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不要玩弄過于**的腿環!
狐川辻人重重松了口氣, 當然、是在心底,面上還是稍微要表現得相信自己一點的。
他輕松了,宮侑就開始懷疑人生了。
“——你說這、這是一只…可可可可愛的兔子?!”
宮侑不可置信,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面前這兩個家伙出了問題。
深吸一口氣, 宮侑不信邪地探過頭來雙眼死死盯著放在桌上的那碗咖啡拉花看,使勁兒的模樣就差把自己盯成個斗雞眼。
狐川辻人咳了聲, 從容轉過身來, “我就說——”
他話音未落,自己卻率先墜入白蕾絲與黑色大裙擺的幻夢里。
黑發少年話說一半不說, 卡得不上不下,前一秒還在糾結‘這拉花究竟是啥’、后一秒就被他卡得受不了的宮侑猛然抬頭,
“狐川啊!要說什么就直接一次性說話, 你這樣的壞習慣絕對會被打的——”
“啊。”
黑發少年唇瓣輕碰了下, 發出點短短的氣音, 他眼瞳微微擴縮, 但也僅在片刻之間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將展現出來的那點驚訝收得好好,
“抱、抱歉,不小心……走神了下!
宮侑一邊眉毛壓著一邊眉毛挑起, “這里就我們三個, 你看什么看走神了……”
眼睛眨了眨, 某人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跟著狐川辻人視線,一錯不錯的,宮侑也看見了他目光停頓的地方。
——角名倫太郎。
而且還是, 穿著女仆裝的角名倫太郎。
SSR學園祭限定——女仆咖啡廳的角名同學!
狐川辻人止不住看他,視線近乎停在人身上、臉上、穿著的制服上。
雖然之前一直都聽說角名和宮治他們班要集體穿女仆裝,但是對狐川辻人來說只停留在聽說, 昨天分發制服時他不在,還是宮侑給他帶過來的屬于他們的男仆制服。
宮侑昨天去拿衣服的時候已經看過一遍了,所以此刻完全不能共情黑發少年的心理活動。
——雖然昨天他看見宮治穿上時上躥下跳要拍下人黑歷史,成功被鐵拳制裁。
“嗯嗯?穿女仆裝的角名…如果狐川你想偷拍他的黑歷史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幫你制住這家伙哦~”黃毛洋洋得意伸出友誼的橄欖枝。
狐川辻人再一次自上而下掃過立在他面前的角名。
采用的女仆制服樣式為黑色修道院式長裙,綴著白蕾絲圍裙,采購這些的人顯然很懂,一應的小物都一起攜著了。
所以現在出現在狐川辻人面前的是頭上戴著白色蕾絲發箍,背后打著寬大蝴蝶結,一身黑白、簡練又高挑的角名倫太郎。
高瘦肩寬,天生的衣架子,就算穿這樣不符合他平日風格的衣服也好看。
戀戀不舍將自己的視線從人身上、臉上撕下,狐川辻人咳了聲,“多謝阿侑的…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call你的。”
“哦……都聚在這里啊!
他們說話時,門又再度被推開,進來的人同樣穿著身與角名倫太郎身上一樣的女仆裝。
只是他沒戴上蕾絲發箍,拿在手里將就捏著,抬起眼,注意到室內的三人齊齊向他望來,欲要進來的宮治頓了下,
“……我來得不是時候?”
“——你來得正是時候!阿治!!”
黃毛一個飛撲,昨天留下的偷拍記憶促使宮治一個矮身躲避,敏捷躲過宮侑的‘偷襲’。
“你是笨蛋嗎,誰會上這種當第二次啊,”宮治冷酷吐槽,拽著過腳踝的長裙一步跨進來,
“怎么了,這家伙又惹你們了?”
狐川辻人看著這兩人互動,頗有種看后山的狐貍打架的既視感。
沒等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開口,宮侑已經摸著頭再度湊過來,“怎么能這么說呢治子,你這樣哥哥可是會很生氣的。
宮治:“嘖!
好在宮侑的重點沒有歪掉,他時刻銘記著剛剛那足以毀滅他整個世界觀的問答,伸手直直朝著安安穩穩躺在桌上的咖啡一指,
“治子!你來看,這拉花究竟拉得是什么!”
宮治硬了、拳頭硬了。
即使是狐川辻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脾氣。
宮治卻摁捺住,望了眼有些緊張的黑發少年,又望了眼面無表情的角名倫太郎,
“這杯?”
宮侑:“沒錯沒錯,就是這杯,狐川剛剛才做出來的!不對、別打岔,你就說這上面的拉花像什么吧!”
宮治被他煩的一皺眉,“你說得是什么!
宮侑一指自己,“我?”
“——這不明晃晃的一朵…呃、花?”
因為距離狐川辻人剛剛新鮮將它做出來有段時間了,上面的奶泡逐漸溢散,比起剛剛、更加有些看不清其上模樣。
宮治‘哦’了聲,他沒直接回答,只是又將那杯拉花看了眼,轉頭朝向另一邊的角名倫太郎,
“角名,你呢。”
狐川辻人眨眨眼,控制不住又去看了眼角名。
正正巧巧的是,角名也正好在看他,被宮治提問,視線輕微停在黑發少年眼瞳中,輕聲重述道,
“是一只很可愛的兔子。”
宮侑:“所以到底是怎么看出來這是只兔子的啊——治子,想必你也一定和我一樣認為這就是朵……”
“噢,”
宮治平靜打斷他開口,“已經看出來了!
灰發人影雙手托在胸口,面無表情宛如唱詩班捧讀道,“原來是一只可愛的兔子啊,真可愛呢。”
宮侑:“……”
狐川辻人:“……”
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忍了忍,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轉了個彎,又止不住卡在那兒。
但他身邊的人卻沒向他那般欲言又止,接上宮治的話,“是的,很可愛的兔子!
狐川辻人驚疑不定轉頭盯向角名倫太郎。
卻只見角名倫太郎與宮治這兩人似是搭上了什么奇怪的頻率,一人一來一回,
“啊,真可愛!
“拉花技術進步了不少,真高超!
“能做成這樣真厲害,反正我不會。”
“……”
“……”
狐川辻人摁著撲通撲通直跳的心臟。
小黑毛一陣面紅耳赤,雖然他的確是對自己的手藝很有自信,但是被兩人來回這么吹捧著說……完全就變得名不副實、無比心虛了!
他是心虛加一點細微的羞赧,那邊的宮侑已經開始懷疑整個世界,伸出的手指指著他們,嘴里‘你你你你我我我’輪了好幾回都沒說出個確切的話來。
之后門三度被推開,換好衣服的人接二連三進來,黃毛似是受到不少打擊,這次沒再拽著進來的人詢問‘你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了!’。
更衣室空下,該輪到最后的狐川辻人與宮侑去換衣服。
打了個招呼,狐川辻人想了想側頭望了眼在他旁邊的角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上了這套女仆制服的緣故,狐川辻人總是情不自禁地想對待他小心再小心,
“那個、角名……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嗯,”
狐川辻人蹭了蹭臉頰,在宮侑催促下就要離開,但他才跨出一步,垂在身側的手被細長手指輕微勾了下。
黑發少年心底漏了一拍,他緊促望了眼人,正好望進穩穩等在那兒的角名倫太郎的眼睛。
喉嚨微妙地就有些干澀,狐川辻人咽了口口水,竭力表現得正常些,“怎么了,角名?”
他情不自禁放輕聲音,尤其是視線掃過人迤邐垂下的眼尾,狐貍一般微微挑起朝他看來。
鉤子一樣,小鉤子輕輕拽拽,狐川辻人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完全被這張臉蠱到了,他盡量穩著呼吸不至于顯露出自己的怯處,
“是有什么話想和我說嗎?”
黑發少年對自己此刻的表情、神情一無所知,只是沒來得及走開就目睹這一幕的宮治硬生生看得牙酸,他深深嘆息一口氣默默轉過臉去。
“……桌上的咖啡,”褐發的高挑身影頎長指節點了下放在操作臺上的杯子,
“我可以喝嗎,辻人!
啊。
……啊。
——任是誰此刻面對著這樣的情境也絕對不會說‘不’吧!
黑發少年這下子連路也走不動道,像是被黏在原地般輕聲細語又和緩又溫柔道,“當然可以,只要角名你不嫌棄我做得不好的話……”
“不會,辻人做得很好!苯敲麄愄陕曇舨桓撸p慢向上抬了下他,幽綠的兩點眼瞳靜靜將人凝在內里,
“如果辻人愿意開店的話,我會每天都去的。”
“——!”
狐川辻人心底震顫。
——居然是來自角名倫太郎的主觀肯定,已經到了可以開店的水平了嗎?
雖然這話剛剛也有聽S.N說過一遍,但是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一邊是雖然在上輩子相處了十幾年,但這輩子也才認識沒多久的匿名網友,一邊是真切站在面前,實打實對著他說話的交往對象,居然同時說出了同樣意思的一句話!
——難道他真的有隱藏的咖啡師天賦沒有點亮?
黑發少年情不自禁陷入自我懷疑。
“——狐川,你究竟被什么絆住了啊,不要呆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啦!”遠在門口都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宮侑回頭扒門喊道,
“啊抱歉、抱歉——”狐川辻人當即回神,歉意地致以視線,注意重心又回到了面前的角名倫太郎身上,
“那、那我先走了?”
“……嗯!
得到應聲,狐川辻人才總算定下心來。
脫身走出時觸碰到的那點指尖觸感鮮明,難以忘卻。
擾亂心頭,止不住作祟,黑發少年隱隱繃著下頜,肩脊挺立、一步也不回頭朝著門口而去。
角名倫太郎慢慢靠在操作臺,雙手握著指尖看人背影消失門口。
宮治總算感知到那股令人牙酸的氛圍消失,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臉來看向角名倫太郎。
他正垂眼看著桌上那杯狐川辻人做出的咖啡。
宮治頓了頓:“你真覺得……這是兔子?”
角名倫太郎眼也不眨,“當然!
“真覺得這…可愛?”
“是的!
宮治:“……”
他不繼續問,角名也不繼續吭聲。
宮治再一次深深感覺到,那什么中的人…真可怕。
宮治心底百感交集,宮侑就差把‘想看好戲’寫在臉上了。
他和狐川辻人都在更衣室內,兩間隔開,狐川辻人和他一人一間,交流全靠嘴。
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中摻雜著某只黃毛的‘桀桀桀桀’笑聲,使得本就昏暗、光亮不太明顯的更衣室帶上些陰森恐怖的氛圍。
與這只氛圍營造的黃毛同處一時的狐川辻人:“……”
“阿侑,你是被衣服撓到哪里的笑穴了嗎?”狐川辻人誠心誠意發問。
“桀桀桀桀——狐川你不懂啦!”宮侑聲音從隔開的門板另一側傳來,話語尾音上翹、帶著些洋洋自得,
“我可是特地拜托了班里的人過來指名我們,尤其是阿治那家伙!”
狐川辻人倒吸一口涼氣。
“左右營業額收入會記入他們班的成績,顧客嘛、當然越多越好咯~”
狐川辻人心想可不是越多越好,多著多著你小子狐命危矣。
但凡宮治看一眼來指名他的人都是他和宮侑班上的,罪魁禍首不就完全不打自招了嗎。
狐川辻人斟酌著要如何組織言語提醒他,宮侑一推門,“我穿好了,狐川!”
“因為我要去拍阿治接客的黑歷史所以我先盯了!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和你匯合!”
狐川辻人話還沒開口,外面腳步聲就‘啪嗒啪嗒’遠去。
這下子是真的愛莫能助了,他止不住陷入深思,上輩子了解到的那位‘宮侑’可以說是世界聞名的排球職業選手,不說情商、就是智商也絕對在線,怎么這輩子重生回來,這家伙就變成這樣了呢。
……難不成真是打排球打得了?
但是角名那家伙也沒見著這樣啊,還是一樣的看上去怪機靈的、雙商在線……
“……臉也是,一點都沒長歪,”狐川辻人嘀嘀咕咕,最后給自己套上男仆的制服外套,邊擰著扣子邊推開隔間的門。
從門內出來的黑發少年低著頭,細白手指穿梭在領口紐扣與另一側縫隙之間,聽到什么聲音若有所察微抬起頭——
正正好好對上從更衣室外面進來的人影。
“……角名?”
“喲!
狐川辻人又多看了一眼人身后,沒有其他人。
他眨眨眼,“要來換衣服嗎?”
角名倫太郎搖頭,“不是,”
“那是怎么了……總不可能是專門來看看我的吧?”狐川辻人打趣他道。
他隨口說出的話,其實沒經大腦思考。
“嗯。”
但角名頷首,應下了,“侑已經過去了,辻人你很久都沒有過來,我有些擔心!
“誒、誒……”這下子不好意思的倒變成了狐川辻人,雖然似乎也沒那么不好意思,
但這種毫無預兆就這樣被撩了一下,止不住地在心頭上泛起了點漣漪。
“那看吧,”黑發少年大大方方走到人面前,并順著視線轉向轉了個圈,
“看見了就不用擔心了,對吧?”
他穿的是男侍應生的制服,上身是制服外套與黑馬甲,下身是略微有些緊身的制服褲。
不知道是宮侑拿小了一碼還是本來設計就是這樣,大腿緊緊包裹在制服褲裝布料內,雖然一點也不漏、但是肉感飽滿,臀部被提拉起形。
大腿、腿內側,腰側、臀后都有不知所以的飄帶與系帶纏著繞著,一圈金屬皮革腿環更是結結實實勒在大腿腿根處,乍一眼看上去……微妙地就多了幾分色氣。
狐川辻人看到過宮侑的那套,和他差不多的設計,但是他那套就沒有腿環,與這些不明所以的飄帶系帶。
這也是他比宮侑晚出來的原因,自己一個人在隔間里琢磨了半天,狐川辻人依舊拿它們頗為無措。
“……這個,辻人不會系啊!泵媲霸诳吹娜溯p聲點了下。
狐川辻人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哈哈,“是、是啊,剛剛繞了半天也繞不確定,索性暫時就先這么散著,等回去再問……”
他話沒說話就頓了下卡住,視線隨著面前的人海拔降低而下移。
角名倫太郎平靜在侍應生制服的狐川辻人面前蹲下,他做得很尋常很輕易,彎腰就能解決的事他選擇了蹲下/身。
本來狐川辻人不該生出什么想法的,但是…角名蹲下后處于的位置有些微妙,直直對著他的小腹甚至更加向下,對方似乎若無所察抬起臉,
“我來幫辻人系,可以嗎?”
……這種事情、這種明明只是直接做就可以的事情,經由這么經過嘴說出來,聽起來未免也有些太奇怪了。
狐川辻人視線飄了飄,含混應聲,“啊、可是可以…但是,不用這么蹲著,站起來弄就好……”
“沒關系,這樣更方便!
角名倫太郎是這么說的。
很快、狐川辻人就知道他所說的‘更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反手壓在身后勉以支撐的更衣柜上,黑發少年幾乎半個上半身后仰、情不自禁靠向背后的更衣柜,為了躲避面前……身下之人隱隱有些過分的‘幫忙’。
腿環被拉高、從原先的大腿腿側拉到了大腿腿根,皮革雖然有韌性,但勉強拉上去無疑會勒得人呼吸緊繃,更別提……角名曲起的手指還塞在皮革腿環與其下柔軟大腿之間。
手指只是輕微摩挲曲環,都能結結實實將刺激觸感全部傳遞。
狐川辻人大腦發麻,隱隱有些呼吸過度,
僅僅只是弄著腿環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他的另一只手還穩穩落在勉強支著身體站著的人的后腰、一路向下,直接搭上了臀部。
制服褲雖然尺碼并不小,能穿、但太過緊身。
而且為了應付過學園祭、用的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布料,薄薄一層,勉強算是遮擋。
此刻橫亙在滾燙手心與綿軟皮肉之中,幾乎就是道情趣,聊勝于無。
“角、角名…別……”
細碎吐露出的聲音很快消失在落在后臀上那只些微捏揉的手掌上。
一聲急促音節滾落喉口,黑發少年似是驚嚇過度般眼瞳睜著大大的,一向些微上挑的眼尾此刻更是杏仁般翹著,他說不出話來,全部心神、全幅注意已經全被捏著揉化了。
掌心溫度滾燙無比,說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想象作用,總之狐川辻人只感覺自己仿佛是塊黃油,只差再多一點的接觸,就能這么實打實地在人掌中融化。
止不住想下滑,腰部勉強支力,但是重心落下,腿根被人一碰再碰,敏感無比的后腰乃至更向下的地方也是……狐川辻人幾乎已經撐不住自己了。
他艱難咬著唇,語氣急促,“不、不是只系那個、那個的嗎……”
角名一直沒有低下頭,他就這么仰視著居于上位的黑發人影面上一絲一毫變化的表情,將其上產生的任何波動都收入眼底,
“是的,”
角名倫太郎應道,“是在幫辻人系上!
“那——”情急之下聲音有些急了,狐川辻人緩了緩,竭力語氣淡下開口,
“……那為什么,要摸…”他有些難言,半晌艱難組織著字眼,“要摸那、那里……”
修養與道德,成功遏住了黑發少年的話語。
角名倫太郎似是稍作思考,“啊,大概是因為太黑了,看不清,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確定要碰到的位置吧!
他說得理所當然,客觀條件也自然是如此。
更衣室昏暗,亮光只能勉強照亮人的臉,如果蹲下那就更加是什么也看不清。
感性上知道他說得是符合實際的真話,但是理性上卻無時無刻不在辯駁,
……怎么可能因為看不清楚,就這么直接實打實地摸、摸上去,不僅僅是摸、甚至還揉捏的……
狐川辻人被他話語一堵,一時之間找不到更好的話回他,他勉強掙出困境,只說著:“我不系了,就這么散著…出去弄就好了,我不要系了!
“辻人說過,”仰著臉的人慢吞吞開口,“做事要有始有終!
黑發少年手掌濕熱、反壓在更衣室柜上,勉強撐著自己,“可、可是,這個樣子萬一有人進來看見……”
像是要印證他的話,當即、距離狐川辻人與蹲著的角名倫太郎五步遠的更衣室門外傳來交疊的腳步聲與說話聲,門尚未關上,留著道細縫,聽得清晰無比。
黑發少年緊繃又緊張,手指情不自禁地糾結擰著,角名倫太郎能感受到的顯然就更多了,他輕微瞥了眼起了點弧度的地方,面上表情不變,
“怎么了,辻人?”
“有…有人要過來了!
黑發少年幾乎是以氣音壓低溢出,他自己桎梏了自己的唇舌,甚至因為填塞在腿環與大腿腿腹的手指抽動動作急促喘息,
額間滾落一滴熱汗,從頰側流淌、一路蜿蜒到下頜,無聲無息地滴在了身下之人的臉側。
一滴水花濺開,光亮從外而來,伴隨著‘吱啞——’與‘轟隆’一聲,
昏暗更衣室唰然被從外而泄的光線充斥得滿不空余,
“……誒?剛剛還聽見有什么的動靜聲來著。”
“說起來,我剛讓狐川在這等我來著,怎么人現在不在了,阿治——你剛剛在那兒有看見狐川過去嗎?”
“沒,”
“奇怪,要不我現在打個電話問問吧?”
一門之隔,緊促到極點的呼吸繃直,代替僵硬的就是掙扎在身上、臉下的溫熱身軀。
角名倫太郎視野是一片暗域,他呼吸間都是黑發少年的氣息,對于人的掙扎、只是不輕不重以指骨捏揉了下軟嫩部分,
一下子,人就宛如被捏住后頸的小貓一樣靜了下來。
“好奇怪……怎么連電話也打不通,”門口的人低低聲抱怨,“說起來,角名那家伙又去哪了?”
“他們兩個怎么總是一起消失啊?”
“……不知道,”
呼吸、氧氣、毛糙的觸感,狐川辻人仰著臉、望著眼前一片黑暗,與恍惚間劃過的幽綠兩點眼瞳,
垂在身側的手掌,屏幕亮度調到最低,赫然是正在關機的頁面。
一只手,握著人細瘦手腕,捋下了手機。
窸窸窣窣微不可察的動靜里,只有潮熱滾燙的唇舌觸感,最為鮮明。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改) 都弄到我手里,辻人……
更衣室隔間昏暗, 無光透入。
更衣室門口,路過的兩道身影只在短暫停留后就離開,他們還順手關上了更衣室的門, 一邊嘀咕著‘都沒了怎么不把門關起來’, 一邊稀稀拉拉疊加的腳步聲遠去。
僅有的光源是墻壁上的天窗透進的散射日光,飄撒而下, 正正好好只照亮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臉頰的那一小塊。
于是黑發少年面上表情變換全數都落進了另一人眼中。
呼吸潮熱又急促, 臉頰下埋著的身體隱隱有些緊繃,還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澀, 是過于緊張的結果。
狐川辻人克制不住自己本能的發出,剛剛那一聲撞擊響,就是角名倫太郎拉著他撞入更衣室隔間反手關上門時發出的, 因為正好與在外面的宮侑宮治開門聲重合, 直接就被忽略了。
——糟糕, 太糟糕。
不僅僅是兩人現在的姿勢、還有他此刻處于的狀態。
眼睫顫顫地斂著, 視線被壓成細線從稠郁眼睫與眼瞼的縫隙里落出。
從狐川辻人的視角只能勉強看到昏暗的隔間背景, 更多一點的布置是一點都看不見了。
他背靠著更衣室隔間的木板, 受限地半依靠在上面,壓在他身上的赫然就是低著頭的角名倫太郎。
唇舌與呼吸的觸感一直游移, 存在。
附著在脖頸、肩側柔嫩的皮肉, 舌的觸感粗糙, 帶著濕意而更加觸得切實。
窸窸窣窣的動靜從未遠去,一直附著在耳畔,止不住地往耳蝸里鉆。
狐川辻人氣息緊了繃繃了緊, 他還在嘗試與壓在身上的人說道理,“角名,別…別這樣, 我們馬上就要出去的……”
他的嘴叭叭,即使摻雜著氣音,即使自身所處的狀態不佳,也依舊竭力在勸說,像是想感化他,讓人就此收手吧。
狐川辻人是真的就差把‘收手吧還來得及’寫在臉上。
角名回復他的很簡單,只是齒尖輕微合起、叼住舔舐過的那塊肩頸柔嫩肌膚,輕又慢地抿了下。
他不咬,知道不能在人身上留下印記,否則會真的招惹生氣,所以只這么輕輕叼著銜著,狐川辻人甚至都不用去想,那一塊皮膚絕對已經泛紅漫粉了。
與其這樣叼著銜著,還不如直接咬著來個干脆呢。
黑發少年此刻只覺得自己完全就是被某只野獸玩弄在爪下的獵物,生死性命全憑對方一時興趣。
深吸了一口氣,胸膛起伏,但這口氣不上不下,角名的手又從后方繞過,正正好好團著身下之人肉感分明的臀肉輕輕揉捏了下。
狐川辻人氣息猛地就散了。
隨之散了的還有一身勉強支撐著自己的勁兒,腰身軟得不行,過于敏感的身體只是這么被輕微一碰就給出了答案。
“……還有時間。”含混的低低男聲從脖頸傳來,伏在那兒的人慢吞吞抬了下臉。
大腦已經開始發熱融化的狐川辻人能感受到明顯的視線掃過他的臉,但他現在沒有力氣回望過去,只能任由人視線結結實實將他看了個遍,
“怎么了,辻人,表情很不好看啊。”
……居然還問他怎么了?
狐川辻人甚至被這家伙話哽到,提氣提了兩三次,皮笑肉不笑,“表情不好看…到底是因為誰!
“……”
罪魁禍首似是思考了下,“原來是這樣!
可惡的藏狐,自問自答起勁了。
狐川辻人只有一只手掌隔在兩人之間,此刻勉強充當著推拒的媒介。
“別弄我了,角名…我會生氣的!”他嚴肅語氣。
雖然內里實則是只一戳就破的紙老虎,但狐川辻人絕不想就這么任由他擺弄,
太過分了,怎么想他都是(靈魂意義)上的成年人,現在就這么被一個16歲的高中生擺弄,還弄成這樣,太狼狽了。
他自己看不見,黑發少年表情落在隱于昏暗的幽綠眼瞳中,全然是一副含露帶珠的昳麗模樣,又像推拒又像挽留。
即使盡量聚起氣勢、佯裝著生氣說出來的話,也無絲毫殺傷力。
比起震懾威脅…倒是更像什么被玩得受不了時強擺著成年人面子說出來的撒嬌。
角名倫太郎伏在柔熱細膩的肩頭微抬眼尾這么凝看著他,視線絲絲縷縷、成網般全部將人罩于其中。
“嗯……抱歉,”說起來很有誠意,聽起來一絲誠意也沒有的話。
“但是……”
角名倫太郎停在開頭,沒有直接說下去。
狐川辻人止不住被他勾著想去問,“但是什么?”
角名不吭聲,看著人,壓著人頂在更衣間隔板上的膝蓋稍微抬了下,也就這么向上微微碰了下。
一聲壓制不住的顫顫口申口今滾出喉口,黑發少年頭皮一下子發緊,更是連剩下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角名曲著膝蓋,一手把住身下之人的腰身,掌心握在細瘦陷下的腰窩,把得結結實實。
另一手向下摩挲著,緩緩撈起了人一條腿,掌心就這么像蛇一般滑溜地貼著薄薄一層男仆侍應生制服淌在面上。
狐川辻人上輩子看過幾場那位30歲的角名倫太郎的現場比賽。
以柔軟有力的手臂、關節,與爆發力極強、足以彎折到九十度依舊能給全身供力的核心點出名的角名選手,年輕時作為攔網是個中好手,職業后作為隊內副攻也更是不落下風。
但是他從沒想到過,僅從16歲…高一開始,這家伙的身體天賦就這么顯露出來了,
甚至還是在這種、這種方面。
掌心像蛇、手臂也像蛇,粗穩有力,抬著被撈起的腿,穩穩卡在那,支撐著重心已然全部顛倒的黑發少年的身體,而隨之連接的手掌——就這么自然的托在了人臀后臀下。
狐川辻人被逼迫著,不得不坐在人掌中、甚至是在**的膝蓋連接大腿的地方。
只有一只手掌,如果有兩只手掌的話稍微那么一合攏,就能結結實實地把綿軟韌肉的部分全部攏在掌心。
就算再怎么用力、全方位捏揉掰弄都逃不出那兩只合攏、阻斷退路的寬大掌心。
角名倫太郎遺憾向下望了眼,他慢慢抽開點距離,給了身下幾乎要喘。息不過來的人一點呼吸空間。
肩頸皮肉上的重量抽去了,但殘留下的溫度與潮濕氣息還停留其上,似是被誰打下的印記般,時時刻刻彰顯著有人曾來過的信號。
“但是…”
角名倫太郎慢吞吞開口,話里的字輕輕咬著,晃著、像浮動的水波與月光,輕曳著就晃蕩到了已經受不住更多的黑發人影耳邊,
“……這里,辻人不是已經起了反應了嗎。”
“……”
話音落下,寂靜空間里只余兩道喘。息,粗重的與輕薄的。
狐川辻人甚至都不需要低頭、不需要去問他話語中說指向的‘這里’究竟是哪里。
這種狀態下他不會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的身體,能夠被代指所念出的地方,除了剛剛被人蹲下在身前、熱氣呼吸拂過的地方,就再沒有其他了。
黑發人影閉了閉眼,似是拒絕面對這樣的場景場面,更是拒絕回復。
但角名倫太郎不會讓他這么簡單就逃過去,維持著兩人間親密又過近的距離,角名慢慢出聲叫他的名字,“辻人!
黑發少年克制、隱忍,唇線抿緊繃著,只有眼睫顫顫泄露除了他此刻并不平靜的內心。
一聲一聲叫著,倒不像是叫他的名字,而是在引著他去直面。
終于、狐川辻人被攻克了,他重重一抿咬了下唇,
“別…別那樣一直叫我……”
他出聲,愿意睜開眼看,角名收了聲音,慢慢看著人,把在人影腰身的掌心緩緩摩挲,蹭碾時的熱度緩緩上升,狐川辻人不得不去正式現下兩人間的荒唐場景。
“就、就這么……放著,”狐川辻人生怕自己話語中出了什么錯漏被他捉住,說得又快又急促,
“放著放著…就好了。”
……一想到自己對角名的觸碰與…就起了反應,狐川辻人心底浸了水般沉又重。
他還不忘真正要做的事,偏過頭去,只留給人一面柔軟瑩白的側頰,“……明明只是要綁那些,綁得差不多就、就出去吧,不要做……”
他咬了咬唇,“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
‘多余的事’,經由黑發少年一轉口的話下一秒就被人銜在口中顛來倒去咀嚼著,
“原來,這樣的事情…是多余的事啊!
似是感慨,伏在身上的人聲音低低又慢慢,尾音似是帶著些微不明顯的笑,需要細聽才能察覺,但狐川辻人此刻完全沒那個耐心,
“不、不然呢,好了…角名,快沒有時間…要開始了,外面!
他在竭力逼迫自己只去想正事,以轉移對綿軟身上傳遞來的觸感與刺激的在意,即使是在他說話時,惡劣的人手中動作依舊沒有聽,甚至是……做得更過分也更多。
即使是頂在那兒充當支撐的膝蓋也按著不規律的頻率向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這么碰著。
如果只是按照常規頻率也還好,狐川辻人說不定會嘗試著去習慣,但對方根本不打算給他習慣的機會,一下又一下的、完全正中敏感處。
呼吸很快帶上了些濕意,黑發少年抿著唇肉,唇珠下陷。
摁在角名倫太郎胸膛上的手掌幾乎彎折、指尖過于施力到泛白,
“別…別、唔!”
猝不及防的一記重重,黑發少年完全沒壓抑住到了喉口的綿乎乎軟音,在出口后自己意識到的瞬間整個人都緊繃得非常,無措又難言的,手指緊緊攥在人胸口。
角名倫太郎這才不輕不重垂下視線,望進人眼底,狐川辻人想偏臉不與他對視,但只要一露出躲避的傾向就會被弄得發軟,幾番來回、他只好這么受著,勉強看著他。
“好敏感,”低低的、像是陳述事實般的語氣,簡略又簡單,直接就戳中了黑發少年此刻無比脆弱的內心,
“辻人這副模樣…自己沒有弄過啊!
這下子不僅是脆弱了,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糟透了。
真的是…太壞了。
完全被戳中心事,所以狐川辻人根本就難以反駁。
上輩子沒有童貞畢業也就算了,這輩子……重生回來到現在,以這種未成年的身體,也根本不可能做到最后一步。
況且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十分重谷欠的人,上輩子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事業上,偶爾草草來了谷欠望,就如口中所說的‘放著放著就好了’。
如果不是之后遇到角名,被發掘出身體的敏/感點,狐川辻人甚至都不會知道自己的身體……原來這么色氣。
但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這輩子重生回來,光是忙事業、忙學業、處理兩人之間的關系,哪有什么時間與機會去直面自己本能的谷欠望。
黑發人影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也不強撐著狡辯,只是默默認下了。
忍了忍,狐川辻人到底還是不甘。
他自己沒有弄過就沒有弄過……這家伙這么刻意點出來,太壞了!
“沒有就……沒有,”黑發的人語速飛快,“這是正常的,等著等著就…消解了!
“可是,時間已經不夠了,辻人。”
角色立場似乎一下子就倒轉過來,剛才瘋狂催促著人說‘時間已經不多’的赫然在現在轉變,成了瞇起眼的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不安地扣了下另一只手掌壓著的更衣間隔板,“那又怎么了?”
他的話語顯然帶著點不自信,甚至還有些自己沒察覺的顫栗。
即使理智還沒能接受,但是身體本能已經提前給出了反應,他在害怕、害怕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發展。
俗話說,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狐川辻人只是一個抬頭,于昏暗中就這么點進了兩束幽綠的眼中,在內里燃燒的,是隱隱綽綽的焰火,
角名倫太郎輕輕道:“辻人…準備就這么出去嗎!
狐川辻人感知到他話語內里深藏的含義,自控不住地想低頭,即使在一片黑稠稠的暗色里他什么也看不見。
但他還是懂了面前之人的意思。
唇瓣抿得更近,黑發少年視線止不住錯位著、向其他更深暗更昏色的地方飄去。
就這么…立著出去絕對是不行的,只能在這里靠時間度過、慢慢消解內心的情緒。
狐川辻人就差在心底給自己念上大悲咒,好清心寡欲。
但儼然、面前的人并不準備這么一路安分到底。
每一下摩擦、每一次碰動、每一點親觸,都更像是雪上加霜,造成雪崩前的最后一片雪花。
這種狀況下即使再念上十遍百遍的大悲咒都沒有用,黑發少年咬住了自己的唇,細細又潔白的齒貝嵌著濕軟殷紅的唇瓣,壓出小小的印痕。
他咬得太久又含得太狠,將自己的唇弄得又紅又腫。
角名倫太郎的視線輕慢落在上面,他沒說多余的話,只心平氣和等待著,偶爾做一些更加促進人產生決斷的小邊緣刺激。
呼吸如同浮在水面,又隱隱綴著很快就要被拖至水下的憂慮,狐川辻人甚至能聽到‘滴滴答答’清楚無比的時鐘分針走表的聲音。
……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如果現在不做出決斷,一直拖延的話,引來人看到他們此刻狀態也就算了、看到他起了反應那才是真正的糟糕。
漫長的沉默里,身下的黑發少年一直緊繃顫澀的呼吸在某一幀變了,很輕很巧的一段。
托著手感綿軟的臀后角名倫太郎微仰頭,一點一點瞇起眼,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
未被說出口的應允與答案。
位置稍微產生了點變換,但不多,還是那樣狐川辻人在下、角名在上,背靠著冰涼的更衣室隔間木板,但是因為靠得太久、隱隱都沾上了黑發少年體表的溫度。
上半身除開領口那一塊,被角名倫太郎埋肩時些微扯松拉開的衣料,其他都勉強還算整齊,束縛得緊緊又固定。
而下半,狐川辻人被男侍應生制服布料嚴絲合縫包裹在其中。
腿前后與兩邊的飄帶已經被角名倫太郎幫忙捏著帶著從腰后扣子穿過,過了大腿、環緊扣上腰腹前、腰側、小腿與膝后的扣眼。
腿環收束得不能再緊,滿滿的勒出感,像剛剛那樣勉強放進去已經不可能了,極限如此。
這么乍一看,似乎是齊整簡練的,只要忽略黑發少年坐在身前之人的膝蓋與大腿腿面那一截。
清脆又清晰的開啟聲音。
屬于另一人的手指彎曲,碎片金屬碰撞輕響到底。
黑發少年止不住出神,想說很多,但一句也說不出口。
角名倫太郎終于感知到那些熱度。
狐川辻人反坐在角名倫太郎的腿上,手臂環在人肩膀上,自己握住自己的手腕,深深把臉埋在人肩頭肩頸深處。
雖然角名很想在這個過程中完全看清黑發少年的表情,但他也知道不能過分,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人權衡再三的結果。
來日方長。
角名倫太郎慢慢垂下眼,幽綠的兩點眼瞳在黑暗里散著種泠泠又冷淡的質感,落在了跳出落在掌心的柔軟觸感上。
很柔軟又很溫熱,不像它的主人那般全然滾燙、似乎要燒灼起來了般。
本該是隔著層薄薄布料的,但是實打實接觸的卻是些微粗糲的掌心。
角名倫太郎不像二傳那么擅長保養手指,時不時就給手指來個護甲油spa或是繃帶纏繞。
攔網的手指因為經常攔死、將球擊打回去,比如要有力且粗糙,那是最好的武器。
出現在現在也是件不錯的武器。
掌心、指腹、指尖都是粗糲,偶爾還有層薄繭,觸及到嬌嫩柔軟、不見天日的木倉口,一下子就激得伏在肩頭上的黑發少年腰身繃緊異常,甚至呼吸也更難斷續粗重。
角名倫太郎斂著視線,一只手掌松松圈握著木倉,另一只手掌自然落在了人腰身。
隔著男侍應生的黑襯衫、馬甲、制服,緊緊卡在人腰窩內陷處,像是就要這么牢牢緊致抓得一絲不放。
狐川辻人將臉埋在人肩頸,眼也不抬、聲音也不出,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發出聲音了,只有綿遠斷續的呼吸與身體、腰身起伏落下能感知到他當下狀態。
觸碰、捏揉、卡住、甚至是用粗糲的指腹硬生生碰過去,他在揉捏一只排球。
知道自己就算抬起頭、出聲去質問,也只會得到一個‘這是在幫辻人快一點出來’的回答。
狐川辻人理智瀕臨破碎與秩序的邊緣,眼睛看什么都是虛晃的。
黑暗中仿佛生出錯位的影子,落在黝黑的眼瞳里,顫顫浮動在水色的微光之上,浸潤出不少潮濕氣息。
眼睫輕斂、只要那么細細密密一眨,就會順著滿滿當當盛著淚水的眼睫滾落道濕痕下來。
他情不自禁張開口,比話語先一步溢出的事過熱的潮濕呼吸,呼吸搶占了話語的位置,送出呢喃于唇瓣之中的口申口今。
而這點細小又顫抖不安的聲音落在距離最近的人的耳中,一點一點加重的手指捏起[排球]的力道。
角名倫太郎在摸木倉身,從玩過許久的木倉口挪過,將那點細嫩軟膩部分玩得瀲紅一片。
木倉口沒用過,甚至它的主人也很少對它進行保養。
到處透露著股青澀稚嫩氣息,型號較之正常年齡的同輩們算是不上不下,勉強可以使用的范圍。
雖然它的主人對木倉不了解,但是是知道正在幫他保養木倉的角名的型號的。
雖然不是這輩子,上輩子的型號幾乎有他一倍半長還多,平常不顯山露水地蟄伏在那兒,某次潮濕黏糊的接吻后,他不小心就那么碰到了。
當時是沒說什么,對方似乎也并沒有想表達更多的意思,狐川辻人繃著張小臉,咳了聲轉身給出人解決的空間與時間。
看似寬闊正當,其實心底有在那不動聲色比量了下,要是完全吃下去……
一頂就頂到…[排球]小腹什么的。
但現在的被玩[排球]是他自己,狐川辻人克制不足喘著,一聲一聲似是催促,忍不住地頭皮發麻。
木倉[排球]被磨得顫顫,木倉身甚至直顫,隱隱腰腹挺著,不可控的想把自己[排球]送入人掌心,獲得更多更加粗糲的質感。
這甚至有些自虐了,但暢快與舒爽霸占了整片大腦,占據了全部的精神末梢。
少年勁瘦腰身宛如拉到極點的一張弓,崩到最后隱隱甚至有點張弛不住,所以角名倫太郎幫他掌著身體,掌心寬大、穩穩握持操縱[排球],將人每一點變化與狀態都操持在掌心。
狐川辻人某一刻感覺自己仿佛曝露在光下、任人擺弄的魚肉,幻覺恍惚又回神,眼前已經落下一片濃稠的黑,心臟急劇直跳,比動作更快、比呼吸更急,
一下又一下,一聲又一聲,心臟似乎就要這么直接蹦出胸膛,從喉嚨、從嘴巴,從茫然又空泛睜著的眼睛里蹦出。
角名倫太郎的呼吸很穩,從始至終都沒有亂序,和身上的人形成截然鮮明對比。
他微低著頭,發間腦側的白蕾絲黑緞帶發飾就這么輕輕垂下幾縷,剮蹭著伏在肩頭喘得一點力氣也無的黑發少年臉側,飄了兩下就沾到人額側、鬢間滾落的潮熱汗珠,尾端變得沉重無比,飄下貼著人臉。
很快附著在濕紅唇瓣上,口呼吸間輕微一抿,就這么被咬入口中,幾番兜兜轉轉,很快就洇上了更多潮痕與晶亮水漬,濕噠噠又黏浸浸地留在上面。
角名感知到了,也看到了,作為回禮,他對贈來這份禮物的狐川辻人回以自己真摯的感謝。
兩指輕微一合,輕巧自然的捏住蓬勃欲發的木倉口[排球]。
人已經瀕臨到極限了,甚至因為他這最后一點挾制幾乎就要翻著眼[排球]暈迷過去。
散亂無力,輕不可察的哼哼唧唧聲,像被甜頭吊在面前終于馴服的小動物一般,求饒又嬌氣地讓飼主給他更多…更多能快樂的部分。
角名倫太郎還穿著那身修道院式的女仆長裙,黑色長裙擺隨著膝蓋的動作有一搭沒一搭觸碰到人[排球]。
和狐川辻人的男仆制服一樣,女仆制服顯然沒用上太好的材料,布料同樣粗糙,比起粗糲但柔軟的[排球]掌腹,這么一刺啦碰過無疑給人將死的錯覺。
死去活來,翻來覆去,輾轉多番。
黑發少年瑩白面頰已經沒有一處干涸的地方,全是汗、熱的、冷的,甚至還有眼眶里飽滿溢出的淚跡濕痕,熱乎乎地向上冒著氣兒。
“別…別,讓我…出去…”
是呢喃,推拒又拉近,控制不住不想繼續但本能促使他向那[排球]頂端靠近。
角名倫太郎終于愿意低頭理會他,他只稍微點了下下頜,就能碰到肩側的黑發少年的潮濕柔軟臉頰。
漆墨的眼瞳哪有平常看得那么幽深,浮著波光粼粼的水跡,滟紅又勾著上挑的眼尾漂亮極了。
鼻尖也是粉粉的一點,渾然是哭過了的結果,看起來又可憐又可愛。
角名倫太郎就這么將他盯著看了會兒,定定看著,狐川辻人視線散亂,散得看人都只剩下模糊的影子,不定神地飄著,直到濕熱滾燙的觸感落在眼皮上。
唇瓣輕碾,觸著眼皮下微微擴縮顫著的眼珠,親吻吮去濕潤眼睫懸著綴著的晶瑩淚珠,
似是安撫、又似哄慰,輕柔又靜止,將黑發少年親得緩緩拾回神。
看著幽黑兩點眼瞳終于緩緩映入自己的身影,角名倫太郎慢慢瞇起眼,他不多做,只輕微湊近了點距離,只余兩人的空間。
滾燙濕熱呼吸內,咬字清晰又慢速的話語低沉遞出,一點一點浸入迷茫的黑發少年的耳中,
他說,“好好弄到我手里……辻人!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不愿意讓我吃掉嗎?
低啞又沉的男聲貼著耳邊, 碾在細軟柔嫩的耳珠上,狐川辻人抿了抿眼,呼吸在那短窒的幾秒內繃著頓住。
角名倫太郎慢慢動了下手指和手掌, 細細密密的顫動傳遞、緊貼著一簇簇洇濕沾滿。
他包著手, 垂著眼,視線始終落在人臉上, 將黑發少年全部的表情變化都仔仔細細搜刮入眼中, 一絲一毫也沒有放過。
繃住、而后張弛,
狐川辻人宛如支崩到極致已經不能再翻折的弓, 韌勁的弦只差最后一點觸碰就將會發出‘吱啞’的噪聲。
腰部腹部顫顫,猛地吸了一口氣,如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浮出水面, 黑發少年汗濕著鬢發總算勉強能找回自己。
僅在那么片刻, 虛晃茫然的知覺中他仿佛望見了T臺頂端懸掛著的聚光燈, 刺目、灼熱、凝聚在身上滾燙又集中, 那是他第一次走向世界的領域, 第一次站在整個世界的眼光之下。
歡愉、欣悅, 仿佛萬物皆可得、場下無數的欣賞與贊美目光視線都促使著站立在水晶T臺與聚光燈下的唯一C位的主角精神達到高。潮。
那時是止不住地想要展現更多自己,想要占據更多更多的舞臺與視野。
而現在, 臺下的觀眾只有一個, 并正在全神貫注地望著他, 仿佛他就是他全部人生的主角。
狐川辻人從來不怯場,更不會因觀眾如何如何神態就耽誤自己的表現。
即使是在這種狹窄更衣室與昏暗逼仄環境里,更是如此, 偶有幾縷光線從窗臺溢過,輕又飄忽地落下,明明滅滅照亮了黑發少年的臉頰。
臉是粉的, 唇是紅的,眼瞳是幽黑的,微側著頭,完全靠人支著才能勉強保持住坐著的姿勢與重心,
柔軟韌勁的身軀因先前過于用力、給出太多,一時之間恢復不過來,只能軟綿綿地半靠半坐在身前的角名倫太郎腿上。
他不再壓抑自己的呼吸,喘。息地輕又慢,落在有心之人的耳中,渾然像是綴著點小鉤子,輕飄飄地勾著心尖兒。
角名倫太郎慢慢抻開了手掌,與微曲的指節。
白色的水很多,甚至有些太多了,稍有些沒被他把住的都像汗水一般粘黏著落下,穩穩落在黑色的修道院式女仆裙擺上,兜得滿滿當當,絲毫不溢。
淌在薄薄一層裙擺布料上,很快就洇濕了許多,角名倫太郎余光掃過它們,只分給了一絲視線,更多的還是在手指、指節、指根上的白色上。
太粘稠了甚至會拉絲,看起來不像能吃的模樣。
狐川辻人好久才些微緩過來了一點神,眼瞳終于聚焦,停在了昏暗的更衣室間隔板墻壁上,他一眨不眨、絲毫不挪動,似乎就這么能硬生生從上面看出朵花來般。
他的臉止不住發熱,尤其是想到最后頂端的那句經由角名說出口的‘弄在我手上’,大腦皮層就止不住發緊。
……越界了,更是過線了,岌岌可危的良知在神智清醒的第一刻就快速跳出來譴責。
黑發少年心靈已經進入了圣人模式,就差原地念著往生經將自己超度成佛。
無論怎么想,對16歲的角名倫太郎做出這樣的事……
良心隱隱作痛。
一時之間忘卻了自己現在也是16歲的事實,狐川辻人(靈魂30歲版)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干脆自首先把自己送進去。
他大腦還有余韻在這東想西想,但身體的本能卻始終未能脫出。
角名倫太郎只在水噴濺出的時候保持了些許安靜,安靜到如果他不呼吸,狐川辻人甚至會認為這是個死物。
但現在,靠著更衣室隔板的黑發少年已經漸漸停止了喘。息,呼吸也逐漸傾向正常,他不緊不慢動了下,又挪動了兩下腿。
隨之變動的就是膝蓋,有一下每一下蹭過,偶爾還會碾過。
沒來得及全然消退的余感綿長,抓住機會就如潮水般一下子嗡涌了上來。
精致小巧的喉結一滾動,黑發少年的大腦猛地掉了一個幀,活脫脫就被掐著腰拽回了深深黑暗中。
兜在眼瞼處的潮濕水汽終于悠悠晃晃地滾落了下來,斷珠成線般,一滴接著一滴,一團接著一團,豆大地打在了角名倫太郎的肩頭、胸膛,在白色蕾絲領口與黑色布料制服胸前洇處一團接一團的淚痕水漬。
狐川辻人似是不舒服地哼嚀著,角名心疼他,只好更加關心、更加貼近,甚至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各處都檢查各遍,終于算是找準了定點,問題的病灶。
首先就是要幫人止水,特別是眼淚,褐發人影微微低頭,他先前吮去的淚水只是片刻就又很快盈滿,拭去的速度跟不上產生的,角名倫太郎只好慢慢嘆了口氣,像是對面前的人真的無可奈何般地抱怨了句,
“……水好多,辻人,這樣下去不行,要控制一下才行啊!
狐川辻人雙臂軟軟,勉強環著他的脖頸穩住自己,根本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坐著搖搖晃晃的云端飛車,上了兒童座,又狹窄又逼仄、勉強這么將自己塞進去,云端飛車一啟動就沒個停,顛得他柔軟內臟仿佛都要移位,被大手捏揉地要擠出汁水來。
但人身體里的水就這么多,成了淚水從眼眶里出來,成了汗水從皮膚表層、臉頰上或蒸發或洇出來,又成了其他什么從另外的地方出來,分泌不出來更多了。
時間一場,這么下來甚至隱隱有些缺水。
黑發少年張著口,口呼吸為了獲得更多的氧氣,滾燙的氣息傳遞、一點不漏地全部人感知捕捉。
角名倫太郎看得分明,五色鮮艷,淺粉的唇、黝黑的眼、細白的齒尖與滟紅的舌。
像小蛇一般隱隱綽綽,迷迷蒙蒙地勾著人與他一道鉆入蘆葦叢深處。
角名倫太郎對這小蛇本來就沒有抵抗,也自然就被成功勾到。
他不輕不慢轉了個位置,低下頭,穩穩地就叼銜住那條靈活柔軟的小蛇。
狐貍的食譜太過復雜,肉食也吃、素食也吃,現在好了、連蛇也吃。
角名倫太郎吃著它,慢慢含著舔著,狐川辻人被他激得拒絕睜開眼去直觀這個場景,他視線透過密密潮潮的稠郁頎長的眼睫,半落不落地停在了自己環著人肩頭、晃啊晃的白皙指尖上。
咖啡豆的味道,很濃郁,還有甘醇的奶香。
狐川辻人被迫著抬起下頜,他也同樣吃到更多。
……手磨咖啡,加奶泡,他后知后覺,是先前做得那杯沒被宮侑看出來的拿鐵。
味道的余韻是悠長的苦澀,濕著眼睫的黑發人影拒絕嘗到更多,于是角名就稍微地那么點到為止,退開后一點轉為含住微微腫起的唇珠。
柔軟又可愛,停在那宛如一個接吻間隙的憩息。
休息夠了,角名倫太郎開始幫忙打理亂糟糟的人。
衣服,整理好別住。
發絲,一縷一縷捋好。
解開的衣領與腰帶,都挨個恢復原樣。
不過一會兒,黑發少年全身上下都已經整整齊齊的,如果不是微紅的臉頰與潮濕眼睫,以及粉粉的鼻尖,根本看不出來在他身上曾經發生過了什么。
對比之下,角名自己似乎就有那么點狼狽。
不多,只在一些只有當事人才心知肚明的地方,如肩頸、胸口、發飾垂下的飄帶的晶瑩水漬,如濃黑裙擺、右手指節與指根些微殘留的黏黏的水。
在幫人整理之前,他就已經用紙擦干自己的手了。
素白柔軟的紙巾包裹著骨節分明、指甲修長的手指,在黑發少年的注視下一點一點擦拭而下,細細又密密的,絲毫不漏。
狐川辻人止不住喉嚨有些泛癢,他將就著咳了聲,錯過臉去。
……看得人怪面紅耳赤的,心底嘀咕著,黑發少年張了張口,想為兩人間剛剛的荒唐找些什么話題或是借口,但別說是這些、一點引子都摸不到。
大腦里頭全部都是從面前這家伙嘴里說出的怪怪的話。
什么‘水好多,止不住’、什么‘好好弄到手里,別弄到外面’、還有什么‘真遺憾,不能吃’……
太怪了,無論怎么聽都都太怪了。
不敢深思那些話中涵義,黑發少年靜了靜,小心又小心地從些微上挑的眼尾余光翹起向上望,
突然‘嗡——’地兩聲,反蓋在更衣室隔間椅子上的兩支手機猛地響起。
直把心底籌劃勉強要開口的狐川辻人嚇了一跳,他不敢拖延,抓起一只手機就快速望去,
——[宮侑]。
再看眼右上角時間,壞了、距離咖啡廳正式營業不到五分鐘了!
狐川辻人當機立斷蹦出,慌亂又緊張地離開人身上,甚至因為腰酸腿軟跳得太快崴了下,還被角名適時伸手扶住腰身腿側,只是壓到碰到什么了,面前的人喉嚨低低溢出了聲沉音。
狐川辻人頓時耳尖一紅,他低著頭飛快道了聲歉又道了聲謝,一時言語混亂到大腦中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些什么,但此刻占據上風的想法已經無比明晰了,
——剛剛還在思考要怎么脫身,現在正正好就有離開的借口,瞌睡來了就有人給送了枕頭,此刻不走更待何時。
小黑毛迅速開了隔間的門閂,將手機一兜往口袋里一放,看也不看直接沖出去,
“那、那個…來不及了,我就先、先過去!回見!”
狐川辻人自知自己現在這幅用完就丟的態度不太好,但僵在逼仄的隔間,完全想象不到接下來的發展走向。
說不定、說不定還會發生更多奇怪的事與怪怪的對話。
……先前那樣已經很過分了,再繼續下去,完全過不了心底未成年的那一關。
他深吸一口氣,猛住頭就往外面沖,離開更衣室時甚至還記得反手幫留在里面的角名打開燈關上門。
狐川辻人止不住反思,越反思越覺得自己像個渣男。
一夜情…睡完就跑路,還不給錢,存在各種影視作品里妥妥都是要被唾棄的,但他還真就這么做了,雖然沒睡到底……但是對16歲的角名倫太郎這么做,不就相當是……那什么了嗎。
而且,他剛剛雖然蹦下來的匆忙、但是實打實的觸感可不是假的。
角名那一聲哼…無疑證明他就是碰到了關鍵處。
不僅僅是他自己有了反應,幫他那么做過一次的角名…也同樣起了反應。
甚至弧度更大、立起的更高,狐川辻人止不住在心底對比著,與上輩子看到的30歲的角名倫太郎的那個對比。
16歲的雖然沒看到,但是卻是真切碰到了,腦中稍微一描摹下大概模樣。
狐川辻人止不住解開領口才被人系好的領帶,好松快些勉強喘口氣。
……只是這個時候,那家伙的資本就已經發展成…那樣了嗎。
“——哦!在這里!在這里我看見他了!”
低著頭盲目只向前走的狐川辻人還沒擺脫思緒,就被不知從哪殺出來的人一左一右夾住、結結實實堵了個正著,
左邊:“你去哪里了!狐川!我可是找你找了好久!”
右邊:“嗯,找你找了一會兒。”
左邊:“手機也打不通!還有三分鐘就要正式開始營業了。〔灰獊y跑啦!”
右邊:“要開始營業了!
一通對話沖刷,散著神的狐川辻人猛地被揪到了現實,一抬頭一看,左邊宮侑,右邊宮治,此刻正齊刷刷宛如兩只湊近鏡頭的狐貍盯著他。
狐川辻人止不住感覺到點壓力,他打了個哈哈:“……那、那個啊,就是稍微…出去轉了轉?”
宮侑不可置信睜大眼睛,“都這個要緊關頭了你還有空出去轉。!”
語氣感嘆三連,生生讓狐川辻人心底負疚感拉大,大到只感覺自己仿佛是任性離家出走把可憐妻子丟在家里操持家務的不負責任的丈夫。
……這什么奇怪的聯想。
小黑毛止不住在心底吐槽自己,“抱歉、抱歉!
宮侑:“道歉有用的話——”
宮治:“去哪轉的?”
宮治冷不丁突然開口,將話說到一半的宮侑與狐川辻人都問得停了下。
宮治:“眼睛紅紅的,”他站在兩步開外的地方卻看得十分真切,想了想,“哭的?”
狐川辻人:“……”
糟了,忘記還有個敏銳的這家伙了。
果不其然,一石激起千層浪,他話音剛落,聒噪的黃毛立即大呼小叫,“怎么回事?!難不成是有誰欺負你——狐川你不要隱瞞了,直接告訴我,我和阿治去幫你出氣,竟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他嘰里咕嚕說了一長段,狐川辻人十分感動,然而十動然拒。
“不是的,”黑發少年面上不顯,其實心底已經絞盡腦汁思考如何解釋,“我這是不小心被……”
被風沙吹的借口聽起來就很虛假,小黑毛到口的話轉了個彎,“是被剛才買的章魚小丸子燙得!”
宮侑:“……”
宮治:“……”
小黑毛真摯投以視線,“就是廣場上左手第三家炒面攤隔壁的章魚小丸子,很好吃!
——幸虧他過來時瞥到眼,能及時扔出來充當借口,還好還好。
他話這么一說出,立即,面前兩個家伙頗有些無語。
宮侑暴起:“好啊你個狐川!我到處再找你你居然偷偷摸摸一個人跑去吃章魚小丸子!你你你你——罪大惡極!”
宮治沒搭腔,只是視線慢緩掃過面前的黑發少年,著重停在了人微腫的唇肉與唇珠,以及醴紅的唇色上。
……被燙得嗎。
宮侑好忽悠,但是他的兄弟宮治卻沒那么好忽悠。
狐川辻人在他視線下心驚膽戰了會兒,情不自禁想到……這么說起來,如果這時候宮治發難的話,算不算得上是一種角名的娘家人來幫他撐場面?
狐川辻人天馬行空地想著,注意力慢慢挪回。
宮治:“哦。”
三人大眼對小眼,似是察覺自己話語太過簡練,極易招致身邊某只黃毛的不滿,宮治想了想,對著人又補了句,
“……這么好吃的話,待會我也去買一份。”
——忽悠過去了!
宮侑喊著‘還有我還有我’,喊著喊著他突然想起正題,“不對!”
“……哪里不對?”
狐川辻人幾乎是謹慎小心地問出這一句。
宮侑皺眉,“角名那家伙也不見了。。俊
“……”
“雖然狐川你回來了,但是角名他不見了。∷沒回來,這里馬上就要開始了誒!”
狐川辻人深吸一口氣,一想到角名倫太郎現在可能處于的狀態,他就止不住后腦發緊。
宮侑擰眉面色不好看,他掏出手機,“我給他打個電話催一催,這家伙怎么也到處亂竄起來了……”
“——別、!”
出聲的人是他截然沒想到的對象,狐川辻人。
因一想到對方現在在做什么,狐川辻人就立即緊張,“別催他!
宮侑:“?”
他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問號,“狐川你知道他在哪兒?”
“……”
過于急切開口的后果就是得用其他借口彌補上一個借口,狐川辻人竭力頭腦風暴,
“對、對,角名他現在…在處理一些比較…私人的事。”
宮侑:“啥?”
宮治:“……比較私人的事?”
狐川辻人盡量說得委婉,不自覺側了下臉,指節彎曲著蹭了下,“是的,有點私人……”
宮侑宮治嘗試搭上他的腦回路。
但很顯然、黃毛沒有這種崎嶇的腦回路,深深皺起眉。
“啊、大概知道了,”宮治點頭。
“什么什么——?”
“那家伙,在洗手間,對吧!
私人、不能催,正式開始活動之前的時間……
一下子就貫穿起來了。
宮侑:“直接說在洗手間就好,狐川你說的這么委婉我還以為那家伙在做什么呢哈哈……”
狐川辻人維持著微笑應了,也不肯定也不否定。
說不定你們口中的‘那家伙’現在就是在做那什么……
借口成功糊弄過去,兩狐一人回到咖啡廳,他們幾乎是卡點到,但即使如此、狐川辻人一轉頭,就見不知何時、另一道門處跟著拓下了道高瘦細長的褐色身影。
他還沒說話,宮侑已經眼尖瞥到了人,他迎面過去大咧咧道,“角名你上完衛生間啦?
才從另一道門進來的角名倫太郎:“……”
他沉默了下,“衛生間?”
宮侑睜著眼,“是啊是啊,不是狐川說你去衛生間了嗎?”
狐川辻人:“……”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狐貍肚里藏不住一口剩饃。
宮侑話中帶了個關鍵名字,角名倫太郎聞聲側過臉直接看向立在一側、表情淺淡但肢體動作顯然透著點不自然的黑發少年。
拜托、拜托…別戳穿他……
“嗯,是去了,”
角名倫太郎平靜應聲,面無表情支開話題,“這邊要開始了嗎?”
宮侑望了望正在準備的其他人,又望了眼門口已經提前開始排起的長龍,一眼望去甚至還望見了不少自己班上的熟悉身影,他有些心虛,快速念著,
“對…對,馬上就開始了,我去后廚看看材料準備的怎么樣!”
腳底一抹油,黃毛飛速離開原地。
灰毛正在推凳子,擺放最后的餐巾、花瓶玫瑰,放著放著他就離開了這片區域。
原地一下子就剩下了角名倫太郎與狐川辻人兩人。
嘗試逃了,但是完全沒逃掉,一下子就又回到這種兩人獨處的環境,狐川辻人支吾了聲,
“來…來了啊!
“嗯!
聽著聲音,狐川辻人就想起自己睡完就跑,把人丟在原地,此刻更是不敢抬頭去看人表情,只好那么微垂著視線。
這視線一垂,就被他看到點止不住想去在意的東西。
目光飄忽著、緩而停在人垂在身側的修長兩手上。
黑色的女仆制服似是打理過,如果不是一直盯著看、基本是看不出什么大礙的,但是狐川辻人還是瞥到幾點白的痕跡。
視野似被火焰燎灼了下,黑發少年迅速抽神退開,于是兩點眼瞳再度落在了寬大手掌與頎長指節上。
指節些微彎曲,自然垂著,指尖似乎隱隱有浮動的光,狐川辻人止不住屏息凝神看去,透明澄澈的幾點停在指尖,慢慢向下洇著,指根、指腹細看之下都是潮濕,水漬淌過的痕跡。
狐川辻人一下子就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
角名倫太郎的確是去衛生間……還是去洗了手。
想到他洗手的緣由,黑發少年止不住輕咳了聲,“我、我有紙巾……”
“不用,”
一步跨進,連帶著兩人間距離也拉近,高又瘦長身影結結實實籠罩而下,將穿著侍應生制服的黑發少年攏在身前,狐川辻人眼瞳止不住隨著他動了下。
帶著水濕氣的手抬上,視線停在上面,緩而又緩地觸及到黑發少年的領口。
……咳。
差點想歪了的小黑毛止不住在心底唾棄自己的不正經。
不就是稍微…開了點葷,雖然有點葷過頭了,但也不能時時刻刻都想著葷的事啊。
他又開始進入賢者模式,念著往生經超度自己。
直到一點細微的觸碰落下,不輕不重碾點在了人精致細巧的喉結上,手指帶著還沒干涸的水濕氣,指尖溫度濕涼,甫一接觸皮肉立即產生了點奇妙的化學反應。
狐川辻人止不住咽了下口水,喉結滾動著就這么看著人似只是無意間蹭碰到般游刃有余地幫他繼續系上為了呼吸更順扯松開的領口,
角名倫太郎垂著眼,“又散了,系太緊了嗎?”
“沒、沒有……”狐川辻人組織言語,小聲道,“正好來著。”
……就是他開葷葷過頭有點喘不上氣,才這么解開的。
對面人沒再出聲了,只有長指嫻熟穿梭、擰開又合,幫著黑發少年整理好衣物。
……這也止不住給了狐川辻人一種自己在外花天酒地,回家還有精守在家的妻子操持一切的安心感。
罪惡感更強了!
他吸了吸氣,咳了下念著剛剛的話題,重拾了下想著開口,“角名……是去洗手間,洗手了嗎…?”
“……”
“嗯!
慢條斯理的,游刃有余的,甚至還是有些高冷的。
狐川辻人又被弄到了,勾著心癢癢,他又想說些什么,但這次還沒開口,面前的人已經先一步出聲,
手指捏撫著身著黑襯衫、馬甲與制服外套的黑發少年扣緊領口,一點一點打理好,角名倫太郎微垂的視線總算勉強向上一挑,將就著向人看來、直盯盯對上眼,
“畢竟…辻人應該不會愿意讓我吃掉那些吧,不是嗎?”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角名他是……S.N?……
“狐川——狐川?”
“——狐川!”
耳畔, 超大一聲嘈雜聲響,狐川辻人被嚇了一激靈,連忙回神, 側過頭去對上只正在他耳邊刷著存在感的黃毛。
兩只眼睛甫一對視, 黑發少年心肝兒一顫,虛弱又顫巍巍叫出黃毛名字:“侑…阿侑, 你怎么了…”
“——我說, 狐川你怎么又在發呆!”
黃毛宮侑表示不滿,哼哼唧唧不停念叨,
“從剛才你和角名那家伙說完話后,整個人就魂不守舍的,拜托!我們可是馬上就要開始接客了!”
狐川辻人:“……”
他不自覺抬手想去松開領口好喘口氣, 但一想到自己的領口剛剛才被人整理完, 探過去的手僵了下, 不著痕跡轉去拍了下自己的肩, 狀似拂灰道,
“抱歉、阿侑, 因為剛剛……說了些有些在意的東西,不過現在已經沒什么了。”
黑發少年十分可靠地點頭, “相信我, 阿侑, 接下來絕對不會再走神了。”
“……你這家伙…”
宮侑還想說些什么,但如他所言,馬上就要開始接客, 一時之間他也沒有更多的時間留下和狐川辻人對話,只好匆匆忙忙叫嚷著,
“快快——狐川我們也要站過去、現在到門口集合了!”
“是是、就來。”
快速應下他一聲, 狐川辻人視線卻止不住躍過擋在面前的黃毛背影,向前一跳、輕又快地落在了女仆制服組偏角落的那道身影上,
角名倫太郎。
……剛剛說出的那句話還停留在耳畔,時不時就隱隱竄出作祟,擾得黑發少年止不住想伸手摸摸耳朵。
什么‘吃掉不吃掉’的,那種東西…根本就不該被吃才對啊……
狐川辻人驅逐泛濫的心思,心底重重咳了聲,不斷提醒自己要正經、做正事。
竭力壓制著面上表情與生理反應,再三深呼吸,與一行人站在咖啡廳的通道入口前垂了垂眼。
他自己看不見自己的模樣,旁邊的人也都正因即將要開始的咖啡廳正式營業,或翹首以待、或摩拳擦掌、或拘謹不安,各自百態。
沒什么人注意到他,除開他們、也就只有正對著站在他斜對角線上的褐發人影的視線落了一圈,輕飄飄落在了他的面頰上。
先前因情緒過量的潮濕眼睫經過緩和已經好了許多,泛紅微粉的臉頰也逐漸恢復平常的瑩白,暖玉般溫潤。
粉粉鼻尖倒是還留存著些許痕跡,只不過都蓋不過醴紅的微腫唇瓣。
黑發少年現在似乎正在思考什么,自己輕咬著自己的唇,細白的一小截齒貝印在唇肉上。
……看起來有點色氣。
站在偏僻角落里好光明正大盯著他看的人慢慢瞇了下眼,沒吭聲。
時針、分針、秒針,到點報時的‘滴答’一聲,
上午九點整——!
“——歡迎您的光臨,少爺/小姐/主人/顧客~”
透明大門緩緩向兩邊打開,分成兩邊夾道歡迎的男仆‘女’仆們十分講究地微躬身,嘴里各自道著自己要扮演的角色。
“——我看見了。∥铱匆娏耍!狐川SAMA!請看我、請看鏡頭!”
“哇啊——是排球部的宮氏兄弟!男仆女仆裝什么的太完美了。!”
門口排起了長龍,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與歡呼聲不停,尤其以排球部的宮侑宮治、狐川辻人最佳。
藏身在角落里的角名倫太郎的名字也出現在聲勢浪潮里幾次,不過他很聰明地將自己藏得很好,全讓宮侑宮治引走了關注與目光。
正式開業,咖啡店的眾人按排演好的角色分配開始各歸其位。
宮侑、宮治、狐川辻人、角名倫太郎四人都是需要在侍應生與后廚間輪流切換加換班的。
前臺負責收銀與發放號碼牌的人忙的手腳不停,幾乎是焦頭爛額扯開嗓子喊,“大家冷靜一點,狐川同學一次只能接待一位!宮侑宮治同學也是一樣。∥覀儾荒馨阉麄兎殖珊枚喾荩!”
那邊亂糟糟一片,勉強維持紀律在排隊,而店內,游走在全場的侍應生們已經開始引著點到自己號碼的客人入座。
咖啡店雖然是臨時耗費大半個月搭建出來的,但是作為堵上友班全部經費一搏的成果,無疑是從選址到外裝、內裝潢以及陳設設施都十分到位的。
甚至狐川辻人也有時候會被抓去做一下審美參考。
總之、咖啡店內的布局已經很像狐川辻人上輩子最喜歡的那家店風格,也是他與那位30歲的角名倫太郎初次相親時候會面的咖啡廳。
站在其中,狐川辻人偶爾還會生出點微妙的恍惚感。
“……請來到這邊,客人!
既然已經決定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黑發少年微頷首,引著第一位搶到他號的顧客進入指定座位,毗鄰落地窗,擁有寬闊視野,正正好好能被等在外面的隊伍看清模樣。
狐川辻人立在桌臺旁側,幫人拉開椅子并待人入座后輕輕向前推移,保持了最佳的座位舒適感后,將點單用的信紙并著羽毛鋼筆壓在桌面向坐在那的顧客推去,
“現在是您的點單時間,客人,”
黑發少年瘦長高挑,男侍應生的制服雖然布料不行,但是比例劃分與打板樣式很好,堪稱完美地將狐川辻人修長大腿與勁瘦腰身完全凸顯而出,更別提被黑色半露指手套包裹的頎長指節。
而在人身上,純黑中點綴的白色蕾絲與金色掛鏈更是點睛之筆,更別提站在那兒的黑發少年緊縛大腿的腿根上那一圈掐的緊密、甚至微微有些勒著腿肉的皮革腿環,輕微垂下搖搖晃晃的金屬鎖扣。
一切的一切無一不使人視線情不自禁黏附其上,只恨不得同時長出八只眼睛好同步看見更多。
狐川辻人沒注意到這曖昧的視線,只唇線微向上揚,端起營業專用的氣場與態度,清和有力又進退有度,
“請告訴我您的喜好,客人,我會為您準備好您想要的一切。”
旁邊正領著拿到他號碼牌客人的宮侑大搖大擺領著人路過,聞言看到此情此景原地倒吸一口涼氣,深感自己的不敬業,就差騎在客人頭上當大爺。
“也太拼了…那家伙……”
“那就是職業的水平嗎…”
“豈可修…豈可修……”
什么‘職業的水平’啊,這不就是正常男仆女仆咖啡廳該做到的程度嗎。
狐川辻人心底吐槽無能,余光瞥著那幾個因始終過不了女裝這關、只好被發配到后廚的人,此刻他們正扒著門一副磕八卦的模樣津津有味地朝著他這里看來。
黑發少年不動聲色移轉了視線,耐心又溫和地按照顧客點單念出的飲品名記錄在信紙上,寫完后他才睜眼向上一看,
“甜蜜~SWEET~愛の魔法拿鐵一份以及喵喵爪爪~肉墊布丁一份,是這樣嗎?”
狐川辻人面上不顯,實際已經硬著頭皮盡量順暢地念出內容,
……無論看見多少次,他還是很想感慨給這咖啡與點心取這種名字的人真是個鬼才。
“嗨、辛苦您了——狐川SAMA!”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客人,那么請稍等!
黑發少年握著信紙,禮貌又客氣地道了聲就轉身去向后廚。
“莓粉拿鐵和草莓布丁一份,”
“不不不——狐川SAMA,是甜蜜~SWEET~愛の魔法拿鐵以及喵喵爪爪~肉墊布!”
狐川辻人:“……”
出餐的同學朝他擠眉弄眼:“狐川SAMA,你一定會把接下來要做的做完的,對吧?”
狐川辻人不語,只端著托盤留下道冷酷的背影赫然離去。
一想到接下來要做什么,他就頭大。
更別提,還是在某個陰暗注視著他的家伙面前。
狐川辻人從開始接客到現在,感知到的來自角名倫太郎的視線次數就不下于一只手。
角名也被排到了點單的客人,此刻正引著人向內走,恰恰好好就與端著托盤過來的黑發少年打了個照面。
面上紋絲不動,手中端著托盤,狐川辻人視線輕微瞥過,與人在空氣中的某一點相交而過。
輕飄飄又拂過去,似無所察又似真切發生了什么。
呼吸屏住,對方在下一秒讓開了距離。
狐川辻人與他擦肩而過,一路走到他排到的那桌前,身后的視線漸緩收回。
……應該是沒在看他了。
“……這是客人您的點單,”黑發少年聲線微揚,似是在笑,他表情細微頓了下,緩緩斟酌著剩下的話語,
“甜蜜~SWEET~愛の魔法拿鐵在正式飲用前,還有一道必備程序,還要請客人您配合我,”
少年音色干脆清晰,只是說話時的神態卻沒有那么清冽,耳尖微微泛上點紅,眼瞳顫顫地、盈潤如玉般的臉頰漫上層櫻花般的粉意,
“請客人您拿住這柄魔法棒,向您的愛の魔法拿鐵施加滿滿的愛のsweet吧~”
他好不容易說完,屏住呼吸將粉色的拿鐵向人面前輕輕推了下,甚至點了點那支粉色的莓粉棒。
白皙指尖觸及杯壁輕微縮了縮,蜷在那帶著點可愛的局促,
“……”
一剎寂靜,狐川辻人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其他人表情。
糟糕、太糟糕了,居然讓早已不是DK的他來說出這種類似賣萌的話。
“可…好可愛……”
“嗚嗚嗚太卡哇了狐川SAMA!”
這是欣賞派與保守派。
“——快開門放我進去。∧阌斜臼麻_咖啡店!你有本事開門。!
這是激進派。
門外,尤其是狐川辻人服侍的這桌旁的玻璃落地窗外,瘋狂尖叫聲間歇不斷,硬生生將擔心會收到不好反應的黑發少年嚇了一跳,
“那、那個……”他有些僵硬。
“狐川SAMA。∪绻梢浴矣幸粋愿望!”
狐川辻人遲疑了下,看著面前滿臉激動、隱隱有些壓不住心底期待的顧客,他頓了下,
“是…客人您請說,您的愿望會由我來為您實現……”
他還在盡職盡責地飾演自己所處的角色。
“就是——這個!!”
唰然一下,坐在椅子上的人猛地從隨身包里抽出一個黑色的又綿軟又蓬松的……發箍?
狐川辻人再一定睛看去,還是貓耳的?!
大大的黑色貓耳隨著拿出動作晃了兩下,既Q彈又可愛,耳朵內部還是粉粉的絨毛,右邊的貓耳上甚至還掛著一個小小的金色鈴鐺,正在‘叮鈴叮鈴’作著響。
拿出來并舉高的一瞬,狐川辻人甚至感覺到全店的視線全都集中在這一點。
……盯得他有些后背發涼。
黑發少年卡了下。
面前的顧客雙手合十小心道,“這是我一輩子僅此一次的愿望……就是看見狐川SAMA戴上這只貓耳做飯撒,如果覺得勉強的話可以不用在意我的…”
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沮喪。
狐川辻人默默看了看那只貓耳,深吸一口氣。
“不會的!
“倒不如說…能幫上客人您實現這樣的愿望,我也會開心。”
黑發少年始終保持著完美到無懈可擊的笑容輕聲開口。
區區貓耳,這才哪到哪,不就是營業、對擁有十幾年從業經驗的狐川辻人來說區區小菜一碟。
他不推辭,相當簡潔明了地從人手中接過鈴鐺貓耳發箍,自己大概比對著往頭上一戴。
調整整理了下,微俯下身低頭靠近些許坐在那兒的人,眼尾些微一挑,臉頰也輕慢湊去、咬著音節的末尾緩和道,
“您想要的……是這樣嗎,客人?”
黑發少年眼尾迤邐又狹長,伴隨著輕微搖動間搖曳的蓬松柔軟黑貓耳與叮叮當當作響的鈴鐺,活脫脫就是一個——
“魅魔!!這里有魅魔!”
“狐川SAMA請看這邊!這邊也要飯撒!”
“請把貓耳一直焊在頭上吧!不會有比狐川SAMA更適合的人了!”
肉眼可見,窗外的陣勢更加瘋狂了。
外面的都是如此,更別提面對面百分百程度下直面美顏暴擊的人。
“是、是是是…是,就是這樣!”
顧客以手捂住鼻子果斷點頭,想起什么又迅速掏出手機,征詢意見道,
“狐川SAMA,那個、我可以和您一起合照嗎,哦捏該。
對于合照申請狐川辻人一向是來者不拒,他點頭應下就見著人張望來張望去,似乎是在尋找著什么,
一伸手、直接就攔住了路過的一道瘦長高挑身影,
“那個……可以麻煩你幫我們拍一下合照嗎?”
狐川辻人回頭看去,視線落在被攔住的人身上、一點不妙的感覺爬上心頭。
視線緩緩上移、停在了被攔住的人的臉頰。
“嗯,”對方平靜掃過面前兩人,頷首了下,聲音不高不低、沒什么情緒,言簡意賅:
“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
腦中聲音不斷循環,狐川辻人隱隱繃著壓在桌上的手,額角青筋直跳,一時面上的笑有些失真。
怎么就這么巧…一捉直接就捉住了角名倫太郎。
這種仿佛自己在外面接客,被查崗的老公撞個正著的NTR感,快摒除快摒除!
得到肯定答案的顧客終于放下心,把手機遞給等在那兒的角名倫太郎,順帶看他是個男生還輔導了一下如何拍照、如何使用美顏濾鏡,
角名倫太郎不聲不響學著,等人回到位置上和狐川辻人肩并肩時面無表情舉起手機。
黑洞洞的鏡頭對著臉,狐川辻人總感覺那不是手機的鏡頭……是木倉的木倉口,就差摁下扳機打出一發梭子原地直接突突了他。
“那個、那個…狐川SAMA,我們可以這樣比心…比心?”
狐川辻人從未感覺過自己有過如此的僵硬時刻,一邊感受著拿著手機杵在三步遠外的人沉默注視,一邊迎接來自熱情用戶的甜蜜提議,
“比心…可以嗎比心?”狐川辻人重復著不自覺問出聲,視線也飄向拿著手機的人那里。
顧客眨巴眨巴眼,一時沒搞懂是可以還是不可以。
狐川辻人:“我可以比心的…對吧?”
“……狐川SAMA說的是?”
余光止不住望著人,險而又險地一刻、狐川辻人總算勉強捕捉到手機背后的褐發人影微不可察的頷首,心底長長呼出一口氣,微笑轉頭,
“我的意思是可以比心的,客人請放心!
“噢噢……”
小插曲打擊不了高昂的興致,黑發少年被身旁的人拉著圈起手比了個大大的愛心,他看著鏡頭、情不自禁視線就上移,去看拿著手機的人的表情。
手機擋住下半,只能勉強看到露出的一雙幽綠色的眼。
眼瞳微轉,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但在下一幀就迅速跳了下,與投過來的黑發少年完美對上。
狐川辻人比心的手勢僵硬了下,三步開外的人不輕不重提醒:“看鏡頭。”
“欸欸、好好的。 鄙韨葌鱽硪苫蟮泥止韭,‘不是已經看鏡頭了嗎!
黑發少年當即回神,視線脫離、停在鏡頭之上,閃光燈與‘咔嚓’聲同步響起。
迎著亮光沒眨眼,狐川辻人唇線輕微落下點。
“可以這個姿勢再來一張嗎,狐川SAMA?”
“嗯,可以的!
狐川辻人換了個比心的動作,閃光燈與拍照的‘咔嚓’聲再度響起。
“——非常感謝!!”
他目送著人跑到角名面前拿下了手機,開開心心地察看著最終出圖成果,見沒有自己的事,角名道了聲‘我先走了’,轉身就朝著后廚去了。
情不自禁、腳步上前一步,狐川辻人說不準自己此刻內心在想些什么,但是身體本能已經是迫不及待想去跟上、追上離開的人的步伐。
雖然、但是現在兩人才是交往中的關系,怎么想、讓交往對象幫自己和其他人拍照,即使只是學園祭活動也稍微有點……
狐川辻人已經不止是年輕人,內里的靈魂知曉對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來說,伴侶對方的態度與在乎程度很大關系上都會影響時時刻刻的心情。
“——角……”
“狐川SAMA!請問您可以給我您的聯系方式嗎?”
“啊、”
身邊真切的問話一下子將他拉入所處的情景中,冒著星星眼、滿臉都是憧憬與期待、一眼看上去就是他粉絲的孩子小心翼翼拜托著。
到嘴的姓名被咽了下,喉結滾動、狐川辻人從容轉過頭來,
“好的。”
——先把這里處理完,然后再去看看角名那家伙的狀態,就這么愉快決定了。
狐川辻人不再糾結,“是要添加Line嗎?”
“是、是的!”
狐川辻人彎了下眼,他從口袋摸出手機、手指已經先一步開始解鎖。
私人號和工作號他都分得很清,所以不會存在混淆的情況,這么想著的黑發少年看了眼屏幕。
他又看了眼。
打開的頁面是Tandem……和S.N的聊天頁面?
奇怪、他今天打開Tandem之后給S.N發完信息后不就退出了嗎,為什么解鎖之后還是在Tandem的聊天頁面。
難道是剛才誤觸了?
回憶著的黑發少年迎著旁側的人的期待視線加快了下劃動屏幕的速度,選擇性地忽略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手指摁著退出Tandem,直接進入了Line。
完全陌生的聯系人與偶有幾個眼熟的備注一下子將他釘在原地。
“……狐川、狐川SAMA?”
見他臉色奇怪,等在旁邊的人小聲詢問。
“啊、稍等,我的line加載有些卡頓,抱歉。”
黑發少年無奈致歉道。
雖然他不用這么說都有人愿意等他,這么一道歉,直接將面前的人迷了個七葷八素。
“好、好的…請您隨意,我不著急的,狐川SAMA!”
“非常感謝!
……
不對勁,
不對勁,
哪里都不對勁。
狐川辻人手指攥緊,表情維持著應付用的從容笑容,心底已經驚濤駭浪,大腦神經一下一下抽搐。
他咬住自己的腮,黝黑眼瞳一眨不眨凝視著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的所有內容。
點開line,聯系人,備注,以及最后的……個人主頁。
號碼、ID、姓名。
——這不是他的手機。
記憶快速回籠,一下子定位到從更衣室隔板間出來的那一幀,走得匆匆、兩支一起嗡起并列躺在桌上的手機,他隨手抓了個帶玩偶的就草草塞入口袋。
狐川辻人視線緩緩下移、從屏幕移動,落到了手機末尾掛著的搖搖晃晃的玩偶公仔上。
與他那個除了身上衣服顏色不同,其他一切都相同的玩偶公仔。
他拿到的是角名倫太郎的手機。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更深的茫然已經躍上心頭。
既然是角名的手機,為什么會在Tandem頁面上顯示出他與S.N的聊天記錄?
他絕不會看錯,聊天頁面的內容顯示正是他一個小時前給S.N發送的拉花咖啡,與炫耀自己手藝有所長進的話語,而這一邊自然也是——
黑發少年心底‘啪嗒’落下一塊石頭。
從剛剛開始就感覺到的那種隱隱約約的不對勁感現在終于找到了源頭。
手指以肉眼不可見的弧度顫抖著,點在了Line上的切換界面上。
只要一下,他就能切回Tandem,佐證他此刻的猜想。
在之前,腦中偶爾會冒出他沒有記憶的碎片片段時,他也只想過自己是不是失憶了而不是懷疑自己過目不忘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但現在,狐川辻人頭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的過目不忘。
剛剛看到的是真的嗎?
是不是他看太快、看錯了?
畢竟發送人的位置與聊天框顯示出的結果顯示……角名倫太郎就是‘S.N’怎么看都有些……
如果角名是‘S.N’,那么上輩子的‘S.N’……就是那個30歲的角名倫太郎。
不、不對,不應,明明上輩子他相親時候S.N還詢問過他對對方感覺如何,甚至還說要結婚的話給他發請帖的話……
‘S.N’是角名的話,那角名他究竟知不知道……‘辻’就是他的這件事?
黑發少年定定頓在那頓了很久,手機拿在手上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在身側的人再一次出聲詢問前,他已經開口先報出了一串號碼,無奈又帶著點歉意的人開口,
“抱歉,浪費了不少時間,直接添加這個號碼就好。”
“好、好的!”
自己的手機在角名手上,只好借用角名的手機先添加一下,狐川辻人微笑著點下通過,將人一路送出咖啡店,側首輕聲對著旁邊的人說自己要出去一下。
他長腿一邁,迅速從旁邊穿梭離開,甚至都顧不上身后挽留他的聲潮與哀嚎。
手掌緊緊攥著手機,此刻他滿心滿眼里都是手中握著的手機、與手機的主人。
還是不對勁,無論從哪里看都不對勁。
上輩子的S.N是那位30歲的角名倫太郎,這輩子的S.N是這邊的16歲的角名倫太郎。
他在不斷向前走,每走出一步,大腦中無數碎片記憶都如同潮水翻涌起伏,鋪面而來。
上輩子的‘S.N’絕對已經知道‘辻’對面的人就是他。
狐川辻人直覺如此篤定。
無論是相親,還是相親之后的對話,以及在那之前的無數相處,角名絕對是對著‘辻’皮下的‘狐川辻人’在說話。
——以他不聲不響地送了十幾年向日葵的沉默寡言的性子,如果相親不成功,還會繼續以‘S.N’的身份停駐在他身邊。
狐川辻人止不住感覺到一點好笑與荒謬,一種自己仿佛墜入了由一人編織的徹頭徹尾的網的荒謬。
既然上輩子的‘S.N’知道‘辻’皮下是他,
那這輩子呢?
這輩子的這位‘16歲的角名倫太郎’是否知道Tandem上和他胡天海地聊著的朋友‘辻’的皮下……是他呢?
狐川辻人甚至不需要細想,答案已經停在腦內、喉中、唇畔。
他知道的。
作為‘S.N’的角名,絕對已經知道‘辻’的皮下……就是狐川辻人這件事。
向前的腳步一頓,狐川辻人看著握在手中的手機,他步伐倉促又匆忙,想盡快將兩人的手機調換回來。
他這邊發現了自己拿的是角名倫太郎的手機,那角名他呢?
他是否發現了自己拿走了他的手機呢?
大腦之中思緒紛亂,滿滿都是與唯一的一個名字相關。
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停在那里,低著頭看著黑屏手機屏幕上倒影出的自己的臉。
先前想不明白、沒去在意,得不到答案的一些事情,在‘S.N=角名倫太郎’的結論一出現后就突然順暢成立了。
這輩子重生回來,第一次和S.N抱怨他所謂的交往對象有暗戀對象后他們就會分手后,角名為什么會黑臉生氣低氣壓;
排球部集訓時宮侑半夜發的那條僅角名不可見的動態說他突然就下去跑圈,在那之前……他才向S.N說道角名正是他的理想型,完全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狐川辻人慢慢以手蓋住下半張臉,緩緩深呼出口氣,
所以角名為什么一遇見青峰,S.N就說喜歡的人的前交往對象出現在自己面前要怎么辦,
等待自己也說出這只是杜撰的事情時,角名的情緒一下子緩和下來。
包括從海邊旅館的后山試膽大會回去后,向S.N訴說自己晚上會因為害怕而睡不著的時候,不過三秒,門口就響起了角名倫太郎敲門的聲音……
一樁樁一件件,走馬燈般從大腦盡數而出、全數繞著‘角名倫太郎=S.N’這一公式旋轉開展。
狐川辻人甚至已經不知道該表現出什么表情,到底是該笑還是如何,又荒謬又可笑。
完全是說出來甚至會讓人感覺到茫然的程度。
上輩子(這輩子)的相親對象是陪伴了十幾年的匿名筆友,對方無聲無息地愛慕了他許多年,甚至就這么默默無聞地送了十幾年的向日葵。
向日葵花語:沉默的愛,沒有說出口的愛。
好一個沉默的愛。
摯友變情人,狐川辻人花了五分鐘重整思緒,重新建立好自己的世界觀。
……不就是朋友變成交往對象了嗎,不就是上輩子的摯友變成上輩子的老公了嗎,不就是……
一點微妙的靈犀忽然閃電般竄過大腦。
狐川辻人僵了下,脫離‘S.N=角名’這一公式,他逐漸接觸到更深層的,也是更加令他混亂且至關重要的一點。
有很多東西,諸如他佯裝出來的喜歡的人是按照青峰捏的,他說出的夏日祭煙火許愿是從S.N嘴里聽說的,對黃瀨、青峰乃至一些其他的人的態度。
那些都不是這輩子土生土長的16歲的角名倫太郎該有的……該知道的。
比起說是16歲的角名,更加傾向于那位停留在上輩子的,30歲的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攥緊手中的手機,手指顫抖著、摸索解開手機屏幕。
——剛剛解鎖時全憑本能,他的手機鎖屏密碼從來都是自己的生日,所以剛剛解開時完全無感。
但現在不同,現在再看這支屬于角名倫太郎的手機……用自己的生日作為鎖屏密碼,而且、解鎖后的第一眼就是停留在的Line頁面,
剛剛掃過一遍,沒多去注意。
現在能看見的更多,涵義也更加、更加深層。
置頂的聊天框,名為‘辻人’的備注后,緊緊跟著一串字眼,
……[辻人(16歲)]
為什么要特別標注出十六歲?
難道在他心里,還有個不是十六歲的誰嗎?
狐川辻人已經騙不過自己了,答案就這么明晃晃地擺在眼前。
……現在的角名,似乎已經不僅是角名,也不僅僅是那位‘S.N’,
倒更像是上輩子的那個,30歲的角名倫太郎。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他又不是不愛他了!……
現在的角名已經不僅是16歲的角名, 也不僅是那位可以說是‘soul mate’的S.N‘,
——更像是上輩子的30歲的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現在可以確定,S.N絕對知道‘辻’皮下的人就是他, 角名一直在套著‘S.N’的殼子在和他對話。
那么、16歲的角名倫太郎究竟是什么時候變成30歲的角名倫太郎的?
明明在他們第一次在春假書店碰面的時候, 對方看他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甚至在重生回來沒有多久的時候狐川辻人撥號給對方也沒有被辨認出來。
最起碼現在可以知道的是, 一開始他面對的的確是16歲的角名倫太郎。
那么重生?穿越?回魂?人格分裂?
各式各樣曾經在文學作品中看到過的類型潮汐漲落般全部涌上, 狐川辻人一時之間竟難以辨別。
但他很快打斷這些無用的只是浪費時間的思考。
想再多說再多都只是自我的揣測與推斷,想要知道結果的話直接面對面去質問、獲得答案。
從這位真正的角名倫太郎口中得到答案。
黑發少年不再遲疑, 他迅速調轉方向,長腿一邁快速走著、逐漸演變成小跑,最后大展步伐起來, 呼吸一點一點緊促直截,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過于躍動的心臟, 胸膛起伏, 眼前隱隱泛著花。
跑得太快, 喉嚨都泛上股血腥氣, 但這些黑發少年已經統統都顧不上了,他此刻心里眼里滿滿都是唯一的身影。
角名, 角名倫太郎。
真的是30歲的他嗎?
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來后為什么不直接來找他?
以及盤桓在心口、喉嚨乃至大腦神經中唯一的一句,
——角名,究竟為什么會回來?
是上輩子過得不好嗎?
還是和他一樣出了什么事?
上輩子就算兩人有過婚約,但也還沒走到最終結婚的那一步, 即使他作為未婚夫因車禍死去了,但角名是世界內都聞名的職業選手、身價不俗,雙商在線, 絕不會缺少示愛與追隨。
……明明待在上輩子的世界里繼續去過那樣正常的生活就好,為什么要和他一樣重生回來呢。
狐川辻人控制不住自己,各種各樣有關‘角名倫太郎’的話全都在心里、腦海中打著轉。
越靠近出來時的咖啡廳,他的心跳就越急速。
門口還在排隊的顧客看見遠去的身影重回,當即沸騰起來。
手忙腳亂操持叫號的同學一開始還不明所以,直到抬頭望見黑發少年身影,一下子歡天喜地,
“快快快——狐川你終于回來了!”他小小聲道,“下次就算臨時有什么事出去也要提前和我說一聲好幫你安排啊,一聲不吭直接走我很難做的……”
狐川辻人被他攔住,一雙眼卻止不住在咖啡廳內搜索唯一尋找對象的身影。
咖啡廳內,沒有;后廚,沒有;取餐臺,沒有……
黑發少年言簡意賅:“角名在哪里?”
待在門口復雜發放號碼牌的侍應生愣了下,雖然不解面前的人一回來就找角名做什么,但還是盡職盡責先幫人尋找起來,
“讓我看看……”
狐川辻人已經將自己的情緒壓到最低,呼吸、眨眼頻率、惜字如金,內斂成一個密不透風的人形個體。
“!我想起來了,剛剛你出去后角名那家伙似乎也出去了,他不是出去找你的嗎?就間隔兩分鐘的樣子吧……”
話語一出,狐川辻人頓時就要轉身再去尋找。
但他沒能像上一次成功走掉,他的去路被一左一右兩個門口的侍應生生生堵住。
“狐川!你這次可不能再跑了!”
“剛剛你跑了,角名也跟著跑了,人手一下子就不夠用了!!這下子你要是再跑里面的就忙不過來了。“萃锌蓱z可憐、救救我們——狐川同學。
被攔住的黑發少年沒有立刻說話,兩個一左一右堵住他去路的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看向他,
只在看清的那一瞬,兩人齊齊陷入愣怔。
黑發少年緊繃著唇線,弧度抿緊向下,一雙黝黑眼瞳浮動著淺淺粼粼的水光。
他現在到底是還年輕,身體不媲及內里的靈魂,即使本能再三遏制,但靈魂情緒的大起大落還是影響到了這具未成熟的身體。
總是帶笑三分微微上挑的眼尾更是邐紅,甚至是紅滟滟的一片,粉白瑩潤的臉頰些微側過,他再度深深做了個呼吸,從喉嚨里艱難擠出聲音道出,
“……我知道了!
“狐川……狐川同學?”
“那個、你真的沒…沒問題嗎……”
只用于深呼吸的三秒,立在那上一秒顯出絲縷不合時宜脆弱的人已經快速收斂好自己靈魂的傷口與情緒碎片,下落的唇角上揚,眼睛快速一眨抹去多余的水光,他轉過頭來對著兩人說話,語氣尋常又自然,
“嗯?什么?”
“你們說的對,剛剛突然跑出去是我的問題,抱歉,現在幫我排上吧?”
“……”
如果不是眼瞼下還留存著一點淺粉的痕跡,他們真的會以為剛剛瞥到的那一面脆弱是自己眼花時產生的錯覺。
狐川辻人:“我出去的時候是有人幫我撐著的吧?我待會去道一下謝,現在先幫我排上號,好嗎?”
“啊、啊……”
“是…這就來……”
兩人一時之間不知道擺出什么表情,心底頗有些捉耳撓腮,猶豫再三看向此刻立在面前的黑發少年,他正微垂著視線、似感受到有人注視他微微抬了下眼,輕輕頷了下首。
見他這幅模樣,一下子,到口想詢問關心的話也完全說不出來。
視線停在黑發少年身上,只略微一錯眼,后面再度傳來不小的呼聲,兩人對著他身后望去,緩緩睜大眼,
“呃、角名,角名——你也回來了。俊
微垂著視線在整理自己情緒的狐川辻人耳中一捕捉到關鍵詞,整個人就渾然陷入麻痹般的僵澀,脖子、腳踝、肩膀、眼睛,沒有一處能自由支配。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被封存在石膏像中,無論做什么、做多少,只要稍微一動都會將自己跌個粉碎。
尋找的對象,角名倫太郎就正在他身后,不足十米。
只要一轉頭、一對上視線,僅從眼中他就可以確認所有的猜想。
‘S.N’是不是他?
究竟是‘16歲’還是‘30歲’?
以及最重要的,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就是上輩子的‘狐川辻人’。
只需要回頭的一眼。
呼吸緊密壓到最低,狐川辻人竭力繃著下頜,隱隱約約間他甚至都能聽到自己脖頸轉移間發出的‘咔吧咔吧’聲響,似乎頸椎在自己打架,發出不堪重負的苦痛聲。
他想,自己現在的模樣與表情一定很奇怪,不然面前的這些人為什么會用一種說不出來視線看他。
“嗯,回來了!
與話語一同落下的是搭在肩側的手。
手掌寬大、穩重持定,落在因緊繃而些微凝滯的肩頭,開口說話的人慢慢移了下視線,掃過身側的黑發少年面頰再去掃過周遭,慢慢開口,
“辻人,發生什么事情了!
狐川辻人眼皮輕微一跳,但也只是這一幀過后,身體卻輕松了起來。
落在肩頭的手掌寬大又溫暖,落下后并不只是單調地停留在那兒,輕輕拍動兩下,似是哄孩子般的安撫與安慰。
……什么啊。
狐川辻人沒有抬起頭,沒有與他對上眼,甚至沒有與他說上一句話。
但緊繃到幾乎抽搐的心臟,一下子緩釋了。
一塊石頭‘噗通’落進了水面,落入了心湖,圈圈漣漪擴散,緩緩地、緩緩地、歸于平靜。
“沒,沒有什么!
狐川辻人輕聲開口,他挪轉了半身,下頜輕抬,終于明明確確地、真正意義地看進了那雙自始至終就沒有從他身上移轉過的眼中。
幽綠的眼瞳靜靜凝視,一如既往,無聲無息。
安靜到不去主動尋找,甚至會忽略他的存在。
但他一直都在。
幽綠的眼停在黑發少年眼瞼下泛粉的部分,他沒對此多說什么,只是搭在人肩上的手掌慢慢收緊了點。
狐川辻人似乎對此毫無所察,只是輕輕彎起點笑,他伸手從口袋里勾出那支被錯拿的手機,捏著遞到身前的人面前,視線輕慢看他,
“只是在找你,剛才手機不小心拿錯了,現在換回來吧?”
對面的人目光沒有落在手機上,只是始終停在黑發少年面頰,他詢問:
“辻人看見了嗎?”
“嗯,看見了!
干脆利落的一句回答。
或許是一幀,或許是一個片段,或許又僅有一秒,總之在那一小段里時間被拉得無限之長,長到整個世界都摒棄了其他所有人,原地只留下他自己,與站在他對面的角名倫太郎。
呼吸停在同一個末尾,話語被對視的眼瞳取代,或黑沉或幽綠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凝著——
“這樣啊,”
角名輕慢開口,應下這一聲,他微抬手,手掌穩穩抬在面前的黑發少年面前,沒有直接去拿、只等待被給予的姿勢,
“那么辻人會愿意還給我嗎?”
他問。
狐川辻人沒有笑,只靜靜立在原地,將他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旁邊充當背景板的兩個侍應生同學面面相覷,猶豫了下想詢問他們只是還個手機需要說這么復雜嗎的時候,黑發少年動了。
他捏著手機,慢慢將它放進等在面前的那只手之中,指尖些微觸及溫熱的手掌,微微蜷縮了下,旋即就能感受到的是落在其下的掌心些微收起的動作,
——是想握住觸及掌心的指尖。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無論是狐川辻人,還是角名倫太郎,都沒有這么做。
指尖帶著手機放入,輕微觸及到后頓了下、又緩緩收回。
黑發少年慢慢收回視線,他沒有直接正面回答,而是就這么繞了下,
“如果不愿意還,你會不向我要了嗎?”
“不會!
角名倫太郎:“但我會等,等待到辻人愿意還給我的那一天!
“……”
狐川辻人:“直接和我說不好嗎!
“如果辻人想要一個新的開始,一個不同的結局,”他這么說著,慢慢落下眼,停在手中的手機上,
“我會尊重辻人的選擇!
那兩個守門的是真的聽得茫然。
話題現在還是還手機嗎,怎么怎么聽都怎么不對勁呢?
狐川辻人深吸一口氣,收回后垂在身側的手輕微蜷了下,他繃著張小臉對著人道,
“但這樣我會生氣的!
“請原諒我,”角名倫太郎聲音低低輕輕,“要怎么做才能獲得諒解,我會去做的!
答案已經明確了。
不需要再去詢問,不需要再去證明,他出現在這里,他說出的話語,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狐川辻人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似是要將他這張臉刻進眼底、心底。
黑發少年突然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好看,不笑時泠泠又沉靜,笑起來后完全緊攥人心,挪轉不開目光,視線被他牽系著縈繞不歇,驚艷目光此起彼伏時,他忽然動了。
狐川辻人向前輕緩踏出一步,一個拉近距離的動作。
角名倫太郎的目光隨他動作而動,他隱隱也有想要靠近的動作,但都截止在黑發少年輕俯身、狀似幫人拍去肩上灰塵的親昵動作里。
旁人視角下只會感慨‘哇這兩個人關系可真好真親密’,但是作為視線正中,聚光燈中心處,角名倫太郎微垂下視線,耳畔浮動著屬于黑發少年的溫熱氣息,
他語氣不高不低,聲線清潤、因壓低而泛著些微啞意,聽得人心癢癢、似被小鉤子輕輕拽了下,但這一切都蓋不住他話語本身的內容。
狐川辻人斂下眼,唇角揚起小小弧度,似是心情很好般咬著字音清晰分明,
他道:“沒有諒解!
他微笑開口,“我不會原諒你的,”
“倫太郎!
“……”
“我的號碼排好了嗎?排好的話直接給我吧?”
單手搭在身前之人的肩上,狐川辻人眼尾余光一挑、掃過門口那兩個守門的。
一下子被CUE,那兩人連忙手忙腳亂回答,“啊啊啊那個、好了,對已經好了!狐川同學這是你的——”
黑發少年利落伸手接過號碼牌,搭在人肩上的手輕微下壓了點隨即又轉向輕微拍了兩下似是關系良好的安慰。
他笑瞇瞇地拿回了自己的手機,客客氣氣道,“手機一直放在角名同學你那里真是不好意思,謝謝你這么久幫我保管了,”
角名倫太郎:“……”
黑發少年坦蕩收回手,帶著號碼牌就要轉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折回些許對著他道,
“啊對了,剛剛有同學要加我的聯系方式,因為拿錯了手機,所以為了方便就先給了角名同學你的號碼加上了,待會有空的話辛苦你將那個同學的聯系方式再推給我。”
狐川辻人微笑,咬著字音道,“畢竟只有加上正確的人才能算做是一個新的開始,想必角名同學你也這么認為吧?”
角名倫太郎:“……”
黑發少年十分瀟灑地放完話就揚長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角名倫太郎沉默握緊手機注視著他的背影。
兩個守門的侍應生你推搡我一下,我推搡你一下,成功推出一人站到僵立在原地的角名倫太郎面前。
賠著笑,他小心翼翼開口,“那個啊,角名……那什么,你的號碼牌也在排著呢,要不你也先動、動起來?”
第三次沉默,角名終于開口,“……哦。”
這邊角名倫太郎此刻心情如何不得而知,但狐川辻人此刻心情輕松、輕松極了,從未有過這么輕松過。
——角名倫太郎這家伙,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想給他來個大的!
剛剛情緒上頭,只想著追去逼問人究竟是誰,為什么不直接告訴他。
但經過一番對話,情緒也稍微緩和,狐川辻人逐漸摸到了全部節點。
他一邊游刃有余地將顧客引到咖啡店的位置入座,緩和詢問點單與需求,一邊腦中不斷回憶重生以來與人相處的一絲一毫的變化。
一開始遇到的角名倫太郎無疑就是這里土生土長的16歲角名沒錯。
那種相處模式上的陌生與堪稱嗆死人的說話方式絕對是沒經過社會毒打的他特有的。
那么是從哪里開始起了變化?
狐川辻人從容收好點單,道了聲‘請稍等’后轉身去取餐臺取餐。
不對,不是起了變化。
狐川辻人端下拿鐵與絲絨蛋糕,端起托盤回到桌旁布置,并附帶幫顧客折好餐巾與遞上擦拭完畢的餐匙餐叉。
應該說……從見到的第一面開始,乃至于之后都是循序漸進的。
雖然一開始是陌生相處,但是在稻荷崎入學,并隨著之后的相處,那家伙對他的關注始終占據太多。
唯一存在的節點就是……“車禍”。
紫原敦那次來到稻荷崎的時候,兩人去便利店購物,出來后對話間提及到的‘噩夢’、‘車禍’。
那個時候他只很快地想了下并未深入,但現在再去回憶,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甚至是更前一點的時間,角名身上就已經開始起了變化。
從對他的關注逐漸移轉、加深,帶上更多個人視角。
媒介難道是…‘夢’?
“咔嚓”一聲,白瓷餐碟與金屬餐叉輕輕碰撞到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狐川辻人不露錯處地微側眼望向現在他服侍的客人。
對方似乎因為自己發出了不太禮貌的聲音有些慌張,黑發少年及時穩住場面并安慰了人,順便幫人將可露麗切割好再重新送上。
“太…太感謝了,狐川同學……”
黑發少年微笑著對感謝照單全收,并將這位結束用餐的顧客送出咖啡廳。
緊接著,就要迎來下一個——
“稍等!狐川同學、計劃有變!”
等著號碼牌的狐川辻人抬起眼,疑惑歪了下頭。
“有幾個顧客同時指名了兩個人,宮侑宮治被指走了,現在狐川同學你也是……”
狐川辻人對此無感,來誰、和誰都一樣,再接完這最后一桌他就可以結束任務,趕回到班級里去準備舞臺劇了。
“啊,看到了,狐川同學你和角名他一起被指名了——!”
“……?”
狐川辻人皮笑肉不笑,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雖然他也不是就此打定主意不理會這家伙了,畢竟兩人關系錯綜復雜,剪不清理還亂。
上輩子的未婚夫,‘Soul mate’匿名筆友,默默無名的支持者暨暗戀對象,
這輩子的(暫時)交往對象,短暫的匿名筆友以及……炮()。
一想到咖啡廳營業前兩人還擠在狹窄的更衣室內做那什么…狐川辻人此刻深感荒謬。
對象一變,整件事都變了個味。
16歲的角名倫太郎對他幫助、幫他弄,狐川辻人還心底有所愧疚…認為自己是帶壞了未成年小孩。
30歲的角名倫太郎對他那么做,甚至讓他弄在手里還說那種過分的話……這家伙絕對是早有預謀居心叵測!
好消息,終于不用擔心自己處著處著就被扭頭帶上銀手鐲送進橘子了;
壞消息,上輩子的未婚夫成這輩子的交往對象并且看模樣……以后絕對是會往著什么R18方向一路狂奔。
狐川辻人死魚眼和被叫過來的角名倫太郎打了個照面,兩人一起帶著指名他們兩個的顧客一起進入咖啡廳。
從剛剛對他說出那句‘我不會原諒你的’,并且相當于指名道姓地念出了上輩子的角名倫太郎與這輩子的角名倫太郎之間的分割線——‘倫太郎’后,這還是他們首次碰面。
……雖然是在這種兩個人同時被一個人點了的極為尷尬的情況下。
有種自己在外面陪酒,轉頭一看,哦豁,家里的妻子就在隔壁卡座開香檳的荒謬感。
狐川辻人止不住用這些奇怪的想法麻痹自己,才能杜絕自己想去看向身側之人的意圖。
他根本不在乎這家伙到底是誰,16歲又怎么樣、30歲又怎么樣,
他也根本不在乎這家伙是怎么回來的,好好的美好生活不過非要重生回來受罪,
他更加不在乎上輩子沒回復的訊息,死前撥出去的電話,以及那家伙的暗戀對象……
“——喀拉!”
咖啡杯一個沒拿穩,從顧客手里墜落到地跌了個粉碎。
狐川辻人出神思緒兀地被這一下拉回,他條件反射先出言安撫人情緒,緩和話題后順勢就從容單膝蹲下身收拾咖啡杯碎片,
面前同樣落下了一道影子,狐川辻人頭也沒抬,微擰著眉看地上碎成一大塊一小塊的咖啡杯碎片,碎片太多甚至還是銳利面朝上。
不能拿手碰、劃到受傷就糟糕了,他想著就要起身去找簸箕和掃帚。
余光先瞥到一人手探向地上那些尖銳朝向的碎片,狐川辻人當即心慢跳一拍迅速**,來不及反應立即就一巴掌打過去迅速打開人手,
“啪”地清脆一聲,探向地上的那支寬大手掌被打得一歪,甚至因為過于用力表面立即就浮上層淺淺的紅。
力是相互的,狐川辻人手指也在隱隱作痛,但更多的是緊張與慌亂,手心冷汗直冒,大腦神經直接發麻,
“沒看見碎片嗎?!你的手不想要了嗎。俊
黑發少年言辭銳利,難得聲音高揚尖銳,內里甚至隱隱透著點怒氣。
他這一聲一出,一下子吸引來不少目光,
旁邊桌的宮侑宮治對視一眼、迅速過來一個人帶著顧客換桌,一個人擋住視線驅散走其他人。
差一點、就差一點。
這家伙還是未來要去打職業排球的手啊。
黑發少年從來都是溫和有禮、進退有度的,相處快一年下來,沒人見過他發脾氣或是與誰紅過臉,這么一爆發,鴉雀無聲。
周遭鴉雀無聲,面前的人沉默、緩了緩,角名倫太郎頂著狐川辻人緊逼視線與不穩情緒,慢慢動了下手指,
他沒有說話或為自己辯解,只是輕輕地伸出手,捻起一團臟污中的小腿系帶。
吸飽了地上傾灑的咖啡液、又附著了些灰塵,被人頎長修長的手指捻著拾起,垂在空氣中,緩緩向下滴落了一滴棕褐的咖啡液。
“啪嗒”一下,落在地面那灘渾濁液體里,濺起一圈輕微的漣漪。
良久,蹲著的人終于抬起臉,視線落在黑發少年剛剛毫不留情打開他的手上,盯著人手指間那點久未消散的紅,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手指……現在還疼嗎?”
“……”
狐川辻人幾乎有點要被他氣笑了。
一時之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算了,算了,
狐川辻人百般好言勸自己道,
他只是怨他瞞著他、惱他不和他早點相認,又不是不愛他了。
——他還真是該死地在意這家伙!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落在他唇上的吻。
“那個……你們真的沒問題嗎?”
“……有什么問題?我們什么問題都沒有, 哪里有問題,我好得很。”
“……啊!
宮侑宮治對視一眼,各自臉上寫著‘這分明就是很有問題吧!’
他們已經離開了宮治和角名班級的咖啡店, 到了正在籌備舞臺劇的狐川辻人與宮侑的班級。
一路上, 氣氛維持在一個堪稱是難以言喻的微妙點上。
即使途中宮侑三番四次試圖與剛剛似是發生了矛盾的那兩個家伙搭話,但無一例外, 要么鋸嘴葫蘆不吭聲, 要么嗯嗯啊啊敷衍著應著全然沒在聽他說什么。
宮侑:到底在干什么啊這兩個家伙!
他們兩個作為局外人,只看見了黑發少年忽然就對角名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事后又多看了幾眼推測了下, 似乎是因為咖啡杯不小心跌碎在地,狐川看見角名要伸手就撿,覺得他一點都不小心才生氣的。
應該是出自好意…但是, 怎么就怎么看怎么不對勁呢。
不懂得這兩人之間彎彎繞繞的宮侑宮治自然看不出什么名堂。
而走在前面的狐川辻人平心靜氣, 看路看樹看花, 看來來往往準備中的道具組與后勤組同學, 就是不看身側的某個家伙。
比起先前的氣憤氣惱等情緒, 狐川辻人此刻心底滿滿充斥著一種無奈。
認知到自己真是該死地在意角名這一點, 無異于一道雷直劈在頭上。
又愛又恨,愛恨交織, 狐川辻人默默坐在那關心自照, 就差原地參透人生。
“那邊的——朱麗葉和羅密歐, 你們最后對一下臺詞吧!”
“其他演員也是,跟上,最后一次彩排了, 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就要上場了!”
被叫到名字,狐川辻人頓了下。
……朱麗葉,羅密歐。
再怎么避諱, 還是避之不及,角名那家伙還要和他演對手戲。
黑發少年拿著被翻了無數遍、邊緣都有些破破爛爛的臺詞本緩緩蓋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看向拖來椅子坐在他對面的角名,
“……”
“最后過一遍臺詞了,辻人!
狐川辻人忍了忍,到底硬擠出一個‘哦’。
見兩位主演架勢配合,其他的角色也紛紛跟上,各自拽著椅子過來以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為原點繞成一個圈,期待地開始起了圍讀。
原本情緒還沒整理好,黑發少年還有些微妙的別扭。
但架勢一擺,他迅速沉下心、切入正題進入角色,開始憑空做起了‘朱麗葉’。
角名念著羅密歐的臺詞,隔著中間一段的空氣慢慢看著進入專注時刻的黑發少年。
舞臺劇受限于時間、道具與場地,削減成了四幕。
羅密歐與朱麗葉在晚宴時的一見鐘情;月下獨白定情后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兄長發生命案不得不被流放;朱麗葉為了心愛的羅密歐尋求神父的幫助喝下假死藥以及最后的羅密歐聽聞朱麗葉逝去趕回,在墓前服毒殉情。
身為主演朱麗葉的狐川辻人與羅密歐的角名倫太郎的臺詞文本量超乎常人的多,甚至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們兩個對手戲。
宮侑扮演朱麗葉的奶娘,宮治扮演撮合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神父,他們的部分過完后就在那坐著聽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的臺詞,聽著聽著,宮侑一捅開始發呆的宮治。
宮治看他,宮侑擠了擠眼。
一句‘無聊’被宮治轉送給他那靜不下來的兄弟,宮治又轉回頭,只不過視線卻全然不是宮侑所想象的那樣在放空發呆,而是慢慢停在了兩位主演同樣放在桌上的兩支手機的下半,
——那里躺著兩只近乎一模一樣的公仔玩偶。
宮治緩緩瞇起眼。
“朱麗葉的衣服在這里!道具組!道具組!!朱麗葉的假面不見了。
“羅密歐,羅密歐呢??羅密歐你的配劍還沒拿!”
“奶娘——不要試圖再把那兩個排球塞進去了!塞不下的!”
“還有神父!神父你的毒藥沒拿!!”
道具組,場監齊齊崩潰,距離他們正式上場還剩最后十分鐘,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倒計時,但后臺甚至是狀況頻出。
狐川辻人還在更衣室里和‘朱麗葉’的大裙子作斗爭,他甚至不知道這群道具組的是從哪弄來的這種一看就很歐式宮廷風的服裝。
除了裙子還有裙撐,道具組甚至還想給他上束腰,但被黑發少年十動然拒了。
——開玩笑,雖然他的確是愛崗敬業,但束腰什么的就太過分了!
婉拒了其他人的幫助,狐川辻人硬生生自己和戲服斗爭了半晌,終于險而又險地搶在最后五分鐘前出來。
他才拉開簾幕露出身影,就被抓狂的化妝組一把拽走做妝面和假發,期間甚至連其他人影子都沒看見。
只能偶爾豎起耳朵從吵吵鬧鬧的后臺對話里隱約捕捉到幾聲‘羅密歐’。
譬如:“羅密歐的假面去哪了。∵有朱麗葉的!!”
譬如:“羅密歐的配劍和腰帶呢?!要送給朱麗葉的玫瑰呢!?!”
每提及一次‘羅密歐’,就必定會伴隨一聲‘朱麗葉’。
狐川辻人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本能給出了反應。
“要上場演舞臺劇,狐川同學也在開心嗎?”
“……嗯?”
黑發少年正閉著眼被打腮紅描唇色,突然聽到正在幫他上妝的化妝組的人這么說,還有些疑惑,擠出一聲疑聲。
化妝組的人拍了拍散粉,確認完畢后帶著滿眼驚艷與欣賞,輕輕挪動了下端坐在那兒任她妝飾的黑發少年的下頜,輕輕聲道,
“因為狐川同學…現在在笑著呀。”
狐川辻人緩緩睜開眼,第一眼直視鏡子中的自己。
他對自己的臉沒有多余的感覺,只是先一步捕捉到唇角未來得及消去的弧度。
他現在居然是感到開心的嗎?
因為……飾演‘羅密歐’的角名倫太郎?
“倒計時開始——!”
“朱麗葉準備!”“羅密歐準備!”“其他角色各就各位!”
對講機內傳來場控組的聲音,狐川辻人慢慢念了聲‘朱麗葉已就位’。
緊接著他下一秒溢出的就是低沉輕啞的‘羅密歐已就位’。
隨后而起的就是三三兩兩的各角色已就位的回答。
但狐川辻人耳中只留下了那一句,他沒有和角名在同一個入場口,此刻與朱麗葉方的角色一起等在后臺等待倒計時。
他靜靜看著舞臺昏暗的那一段路,眼前只剩下荒蕪的黑。
“——3!”
“——2!”
“——1!”
驟然加速起的腳步聲,與平穩均衡拉開的舞臺簾幕,從舞臺兩邊,迅速又敏捷地上來數道身影,
而全部身影都在后退,只有唯一一道身影走向前。
整個禮堂的視線情不自禁投在向前的身影身上,微卷的金色長發瀑布一般傾瀉而下,頰側裁紙刀切割般垂下兩縷齊整的公主切,腦后長發抵達腰身,腰身纖細又好看,似是雙手一合就能全部握住。
‘她’戴著副金色羽毛假面,頭上綴著星星的王冠凝著光一閃一閃,
整個人典雅又美麗,垂首拎起偌大堪稱豪奢的歐式裙擺,慢慢抬起頭來,
——于是所有人都望見了一雙如夜空般靜謐的漆黑眼瞳,只對視的一眼,淺粉唇瓣輕微彎了下,望見‘她’的人就這么被勾著再也移轉不開視線。
溫柔、美麗、光芒四射,舞臺上的聚光燈毫不吝嗇地傾灑、全數灌注在‘她’身上,但這樣也蓋不住‘她’本身的光芒。
只是往那里一站就完全是視線中心,直到‘她’開口,說出了報幕后的第一句臺詞。
場下觀眾才后知后覺發現原來是‘他’,這一點認知也使人更加瘋狂,他們直接認出了這位扮演‘朱麗葉’的人是誰,一時之間,高喊著‘狐川SAMA’、‘狐川殿’的聲音不絕如縷。
而狐川辻人,不、‘朱麗葉’只是輕微掃過場下的人,就收回了視線,不再停留。
——因為腳步聲漸進,‘她’命中注定的‘羅密歐’已然出現。
褐發經過打理,露出光潔干凈的額頭,額前發絲掐了小小的辮子順著一邊捋過去。
他很少打理這種發型,所以這么一望不僅是新奇,還多了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帥氣感。
這種帥氣與平常展現在面前的16歲的少年感不同,更加符合他身上那套宮廷騎士裝,腰身深黑皮帶挎著西洋劍,踩著包裹住小腿的白色軍靴,一步一步從后臺登上,一雙眼、穩穩又直直地看向場上唯一的‘朱麗葉’。
他面上同樣戴著那只金色羽毛面具,羽毛輕浮,只露出一雙幽綠的眼與一截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這場戲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對彼此一見鐘情。
狐川辻人念著自己的詞,與‘羅密歐’一點一點向對方走近,
對方在自己眼中的身影一點一點放大,對方的臉龐也就越來越清晰。
狐川辻人能情緒感覺到自己胸膛的起伏,呼吸、走步、情緒、與心跳。
‘一見鐘情’。
不僅僅是‘朱麗葉’對‘羅密歐’。
還有他。
無論多少次,他都會對不同的角名倫太郎,以及相同的角名倫太郎一見鐘情。
他真的是栽了。
擁有這樣的感情的不僅僅只有他一個,還有一個視線從始至終就沒從他臉上挪走過的‘羅密歐’。
你進我退,我進你退,大片大片的文本臺詞經由這兩人口中說出,本是繁沉冗余的念白卻偏偏被念得像調情與告白。
后臺的場控與道具組成員這段排演的時間里已經看過很多遍他們兩人的對手戲,加上現在緊張成分、期冀能順利演完的想法占據更多,感覺到的自然也就與場下的觀眾直觀感受到的不太一樣。
坐在前排的觀眾是感受最直接的,一個個眼也不敢眨,直勾勾盯著看舞臺上兩道人影你來我往的帶著隱喻的拉扯,莫名地就有些面紅耳赤。
一個咳一個,甚至還有紅了臉的,但偏偏又挪轉不開看向舞臺的眼睛。
第一幕直到以‘羅密歐’走向‘朱麗葉’,輕又慢地在‘她’面前單膝蹲下,從背后牽連著帶出一支芬芳的玫瑰。
玫瑰清新,其上還沾著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乍一下迎在直射燈光下,光彩照人。
兩側簾幕緩緩閉合,第一幕以此收尾。
來不及片刻喘息,身后道具組腳步唰唰沖上來改換布景,角名倫太郎還沒有起身,他還攜著那支玫瑰,視線直勾勾地盯向黑發…金發的‘朱麗葉’。
抿了抿唇,確認臉側的收音設備已經被關閉,狐川辻人低聲道,“起來,要換幕了!
“嗯,”應聲的人慢吞吞又將玫瑰向他面前遞了遞,頗有種人不接他就不收回來的傾向。
狐川辻人:“……”
什么壞習慣!
這么念著的朱麗葉恨恨捉走了帶著露水的玫瑰,只給人留下道帶著情緒的背影。
“——哦~小姐,親愛的朱麗葉小姐你下來……”
正在練習奶媽聲線的宮侑聽見腳步聲,一扭頭就對著狐川辻人開口,嘴里在動,視線反而先一步落在人動作上。
“朱麗葉小姐,你這是在干啥?”
狐川辻人望他一眼,默默又將擱在旁邊的玫瑰花換了個保險點的地方放。
“嗯?什么?”金發‘朱麗葉’茫然看他,“我什么都沒做?”
宮侑:“……”
“——不是、我怎么可能會偷你的玫瑰!別對我這么堤防!我真的會哭啊!”
伴隨著背景音宮侑,不可否認、狐川辻人心情有好很多。
——當然、他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為角名倫太郎那家伙。
第二幕月下相約狐川辻人與宮侑迅速走完他們在彩排時就已經做過三遍的部分,離開了舞臺,接下來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兄長的對手戲,狐川辻人需要在這一過程中迅速換一身衣服。
銜接去尋求神父幫助與服下假死藥的那一幕,狐川辻人需要一步就位。
服裝組交付給他的是一套純白的……帝政裙式樣的純白宮裝?
估摸著是想寓意著之后朱麗葉的假死。
狐川辻人對穿什么沒意見,只是穿上后莫名就感覺胸口涼颼颼的,他低頭、抬頭。
……左右他又沒有什么可以看的,沒關系。
配飾還有一對白絲緞手套與道具組不知從哪里搞來的一圈垂絲項鏈,比披肩略短,比一般的頸鏈稍長,落在少年細長白皙的脖頸上,微微走動時會晃動出細碎的光。
狐川辻人垂著視線,慢慢給自己套上白絲緞手套,手套質感更強些也更光滑些,稍微被光線找到就盈盈反射著光線,與略微啞質的絲綢帝政裙截然相反。
他沒有打耳洞,服裝組的人遺憾地看了又看,只好收回與那套垂絲項鏈配成套的太陽輪環耳墜,取而代之是同一套的王冠。
狐川辻人微垂首,任由人給自己戴上。
全部完成的那一刻,金發的朱麗葉慢慢抬起眼,哪怕是在昏暗的后臺、也無比光彩照人。
黑暗之中,他仿佛就是唯一的光源。
狐川辻人對其他人向他投來的驚艷、艷羨、憧憬與愛慕視線并無所察,他心底念著接下來的劇幕。
討到假死藥,假死,等待羅密歐的歸來殉情。
只是不知為何,他總隱隱有些眼皮直跳、不妙的預感躍上心頭,就好像……這一幕很熟悉般。
他又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覺得只是他想多了。
都排演過那么多遍,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收銀設備被道具組的人幫他掛好,耳麥里傳來場控的聲音,“朱麗葉準備……滋滋…第三幕準備……神父、以及其他各角色準備…滋滋…”
狐川辻人輕輕呼出一口氣,“朱麗葉已就位!
接二連三的‘已就位’送達,簾幕再次于黑暗盡頭緩緩向兩邊拉開,狐川辻人登上臺階,再一次迎著數不清的歡呼與尖叫聲面向聚光燈。
“神父,神父——我該如何,才能擺脫這樣的命運,去和我的丈夫、我唯一的愛人,我的靈魂,羅密歐長長久久守候在一起呢?”
教堂布置的場景,金發的朱麗葉臉頰蒼白,尖細下頜瘦削,他微側身朝向拿著本《圣經》的灰發神父,半張臉迎著舞臺之下。
他是絕望的,又是失魂落魄的,為自己即將被嫁出去的命運,又為自己命中注定的愛人遠走他鄉,情緒交織縈繞著他那脆弱又敏感的心臟,
看見他這幅模樣,觀眾也不禁為他所動容。
宮治扮演的神父緩緩拿下眼眶中夾著的單片眼鏡,他身著一身純黑的神父服,背后是圣母彩窗,他展開拿著的那本《圣經》,緩緩翻到某一頁定住。
“朱麗葉,”他叫出名字,“你是真的愛羅密歐,并愿意為他付出你的一切,哪怕舍棄你的姓名,從地獄的烈火里走過一趟,從此不再是你自己,你愿意嗎?”
神父低低嗓音似從天邊襲來,滾滾傳入耳廓。
金發的‘朱麗葉’愣住了,神父不輕不重再次開口催促,“朱麗葉,你愿意嗎!
“——我愿意!
觀眾看著那唯一一道身影,像是撲火飛蛾般,洋洋灑灑的金發垂在身后,他蒼白的面頰兀地顯現出點動人的微笑,
“為了羅密歐,為了他,我愿意,無論怎樣、我都愿意。”
神父的聲音帶著欣慰與低嘆,“那么就喝下這瓶毒藥吧,只要喝下它,你會在太陽與月亮交接的日子里離開人間,等你再次蘇醒,我向你保證,羅密歐一定會回到你的面前!
面頰蒼白又著著淺淡醴紅的人雙手接過從灰發神父手中遞出的玻璃藥瓶。
淺紫色的液體輕微搖晃,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場下觀眾即使提前看過劇幕,知曉這只是瓶假死藥,但也依舊不折不扣為‘朱麗葉’捏了一把冷汗,更有甚者甚至隱隱壓不住自己的動作,恨不得沖上臺去幫脆弱又美麗的朱麗葉橫掃一切障礙。
狐川辻人擰開玻璃瓶的塞子,看著內里淺紫色的液體,慢慢對著自己淺色的唇,支起細弱的脖頸,精致小巧的喉結微動,很快、瓶底見空。
見效很快,朱麗葉甚至還沒來得及說話,只從狹長眼尾輕輕滾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劃到下頜欲墜不墜,潮濕痕跡與唇角淺淺上揚的弧度,朱麗葉緩緩合眼倒在舞臺之上。
灰發的神父哀嘆一聲。
幾乎是同時,觀眾席隱隱約約傳來點抽泣聲與啜淚聲,抽氣與粗重呼吸交織,后臺的場控與其他人望見這一幕,擦了擦同樣被帶得有所動容的眼睛,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都是滿溢而出的喜悅,
‘成了——!’
‘看觀眾反應,修學旅行穩了!’
謹記不能半場開香檳,所有人收斂好情緒,開始迎接最后一幕。
狐川辻人的戲份只剩下最后那一點,他被道具組安置在擺滿白薔薇的長方形棺木中,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都需要閉著眼,直到收音設備給出他可以睜眼的提示。
靠近了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走近。
狐川辻人只能勉強從眼睫的縫隙里看到個大概的模糊身影,現在上場的是羅密歐。
進行到的劇情就是羅密歐來到朱麗葉的棺木前,親吻了一下朱麗葉后將隨身帶著的毒藥一飲而盡,倒在朱麗葉身邊殉情死去。
‘殉情’。
這一字眼就像枚小針,不輕不重地那么一戳,戳得人心臟與大腦都不安歇。
狐川辻人閉著眼,雙手合十搭在胸前,面色蒼白幾無血色,倒在白薔薇的棺木中安寧又靜謐,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場沉久的安眠。
他聽到角名的腳步在他身側停下。
衣物的窸窸窣窣聲,摩擦聲,動作觸碰的痕跡,空氣寂靜,所有人都在這一刻保持了沉靜,
禮堂上空飄揚著慢速的鋼琴曲,音色質沉,低低流淌,似是哀悼,牽動著人心底最深刻的記憶。
在‘羅密歐’于‘朱麗葉’的棺木旁單膝蹲下的那一刻,場控組就已經將兩人的收銀設備關閉,放送旁白的念白。
也就是說,無論他們現在說什么,場下的觀眾,后臺的其他人都不會聽見。
狐川辻人想著劇幕,想著羅密歐與朱麗葉,想著‘殉情’。
慢慢地、只想著身邊的角名倫太郎。
曾經他才重生回來的時候還在想,好好的未婚夫因車禍去世了,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記得在他頭七的那天給他獻朵菊花。
上輩子死后不知道的事,這輩子就算重生了也不清楚。
不過看現在這樣子,30歲的角名倫太郎都能追過來,想必……一定會記得吧。
所以,究竟是為什么,角名會和他一樣重生回來?
他是因為車禍喪生,身體都不知道能不能拼回來了,那角名呢?也和他一樣嗎?
越來越多的疑惑占據內心與大腦,狐川辻人止不住想睜眼、想去看一看角名倫太郎臉上的表情。
……是他忘了,現在這幅躺在白薔薇棺木中的模樣,對角名來說,無疑是再回憶一次上輩子他的死。
狐川辻人總算知道自己剛才眼皮為什么一直在狂跳了,心底那點隱隱縈繞的不安預感究竟從何而來。
現在這樣的場景,無異于在人本就受傷的心臟上再狠狠來上一次故地重游。
多惡毒啊。
狐川辻人再也摁捺不住自己的眼睛,唇線些微抿緊向下,他對自己說‘只是稍微看一下、只是稍微瞥一眼’,只要看到角名的模樣他就閉上眼,絕對不會影響到舞臺劇。
濃稠纖深的眼睫輕顫,隱隱昭示著人要醒來的跡象。
場下的觀眾還沉浸在悲傷的肖邦中難以自拔,沒來得及發現這一點跡象。
但是后臺即將上來的最靠近他們的神父宮治瞥見了,作為奶娘提起裙擺就要上來的宮侑看見了,兩人對視一眼,心底直呼不妙,擔心是狐川辻人聽錯了指令就要睜開眼,忙就要拉快進度——
他們的補救慢了一步,因為已經有人先他們一步擋住了那點小小的蘇醒痕跡。
‘羅密歐’動了。
他自然而又流暢地低下頭,慢慢垂下臉,手掌壓在白薔薇棺木、一點一點俯身下去,
加重的呼吸聲,氣息縈繞,與不可置信,無措倉惶。
宮治眼瞳緩緩睜大,宮侑呆滯、茫然伸著手指指向舞臺上那疊加一起的兩到人影,半天磕磕絆絆什么都沒說出來,只一味地‘呃呃啊啊’,
場下的觀眾們只看到一個羅密歐的背影,與低下的頭、錯位的距離,自然代入認為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之間借位的真愛之吻。
但只有場側的宮侑宮治,與躺在白薔薇棺木中的狐川辻人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錯位——
那是一個實打實的,落在半闔著眼的人唇瓣上的真切之吻。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藏在帝政裙下的他。……
‘親…親了……’
‘他、他們這是借位還是真的…假戲真做了??’
宮侑茫然, 宮治在短暫的一瞬愣怔后緩緩收好表情。
他一拽還張大著嘴巴不斷向身旁人求證自己看到的內容的宮侑,言簡意賅,
“蠢豬, 別發呆, 上去救場了!
“!啊、哦……”
陷入情緒漩渦,宮侑明顯有些心不在蔫, 一雙眼止不住想去看向躺在白薔薇棺木中的狐川辻人與俯下身的角名。
真、真親了啊這兩個家伙, 未免也太……豁得出去了。
宮侑情不自禁在心底對這兩人肅然起敬。
他世界觀收到沖擊,表現得有些失魂落魄, 但這恰恰符合將朱麗葉從小一手帶到大的奶娘的真實情況,場下知道這是宮侑的人不禁為之感慨什么時候連宮侑這家伙的演技也這么出神入化、深入透徹了。
兩道腳步聲再次傳來,躺在棺木之中被親吻著唇瓣的狐川辻人完全陷入死機。
溫度鮮明, 呼吸潮熱, 氣息交織縈繞在一起, 不分彼此。
即使沒有睜開眼, 但對方的存在感依舊鮮明, 薄薄一層眼皮下眼珠不安滾動。
狐川辻人抿緊唇, 試圖以肢體動作告知對方親錯位置了。
彩排的時候這一環明明只是借位的親額頭,但現在角名這家伙……怎么就這么實打實地親上來了。。
原先還想睜開眼看看他是什么表情來著, 現在好了, 別說睜眼、狐川辻人已經恨不得原地找個裂縫鉆下去。
他閉著眼, 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反應。
場下觀眾、后臺其他人,還有更多更多……
這種公開環境下的親密接觸,就算心底知曉即使就算被看見了, 也只會被認為是兩個舞臺劇演員為舞臺劇獻身,甚至還能賺回掌聲與喝彩。
但是狐川辻人自己清楚,這根本就不是什么為劇幕獻身。
碾在唇瓣上屬于另一人的氣息灼熱, 帶著揮之不去的侵略感。
躺在那只閉著眼被迫承受,卻仿佛度秒如年,時間一分一秒流轉,狐川辻人甚至控制不住自己顫顫的眼睫。
過于起伏的情緒從眼睫縫隙中隱隱泄出些許,微亮的兩點眼瞳隱藏在薄薄眼皮與稠郁眼睫之下,虛晃的視野里,狐川辻人對上一雙幽幽注視著他的眼瞳。
一眨不眨,即使是在親吻這一過程中,依舊直勾勾地凝著他。
只那么一刻,狐川辻人似是被那片幽綠淹沒,鋪天蓋地朝他席卷而來,完全難以逃脫——
唇瓣兀地傳來一點痛。
是被碾在其上的人輕咬了下,稍微用了點力氣,沒留下太深的痕跡,但那一下實打實,迫使裝死無聲無息的人從沉眠中給予他想要的反應。
給予他……鮮活的生命的氣息。
兩道腳步聲從旁側傳來,狐川辻人本就緊繃的情緒更加加重,眼見著就要靠近、不知道來者是誰的狐川辻人心臟抬到胸口幾乎就要從喉嚨里跳出。
也就在這時,角名慢慢離開了他的臉,并摘下一支棺木中的白薔薇輕輕放在睡著般的朱麗葉的唇瓣之上。
白薔薇放得正正好好,嚴絲合縫穩穩遮住了‘朱麗葉’的下半張臉,只余有靜謐甜憩的表情隱約可見。
狐川辻人感知到點柔軟觸感,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意思,一時之間、心底雖然稍微放松些許但也更加羞惱。
——可惡、就算知道時候彌補也太可惡了!
幸虧他現在已經死了,不用直面其他人,不然完全是面子里子都要丟光……
不對,他待會還得復活來著!
宮治飾演的灰發神父默默望了眼垂著臉放下那支白薔薇,面無表情仿佛自己剛剛什么都沒做只是正常按照劇本走,慢慢離開棺中之人面頰的角名倫太郎,又望了眼躺在那、被柔軟潔白的白薔薇遮蓋住唇瓣的狐川辻人。
他罕見地感到一絲頭疼。
“……羅密歐,”神父僵硬叫出伏在棺木旁的人的名字。
按照原本劇情,這一段本來不是他們上場,上來補救只能臨場發揮將劇情延續下去,
宮治飛快動用著大腦,聯系著后面的劇情一掏口袋,動作緩緩僵了下。
褐發的‘羅密歐’被叫到姓名,視線總算愿意離開棺木之中沉眠的‘朱麗葉’,望著見證二人愛情的灰發神父,‘羅密歐’慢慢垂下頭、握住雙手合十擺在胸前的‘朱麗葉’的一只手。
他似乎絲毫不忌諱已逝之人過于冰涼的體溫與過于蒼白的膚色,慢慢開口,
“見證過我們愛情的神父,你有什么要說的就盡快說吧!
“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朱麗葉正在遙遠的彼岸朝我微笑,她正在等待著我腳步跟上!
宮治表情越發沉默,他深吸一口氣,似是做足了心理暗示,
“噢……親愛的羅密歐,我十分體諒你這份追隨愛人而去的心,但我能做的只有……”
灰發神父緩緩從神父袍口袋里掏出兩個儼然就是先前朱麗葉喝下的玻璃屏毒藥,眾目睽睽之下他干巴巴道,
“這里有一瓶毒藥,以及一瓶解藥……親愛的羅密歐,你今晚想要毒藥還是解藥?”
躺在棺木里的狐川辻人:“……”
已經準備自己從口袋里拿出毒藥的角名倫太郎:“……”
喂!你們竄戲了喂!!
狐川辻人忍了又忍,到底沒有從棺木中暴起,只是被角名捉走的手掌再三摁捺自己情緒般緊了緊,
但他忘了,自己的手還被角名捉在掌心。
所以他稍微一動,對方就能感知到,面上巍然不變的、角名倫太郎捏了捏躺在那的人的手指,從尾指指根一路捏到指尖。
仗著沒人注意到這點小細節,又是輕捏又是慢揉,生生給狐川辻人弄得心里止不住泛癢。
這家伙真的是…先前還沒表現得這么明顯,現在一有空就想占便宜,到底什么壞習慣啊。
狐川辻人又將手指攥得緊緊,阻住人手掌對他玩來玩去,但即使這樣角名也沒有放棄,只是慢慢張開手掌,將攥緊的手指完完全全包入掌中,一下子狐川辻人連掙脫也掙脫不出了。
他們兩個在大庭廣眾之下仗著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在那玩手指,另一邊苦思冥想臨場發揮推進劇情的二人組就沒那么好受了,
眼見著神父的‘毒藥’和‘解藥’就要與羅密歐自己拿出來的‘毒藥’相撞。
在場能救場的就兩個,其中一個還躺在棺木里不敢睜眼,另一個不得不硬著頭皮迎上。
拎著奶娘裙擺的宮侑驚詫地看了一眼緩緩拿出‘毒藥’與‘解藥’的神父,一只手捂住大張的嘴巴,一只手伸出顫顫巍巍指向他,
“毒、毒藥!”
“難道就是你謀害了朱麗葉小姐!”
神父:“……”
他眉頭擰了擰,似乎很想張口說些什么,但是情緒激昂的奶娘沒有給他機會,拎著裙擺就向前豬突猛進,
“——快把解藥給我!只要把解藥給朱麗葉小姐服下,小姐就一定能——1。
好巧不巧,宮侑一腳踩上自己過長的裙擺,腳腕一崴一個踉蹌,在宮治無語又倏然意識到即將會發生什么的緊縮眼瞳里,
一頭黃毛朝他直接撞來,一記頭槌砸得宮治咕嚕咕嚕與他滾作一團。
宮治手情不自禁一松,拿著的那瓶解藥就呈拋物線般遠遠飛出去。
場下觀眾茫然望著舞臺上迷惑的劇情發展,視線全數集中在那瓶飛出去的‘解藥’上。
好巧不巧,一只手穩穩接住了它。
正是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褐發‘羅密歐’。
喘了一半的氣終于接上。
看到‘朱麗葉’命中注定的男主‘羅密歐’得到了唯一能夠挽救她性命的解藥,觀眾們紛紛激動起來奔走相告,
“太好了太好了!這下子朱麗葉一定能蘇醒過來了!”
“嗚嗚嗚嗚不要拆散這對完美的戀人啊……嗚嗚!”
“快喂解藥!快喂給朱麗葉!”
‘朱麗葉’本人就差含笑九泉了。
他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收音耳麥里的提醒聲,后臺的場控組已經肉眼可見慌亂成一團,此刻舞臺上走向與劇本排好的部分截然相反,剩下的其他角色根本不知道該不該上,只能這么眼睜睜等著、盼著場上的兩位主角能化險為夷,處理好險境。
宮侑-‘奶娘’ and 宮治-‘神父’喪失行動能力。
‘羅密歐’獲得解藥*1,現在他有一份‘毒藥’與一份‘解藥’,請問他是否愿意為昨晚死去的人使用?
狐川辻人腦中止不住冒出這樣的對白。
他忍了忍,等了不到幾秒,就感知到角名倫太郎靠近的氣息。
心底一松,他意識到角名這是要給他使用解藥而不是服毒殉情。
從容的,感受到人手臂穿過自己腰身與后背,將他從棺木之中扶出,狐川辻人自然也就沒多做抵抗,十分順從地依附著他。
散在背后的金色微卷長發配合第二套的的帝政裙裝扮被細心編成了長又濃密的金色麻花辮,此刻微搭在‘朱麗葉’的肩上,只是些微一動,便蹭著帝政裙細細的肩帶滑下些許,露出抹細膩柔軟的白。
少年身形纖瘦,帝政裙布料輕薄垂感較強,貼附在身體表面,遠著看去看不到太多細節,只覺得一片純白,但要是像角名這樣幾乎就差全部相擁地去看,一切也就都賞心悅目了起來。
小腹、大腿、腰身,軟白均勻的兩支胳膊套著不高不低的白絲緞手套,光滑亮面翻出些溫柔的光。
而合十在胸前的手略向下,便是大片大片侵入視野的皮肉,又白又粉、膩乎乎地勾著人,少年體型胸前起伏幾近于無,但帝政裙不挑身材,近乎良好地接受了這一點。
狐川辻人微斂著眼,自然看不到扶著他起來的人的視線停留在哪兒,只是略微有些催促地抿了下唇。
——解藥都到手了,直接拔了塞子讓他喝下就好,角名怎么一動不動?
輕微‘!匾宦,狐川辻人心下稍定。
這是開了塞子了。
他時刻準備著只要一觸碰到‘解藥’就立即裝作悠悠轉醒的模樣睜開眼,接下來要說的臺詞他也在腹中打好草稿,
化BE為HE也不是不行。
狐川辻人在等待。
角名倫太郎微垂下視線,落在懷中之人清瘦的側頰與瑩軟淺粉的唇瓣上,落在其上的白色薔薇因為剛剛他扶起人的動作從唇瓣跌落,輕飄飄地落在了放在小腹的手掌之上。
場下觀眾的‘快喂解藥!’‘羅密歐快上’的催促聲不絕如縷,角名倫太郎慢慢咬住‘解藥’的瓶口,
他動作一出,悠悠然從昏迷中掙扎醒轉的宮侑緩緩睜開眼,被他一頭創到角落的宮治也緩緩睜開眼。
緩緩睜開眼的兩人視線才些微定下,就直直望見咬住‘解藥’瓶口的褐發‘羅密歐’一仰首,吐掉解藥瓶,捻著懷中似在沉眠的‘朱麗葉’的下頜輕輕挪轉,俯下身背對著臺下輕慢低下頭,
——儼然就是一個嘴對嘴的喂入解藥!!
宮侑茫然,揉了揉眼睛,又捏了一把自己,發現不痛,更深地加重了手中力道,還是沒有感覺。
宮侑嘟囔:“果然是在做夢……嗯嗯、做出幻覺來了…我再睡會兒!
被連掐兩把還被當成肉墊壓著的宮治死目:“……”
剛剛那個借位的吻臺上臺下很多人可能沒有看見,但這個實打實的嘴對嘴喂藥卻是結結實實被看了個正著。
一時之間,滿場尖叫、驚呼與起哄不絕如縷,場控組眼見著把控不住局勢了,當機立斷示意道具組放下兩側帷幕緩緩向中間唯二兩道相擁的身影合攏。
猶覺得不夠,場控又迅速示意旁白念白。
旁白大腦上線,清了清嗓子優雅報幕,
“——羅密歐含著解藥的真愛之吻成功救回了假死的朱麗葉,兩家人認知到仇恨只會喪失性命,但原諒才能成就幸福。”
“于是——歸來的羅密歐與蘇醒的朱麗葉成功結合,兩人一起過上了甜蜜幸福的生活~”
“……”
前臺掌聲雷動,后臺靜謐如雞。
特意分給狐川辻人的單獨更衣室,還沒來得及摘下假發的人掃了眼小尾巴般跟著他進來,進來后就默不作聲立在那兒當擺設的家伙,狠狠把手機丟在桌上,兇巴巴道,
“道歉!”
“抱歉!
相當迅速,相當敏捷,幾乎狐川辻人話音剛落,道歉話語緊跟著就出。
以為這家伙還會和他犟一下,沒想到直接原地滑跪,狐川辻人哽了下,自己咽不下這口氣,再看人的臉,又舍不得發脾氣,搞來搞去給自己折騰地夠嗆。
還沒摘下金色麻花辮與假發,素來氣場清冽銳利的人輪廓似是柔緩許多,即使生氣也是好看的,角名倫太郎并不掩飾,視線就這么直勾勾盯著看他。
他盯著盯著,不適應的反而變成了狐川辻人自己。
一口氣堵在胸口,狐川辻人擰了擰眉,沒好氣道,“有什么好看的,一直盯著。”
“很好看,”角名倫太郎語氣放低,似是怕驚動什么般又輕又緩和,“辻人怎么樣都很好看。”
……這家伙,絕對是知道他要開始翻賬了先一步用甜言蜜語來賄賂他!
狐川辻人堅決不動搖,冷著一張小臉硬聲道,“也不過就嘴上說說而已。”
“不僅僅是嘴上說說!
“哈,那怎么就連重生回來這種事還瞞著我,”狐川辻人在笑,面上卻沒有絲毫笑意,他微微拉近點距離,仰頭眉眼鮮亮、頗帶著點挑釁般看向人,
“怎么——覺得沒必要告訴我嗎,嗯?上輩子的未婚夫,倫太郎君?”
“……”
視線些微下移,站得高、看得也就更多,尤其是以角名倫太郎現在的視線,幾乎能將坐在椅子上的金發少年身影全部收入眼底,
他還穿著那條帝政裙,肩帶微斜、胸口白膩皮肉寬容地敞著,讓人看個滿滿當當。
狐川辻人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看了個干凈,一邊眉毛挑起一邊眉毛壓下,他似是想拽著人拉下,落在膝上的細白手指動了動,但是沒有伸出。
于是角名倫太郎從容俯下身,將自己領口的領帶抽出,遞送到人面前,一副任由他想對他如何做的模樣。
角名視線壓低,與狐川辻人平齊,落在膝上的手指沒有拒絕,卷著領帶攥緊微微朝向自己的方向輕微一拉,
于是領帶另一頭牽系著的對象也十分自如地向他靠近。
狐川辻人動了動手指,仿佛捏在指尖的不是什么領帶,而是人奉送上的牽引繩。
深稠濃郁的眼睫顫了顫,他抬起眼,洇著光的幽黑眼瞳就這么直勾勾望進人眼中,浮著細碎的芒點,
“不,”被他捏住領帶、牽住牽引繩的人慢慢出聲,“不是那樣!
少年沒有說話,微抬下頜等他繼續。
角名慢慢低下身,只一會兒,他就單膝蹲在人面前,視線這下子是真正地平齊,
“……只有記憶!
他輕聲解釋,“在第一次在春假遇見辻人后,記憶才一點一點回到大腦。”
“上輩子和這輩子,兩輩子的記憶里所有人都變得膚淺單薄,”角名倫太郎輕慢掀起眼凝視著人,咬著話語的尾音一字一句念出,
“但是只要看見辻人,來到辻人身邊,一切都會變得真實,心臟也會安定下來!
狐川辻人捏著他領口前的領帶,手指指腹輕微摩挲著,角名的話透露出的隱藏涵義很多,最起碼、已經解釋了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
“春假,在書店的那次?”
“嗯!
心底有了定數,狐川辻人圈了兩圈領帶,笑盈盈問他,“那現在全記起來了嗎?”
“嗯。”
果然、全記起來了。
狐川辻人瞇起眼,“所以,現在該說是16歲的有著30歲記憶的倫太郎君,還是30歲的、重新回到了16歲的角名同學呢?”
角名倫太郎靜靜盯著他看了會兒,慢慢低下臉,不輕不重握住人卷著自己領帶的細白指尖,
“辻人想要我是哪一個,那我就會是哪一個。”
“……這么好?”金發的人拖長聲音道,“既然這樣的話——”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大喘氣般說一半停一半等著人發問,但是即使被他這么做了,角名倫太郎也依舊是耐心等待著,不急不緩。
可惡、這種時候倒是看出幾分上輩子那位…不對,看出這家伙原本的性格底色了,慢慢悠悠的,狐川辻人一揚眉,呼出一口氣狀似輕松道,
“那就告訴我吧,倫太郎是怎么回來的,有沒有再重新找個適合的人結婚,好好過完自己的一生,壽終正寢呢?”
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聽到對方給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到底哪一個更讓人痛苦呢?
被淡忘與被銘記,他的遺憾與對方的幸福,狐川辻人放在代表公平的天秤上測量了下,遺憾發現自己即使再如何使勁增加砝碼,‘角名倫太郎的幸!惨琅f重重壓在心上。
如果可以,他還是希望這家伙在他死后…能得到除他以外的未來。
“……”
角名倫太郎沒有說話,只一雙眼靜靜看著他。
戀人的眼睛能傳達很多東西,靜靜注視時、帶著小情緒瞪視時,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對視上,都能感知到對方真切而豐富的情緒。
狐川辻人已經得到答案了。
他垂了垂眼,到底什么也沒說,
動作已經代替話語,先一步給出信號。
卷在指尖的領帶些微緊繃,因施加的力迫使人像施力的方向靠近,另一支支著臉的手腕輕微挪動,慢慢落在了蹲在那兒的人的側頰上,細長指節微動、撩起角名被拂到一邊的發絲,
金發的少年慢慢彎下身,形狀完美的后腦低下,縈繞著葡萄汁酸澀甜蜜味道的氣息滿溢,輕柔撲灑出,打在身下的人薄薄一層眼皮上。
角名倫太郎沒閉眼,全然將這一切收入眼中,舍不得放過分毫。
滿溢而出的甜蜜氣息在淺粉唇瓣上停留得最深也最多,柔軟唇肉只需輕微一抿就如爆汁的果肉一般,溢出甜津津的汁水,輕微用舌肉一壓就能擠出更多更甜的漿汁。
角名倫太郎含著這從枝枝蔓蔓上銜下的飽滿果實,他不舍得動口,生怕傷害到柔軟的內里,含與親,最清淺又柔和的觸碰,兩段錯位的波紋頻率觸碰,緩緩調校、終于達成了一幀的同頻——
“狐川!狐川!你在嗎!我和阿治進來了。
更衣室的門被連敲三下,兜頭沖進來的黃毛拎著裙擺氣勢磅礴進來,抬頭就見坐在椅子上的人正單手撩下身上那條白絲綢帝政裙的肩帶,
——一下子,宮侑猛地向后退了兩步,鬧了個大臉紅,“那個那個原來你在換衣服。〔缓靡馑嘉覀冞@就走這就走!”
他沖動,緊隨其后的宮治冷靜點,推了下前面的宮侑,宮治掃了一圈開口:“狐川,你有看見角名嗎?”
坐在那的黑發少年情不自禁小腹一凜,被帝政裙過長的裙擺籠著的雙腿似是隱隱顫了下,他咳了聲,大腿攏了攏,
“沒、沒有,怎么了?”
宮治宮侑只看見他在換衣服的背影,雖然疑惑他為什么不轉頭來對著他們,但很快為他找了借口,以為是害羞就沒追問,
宮侑嘀咕:“角名倫太郎那家伙一下臺人就不見了,剛剛舞臺劇的事還沒完呢,他跑的也太快……”
宮治想了想:“狐川,你沒問題嗎?”
狐川辻人捏緊攥在膝上的手,細白手指甚至掐握在掌心,竭力忍耐著不發出什么奇怪的聲音。
一聽宮治問出這意味不明的話,黑發少年僵硬以為自己被識破發現了,張口結巴道,
“什、什么問題?”
宮侑皺眉,搶先解釋,“就是角名那家伙在舞臺劇的時候對你做的那種事、那種事啊!”
宮治‘嗯’了聲。
宮侑又開口,“如果狐川你過不去心理這關的話,我和阿治幫你把那家伙找過來向你土下座道歉。
對于宮侑宮治的話,狐川辻人十分動容。
但是他現在就差往外漏著氣了,帝政裙下輕微的拱起,隱隱似乎還在動,狐川辻人小腹顫顫,額首大滴大滴熱汗滾落,
他能鮮明的感受到粗糙掌心壓著大腿腿肉、甚至還在隱隱向外推開,取而代之的就是更加強烈的人的發絲。
他許久沒說話,宮侑宮治拿不定主意,對視一眼,還想說些什么。
但是黑發少年已經先一步出聲了,“沒、沒關系……”
說來也怪,他聲音仿佛是擠出來般,透著股勉強與頓澀,但又更帶著點其他意味、尾音軟軟向上飄,乍一聽仿佛什么黏糊糊浸著潮濕的水般。
宮侑摸了摸耳朵,“可是——”
“我真的沒關系的!”
這下子黑發少年幾乎是崩潰說出了。
“啊、啊……好,好的!
宮侑宮治又望了眼,“那我和阿治先出去了,狐川你先換衣服…不著急、不著急……”
兩人緩緩后退,一個賽一個跑得快,甚至還幫人緊緊把門鎖上。
“……”
“……”
門外腳步聲逐漸遠去,等了幾秒,確定不會再有人聽見奇怪聲音后,黑發少年才勉強軟著身體、支著手腕一點點扯起帝政裙過長的白絲綢裙擺。
一點一點,內里顯出道被遮得嚴嚴實實的褐發人影。
他正低著頭,察覺到光亮、微抬眼慢慢看向顫個不停甚至隱隱有些躲澀的黑發少年。
少年聲線又輕又飄又軟,似徜徉云端,又似忽轉直下,顛倒顛覆,蒙著呢噥鼻音細細綿綿,
“別…別吃了…已經…太、太過了…”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改) 不要用手,用…那里……
一門之隔, 宮侑宮治激流勇退。
雖然不知道門內的狐川辻人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但是!語氣如此急劇又急迫,罕少這么直接表達出自己的情緒, 所以——狐川他絕對是生氣了!
宮侑一想起自己迷迷糊糊在舞臺上睜開眼時所看見的那一幕, 就不由得渾身僵硬地打了個哆嗦,
為藝術獻身什么的……太可怕了。
阿門。
角名, 阿門。
祈禱那家伙之后被捉到, 不會被狐川懲罰得太狠。
門外和宮治一起走的宮侑在心底為自己的好友劃著十字,
門內, 角名倫太郎的確是被懲罰了,只是施加懲罰的對象似乎……有那么點狀態不對。
宮侑和宮治敲門敲得太急,一時之間找不到可以讓人躲起來的地方, 狐川辻人才摁著人鉆進更衣室的桌子下面, 自己往椅子上一坐拉開裙子嚴嚴實實擋了個全部。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讓角名躲起來, 就算光明正大給他們看見也沒什么, 但是當時那個情況心急之下就情不自禁做出了這樣的行為。
原意只是擋著角名, 不讓他被宮侑宮治發現。
但現在, 已經完全喪失了原本應該發揮的作用。
黑發少年綿白柔軟的腿微微交合鎖住那只排球,似是抵抗更加深入的靠近, 也像是推拒、就這么將存在感過強的東西阻在外面。
但他做得太遲, 角名已經慢慢開始不少親密距離。
他經過打理的‘羅密歐’發型一側編著的細辮掃過狐川辻人細膩腿側, 角名倫太郎的發絲和他這個人一般,不堅硬很柔軟。
但也正因為這份柔軟,觸及細膩敏感的, 被比賽用的專門排球觸碰時引起的反應才更大。
他不想和角名一起玩這只排球,舞臺劇才剛結束,不是立即就能銜接排球比賽的場合。
狐川辻人隱隱繃著腰身, 竭力壓住情緒,一點一點扯起過長的帝政裙裙擺。
視線落下與內里那道親密接觸的人影對視,他咬了咬舌尖、借著點痛刺激自己清醒,拒絕了比賽邀請,
“出……出去……”
鼻音呢喃,迷迷蒙蒙的,又飄又輕又軟,落在耳中像是絲絲縷縷的棉花糖。
但是該聽人話的卻沒有直接接受指令,而是幽綠的兩點眼瞳自下而上將細細密密顫著的黑發少年掃了眼,
或許是累的,舞臺劇耗時長又消耗了不少體力,薄又濕熱的黏汗附在狐川辻人的額首、頰側與大片大片曝露在外的皮膚上,受刺激激的、隱隱約約站起來點,角名倫太郎能清晰感知到狐川辻人的溫度。
他沒靠近,距離也把握得游刃有余,即使黑發少年顫個不停,哆哆嗦嗦著要躲遠一點,但因為角名始終沒有越界,所以難真正意義上地驅逐。
狐川辻人伸出手,壓在擠在那兒貼靠過來的人的柔軟蓬松發頂,伶仃手腕細細,就這么使了點勁兒推他,但推了半天,人還是在那一點都沒動,倒顯得他不像是推拒、而像是什么欲語還休的勾引。
見人惱了,角名倫太郎才愿意慢慢松開自己的。
齒尖沒有施用太多力氣,只是稍微碰了碰排球、咬了咬柔軟的皮質內側。
那塊勻白粉淡的皮層就立即洇顯出了個細細齒印,塑造他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用材實在太軟太嫩、極容易就留下印子。
角名倫太郎慢慢垂下視線,落在那圈被他輕碾細摩出的齒痕,仿佛又傳遞來輕闔印下時那點顫顫嫩嫩的觸感。
狐川辻人感受到濕熱滾燙的氣息終于拉開點距離,勉強算是遠離,一口緊在心頭的氣終于舒下。
但緊接著、下一口氣還沒緩出,他后腦一麻,感受到齒痕那處又多了幾分粗糙的觸感。
是she。
像蛇,靈活又矯健,很長,喜愛纏繞獵物,摩擦時溫度升高,難以忽略。
觸碰過那圈齒痕,淺淺的牙印被一點一點塑造成想象中的傷痕。
狐川辻人呼吸猛地一斷,原先壓在人發頂上做推拒的手情不自禁蜷緊、指間絞住了絲絲縷縷的發。
比賽過程中呼吸起伏過大、汗淋淋的,不是球賽衣,而是帝政裙隱隱帶著顫顫巍巍的兩條白絲緞肩帶。
帝政裙的打板和樣式實在不太適合比賽或是舞臺劇的穿和脫,哪怕只是松松垮垮這么掛在手臂上,也無意給人額外增添了幾分慵懶性感的氛圍。
“別…別……唔…”
狐川辻人做了十幾年模特,身上不能留下明顯性紅痕是刻入骨子里的。
角名倫太郎自然知道這一點,他慢慢掃過被自己弄出來的,看著浮在雪白皮肉上淺淺的一層,輕聲道,
“放心,不會留下痕跡!
他在白絲綢下靠著人微涼的部分、從膝蓋一點一點碰到,緊張賽事開始,參賽者的緊繃情緒蔓延。
手掌輕微一合一攏,圈握住人細瘦腳腕,桎梏住了狐川辻人的行為,角名倫太郎要教他怎么做才是正確的開球。
但是與排球部用的那些粗糙、質感一般的排球不同,這只落在他掌中的無論是哪都是綿密,觸碰一下就仿佛陷入云朵般的幻夢,輕飄飄載著人,仿佛很輕易就能發個好球。
質量上佳,不消多想都是很容易印下印子的類型。
他的呼吸、細細弱弱起伏過度的胸膛,以及緊緊攥著角名發絲的手指。
角名倫太郎望著在場另一位參賽者被自己咬出的那圈清淺牙印,抬起眼、就這么將上面的人全部收入眼底。
如狐川辻人所言,他的確算是在‘吃’他。
但他并不僅僅只想這么‘吃’,他想要的更多,比如如何教他正確地開始比賽。
蘊養的齒痕幾乎要散得差不多了,角名才輕慢收回,調轉了點視線。
與他平靜穩定的模樣不同,狐川辻人已經一身薄汗,濕熱潮紅,原本腰身放量得很寬的帝政裙已經就差貼在少年身形,完完全全勾勒出一把好腰身。
他早就在嘴里嘟嘟囔囔過這樣的衣服只能勉強在舞臺劇上用,打比賽的時候是完全不行的,根本禁不起什么大動作。
另一支手支著椅子、勉強給自己恢復了些力氣,狐川辻人口耑了兩下、總算能垂下眼看向將頭隔在他身上的人,咬了咬唇,他似是有些難言但又強撐著自己開口,
“你起、起來……別再…了!
他還是不適應角名貼身幫他矯正動作的過界。
“……哪里起來?”
角名倫太郎慢慢拆分,明知故問。
狐川辻人被他說得一停,“當然是你起……”
他略微頓了一下,兀地聽懂這家伙的言下之意,臉頰猛地飛紅,含羞帶惱地瞪了他一眼,
“——都怪你!!”
角名倫太郎從容接話,“嗯,都怪我!
狐川辻人真的拿自己沒辦法了。
上輩子也沒……沒這么頻繁地被勾起谷欠望,怎么這輩子稍微被人一帶,就總是時不時地給出那么明顯的反應。
黑發少年又羞又惱,看著自己的身體、頗有些不爭氣的惱怒。
他本就因動了情、模樣更加昳麗,薄軟的唇濕紅,眼睫更是黑稠深郁,被雨打濕了般濕淋淋的,眼瞳本是黑亮晶瑩的,但因水汽一氳,霧蒙蒙落下點濕意,
一通削減下來,怒氣惱意沒有了大半,嬌氣色情占據上風,止不住地讓人想將他收據眼底狠狠把玩。
角名倫太郎的視線就從未從他臉上、身上離開,幽綠的一雙眼直凝凝地盯著,無端就將狐川辻人盯得有些后腦發麻。
“不行…不行,”黑發少年依舊推拒,“上午的時候,”
他咬了下唇,“上午的時候已經來過一次,再來一次就太、太……”
他輕輕將那兩個難以出口的字眼含入舌底,壓著不吐露出來。
一天進行兩場比賽,雖然中途休息了會兒,但怎么想都完全太耗費精力,更何況狐川辻人還不是專職的運動員。
他沒說出來,但角名已經從他眼底、從他神情、從他動作的一點一滴都看出那兩個字眼是什么。
“不會,”慢慢開口,角名不輕不重用粗糲掌心壓著,輕緩用了點力氣一點點推開,于是狐川辻人的氣息更近了,
“這是…青春期的正常行為!
狐川辻人緩緩睜大眼睛。
他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16歲,沒經歷過所謂‘青春期’的年紀。
明明上輩子他的青春期什么都沒有發生,頂多在早上有過幾次晨。勃,但匆匆處理解決就沒什么其他事了,哪像現在這樣……一遇到角名這家伙,谷欠望就被反復勾纏著起來,根本難以控制。
“要正視自己的谷欠望啊,辻人。”
狐川辻人忍了忍,摁捺著開口,“角名,你是覺得我沒有經歷過嗎,這種忽悠小孩的話術還拿來忽悠我?”
“嗯……行不通嗎!
——可惡的黑心藏狐!
狐川辻人不打算和他糾纏,欲要速戰速決,自己就要往后蹭,主動拉開距離。
但他蹭了下,沒動得了,低頭一看。
攻防戰中,你追我擋期間,角名倫太郎寬大的手掌正兩側握住狐川辻人的腿的部分,沒握住的就滿滿從指間縫隙溢出,結結實實限制住他個人的行動。
“……放開我,角名倫太郎。”
他直接叫出人全名,隱隱是含著威脅人自己要生氣了的意思。
上輩子他也很少向角名生氣,喊出全名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大多都是對方在某些時候做得太過分、他承受不住的時候。
但沒想到、即使是重生…這輩子還是這種相處模式。
狐川辻人心底上不由得有那么點心累,但面子上還是要撐著的。
果不其然,他全名一出,蹲在那兒的人總算松了點力氣,手也不再緊錮著、隱隱有可以挪動的范圍了,黑發少年心底慢慢松懈一絲,就要乘勝追擊。
但是角名倫太郎沒有一直放松,也跟著動了。
他沒說話,只是輕輕將臉頰貼在人柔軟的內側,掀起視線慢慢貼了下那點部分。
他知道黑發少年最喜歡他的臉,甚至找了個能完全看見他面頰的角度,故意聲線低低、壓得又沉又澀,
“……讓我來幫辻人,不行嗎?”
狐川辻人喉結微微滾動了下。
“以前,辻人忘記了嗎,晚上的時候…不都是讓我來幫你的,不是嗎?”
狐川辻人眼睛閃了閃。
他知道角名倫太郎的言下之意。
口中的‘以前’指代的不是這輩子的以前,而是上輩子,作為成年人的他們。
他對谷欠望沒有太大的需求,但卻總是在夢中頻繁做到那種激烈的排球比賽結束后的旖旎黏濕脫力狀態。
干燥粗糙的掌心,潮熱滾燙的熱氣,每一次、每一次都……他有所猜測但因為一直沒有做到最后一步所以干脆佯裝不知,也就更加促使了人一次比一次更進一步、更加深刻也更加勝利。
過目不忘的記憶不僅將那些片段帶回,也將那些記憶片段中的緊繃、失真一起拾回。
狐川辻人不著痕跡合了合自己的,頓時就有點僵澀過頭。
他勉強支撐開口,“但那樣…已經是過去的事,現在、現在是行不通的…”
“……為什么行不通?”
角名沒有被他一句話就全走,臉輕微蹭著,一點一點給予溫度。
狐川辻人止不住發覺自己心臟狂跳,更是有種遲遲漫上來的口干舌燥,視線飄了飄,
“就是行不通,總之……到此為止了!”
“但辻人憋著的話,會很難受吧。”
角名的聲音不高,一下一下遞出尾音輕飄飄的像鉤子,就這么勾著意志恍惚已然不堅定的黑發少年。
“讓我幫辻人…很快的,辻人不想變得舒服一點嗎!
舒服…舒服一點。
被他話語引著、狐川辻人止不住去想象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激烈的排球比賽場景。
他抿了抿干澀的唇,到底還是被勾引到了,他的確很喜歡賽場上的角名倫太郎,性感又自然,臉頰紅了紅小小聲洇出,
“用、用什么幫……”
伏在柔軟皮膚上的角名沒有立即說話。
狐川辻人眼睫顫了下,似有所察、視線些微垂著落下,落在人臉上——更下一點的,踩在他性。癖點上的臉,與輕微張開的嘴,探出的蛇一般的……
猝地,像是被一簇火星燎灼,狐川辻人飛快閉了閉眼切斷僵直的對視。
但即使他閉上眼,腦中過目不忘的記憶依舊將對著他吐信子的人面孔一五一十放映出。
他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的過目不忘了。
鮮紅的內里,狐川辻人知道那里面的熱度與觸感。
剛剛結束的那場比賽里,被意外碰撞出現的大腿內側被銜出的傷痕時就已經明晃晃彰顯,現在他可以說是再了解不過。
勾引、明晃晃擺上臺面的勾引。
他感覺現在自己仿佛是場中一只漏氣的排球,一呼一吸間甚至隱隱約約都不能控制自己,就差四處亂飛。
攥緊人發絲的細白手指又緊了緊,指尖都因帶上了點力氣泛上漂亮的胭紅,黑發少年總算睜開眼,微偏過頭去,艱澀擠出話,“不行!
居于下位的角名慢慢壓著一邊眉梢又挑起。
黑發少年還在繼續艱難道,“……還沒有,成年!
上輩子可以這么做,是因為兩個人都是健全的成年人,成年人直面本能谷欠望什么的……也不算是什么說不過去的事。
但是現在,他們就算可以確定是雙重生,但是身體殼子是實打實的……未成年,勉強打打排球也就算了。
只是在排球比賽里碰碰、摸摸沒什么,實打實地那樣做,怎么想都……
黑發少年堅持底線,他甚至在給自己加強心理建設,從角名倫太郎視角看,人漂亮的眉毛緊蹙,微微擰起弧度,唇線也緊繃,柔軟唇瓣被壓著陷入唇肉內。
汗濕鬢角蓄積了不少熱氣,水汽一凝結、就順著軟白瑩潤臉頰側緣滾落下來,豆大汗珠凝成一道晶亮水漬,慢慢又緩緩地、‘啪嗒’一下打在松松垮垮的白絲綢帝政裙上。
帝政裙布料本就不厚實,一浸了汗珠水漬,立馬綻開了朵深色的花。
那花還不止一朵、接二連三綻放著。
不僅角名倫太郎看見了,狐川辻人自己也看見了。
對于自己戀人的推拒,角名倫太郎慢慢將視線從花上挪轉、移到人臉頰上,細白齒尖輕輕搭在紅艷艷的,因舞臺劇耗費太多體力成了這副模樣的唇上,對方顯然是經過一番掙扎才勉強道出。
角名倫太郎慢慢摩挲了一下把在人的手掌,并不急迫追問,只稍微一轉話風,
“辻人的意思是,不用那個,像早上那樣就可以,是吧!
他反方向這么截然一問,一下子把狐川辻人堵了個結結實實。
他沒說過用手那么就可以…但是,早上的確是那么做了……
半晌,狐川辻人總算回過味來。
這家伙正逮著他話語里頭的錯漏處使勁兒。
自己被捉住了小尾巴,黑發少年十分懊惱,但現在懊惱已經沒有用了。
心底知道必須得要有所取舍才能過了今天這一關,相較之下……這已經是對比下最能被接受的選項。
幽綠的眼中,沉默良久的人緩緩動了下,似從沉寂中找回靈魂,黑色的眸子一點一點挪轉而來,
“不能…不用手嗎!彼曇舻偷陀謵瀽,聽起來乖乖的,更讓人憐惜。
角名倫太郎終于緩緩瞇起眼,他視線向下落了下,瞥到點什么,
“早上弄疼了……是嗎?”
“嗯…嗯。”狐川辻人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那我這次輕一點!
細細微微的呼吸,最終還是落下。
黑發少年濕著眼睫,慢慢松開閉合的力道,一點一點由著人的手掌托著排球起來,
角名到底是稻荷崎男子排球部的正選,打排球的力道絕對不低,
“……慢、慢一點!
“好。”
低低澀澀的男聲應下,略顯得低沉,角名倫太郎拉近了一些距離,似是為了更方便行動。
帝政裙白絲綢的布料是絲綢,落在手背上的觸感又輕又薄,與細膩綿軟的排球的手感不同,也更粗糙些。
角名倫太郎捻起帝政裙,慢慢隔著排球在打。
如他所言,就像往常那樣攔網,都沒用到他那超乎常人的腰部,只動到了他那過長又過于柔軟的手臂,宮侑都曾羨慕過的手臂。
狐川辻人呼吸猛地一寂。
他斂起的眼瞳顫了顫,目光從頎稠的眼睫里溢出些許,合著眼瞳一起輕輕顫顫的,像散落的月光。
他總算是知道,角名答應他先前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帝政裙的布料再柔滑,那也是絲織品,只要是人造物比起天然的軟嫩細膩的部分就存在參差。
甫一這么一包裹上去,狐川辻人大腦末梢神經隱隱就開始發麻。
——他根本攔不住角名倫太郎。
不算全然是痛的,但正因為并不全部是痛才更加難言。
帝政裙的裙面擱在中間,角名看著上面的人的臉,慢慢轉動著排球。
他手掌粗糲,不柔軟,根結處還有薄薄的繭,繭的存在感太明顯,偶爾抵著帝政裙的布料。
狐川辻人總要冷靜一下,重重一抽氣一呼吸。
他給出靠近不適的反應,角名就立即停手,讓才被影響到的狐川辻人不上不下卡在那兒,卻又完全說不出來什么指責性的話。
他似乎很小心,一點都不想給黑發少年帶來過重的刺激或痛楚,乃至一點點細微的反應都放得無限大去評判解析,直到從人臉上看到可以繼續的表情才不緊不慢曲起了打排球的手指。
如此反復。
這么一搞,一次還好,三番四次的狐川辻人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自己說出的讓人‘輕一點’、‘慢一點’,角名現在照做,把他抬上來不上不下的比賽地方,說沒感覺不現實,但距離到那至高的比賽高潮還就稍微差了些什么。
但要讓狐川辻人自己說出讓角名再深再多一些……他又完全說不出口。
不上不下的,狐川辻人汗涔涔一片,身上出的汗水比之前多了多,現在又勉強支著腳腕、被握著腳踝踩在人膝蓋上。
伶仃細細的腳踝一緊一繃,小腿線條也十分流暢好看,角名倫太郎視線劃過,仿佛有實質般留下滾燙的痕跡。
帝政裙的布料被排球摩挲得多了也洇出點深色的痕跡。
像是茶漬、但又比茶漬更深一些。
狐川辻人微仰著頭,細細脖頸天鵝一般支著,他只從密密眼睫中偶爾泄出點視線的余光。
全部注意、所有的精力已經完全被收集停留在那一點。
角名倫太郎對他很關心,一絲一毫細微的反應都要看個明白,解析個透徹。
黑發少年的呼吸,黑發少年胸膛的起伏、黑發少年緊繃的手指、黑發少年咬得醴紅的唇瓣,視線落過每一點,他就不輕不重捏緊了下指尖。
一聲細微的低聲,帝政裙的布料一緊一收縮,猛地就被排球擦蹭過大腿。
像是一記界外球,攔防不住,連背飛也做不到。
黑發少年兀地睜開眼,漂亮的漆黑眼瞳這次是徹徹底底落了一層水汽,盈滿晃晃悠悠的水珠,只差稍微那么一眨眼就滾落下來。
狐川辻人止不住渴求氧氣,于是他張開滟紅的唇,舌隱隱約約藏在細白齒尖,躲躲藏藏不愿被人看到般。
角名倫太郎覺得有些遺憾,但面上不顯,他圓滿這遺憾的方式就是更多的給與扣殺和界外球,給狐川辻人不斷喂球。
盡管狐川辻人已經得到了更多,不需要他那么那么的照顧。
黑發少年隱隱開始了掙扎,他已經摸到了人脆弱又岌岌可危的排球得分的邊界,在那排球的邊界上試探來試探去,只差一點他就可以拿下這一局。
掌下收攏的排球就會宛如張繃到極致不能再屈伸的弓般蜷著身,玉白的腳踩在角名倫太郎膝上,是借力,難耐繃緊。
空氣一下子變得黏稠濕熱,黏糊糊地仿佛深陷進去般,想攪動、流通都難以做到。
角名降低自己來方便狐川辻人,但誰知黑發少年卻不想要他的貼心與好處,只滿口呢喃又含混念著一些推拒的話,要自己扣球拿下這一局。
角名倫太郎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
他總是拿言不由衷的戀人沒有辦法。
說著‘!鋵嵰恢睂⒆约旱呐徘蛲浦兴,完全就是不夠,本能在更多向他尋求幫助。
但是對待任性的嬌氣的年輕戀人,他是寬容且慷慨的。
角名倫太郎迎著他的話果真停了下來,不再觸碰那只排球了。
一下子,黑發少年的聲音就仿佛堵在喉嚨口般,不上不下,掐住了嗓子難耐又折磨。
他在隱忍,面頰張得通紅,唇瓣閉得緊緊就是不說出一點討饒或認輸的字眼。
角名倫太郎看著他,晶瑩剔透一滴熱汗從少年尖尖下頜滾落,一下子打在了他的手背,濺起多小小的水花。
角名感受著那朵水花輕柔的力道,狐川辻人慢慢擰起眉,良久,沉寂的良久。
細細的一聲輕微嘆息,角名倫太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改旁人面前的清泠有序,軟綿綿又輕飄飄的,鼻音細細綿綿,蒙著呢噥聲低低念出,
“嗚……倫…倫太郎…”
慢慢的,帝政裙的布料在掌心被攥得皺皺巴巴,到處都是被到處亂飛的排球碾出來的折痕、壓痕、黏濕的褶皺與水漬。
那水被帝政裙一兜,洇開了不少,溫度不高,被角名和排球一起把在掌中。
他慢慢處理沾到踩在自己膝上的光潔小腿上的,握著伶仃細瘦的腳踝輕輕放在膝蓋,整理了差不多了才抬起臉去看人。
黑發少年已然是脫力模樣,加上早上那一次,他弄了兩次精疲力盡。
雪白瑩潤的皮膚都泛著淺淺的粉,沒能消散,就這么附在人身上。
他額前發絲被汗打濕了幾綹,散亂著貼在頰側,漆黑的眼瞳微散著、茫茫然望著空氣中不知名的某處。
整個人全身上下都透著股沒力氣再起身的疏懶感。
他被一場比賽里的一只排球玩得起不來。
教他怎么打排球的人代替他起來。
白嫩足心微有所察,散著的漆黑眼瞳緩緩回歸,慢慢向下、凝在俯身壓過來的人面上、身上以及……排球。
被火星燎燒的急促感再次襲來,這次泛著粉的薄薄眼瞼也顫顫,狐川辻人抿了下干澀的唇,張口想說些什么話,但是四肢都有些無力。
白日打比賽那什么本來就耗神,他還一次性弄了兩次,完全支撐不住。
但是角名這家伙,怎么就這么……
剩下的話狐川辻人說不出來,他飄了飄視線,竭力想去移轉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角名倫太郎的存在感實在太強,無論他怎么做都不能將人忽略。
尤其是俯身過來時過于強烈的屬于他的荷爾蒙的氣息。
“剛剛,我幫了辻人,”
角名聲音不高不低,“現在辻人不考慮一下知恩圖報嗎。”
知恩圖報……根本不是這么用的!
好不容易恢復了點力氣,全用在心底吐槽上了。
他摁捺了下,啞澀著聲音問,“……要怎么報?”
角名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收縮了下環著人細細腳踝的手掌,不輕不重捏了下足心。
作為成年人,甚至是閱歷無數的成年人,狐川辻人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也因此才更加、更加難以說出話來。
如果說要用手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他還能想辦法拒絕或推辭,但是角名指出的……他甚至只要看著人自己動弄排球獨角戲進行比賽就好,根本找不到借口。
眼睫飛快落了下又掀起,黑發少年面色漲紅,半晌不能吭聲。
“不可以嗎,辻人?”
角名催他。
“……”
“也不是……不可以,”狐川辻人慌不擇路,出口話語挑著挑著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就…那、那你白天的時候…那個,那個怎么弄的……”
“沒有弄!苯敲院喴赓W,
“沒有辻人在,也就沒什么意思了,所以現在大概都要辛苦辻人幫我了。”
狐川辻人被他一句話嗆住,余光又很小心覷了眼人身下,
怎、怎么能白天沒那個的,那豈不是一次就要……
“可以嗎,辻人?”
“……”
你來我往,禮尚往來,有來有回……
黑發少年抿了抿唇珠,吞吞吐吐低低開口,
“可以……就可以,”
他又小小聲補了一句,“你盡量快…快一點……”
“……”
對方靜靜盯著將他看了會兒,看得狐川辻人背后冷汗直冒,倍覺緊張,正要再找補些什么的時候,角名倫太郎慢慢出聲,
“畢竟是谷欠望很強烈的青春期……現在只用這里的話,大概會要很久才能結束!
狐川辻人一頓,止不住面紅耳赤。
——什么啊,這家伙、這家伙…怎么能當面說這種會一直打比賽打很久很久的話。?
角名倫太郎又不緊不慢開口,“但是等成年以后,這種情況就會好的!
狐川辻人茫然了一下。
……為什么成年以后就會好?
倏地、他猛地意識到這家伙在說什么,整個人已經不止是泛粉了,幾乎就是煮熟的蝦子般蜷縮在那兒恨不得從來沒聽過。
他想蜷縮,但是扣在那兒的手指已經慢慢拉過,一點一點將坐在椅子上的黑發少年拉向比賽開局,迫使他做好參賽之前的準備,
細白腳趾貝殼一般踩著排球,柔軟足心輕碾排球的皮質層,又可愛又好看,
居下位的人慢慢捏揉著,慢慢掀起眼皮打量著黑發少年的反應,兩點幽綠直勾勾凝著人不緊不慢道,
“看著我……我要開始了,辻人!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去床上,幫你上藥!
“狐川——狐川——”
“狐川——??”
超大一聲呼喚在耳邊炸起, 眼下青黑一片的人猛地驚醒,一個激靈,“在!在!我沒在發呆!!”
宮侑:“……”
黃毛眼神頗有些無語:“最后一節課都已經結束了狐川, 你那么緊張干啥?”
差一點就以為自己被點到名字的狐川辻人木著臉將周遭環看了一圈, 三三兩兩稀疏身影,偶爾交談聊天, 收拾課本。
宮侑說得沒錯, 的確是已經放學了。
大半天都直接被他睡過去了,狐川辻人于心有愧。
他正難安著呢, 某只不安分的黃毛躍躍欲試,宮侑挪動著自己蹭過來,打量來打量去, 仔仔細細就這么將黑發少年自上至下看了一遍, 直把人看得渾身一涼。
狐川辻人面上保持鎮定模樣, 實則身體已經細微緊繃, 略有些緊張退開些距離支吾開口道,
“怎么了, 阿侑,一直看著我, 我臉上又沒有什么東西……”
“——我在想啊, ”宮侑端著下巴朝著他。
狐川辻人:“……在想什么?”
裝模作樣咳了聲, 宮侑眼睛一下一下跳向人身上,“昨天的那個舞臺劇上,角名他……”
耳朵一捕捉到敏感詞, 狐川辻人不由得緊了下心。
宮侑繼續開口:“角名他都對狐川你那樣…那樣了!你今天放學不去找他算賬嗎?”
黃毛肉眼可見的好奇,就差把‘我想知道,我想圍觀’寫在臉上了。
狐川辻人僵了下, 氣息有點短,“那、那個啊……”
“是啊——!”
宮侑語氣重重,“畢竟我和阿治可是都看見了,明明彩排的時候你們親的只是額頭,但是角名那家伙真正上去的時候居然直接去親你的——唔唔!”
他嘴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眼疾手快撲上來的黑發少年阻了個嚴嚴實實。
黃毛發出幾聲掙扎的聲音,狐川辻人手掌壓得緊緊,不敢給他留有一點喘息的空間。
——開玩笑,他昨天結束后好不容易旁敲側擊打聽過,真正意義上看見角名親下去的只有宮侑宮治這兩兄弟,其他人差不多都以為是借位,還大大夸贊了一番兩位主演‘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敬業程度。
狐川辻人這才稍微心底一松,但現在——可別被這家伙一大聲嚷嚷搞得人盡皆知!
“唔唔唔——”
“噓、阿侑,噓……聲音小一點!
“……”
“咳。”
“……你們兩個,在做什么!
不知何時,身后聲音一出。
一下子,掙扎著的宮侑與壓制他的狐川辻人動作都靜了下來。
兩人齊齊僵澀回頭,不出意外,窗邊路過的兩道人影一個單手插兜,一個抱臂投下視線,靜靜看向亂糟糟成一團的他們,
沒得到回答,于是兩人中插兜的人慢吞吞又問出一句,“還是說,要幫忙嗎,辻人?”
“……”
“呼哈——!!我說!明明是狐川他對我施以狠手。。〗敲氵@家伙怎么能一聲不吭就去做幫兇!我要舉報。
好不容易得到解救與話語自主權的宮侑深深吸了一口氣,摸著自己的脖子滿臉后怕,他的兄弟,默默看了看他、又默默看了看不過三秒就自動導航般到人身邊去的角名,抓了抓頭發。
“所以你做了什么?”
“——哈,我什么也沒做!不過就是說了下角名他昨天那個嘛,他倆不是在昨天那舞臺劇上的時候直接親嘴——”
“好痛!”
黃毛慘遭旁邊的灰毛制裁,并冷酷銳評,“笨蛋,聲音太大了。”
宮侑這下子總算知道自己的問題何在。
他齜牙咧嘴撓著頭坐下,嘴里還在嘀嘀咕咕,
“我又沒什么惡意,只是想感慨你們兩個真的是太敬業了,假戲真做……要是換我去對著阿治那張臉親下去,呃呃中午吃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敏銳感知到背后涼意,宮侑當即住嘴,在嘴上拉起拉鏈,立即去看一聲不吭的黑發少年方向。
話題中心的狐川辻人深感頭疼,無論是對宮侑宮治這兩兄弟還是對角名倫太郎這家伙。
“而且啊,角名那家伙不還是有個交往中的暗戀對象嗎,這么直接親下去…真是一點也不擔心……”
宮侑沒心沒肺地地小聲念叨,但四人間空間本就不大,他這么一講無異于直接面對面說出來。
一下子,本來只是保持沉默的狐川辻人止不住眼皮一跳。
……交往中的,暗戀對象。
他差點忘了這茬。
肉眼可見的、黑發少年周身溫度逐漸降低。
宮侑隱隱察覺,摸了摸自己毫無緣由就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奇怪看向立在旁邊始終不出聲當個沉默擺件的兄弟,
“喂喂、阿治!你怎么不說話,有沒有感覺突然降溫冷起來了,現在不才只是秋天嗎……”
宮治深深吸一口氣,看不得這家伙再繼續犯傻。
他一不做二不休拽起人,朝著那邊的兩個言簡意賅,
“抱歉,我們有事,先走了。”
儼然是想快速脫身,留下安全區域。
但宮侑顯然沒跟上他的思路,呆呆出了一聲“啊?”
“阿治你傻了吧,我們能有什么事……”
宮治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宮侑一愣,他最煩這種說話說到一半,給他留個不上不下的尾巴的人,當即就跟追著狗尾巴草的狐貍犬一樣奔出去了,邊跑還邊嚷嚷,
“阿治有什么事你快說啊!別學這種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的壞習慣——!”
一灰毛一黃毛吵吵嚷嚷跑了,原地剩下個沉默的黑毛與角名。
角名看了眼兩兄弟的背影,自己拉開狐川辻人旁邊的椅子,就要坐下。
不輕不重地、黑發少年抬起眼瞥了他一下。
角名:“……”
他不坐了。
“……辻人。”
低又沉的男聲叫著他的名字,一下子就將狐川辻人帶回到那潮濕黏稠的氛圍,當即神經一緊,黑發少年面頰泛粉,勉強擠出幾個字音,
“你閉嘴!”
好吧,角名自如閉上嘴,并學著先前宮侑的方式在嘴上拉起拉鏈表示自己完全聽從。
他動作出來,黑發少年才懊惱自己遷怒了人。
他本意不是這樣,但是現在一看見角名倫太郎這家伙,就止不住想起自己到現在還隱隱作痛的大腿內側與足心,更加還有那不能說出來的地方。
昨天在更衣室內的荒唐硬生生最后收拾了好久才勉強能出來見人,狐川辻人已經不想回憶自己那時候是個什么模樣。
他全身都散了力氣,全靠角名握著腳腕一點一點擦拭掉沾染到小腿上甚至是大腿內側的東西,不僅要收拾腿、還有身上、以及潮濕滾燙的臉頰。
狼狽,簡直不能再狼狽了。
畢竟角名倫太郎實在是太多也太滿,從早上到晚上一直堆積的,狐川辻人足心甚至被那力道沖撞得久久不能恢復,即使是結束了后還在泛麻微微發著熱紅的腫。
角名做得嫻熟,無論是擦拭還是幫人找衣服穿,甚至還游刃有余地抬起人下頜搭在自己肩上,面對面這么抱著腰腹一使勁兒就將黑發少年像個大號仿真玩偶一般抱起挪到更衣室的桌子上,好蹲下幫人穿上襪子和鞋子。
狐川辻人視線略微有些飄也有些散,看到這一幕、一下子就想起上輩子的那些以為是‘夢境’的潮熱黏稠的過程。
現在這么一看,哪里是夢境,分明就是、就是……
眼下掛著淺淡青黑的黑發少年又將人瞪了一眼,頗有些咬牙切齒,但又到底什么都說不出來。
角名慢慢看他看了會兒,還是坐在了狐川辻人身側。
狐川辻人深深緩了口氣。
要不是記憶里明確沒有做到最后一步,他甚至懷疑自己早就被這家伙吃干抹凈了。
越想越生氣,又接著聽到宮侑提起的所謂的‘交往中的暗戀對象’。
黑發少年臉色更不好看。
他沒忘了上輩子死前聽到的那些東西。
雖然這輩子是重生了,是交往了,是在一起了,也是做了……做了一半,但是沒翻頁的依舊沒翻頁。
宮侑這輩子提起的‘交往中的暗戀對象’,現在知道是女裝的自己,但是上輩子的可不是。
上輩子那個守著號碼等了好幾年,甚至是暗戀了十幾年的不知名的誰,角名倫太郎可是一點都沒和他提過啊。
只要角名愿意主動說出來、告訴他,他也不是會在意這些的人。
但是這么遮遮掩掩、隱隱藏藏的,還一點跡象都不給他漏,那就——絕對有問題!
這么想著的黑發少年深深又將坐下來后就一聲不吭的角名看了眼,從鼻子里發出點小小的哼聲,
角名倫太郎將他看了會兒,手指點在膝上似是思考了下。
他慢慢摸出手機,狐川辻人面上做著不想理睬,余光一直覷著。
拿出手機、是要發短訊?給誰發短訊?
大腦活躍,思緒伴著情緒一起作祟,狐川辻人眉頭不著痕跡擰起點。
“嗡”地振動一下,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他心系角名那家伙的手機在發什么,沒空去管自己的。
直到又是一聲“嗡”,狐川辻人不滿打擾,才狠狠掏出手機,解鎖一看——
‘S.N’,
狐川辻人:“……”
他沉默了下,看了看發件人確切的來源,沒有錯,的確是Tandem上的‘S.N’。
又抬頭,角名慢慢將視線從手機移轉、望進他的眼中。
——這家伙自從被他識破掉馬后,現在是裝都不裝一點了。
光明正大在他面前掀馬甲,狐川辻人心情無比復雜,看著角名,又看著偌大的‘S.N’。
他去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內容,
[S.N:……還有在不舒服嗎,辻人?]
狐川辻人輕微擰了下眉,繼續看下去,
[S.N:眼下青黑很重,昨晚沒有睡好?]
——假關心!
黑發少年在心底蛐蛐他個不停。
馬后炮、裝模作樣,要不是那家伙沒個收斂,他也不至于現在是這幅模樣。
眼見著黑發少年看了手機但沒有回復,角名想了想,手指又點上屏幕,‘嗡嗡’兩下,
對方發了個窗口震動。
狐川辻人:“……”
雖然心里現在已經知道S.N‘是角名,但是無論怎么想,上輩子的那個認識了十幾年的Soul mate 居然是角名倫太郎,該說的不該說的什么都說了,偏偏只有自己對對方一無所知,狐川辻人就止不住大腦抽痛。
“——別用S.N發了!”小黑毛擰巴威脅人道,“再發我也不會看的!”
角名想了想,從容換了個頁面,切到Line上,轉而用‘角名倫太郎’的賬號發送來訊息,
[角名:好的,辻人。]
[角名:聽你的,不用Tandem。]
狐川辻人被這家伙的抖機靈氣了個半死,對著角名那張臉,又說不出什么重話。
氣來氣去,自己一扭頭,望進直勾勾看著他的角名的眼中。
狐川辻人:“看什么看,有話直接說!”
角名點了點手機,輸入了一行字,遞到黑發少年面前,
狐川辻人定睛一看,[我在聽辻人的,閉上嘴。]
黑發少年深呼吸,在心底對自己道不生氣。
艱難從嗓子里擠出聲音來,“現在…別閉嘴,給我說話!
“嗯,好。”
低低應聲,角名側過身,手指輕微摩挲了下黑發少年眼瞼下的青黑,視線稍稍落下點。
他指尖溫度溫熱,有些粗糙,觸及眼瞼細嫩皮膚帶來點僵澀,狐川辻人頓在那兒,一下子沒有動,于是那指尖輕撫過眼瞼青黑,慢慢向下移動、掌心覆蓋托著黑發少年精細臉頰,把在掌心,
“辻人,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條件反射到口的‘你暗戀的人究竟是誰’,旋即又咽下。
狐川辻人忍了又忍,才沒將自己的‘不在意’暴露出去,他視線動了下,“我哪有——哪有什么想問你的,明明是倫太郎你一直在問才對吧!”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沒錯,都是角名——這家伙的問題。
角名倫太郎自然穩穩接下,“是的,有很多想問辻人!
隨著垂下的視線,寬大手掌也慢慢停在了人的膝上,一點一點蔓延向上。
低低澀澀的聲音輕慢遞出,縈繞在耳畔,洇濕般探向耳廓,“比如…現在的辻人,在為什么生氣!
狐川辻人神經高度緊張,因為兩人現在處于的場合雖然說是四人秘密集會用的空教室,但是隨時都有可能會有人路過或進來,更有那兩個防不勝防的狐貍兄弟。
他咳了下,堅持自我道,“我哪里有…哪有在生氣!
“看起來哪里都有在生氣,”角名拖著他的臉,這么側著看了會兒,幽綠的兩點眼瞳直盯盯落在人臉上。
狐川辻人適當后撤,拖出桎梏距離。
“——馬上就到放學時間,我要回家了!”
他脫離了下,沒脫離得出來,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時被人握住、攥在掌心里。
狐川辻人默默看著,抬起頭,角名表情沉靜,“之前的問題辻人還沒有回答我,還有在不舒服嗎?”
“……”
“……有的!
狐川辻人嘀咕著小小聲念他,“還不是你昨天弄得太過分了,說了輕一點慢一點完全沒有在聽!
攥住他手腕的掌心沒松,狐川辻人察覺到什么,立即住了嘴,“咳、雖然這里是空教室,但是還是會有人過來的,所以不可能做什么的!
“……不會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嗎?”
——什么東西?
狐川辻人茫然,沒跟上,遲疑了下,“沒有人的地方是哪里……?”
“……學生寢室!
角名倫太郎慢慢握著人細弱手腕扣住脈搏,指腹蹭揉了下輕慢垂下眼,“辻人想去看看嗎?”
學、學生寢室……
狐川辻人上輩子高中的時候沒住宿,和住宿生們也沒什么交際,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進過稻荷崎的住校生寢室樓。
艱難擠出了聲音,黑發少年遲疑道,“可是你們寢室里不更加會有……”
“不會,”
角名倫太郎眼皮慢慢挑起,唇瓣輕輕碰了下纖瘦手腕內側,殷紅的口腔內里攥人,視線情不自禁就被捉過去,一絲一毫都不能移轉,
他的唇在動,狐川辻人本該是認真去聽他說什么的,但聽著聽著,注意力就情不自禁歪掉,落在了人一張一合的淺色唇瓣上,
“……寢室里,只有我一個!
他道:“放心,辻人,不會有其他人。”
“……”
“……”
還是跟著去了。
該死地跟著去了。
狐川辻人面上陷入沉思,其實已經在心底緩緩給了自己無數拳。
又被角名那家伙勾引到了。
真的葷過頭,好色……唇色好色,嘴巴也好色,上輩子這家伙有這么色嗎。
被那張踩在性癖上的臉迷得七葷八素的狐川辻人昏頭昏腦,滿心只剩下唯一的那一句。
這難道就是,他遲來的青春期嗎。
但是怎么感覺…感覺就那么針對性呢。
角名帶他進入學生寢室,如他所言,的確是一個人住。
狐川辻人了解了下,稻荷崎的住宿舍寢室都是四人間,但是一年級的住宿生不多,二年級三年級的正好住滿,前面湊了幾個整的寢室后就正正好好落下一個單獨的角名倫太郎。
他也就一個人住在一個四人間了。
狐川辻人心里略有點拘謹,站在寢室門口猶豫了下,又擔心被人看扁,強撐著自己走了進去。
角名倫太郎隨后跟他進來,‘咔噠’一聲關了寢室的門。
那一聲激得狐川辻人心里慢跳一拍,他情不自禁余光就要回頭看,但是又死死摁捺住,勉強保持鎮定將學生寢室內布置看了眼。
很簡練也很干凈,沒有因為是他一個人住就那么不修邊幅。
物品位置擺放、衣物晾曬都井井有條,角名住在左手邊的上下床的下側,旁邊就是他的書桌。
角名倫太郎將手里提著的藥品袋打開,找出說明書看了兩眼,他沒吭聲,狐川辻人更不可能吱聲。
他猶豫了下,這里看看那里看看,到底還是好奇,雖然這位角名倫太郎已經是16+30的版本了,但他還是很好奇這家伙的私人空間究竟是什么模樣。
狐川辻人看來看去,很有禮貌地只看不動,角名倫太郎放下說明書,叫了他一聲,
“辻人,”
“嗯?”
黑發少年疑惑側臉看他,就見角名指了下自己的床,“去床上坐吧!
床…床?!
狐川辻人一瞬眼瞳睜大,頗有點猝不及防。
不、不是,雖然是重生,但是他們現在……可是未成年。。
等了半天沒有動靜,找出要用的藥的角名慢慢抬起眼,就見立在原地的黑發少年耳尖紅紅,瑩潤軟白的面頰也泛上大片大片的粉,他食指曲著蹭了下臉頰,
“那什么……去床上要做、做什么?”
狐川辻人差點咬了下舌頭。
先前的什么氣氛啊、惱怒啊、一下子在葷過頭的色氣里面化成彎彎繞繞的泥濘稠混,不干凈的想法又占據大腦了,曾經閱覽無數的漫畫、輕小說在短短幾秒間全都過了一遍,直接弄得狐川辻人神經末梢發著酥酥的麻。
角名靜靜看了他會兒,視線落在人殷紅耳尖,才不緊不慢道,
“上藥。”
狐川辻人:“……”
角名倫太郎又問,“不然,辻人想做什么?”
“……”
“我、我沒什么想做的,上藥就上藥!!”
——怎么向著R18一路狂奔的只有他自己?!
黑發少年壓著情緒深吸一口氣,就著人床沿坐下,他坐好才抬頭,發現角名已經跟著他過來了。
狐川辻人愣了下,就見角名倫太郎在他面前蹲下。
沒等黑發少年反應,長且有力的手指穩穩握住他曲起的小腿與伶仃腳腕,指節彎曲、對面的人垂著眼,很平靜地幫他脫了鞋襪,將玉白柔軟的腳踩在膝蓋上。
足心白嫩又細膩,只是略微泛著點紅,似是被蹭得深了,久久未消。
黑發少年的身體的確是太容易留下痕跡,只是昨晚那么抵弄著蹭碾了一些時候,就泛著深深的紅,甚至一直延續到現在。
角名倫太郎視線落在上面,狐川辻人止不住有些又像是羞惱又像是不好意思的情緒,被人看腳當然沒什么,但是被角名這么盯著看……身體情不自禁就會緊繃起來。
狐川辻人向后不自覺蹭了下,桎梏住腳腕的長指一收,更加緊攥,將退后的黑發少年一點點拽回原位。
狐川辻人近乎茫然地被拖回最靠近人的地方,貝殼般細白的腳趾一下子就踩在了人大腿上,
他心臟情不自禁緊了下,但是角名面上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靜。
角名倫太郎不聲不響打開要用的藥,是涂抹的軟膏,擠出來一點落在并和的指尖,聲音不高、他提醒道,
“……會有點涼,辻人,忍一下!
“唔…”狐川辻人含混應了聲,竭力繃著情緒不落錯處。
……只是稍微涂抹一下藥,忍一忍應該很快就能過去了。
黑發少年慢慢勸慰著自己,
——但是他想錯了。
手指指尖是稍冷的,軟膏卻是涼的,冷上加涼、觸及到黑發少年溫熱的足心,一下子就激得他小小出了一聲口耑息。
沉穩的手沒停,只是手的主人不輕不重抬了下眼掃了他一眼。
狐川辻人悶悶低著頭,想縮回腳腕但卻又被牢牢錮著。
涼的,但因為手指將軟膏推揉,很快就變成熱的,融化的軟膏貼在柔軟足心皮肉上,還有的化成了點稀稀的水,
止不住讓人頭皮發麻,明明只是碰了下腳,但卻比昨天拿他的腳去做那種事還…還要奇怪。
不疼、但是泛著細密的癢,像是被螞蟻囁咬般,絲絲縷縷地隔著皮肉完全滲入肉里去,軟膏里估計有薄荷等陣痛消炎的涼性藥材,除了癢就是涼,還是手指摩擦時的熱。
狐川辻人止不住繃緊足心,很想退縮,或是說什么推拒的、到此為止就可以的話,但是在這酥酥麻麻幾乎能將他淹沒的癢意中,完完全全說不出來一點。
連著神經末梢都被感染般完全不聽從他這個身體的主人使喚,將這克制不住的酥麻傳遞到了全身,連反拽著床單的指尖都是軟的。
黑發少年又深深地口耑了口氣,小腹和胸膛齊齊起伏,桎梏他腳腕的手掌略略松開一點,狐川辻人本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了自由——
但是那掌心隨后跟著就過來,壓在了人起伏個不停的小腹上,慢慢向下實打實地壓碰了下。
有一瞬間,狐川辻人感覺自己仿佛就是只被大型野獸摁在掌下翻來覆去的獵物,擁有著幽綠的眼瞳的野獸對他滿是谷欠望,一點一點撥弄著試探他的底線。
他又開始感覺到熱了。
這熱度灼熱,從被圈住的腳踝,到小腿、蹭過制服褲子布料與細膩的皮膚,慢慢無知無覺地漫上。
熱從下半身蔓延,蔓延到四肢百骸、整具身軀,逐漸地、臉頰與發絲都被灼燒得濕淋淋的,黑發少年唇線抿緊,唇珠被壓著陷入柔軟濕熱的唇肉里,以手背捂住自己的上半張臉,拒絕與角名再對視。
“辻人,”角名又在叫他,黑發少年強裝著不耐,聲音顫顫澀澀的,
“做什么…”
角名倫太郎的聲音停了下。
自己遮蓋住自己的視野,看不見人的表情的狐川辻人忍了又忍,
“把你的手挪走。”
頓了下,摁在他小腹上的手掌果然聽話移走了,狐川辻人終于勉強能喘出口氣,但不過幾個呼吸,那手又落到了腳腕上。
不過這一次不僅是圈著,他還彎折了下,將人腳踝拎起擺在自己的腿上,慢慢向陷在床上的人靠近,聲線低沉又澀氣,輕輕提醒道,
“這里的藥已經上好了,辻人,還有另一邊。”
“還有哪一邊——”狐川辻人張口又卡,擋在臉上的手背被人握著手腕一點一點拉下,他掙扎了下,但到底還是被人看見了自己濕淋淋的眼睫與蘊著潮熱氣息的面頰。
黑發少年似是要脫力了,勉強支著力氣用力看了他一眼。
角名沒說話,只是落在人腳腕上的手慢慢移了下,順著小腿弧線向上,一點一點極清晰地,很快就落至了狐川辻人絕對不陌生的地方。
那里、曾被人留下圈淺淺的印記。
過于細膩柔軟、嫩如豆腐的皮肉只是稍微一闔唇舌就被打下了象征主權的齒痕,狐川辻人原本以為經過一夜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但此刻、被角名這么輕微一點。
那些在記憶里被留下的滾燙唇舌觸感一下子就作祟起來,隱隱約約地甚至要跳脫出來,連帶著留下痕跡的地方也不斷彰顯著存在感。
狐川辻人抿了抿唇,側過臉去,儼然是面上表現得拒絕。
但他沒直接說出否定的話來,那就是有機可乘,就是可以言語推進。
“只是幫辻人看一下,上一下藥,就像剛才那樣,”
靠近過來的人氣息很低,存在感卻強烈,完全不能忽略,他這么說著話,微微抬起眼、用自己的臉來迎上黑發少年躊躇的視線,
“不會做其他事情,放心!
黑發少年抿了抿唇,“……其他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
狐川辻人緩緩吐出一口氣,避著人幽綠的眼睛,低低開口,
“知、知道了……”
得到回應,角名不輕不慢瞇起眼,“那我幫你脫……”
“不——不用!”
聲音一出口就察覺自己有些過于激動,黑發少年頓了下,小小聲,
“不用倫太郎你,我、我自己來……”
第70章 第七十章 來一局驚險刺激的KG游戲嗎……
稻荷崎學園祭結束的一周后, 修學旅行正式走上帷幕。
三個年級選定要去的地方都不同,狐川辻人所在的一年級選擇的修學旅行地點定在了東京。
下發的通知上大概寫明了時間、地點、要準備的一應物品,在得到監護人簽字后收回。
學園祭上班級的成功為他們在修學旅行上帶了更多可選擇的項目與班級經費。
巧的是, 狐川辻人和宮侑的班級與角名倫太郎和宮治的班級在這三天三夜的安排都一樣, 分配的督導老師也是一樣。
“——意思就是,在這驚險刺激的三天三夜中, 我們都要在一起啦!”
“……噢!
“喂喂!最起碼表現得再期盼、再激動得一點啊阿治!!”
“……”
“噢噢!
熟悉的狐貍爭斗場面再度上演, 另一邊,狐川辻人坐在行李箱上, 緩緩深呼出口氣。
角名倫太郎站在他旁邊,幫他把著行李箱的拉桿,聞聲側了下視線望他, “怎么了, 辻人?”
“……沒, 只是有點累。”
狐川辻人是真的累, **上、心靈上。
修學旅行的時間正正好好卡在了他下半個季度的忙碌期, 廣告代言與雜志拍攝甚至還有T臺秀, 秋冬款上市,正是最走不開的時間。
但狐川辻人硬生生頂著經紀人的壓力, 憤而拍板。
——都重生回來一趟了, 上輩子沒印象的、沒做過的這輩子絕對不能再缺席了!
事業固然很重要, 但能和角名一起進行學生時代的修學旅行也同樣重要!
魚翅與熊掌皆不可拋除的后果就是狐川辻人在修學旅行開始前頂著高壓超負荷完成了一大部分工作,剩下的一小部分勉強推延到他修學旅行結束后回來再做。
光是想做到這一點就麻煩了經紀人不下于數次,也被念叨了不下于數次, 黑發少年此刻就覺得頭疼。
他們現在正在機場前集合,等待督導老師點完人數后分發行李牌辦理入站手續。
集合的時間有點早,早上六點半, 外面的天空才亮起小半,狐川辻人從早上五點就醒了。
他昨晚處理工作處理到很晚,回來得有些遲,還要收拾行李箱與要帶的東西,一直弄到晚上一兩點。
一大早父母就將他叫醒開車送到了機場,此刻完全是靠著一口氣吊在那兒續命。
他默默將臉擱在旅行箱拉桿上,有一層薄薄口罩阻隔,微涼的溫度浸不進內里,稍長的眼睫垂了垂,狐川辻人禁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看來只能在上飛機后補覺了。
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毛,狐川辻人自己抓了兩下,實在太困、眼睛都睜不開,默默地、默默地又將臉壓在了行李箱拉桿上。
不過這次沒有觸碰到讓他清醒的冰涼,取而代之的是一點溫熱。
腦子慢一拍轉動,意識到有哪里不對,狐川辻人掙扎著瞇起眼看向自己壓著的地方,
角名不知何時握著行李箱拉桿的手下移了點距離,正正巧巧就在黑發少年睡著的地方。
狐川辻人盯著看了會兒,角名不吭聲,他也不吭聲,就這么一點一點蹭過去,心安理得地壓在人手上打起了瞌睡。
……都是這家伙應該做的!
小黑毛在心底說服自己道。
從上次在學生宿舍的那件事后,兩人見面的時間也有、但不多,不僅是狐川辻人忙起來,角名倫太郎也忙了起來,聽宮侑整日掛在嘴邊念叨著什么‘春高’‘春高預選’。
他對高中的男生排球社團了解不多,社團經驗還是來自于初中做籃球部經理時稍微積累的,聽宮侑這么一說,大概也猜到了是重要性比賽即將到來,這也難怪角名那家伙會陷入忙碌。
畢竟那家伙成年后還是要走職業的。
狐川辻人和角名倫太郎兩人上輩子在事業上都沒有太多遺憾,所以這輩子重生過來,不出所料也會繼續去走老路。
肉眼可見的聚少離多啊……
黑發少年默默在心底感慨。
“辻人,醒一醒,要辦理行李了!
眼睛一閉,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的狐川辻人被叫醒的時候還有些恍惚茫然,呆呆睜著雙漆黑眼瞳定定將面前的人看了會兒。
面前的身影低低嘆了口氣,狐川辻人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伸出手撥了下他臉側散亂的發絲,
“醒一醒,辻人。”
意識這次是緩緩回歸,但條件反射的他伸出手捉住了停在眼前的手指,不重、但握著人沒松,慢慢貼了下臉頰蹭著。
角名和他自己還沒有什么反應呢,轉過身來叫他們的宮侑先是倒吸一口涼氣,結結巴巴指著他們道,
“你…你們……!”
狐川辻人反應過來,立即松開了手。
宮治聞聲也轉過頭來,他什么也沒看見,頗為奇怪地望了眼宮侑,“你怎么大驚小怪的?”
“大、大驚小怪?!”宮侑一口氣提不上來,“阿治你剛剛沒有看見嗎!他們剛剛那樣,在那樣——!”
宮治:“哪樣?”
宮侑:“就是那樣那樣牽手了啊!”
宮治:“……”
狐川辻人可以發誓,他從宮治臉上看見了大寫的無語。
“好的,嗯嗯,就這樣!
宮侑一下子就被敷衍了。
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分明就看見了他們兩個在那樣、那樣,明明就是阿治你轉頭太慢……’
接下來的整個值機過程都充斥著某只黃毛不甘心的念叨聲與時不時轉頭看向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的盯梢眼神。
狐川辻人:“……”
角名倫太郎:“……”
宮侑就差在眼睛里寫著‘我會一直盯著你們的’。
狐川辻人不由得生出點自己好像在未成年面前做出了什么糟糕的事情的錯覺,
好怪、良心的譴責大大增加了。
這么想著,他領到了自己的座位號,76D。
抬頭看了一圈,宮侑74C,宮治78A,角名81F。
四個人湊不出一個雙人座位。
狐川辻人遺憾看了眼自己的座位號與角名的座位號,隔了不止兩排。
嘛、偶爾也會遇到這種情況呢,就當是短暫的分開……
角名倫太郎:“包幫辻人放在上面了!
“……”
角名倫太郎:“還有什么東西要拿嗎?”
狐川辻人緩緩眨了下眼,看著自己隔壁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機票標出的號碼,他這也沒坐錯地方啊。
黑發少年遲疑,“你不是…在81那一排嗎?”
“嗯,”角名關上行李壓蓋,想了想,拿了水和毯子下來,在狐川辻人旁邊位置坐下,
“剛剛去找乘務員交換了!
狐川辻人茫然,“這么簡單就同意了?”
“特殊情況吧,”角名把水的蓋子擰開,遞到黑發少年面前,
“原本坐在這里的那個人暈機,我的位置靠機翼,平穩一些!
狐川辻人明白了,這家伙估摸著時時刻刻盯著他旁邊的位置,一找到機會就沉寂調換了。
——居心叵測!
‘居心叵測’的人展開毯子,搭在黑發少年的腿上,沒什么表情掖了掖毯角,“眼罩和耳塞現在要拆嗎?”
……這家伙難道是什么隨身小叮當嗎?
狐川辻人緩緩看著角名從口袋里掏出一次性眼罩和耳塞,無比嫻熟十分流暢,看得他自己都一陣沉默。
“這是…什么時候準備的!
“昨晚!
盛情難卻,狐川辻人默默戴上了耳塞,戴上了眼罩,裹著小毛毯,躺在身側的人肩上,猛地緩過神來,
這是蠶食。⌒Q食!
“睡吧!
低低簌簌的男聲夾雜著輕微的翻書聲隱隱約約傳遞,狐川辻人沒聽到真切,但逐漸地、心就安定下來。
他的確已經十分疲憊了,無論是從大腦還是心靈上。
靠在人肩頭,隱隱能嗅到獨屬于角名倫太郎身上的氣息。
清淺又柔和的柔順劑的味道,還有一點陽光的氣息,令人安心。
航行過程中偶爾有所顛簸,黑發少年的頭些微向旁邊撇去,每到這時,旁邊在看書的人總會不緊不慢伸出只手調整好位置,再次重新將熟睡的人撥回自己的肩上。
細微撥弄的同時,手腕會輕輕被打上些獨屬于熟睡之人的溫熱呼吸。
低低的也淺淺的,溫熱柔軟,翻開書頁的手指細微停頓,角名慢慢垂了下眼,捻起滑落的一角毯子,輕輕又幫人蓋好。
航行時間一小時十五分,即將在羽田機場落地。
狐川辻人這次沒用人叫,自己先醒了過來,他摘下眼罩慢慢睜開眼,眼皮覆上了點陰影,抬眼才發現為了防止視野過亮受到刺激,舷窗的遮光簾已經提前被拉上。
雙人位置,能這么做的只有一個,不用思考都能鎖定人選。
他側頭,角名倫太郎正閉著眼頭后仰靠著椅背,似是也睡著了,沒察覺到他醒來的動靜。
狐川辻人很少看見角名在他面前陷入沉睡的模樣。
他情不自禁有些想多看一些,湊近了點距離,褐發人影閉著眼,平常就很表情寡淡的面龐在睡著后表情也不多,唇色淺淡,唇形卻好看,很適合親吻。
發覺自己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狐川辻人當即轉神。
角名倫太郎的眼睫毛很長,微翹著、在薄薄眼瞼下投下點細微陰影。
素顏系池面,完全就是靠硬帥。
指尖動了動,情不自禁地、狐川辻人就很想觸碰一下。
他鬼鬼祟祟望了眼周遭,76D的位置比較偏僻,還是靠內的舷窗位,同一排的旁邊的人還在睡著,沒人會注意到他的一舉一動。
輕輕提了口氣,黑發少年細白指尖探出、隔著空氣輕微觸上了人斂著的眼睫。
小刷子一般,從白皙指尖刷過,指尖輕動,小小的觸感傳遞清晰。
達成目標,狐川辻人就要小心收回手。
但是他才觸碰過的人不急不緩地睜開眼,穩穩視線就這么直接對上還沒來得及收回手的黑發少年。
狐川辻人一下子眼瞳緩緩擴縮,咳了聲、想給自己找個借口之類,但張口的瞬間旋即想到其他人還在睡著,陷入躊躇。
不是、角名他什么時候醒的?
被蠱惑這么摸上去就算了…還被原主直接捉了個正著,太尷尬了!
小黑毛局促,不上不下地墜在那兒不知道如何是好。
角名倫太郎動了,他沒說話,只是慢慢閉上眼,又重新讓黑發少年的指尖點在了自己的眼睫、薄薄一層眼皮上。
薄薄一層眼皮下眼珠輕微滾動,指尖傳遞來的觸感真實又溫熱。
狐川辻人頓了下,角名緩緩睜眼,看著他,唇瓣微動說了什么。
但狐川辻人什么都沒聽見,頗有些茫然看向似是在說話的角名,對方注意到了他臉上的茫然,視線稍稍移轉,瞥見了什么,挑起一邊的眉。
他也不解釋,依舊這么對著黑發少年說話,將狐川辻人硬生生激得陷入迷;艁y。
不是,他怎么聽不見角名說話了?
大腦掉線三秒,狐川辻人猛地想起自己還戴著耳塞,拿下后再去看對面的角名,
——唇形在動,沒有聲音。
狐川辻人死目。
這家伙——根本就沒有在發出聲音。。
壞心眼的黑心藏狐慘遭制裁,黑發少年狠狠拉下行李架蓋子,拒絕了幫助自己拎著包冷著臉跟著一起出了機艙。
角名倫太郎不緊不慢挎著包跟在他后面。
宮侑宮治走得快,已經在下面等他們了,看狐川辻人先下來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原本準備徑直走掉的小黑毛腳步一轉匯入二人組,后面的角名也跟著下來,宮治擺了擺手,二人組一下子變成三人組。
就是嘛……宮侑宮治搖身一變成為人形分割線。
一年級隊伍整隊前往托運轉盤處去取托運的行李箱,一路上宮侑左看右看羽田機場內的土產售賣店,嘰嘰喳喳與宮治探討,一個宮治還不夠,他還要拉上左邊的狐川辻人與右邊的角名倫太郎。
“狐川你看,那里居然還有東京天空塔的模型,這里的天空塔絕對就是真正的天空塔了吧!”
“……”
“角名,那邊那家居然是米薩卡,機場里怎么還有米薩卡,噶哈哈哈哈——”
“……”
宮侑:“……”
“不是、你們兩個怎么不理我。?!”
最終受害者或成唯一黃毛。
十月中旬的羽田機場溫度偏低,中央空調還停留在制冷,取了行李箱的稻荷崎一年級生們從機場出口出來,扎堆等在那兒等學校聯系好的巴士來接人。
三三兩兩站在一起,狐川辻人捏了捏自己臉上的口罩。
東京的溫度要比兵庫低一些,約莫五六度,還是有些冷了,握著行李箱拉桿的手虛虛把著,他默默蜷了蜷指尖。
只在這細微又小小的一點動作出來后,從旁側伸出的一只手穩穩握住他的行李箱拉桿,接替動作、不著痕跡將黑發少年泛著涼意與冷意的指尖握著,放在了他的口袋里。
狐川辻人頓了下,沒抬頭看人,悶著臉軟包子般盯著腳下的空氣不吭聲。
握著他指尖的手沒松,無聲無息的覆蓋上去,能感受到屬于另一人的溫度。
……可惡。
狐川辻人在心底小小聲念叨他,帶著點小小的不滿。
被握在掌心的手指掙了下,卻意外地沒收到束縛,觸碰到什么、手指一停。
狐川辻人眼睫垂了垂,慢慢揪著碰到的東西夾在指尖捏出來。
是塊芒果慕斯味的軟糖。
黑發少年與躺在掌心的糖大眼對小眼,捉住他手放進口袋的人想了想,“不喜歡這個味道嗎,”
他側了下身,拉開了自己另一邊的口袋,“這里還有其他的!
狐川辻人:“……”
確認過眼神,角名這家伙絕對是新時代小叮當。
“——車來啦!”
兩人旁邊,和宮治感慨了番‘東京的塔就是東京塔’的宮侑瞥見駛來的巴士影子,回頭招呼身后的兩人。
才一轉頭,就見一道黑影‘唰’地一下拽著行李箱沖出去了。
宮侑:“?”
什么東西過去了?
他再定睛一看,原地就剩下個角名倫太郎,對方正在把撕開的糖紙放進口袋,感受到望過來的視線,平靜抬頭,
“怎么?”
“……沒、沒,就是叫你們準備…上車!
“嗯,就來!
“……”
“……”
“阿治,我怎么就覺得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你的錯覺!
宮侑一臉糾結,但他也沒有糾結很久,因為他們到了三天三夜都要入住的旅館。
——還是一家溫泉旅館!
三天三夜的修學旅行,眾人就集中住宿在這里。
甫一進入旅館,眾人紛紛感覺活了過來,暖氣打得十足,一年級的督導教師在旅館大堂里按部就班分發房間號與后續三天的活動安排。
這次修學旅行經費大手筆,學園祭的獎金大頭都用在了這里。
不用再睡大通鋪,而是直接睡床!
兩人一間,同班級分配。
分發完房間號,關系不錯的人湊起來一對,宮治和角名一間,宮侑和狐川一間。
角名倫太郎看了會兒拿著和狐川辻人同一個房間號的宮侑,直將他看得背后涼颼颼的。
“喂、阿治,你有沒有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盯著我啊?”
“沒有。”
“絕對有…你看!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
狐川辻人倒沒什么感覺,眼看弄得差不多就準備提著行李箱去找房間。
花在路上的時間太多,他迫切地需要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宮侑和他的房間安排在三樓,插好房卡開了門,不大不小的兩張單人床以及獨立衛浴。
狐川辻人進去開了窗戶通風,放下行李箱,掛好要穿的衣服,又簡單做了整理后轉身一看,后面實打實地站著三個人。
狐川辻人:“……”
“怎么了,你們……”
“報告!阿治說晚上沒有我他睡不著,所以我申請和角名換房間!”
黑發少年頓了下,緩緩看向宮治。
宮治:“哦,對,是這樣!
忍了又忍,狐川辻人終于轉而看向角名倫太郎。
這家伙就差滿臉寫著‘就是他們說得那樣’。
深吸一口氣,狐川辻人送走了宮侑宮治兩兄弟,門一關,微笑著看向默默將行李箱推到墻角的人。
“說吧,怎么做到的。”
“……我沒…”
“老實交代。”
“……”
“手機里的宮侑宮治的黑歷史!
狐川辻人:“……”
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緩緩在床上坐下,無奈支額,這下子是徹底認了。
一個房間就一個房間吧,反正也是單人床,又不是什么一起睡的雙人床。
他們收拾得差不多了就一起下去準備吃飯,出了房間門,狐川辻人才發現宮侑宮治就在他們旁邊的311,兩個房間僅一墻之隔。
狐川辻人更加死目望向某只藏狐倫太郎。
聽到隔壁開關門聲音,宮侑探出個腦袋出來,看清人影眼睛亮了亮,“狐川!角名!等我和阿治和你們一起。
第一天到達東京,整理好就已經差不多是下午了,晚上沒有其他安排,以自由活動為主,督導老師強調了安全第一。
狐川辻人和角名兩個都不是第一次來東京,上輩子在這工作的工作,在這打比賽的打比賽,完全沒有任何想出去閑逛的谷欠望。
宮侑宮治適時提起,“211他們房間今晚玩KG,要不一起去湊湊熱鬧?”
“KG?”
“——就是King Game,國王游戲啦!”
狐川辻人僵了下,“要不還是……”
“去吧去吧狐川!”
“大家都是熟人,不會玩太過分!
不僅宮侑在慫恿,宮治也在說。
不、過不過分什么的他倒不是很擔心,他只是擔心自己的臉黑程度啊。
黑發少年忍了忍,緩緩轉向身側一聲不吭的家伙示意以求助目光。
看了會兒,角名緩緩開口,“我們晚上……睡得比較早!
沒錯!
就是這樣!
找借口支吾,然后拒絕他們!
宮侑宮治對視一眼,“哈哈,還以為你們有什么原因嘞!”
“睡得早也沒關系啦,只是去玩一局,不玩的話看一看當氣氛組也可以嘛!”
狐川辻人:“……”
“但是……”
“來嘛來嘛狐川~只是玩一下而已,你放心、有過分的懲罰就讓我來幫你擔著!”
宮治點頭:“沒錯,他幫你擔著!
狐川辻人這下子是真被嗆得啞口無言,他再次求助某位場外觀眾。
卻發現這位被求助對象臉上正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是、你別心動。。
若有所思的人慢吞吞瞥了下陷入僵澀的黑發少年,頓了下。
狐川辻人當即背后一激靈。
……該不會?
“辻人,”角名倫太郎慢慢叫了聲他名字,沒繼續說話,只直勾勾盯著人。
狐川辻人:“……”
他絕不會那么容易退讓!
絕不會!
哪怕是角名這家伙也絕對不行——
“……”
“……”
“——歡迎狐川同學加入我們今晚驚險刺激的KG游戲!大家鼓掌!”
他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