下,遲疑重復了句,“……能力很出色?”
同樣想這么問的宮侑:“不是、怎么連狐川你自己都不知道啊!?”
狐川辻人是真不知道,頗有些茫然,三人六只眼睛齊刷刷望向紫原敦。
啃完味美棒的紫原敦反應了下,慢吞吞開口:“你們不知道嗎……辻人親是過目不忘哦。”
宮侑:“欸?”
宮治:“欸?”
狐川辻人:“欸?”
“——所以到底是什么樣的過目不忘居然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啊!?”深受打擊的金毛失意體前屈。
狐川辻人遲疑蹭了蹭臉頰。
他……過目不忘嗎?
上輩子……好像也沒有誰對他這么說過。
“是的,”一直以來沒說話的人平靜出聲,“辻人的記憶力很好。”
眾人齊刷刷望去,角名倫太郎拿著手機抬頭,“要證明一下嗎?”
“呃……”黑發少年遲疑,但迎著一、二、三……四人視線,抵抗不過,他重重打了預防針,
“先說好…我是真的不知道,做不到的話也沒有辦法哦?”
“嗨嗨——快一點快一點啦!”
耐不住趕鴨子上架,狐川辻人只好臨時看了眼角名隨便截圖的幾頁文字,讀完一遍后就被宮侑來勢洶洶詢問。
很奇怪的是,他在此之前的確是不覺得自己有過‘過目不忘’的能力,但是抽檢出的段落卻如映眼前照常念出,一字不差。
狐川辻人可以說是比宮侑他們還要驚詫。
他一直以為他的記憶力很差,不然也不至于上輩子飛回來對接機的綠間真太郎說自己記性不好。
這么一回想起來,他是什么時候開始覺得自己記憶力很差的……?
“不過角名同學怎么會知道我的記憶力的事…?”
雖然心底深陷疑惑,不過黑發少年沒有錯過重點,視線一跳擦著邊落到人身上,黝黑雙眼直盯盯凝視,
在他視線下,單手插兜拿著手機的角名倫太郎抬眼,“……怎么了?”
“沒、沒什么。”黑發少年笑了下又岔開。
16歲的角名同學…偶爾會讓他生出點微妙的熟悉感,話語、肢體行為、動作、接觸等等……
不、應該是錯覺。
16歲的角名就是角名同學,怎么可能是上輩子的角名倫太郎,又不是誰都像他一樣因一場車禍直接速通回到十五年前。
微妙的熟悉感也一定只是因為都是同一個人,同一個靈魂的緣故,加上這輩子過早與他接觸、打交道,才會生出這樣的感受。
狐川辻人在心底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
他們對話時自成一派,氛圍微妙,自然有種旁人都穿插不進去的排外感。
宮侑宮治是已經熟悉地甚至都有些習慣了,老神在在地做著吉祥物,但是初來乍到的紫原敦沒有,高大身影低頭、視線從黑發少年面上掃過、又停在褐發之人身上。
“……辻人親,”紫原敦突然開口,狐川辻人截斷思緒,很快應了聲,“怎么了?”
“和你說話的這個……”
黑發少年遲來地想起自己還沒為他們介紹,當即補上,“是角名!角名倫太郎,是…是我的……”
他不由得卡頓了下,極力在腦中檢索適合的關系代稱。
說是‘同學’似乎有些生分,說是‘朋友’好像又過于寬泛,說其他的話好像又……
他短暫沉默的這一瞬,角名沒說話,在等待對面的黑發少年給他下達關系的定義。
紫原敦看了會兒,視線重又落在黑發少年面頰,慢慢眨了眨眼,手掌握拳一敲掌心,“啊、我知道了。”
抉擇半晌陷入選擇困難癥的小黑毛茫然,“知、知道什么?”
開竅的紫原敦:“是辻人親很重要的人吧!”
狐川辻人:“?”
角名倫太郎:“。”
宮侑:“噗——”
“以往……辻人親介紹我們的時候都很干脆利落,哪怕是學校里不喜歡的家伙也不會拖延…但是現在、居然猶豫了,”紫原敦抓了抓頭發,
“辰也說……只有很重要的人,才會在說出口的時候模糊不清,”大只紫毛耐心求解,“辻人親,是這樣吧?”
……這個邏輯好像沒什么問題,但偏偏答案怎么就感覺哪里不對勁呢…
狐川辻人張了張口,遲疑了下、余光很輕微地拂過身側,角名倫太郎正在等待一個來自他的定義與答案。
不打招呼的,心臟兀然就慢跳一拍。
……可惡。
他視線偏了下,迎著幾人或求知或看戲或疑惑目光,慢慢應下這一聲。
“嗯…嗯,”黑發少年聲音輕且脆,即使低著說話也異常清晰,“是、是這樣。”
“角名同學他…是很重要的人。”
無論是身處的當下還是十五年后,即使再如何強調自己不在意,不可否認的、角名倫太郎…自始至終都是他十分重要的人。
“……哇哦。”
良久、干巴巴一聲,宮侑迫不及待指了指自己,“那、那我和阿治呢?”
心虛的小黑毛支吾:“啊、阿敦,這兩位是宮侑和宮治,都是我在稻荷崎的朋友。”
宮侑:“……”
宮治:“。”
金毛搖粒絨再次失意體前屈地退出群聊。
“你好,我是角名倫太郎。”
“啊……我是紫原敦,你也好。”
某個陰暗角落的對面,角名與大只紫毛詭異地相處愉快。
狐川辻人看在眼里,默默出神。
……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角名這家伙和紫原敦的相處、好像都比與黃瀨之間相處和諧的多啊……
上輩子,紫原敦和角名兩個人碰面是在作為西點師的紫原敦的西點連鎖店開業時候。
十五年后的紫原敦已經是在國內十分有名氣的西點師,自己獨立開辦的西點店在東京、北海道、長崎都有分店,最新開業的一家正好就在帝光附近。
狐川辻人與黃瀨都一齊過來參與了開業儀式,久未同框的超模與影帝的搭配無疑帶來了一大波流量。
角名作為特邀嘉賓的附帶家屬,屬于額外加分項。
他們來的早,其他人還沒到,互相打了個招呼、介紹了下就提前開始張羅其他。
狐川辻人今天的任務和黃瀨一樣,都是作為友情出場的侍應生。
黃瀨倒是先在更衣室內換上了侍應生的男仆西裝制服,狐川辻人落后一步,等他出來才進去。
其實一起換衣服什么的本來也沒什么,但耐不住他身后跟了個走到哪去到哪的小尾巴。
“角名先生,不是和敦很有話題嗎?”
“你更重要。”
狐川辻人無奈,“可是我現在要換衣服的呀。”
“我知道。”
“黃瀨已經出去了——請問現在角名先生可以放心了嗎?”
燈光明亮的更衣室內,雙手抱臂的黑發男人耐著性子詢問。
他是真有些想笑,從上次約會時被黃瀨臨時拉去救場、擾亂了本該正常進行的計劃,這位倫太郎君就開始堤防起了某只大號金毛。
……雖然很想說完全不必如此,但是某種程度上這副模樣的倫太郎君也很可愛。
所以壞心眼的黑發男人故意默許了這一點發生。
……雖然有時候就會遇到這樣的狀況,比如被纏著走不開。
“不可以陪著你嗎,辻人?”角名倫太郎慢吞吞道。
狐川辻人:“——角名先生,你是把我當做是不能自主穿衣服的小孩子了嗎?”
視線輕挑落下,慢悠悠落進自上而下俯視來的幽綠雙瞳中,黑發男人挑了下眉,惡趣味再次上線。
他狀似沉思,不輕不重拋出話語:“還是說……這么黏著我,怕我瞞著你和誰偷偷跑掉嗎?”
“……”
哎呀,臉色突然變得悶悶的。
看起來是逗過頭了,黑發男人輕快地想,得稍微哄一下。
他湊近點距離,親昵又親睞地,將兩人之間距離逼成最后一線,彎了彎眼,“怎么了,倫太郎君,這幅表情…在生氣嗎?”
“……沒有。”很克制的聲音,磁性低沉又壓抑,面上也無甚表情,但是狐川辻人看得分明。
絕對是在生氣,口是心非。
他瞇起眼,借坡下驢故意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
“……辻人。”
是提醒,泠泠淡淡,垂著眼的人眼尾狹長,瞳孔僅僅映出唯一一道身影。
狐川辻人心情很好應道,“——嗯,是有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我不會生你的氣。”
黑發男人不輕不慢挑起眉。
“在乎你的情緒……比我自己更加重要。”
垂著視線的人言語精簡干練,是他一如既往的風格,
狐川辻人彎了下唇,輕快道:“這樣啊。”
他笑盈盈湊近,眼尾勾起弧度,漂亮的臉突破兩人間最后一線距離,直至氣息交織,彼此縈繞,黑發男人漆墨眼瞳綴著碎鉆般的光線,
溢出口中的聲音輕又飄,鉤著人心臟、悠悠打著轉,像是株盛開的、稠滟的花,輕輕慢慢落下花枝,一點一點細密纏上人,誘哄般又甜蜜又引人,
“那我來哄哄別扭的倫太郎君怎么樣?讓我想想……”
“——親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