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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軟嫩荔枝與粉白郁金香。

    好色。

    ……太色了。

    甚至…有點葷過頭了。

    狐川辻人忍了又忍, 克制再克制,竭力壓制著自己的生理本能與心底沖動,微微后退蹭了下, 試圖擺脫角名倫太郎的桎梏。

    都是成年人了, 這種言下之意都不用更多理解都淺顯簡明地直入大腦,就差明晃晃在臉上寫著他要做什么。

    ‘討好’和‘舒服’什么的……

    不過話語落地幾分鐘, 肉眼可見的, 靠坐在岸上的人臉側漸漸漫上醴紅,他咽了咽口水, 精致喉結滾動了下,明明溫泉池內水汽氤氳,潮濕無比, 但偏偏喉嚨又覺得干燥。

    兩相結合, 狐川辻人是真的有點難控制自己的狀態。

    想裝正經一點、最起碼不要這么輕易就被媚到或是蠱惑到, 但他對自己的低防再清晰不過, 更何況、身體已經直白給出了反應。

    “……”

    狐川辻人抿了抿唇。

    視線飄了下, 沒落在人臉上, 而是擦著發絲跳進了溫泉水池里,角名倫太郎已經更加向前進了一步, 沒給他多余可以猶豫或反悔的機會。

    足尖踩在浸在溫泉水里的人的胸膛上, 腳下觸感一呼一吸、一舉一動即使不想去感知但也無比清晰, 一五一十從著接觸的地方傳遞過來。

    隱隱的、大腦神經都有點發麻。

    就是在這種狀況下,抵靠著狐川辻人的角名倫太郎采取了行動。

    手掌輕輕一握、就穩穩握住了潛在水底的腳腕,細瘦、伶仃, 膚若凝脂,隔著水輕微撫摸上去發著熱又軟,只是向下輕微一拉, 坐在岸上的黑發青年身影就不自覺重心亂了下,不得不重整注意,精神集中過來。

    他身形微動,垂在耳側的祖母綠耳墜就順著一晃一晃,被室內光線一照,散出幽綠色的瑩潤柔軟的光芒,一下一下晃著,更加顯得頎長脖頸與頰側一點皮膚雪白細膩。

    在那點柔軟的熒綠與雪白里,角名倫太郎靠近、慢慢低下了臉。

    一點輕微的嗚咽卡在狐川辻人喉間。

    他想說話,但后腦隱隱發麻、一下子似是斷了一幀,連自己想說什么也不知道了。

    整個大腦都集中在那幾點上,注意力即使再想移轉也根本移不走。

    角名倫太郎的確是在討好他。

    狐川辻人對這種‘討好’方式全然陌生,上輩子或許接受到過,不過那都是已經是幾年前的記憶,更多的也記不清。

    這輩子對這具身體來說還是第一次,甫一這么接受了角名倫太郎的‘討好’,一下子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這具身體到底是年輕,一絲一毫的觸感都直鉆著往大腦擠。

    敏感、生澀、稍微多給一點就顫生生地回以了不少反應,上輩子是不是這樣不知道,但這輩子狐川辻人著實為此苦惱過不少次。

    他苦惱,角名倫太郎卻不覺得苦惱,甚至樂在其中。

    兩人上一次親昵已經有段時間了,而且就算親昵也從來都停留在安全閾值以上。

    因為狐川辻人謹守底線,不到成年不能更進一步。

    現在好了,雙雙都迎來了身體、靈魂上的雙重成年。

    為了在第一次就給人留下個好印象,角名更是實打實得來真的,力圖做得盡善盡美。

    溫泉池水岸悠悠飄來只小托盤,漣漪圈圈擴散,溫泉冷暖光線散射下,托盤上放著燙好的清酒與幾碟水果。

    新鮮又漂亮,經由光一照十分好看,角名倫太郎偶爾視線會從汗濕的黑發青年臉頰劃過、蹭著落在上面。

    長指微抻,是在剝荔枝。

    這個時候荔枝少有,但沒想到這家溫泉旅館居然有得提供,十分稀罕又嬌貴,精致小巧的碟子上也就這么一枚,角名倫太郎對待它自然很用心。

    不用他曲起指節去撥開外殼,只要好好地拿起果肉,只是在吃到果肉前要先剝開荔枝果上覆著那么一層透明的東西。

    角名垂著眼、十分具有耐心地慢慢解開覆蓋在其上的薄而又薄的衣膜,因為蘸了水,更加貼在柔軟瑩潤的果肉上,不好剝。

    但是他并不著急,在真正享受果實前的過程都十分有意義。

    果肉顫顫、似是同樣也沾到水了,一顫一顫地起伏著,被室內的光線一照、反射出淺粉近白的柔光。

    還是新鮮的荔枝,才從枝頭摘下,新剝殼,又白又粉,個頭不大不小,輕微攏在掌中質感如玉般,角名倫太郎一時看著它沒動,沒吃、只是慢慢在賞玩。

    他停了下來,另外一個人就沒那么好耐性了,幾乎有些催促的,黑發青年細長的腿踩在人胸膛上,足尖隱隱緊繃、甚至有些施力,像是迫近又像是催促,角名慢慢撩了下眼皮,

    居上的黑發青年已經些微擰起了眉,漂亮眉眼似是浸著水,又因逆著光更加好看。

    角名沒有忽略人顫栗的身體與擴縮不安的瞳孔,可憐又可愛。

    他就這么迎著狐川辻人的視線,一點一點將他含入口中。

    殷紅的、猩紅的、細紅的,過于滿的紅幾乎占據整片視線,大腦已不僅僅是緊繃,在那一幀、甚至某支繃張到極致的弦‘啪嗒’一聲,毫無預兆地斷了。

    隨之漫上的是更多難以言明的情感,共同翻涌升騰、輕又重地堆在心口,他本該去處理這些情緒、去盡量做到自洽,但是做不到。

    難以掌控自己的身體,只剩下濕熱柔軟與緊密。

    負距離接觸,像這樣負距離到幾乎骨血相融還是第一次,頭皮一點一點發著麻,還沒夠,角名倫太郎還在吃著那枚荔枝。

    他很貪心,一開始只是輕輕用唇瓣觸著荔枝的表皮,偶爾輕微舔舐一下晶瑩剔透的果肉,甜美水浸浸的汁液被他吮著吸入口。

    狐川辻人看著他吃,支著身體反扣壓在岸上的指尖不自覺繃緊,想說話,想說不要在他面前這么吃下去了,太色/情了,但是沒用。

    話語被控制不住的口申口今擠壓填滿,占據了每一句的說話空間。

    偌大私湯內,除卻送水時的的潺潺水流聲,水流慢淌的滴滴答答聲,只有黑發青年控制不住的過深呼吸低低響起。

    已經是他克制再三的結果,但依舊摁捺不住,仿佛漏了氣般,胸膛肺腑、連著喉嚨都不斷壓縮擠榨,盡可能去攥奪更多一絲氧氣用以輸送,使得他的大腦好維持一絲清明。

    溫度有點高,泡溫泉的副作用,狐川辻人此刻極度渴望著有什么涼一點的東西觸碰、撫摸,好幫他緩解這幾乎要將他燃燼的灼熱。

    但是熱源本身并不愿意輕易放過他,甚至一低頭一矮身,更加貼著人壓近。

    角名倫太郎吃下了那枚荔枝。

    收攏齒尖、沒有觸碰到柔軟的果肉部分,還沒到咀嚼的時候,他要細細含著,將薄軟充實的荔枝果每一絲甜意都盡數壓榨、品嘗。

    舌墊底、裹著入口的柔軟果肉,慢慢向上一擠,荔枝就被碾得微微變了形狀。

    狐川辻人后腦一麻,深深咬緊了自己的唇,一片醴紅。

    角名不緊不慢撩起眼皮,將人表情、模樣、狀況完全收入眼底,或許是惦念著要分給黑發青年一點好處,他慢慢松開點唇舌,似是要放開些許,或者又是又要邀請人一起品嘗甜蜜的果肉。

    一口氣被放松,還沒來得及再吸氣,角名不緊不慢將荔枝果肉就這么完全吞到底。

    一下子,架在岸上的軟白的腿線條緊繃,視線從那柔又白的地方滑著向上,繃緊的還有人身體與小腹,被私湯里的池水打濕的浴衣只剩間隙的白與更多的透明,疊起細細密密幾道褶皺。

    半影半現,隱隱綽綽,獨添一分美感。

    胸膛起伏劇烈,黑發青年半支著腰身、勉強依托靠在岸邊,細細脖頸微仰著,暖光落下、能看見細細顫抖的喉結。

    他就似只擱淺棲息岸邊的天鵝,卻被人攥住了命脈,再多一點也做不了,更加不能隨意移動。

    角名倫太郎仍舊在吃著那枚荔枝。

    他實在是很貪心,果肉也要吃、果肉表皮不放過,甚至就連內里的果核也要細細吮過。

    他吃著,吃得越多,狐川辻人給出的反應就越大,最后儼然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顫顫巍巍得幾乎要蜷縮起來。

    但是角名倫太郎掰開他,桎梏著人腳腕、手腕,硬生生制止了從這潮熱濕濘的環境里逃脫的谷欠望。

    黑發青年又重歸了以往數次經歷過的那種無措又脫力的狀態。

    年輕、所以身體更加敏感,也更加容易到達極限,隱隱繃著、即使已經再三壓抑克制,忍得他眼睫顫顫、薄薄一層眼瞼蓄著潮濕水珠,生理性淚水蓄積下來、懸在眼睫上欲墜不墜的。

    鼻尖紅紅,臉頰也泛紅,往下看,脖頸、胸膛、耳根耳垂,全都漫上細細密密的粉白與紅。

    罪魁禍首托著腿,自己壓下頭,陷在一片柔軟似云中,私湯水流從他發間淌過,浸濕了發絲與下頜。

    果肉入口,角名倫太郎想了想,舌頭一擠壓,壓著荔枝核猛地含了下。

    ——狐川辻人腰身兀地一繃。

    不打一聲招呼、也無絲毫預料的,黝黑眼瞳擴縮,茫然又無措看著空間內某一處。

    窸窸窣窣的流水聲,腰身隱隱顫了兩下,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陷入平息。

    大口大口的口耑息,有那么一刻狐川辻人甚至隱隱感覺記憶翻來覆去跑了一回,上輩子的這輩子的交相重影,一時之間竟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何方。

    他著實是緩了好一會兒,指尖泛白,死死抵壓在岸邊,

    角名倫太郎沒有離開,他還在吃,將擠出的荔枝果汁滿滿當當咽下去,只是吃著吃著,慢慢的就不知道臉上沾的究竟是私湯的溫泉水還是荔枝果肉甜蜜又黏稠的汁液了。

    他將果肉汁液都全全部部吃下,但還沒完,慢慢延長了會兒黑發青年感受到的脫力,讓他任由擺布。

    狐川辻人都已經沒力氣再去看他,勉強搭著眼皮,緩緩吸氣呼氣,視線從濃稠眼睫縫隙里勉強遞出,浸在水里的人慢慢爬上岸。

    浴衣黏在他身上,濕漉漉的在岸上留了道道水痕,他不在意,甚至壓近過來故意讓狐川辻人去看他嘴里的痕跡。

    透白的荔枝果肉的汁液也是黏稠的,又白又稠,與市面上賣的不盡然相同,但角名遞出舌尖讓他看,而后頂著黑發青年的視線又一點一點收回,喉結滾動一下,就這么在狐川辻人眼前硬生生咽下了。

    “……”

    一下子,狐川辻人僵澀、凝住,甚至不知道該將視線擺放到哪里去。

    他此刻渾身酸軟,青少年的身體在初次嘗試到新鮮感覺后就是這樣尾勁十足。

    “……我,”

    聲音一出口,沙啞諳澀,狐川辻人卡頓了下,自己反倒先紅了臉,頗有點自暴自棄閉上嘴不想再說話。

    但是角名倫太郎沒這么輕易放過他,狐川辻人才擰轉過去的臉頰就被他捏著輕輕帶著轉了過來,

    視線對上,幽綠的對黝黑的,亮盈盈的一捧光,只映照出對方的身影。

    狐川辻人聽見角名捻著他的名字,低低又輕輕,撥在之間一般,“辻人,”

    唇舌開合間,那點紅更加撞入視野。

    一下子聯想到剛剛人對他做得,狐川辻人忍了忍、這下子不僅僅絲大腦發麻了,連帶著才剛走過一次的身體也隱隱打著顫。

    避免露出其他什么,他只好含混應了,“嗯…在,在的!

    角名倫太郎看著他,視線直盯盯的,就這么看了會兒,看得狐川辻人心懸一線時,他終于慢吞吞開口,

    “辻人……有被討好到嗎!

    明面上像是問句,但其實根本沒給他選擇的機會。

    說有就是證明這家伙口氵舌不錯,要是因為其他什么羞赧情感拒不承認……合理懷疑就是再來一次的借口。

    ……再來一次什么的。

    黑發青年一頓,當即在心底掃清不干不凈的想法。

    ——他也真的是葷過頭了!

    “有、有的吧…”狐川辻人勉強呼出口氣,盡量維持一個不漏怯的語氣,小聲磕絆道。

    角名倫太郎緩緩瞇起眼,“那么辻人舒服嗎!

    “……”

    這種、這種話,真的可以直接這么當面說出來嗎!

    狐川辻人這下子不僅僅是磕磕絆絆,甚至有點隱隱不敢對視。

    說不舒服是假的,也難怪…會有人對此上癮,就連他現在身體手腳隱隱還發著軟。

    臉頰薄紅,薄汗附著身體上,黏著層薄又透明的浴衣,他又感覺到熱了,不像是溫泉帶的,更像是從身體內部燃起的一團火、克制不住地向外燒著,再不去壓抑的話就要連他的理智都燒著了。

    躊躇再躊躇,狐川辻人視線避了又避,終于還是避不過,勉強應聲,“嗯、嗯……”

    “這樣啊。”角名倫太郎低低的嘆聲響起。

    明明有段距離,但狐川辻人聽著仿佛就停在耳畔。

    稀稀拉拉的流水聲,只有兩人聲線、呼吸交織,即使還沒到赤裸以對的狀況,但是也差不多了。

    慢吞吞的、角名倫太郎更加靠近,這次他握著人腳踝,掌心依托向上,很快就穩穩把持著著小腿、腿彎、膝蓋,以至于掌心深陷在綿軟的大腿內側。

    幾年下來,狐川辻人的身體管理與塑形也做了不少,不像前兩年青春期之前那樣軟綿綿的,提拉緊繃更加緊實,但是放松下來、還是會呈現出種柔軟又有韌勁的微妙手感,只要一觸及,就有些不想松手。

    他自己摸自己沒感覺,但角名倫太郎卻略微沉了沉眼。

    兩人距離在拉近,拉著拉著、近到一種幾乎以氣音就可傳遞話語的氛圍,呼吸從鼻尖溢出,撲灑微緩,因為體溫還泛著點滾燙暖意。

    狐川辻人自己能感知到,角名倫太郎也自然能感知到。

    他慢慢抬了下視線,不輕不重引他,“想更舒服一點嗎,辻人?”

    ……更、更舒服什么的。

    不可否認、狐川辻人被他勾到了,無論是話語還是湊近過來的臉頰。

    低低沉沉又發著澀的音色環繞盤旋耳畔,狐川辻人止不住耳尖發燙、很想摸摸自己的耳朵這樣。

    但是現在一支手壓在身后勉強做著上身邊支點,另一支手推拒在兩人正中央,勉強撐在壓近湊來的角名倫太郎胸膛。

    掌心指尖下的觸感比起剛剛足尖抵壓著時更加鮮明,柔軟有彈性、甚至隱隱繃著壓來的感覺極具荷爾蒙,明明是相同的性別,但身體觸碰起來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狐川辻人緩緩吐出口氣,總是感覺面紅耳熱。

    他雖然沒有太多實戰經驗,但是理論經驗通過學習還是十分充足且豐富的。

    剛剛做了那么多…能比角名幫他口還要更舒服的,就只有兩人一直沒做到最后的那一步。

    也是即將要做到的那一步。

    抿了抿唇,狐川辻人止不住有些緊張,含混小小出聲,“會不會…很痛。”

    角名倫太郎慢慢看他的眼,看他的臉,輕微湊近,“不會的。”

    就算聽到他這么說,狐川辻人心底還是有些忐忑。

    尤其是看到人大半身體都出水,淅淅瀝瀝水聲一下子放大起來,他視線也情不自禁順著朝向某個地方看去。

    看清的一瞬一下子像被燎灼了下,飛快移開,頓了下,腦中止不住不斷回顧那里的模樣。

    明明都是同齡人,怎么角名這家伙硬生生比他大那么多,長也是……就這么直接做,進去的話…

    狐川辻人不敢再多想,只是目光輕微向下遞了下,頓在了自己的小腹柔軟處。

    看黑發青年視線轉向,角名倫太郎輕微瞇了下眼。

    “辻人,”他叫了人一聲,看到人游移著視線飄過來才慢吞吞咬著字道,“沒關系,”

    他輕輕捏住人細細腳腕,向下帶著力輕微拽移,

    “我們一點一點慢慢來。”

    “……”

    “……”

    狐川辻人抱著角名倫太郎的脖子,下半身及至腰線都緩緩浸入私湯水底,池水溫熱,觸及柔軟生嫩皮肉,撩起點水珠。

    他們下了湯池,靠著私湯水池浮動,背部微微靠著岸壁,勉強算支力借靠,更多是狐川辻人的安全感保障。

    水流潺潺淌過,黑發青年頰側長發潮濕,黏在脖頸、肩側,他微微低著頭、下頜半點不點壓在環著的角名的肩上。

    左耳上墜著的幽綠寶石耳墜隨著水流與人動作輕輕晃動搖曳,柔澤光線更加溫潤。

    狐川辻人輕微咬著自己的下唇,被垂著眼的人余光發現了,低低聲道了句‘不要咬自己’,便轉而去含著銜著咬角名的肩膀。

    細細齒尖洇出圈牙印,不深刻、甚至沒用多少力,和角名的動作一樣柔緩輕柔。

    狐川辻人緊張,怕疼,角名倫太郎自然不會莽撞開始,他想要給他最完全、也最安心的感受。

    一點一點慢慢來,的確就是一點一點慢慢來。

    不開門見山,而是慢慢摩挲揉蹭,用角名的手指。

    三年下來,一直在排球部做攔網,攔死、扣殺,角名倫太郎的手布了層繭,尤其在指根處。

    指節彎曲、強而有力,畢竟是打排球的手,有時還要轉職發球與扣球,一雙手的力道無論哪一邊都足夠、甚至完滿到能硬生生折騰到谷欠生谷欠死。

    從指尖開始,只是先淺淺做著醒花。

    未開的粉白郁金香緊緊閉合,需要先往水里浸一浸,吸飽了水,借著水勢不傷到可憐的花信,角名曲著指節這么向郁金香花信遞送了下。

    咬在肩上的齒尖細細,沒用力、泛著癢,像被小動物叼銜,既黏人又親昵,十分可愛。

    對他的感情越多,醒花的流程做得也就越仔細。

    上一次他們醒了支黑色郁金香,這一次醒得是另一支同樣珍惜又珍貴的粉白郁金香。

    甚至要比上一次更加小心謹慎,生怕傷到就不讓碰了。

    私湯溫泉水又熱又軟,浸著軟化了不少花瓣,慢慢撥開點好把細細長長的醒花工具探進去,一點一點檢查著花瓣每一片每一寸,確認運輸過程中沒有造成損傷才勉強放心。

    但是粉白郁金香實在太稚嫩又太青澀了,全然沒有盛開過,只是一支醒花工具點進就有點收到點推擠與阻礙,角名倫太郎慢慢嘆了口氣。

    為了幫助醒花工具更加順暢,稍長的指節從柔軟濕熱的水與空隙里鉆入。

    他在輔助,狐川辻人卻有些禁受不住,諳啞著聲小小低低推拒說著什么‘不要’‘太多了’‘好滿’。

    角名倫太郎垂了下眼,視線透過粼粼水面,彎折著望向被雪白皮肉遮擋得看不見的深處。

    只有含咬得又緊又密的觸感在無時無刻提醒,撩撥著神經,

    慢慢摁下人,角名倫太郎側過臉、不輕不重含著親吻上黑發青年唇舌,將那些潮熱滾燙的吐息與口申口今都吃入喉中,

    他語氣低低,輕慢哄道,“再張開一點,辻人!

    “……這才到兩支啊,聽話,嗯?”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改) 四次?四個小時!……

    言語使然, 被晃得迷迷糊糊的黑發青年不由得聽著他的話慢慢遲疑了下照做。

    角名倫太郎果然多開始了一點。

    手指捏著醒花工具開始進行工作,荔粉白的郁金香細細顫抖,角名嘆了口氣, 一點一點檢查著花束的內部, 生怕在運輸過程后造成二度傷害。

    探查鏡旋轉了一圈,大概勘探了下沒有其他傷痕或外傷, 也沒有添加更多傷害, 他才緩緩安定下心來。

    但這還沒完,不僅對于他、對角名倫太郎來說更加才只是整理花束的開始。

    狐川辻人被束縛著。

    為了安撫又像是賄賂, 角名輕輕親了他一下,唇瓣貼著唇瓣,撫平情緒波瀾。

    口申口今吻著摁下, 情緒凝結成顫顫眼睫上晶瑩的水珠, 順著弧線蓄積在眼瞼薄薄一層上, 只是稍微顫動兩下, 似乎就要滴滴滾落下來。

    角名垂著視線, 落在了黑發少年臉頰上, 很可憐,無論從哪看似乎都是可憐的、引人疼愛的模樣, 顫顫巍巍打開自己的薄弱點、明晃晃地開在那兒, 似乎就等著對他不懷好意的人采擷、欺負。

    角名慢慢沉下心, 表情更加難以捉摸。

    花束在水中輕輕搖曳,醒花的過程還是不流暢,雖然較之先前的艱澀與困難已經好轉了很多。

    荔粉的郁金香較弱又纖細, 哪怕只是一點違規或超乎常理的觸碰都會讓它蜷縮合攏,將角名倫太郎用以觀察與幫助的醒花工具緊緊咬在花束與花束之中。

    看上去倒不像是什么郁金香,反而是貪吃的食人花了。

    角名沒有遞下視線去更清晰地看那花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要是這么做了,黑發青年絕對會羞赧到不肯再將那花遞給他賞玩。

    只要輕輕點了下手指,直到十幾個小時前還在接觸排球保持手感的手指。

    慢慢扣了下指節,抻開指根,像是攔網時點在排球的最佳擊球點那樣。

    他不緊不慢地抻開郁金香的花束,確保這個醒花的過程即使再如何收到向內的阻攔也不能阻擋他的動作。

    狐川辻人額間滾落滴汗珠。

    汗珠‘啪嗒’滴在水面,蕩起一圈細又輕的漣漪,慢慢地擴散開,微不可察卻又清清楚楚映在幽綠的一雙眼里。

    角名倫太郎靠近,更加貼近。

    臉頰貼著臉頰,呼吸浸著呼吸。

    一段時間的折磨,花束被檢查者擠入了三支檢查工具,不斷探索、彌補、甚至是尋找。

    整個過程都不算順利,尤其是花自身的擠壓力與排斥力,狐川辻人不說、角名倫太郎卻感受得清清楚楚。

    小動物一般,慢慢咬著、叼銜著,但咬著咬著就多了幾分力道。

    纏纏綿綿又緊緊密密,足以讓人頭皮發麻,恨不得全部攪開才好。

    但是角名倫太郎沒有這么做,只仍舊遷就著狐川辻人,一點一點順著他的節奏與情緒,跟著他的呼吸慢慢遞交答案。

    溫泉池水恒溫,即使兩人不言不語,室內只有各處潺潺水流聲,但潮濕水汽仍舊氤氳,很快就成了霧蒙蒙的一片,人影于其中模糊、看不清晰。

    掙扎時擺動的身體、手臂、腿與腰肢拍水的聲音一時大一時小,狐川辻人會游泳,即使在這處水深不及腰的私湯里溺到也能自己起來。

    但是角名倫太郎卻對他說他不會游泳。

    以至于狐川辻人不得不把著他,免得這家伙真就如他所說的那樣,‘不會游泳’從而溺下水去。

    只是、救人與被救的似乎反了個位置,黑發青年抱銜著人影的脖頸,上半身上上下下浮沉在及腰的水位線上。

    白皙的一截細細下頜壓在人肩頸處,原先還能泄怒生氣般咬咬,現在反而不咬了,齒尖輕合、勉強壓在略紅略腫的唇瓣上,他自己咬著自己,輕輕壓出淺淺痕跡。

    胸膛不定,是在攥取氧氣竭力呼吸。

    狐川辻人撐著臉,看上去像是喘不過氣來,連著修長脖頸隱隱有青藍血管游走洇顯皮下,漂亮、精致。

    他感覺隱隱地有些抽痛,但是又不全然是痛得,想被螞蟻嚙咬般,細細密密的。

    角名倫太郎對他從來都是每一分都照料得很好,甚至可以說因為害怕他不舒服從而照料得無微不至。

    前面足足有半個小時,這次他已經感覺到不少。

    水底潛伏的花,大半浸入私湯里。

    有四支探花工具開始工作,直接就將那支精致細巧的荔白色郁金香觀察窺伺得一干二凈。

    醒花醒到這種程度接下來的流程也就能順順利利了。

    花吸飽了水,甚至還在向外吐著水,小小氣泡溢出,因扎根在私湯池水里、看得清清楚楚。

    角名倫太郎慢慢攏著狐川辻人的腰身換了個位置,沒反過身來,仍舊面對面,他要看見狐川辻人的臉。

    他怎么想狐川辻人不知道,狐川辻人只感覺自己現在瀕臨崩潰。

    岌岌可危的一線,在上下兩輩子記憶加起來時也沒做到這一步,缺乏的生理經驗與充沛的理論知識產生了矛盾。

    ……也沒人告訴他,會這么微妙。

    說不上來的感覺,仿佛自己一點一點被撥開閉合的門,被直接進入。

    雖然現在還只停留在撥開的那一步,但是也已經足夠。

    他擠壓著胸膛,不斷向外汲取氧氣,但汲取的速度似乎跟不上他需要的程度,直接就有些喘不過氣來,不得不支著依靠甚至是壓著人要向上逃出桎梏與掌控。

    他想這么做,但角名倫太郎不會愿意松開手,好不容易做到這一步,只差臨門一腳了。

    手掌錮在腰身,連著早已遞交進去的那幾支都不緊不慢抻了下,發揮足夠的作用,一下子刺激得被把在掌中的人一軟,完全又坐了下來。

    角名倫太郎壓在黑發青年肩頸,輕慢開口,“辻人,不用害怕。”

    “不會痛的!

    他這么說,狐川辻人就這么信……

    ——才怪!

    騙子!

    狐川辻人緊繃著脖頸,微微仰首,后腦大片大片發麻,他算是知道角名這家伙為什么要做足足半個小時的前奏了,太&¥&(難以接受,簡直可以說是…完完全全擠塞其中。

    剛剛有過走馬燈,是爽的,現在眼前虛晃,是又要再來一次走馬燈,不過是撐得。

    滿滿當當,他已經禁不住在嘴里重復求饒般念著‘吃不下’、‘不要再更多’‘好撐’之類的話,但是唯一能聽到他話的人卻莫名頓了下。

    等到狐川辻人意識勉強回歸一點,以為這家伙真的良心發現要收回或就地結束之類時,詭異地…里面的越變越多。

    也越變越大了。

    “……”

    “……”

    如果不是現在被把持著,又缺氧又脫力,狐川辻人絕對會狠狠給他一下,將他直接推搡開。

    但是沒用,該待在那里的還待在那里,該繼續的也還在繼續。

    該受折磨的……還得繼續受折磨。

    狐川辻人緊繃著唇線,他想咬自己的唇,但是被人遞著手指壓住,不允許再這么做,氣上來的小黑毛又要去咬他的手指,卻被捏著細細齒尖以指腹慢蹭揉摸過,一下子又被占盡了便宜。

    一套下來搞得他只好郁郁自己繃著小臉,深深感受著在肚子里不斷增加的接觸。

    豆大汗珠滾落在側頰,不僅僅是狐川辻人,還有角名倫太郎,他也十分克制,甚至有些壓制自己過多的情感。

    只偶爾傳來點低低嘆息,聲音質感醇厚又深、近距離接觸下縈繞在人耳畔,直直往耳朵里鉆,本就不上不下的狐川辻人眼皮顫了顫,反應更加劇烈了。

    他劇烈,角名倫太郎那邊受到也更加緊密。

    “放松……辻人,”難得的,從人口中溢出如此話語。

    狐川辻人也想放松,但他只感覺自己仿佛被摁捺進了什么過于難以承受的東西。

    那支本該拿在掌中把玩的荔白色郁金香一下子被撐到最盛放的階段,滿滿當當洇在水底,全靠濕熱柔軟的池水做保護。

    角名倫太郎緩緩深吸一口氣,他沉下身,過了攔網、大開手臂,頂著狐川辻人難以反應的一刻,給了一記大的發球。

    一下子,整個用作球場的水池場地都陷入顫動。

    連著好不容易摩擦了幾年才與這具年輕身體融合的靈魂都要被原地轟打出去。

    明明作為攔網而不是主攻,但是猛的一記發球就來這么大。

    狐川辻人控制不住閉著眼,眼睫潮濕又浸滿水,一半是外面水汽,一半是自己身體里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么多水,或許是汗水,他從來沒做過這么激烈的比賽。

    荔白色的嬌貴郁金香可以扎根在私湯池水底吸飽水,但他做不到,只能不斷通過求助來汲取一點氧氣與水汽。

    角名倫太郎瞇起眼,垂落在黑發青年的臉上。

    很漂亮,粉白粉白的側頰、現在又因情緒過于激動,給出的反應更多,不得不沾染點殊紅,濃稠滟麗。

    眼皮垂瞥著遺落兩點黝黑瞳仁,黑亮亮的、因為浸了層淚與薄汗,遠遠一看,更加是水中月鏡中花,完全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在渴吻,雖然更多是本能的渴求更多的氧氣與求生的機會。

    但角名倫太郎從來不會拒絕他。

    他低下臉,與黑發青年接吻,唇舌觸著唇舌,呼吸浸沒呼吸,直至靈魂糾纏、不分你我。

    私湯潛池比不上深海。

    一團水母悠悠漫漫潛游上來,還沒來得及更多看一看水面之上的世界,就被水下的生物拽著柔軟漂亮的觸手全然擠壓下去。

    透明瑩潤又白皙的水母似是掙扎,但水下的生物絲毫不愿放過他。

    從觸肢到它生物體的每一端都要全部裹挾,收入囊中。

    一點一點擠壓、吞占、甚至在水母柔軟的觸肢與軀體內寄生。

    寄生在腔體內不斷產生作用,抵抗、傳遞,神經元噼噼啪啪做出最直接反饋的反應,收緊、閉合、阻止,甚至是絞斷獵物,但是水母現在自己本身才是獵物。

    做了一切能做的,但是全都沒有用。

    水母實在太弱小,就連掙扎都顯得無比無力,像是逗趣、給那水下生物增添點挑戰性與趣味性。

    整只浮沉在水底淺處與深處的平面交流層上,被攪動團成一團泡沫與水花的混合物、被海流翻滾著。

    撥來撥去,敞著觸須竭力反抗,不斷依托環境變換著擬態的模樣。

    觸肢壓著海底暗石、依靠著那只生物不得不全幅依托以求得絲絲縷縷安全感。

    但沒過很久卻又被打破,又是被糾纏著觸肢蜷縮拉緊回來,桎梏在水下的窒息范圍之中。

    終于,過了好一會兒,那只柔軟的、晶瑩瑩潤的水母總算被放開,輕輕淺淺浮出水面,勉強探著索得了點氧氣,但連接的地方沒有松開。

    水母已經被水流水圈連帶著水底生物都玩弄得無力依托,強制性得嵌在那兒一簇一簇的出來。

    水流聲、呼吸聲、其他聲音一齊交織,掩蓋遮隱,窸窸窣窣地只沖向透明又薄軟的膠狀體內側,很快就裝得滿滿當當。

    角名倫太郎沒吭聲,只是垂著頭、維持緊繃的狀態,緩緩呼吸調勻,輕輕貼上狐川辻人的唇瓣。

    撩起滴滴水珠、連著墜落在溫泉池的水面上,狐川辻人迷迷蒙蒙睜開眼,潮濕柔軟的眼瞳浸著天花板灑下的光線,浮沉在溫泉池水下的身體緊繃又張弛,被托著抵到極致。

    水母慢慢飄蕩,隨波逐流,他身上綴著的一點幽幽祖母綠泛著溫潤又柔軟的光,隱變著隱變著,綴在水里更加清晰明了。

    很快,一點白綢明晰地從水底緩緩隱現,飄著蕩著,從花信的罅隙里一點一點擠出。

    狐川辻人繃了下腰身,腿輕輕微微瑟縮了下,被角名牽著腳腕纏起來掛在那兒。

    他眼瞳條件反射縮緊,嘴里當即就要說不要繼續了,但是角名視線落下、與他對視,慢吞吞望進眼底。

    沒有說話,但是已經表達了一切,推拒、各種負面意義上的詞語完全擠不出來,只沉浸在那雙幽綠的眼瞳中,看著看著、狐川辻人仿佛就陷在其中忘記了自己。

    角名倫太郎繼續與他接吻。

    唇瓣碾著、將柔軟可愛的唇珠觸得東倒西歪,黑發青年唇舌甜津津的,似是冒著汁兒,角名倫太郎慢慢深入、又咬又吃,吃著吃著手也不安分。

    垂下的眼睫輕微一跳,脊背微聳,但在聳起前的一瞬就被指腹摁揉著慢慢壓下,一節一節摁捺下人不安的情緒,給與穩定與足夠的支撐。

    “別緊張,辻人!

    “……唔!

    狐川辻人表達不了自己的想法,只能沉默著被拽入更深一層的海底。

    仿佛連大腦都全部融化,自己的存在都陷入飄蕩的溫泉池水里,柔熱又暖的水流環繞周身,慢慢浸入、給與更多虛無縹緲的思緒。

    在與體溫達成一致的水流中,他接觸到更加鮮明強盛也更加滾燙的存在。

    慢慢浸入、一點一點滲透,宛如枝上并蒂的兩支,從出生到死亡都存在,依附著不分彼此。

    說不清過了多久,等飄蕩的靈魂終于回歸身軀時,躺在床上的人頎長眼睫顫了顫,支撐著緩慢睜開眼。

    狐川辻人意識回歸。

    眼前是迷迷蒙蒙的景象,再定睛一看,勉強辨認出是溫泉旅館的臥房。

    他動了下身體準備起來,才一動就發現自己整個人似乎都沒了知覺。

    本我,超我,靈魂出竅。

    狐川辻人茫然,又想抬起手臂,結果就連手臂也沉重,抬起來要廢千斤力。

    因為他這一動,猛地、腰腹間環著的手臂收縮,他緩慢低頭,才發現被子下自己的身體不著寸縷。

    狐川辻人:……

    一支手臂壓環在腰、滿滿當當都是占有欲。

    再仔細看看,腰身、腿側、小腹、小腿、甚至是腳踝乃至更多、更加難以言明的地方……滿滿都是各種痕跡與艷紅。

    狐川辻人倒吸一口涼氣,吸了氣才發現自己胸膛也更加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被弄得…弄得更加凄慘。

    這下子不僅是倒吸氣了,黑發青年摁捺再三,才勉強壓住心底想對身后那家伙做點什么的谷欠望。

    不過他還沒做點什么,‘那家伙’反而已經開始做起了點什么。

    緊貼著,人貼著人,身體貼著身體,狐川辻人真空什么都沒穿,自然而然、身后貼著的人也真空,什么阻隔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一絲一毫的起伏都無比鮮明,幾乎是在他本就緊繃的腦神經上跳著踢踏舞。

    “……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叫他,聲音又啞又澀,完全就像是使用過度的成果,心底再記上一筆。

    身后的軀體動了。

    健康、健壯、滿滿當當都是色氣,角名慢吞吞應了聲,清醒又自然,完全沒有絲毫睡意。

    “要喝水嗎,辻人?”他自然應聲,甚至又將懷里的人撈了撈,握著腰身扶起來點,

    狐川辻人剛要開口作答,一下子轉過來視線落在了不該落在的地方,眉心跳了下,他僵澀、勉強開口,

    “把衣服…把褲子穿上。”

    角名倫太郎輕輕一挑眉,將他看了會兒。

    眼見著黑發青年一副‘你不把褲子穿上就拒絕交談’的模樣,角名倫太郎只好按他說的去做。

    等狐川辻人視線再移回時,下床去的人已經穿上條寬松扎緊腳腕的褲子,裸著上半身,從桌子上端著水杯過來。

    他慢慢蹲在黑發青年面前,放好杯子,垂著眼表情很靜地又在人腰后墊了個軟墊靠枕,才微抬眼皮慢慢看向人,狐川辻人躲閃不及,一下子落進了游刃有余等在那兒的眼中。

    狐川辻人:“……”

    他生硬開口,又似是掩飾自己的模樣,“我要喝水!

    角名端著杯子遞到他面前,狐川辻人要自己去接,卻被躲了下,摁住微微顫顫的手臂,角名輕聲道,

    “我來就好!

    話畢也不顧狐川辻人欲要反駁的情緒,輕輕印著玻璃杯點上人唇瓣,稍微傾斜了下,狐川辻人只好住嘴跟著喝了兩口。

    點到為止,角名倫太郎挪開杯子,狐川辻人也稍微潤了潤喉嚨、恢復了些力氣。

    他沉默地感知了下,“……弄出來了?”

    “嗯,已經上過一次藥了。”

    角名倫太郎慢慢回他。

    ……應該說還是年紀大的會疼人還是要說其他什么呢,狐川辻人一時心底有些哽住。

    伴隨著清醒,身體疲倦度席卷而來,先前感知到的脫力與知覺也都恢復,甚至更加清晰。

    隱隱發著麻,腰身腿窩與難言的那里,或許是因為上了藥的緣故,有些輕細的涼感,不過隨著時間流淌似乎在一點一點淡去。

    忍了忍,狐川辻人看了眼被遠遠放在桌上的手機,“現在幾點了?”

    角名倫太郎回答得很快,“中午十二點!

    中午十二點。

    他怎么睡這么久?

    在他印象中,兩人是晚上八九點去泡的私湯,就算再怎么折騰,十一二點應該就結束了,回來后應該就就直接睡了。

    眉梢不輕不重跳了下,狐川辻人深吸一口氣,繃著張有些蒼白的臉問他,

    “昨晚…什么時候回來的!

    角名蹲在那,回答清晰又快速,“十一點半。”

    那就沒猜錯啊,在私湯里做了兩次,弄到了十一點,回來后……

    “昨晚回來后……是不是又做了?”

    “……”

    狐川辻人抓了抓蓋在腰身上的被子,克制著問,“說,我不生氣。”

    角名倫太郎蹲在他面前,輕慢點了下頭。

    “……做了幾次?”

    一次兩次他都能接受,畢竟兩人上輩子都是那樣了,這輩子也等了這么久,初次開始來得激烈點,也說得過去……他的身體現在的狀況無疑彰顯著過度縱那什么的后果。

    只不過,為什么他這么疲憊蒼白,反而在看面前的角名就這么神采奕奕,甚至狀態維持得比平常還好,一副硬生生拿下好幾場mvp的強盛模樣,幾乎就是問什么答什么。

    角名倫太郎看了看他,豎起四根手指。

    狐川辻人竭力壓制著心底的暴躁。

    ——四次!居然是四次!

    一次就是兩次,兩次就是三次、三次就是四次…沒有區別!

    就當是上輩子這輩子一次性達成,下次絕對不能讓他這么肆無忌憚了。

    狐川辻人在心底條條梳理日后方陣,嘴里勉強應著話,“四次……就四次,僅此一次,以后不要再這么……”

    他說著說著,視線落在人臉上。

    尤其是他說到‘四次’時,角名倫太郎不輕不重挑了下眉頭,撩起視線瞥了一眼來。

    一下子,狐川辻人腦中警鈴大響。

    不對勁、不對勁!

    “……不是四次?”

    “嗯!

    不妙的預感成了真,他深吸一口氣,克制著問道,“那、那是什么?”

    角名倫太郎低著聲線慢慢湊近,手指輕輕落在黑發青年搭在床側的手背上,一點一點合攏捏著握起把在手心,

    “……是四點。”

    狐川辻人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角名倫太郎完了好一會兒他的手指,甚至隱隱都朝著被子下的探去時,黑發青年終于回神。

    他平靜開口,“我不做了。”

    平靜到有點瘋癲,“這么做下去會死人的,我的衣服呢,衣服給我,現在聯系航班就走,手機也給我,我還想活久一點。”

    “這樣啊,”

    角名倫太郎只不高不低回了聲,他沒說過多其他的話,只覆蓋在被子下的手掌慢慢移動,已經觸及了徹底軟化、經過大半夜已經變得更加敏感、知趣的身體。

    平靜且瘋癲的狐川辻人一下子被真實的本能快樂拉回世俗,角名握住了他,不僅握住了他,細細長長的手指還借著涂抹的藥抵了一點指尖。

    他慢吞吞抬了下眼。

    一下子齊齊開始,狐川辻人處理不過來,想伸手阻攔,手臂動了下,就被人早就等在那兒另一只手桎梏住。

    “你——”

    狐川辻人只來得及厲聲出口,角名卻已經慢慢伏著靠近過來,從蹲在床邊變成一只腿壓在床上、大半個人撐在黑發青年身上,狹長眼尾緩緩瞇挑起,

    “不會讓辻人死的!彼f。

    “這里……已經有反應了,”

    他輕又低地放著聲音,視線薄薄向上挑著、落在黑發青年不知何時漫上層粉與白的臉頰,沒能消腫的唇肉緊抿著壓成一道弧線,

    “只有辻人喜歡,想要,我才會滿足辻人繼續做下去!

    角名倫太郎又在叫他的名字,一聲一聲低低纏纏,嗓音醇厚似戀人蠱惑的蜜語甜言,“所以會做那么多……完全是因為辻人也樂在其中啊!

    他道,“就像這里…就算現在已經腫了,也還在緊緊咬著我啊!

    “對吧,辻人?”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改) 桿插,藥棒與幫忙時……

    做了, 但沒有完全結束。

    角名倫太郎的話一出口,狐川辻人就知道這家伙要做什么。

    他停了停,忍耐了下, 不斷克制, 但依舊抵不過角名倫太郎的攻略。

    “根本……根本就只是…”狐川辻人竭力爭辯,

    “根本就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吧!”

    ——畢竟都做到那種程度, 不腫不緊咬著才算奇怪了。

    狐川辻人盡管心理如此在想, 但是對角名倫太郎卻完全不能傳達出來。

    “是,是我的錯!

    角名倫太郎干脆利落承認, 他這么簡潔明了,倒搞得狐川辻人一下子怔愣住,別別扭扭梗了半晌, 緩緩支吾了一聲。

    角名倫太郎看著他, 略微瞇了瞇眼, 輕輕道, “所以, 我會對辻人負責的。”

    狐川辻人:“……”

    話雖然是這么說, 但是怎么怎么聽怎么奇怪呢。

    他深吸一口氣,提前有所預料排斥了下, 想將角名倫太郎不安分的手擠壓排斥出去。

    但他才些微一動, 角名就更加過分地做了更多。

    一下子, 黑發青年微微緊繃的身體更加凝澀,他呼出口氣,勉強支著自己以正常的語氣開口,

    “……不用倫太郎你負責,我自己能自己……唔!”

    他話語落了卻沒有個尾聲,因為角名倫太郎故意的搗亂與禁制。

    蜷縮在溫泉旅館的床榻上的黑發青年悶悶微闔著眼, 聲音溢出喉間,絲絲縷縷散著氣,

    “拿…拿出去,”

    角名沒有說話,只是慢慢挑了下眼皮,視線落在狐川辻人面頰上。

    黑發青年才剛干凈不少的側頰微微又因動色出了點汗,薄薄一層貼附在緊實皮肉上,汗珠輕輕慢慢流淌滾落下來,留下道清晰水漬。

    看上去很漂亮,十分引人注目。

    最起碼角名倫太郎從他身上完全移不開眼。

    微微泛著紅,的確有些腫,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惹人憐愛,角名倫太郎輕柔的對待這束花。

    粉白的郁金香既金貴又嬌弱,一點狂風驟雨都禁不得,只是放在窗外被打了一夜,灌了一夜風水雨露,就蔫搭搭的,有些抬不起頭來。

    角名倫太郎用了點方法,慢慢扶起它,一點一點的看著它逐漸恢復精力,緩緩捻著花苞綻放開來。

    狐川辻人口耑了一下,手臂打在空氣里打了個空,坐在床上發出悶悶一聲響。

    角名倫太郎看見了,不輕不重撈過人的手握在掌中,五指扣著五指、指根貼著指根、緩緩緊握,最終一絲距離也不放開,束縛得緊緊密密。

    但是他并沒有僅限于此,做的甚至更多。

    “辻人,”角名叫著他的名字。

    狐川辻人完全不想應,現在他一感覺角名倫太郎叫他的名字就絕對沒有什么好事,但耐不住角名倫太郎一直在低低地叫他。

    聲音低低潺潺的,質感純厚,密密附著貼合在人的耳畔,不輕不重地發揮著微妙的作用,一下子,狐川辻人就被點點滴滴、有一下沒一下的攻克,根本難以抵擋。

    “……辻人,”角名倫太郎還在叫他。

    忍耐了許久,狐川辻人終于應聲。

    “說、說話…”

    只是應聲時有些喘,似是累的、又似是疲憊的,上氣不接下氣,胸膛起伏,顫顫巍巍。

    兩點粉紅的荔枝果實輕慢被風刮著搖晃,凝在樹梢的枝頭,待人輕輕伸出手就能夠到直接摘下。

    角名倫太郎沒有忽略,靜靜盯著看了許久,他沒直接出手,顧及著狐川辻人。

    靠近人面頰,身體輕微貼合,沒施加加重力,甚至還保有一絲輕微的距離,不遠不近、正正好好,方便他能觸及,又留以一絲想象的余地。

    “藥已經融化了…辻人!

    他半遮半掩地這么說著,明顯有背未竟之意,狐川辻人自然聽得懂、知道他在說什么,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加情緒起伏。

    情緒沒有出賣他,但是身體卻先一步出賣了他。

    最為直觀明顯地表現出來,顫顫巍巍,也是瑟瑟縮縮的,又羞怯又緊張、居然比那束新鮮綻開的粉白色郁金香還要羞澀。

    角名倫太郎嘆了口氣,似乎是不知道該拿他怎么是好。

    狐川辻人自然遞交不出答案,他唯一的想法只有退縮與避開,阻止角名倫太郎對他做更多。

    但是沒有用。

    角名倫太郎還是慢慢壓制著開始進行了他的工作。

    狐川辻人再三緊逼,終于開口,“別、別——!”

    他一出聲,角名倫太郎自然停下動作,靜靜等在那兒向他看過來,

    沐浴著人幽綠兩點的沉靜視線,狐川辻人甚至一時之間有些方寸大亂,不知道該對著人說什么。

    但是他很快處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強撐著鎮定開口,

    “不用…不用你來……”

    角名倫太郎輕輕抬了下眼 壓著一邊眉梢挑起,這是等著他將剩余的話語補完。

    狐川辻人深吸一口氣,緩緩在人早有所預料到的視線下一點點道出,

    “我…自己來!

    他都這么說了,角名倫太郎自然不會反駁他。

    慢吞吞拉開一點距離、給予他稍微寬泛,更自由一點的發揮空間。

    感覺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但又好像沒有。

    一時之間狐川辻人也摸不準,但是話既然已經出口了,為了最起碼的面子、就只能照著這么做。

    狐川辻人略微支起酸軟的身體,強撐著要起來,粉白膝蓋壓在柔軟的床鋪上,大腿微微下陷,雖然身上不著寸縷,但是搭在腰間的被子還是略微堆疊起了點弧度,擋住了關鍵部分。

    角名倫太郎視線沒動,一直這么直勾勾的盯著他。

    狐川辻人一開始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沒注意,等余光偶然一瞥,瞥到了旁側絲毫沒有回避意味的人,他頓了一下。

    ……雖然兩個人好像什么都做了,也赤誠相對看了個明白,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回避不回避的,好像都有點……

    狐川辻人陷入一時的梗塞與迷茫,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他的大腦停頓了,動作自然也停頓了。

    角名倫太郎慢吞吞抬眼看他,輕輕催促道,“辻人?”

    狐川辻人:“……”

    這家伙真是一點也不避嫌啊。

    再三深呼吸,警誡自己不是那種用完就丟的人,狐川辻人緊守著良心,緩緩開口,

    “你…你是不是應該要……”

    他組織言語,勉強含混著說出。

    意思就是讓人自己體會,讀懂他的言下之意。

    但是角名倫太郎只是靜靜看著,沒有反應,甚至還慢悠悠瞥了他一下,

    “怎么了,辻人?”

    確認過眼神,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分明就是讀懂了他的意思卻不想給予回應,可惡!

    眼見著是不說清楚,不說明白,角名這家伙就會一直沉默到底裝聾作啞,狐川辻人不斷在心里說服自己,終于松了口風,

    “你是不是應該要稍微避開一點…之類?”

    他問得委婉,盡量以一種提問的方式,希望從角名倫太郎得到肯定的回答。

    ——但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就算角名倫太郎聽得懂也絕對會裝作聽不懂。

    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緒,狐川辻人又想說些什么,但是角名倫太郎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只是不輕不重的點了一下。

    “可是……辻人,現在要避開,但是辻人的全部我都已經看見過了啊。”

    角名倫太郎:“難道現在辻人……還在害羞嗎。”

    疑問句卻偏偏以陳述句的語氣說出,狐川辻人說不出話來。

    ——被說中了。

    居然被說中了!!

    根本無法反駁,反而顯得現在在糾結這點細節的他更加擰巴和別扭了。

    可是、可是——

    狐川辻人在心里自己可是了半天,依舊拿不出足以牽動他判斷的證據。

    半晌,緩緩抬頭看向角名倫太郎,對面的人仍舊維持著不輕不重的視線、慢吞吞遞了過來。

    ……敗了。

    可恥的在這種語境環境下敗了。

    狐川辻人知道自己絕對說不過他,只得慘淡接受。

    他咬牙,“知、知道了……我做就是了!

    角名倫太郎慢吞吞等待,并好整以暇看著他。

    藥是角名倫太郎準備的,狐川辻人默默拿過,翻開說明書看了會兒。

    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家伙……居然選的是納入式的藥膏與藥棒。

    回憶了下內里殘留的感覺,昨天狐川辻人用的應該是藥膏。

    視線從深褐色的藥棒上劃過,仿佛被火焰燎灼了下,飛快移開,甚至一秒都不敢多停留。

    躊躇了下,選擇的天平傾向,狐川辻人的手指遞向了被開封過的藥膏。

    他才表現出自己的意向,角名倫太郎就不輕不重出聲、攔截住了他。

    寬大手掌伸出,頎長指節不輕不重攥握住了黑發青年細瘦手腕,穩穩握持著停在半途,是禁錮更是制止。

    狐川辻人眼皮不輕不重一跳。

    “怎、怎么了?”

    “那個,已經用過了!

    狐川辻人輕慢眨了下眼。

    忽的、他明白了角名倫太郎的意思。

    從始至終,留給他的選擇只有那一個。

    ——合理懷疑角名倫太郎那家伙是早就這么想看著了。

    在這里一堆推諉,完全就是故意等他自己上套。

    狡猾!太狡猾了!!

    但是現在即使明白了這一點也沒有絲毫轉換的余地,留給他的機會本來就不多更何況還是現下這種糟糕的狀態。

    ……不做出選擇,接下來面對的絕對就是角名倫太郎親身上陣。

    一想到那幅場景,狐川辻人心臟一緊,后腦也情不自禁發麻。

    為了不淪落到那種境況,現在只能按著人給出的選擇這么逐步推進了。

    狐川辻人只得接受。

    他沉沉吐出一口氣,慢慢撿起要用的工具。

    藥棒細且長,甚至連昨天給粉白色郁金香檢查的工具都比它還要粗。

    但是現在出現在這兒,怎么看都有點……難言的意外。

    讀過說明書,加上腦內知識豐富,狐川辻人還不至于不知道這東西怎么用。

    但是頂著角名倫太郎的視線,自己就在他面前這么弄,完全有點超乎能接受的范圍,甚至隱隱覺得他自己仿佛是故意這么、這么……

    狐川辻人打斷自己越想越怪的思路。

    頎長手指慢慢捻起黑褐色的藥棒,一點一點挪動移轉,硬生生頂著角名倫太郎的視線。

    即使有床榻上的被子做阻擋,但是微微區分開的雙腿分隔,從堆疊起的褶皺與間隙間隱隱約約顯現出來。

    坐在床尾的角名倫太郎正正好好全部收入眼底。

    狐川辻人他自己或許沒什么感覺,只能憑借著意識中的本能繼續做下去,但是角名倫太郎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不出聲提醒,就這么看著人自己完成操作過程。

    狐川辻人把黑褐色的藥棒遞交進粉白色郁金香的花束之中,不是他們之前做的醒花,而是幫助交接著桿插,幫助授粉結束后的植物進行修復處理。

    過程緩慢、一點一點深入加劇,每動一下都會受到阻力與排斥。

    但是因為是狐川辻人自己做,所以即使感知到那點力道也不得不自己更加施與。

    藥棒細細長長,但是花束卻很能接受。郁金香的花骨朵飽滿茂盛、似乎有一些略微的腫脹,但在上過藥以后已經好轉了許多。

    諸多情況加持下、狐川辻人只慢慢摸索了一會兒,他輕輕咬著唇,細細指尖壓在自己的唇瓣上,淺粉殷紅漫上。

    遲疑只會延續這個過程,還不如速戰速決。

    狐川辻人下定了決心,就沒有再對他自己留情。

    在角名倫太郎視線下,他就這么一點一點推進,很快、粉白色的郁金香花束吸收,只有輕微的一節黑褐色藥棒顯露在那等待,是桿插不進去的。

    看起來像什么小惡魔的尾巴,

    不過也并沒有留存很久,狐川辻人能感受到強烈的存在。

    但是逐漸的、那藥棒似乎被溫度一烘、就隨著體溫融化,逐漸連了露出的一截小尾巴也化成了軟噠噠、濕黏黏的藥漬水液。

    指尖沒來得及撤回,還抵在那兒。

    只那么一小會兒時間、竟然也觸及到了更多。

    狐川辻人僵澀著慢慢抽回手。

    他盡量緊繃著,維持著神情,竭力讓自己不出大亂子。

    明面上看著鎮定自若,實際上內心慌的一批。

    角名倫太郎看著他,狐川辻人咳了聲、微秒移開視線,重整了下情緒后又移轉回來,“已…已經好了!

    黑發青年說這話時面上表情十分羞赧,他自以為的鎮定其實只是恍若無事的外表,紙老虎般一戳就破。

    瑩潤柔白的臉頰犯上點密密的淺粉,頎長綢郁的眼睫顫顫,坦白來說、面對其他人時,狐川辻人很會騙人。

    但一旦面對起角名倫太郎來,根本就難以組織借口。

    “……好了嗎。”

    “沒、沒有嗎。”

    情不自禁的、話題就被角名倫太郎帶著走。

    狐川辻人懷疑了下自己,卻依舊不確定。

    ……難道不是這樣做嗎?

    他明明就已經按照說明書上所說的,把藥棒那么弄進去。

    操作是正確的,應該沒有錯,應該是這樣做?

    “這里…流出來了啊。”

    角名倫太郎的聲音不高不低,輕輕穩穩響起,仿佛近在耳畔、十分清晰。

    他說的輕簡隨意,但是落進狐川辻人耳中,無端的就沾染上了些微妙色彩的氣息。

    控制了下,狐川辻人咳了聲,“但是已經抵住了,只能伸進那么多,再多根本就……”

    “……就壓不進去。”

    他說的聲音很小,但是角名倫太郎聽得清清楚楚。

    對于狐川辻人的反應,角名倫太郎牽著人指根的手掌慢慢收緊,微微壓了一下完完全全把在掌中,反問道,

    “進不去嗎?”

    狐川辻人:“……”

    ——合理懷疑這家伙在搞些什么,但沒有證據。

    即使心里遍地想吐槽,但是這種時候也不得不保持自我一些。

    狐川辻人絕對守護立場,“進不去的,那么長怎么可能進……”

    他頓了一下,忽然就懂角名倫太郎的意思。

    視線控制不住往人身上遞去,尤其是在只穿了衣服的上面,才蘇醒時感受到的強烈存在感因為兩人分開逐漸忘卻。

    但現在被角名倫太郎這么一提醒,狐川辻人不得不全部回想起來。

    質感沉沉、并且十分滾燙,難以忽略、只是稍微一翻身便抵著后腰。

    黑發青年咬了咬唇,“我不知道倫太郎在說什么!

    他拒絕承認,拒絕聽懂。

    角名倫太郎緩緩瞇起眼。

    “真的嗎,辻人?”

    “真的!”

    斬釘截鐵,當機立斷。

    體溫還在上升,過于溫暖的溫度使得桿插在白粉郁金香內的治療藥棒融化,化成一灘粘稠濃厚的褐黑色藥液,衣服在花束內的花瓣壁里。

    依附其上,絲絲縷縷撫平,一點一點發揮著作用。

    到底是外來的東西,異物感強烈。

    即使融化了也黏噠噠的,狐川辻人有些拿它不知道該怎么是好。

    想動手但又顧及著旁邊角名倫太郎的目光,落在空處的手蜷縮又緊,小動作自然逃不過角名倫太郎的目光。

    冷不丁的,他突然出聲,“那么…需要幫忙嗎,辻人?”

    “……?”

    狐川辻人條件反射地就是眼皮一跳。

    ……這家伙怎么突然這么好心,無事獻殷勤。

    明明剛才都說了讓他自己來,現在卻不打招呼地上來說要幫忙。

    奇怪。

    到口的拒絕話語打了個轉,直至視線落在了角名倫太郎的臉頰。

    對視上目光,狐川辻人被定住。

    半晌,他才艱澀開口,“你要…怎么幫忙?”

    角名倫太郎似有所料,不急不慌輕輕伸出手點了下攤放在床上的藥。

    “辻人看不見所以沒有進到位,讓我來效果會好一點。”

    “……”

    大腦理智知道這家伙說的沒錯,但是情緒上卻有些不能接受。

    ……怎么看都很像是這家伙為了戲弄他而特地找到的借口,而且就算不再多用藥,反正也上過了,應該不會出什么……

    “……畢竟,一直弄到了很里面啊!

    狐川辻人卡住。

    角名倫太郎不輕不重的一句補充頓時剝奪了他話語的權利。

    組織了半晌,他終于擠出話來勉強問出聲,

    “里面的…都弄出來了嗎!

    角名倫太郎輕慢瞇了下眼。

    “當然,留在里面的話,會對辻人的身體不好吧。”

    狐川辻人慢慢側過臉。

    角名倫太郎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提起興許興致,

    “難道…辻人還想讓我的東西留在里面嗎?”

    ——怎么可能!

    他又不會生孩子、不具備這個功能,更加沒有被灌米青的性癖,再怎么看都絕對不會有這種低廉恥的特殊要求。

    “如果是辻人的愿望的話,我會……”

    “——我沒有!”

    眼看著這家伙在他面前又要繼續掰扯,狐川辻人當機立斷,

    “剛剛說到哪里了,你要做什么,幫忙是吧,你幫、你幫!”

    及時止損,在這家伙提出更過分的要求或說出更令人難以招架的話語前,給個棗打發走是最佳的選擇。

    果不其然黑發青年話語一出,對面的角名倫太郎就慢慢閉了嘴。

    較之狐川辻人的手指更粗、關節更有勁兒的手屈伸,抻著捏起要用的第二支藥棒。

    在黑發青年的眼皮子底下、他捏著藥棒慢慢靠近。

    才桿插了一支藥棒的粉白郁金香融化了大半,險險休息了會兒。

    柔軟柔嫩的花苞吸收著藥液,還在恢復期。

    角名倫太郎壓低上半身,他也不直接動手,同樣和狐川辻人一樣,捏著說明書看了會兒。

    確定差不多后才開始操作,慢慢靠近,幫忙進行桿岔。

    跟著教學進程,細微撬開一點可以輸入的部分,他垂著眼,如同最正式的操作工般技術力拉滿。

    指節捏著輕微拉下,郁金香緩緩迭代舒緩。

    捏著的專用藥用棒按照植物培育說明書開始,輕微低下頭,開始對植物體進行工作。

    狐川辻人呼吸更深更重,已經是明顯克制過后的結果、但沒有用。

    本能緊張,尤其是旁觀這個療愈過程。

    他自己做是一回事,旁觀是另外一回事,看著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抽筋了起來。

    一聲悶悶的啞聲堵在喉嚨里,攥住被子的手又緊又松,是克制的結果。

    柔韌軟白的雙腿壓在床單上,蹭壓出皺深的痕跡,抽筋一般難蜷縮著,但角名倫太郎來的正好,穩穩制止住了他。

    一點一點掰開、幫人抻直,撫平抽筋的經絡。

    整個過程時間不短,甚至可以說很長,尤其是處在其中的人更加度秒如年。

    直到觸碰到至關重要的一點,藥棒緩緩融化,融化成粘稠藥液發揮作用。

    狐川辻人眼瞳浸著水,吸了好一口氣才緩下來,他低低問,

    “現在…可、可以了吧?”

    角名慢慢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

    只在這一眼中,狐川辻人兀地頭皮一緊,

    “進去的,現在只是堵住,還是要出來啊,”

    角名倫太郎語氣不緊不慢,視線往下落了點,瞥過手指的地方慢慢道,

    “只靠辻人自己的話……”

    他沒繼續說,但兩人心知肚明。

    角名輕輕點蹭著、觸碰著手指開口,

    “所以,再分開一點,辻人!

    “……剛剛怎么進去的,現在就要怎么出來啊。”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屬于他們的、新的未來!

    剩下的假期都是在休息中度過, 即使狐川辻人想做些什么,但是身體狀況完全不支持。

    對此、他只有唯一一個想法。

    ——都怪角名倫太郎!

    當然某人也承認并甘于被責備,穩穩當當地陪著服侍了整個假期時間, 一時之間竟讓狐川辻人難以對他說出什么過分的話來。

    水到渠成、最后一步也做完。

    時間線也正式邁向了新一年的春天, 狐川辻人在經紀人的催促下與國內親屬好友道別,預備著出國進行新一番的事業。

    上輩子已經走過一遭的流程, 狐川辻人對此并不陌生。

    這輩子過程起了點變化, 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無論是狐川辻人還是角名倫太郎,都對上輩子的這個時間點有著深刻的印象。

    “……航班是什么時候?”

    “明天上午十點四十分!

    “這樣!

    “嗯!

    狐川辻人在收拾東西, 他已經和父母好友都告過別,最后環視了眼自己的房間。

    手機連接的通話還在持續,聽筒對面的男聲低低傳遞至耳廓。

    東西收拾來收拾去依舊只有那么多。

    確認沒有什么漏下的, 狐川辻人總算拉起行李箱拉鏈, 注意力轉移到手機顯示的通話上。

    雖然還沒分別很久, 但是都說小別勝新婚。

    而且在做完了那么親密的三天兩夜后, 兩人間情感拔高到一種如膠似漆的地步。

    此刻僅僅是聽著聽筒對面傳來角名倫太郎的聲音, 狐川辻人都止不住去探尋、去關心、去想象對方現在在說什么, 在做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打住!

    這樣豈不是顯得他就像是個戀愛腦嘛!

    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 心意互通的時刻也就這么幾年, 情感到達一定程度也就止不住的想要獲得更多回饋與反應。

    狐川辻人組織了下言語, “那倫太郎呢?”

    “什么?”

    聽筒對面的男聲低低又冷靜,情緒起伏微弱,聲音偶爾會拉得有些遠聽不太清晰。

    狐川辻人判斷了下, 依舊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直到角名倫太郎聲音近了,聽筒對面的人拿起手機,“剛剛說什么了嗎, 辻人!

    “……”

    這家伙居然走神。

    小黑毛在心底嘀咕他。

    “我的意思是,倫太郎你之后是直接去學校嗎,還是要先去俱樂部之類?”

    與上輩子的進程相似,角名倫太郎選擇通過體育推薦進入大學就讀,并在大學聯賽里轉向職業。

    不過這輩子他的選擇更多、因為在稻荷崎半年的表現較之上輩子都上升了一個評判level,得到的橄欖枝也就更多。

    “……嗯!

    極為含混的一聲,沒給出確切答案,只窸窸窣窣的。

    狐川辻人耐心等了會兒,以為是聽筒連接失靈造成的通話斷聯,但等他再看手機、網絡正常,不存在什么電流噪聲。

    他慢慢擰了下眉,“……倫太郎?”

    “還不確定,之后再說吧,辻人!

    角名倫太郎總算開口,給了確切的一句話。

    狐川辻人緩緩敲出個問號。

    ——敷衍!

    大寫的敷衍!

    果然是什么得到了就不珍惜吧!

    居然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現在連打電話的時候都——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可惡的藏狐倫太郎!

    狐川辻人在心底喋喋不休、碎碎念他,喉嚨哽了下,還是沒說出心底的嘀咕抱怨,恨恨地哼了聲。

    聽筒對面的人似乎察覺到他細微的情緒起伏,靠近了些許,聲音在收音設備里放的更清晰。

    角名倫太郎又輕輕叫了他一聲,“辻人?”

    ——更加可惡了!

    狐川辻人艱難擠出一句話出口,“沒、事。”

    “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

    嗯、聽上去完全就是有事的樣子啊。

    角名倫太郎手指輕微點了下手機,視線落在手機屏幕的通話對象名字上。

    “明天早上要我去接你嗎?”

    角名倫太郎這么問,狐川辻人還沉浸在那點微妙的小情緒里,悶悶開口,

    “不用,倫太郎你不是也要準備開學事宜嗎,等我到那邊安定下來再和你恢復聯系吧!

    他想的很輕松,左右這輩子兩人已經互通了心意,也不會再發生像上輩子那樣的遺憾。

    而且為了提防那樣的結果產生,狐川辻人這一次特地做好了準備。

    向身邊的朋友們(除了宮侑宮治),還有經紀人都公開報備了已交往對象:角名倫太郎。

    并且似有若無的提醒,如果他真的發生了什么情況、一定要告訴他他們曾經有過感情的事情。

    甚至狐川辻人還在手機備忘錄里密密寫下與角名倫太郎所有的記憶點。

    ……即使錯開了日期,航班,起飛時間與地點,但他依舊不能保證上輩子的事情不會再度發生。

    在塵埃落定之前,他只能做好一切自己能做的。

    “……”

    聽筒對面寂了寂,好一會兒才有人說話,

    “辻人明天不想看到我嗎!

    狐川辻人眨眨眼。

    “但是倫太郎你……”

    角名倫太郎:“只是送機,我來看看辻人,不可以嗎?”

    狐川辻人暫停思索一下。

    角名倫太郎緊跟著出招,“等待辻人主動聯系…已經不想再經歷那樣的后果!

    他這話一出,一下子狐川辻人的心臟軟了下。

    他還是帶著點遺憾的。

    為了上輩子,為了兩人錯失了十幾年。

    在記憶完全回歸的那一刻,即使嘴里說著不在意,腦中強調著自己不在意。

    但是心底還是會忍不住去想……假如當時就答應了角名倫太郎,假如沒有出現后面的事故,假如兩人早就已經互通心意,那么結局說不定會……

    可惜沒有假如。

    心尖上的那一點酸軟緩緩擴漫,撫過整只心臟,狐川辻人說不出來拒絕的話語。

    “我知道了,”狐川辻人慢慢又小聲道,

    “你…你來就是了。”

    角名倫太郎得到了肯定答案,卻也沒有想就這么輕易放過人。

    “所以…辻人還是想看見我的,是嗎?”

    “……”

    “嗯、嗯…”

    “真高興啊!

    “高興…就行。”

    狐川辻人這么直率地表達自己的情緒還是少數,一下子被激的臉頰紅紅,咳了聲要支開話題,

    “那、那什么……時間好像也不早了,我我我繼續收拾了!

    “好的!

    “……那么明天見?”

    “嗯。”

    “明天見,辻人。”他道。

    角名倫太郎最后一句話的尾音通過電子信號傳輸,清清淺淺縈繞在耳畔,揮之不去。

    狐川辻人克制了下,還是沒克制住。

    深深將臉埋在掌心中,臉頰泛起的溫度不住升高,一時之間竟難以控制。

    ——居然只因為對方的一句話就生出這樣的反應,他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夜無夢,次日天一亮,狐川辻人就被奪命連環call催醒。

    經紀人駕車來到樓下接他,與神態平靜正常的狐川辻人對比,滿臉都是雄志勃發的野心。

    “——振作一點辻人!這即將是我們事業的起點!大展宏圖的第一步!”

    “公司那邊已經交接好了,待會兒上了飛機你好好整備一下自己、巴黎那邊也打過招呼了,辻人、未來可期呀辻人!”

    “辻人!辻人?”

    喋喋不休、口若懸河的經紀人終于發現旁邊的小黑毛一直保持沉默一聲不吭。

    他奇怪地瞥了眼人,又叫了兩聲、才勉強得到回應。

    狐川辻人看了一眼他,視線從手機挪轉到人臉上,“怎么了?”

    “……你怎么這么安靜?”

    “沒什么,就是在看……嗯、沒什么。”

    他說的頓頓停停,經紀人聽了半天也沒聽懂他想表達什么。

    只好撓著頭嘟囔了句‘算了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終于轉過頭去還給了狐川辻人一片自在與清靜。

    狐川辻人視線落在手機上,屏幕輕微亮著,曳下一點光。

    角名發信息問他到哪里了,手指點在上面快速打了幾個字。

    [狐川辻人:正在去機場的路上。]

    與上輩子不同的送機環節,坦白說、重生以來,兩個人就沒分別過。

    昨晚在電話里說是一回事,即將面對真實的分別場景又是另外一回事。

    汽車行駛在路上,路線越靠近機場,他的心臟就越繃得更緊。

    無限靠近分別的那一刻,情緒宛如張弛開的弓弦,哪怕只是最輕微的一點顫動都會造成無與倫比的刺激。

    默默關閉手機,手掌搭在臉上捂住眼,狐川辻人不得不承認,

    分別真是一件困難的事。

    車后備箱關上,狐川辻人跟著經紀人下了車,推著行李箱站在機場門口稍微等了下。

    他掃視了一周,搜尋著可能是角名倫太郎的身影。

    送機進不了機場大廳,狐川辻人站在門口耐心等待。

    經紀人自動先去取票,給他留下了空間,

    狐川辻人又低頭看了一眼最新信息,沒有發送。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他拉了拉脖子上纏著的羊絨圍巾,緩緩呼出一口氣。

    三月初,兵庫地區才被冬季的尾巴掃過,初春而至。

    空氣還是涼的,呼出的氣息被羊絨圍巾一濾,潮濕去了大半,暖呼呼地悶著小半張臉頰。

    他扯了下圍巾,又拉了拉帽子,小動作很多,以掩飾內心的緊張情緒。

    他又得等了會兒,周遭人來來往往。

    送機的、登機的,不在少數。

    一雙雙一對對,或成群結伴、或形單影只。

    清晰的輪轂摩擦聲滑過,不少行李箱摩擦地面被推動著向前行進,狐川辻人單手插在口袋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手機,聽到身后有聲音、他也沒多想稍微避了避方向,以為是自己擋住了人。

    但是輪轂摩擦聲正正好好就在他身后停下了。

    若有所察,狐川辻人偏了點臉頰,余光先一步瞥過,眼尾瞥到熟悉身影。

    高挑瘦長、拓下道不深的影子。

    角名倫太郎正靜靜立在身后,視線抬起停在他的臉上,這么安靜地看著他。

    明明是離別,卻像重逢前的一幕。

    有那么一幀,狐川辻人腦中忽然漫起走馬燈。

    長風衣、格子圍巾。

    推在手里的行李箱腳步不停,人來人往的送別人群、機場大廳前的最后一道門,

    交織在空氣里燃起一簇火花的視線,與靜默的等待同心底隱隱綽綽的催促。

    呼吸停在這一刻,心跳正如雷鼓。

    曲起的手指捏了下,止不住拉下擋在臉上的圍巾,狐川辻人想說句話,或是打個招呼之類,但是嘴一張、洇在口中的氣息吐出。

    空氣微涼,溫熱的吐息溢出,凝結成白又薄的水珠。飄在兩人不遠不近的距離之間,像一團霧,又像是一團伸手就能觸碰到的夢境,虛晃又真實,朦朦朧朧的映著彼此的臉頰。

    “辻人。”

    狐川辻人沒有出聲,角名倫太郎先開了口。

    于是隔閡被先一步打破,角名倫太郎向前踏進了一步。

    穩穩當當的、他站在了黑發青年的面前。

    狐川辻人動了動唇瓣,“……來了啊。”

    角名倫太郎:“嗯!

    狐川辻人視線下移,發現他也推著行李箱,在此刻的環境下十分醒目。

    眼睛不住的向他手里的方向看去,角名倫太郎自然也察覺到了,不過他沒有出聲解釋,只是等著人發問。

    狐川辻人慢慢呼出口氣,逐漸說出在剛剛那靜默的一幀中心里所想的,他試圖以開玩笑的方式道,

    “如果那次應下的話,說不定上輩子也會這樣送機呢!

    “嗯。”

    “哈哈,這么一想不知道該說是還有點遺憾還是有點新奇!

    狐川辻人自己打了個哈哈,神色微微鎮定道,

    “總之,倫太郎,能在這里看見你,我很開心。”

    角名倫太郎終于給了一個不是短句的回復,

    “我也是,辻人!

    “在上輩子,我就想這么做了。”

    不知為何,狐川辻人眼睫顫了下。

    因為他這句話。

    他克制了、但沒克制住。

    只有面上表情細微收斂,實則內心情緒已然崩發。

    眼瞼泛上抹薄紅,鼻尖也是,羊莊只是被冷空氣浸到一時有些難以處理,狐川辻人拉了拉圍巾,試圖遮掩三分,他跳了下話題,

    “這樣啊……哈哈,對了,倫太郎怎么也推著行李箱,待會兒要去哪里嗎?”

    “不去哪里!

    “欸?”

    狐川辻人眨了眨眼,

    去取票的經紀人正好回來,看見立在原處的黑發青年與他身前的高瘦身影眼睛亮了亮,

    “——這不是角名同學嗎?來送辻人嗎?”

    經紀人熱熱烈烈地打著招呼,角名倫太郎應聲。

    把渠道的機票遞給黑發青年,經紀人看了下時間,

    “離登機還有一會兒,要不你們再聊聊,告別告別?”

    狐川辻人正要開口,角名倫太郎慢慢撥了一下,“沒關系,直接進去吧!

    經紀人看了看狐川辻人,又看了看角名倫太郎。

    角名倫太郎出示了下自己的手機屏幕,赫然就是一班的飛機,不清不淡補充道,

    “我和你們一起,”

    余光瞥到黑發青年表情,他頓了下,在話語末尾墜了幾個字,

    “嗯,正巧。”

    “……”

    要說這家伙沒有提前預謀狐川辻人是絕對不信的。

    狐川辻人看了再三,機票都準備好了,并且是同一班航班。

    經紀人的表現比他大多了,“角名同學你這是……”

    他立即反應過來,揶揄地看了眼兩人,十分感慨道,

    “年輕真好啊,還是年輕,走吧走吧!”

    經紀人一馬當先,留在機場門口的狐川辻人和角名倫太郎對視了會兒,角名倫太郎一邊眉梢壓下一邊眉梢挑起,

    “不走嗎?”

    狐川辻人:……

    “走、走的!

    事情究竟是如何發展到這種狀況,他已經不得而知。

    但眼下看來,似乎只能接受。

    一般航班什么的,一起去巴黎什么的……完全是超乎預料的選項。

    跟上輩子的行動軌跡相比幾乎天差地別,狐川辻人腦中一時過了很多,但都捉不住可以出口的點。

    ……應該也沒什么吧?

    只是送機之類的…

    狐川辻人不斷在心里說服自己,推著行李箱要向前走。

    但是站在他身側的人已經提前一步,先伸出手幫他拿了行李箱拉桿一人推著,領著跟著一起向前。

    過了安檢,進入機場大廳,提前一小時進入候機室。

    經紀人還在統籌協商,不斷接著電話打著電話并收發短信。

    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在值機,龐側位置都沒有其他人,兩人面面相覷,視線對視,總算有時間可以發問。

    狐川辻人組織了一下言語,“……送機?”

    角名倫太郎指了指機票。

    好吧,意思就是要跟他一起去了。

    狐川辻人:“那大學開學的準備事宜還有俱樂部那邊怎么說?”

    角名倫太郎:“已經提前說過了!

    ——好吧,這家伙完全就是準備好來的。

    狐川辻人一時拿他也沒有辦法,畢竟都走到這兒來了。

    但他忍了又忍還是說,“其實只是送機就可以,不必強求自己……”

    “不會!

    言簡意賅且輕輕一撥,角名倫太郎就打斷了他。

    “不是強求。”他垂了下眼,“我想這么做!

    “辻人,我說過的!

    低低男聲纏繞,絲絲縷縷,“上輩子,就想這么做了!

    上輩子,兩人錯失的上輩子。

    十幾年的時間,硬生生的無名等待,直到三十歲才見上真正的一面。

    狐川辻人放在膝上的手蜷了蜷,指尖抵著掌心,稍微用了點力、泛起細細密密的蒼白。

    角名倫太郎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捏住了他,十指相扣、穩穩握入掌心。

    牽著手,溫度在交接的那一塊傳遞,微涼的體溫備熨帖滾燙,薄又軟的皮**上細細的粉。

    周遭人來人往,他卻絲毫不忌諱做出這樣親昵性的舉動,兩人心知肚明,也同步心有靈犀。

    “……那回來呢。”

    “等確認后,就回來。”

    他沒說要確認什么,但是狐川辻人讀懂了言下之意。

    角名倫太郎還是在意,上輩子他畢業后落地時遭遇的那場車禍。

    確認,無非確認他是否安全、是否記得、是否還像現在這樣安心穩定地待在他的身邊,同他對話、交談、微笑。

    良久,狐川辻人只是輕輕說出一聲“我知道了”。

    值機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就這么依偎著彼此,坐在一起。

    經紀人回來看了一眼,沒說什么。

    畢竟這兩個家伙在他面前也就相當于全然公開,而且模特不像偶像或是明星之類的,需要保持單身,有固定且安全的關系說不定更加方便行事。

    經紀人覺得自己真是為他操碎了心。

    值機結束,開始登機,

    狐川辻人辦完了行李托運,從簡地只背了個包,角名倫太郎不聲不響地跟在他身上。

    兩人過了檢票臺,從長長的回旋廊橋下去,玻璃墻壁分隔單獨的空間,走在一起、垂在寬大外套的袖子下,兩只手輕微糾纏起來。

    尾指先是勾起、逐漸的變成更多的指尖,手指牽著手指,手背偶爾相貼,慢慢變著手掌牽著手掌。

    對方的存在在某一刻被拉到無限大。

    難以忽略、不能忽略。

    登上飛機,按照機票尋找座位號。

    從剛剛看到角名機票的時候,狐川辻人就知道他們兩個的座位正好就是在一起。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很有緣分,反觀經紀人,被遞補到了后面。

    坐下前稍微有些不放心,但是一看在一起的兩人,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臨別前細心叮囑,

    “可以補會兒覺,待會兒要是有什么事記得往后面來找我!

    得到肯定答復后,經紀人去位置上了。

    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落座。

    角名倫太郎的位置靠近舷窗,能看到天空。

    飛機助跑、起飛、滑行、他們在上升。

    大氣壓強落下,耳膜有一瞬間鼓脹,狐川辻人眼睫顫了下,但隨即、貼在手中的手掌輕微傳遞來一點支撐的力道,是角名。

    止不住的、他轉頭看去。

    自始至終都等在那里的人唇瓣一張一合,以嘴形示意。

    傳遞著他的想法、心意、與全部。

    ‘辻人’

    他在叫他,狐川辻人一點點在看,一點一點去聽,

    ‘我就在這里’

    他說,‘就在你的身邊。’

    ……

    啊,

    狐川辻人緩緩眨了下眼,不知為何、鼻頭稍微泛著點酸澀。

    從在機場大廳前看見人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緊繃著的心臟終于緩緩落下一點空隙,讓他足以呼吸,

    是了,

    角名倫太郎,就在這里。

    就在他的身邊。

    連接的手掌源源不斷傳遞來溫暖的溫度與支撐。

    從上輩子的十六歲開始,到這輩子的十六歲。

    才從上輩子的三十歲延續,到這輩子更多的時間。

    他們曾沉默、忘卻、因遺憾而錯失良機,但是那已經屬于過去。

    該立足的,是現在,一個擁有更多結局的現在。

    這是與上輩子截然不同的現在,也是與上輩子截然不同的未來。

    這是屬于他們的、新的未來。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靈與欲’與車的副駕座!

    狐川辻人的工作很繁忙, 尤其是在落地巴黎后,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與上輩子直飛米蘭的進程不同,現在所接受的一切都是新的起點, 另外一條路, 但是狐川辻人全然沒有對未來的恐懼。

    倒不如說,他十分期待。

    與他一樣, 角名倫太郎的學習生活也同樣走上正途。

    大學社團、聯賽, 還有職業選拔,等待角名倫太郎的事情只多不少。

    第一年, 三月初大學開學,四月到六月都是兩人的忙碌期,下半年匆匆地見了幾面后就要再度分開, 各自投身到各自的事業里。

    第二年的情況改善了很多, 最起碼、兩人都適當的擁有了一點可以被支配的空閑時間。

    “——狐川老師!請到這里來!”

    “啊好!

    “辛苦了, 今天也拜托您了, 狐川老師!”

    “沒關系。”

    被黑發褐瞳的亞裔面孔的場助叫到名字, 狐川辻人自如地應聲, 視線從手機上抽離,回歸到現下所處的環境。

    他正在拍攝一條情人節代言。

    又是一年白色情人節。

    這次的代言不是巧克力, 而是J家的一款香水,

    名為[千金之夢]。

    前調是細細密密的涼性薄荷, 中調摻雜著點皂香與水沉香氣息,尾調則是緩緩漫上的厚重麝香。

    緩緩裹挾、似被籠罩,在感知到的瞬間就已難以逃脫, 幾乎是絲絲縷縷、無孔不入。

    據說是J家今年的情人節男士香水主打品,一直在物色足以與其匹配的代言人。

    上輩子,狐川辻人依稀對其存有點印象, 不過不是因為它的成功,而是因為‘千金之夢’的負責公司與團隊的強迫癥。

    當時接了這個代言的是與他不同公司的另一位模特。

    狐川辻人得知的原因還是因為那位模特在業內公開抱怨,說負責團隊又啰嗦又龜毛,因為過度的強迫癥,一則廣告拍了將近大半個月甚至還沒有個結果。

    最后‘千金之夢’上線依舊是以無代言人的情況單獨推出,硬生生讓人白做工。

    當時那事情鬧得不算大,狐川辻人也只是偶然聽說了一下。

    但是沒想到這輩子竟然起了變化,原定的‘千金之夢’的邀請模特因為檔期不夠只好拒絕了提案。

    主創團隊在整個業內再三搜尋,目光從米蘭一轉、定到了巴黎。

    等再回過神來時,邀請策劃案已經被經紀人送到了狐川辻人的桌上。

    這也就是他出現在攝影棚的原因。

    上輩子的印象停留在腦海,以至于狐川辻人一開始對所謂‘龜毛’、‘擁有強迫癥’、‘讓人白做工’還有些情緒上的制衡。

    但真正開始拍攝后,狐川辻人卻沒有遇到所謂的那些情況。

    倒不如說十分順利,甚至有些順利的過頭了。

    主創團隊態度良好,尤其是在簽約合同、商洽細節的第一次見面時,狐川辻人還沒什么感覺,但是經紀人看的明明白白。

    ——對面的合作方幾乎就差眼珠子從眼睛里頭瞪出來了!

    在巴黎的一年,黑發青年身上著實是起了些變化,褪去了青澀的學生氣息,更加從容且游刃有余,也更加成熟、完美、至臻。

    黑發青年穿著身薄羊絨大衣,內搭西裝褲和同材質的高領打底衫,銀色腰鏈微收,勾勒出細瘦腰身,手腕盈盈一握,但并不顯嬌弱。

    初次見面時,他謹守禮儀,比約定好的提前到了五分鐘。

    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原先隱隱綽綽的黑色身影一下子就在眼瞳中清晰倒映,

    照水觀花,靜謐自然。

    幽深色彩在他身上與銀亮配飾融協的恰到好處,尤其是察覺到動靜,微抬眼的一瞬。

    瑩潤如玉的頰側輕微晃起一點幽綠的冷光,更加細看之下,卻更加被他攥取視線。

    很冷、但又很靜,微抬眼的一幀,被定格在眼瞳凝縮的取景相框里久久難以消散。

    主創團隊一時愣在原地,尤其是‘千金之夢’的概念設計師。

    “……找到了!

    他幾乎是抖著唇瓣說出來,起身來迎接的經紀人不懂、坐在原位上的狐川辻人也不太明白。

    但是他們團隊內部的人完全知曉這一句的分量,甚至覺得還不夠。

    ——這位,完全就是‘千金之夢’的原生繆斯。

    什么之前還在因為被選定的模特檔期排不上而擔憂,但現在——已經無比慶幸幸好被推拒。

    繆斯!這可是夢中的繆斯啊!

    所有設計師靈感的源泉——窮極一生也不一定能捕捉到的吉光片羽。

    現在就這么靜謐無聲的坐著、等在那兒,

    一時之間,經紀人幾乎目瞪口呆的看著主創團隊,推上來的文件幾乎匆匆掃了幾眼就要立即簽字定下,一副生怕人跑掉的模樣。

    甚至在狐川辻人簽下姓名后各個對視,一副“賺到了”的欣喜表情。

    尤其是主創團隊的概念設計師,恨不得直接沖上來,

    他期期艾艾小心開口,“那個,您……”

    “狐川,”狐川辻人笑了下,客氣道,

    “叫我狐川就好!

    “是——!”

    “狐川老師!”

    他這猛然一聲,一驚一乍,弄狐川辻人頓了下。

    搓搓手,“那什么……狐川老師,等‘千金之夢’合作結束后,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邀請您繼續合作的機會……”

    狐川辻人沒立即說話,與旁邊的經紀人對視了眼。

    經紀人自動包攬全局,開始打圓場、說著“合作的機會以后還多的是”之類的話。

    一場會面,賓主盡歡,合約簽完、也就正式開始拍攝了。

    對應前中后三調,‘千金之夢’的負責團隊給他安排了三套對應拍攝服裝。

    前兩套拍攝進度都很順利,狐川辻人對拍攝流程十分熟悉,甚至手到擒來。

    幾乎都是一遍過、偶爾需要配合補一點其他機位的鏡頭。

    看著前兩段的成品,眾人不禁為之驚嘆。

    距離白色情人節還有兩天,拍攝進度終于走到最后、蓄勢待發的工作人員們準備起了第三段的拍攝。

    只不過前面一向正常且順利,但在第三段上遇到了一點小問題。

    其實也并不算什么特別嚴重的問題,只不過是相對比其他兩端、第三段顯然就缺少了那一點味道。

    狐川辻人表現如常,一如既往的好,總導演和概念設計師從他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只能縮在攝像機后面盯著拍攝出來的片段琢磨再琢磨。

    ——終于發現,第三段的主題原定‘戀與愛’太輕,甚至有些壓不住黑發青年的表現。

    因為對方演繹的太好,從而更顯主題的薄弱。

    最終,總導演與概念設計師原地拍板,臨時進行更改。

    狐川辻人放了半天假,再回到攝影棚時,新的概念提議已經遞交到他化妝室的桌上。

    設計師躊躇詢問,試探著看他表情能不能接受。

    狐川辻人頂著幾乎一攝影棚的視線打開了文件夾,三個大字躍入眼中。

    “靈與欲”

    “……”

    狐川辻人幾乎一瞬之間就知道了他們更改的主題宗旨。

    “狐川老師,這個…會為難嗎?”

    “我們時間緊迫,實在不行的話…之前的設計也不是不能……”

    設計師小心翼翼看著黑發青年的表情,組織言語,

    他說的也不全然是場面話,之前拍攝的第三段雖說認知上覺得有些瑕疵,但是質量絕對能吊打。

    只是為了唯一靈感的繆斯,是個人都想做到盡善盡美。

    狐川辻人在心底沉默了下,思考不過半分鐘。

    他還是接受。

    點頭的一瞬能感受到周遭的眾人都深深緩出口氣,緊跟著,開機的開機、上工的上工,各歸其位。

    狐川辻人的第三套服裝也隨之進行更換。

    服裝師和化妝師一起進來,與概念設計師一同講述‘靈與欲’的主題。

    發型師正在幫黑發青年接發,為了拍攝自然。

    剪短過一次的黑發被接長,打理成公主切的模樣,發根齊齊垂直修長脖頸。

    第三套服裝搭配,狐川辻人看了眼,陷入更深層次的沉默。

    雖然在看到主題時心底就已隱隱約約做了一番準備,但是真正看見了,狐川辻人還是有些繃不住表情。

    無他,只因為那是一套類似于‘神廟舞娼’類的祭祀服。

    手工編織、絲綢、金箔、寶石、金鏈,整體風格奢華靡亂,但又繁復細膩。

    ‘靈與欲’直接拉滿,自然而然就會引向這類的方向。

    沉默的看了又看,狐川辻人終于還是穿上了。

    他有職業操守,不過是稍微裸露一點、不過是偏向中性服裝、不過是略微有些……開放,可以接受。

    沒有問題!

    懷揣著職業道德,黑發青年站在了鏡頭前。

    第三主題試拍,依舊是一鏡到底、一遍過,該做到的都做到了,但是導演和概念設計師擁擠在鏡頭后將片段翻來覆去地循環看,還是覺得哪里缺了一點。

    攝影棚內溫度打的很高,狐川辻人披著服裝師給他的厚外套一樣坐在了總攝像機后,跟著一起看最終成果。

    看攝像機里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感受,狐川辻人單手支著臉,看得很認真。

    總導演和設計師竊竊低語交談了會兒,意見充分交流過后,再看拍攝出來的片子,也就大概知道了問題在哪。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由誰主動出這個口,尤其是面對著坐在椅子上表情沉靜冷定的黑發青年,頗有些猶豫。

    狐川辻人余光一瞥、注意到,“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告訴我。”

    “……”

    “……”

    狐川辻人:“?”

    氣氛似乎有點不對,他細細品了下,但又不像是緊張,而像是一種難以言喻的……

    “哈哈,那個…狐川老師,您是不是還沒有對象?”

    狐川辻人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看他表情,兩人知道猜錯了,于是又調整了下話語,

    “啊抱歉抱歉,我的意思是……狐川老師,您和您的對象是不是很久沒見面了?”

    狐川辻人眼睫輕微一顫。

    這點倒是說對了、他和角名倫太郎也快有小半年沒見。

    原先訂好的過跨年飛回日本,但因為那段時間他又正好在爭取一個藍血入場券,變化總比計劃多,不得已,兩人商量著向后推辭了下。

    結果這一推辭、就硬生生一直推到現在。

    他在忙,角名倫太郎也在忙碌。

    “大概,怎么了?”

    狐川辻人并不想過多談論自己的私生活,輕微應了一句后轉而將話題調回重點。

    “……這樣就是了!

    總導演和設計師緩出一口氣,頗有些尷尬,他們也知道這個話題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聊,太過于私人。

    但眼見著時間不多了,得抓緊節奏。

    “就是吧……這一次的主題是‘靈與欲’。”

    設計師斟酌著言語,“當然——狐川老師您演繹得沒有絲毫問題,但是稍微求真一點的話…可能還需要……”

    他后面的話沒在說了,點到為止。

    狐川辻人也不是傻子,這么一說他就明白了。

    意思就是……演出來的就不像真實的那么‘欲’。

    而且因為他實在太久沒有和角名倫太郎在一起,所以現在似乎也有一點點對那方面陌生。

    一般面對這種困境,都是慫恿著真身上陣,或是親身體驗,重新拾回感覺在線。

    “”哈哈……那什么,要不狐川老師今天先給自己放個假,找找感覺…之類?”

    “左右已經拍了兩段…只要狐川老師您明天能成功找到感覺,我們再補上也不遲!”

    半哄半勸的,狐川辻人被送回了化妝間。

    坐在化妝鏡前緩緩吐出了口氣,狐川辻人著實是有些陷入苦惱。

    他還從來沒有因此感到棘手過。

    “找找感覺……”什么之類的,不就相當于原地說明讓他去找做的感覺嗎。

    但是角名倫太郎又不在身邊,他也更不可能隨便去做什么對不起人的事。

    一時之間,狐川辻人著實陷入困局。

    他想的也開、暫時想不通的就不想了,反正今天早下班,不如出去散散心。

    想到做到,在此期間狐川辻人看了一眼手機。

    他感覺有些奇怪。

    平常收到信息就會催促他趕快下班的經紀人今天竟然一條信息也沒來,安靜得幾乎不像他,難道發生什么事兒了?

    換好衣服,重新收拾好東西,狐川辻人提前下班,和攝影棚的人打過招呼,黑發青年離開了大廈,在樓下等待經紀人來接他。

    發送的信息沒有回訊,撥打的電話也顯示正在通話中,狐川辻人輕微擰了下眉,正要再次撥打的時候,手機輕微一震動,是消失的經紀人復活回復。

    [經紀人:辻人,今天我有點忙,拜托其他人去接你了!]

    黑發青年看清其上內容挑了下眉。

    ……還真奇怪。

    但他接受良好,畢竟經紀人不會害他,選的大概是他信得過的人。

    他又耐心等了會兒,約莫三分鐘,眼熟的車牌號從遠處過來、緩緩停在等在門口的黑發青年面前。

    狐川辻人沒多想,上了后排。

    他只淺淺抬了一下眼皮瞥了一眼主駕駛座上的人,勉強瞥到抹黑褐發身影,奇怪的是人臉上戴著口罩。  :

    不過車還是一樣的車,而且對方也穩穩停在他面前了,應該是沒接錯人。

    狐川辻人不再多看,聲音有些疲倦,“送我回去公寓就好!

    駕駛座上的人沒吭聲,只穩穩拉下手剎一踩油門、車輛勻速行駛,上了正道。

    駕駛的人車技很好、一路上狐川辻人都沒感受到有多少顛簸,這也才能讓他靜下心來去處理下午那一狀況。

    ……所謂尋找‘靈與欲’,怎么想除了那種方法以外就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但是角名倫太郎又不在他身邊,狐川辻人一時只想嘆氣。

    想起角名倫太郎,狐川辻人又發覺今天角名和他的聯系也少了。

    微合著的眼皮睜開,從眼睫里透出的視線落在放在膝上的手機上。

    屏幕亮起,他點進置頂聊天框。

    上一條回復信息還停留在昨天的晚上,一句‘晚安’。

    ——看上去沒有什么問題,實際上問題大著呢!

    角名倫太郎這家伙,今天一整天居然都沒有和他發信息?!

    狐川辻人精神止不住集中,冥思苦想。

    ……難不成是太忙了的緣故,可是這樣也不對啊。

    去年哪怕再怎么忙,該發的信息、該報備的事情,還是會一一發送。

    ……難道是生他的氣了?

    但他們這幾天也沒吵架,更加沒有什么矛盾,唯一的不和諧點就是狐川辻人太久沒有回國去與他見面。

    但是這點他們已經說好了,等到有空閑時間的時候再補上,雙方都不會對此介意的。

    ……所以會是什么原因?

    難不成是出什么事兒了?

    狐川辻人越想越多,一時之間、竟有些緊繃,各種陰謀論層出不窮。

    他定了定神、長指點在鍵盤上、飛快嘗試性輸入一句,

    [今天…很忙嗎?]

    手機震動了一下,像是短信回復,不過不是狐川辻人的,而是主駕座上的開車的人。

    狐川辻人察覺到了、但沒抬頭去看。

    他一門心思撲在角名倫太郎的狀況上,手指沒停,短信一條一條發出。

    僅僅是發短信還不夠,狐川辻人還想撥打通話。

    但是即將摁下的前一刻,看了眼時間,八個小時時差,現在國內應該是在早上,沒錯的話、角名倫太郎差不多正在訓練。

    這么一看…沒回復才是對的。

    是他自亂陣腳、關心則亂了。

    又放下手機,狐川辻人單手支著臉看向車窗外,看了一眼才發現、已經到了公寓下的地下車庫了。

    狐川辻人眨眨眼,條件反射地就抬頭去看主駕座上的人。

    一抬眼、視線望進后視鏡。

    后視鏡里的人也在平靜看著他。

    狐川辻人頓了下,直覺已經比大腦更快一步運轉,本能微傾身向前,一種拉近距離要靠近的姿勢。

    那雙視線穩定、即使有口罩蓋住下半張面頰,但是瞳色異常鮮明。

    綠色的、在光影浮動間更加偏向幽綠色彩。

    即使分別了小半年,但他從來不會陌生。

    主駕座上的人見他認出來,也沒有繼續玩著‘猜猜我是誰游戲’。

    熄火,拉下手剎,關閉發動機。

    頎長指節彎曲,勾著臉上戴著的口罩慢慢向下拉了點,露出完完整整的面頰,

    平靜抬著眼的人不輕不重勾了下唇,

    “好慢啊,辻人!

    “……!”

    揣測是揣測,意識是意識,真實見到歸真實見到,狐川辻人一時有些猝不及防的驚喜,嘴里還在細碎無組織地說著話,

    “倫太郎你、你怎么來了?”

    “經紀人不是說拜托其他人……”這話先說出口,狐川辻人忽然的就反應過來,

    ——難怪經紀人這么反常,原來是等在這兒呢。

    這兩個家伙絕對是串通好了的。

    狐川辻人后知后覺意識到這一點。

    他又想笑,又有些無奈,“你們兩個,真的是…”

    “不過直接過來沒問題嗎,學校那邊、俱樂部那邊?”

    關心至上,狐川辻人不住追問著,角名倫太郎自然一一應道,

    “沒關系,是周末,這周沒有課,俱樂部那邊休賽期,已經放假了!

    “這、這樣啊……”

    天天忙來忙去,狐川辻人都已經忘記了是周末。

    他吐出一口氣,心終于安定下來。

    黑發青年該問的問完,就輪到角名倫太郎發問了。

    “辻人,一路上都悶悶不樂的,怎么了?”

    狐川辻人:“……”

    該說不愧是他嗎,一來就問到了重點。

    原本還沒立即想到,現在狐川辻人完全控制不住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畢竟是‘靈與欲’的對象什么的…

    糾結了下,狐川辻人頂著角名倫太郎的視線注目,一時沒繃住,還是老老實實、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

    聽清黑發青年在糾結的東西,角名倫太郎壓著一邊眉梢挑起,聲音輕輕點了下,不高不低道,

    “所以…現在辻人想怎么做呢?”

    ……他想怎么做?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做,能做的都只能那么做,他想不想的根本就沒有什么用…

    狐川辻人咬了咬唇,放低聲音含混道,“大概就那么…那么做!

    他掩飾般找補,“畢竟是情人節的主題,還是成年向……”

    “這樣啊,”角名倫太郎應下一聲。

    他應下這一聲,不知為何、狐川辻人自己反倒緊張地咽了下唾沫。

    難道是因為很久沒見了?還是因為兩個人很久沒有肢體接觸了?

    角名倫太郎不在他身邊時,就算想想也不會有什么特別的反應,但是現在對方的存在感鮮明且真實,即使隔著點距離、也真真切切的情不自禁受到影響。

    情緒、大腦、身體、本能全都被維系在一根理智上的弦,只待被人輕微一波,就顫顫巍巍地給出反應。

    “……為了幫辻人找到‘靈與欲’的感覺,”

    角名倫太郎聲音不輕不重,音色低醇,輕輕緩緩流淌,

    “現在,要做嗎?”

    啊、啊…現在就開始,這、這么快嗎?

    是不是有點葷過頭了?

    但是一抬眼,視線落盡人幽綠雙瞳中,狐川辻人自己辯解了下,

    時間緊張的是他,倫太郎這是為了幫他才……這么說。

    狐川辻人抿了下唇,“那我、我們上去?”

    “這里就可以!

    頎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彎曲,點了下皮質座椅,狐川辻人視線情不自禁地跟著他移轉。

    “咳咳,車…車上的話是不是有點…”

    “辻人不想試試嗎?”

    狐川辻人不得不承認,他被拿捏住了。

    在車上做什么的…

    保姆車、空間寬大,即使容納兩個人也綽綽有余,不存在只是輕微動一下就會撞到后腦的情況。

    唇線更加抿緊,黑發青年頸側的祖母綠耳墜輕微晃動,喉間溢出的聲音低低綿綿,

    “試試…就試試吧!

    角名倫太郎瞇起眼,壓低放下副駕座椅,推倒平躺,動作不輕不重,全數落在狐川辻人眼底,

    “過來,辻人,”他慢慢道,聲音輕輕,

    “……會舒服的!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改) 久別重逢的云霄飛車……

    角名倫太郎的聲音徘徊在耳邊。

    不高不低、細細纏綿、揮之不去。

    很像他的存在, 也像他的溫度。

    狐川辻人感知了下,兩人牽起了手,掌心相觸, 在薄薄一層分隔的皮肉里, 對方的體溫一點一點隨著接觸浸入。

    原本坐在后座的狐川辻人換了位置到副駕,角名倫太郎已經將副駕推開拉平, 兩人終于真正意義上的在同一水平線下的空間。

    視線相交, 對視、眼瞳映入對方的身影,保姆車內只開了頭頂的一盞小燈, 燈光溫暖明亮、傾灑而下、映出眼底的面龐。

    光線朦朧了輪廓,稍顯銳利的五官被軟化,看起來和順了許多。

    氣氛也在一點一點的距離拉近同接觸中變得曖昧了幾分。

    課題是‘靈與欲’。

    狐川辻人要與角名倫太郎一起探討。

    這里或許不是一個探討的好地方, 但是, 氣氛已經到了, 也就容不得黑發青年再三挑選。

    他們在靠近, 直至兩人之間容不下最后一點空隙時, 唇瓣輕抿, 柔軟地觸在一起。

    一個淺嘗輒止的吻,進退有度、甚至在一開始有些生澀與陌生。

    畢竟他們上一次如此親昵還是在幾個月、以至于小半年以前。

    所以甫一見面時, 情緒還未來得及翻涌, 但是身體本能已經先行一步。

    此刻操縱大腦的, 除了理性,更多的是感性直覺。

    渴望、冀求、需要、以及更多更多。

    每一寸觸摸都帶有溫度,手指指腹摩挲過耳垂薄軟的一點, 角名倫太郎視線輕微落下,停在白皙耳側微垂的瑩潤的綠光。

    那抹祖母綠的吊墜正伴隨著人身體幅度,微微打著晃兒。

    很可愛。

    久別重逢的一個吻, 漸出了一點火星,由淺至深。

    接吻、牽手、觸碰,順滑微涼的發絲從指尖縫隙穿梭,指節稍一彎曲微微勾起,就能輕輕捏拽著人墨云般的發遞直臉側。

    狐川辻人感知到他的動作,輕輕哼了聲解釋道,

    “是為了配合今天裝造的接發…是不是長了點?”

    “沒有,”角名倫太郎回答得清晰簡略,指尖纏著那縷發,深黑的對淺白的,鮮明又深刻,

    “很漂亮!

    他這句話一出,狐川辻人心底跳了一下。

    不自覺咳了聲,動作是想掩飾自己面上泛起的薄紅。

    不過角名阻止了他,彎曲纏牽起人發絲的指節微勾,另一只空閑著的手抬起、不輕不重地捏住人下頜。

    一種掌控與阻攔的動作,把住他、向自己的方向一轉,視線落下,遞去的與投來的都聚焦在一點,

    只這么注視著,角名倫太郎再一次道,

    “很漂亮,辻人!

    “……怎么樣都漂亮!

    甘言蜜語,

    狐川辻人大腦在強調這一點,但是內心卻完全被他的話語支著,迷迷糊糊地上了當。

    落在狐貍掌中的獵物被帶著伏下身,想拆遲到的見面禮一樣,角名倫太郎很有耐心地拆著他。

    巴黎的早春,狐川辻人出來時身上穿的是羊絨呢子大衣,與深V領的格子條紋毛衫。

    居上的角名倫太郎只需要將視線稍微往下那么一看,就能將從深V領口滿滿當當溢出的皮肉完完全全收至眼底。

    尤其是在放平的副駕以半躺不躺的姿勢,甚至都不需要伸手去勾或者做些其他什么,白生生又偏粉的鎖骨那塊直截了當且慷慨地擠占了整個視野。

    不輕不重的,狐川辻人似乎聽到了聲“嘖”。

    他茫然了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還要再聽時,角名倫太郎已經開始了他的動作。

    車廂雖然狹隘,但也更加迫使人不得不近距離靠近。

    以至于現在皮肉相貼、身體相近也是可以理解。

    呼吸溢出,在空氣中交織,不分彼此,溫溫熱熱的吐息蔓延、更多的還有窸窸窣窣的衣物布料摩擦聲。

    只有狐川辻人被拆開,像禮物一般一點一點曝露出內里的全部。

    角名倫太郎仍舊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樣,

    黑發青年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微抬起上半身,手指輕微一勾、勾著人衣服領口的拉鏈,慢吞吞抬了下眼。

    狹長眼尾勾起,他沒說話、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角名倫太郎沒上他的當,仍舊按照自己的節奏進行攻略。

    他將人剝的雪白,印在深黑的皮革座椅上,更加鮮活、也更加活色生香。

    先前沒結束的吻被續上,只不過這次就不再是淺嘗輒止、蜻蜓點水般的輕觸。

    狐川辻人被親得呼吸緊促,甚至有些跟不上來。

    一張細白柔粉的臉頰汗津津又濕潤潤,白天才接長的及頸黑發貼在細長又泛紅的脖頸上,

    手掌抵在兩人幾乎相壓的胸膛,微涼的布料觸及裸。露的皮膚,感覺十分微妙,黑發青年細細打了個顫,角名停了下,起身又將車載空調的溫度開高了點。

    狐川辻人被親的有些發昏,大腦迷迷沉沉,瞇著眼含混地望著他,角名慢慢低下頭,銜住了黑發青年濕紅柔軟的唇肉。

    輕微的一抿,帶上幾分力,將其中可愛的唇珠碾得東倒西歪。

    其他的嘆息或溢生都被阻在喉間,也更有施以親吻的人吞吃而下,一時之間,整個車廂里只剩下緊促交織的呼吸與口舌之間的細密水聲。

    親著親著、其他地方也起了點變化。

    角名倫太郎開始摸索,并進行下一項的探索。

    他幫助狐川辻人穩住身形,尤其是摁捺住修長雙腿,慢慢一抬一環,直抵在他的腰身。

    這樣就徹底安全了。

    角名倫太郎的手是打排球的手,在大學聯賽與俱樂部訓練的這一年多以來,訓練量不在少數,甚至直逼上輩子的職業賽程。

    手也更加的粗糙,尤其是指節、指尖。

    相應的、指關節也更加有力。

    他沒直接弄、停了下從口袋里拿出塑料的東西,以及粘稠絲滑的東西。

    為了狐川辻人的健康著想,他提前準備了。

    這份體貼在現在用上了正途,雖然狐川辻人要是清醒的話,絕對會控訴這家伙是預謀已久、早早就做好準備來的。

    擠在掌心,對比掌心溫度有些涼,擔心刺激到人,角名倫太郎用體溫烘了下,才慢慢用手蹭了沾了點。

    頎長且骨節分明的指節慢慢探索攔網深處,他在進行比賽時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求往另一側的對方身上,很少注意到這一點。

    但是現在不一樣、對手不是旁人,是狐川辻人,所以他做得再小心也不為過。

    尤其是在狐川辻人經驗不充足、不比他這個經常進行排球比賽的老手的情況下。

    攔網深處十分**,線條鉤織,緊密空隙,不經常被人探索,甚至出現阻力與排斥。

    角名倫太郎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一次就探索成功,壓低著期待值,做足了比賽前的預先準備。

    仔細、耐心、深入探索,再三巡視與折回,確認不會緊到卡住排球,阻礙他們的發揮,才稍微松了點手。

    只不過他覺得夠了,狐川辻人似乎卻覺得還不夠。

    嘴里嗚嗚咽咽地出著聲,甚至還咬著他、咬的又緊又密又纏,絲毫不帶松口的。

    角名倫太郎慢慢嘆了口氣,對于不放心的戀人著實有些束手無策,只好再加一只手。

    狐川辻人喉間溢出一聲吐息,他垂著的眼皮跳了跳,整個人都漫上層粉,說不出到底是羞的還是惱的,真切又觸手可及。

    再加的那只手牢牢把住,跟著一起去到深處,把糾纏起來擰緊的網絲線一點一點解開,絲絲縷縷,解到松弛、逐漸能放入更多后才勉強算可以。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黑發青年一直緊咬著他。

    角名倫太郎眼皮沒動,仍舊堅持做著自己原先要做的,偶爾精神力稍微一轉一下去感知。

    溫熱、柔軟、潮濕,冰涼的粘合劑已經被染上了體溫,在拆解絲線網絡的過程中偶爾有沒把住的粘合劑落到別處。

    附著在打排球的手上,營養液跟著停留于手指與手指之間的地方。

    他廢了一番功夫才解決。

    抬頭再看,狐川辻人放在車上的那束水培郁金香已經被被澆水澆了太多,連著花內吸飽的水漬也被滿滿帶出來了。

    角名倫太郎還算是會照顧花的,先前培育黑色郁金香與荔白色郁金香的經驗在此刻發揮了作用,他重新給花澆了水。

    亂七八糟、澆的水橫流溢出,撒的到處都是,營養液也混在其中,令人不省心。

    有的營養液透明又渾白的,有的水沒被植株體吸飽,干脆就淌在一起,黏糊糊的分不清。

    就這么全都纏在角名撥開澆水的手上,朦朦朧朧糊了一層。

    看上去有點……不太正經。

    狐川辻人重重口耑了一聲,薄又軟的肚臍下面塊皮肉緊繃,因呼吸過度折騰起點弧度。

    角名倫太郎手指壓在其上,慢慢向下碰了碰緊緊交織起來的絲線網格。

    一下子,黑發青年宛如張繃緊的弓弦,被一壓就反繃,咬著唇眼睫潮濕,又附了層熱乎乎的薄汗。

    “別…別弄……”

    低低的、似呢喃又似放棄一般的話語從人嘴里溢出。

    狐川辻人頭皮發麻,腎上腺素飆升,更加難以控制自己此刻激蕩的情緒與本能接管的**,就差直接出聲求他了別多東蹭西蹭,給他來個痛快算了。

    角名倫太郎視線慢慢落下,一點一點蹭過人臉頰,從面頰撫平,直至胸膛、腰身、大腿。

    最后慢悠悠的收回,對上了潮濕的眼睫里輕輕溢出的散落目光,

    “知道了!

    他終于言簡意賅地應下這一聲。

    狐川辻人本以為得到解脫,實際上只是墜入更深的恍惚。

    [千金之夢]

    ……的確像夢一樣了。

    角名倫太郎緊攥著他的手要帶他去做十七歲那年他們一起休學旅行時沒坐的云霄飛車,

    狐川辻人是滿心拒絕,他不僅恐高,更恐懼上下起伏跌宕時大腦失控的感覺。

    但是角名倫太郎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狐川辻人還是被硬生生的拉上了云霄飛車,手指被人緊緊攥著,算是某種安全措施,但完全沒有發揮它作為安全措施的主要職責。

    他雙腿微區分,被安全座椅綁著,勉強坐在人懷里的位置,擔心安全系數不夠,還有角名的手從下面摟著他的腰抱靠著。

    開關一動,云霄飛車就載著兩人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暴雨雷霆、不分顛簸。

    狐川辻人感覺自己都要被撞散架了,安全措施一點用都沒發揮出來,甚至打得他腰身、腿根生疼,情不自禁地落下許多淚來。

    他一哭,角名倫太郎就低下頭來親他,吻去眼瞼蓄積的淚水,似是安撫。

    但也只是這樣停于表面的安撫。

    云霄飛車是依舊沒停,甚至拉著人又上去再玩了一次,剛才選的easy模式,這次直接開啟了hard。

    對比不同的就是這次照顧到了狐川辻人的恐高,角名倫太郎和他換了個位置,讓人可以半坐半躺在下面的安全座椅上。

    擔心高速旋轉中沒被束縛的雙腿會被高速摩擦的空氣打到哪兒,角名伸手一攬一環,將他的腿束縛靠在他身上,自己靠近了點,作為他的支撐。

    游戲再次啟動,一下子,整個安全座椅旋轉個不停。

    撞…撞到了……

    又撞到了…

    停在地下車庫的車被拉上車簾,防窺窗膜加上車簾完全阻隔了視線,地下車庫的環境靜謐,更加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個角落。

    車的底盤很穩、保姆車也更厚重,手剎拉到底,按理說應該不會有什么多余的動靜產出。

    但現在如果有路過的誰細細密密一看,就會發現車的底盤看似沉穩實則在不斷的震顫,再投眼向上一轉,整輛車似乎都在顫動。

    隔音效果良好,外面的聽不見車內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與幾乎顫栗的哭吟啞澀。

    只是防窺膜后拉起的車窗簾偶爾松松垮垮、卻又會在某一刻倏然緊繃,似是被里面的誰用力攥緊向下拉扯一般。

    不過也就那一會兒,攥緊的手似是脫力,慢慢的就松開,恢復之前的松垮張弛。

    一晃一晃的,手掌壓在車窗玻璃后的窗簾上,手指一蜷攥成皺巴巴的一把,攥到某個不能再攥的極點,指尖泛到蒼白無血色。

    一聲嗡鳴,云霄飛車進程結束的預告,倒懸在空中停止動靜。

    呼吸、緊繃的口耑吸,與難以言明的混合情緒。

    以及水流倒灌與注入的聲音,鎖住、壓制,不算短的時間。

    狐川辻人茫然睜著恍惚的眼,手指一松、想去摸自己的腹部。

    角名倫太郎攔住了他,只慢慢低下頭、向前向后一拽一拉,在人光潔的后脊上輕輕靠了下。

    他的呼吸滾燙,背對著打在黑發青年毫無遮蔽的脖頸上,弄得他一激靈。

    終于,緩緩結束分離。

    在幽綠的眼瞳注視下,一點水漬或者汗漬流出。

    他抿了下唇,視線跟隨,

    順著柔軟白皙的腿部弧線,淌在了深黑的皮革座椅上。

    很多。

    水流一般,流淌不盡,甚至還有些被鎖在里面,咬得緊緊。

    “……辻人,”

    他慢慢出聲,聲音似乎也有些啞澀,是才進行了極限運動后的立即反應。

    喉結滾了滾,角名又叫了聲恐高過后,結束極限運動在緩和氣息的黑發青年的名字。

    狐川辻人又緊繃又疲憊,身體更是發軟,手腳四肢都泄了力氣、連支著自己做起來都做不到,更別提那里。

    他都有點不想應聲,但是耐不住角名一直在叫他。

    只好勉強地應了聲鼻音,“嗯……”

    手指觸及人,角名慢慢親了下后頸,

    “……不能留在里面啊!

    角名倫太郎頭皮一麻,但他現在自己已經沒了力氣去處理。

    三四趟云霄飛車折騰的他又恐高又疲憊還心累,

    “……等一等,我緩一緩!

    “沒關系,”角名跟著他的話慢慢補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點進去,

    “我來幫辻人弄出來。”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達成一致的心情。

    又是一夜糾纏未眠。

    次日, 狐川辻人醒來時,已經干干凈凈、清清爽爽,這一次他還是留有了不少印象的。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 默默把環在腰間的手臂拉下, 狐川辻人深吸一口氣,

    “……車呢?”

    一直等在那兒的人自然回答, “已經處理過了!

    “全都處理過了?”

    “全都處理過了。”

    “……”

    默默收回盯著天花板的視線, 狐川辻人支起身就要坐起來穿衣服,角名倫太郎湊近、被人用手抵著臉隔開段距離。

    角名瞇了瞇眼。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

    狐川辻人幾乎言簡意賅。

    ……這家伙后續收尾上了心, 這次里里外外、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好,沒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

    按理來說是……但是,一旦回憶起他是怎么被人托著臀部環抱著從地下車庫上來, 又是怎么進了電梯、才開門還沒過玄關就被抵在墻上又來了一整套。

    他還是第一次被弄到幾乎缺氧。

    好不容易滿足了人, 以為能睡覺了, 結果又借著要清理干凈的借口上上下下清理了個遍。

    狐川辻人大腦隱隱作痛。

    他穿好衣服, 套好領帶, 在穿衣鏡面前整理自己, 視線落在鏡面直射出的人臉上,莫名的就頓了下。

    ……臉色淺白更粉, 脖頸、手腕以及其他地方雖然沒有留下痕跡, 但是肉眼可見的, 鏡面映射出的黑發青年周身環繞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與自己對視時他總情不自禁感到微妙,很快地離開視線狀似隨意跳開話題,

    “這次休息多久?”

    同步在穿衣服的人說了個數字。

    狐川辻人頷首表示聽到, 余光側了一下,

    “怎么這么早起來,不多睡會兒?”

    角名倫太郎穿上外套, 靠在旁邊抬眼,

    “我送你去上班。”

    狐川辻人眨眨眼。

    坐上副駕、主駕駛座上的人側身過來手臂一伸幫忙扣好安全帶,順帶還在他腰后塞了個軟墊。

    一路平穩行駛,一直送到公司樓下。

    角名倫太郎看了眼側視鏡,“中午想吃什么?”

    狐川辻人:“……都行?”

    得到似是而非的答案,角名也不追問、輕微點了下頭,解開車鎖,側過臉來又盯著黑發青年看了會兒。

    沐浴在人直勾勾視線下,狐川辻人情不自禁有些緊張。

    “怎么了?”

    ……畢竟兩人十幾個小時前才在那輛剛被送去清理過的車上做了那些事兒,現在又在一輛新車上、幾乎還是同樣的環境,止不住的、狐川辻人有些緊繃

    頎長手指探來,朝著黑發青年的方向。

    視線凝在上面,跟著一起移轉,些微滑落,不輕不重的就觸及了人微散開領口前的領帶。

    長指熟稔捏著整理了下,重新打個結,確認領帶穩穩當當地停在規定的地方,角名倫太郎抬不輕不重抬起眼,

    “沒什么,”

    “只是這里亂了。”

    他說領帶亂了,但狐川辻人此刻只覺得自己的心亂了。

    ……都老夫老夫了,居然還會因為這點突然親近過來的舉動產生反應,他也真的是——

    狐川辻人咳了聲,狀似不在意、解開安全帶鎖扣,手一伸推開車門就要下去,邊做出動作邊嘴里還在給自己找解釋,

    “這、這樣啊……哈哈我想也是!

    他自己打了個哈哈,但沒能成功下車。

    角名倫太郎伸手攔住了他。

    不算常規意義上的攔,而是不輕不重地湊近了過來,眼瞳對著眼瞳,視線望進視線。

    輕微又蜻蜓點水了一下,唇瓣相觸。

    屬于對方身上輕淺微涼的氣味合著古龍水一起縈繞,慢慢遞送,被感知捕捉。

    ……一個突如其來的吻。

    一吻完畢,捏住下頜的手松開,角名倫太郎表情不變又重新整理了下人,一邊眉梢壓著,一邊眉梢抬起,

    仿佛是在明晃晃問他“不走嗎?”

    狐川辻人:“……”

    偷襲!

    這家伙居然偷襲!

    毫無預兆,一點前兆都沒有給人。

    忍了忍,狐川辻人抿了下唇,側過臉去推開車門,“那我走了!

    “嗯,”

    “回、回見!

    “回見,辻人!

    “……”

    “狐川老師?”

    “狐川老師——?”

    “——狐川老師!!”

    猛的一個回神,在場側等待拍攝的黑發青年一激靈,

    “在!在的!”

    醒神過來,慢一拍向旁邊看去,抬眼就看見面上憂心忡忡的場助與導演,

    “狐川老師,您…是發生什么了嗎?”

    “如果狀態不好的話,我們可以先休息一會兒調整一下再……”

    他們說的委婉,狐川辻人自然聽懂。

    情緒還深陷在剛剛的那一遭里,一時還沒能拔出,切換狀態,狐川辻人突出口氣,營業模式啟動,換上鎮定微笑的表情,

    “沒有,剛剛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現在已經差不多了,我們開始吧!

    “哦好…好!

    導演與設計師交換了個視線,頗有些擔憂。

    昨天的拍攝還算順利,只是卡在了第三段,

    但是今天看狐川辻人的狀態……好像沒能重新拾回。

    ……不會有問題吧?

    懷揣著以上想法,總導演開了機。

    場助打板,

    “那么三——二——一——!狐川老師看鏡頭!”

    “Action——!”

    圍著攝影棚進行準備與銜接工作人員看著看著,就情不自禁轉了過來。

    視線全部被鏡頭正中央、聚光燈中點的唯一身影吸引過去,

    無他,實在過于聚焦了。

    昨天還卡在第三段、沒能完全表現出“靈與欲”一概念主題所代表的人,今天幾乎完完全全的浸入其中。

    ‘靈’是靈魂,‘欲’是肉。體,

    靈魂與肉。體相合,曝露在眼前的就是難以消解的谷欠望。

    不暴露、不過度,更多依靠眼神、肢體語言與鏡頭移轉下的拍攝。

    概念設計師愣了,導演也愣了,昨天雖然說著讓人去找點感覺或是什么,但實際上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去采用了原本的第三版。

    畢竟那樣的感覺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涉及這種高級的谷欠望。

    ……難不成狐川老師真的為藝術獻身了?

    一時之間,各人情緒復雜。

    再看取景器里的成片,一條過、幾乎完美,導演連忙給了個手勢。

    狐川辻人下來,差不多看了眼。

    兩方對接了下,接下來只要補拍一些需要的鏡頭就好。

    狐川辻人總算松了一口氣。

    雖然說著主題是‘靈與欲’,但他也并不清晰該如何正確地表達出來,只模糊抓了個大概、猶豫不決的時候腦中勉強想著角名倫太郎的身影,本能自然而然的就給出了反應。

    但這么一看,似乎就歪打正著。

    “好了,辛苦狐川老師!”

    “——辛苦了!”

    狐川辻人微笑一一謝過,概念設計師拉出和他搭配的男演員,主要以狐川辻人為主,但需要拍一些手替、替身之類的其他鏡頭做補。

    狐川辻人職業素養在線,自然不會對此多說些什么。

    導演怎么說他就怎么做,等上一波左右的鏡頭拍完后,他也就得到了一點休息時間。

    打過招呼、狐川辻人從旁邊下場。

    邊走邊投注點注意力望向門口方向,剛才拍攝時,不知道為什么門口傳來點動靜,似乎有人去看了。

    當時正在關鍵時候,狐川辻人不好走神。

    現在休息了,他倒是可以去看一眼。

    他走近,視線順著人向前一跳,不輕不重地就對上來者身影。

    看清的一瞬間,狐川辻人卡頓了下。

    對方也同步看見了他,視線交織相對,幽綠眼瞳輕微瞇了下,

    他道,“辻人!

    一瞬之間,狐川辻人幾乎是直切切地感覺到周遭或好奇或打量的視線直直向身上扎來。

    黑發青年在一瞬的怔愣下迅速處理好表情,瞇了瞇眼微笑回道,

    “嗯,倫太郎。”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化妝間,一張門阻隔了外界探究的視線。

    “喂喂、我說我說……你們聽見了嗎那個人居然是叫狐川老師‘辻人’欸!”

    “嗚哇——好親昵!而且狐川老師也叫他‘倫太郎’,是這個發音沒錯吧?”

    “對對對——一看就關系匪淺,怎么想都很……”

    “別亂猜別亂猜,說不定只是狐川老師的朋友之類呢……現在來應該是探班吧?”

    “朋友、探班,但是拎著便當盒……家屬感直接拉滿,這絕對不是探班…是查崗了吧?!”

    “——真的嗎?是查崗!難道那個人就是,那Jason豈不是……”

    外面討論的此起彼伏,嘰嘰喳喳的完全一副‘我吃到大瓜了’的震驚表情。

    而一張門阻隔的化妝間里面,氣氛無比和諧安定且寧靜。

    外面猜的沒錯,角名倫太郎的確是過來送午餐的。

    并且正正好好都送到了狐川辻人心頭上。

    看著角名倫太郎一層一層放下便當盒,拆開筷子遞給他,狐川辻人突然有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歸屬感,一時甚至有些感動。

    感動的狐川辻人默默合掌說“我開動了”。

    他伸出筷子,不輕不重地被擋了下。

    狐川辻人:“?”

    “怎么了?”他遲疑了下,咬著筷子。

    角名倫太郎慢吞吞瞥了他一眼,狐川辻人試圖通過這視線體會他情緒變化。

    體會了半晌,沒體會出來。

    他又動了動筷子,依舊被擋住。

    ……怎么了?

    只給看不給吃嗎?

    狐川辻人滿頭問號,小心翼翼,“給、給點提示?”

    角名倫太郎垂了垂眼,視線落在滿滿都是疑惑不解的黑發青年臉上。

    他沒坐著,只半靠在桌子旁,慢吞吞收回手抱臂看向人,

    嘴里不輕不重吐出一個詞,“Jason.”

    狐川辻人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誰…誰?

    不是…這誰?

    大腦里頭飛快過了一遍,篩選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狐川辻人艱難開口,“那個……男替?”

    角名倫太郎:“!

    他言簡意賅,只給表情。

    狐川辻人咂了會兒,品出點意思了。

    探班是正常,送餐也是正常,不過這反應嘛未免也太不正常。

    而且還挑出了這么一個詞。

    狐川辻人想了想這幾天拍攝時的狀況,再加上今天的那一段,心理幾乎已經可以篤定,但是他不想就這么輕易地說出,而是打了個轉,慢慢悠悠湊近。

    這下子他也不急著吃飯,慢吞吞掀起眼皮看向人,狹長眼尾向上一勾,沒說話面上先帶上三分笑,

    黑發青年聲音清清泠泠又自然清晰,“倫太郎這是……”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看著人表情悠悠道,

    “吃醋了?”

    “……”

    確認過眼神,沒猜錯。

    上輩子加這輩子,兩輩子還是第一次。

    角名倫太郎居然在他面前……明晃晃的表現出來。

    某種程度上還怪新奇,也覺得他……怪可愛的。

    狐川辻人看得更多,自然想得也更多,

    上輩子的角名倫太郎對他從來都是容忍、包含,即使會因為他工作的緣故生出一點細微的小情緒,但都不會這么明面上表現出來,都是暗搓搓地用一些曖昧的方式抒發自己的不滿。

    具體可見黃瀨涼太。

    狐川辻人自己拆分了下,可能是因為兩人上輩子不斷的錯過與失而復得,致使這家伙更加珍惜且小心,生怕一舉一動錯失了什么。

    而這輩子,一開始的時候也是這樣。

    但是現在嘛……

    是好的跡象。

    狐川辻人心尖尖兒止不住泛著酸軟,也控制不住唇角臉頰的笑意。

    角名不對他掩飾自己的情緒,反而將真實的一面透露給他。

    即使是小脾氣,但也依舊可愛。

    狐川辻人不覺得他無理取鬧,反而有些想看更多,

    他故意開口,“所以——倫太郎今天不僅僅是來送餐,還是是來查班的嘍?”

    角名倫太郎不語,只一味沉默。

    ——意思就是說中了。

    黑發青年這下子更加不加控制自己的好情緒,也不顧著吃飯,放下筷子、自己把臉擠到人面前,眼睛對著眼睛,視線望進視線,

    “那么有查到什么嗎,倫太郎同學?”

    角名倫太郎瞇了下眼。

    狐川辻人眼看著他要發起話語,相當自如地后退一點距離,見好就收。

    不過角名自然不會放過他。

    “沒有!

    “……嗯哼?”

    “目前看,還沒有!

    “那是當然——”

    “那獎勵一下,”

    狐川辻人眨眨眼,

    獎勵,什么獎勵?

    他們現在可不是在私人空間,化妝間這種人進人出的地方,再怎么看也絕對不可以——

    唇瓣碾上些許溫度,柔軟干燥、體貼耐心,輕微一抿,淺淺咬著,但是沒用力、不留下痕跡。

    狐川辻人吃到了清涼的薄荷,舌尖小蛇一般點著。

    兩條蛇糾纏,徜游在細細汨汨的水聲里,逐漸的、終于能抽身。

    唇瓣映上濕紅,唇肉微腫,分開的距離、一點水漬停留。

    指腹蹭碾過,截斷細細銀絲,直接微曲,勾纏著慢慢收回。

    咳嗽一聲,狐川辻人支吾改轉話題,

    “好了,我要吃飯了!”

    他說的理不直氣也壯,一個吻當安撫,成功鎮壓住了某個蠢蠢欲動的對象。

    角名倫太郎眸色略沉,但沒反駁,只陪著人吃完飯,收拾好東西。

    狐川辻人帶他出去轉了一圈,心底盤算著如果其他人詢問關系的話,他要怎么既普通又不普通地炫耀一下這是他的戀人。

    ——結果沒有人問!

    一整個下午都沒有!

    不僅沒有問,甚至連看他們這個方向的人都少了很多。

    狐川辻人百思不得其解,角名倫太郎看見了更多。

    余光掃過,黑發青年路過的時候,眾人都齊齊移轉開視線,裝作不在意或是有其他什么事情的模樣各自交談著。

    等黑發青年走過,身后齊刷刷的扎滿探究視線,壓低聲音竊竊私語,就差把好奇寫在臉上。

    狐川辻人心里掂量來掂量去,還是沒等到人出頭好讓他暗戳戳的炫耀一番。

    小黑毛算盤落空,心底懨懨地頂著探班的角名倫太郎視線,補拍完了剩下的鏡頭。

    雖然在拍一些鏡頭的時候,某些人的存在感無比強烈,但拍著拍著、還是完美解決了。

    下了班,兩人一起上了車,和角名一起回家。

    換了另一輛,是狐川辻人自己的。

    這次是老實了,沒動手動腳。

    狐川辻人擺弄著離開前概念設計師遞給他的[千金之夢]試用裝。

    據說是即將上線的前置正式版。

    與上一次遞到他手里的試用裝尾調做了些改變。

    狐川辻人對著手腕摁了兩下泵頭,輕輕的噴灑聲。

    屬于涼性薄荷的前調在手腕上氤氳開,慢慢走著、氣味沉淀,變化成了微醇的木質香與麝香混合,以及一些漂浮其上的淺淡皮革氣息。

    狐川辻人輕輕嗅了下,被香味勾著,走了下神。

    角名倫太郎停穩車、拉下手剎,正要側首看人,視線卻先一步地落在了黑發青年面頰上。

    “辻人?”

    “——咳!”

    狐川辻人重重一咳嗽,立馬回神。

    ……總不能說,[千金之夢]莫名的勾起了他一些微妙的回憶。

    麝香搭配皮革啊…

    “到、到了嗎,那上去吧!彼f的磕磕絆絆,角名倫太郎瞇著眼盯他看了會兒,沒直接戳破。

    “好的,”不輕不重,他應下這一聲。

    從地下車庫直接坐電梯上到狐川所居住的那一層,不自覺的、狐川辻人有些緊繃,視線慢吞吞向旁邊飄。

    角名在他旁邊看手機,透過電梯的金屬層反光可以看到對方單手插兜微垂下眼,目光全投注在亮著光的手機屏幕上。

    頎長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動滑動著,慢慢的、視線也停在人微微收起的指節上。

    他從來沒有認真的看過角名倫太郎的手。

    雖然知道對方是打排球的,但更多的大概印象都是在……一些使用過程中感知。

    此刻視線落在其上,一寸一寸描摹過指節骨形,均勻瘦長、皮薄緊實,穩穩依附,曲張之間滿滿都是力量感。

    ……很適合戴上枚戒指。

    眼皮輕微一跳,狐川辻人被自己的想法沖了下。

    這么一想,上輩子他們訂婚時沒有用到戒指,預備是等著結婚時交換。

    但是一場車禍,后來的重生,曾經定下的戒指直到現在都沒有派上用場。

    他和角名倫太郎之間,雖然不需要用戒指來表示什么,畢竟關系深淺只有他們倆自己清楚。

    但是現在他無端地就覺得,他該給角名一枚戒指。

    更準確些的,一個身份,以及足夠的安全感。

    上輩子的相親,一個半月的時間太快,還沒來得及讓他公開就已經結束。

    而這輩子,直到現在也僅有周遭的好友(除卻宮侑宮治),經紀人知道他們兩個的真實關系。

    狐川辻人總止不住在想,他是不是該給角名倫太郎一個名分之類?

    他公開不公開對他來說都可以,并不是依托單身人設吃飯,但他不確定角名倫太郎的想法。

    ……應該是想的吧?

    不然這種吃醋只能暗戳戳吃醋什么的,不如光明正大來的痛快。

    想定了就打定了,狐川辻人定了定神,抬起眼、看向人,

    “倫太郎,我覺得……”

    “辻人,如果……”

    聲音撞在了一起,兩人同時一靜。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一靜。

    “好,那我先說。”

    “可以,我說!

    “……”

    “……”

    電梯緩緩向上運行,一時之間只有兩人呼吸。

    狐川辻人不自覺蹭了下臉,被這么‘心有靈犀’地再三打岔,一下子他鼓起的氣悄摸散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角名倫太郎看著他,單手插兜放在口袋里的手不輕不重點了下口袋里的東西。

    “真默契啊……”

    “嗯,”

    狐川辻人訕訕開口,“那什么…要不你說?”

    “辻人先,”

    推來推去又推到自己身上,有些無奈,狐川辻人組織了下言語,不準備再推。

    一鼓作氣,打定精神,“倫太郎…我覺得,如果可以的話……”

    狐川辻人在心里不斷打著腹稿,最后的一對一句說得特別斟酌,

    “我可以將你…對外公開嗎?”

    “……”

    一句說出沒有回聲,狐川辻人心底沉了下,

    “當然,如果不想——”

    “辻人,”

    趕在黑發青年進行補充之前,角名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嗯。”

    “你把我的話說完了,我該說什么呢?”

    啊。

    狐川辻人反應了下,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意思是……”

    他道,“意思是,辻人,我也想將你對外公開!

    狐川辻人心臟慢慢跳動著,不急不慌、輕緩有余。

    角名倫太郎在耳畔回響,“畢竟,覬覦辻人身邊位置的人太多了。”

    “我也想在辻人名字的前面,加上一個詞,”

    “‘我的’!

    “……這樣的心情,從始至終、都是一樣的!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讓我成為你的。

    2月14日, 情人節。

    ‘千金之夢’正式上線。

    狐川辻人參與進首發宣傳,在line上定時回應了下。

    知道今天日期特殊,再加上角名倫太郎不遠千里, 迢迢飛來, 經紀人相當大方的給狐川辻人放了半天假。

    意思是讓他們兩個趁著節日好好玩一玩,很貼心。

    但是對于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來說, 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公開’上達成了一致, 兩人也就不再隱瞞。

    首先的就是——見家長,過了明路這一關。

    見家長, 但情人節見。

    畢竟擇日不如撞日,狐川父母正好訂了機票要來探望他,狐川辻人和角名倫太郎對視一眼, 逐步攻克。

    兩人都不是第一次見家長, 但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家長。

    莫名的, 還有些說不上來的緊張。

    與上輩子不同, 上輩子是家長那邊主動安排的相親, 而這輩子卻是毫無預兆的出柜。

    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互相清楚彼此, 兩輩子的回憶交織,除了對方, 也找不到另一個如此契合靈魂的人。

    但是對于雙方父母來說……

    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做了一番準備。

    原定計劃是等狐川的父母來探望時, 兩人正好就把這個事兒過了明面。

    為了防止造成過度驚嚇, 狐川辻人還提前在電話里隱隱約約暗示了下,

    什么‘今天不止有我’,什么‘會說點重要的事’之類的話。

    雖然理智上知道不需要顧及這么多, 畢竟狐川、角名兩家的父母也都是慷慨的人。

    但是氣氛到了,不緊張的也緊張起來了。

    兩個內里靈魂兩輩子加起來說不定都能比這輩子的父母年紀還要大的人此刻完全像愣頭青,一個提議、一個反駁, 話題繞著‘見家長’竟然也甩不開。

    做了一番籌劃,又做了另一番準備,雖然是情人節,但是更多的心思卻花在了另外的地方。

    收拾整理完家里,又稍微布置了一下,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還一起去附近的超市采購食材,又折返回公寓進行晚餐準備。

    一如既往的,角名倫太郎主廚,狐川辻人打下手。

    出國來的這一年,狐川辻人依舊沒有學會料理技巧,畢竟有角名倫太郎時不時飛過來特別加餐與經紀人隔三差五地投喂。

    他的廚房更多的還是只有在角名來到的時候才會發揮其本身的作用,跟著他真的是辜負了。

    準備好餐食,又環顧了下四周,再三檢查、確認無誤。

    角名倫太郎的情緒稍微淺淡點,但狐川辻人的情緒就差不多寫在明面上了,

    “要不我再去把……”

    “辻人,”

    狐川一開口,角名就知道他想說什么,不輕不重出聲摁住人,

    “冷靜。”

    狐川辻人:他還真有些冷靜不下來 。

    安靜了會兒,沒到五分鐘,狐川又止不住地去扒拉手機,去看自家父母到哪里了。

    信息沒變動,他又不住地上下刷動,

    角名倫太郎一直在看著他,見狀,實在無奈,伸出手從人手中拿下手機。

    兩手握緊,將黑發青年的手掌握在手中,角名穩穩看他,

    “鎮定一點,辻人!

    “鎮、鎮定……”

    “對,深呼吸!

    跟著做了三個深呼吸,情緒勉強有所好轉。

    一抬眼,就能望見等在那看著他的人。

    勉強有些好轉的情緒總算真正意義上的穩定下來,狐川辻人覺察了自己剛剛實在有些不太冷靜,一下子情緒上頭有些不好意思,

    “那什么、我,我只是…”

    角名倫太郎靜靜等待他說完話。

    情緒上頭的那一會兒過了,狐川辻人恢復鎮定,迎著視線,他干巴巴抿了抿唇,

    “好吧,我有些過于夸張了!

    他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沒關系,”角名搖了搖頭,

    “可以理解。”

    他話這么一說,狐川辻人停了下,后知后覺去看人表情。

    與他的緊繃、寫在明面上不同,角名倫太郎始終沉穩又有序。

    看上去十分可靠。

    止不住的讓他生起點‘輸了’的感覺。

    明明都是一樣的……但是到了角名面前這么一對比,怎么他就那么的落后一步呢。

    狐川辻人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他思考時,玄關處的門鈴響動兩聲。

    ——來了。

    一下子,狐川辻人幾乎從沙發上跳起,角名倫太郎輕慢眨眼看他。

    狐川辻人重整了下情緒,咳了聲,“我去開門。”

    “好!

    他向前走了兩步,快到門口玄關時兀地又折回,頂著門鈴聲硬著頭皮站在角名倫太郎面前。

    在角名倫太郎視線下,黑發青年似乎有些目光飄忽,舉棋不定,

    “倫太郎…一起?”

    兩人同步站在玄關,狐川辻人拉起門栓向下一壓推開門,

    “Surprise——!”

    “鏘鏘——小辻/辻人,爸爸媽媽來探望你啦~”

    狐川辻人:“……”

    他突然感覺自己先前的緊張似乎也不是那么有必要的了。

    “!”

    門口的狐川媽媽眼尖,一眼就瞥見了站在自家兒子身后的熟悉身影,

    “這不是……角名同學?”

    狐川爸爸聞言也跟隨看去,“果然是角名同學啊!”

    狐川辻人緩緩豎起耳朵,不知為何、這兩句‘角名同學’似乎不太陌生。

    “阿姨好,叔叔好,”角名倫太郎自如且恭謹地打著招呼,接替狐川辻人的角色引著兩位進來,

    “辻人一直在期待著你們來,剛剛還在惦念呢!

    狐川媽媽捂著臉頰,“欸——真的嗎?”

    狐川爸爸也跟著開口,“哈哈,角名同學不要替這小子說好話啦,他什么脾氣我們還是知道的,期待什么的太遠了——”

    “是真的,叔叔阿姨不在的時候,辻人一直在和我說出國的這段時間里對叔叔阿姨的思念!

    三人說著說著,同步就朝待在門口至今一句話沒說的狐川辻人看來。

    摸不清現在什么狀況,還在思考角名倫太郎這家伙什么時候和自家父母這么熟悉,就這么交談甚歡的黑發青年接收到角名遞來的信號,遲疑開口,

    “是…是吧?”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狐川父母與角名倫太郎交談得更歡。

    三人一邊說著一邊進去,徒留一個狐川辻人等在空蕩蕩的玄關門口。

    他反應了下,沒反應過來。

    不是——什么時候角名這家伙變得這么長袖善舞,還和他的父母這么相處融洽了?

    狐川辻人百思不得其解,定在原地思考了半天,還沒得出個答案就被叫進去吃飯。

    四人落座,談話間隙涵蓋角名的手藝與夸贊,狐川的事業進展與安排,國內的最新新聞,狐川父母還另外說了一些其他的趣事。

    總之整個過程是愉快且輕松的。

    吃完了飯,又坐下來聊了會兒,看了下時間,狐川父母就道別,他們的旅行還沒結束,只是順帶過來看一眼情況。

    狐川辻人茫然又起身到玄關去送人,談話過程里一直沒有他開口的機會,內心里打了幾遍的腹稿還沒出口,來到家里的父母就已經要離開了。

    他來不及顧慮更多就要跟著一起下去,后面的角名喊了他一聲。

    狐川辻人沒聽清,注意力還集中在自家父母身上,一點輕微的重量落在肩上,他轉頭看去。

    角名幫他披了件外套,手指一捏一緊幫他拉起拉鏈,靠近地聲音低低叮囑,

    “外面有些涼,送完叔叔阿姨以后要早點上來!

    “哦…好。”

    狐川辻人不覺有異。

    狐川夫婦對視一眼。

    將自家父母一直送到公寓樓下,狐川辻人緩緩呼出口吐息,他抓了抓頭、絞盡腦汁想趁著這最后的機會坦白,

    “那個,我們……”

    “辻人,”

    出乎意料的是,狐川夫婦反而先一步開口,

    “角名同學是個好孩子呢!

    “啊、嗯。”

    碼不準自己父母什么意思,狐川辻人緊了緊領口拉鏈。

    他突然發現一個盲點,

    他的父母好像對角名倫太郎出現在他公寓里一點都不意外?

    雖然之前有打過招呼,但是他也沒有說是具體的誰,怎么會……

    “辻人開心嗎?”

    “啊?”

    狐川辻人走神,一時沒跟得上節奏,對上自家父母的眼睛,被拉回到真實世界。

    上輩子,這輩子,即使年輕了許多,但依舊是他的父母。

    他抿了下唇,“開心的!

    “……不會有比現在,更開心的時候了!

    “——那就好。”

    相似的面孔,相同的發色,夜風輕拂,狐川夫婦的神情在某一刻溫柔得近乎不可思議,

    “媽媽和爸爸,一直都覺得,只要辻人開心就好。”

    “這樣的話,無論什么、爸爸和媽媽都會愿意的。”

    狐川辻人覺得他們話里有話,還想再抓住些什么。

    但是呼叫的的士已經來了,狐川夫婦即將上車,他們的時間安排的很緊密,過來看看孩子只是旅行的一個小分插曲。

    現在有靠得住的人在,他們也就能完全放下心了。

    情不自禁向前走近兩步,狐川辻人還沒張口,就被轉過頭的狐川媽媽當胸塞了一束玫瑰。

    鮮紅熱烈、新鮮豐盛。

    狐川辻人還顧不得尋思花是從哪來的,狐川夫婦就已經上了的士。

    一邊車窗搖下,露出兩人面龐,一齊看向自己這個該說是粗心還是遲鈍的孩子,狐川夫婦搖搖頭朝他擺了擺手,

    “天氣冷,角名同學還在上面等你,快上去吧!

    狐川辻人抱著花,看了看花又看了看人。

    “下次不要這么粗心了,辻人,好好的情人節,家里居然連一朵紅玫瑰都沒有準備。”

    “果然——還得是角名同學脾氣好,性格也好。”

    狐川辻人眼皮一跳,“你們——”

    “畢竟知子莫若母,辻人,角名同學是個好孩子,你可不要太欺負他啊!

    “……”

    狐川辻人:“?”

    不是、誰欺負誰?

    到底誰欺負誰??

    風中凌亂的黑發青年目送載著自家父母的的士甩著車尾燈消失在遠方。

    他緩緩低頭,望進懷里這束新鮮玫瑰。

    嬌艷欲滴、濃稠熱烈。

    “——叮鈴!

    電梯上行到達樓層的提示聲,靠在門口的人微抬眼,穩穩看進一雙幽黑眼瞳中。

    來者身形高挑,雙腿頎長,懷里抱著花,唇線微抿,一雙眼直盯盯地迎著光就這么大跨步朝他過來,

    一副滿臉憋悶,有話要說的樣子。

    角名倫太郎不輕不重一挑眉,等著上來的人開口。

    跨到人面前,黑發青年忍了忍,硬逼著把花往人面前一塞,克制再三道,

    “花!

    角名低頭,看了眼鮮艷熱烈的紅玫瑰,

    “給我的?”

    狐川辻人:“……嗯!

    至于是他準備的,還是他父母準備的,這種話還是暫時別說了吧。

    “我很喜歡!

    收下花,兩人一起回到家里。

    狐川辻人陷入沉思,既茫然又不解。

    不是,他父母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經紀人那邊打聽過,沒有傳出消息。

    難道真的只是看他們相處?

    ……那為什么連角名在的時候都不驚訝?

    好奇怪,好奇怪,究竟是誰告訴他們……

    “是我。”

    空氣一頓,狐川辻人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的竟把自己所想的話說了出來。

    而更關鍵的是,旁邊的人慢悠悠應了這一聲。

    狐川辻人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你?”

    “嗯!

    狐川辻人沉默了下,“什么時候!

    角名倫太郎回憶,“去年下半年?”

    “辻人不在國內的那段時間,因為父母很投緣的緣故,偶爾會和叔叔阿姨打上照面,一起出去家庭旅行之類,”他如此道,

    “叔叔阿姨很敏銳呢,”

    “只是多說了幾句話,提及辻人幾次,就被察覺到了。”

    “……”

    他不在的時候這些人到底都在干什么?!

    聽完解釋,即使是狐川辻人也不得不承認,他敗了。

    很快,他又發現盲點,黑發青年神色怪異,

    “那我之前表現成那樣,倫太郎你居然也沒有直接告訴我……”

    角名倫太郎:“嗯……”

    “因為很可愛吧!

    狐川辻人:“?”

    “很少能看見辻人這么緊張的模樣,想再多看一點之類,就配合了下!

    狐川辻人:……

    ——就這,居然還讓他不要欺負這家伙?

    到底是誰被欺負??

    狐川辻人心底槽點滿滿,此刻再看面前的角名倫太郎,完全就是只壞心眼的邪惡藏狐!

    太可惡!

    太可惡了!!

    ——他絕對不要和這家伙好了!

    角名倫太郎似能讀心,眉梢一邊壓下一邊挑起,慢吞吞湊近過來,

    “生氣了嗎?”

    “……”

    “真的生氣了嗎,辻人?”

    “……”

    接二連三的追問,只有黑發青年不答。

    雖然不答,但是角名卻依托著問話的間隙將距離拉近。

    一點一點,兩人靠近。

    還沉浸在那點小情緒里,作為代替言語的回復,狐川辻人咬著牙扭過頭去拒絕與他對視。

    角名倫太郎看著對著他的后腦勺,輕輕瞇了下眼。

    他沒說話,只是手掌壓在口袋,點了一下。

    角名又叫他的名字,“……現在請求原諒的話,還會有機會嗎?”

    ——沒有、絕對沒有了!

    小黑毛在心底記仇道。

    一想到剛才自己因為要見家長坐立不安、又緊張又緊繃的狼狽模樣全被這家伙收入眼底,說不定還在心底笑他!

    狐川辻人就止不住生出不滿情緒。

    ——他才沒那么容易就哄好嘞!

    這次一定要給這只壞心眼的藏狐倫太郎來個大的長長記性!

    他不能太慣這家伙了!

    角名沒得到反應,慢吞吞又向前靠近了點,低低聲,“辻人?”

    柔軟瑩潤的耳垂晾在空氣里,不給予回應。

    修長一截脖頸皮下隱隱有青綠血管浮現,還是氣的。

    角名倫太郎采取了行動。

    窸窸窣窣的聲響,似是皮膚摩擦布料的聲音。

    狐川辻人心底判斷、有些在意,但沒回頭。

    他現在還在和這家伙生氣嘞,別以為幾句隨隨便便、似是而非的道歉就能拿捏住他。

    “……辻人,”

    身后的聲音一下子近了,宛如貼附在耳廓,絲絲縷縷溢入,既清晰又明了,

    “就算不接受道歉,回頭看看我好不好?”

    ——看什么看,看來看去不就那張臉!

    狐川辻人耳朵被人氣息弄的有些癢,沒辦法,只好扭轉過頭來,視線輕率地一蹴而過,不打算與他深入對話,

    但也只這一蹴而過,目光停在落在面前的東西,輕微停下這一秒。

    一秒,一點銀光。

    黑底紅天鵝絨戒托,兩枚銀亮的戒圈套環,靜靜躺在他的眼皮下,靜謐、安定、光芒搖曳。

    “一直在準備的,作為真切道歉的籌碼,”

    角名倫太郎瞇了瞇眼,一字一句說的清晰,不急不緩地鉆入人心底,

    “讓辻人成為‘我的’,”

    “……或者,讓我成為‘辻人的’,怎么樣?”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可以跟著去你家嗎?

    《可以跟著去你家嗎》是由東京電視臺出品的綜藝記錄類節目。

    為慶祝第三季開播, 節目組提前制作宣傳特別輯,一反常態從趕不上末班電車的陌生人群里調轉方向,轉向那些飽受國民關注度、在不同領域熠熠生輝的角色, 發出邀請、在征得許可的情況下進行節目拍攝與制作。

    第三季, 前五集特別期,結合線上彈幕吐槽的播出方式獲得國民巨大的正向反饋, 成功蓄集巨大觀眾緣的情況下, 節目組毅然而然將視線轉向海外。

    從第6集 開始,邀請對象轉向在海外打拼, 并具有一定社會知名度的人員。

    第三季特別期,第七集,發出邀請并接受的正是近年來在巴黎、米蘭、紐約等地無比活躍, 更是于去年成功晉升國際男模(MDC認證)排行第九十七位,

    ——被譽為來自東方的‘貴公子’。

    ——狐川辻人。

    出道第四年直達巴黎, 成為時尚男裝周最大贏家 , 手握六大藍血其二, 八大紅血其一, 已成功入駐IMG的時尚新星。

    這消息甫一從第6集 的節目末尾傳出,便引起《去你家》忠實受眾的強烈反響。

    作為海外時尚新星, 狐川辻人在國內的國民關注度其實也不低。

    國內蓄積的三年為他帶來不錯的聲望與粉絲量。

    只不過在其高中畢業就決定出國發展時, 粉絲一度以為等待其歸國將會是一個漫長的旅程。

    不少忠實粉絲因未能機場送別而心碎, 尤其是在這位正主出國后,隸屬公司的官方媒體對于其的宣發活動如一潭死水,除了各大時尚秀就與T臺前報宣發透露, 更多的物料與消息幾乎聊勝于無。

    有粉絲跟著追到國外,但因其深居簡出,除開每日上下班定時打卡外幾乎也捉不到他本人。

    一時之間, 都很崩潰。

    業內也很難表述清楚為何明明是不怎么經營社交媒體的狐川辻人卻偏偏粉絲粘性如此巨大,甚至在個人社交賬號整整一兩年未曾營業的狀況下還有巨大粉絲量附著,增加活躍度、定時定點打卡。

    有其他人好奇問過,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

    “——因為狐川SAMA的臉實在完美。。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崩潰的粉絲群體與《去你家》的粉絲受眾群體產生疊加與重合,所以在某個不知名粉絲點進《去你家》官方推特,卻看見其第三季第6集 結尾的正式宣發赫然寫著自家正主的名字時,整個人都是迷茫的。

    一傳十,十傳百,自家“神隱”的主不打一聲招呼就與國民節目聯動,對于苦苦等待就差等成望夫石的粉絲們來說仿佛天上掉了餡餅,一時喜不自勝,紅紅火火宛如過年! 度ツ慵摇诽貏e期節目第三季第7集 ,于黃金檔正式放送。

    晚上六點五十九分,粉絲與群體重合的固定受眾定時定點守在電視與電腦前。

    倒計時,

    “三——!”

    “二——!”

    “一——!”

    東京時間,晚七點整,或電視或手機,屏幕畫面赫然一轉。

    大家熟悉的開頭曲響起,伴隨著右上角兩個熟悉的《去你家》節目組制作成員的身影出現,特別期第3集 第七集正式開始放送。

    【我準備好了我準備好了——!】

    【去你家哇啊啊啊啊你小子來了個大的!!】

    【誰能想到我居然在《去你家》追星,噫嗚嗚嗚MDC你還我血汗錢。 

    【前面的一看就是翻出去過的,在這里我要說MDC你對得起誰。 

    電視節目與網絡同步放送,僅一開始,屏幕上就已密密麻麻的刷起了彈幕。

    當然,作為被采訪對象的狐川辻人是看不見的。

    節目制作并放送的是剪輯好的成片而不是直播,屏幕上顯現出來的黑發青年形象與現在真實的世界存在著時間差。

    伴隨著片頭結束,節目正式開始,

    畫面一亮,緩緩出現的,赫然就是粉絲等待良久的面龐。

    一點幽綠的溫潤光澤懸垂于貝母般柔軟的耳垂,伴隨人坐下的舉動輕微搖晃著。

    他坐下,體態自然悠閑,雙腿修長、手穩穩搭在小腹上,似有所察微抬起眼,黝黑一雙眼瞳直直與攝像機鏡頭對上。

    注意到攝像機正式拍攝的紅點亮起,黑發青年從容地與鏡頭和跟拍pd打了個招呼。

    “《去你家》的觀眾,你們好。”

    【真的是狐川SAMA啊啊。寢屛揖尤辉谝粰n國民節目里追我追的星!!】

    【狐川SAMA別光上節目,多少也營業一下社交媒體,孩子等飯等都要被餓死了——】

    【晚上好狐川SAMA!今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日月可鑒呢!】

    【喂喂前面的……日月可鑒也太奇怪了吧…】

    彈幕一下子如海潮般洶涌沖刷過,各式各樣的打招呼、表達情感、起哄宣泄交織,而在翻涌的浪潮里,自然也有逐幀分析的人在,

    【咦……看這個背景,是MDC?狐川SAMA還沒有下班嗎?】

    【似乎沒有,SAMA身上的好像是L家這一季的新代言高定,上個星期才正式推出概念版,按照官方先探情報來看,狐川SAMA藍血再+1,這次保不準就是L家全球的專屬代言人了!】

    【嗚哇恭喜恭喜!!】

    【媽媽我推真的好爭氣——!】

    彈幕在刷,鏡頭畫面也在繼續。

    “這次真的沒想到狐川先生您會同意加入我們的《去你家》特別期計劃,組長其實都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呢~”

    黑發青年笑了下,“不會的,畢竟我也是《去你家》的忠實粉絲,能收到邀請,我也很高興!

    “——太客氣了,狐川SAMA!”

    【欸wwww跟拍PD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報告!這里有粉絲混入節目組!速速去捉拿!】

    “‘狐川SAMA’的還是稍微有點……”

    畫面里的黑發青年不自覺蹭了下臉頰,輕聲道,

    “其實叫我狐川就可以……”

    【欸?】

    【橋豆麻袋……】

    【我應該沒看錯吧…剛剛……】

    【前面的!你沒有看錯,我還截屏了!】

    【狐川SAMA——居然因為這個稱呼臉紅了?!】

    節目組同樣知道觀眾想看什么,鏡頭切換,拉近,一下子就收縮、停在黑發青年的白皙面頰上。

    其他內容被摒除,只余唯一一道人影。

    黑稠眼睫長且彎曲,唇瓣輕抿,視線些微垂下,瑩潤柔軟的側頰微轉,而鏡頭停留的那一點,正好是人脖頸泛上的一點紅。

    細細密密的,不清晰,但是仔細看還是能發覺的。

    擁有粉絲籍的跟拍PD明顯也時刻記掛著自己的職責,即使在這種時候手也一點都不抖。

    “咳、那個,這里也差不多了,要不直接先去我家吧?”

    黑發青年明顯地轉了下話題,眼睛一點點撩起看向鏡頭,洇著一灘黑水的眼瞳更像是倒映無數繁星,望過來時難免會被攝入其中,沉醉于那人的注視里。

    跟拍PD顯然就被蠱到了,剛剛還能拿持的穩穩的鏡頭一下子跌宕起伏起來,

    被蠱到的不僅有他,還有觀眾,此刻有人發現了跟拍PD的細節,不禁吐槽起來,

    【振作一點啊PD!!】

    【現在你可不僅僅是跟拍PD,你還是我們粉絲在狐川SAMA面前的形象!矜持!矜持。〔灰@么容易就被誘惑!】

    【……】

    雖然看上去還是被誘惑了。

    畢竟黑發青年脫離了青春期,逐漸長開,而現在更是處于黃金階段,

    美中又更魅,狐貍一般,勾勾纏纏繞著人,但他又不是直接的魅,彎曲轉折的、一點一點勾著人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之下。

    只與那雙眼,只與那張臉,一旦對上,絕對不可能逃脫。

    雖然外表是好看的,又是魅惑的,但沒有人忘記、一旦他走上T臺,進入秀場中,整個人氣場全然變化又沉定,不可全然接近,幾乎可望不可及,冰中火般,極致誘引著人向他靠近。

    矛盾又融合,神秘又美麗。

    攝像機鏡頭向下點了兩下,代表某位已放棄抵抗的跟拍PD的真實想法。

    【算了算了、PD不易,工作居然還能實時追星,這么好的事兒怎么就輪不到我!】

    【+1】

    【+2】

    【+10086】

    從MDC到狐川辻人的私人住宅行駛時間約莫四十分鐘,

    開車的是節目組的人,彈幕發現,開的車是狐川辻人自己的車,但是對方似乎已經習慣性坐在后座,并沒有自己開車的想法。

    有人注意到了,但幾句疑惑話語淹沒在龐大的彈幕海洋里,更多的人還是關注其他,

    譬如:這位可以說是傳奇的日本籍亞裔模特第一次向外界正式公布的私人住宅。

    鏡頭記錄,狐川辻人的家似乎在城市中心,燈火通明的鬧市區,并不像前幾期的邀請采訪對象那樣更多愿意選址在靜謐無人的地方。

    察覺到這一點疑惑,狐川辻人也給出了相當簡明的解釋。

    “嗯…因為這樣上下班通勤會更快一點?”

    【懂了!】

    【通俗易懂——打工人完全共情了,就算是狐川SAMA也要面臨堵車大危機。 

    【www一下子就覺得狐川SAMA也辛苦起來了呢~】

    在地下車庫停好車,跟在狐川辻人身后的《去你家》節目組寸步不離,正式跟隨這位超新星模特一同步入直達電梯,

    “叮鈴——”清脆一聲響,電梯門緩緩打開,鏡頭轉向一定,正式將屬于狐川辻人的‘家’詳細記錄。

    一整層打通的大平層,三間連通,都屬于這一層唯一的用戶,占地約莫三百多平,進入正門玄關,一望寬闊,尤其是采光、無比矚目。

    狐川辻人帶著跟拍PD在玄關換鞋,順帶介紹了下功能區與分布。

    甚至都不用他說,鏡頭已經先一步記錄起來,

    直接入戶的是主客廳,旁邊是開放式廚房與操作間,整體色調偏冷淡系,十分克制,情緒冷靜。

    主臥比起臥室、已經更像是一個單獨的套間,內里分布盥洗間、換衣間、小陽臺、與書房,客臥比起主臥更像是主臥的縮小版,同樣的套間配置。

    整個大平層甚至還自帶空中花園、主衣帽間、貯藏間、洗衣間、藏酒室……

    跟在黑發青年身后一間一間介紹與記錄,持著鏡頭的跟拍PD誠實記錄,一時之間、彈幕甚至也開了眼,

    【原來這就是SAMA的家,也太、也太——】

    【豪華了。 

    【但是一想到是狐川SAMA住在這里,完全沒有差異感了呢,好像SAMA就要住在這么豪華的地方才對!】

    【前面的我也覺得!SAMA!永遠的SAMA!!】

    鏡頭一一清晰掃過,尤其是在主衣帽間時,更是帶《去你家》的觀眾增加了好一番眼界,

    一眼望去幾乎就是各家奢侈品的海洋,搭配從高定、西裝、皮鞋、春秋夏季裝,領帶、胸針、手表、耳飾、配包、香水等等等等……

    【左上角那只是B家的包吧??春夏季款,好像是兩百年的紀念款,據說不對外發售來著??】

    【右下那塊表是V家的??不是、這款上次不是一上線就秒空了嗎,據說都被提前訂走了,SAMA你居然也有?!】

    【媽耶……這一墻的香水,SAMA你家真的,要是我進去都不敢亂看!】

    【香水都是小兒科了,你看中間那個柜子,L家對SAMA是真愛啊,基本上所有款都在這里了,甚至有一些L家宣稱全球僅此幾套的SAMA這邊也有,嗚嗚嗚它真的,我哭死……】

    彈幕引起的這一番討論浪潮,此刻在拍攝的狐川辻人自然是想不到的。

    他只誠實地帶著跟拍PD將他的家一五一十掃過一遍,鏡頭對他的生活十分好奇。

    從豪華、幾乎金光閃閃滿臉寫著‘我有錢’的衣帽間移走,鏡頭轉向其他生活氣息更重的地方,

    “狐川SAMA原來是會自己下廚的類型嗎?”

    糾正了兩次依舊改不掉跟拍PD對他的稱呼,狐川辻人只好無奈接受了這個說法并努力使自己脫敏。

    從衣帽間出來再次路過客廳,跟拍PD好奇地發問了這么一句,狐川辻人頓了下,

    “我的話……是廚藝棘手的類型!

    【欸?】

    【原來SAMA也有不擅長的嗎??】

    【——但是這么一想,弱點在廚藝的話不就更萌了嗎!】

    【我懂我懂,前面的!要攻克一個男人的心,先攻克他的胃對吧!】

    跟拍PD十分上道追問,“狐川SAMA居然是廚藝棘手,開放式廚房各項都很完備,是有安排家政嗎?”

    難得的,彈幕見到黑發青年稍微有些走神的模樣。

    只這短短幾幀的失神,他又迅速回應,這不過這一次回應,眉梢眼底卻莫名地氳上點淺淡笑意,

    “家政嗎,”

    跟拍PD沒說話,彈幕仿佛已經山雨欲來感知到了什么,但都跟不上鏡頭拍攝之人下一句出口的速度。

    “如果這位‘家政’聽到的話,估計會嚴肅地表示自己做得遠遠不止這些吧!

    【等等?】

    【我怎么感覺……】

    【這句話的意思是……】

    【該不會……】

    彈幕此起彼伏,挨個都不敢直接說出來,只隱隱約約、支支吾吾含混猜測,

    跟拍PD顯然也察覺到了,但既身為粉絲,又是節目組盡職盡責的工作人員,他一邊摁捺著心底的好奇,一邊繼續本職工作。

    只不過在人心有注重的情況下,鏡頭拍攝出來的內容,一下子就不像之前那么簡單,

    狐川辻人引領著PD進入主臥,主臥很大,外面就是空中花園。

    狐川辻人只在剛剛那一兩幀的出神里頓了下,恢復過來就維持正常的表情與微笑,平靜介紹著自己的家。

    黑發青年潺潺的講解聲溪流般延續,只不過鏡頭注意的、卻是更多、也更微妙之處。

    兩米主臥床,但看睡痕只有一人,但是布置與擺放卻完全不像是單人床的模樣。

    主臥的衣帽間與外面的主衣帽間不同,更加偏向日常與舒適為主。

    只不過……眼尖的人還是注意到了,衣帽間兩層服裝風格迥異,僅僅如此也就算了,可以理解為衣帽間主人在嘗試不同風格。

    但是大小尺寸也迥異什么的……

    彈幕一個個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雞,沒人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都含混其詞隱隱試探,雖然知道自家正主不像其他明星偶像、不是吃粉圈這套的類型,但是有交往的對象卻沒有直接說出來……明顯就是不想對外公開的意思。

    作為粉絲,心底有了猜測,但為了尊重他的意見,沒有人會冒昧地攻詰、點破。

    眾人都維持著一種你知我知大家知但都不說的默契狀態。

    再往前走,是游戲間,這下子更是連演都不演了,

    巨大的投影屏幕,雙人Switch手柄、座椅、堆放在一起的雙人游戲與卡帶,以及旁側的玩具墻,通通都是雙人模式。

    跟拍PD默默在心底抹了把臉,再看面前的黑發青年,絲毫不察、甚至悠然隨意這里介紹一下、那里也介紹一下。

    眼見著再在這房間待下去,黑發青年就要將自己賣了個徹底,跟拍PD為了維護他,當機立斷調轉鏡頭、朝著另一邊拍攝,并狀似好奇發問,

    “對了,狐川SAMA,這個房間是……”

    話音出口,視線一跳、映入眼瞳的赫然就是黑發青年略微僵澀了下的面頰,

    “啊、這個,這個是……嗯、”黑發青年再一次在鏡頭前露出了一點內里的破綻,像是牡蠣柔軟的內部,稍微一觸碰就會蜷縮起來細細密密吮著人那般。

    一下子,眾人被他激起了好奇心,巴不得去看更多。

    狐川辻人視線飄忽了下,這個房間……也不算是什么不正經、不可說的地方。

    “是健身房!

    他咳了聲,“只不過……現在已經不怎么使用了!

    意思是可以不用再去看,但是跟拍PD似乎沒能Get到他的意思,“狐川SAMA,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嗎?”

    “……”

    狐川辻人認命,“看…看就看吧。”

    推開內嵌式的門,映入黑洞洞的攝像機鏡頭眼前的,如黑發青年所說,的確就是正常制式的健身房。

    瑜伽球、巨大落地鏡、俯臥撐架、臥推架、美腰機以及一些其他的……

    鏡頭詳實記錄,搜掛著一絲一毫。

    【剛才SAMA表情奇怪,絕對有異!】

    【但是怎么看只是個普通的家庭健身房啊,哪里有異?】

    【……】

    只以為這里是健身房,自然不會生出其他什么感覺。

    但是對于狐川辻人這種親歷者來說,這里作為健身房自然沒什么……但是作為其他的什么地方,花樣可多了去了。

    無論是那看似清明清晰的落地鏡,因為時時擦拭所以才會保持這么干凈,但是時時擦拭的原因……就不必多說了。

    又或者是那個軟彈又大的瑜伽球,只要坐上去……中心就完全不由得他自己掌控,尤其是被擺弄成下腰塌下的姿勢時,操縱節奏的人最能借力打力。

    還有俯臥撐架、臥推架,以及其他……

    他視線飄忽了下,最后落在落地鏡里自己的身影。

    深吸了口氣,狐川辻人又帶著跟拍PD退出這間‘似乎沒有什么異!慕∩矸,

    再一次探往下一個地方,這次要去的,是整個大平層的亮點,空中花園。

    拉開玻璃門,攝像機一五一十記錄著黑發青年的背影,從他步入這一片由綠植與喬木、陽光與鮮花組成的外置花園起,人的身影就與樹木交接,與自然融合。

    黑發青年宛如潺潺流淌的水流,無論到了哪里、都能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

    大自然也是如此。

    黑洞洞的鏡頭幾乎貪婪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彈幕也是十分上道地刷起來,

    【截圖干嘛!愣著。!】

    【狐川SAMA的花語眾所周知——手慢無!】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感謝節目組的恩賜!感謝天感謝地!這一點畫面夠我兌水喝三年!】

    一水兒的彈幕洗刷過,而其中,有心人注意到更多,

    【話說……有人發現,SAMA手上的戒指了嗎?】

    這點聲音投入水中,沒有預料中激不起水花般,而是照應了什么、一石激起千層浪,

    【我也看見了,戴在左手中指上的對吧?】

    【不過這應該也沒什么吧,說不定是哪家給SAMA的飾品,孩子喜歡、帶一帶也沒什么??】

    【不是、前面的你不知道,SAMA不太喜歡在手上戴東西,所以各家很少有能拿下SAMA的代言的,最多就是手表或者手鏈之類的,戒指是從來沒想過……之前還有人說是因為SAMA在一次雜志訪談里說戒指對他有特殊意義,所以才不會輕易地…】

    【但是現在沒看錯的話,那是戒指吧?是戒指沒錯吧?】

    【報——。 

    【已查到,那枚戒指是Q家春季新款,寓意只有一個——‘一生所愛’!】

    【——而且SAMA戴得,還是男戒!】

    【左手中指,男戒,‘一生所愛’,以及前面的……】

    彈幕已經拼出了真相,只是隱隱銜在口中,沒人直接說出。

    而鏡頭,卻比他們直接,跟拍PD默默盯了會兒黑發青年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就在鏡頭搖晃移轉、眾觀眾以為他會和他們一樣摁捺住隱忍不發的情況下,

    這家伙、來了個大的。

    “狐川SAMA,您居然有戴戒指,是朋友送的嗎——?”

    ‘他莽上去了!’這是所有此時此刻收看的人的共同想法。

    而鏡頭畫面正中,沐浴著陽光,聞言微微側首望過來的人似是笑了下,眼角眉梢曲起點輕微笑意,

    他清晰簡練開口,“不,”

    彈幕集體心一松,

    他接上話,“是我的戀人送的,”

    【……】

    【……】

    黑發青年走近,甚至還伸出手,將左手中指指根上一圈銀光對著鏡頭展示了下,銀光璀璨、清晰無比,

    只是對此刻屏幕前的粉絲受眾來說,無疑是一記天外重錘。

    更錘的是,他們的正主、狐川SAMA完全沒有克制收斂,秉持著被發現了就大大方方展示(炫耀)出來的想法,

    “是訂婚戒指噢,很好看,對吧?”

    【……】

    【是誰是誰是誰情敵哥你究竟是誰啊啊啊啊。 

    【虛空索敵我真的已經累了情敵哥你快點自己出來我保證不嫉妒不羨慕不怎么你哇啊啊啊!!】

    【SAMA!狐川SAMA啊啊啊啊究竟是誰拱走了你啊啊啊。。 

    第100章 第一百章 是的,我們已經訂婚了。……

    “——老實交代!”

    “狐川——速速交代!你騙得過其他人, 騙不過我們!快說,訂婚戒指究竟是什么時候的事!”

    《去你家》第三季特別期第7集 正是放送后的一個月,

    正好回國的狐川辻人與高中同在稻荷崎就讀的朋友們見了一面,

    也就是以上語氣強烈對話出現的原因。

    狐川辻人默默看了眼畢業一年后依舊與在校期間沒兩樣的宮侑, 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嘗試解答道,

    “訂婚戒指、嗯……情人節?”

    “阿治!聽見了嗎情人節。≈攸c記下記下!”

    一年沒見, 在印象里就很鬧騰的小黃毛現如今似乎長成了更加鬧騰的大黃毛,聒噪程度一點沒改, 竟讓人有種詭異的熟悉與心安。

    宮侑叫著的人,宮治沒和他一樣好奇心拉滿湊過來,在卡座旁找了個位置坐下, 繼一開始打完招呼后就單手支著臉, 視線慢吞吞地掃過黑發青年。

    他什么也沒說, 但狐川辻人莫名的總感覺這家伙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咳了一聲, 狐川辻人應付了下, “就是感情到了, 所以順理成章的訂婚之類……”

    “哈——?但是角名那家伙還——”

    提到關鍵詞,狐川辻人眼皮跳了下。

    倫太郎?

    倫太郎怎么了?

    宮侑話說到一半卡在那兒, 不上不下的。

    他似乎很想說、但又強忍著看了看黑發青年的表情, 再三猶豫, 最后周旋著試探道,

    “狐川啊,就…角名那家伙有和你說什么嗎?”

    狐川辻人眨眨眼, “倫太郎……要說什么?”

    “……”

    宮侑天塌了。

    不是,看狐川這個反應,角名那家伙絕對是什么也沒說啊!

    整整一年都沒有推進任何進度, 現在人家都訂婚了,角名那家伙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宮侑無比操心,看著狐川辻人欲言又止。

    狐川辻人對上他視線,嘗試理解,最終止步。

    他想了想,既然宮侑挑起話題,也就順著說,

    “我看一下倫太郎什么時候到……”

    “——別!”

    他才扒拉出手機就被面前的大號黃毛喝止。

    狐川辻人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打斷,“欸…欸?”

    眼看著要給出一個合理性的回答,宮侑絞盡腦汁,“別催、對!不能催……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開玩笑,狐川馬上都已經訂婚了,讓他去聯系角名這個高中時期深沉暗戀他的對象,豈不是折磨加折磨!

    黃毛內心想的很多,順便自動忽略了狐川辻人言語間對角名倫太郎的熟稔。

    旁觀全場的宮治默默拿起水果叉吃著果盤,在心底嘆了口氣。

    聽他這么一說,狐川辻人也覺得對。

    拖上輩子車禍的后遺癥,現在他對出行交通方面都很敏感。

    他想了想,“那我發條短信給……”

    “短信也別——!”

    拿著手機的狐川辻人與宮侑大眼對小眼。

    宮侑艱難開口:“畢竟短信息……也會干擾,對吧?”

    狐川辻人:“好、好像是?”

    兩次打斷,即使是狐川辻人也不得不承認,分別一年下來,宮侑好像……變得更加體貼,細致入微?

    難不成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

    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狐川辻人,一時之間止不住用新奇的眼光打量他。

    當然,宮侑完全沒有get到。

    甚至兩人思維甚至不在同一維度上。

    這邊,宮侑正在擔憂待會兒等角名倫太郎來了要怎么解決現下場景,

    ……不會打起來吧?

    可是狐川辻人現在已經名草有主了,據他所知,角名這一兩年內也沒有什么其他的情感發展傾向,估摸著一顆心還掛在面前的人身上。

    他看見了也就相當于角名看見了,單身vs已訂婚,禁忌之情啊——!

    宮侑腦中小劇場良多,一路橫向跨越。

    狐川辻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心底欣慰,仿佛看著自家不成熟的小孩終于成長的老父親視角。

    唯一第三人,宮治吃掉最后一塊蘋果,視線飄了飄、落在黑發青年拿著手機的手上。

    左手修長,攥握手機的手指彎曲,一點銀光落在中指,很漂亮,視線稍微瞥過就能注意到。

    宮治盯著看了會兒,狐川辻人和宮侑都注意到。

    狐川辻人相當自然也無別扭地展示了下,他之前就已經在《去你家》的鏡頭前擺過,這一次回來也沒準備瞞著宮侑和宮治,

    “就是這枚訂婚戒指。”

    宮治點了點頭表示好看,與它對比鮮明的就是宮侑,不知為何看起來像哽住一口氣,但是頂著狐川辻人視線,也盡量維持鎮定地說出不錯。

    狐川辻人瞇了下眼,總感覺宮侑的態度有哪里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他欲要再進一步開口詢問,身后傳來腳步聲,黑發青年耳尖微微豎起,捕捉到熟悉足音,

    沒多遲疑,狐川辻人就要轉頭回應。

    ——但是,現在有人比他動作更快!

    正對著坐在狐川辻人面前的宮侑無疑是第一時間捕捉到聲音,抬頭就能直面角名倫太郎的人。

    眼看著人就要過來,黃毛心里一時有些大驚失色,生怕這兩人撞上發生什么不和諧的場面,宮侑硬生生一個起身、大跨步橫插入兩人之間做著潤滑劑。

    ——他知道,今天是逃不過了。

    ——但是,能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

    宮侑為友,舍身取義。

    “啊哈哈……來得真早啊角名!睂m侑開始打起了哈哈,

    角名倫太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被遮的嚴嚴實實,幾乎連頭發絲都看不見幾根的人影,

    “路上有點堵車,來遲了點!

    狐川辻人聞言,剛想追問,抬眼才發現面前的宮侑將他視線完全遮蔽。

    狐川辻人:“?”

    ……這是?

    “阿侑,你……”

    “啊哈哈哈哈——辛苦了,來,入座吧、從這邊走!”

    狐川辻人才出口幾個字,就被某人突然爆發的笑聲壓下,他幾乎茫然地看著宮侑帶著角名倫太郎一點一點挪動、從遠離他的對角線走過。

    狐川辻人心底緩緩敲出個問號。

    角名倫太郎看了看擋路的宮侑,注意力明顯想跳過他去看其身后的黑發青年,但是無論怎么轉,都被防得結結實實。

    “侑,我看見……”

    “哦!好像忘記給你介紹了——角名你看這是誰來了,”

    宮侑相當夸張地伸出手,往背后的狐川辻人方向一展,

    “——狐川來了!”

    狐川辻人:“……”

    角名倫太郎:“……”

    宮治:“……”

    演技拙劣,處處都是破綻。

    狐川辻人一時之間竟忘記自己想說什么,徒留四人面面相覷。

    宮侑繼續,“哈哈,你一定很驚喜吧,我和阿治也很驚喜呢!”

    宮治忍了忍,“有沒有一種可能……角名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這下子沉默的變成了黃毛。

    拙劣戲碼收拾收拾,四人終于全部入座。

    只不過座位分布有了些講究,狐川辻人旁邊坐著宮侑,角名旁邊坐著宮治,這兩兄弟一左一右分布,并隔開他倆,儼然一個對角線。

    侍應生上了酒和小食,宮侑挑起話題,并竭力避免提起一些不該提起的。

    他左嘮嘮,右嘮嘮,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都會應他,

    交流了這一年內大家的經歷與變化,無論是狐川辻人還是角名倫太郎,宮侑宮治都說了一些趣事,一時氣氛還算不錯。

    直到狐川辻人看了眼手機,“啊、經紀公司那邊臨時要過去一趟,看來我得先走了。”

    “欸——”

    雖然語氣拖長,但是幾人都知道狐川辻人現在很忙,這一次重新碰面也是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倒也能接受。

    宮侑:“好吧好吧,下次要好好補償我們!狐川。”

    宮治:“注意安全,回見。”

    宮氏兄弟倆說完,視線一轉,自然停留在了某個沒說話的人身上。

    這一看就出現了問題,角名倫太郎居然也和黑發青年同步站起身,套上外套一副要跟著出去的模樣!

    宮侑:危!

    他當即插入其中,力挽狂瀾道,“角名你怎么不說幾句,這是要提前走嗎還是?送別狐川在這里就可以了不用跟著出去的!”

    他瘋狂眨著眼,試圖讓對面的人能get他的言下之意。

    角名倫太郎和他對上視線。

    但接下來出聲的不是他而是狐川辻人,“嗯?倫太郎,阿侑好像有挺多話要和你說,要不你們在這多聊聊?我自己過去就行的!

    “不用,我送你去。”

    “可是……”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最后一句話一出,無論是狐川辻人,還是宮侑宮治都陷入一種寂靜。

    狐川辻人是被直球打的。

    而宮侑,是茫然的。

    ……不是,這兩個人對話聽起來,不像是陌生或是不熟啊。

    到更像是一直保持著聯系…甚至比他們還親昵。

    奇怪,太奇怪了。

    宮侑一時棘手,猶豫出聲,“角名你……沒關系嗎?”

    狐川辻人眨了眨眼,他是一直沒懂宮侑從剛剛開始就在打的啞謎。

    現在見他說出來,也跟著看向角名倫太郎。

    角名被兩雙視線籠罩,面色正常,“……有什么關系?”

    心底以為這家伙在喜歡的人面前強撐,想著解救兄弟的宮侑深吸一口氣,給出了一點小小的提示,

    “就、就是訂婚……”

    最后那兩個字眼被他放得輕如蚊蠅,仿佛是生怕說重點就會戳到誰敏感的內心。

    雖然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訂婚?

    難道阿侑阿治已經知道了嗎?

    狐川辻人心底想法過得很快,他輕微一眨眼,代替他開口的是角名,

    角名印象的這一句,“嗯,訂婚了。”

    宮侑等了又等,沒等到他想要的反應,反而是一種聽不懂的語氣,他克制了一下,為兄弟擔憂的心占據上風,

    “我的意思是……狐川已經訂婚了,所以……”

    ——不要去挑戰禁忌之戀。。

    宮侑內心的崩潰此刻無人能懂。

    他磕磕絆絆,幾乎是結結巴巴說出來的話落進在場三人耳中,各自造成了不同的影響。

    在他旁邊,宮治維持場外人視角、一如既往俯瞰全局,視線掃過,卻微妙地落在了一點上。

    他眉毛挑起,曲起手肘捅了下憋屈的宮侑。

    宮侑正在絞盡腦汁如何精準傳輸自己的信號,被宮治這么一捅,氣勁上頭,

    “有話就直接說啦阿治,別老捅我!”

    嘴里這么抱怨著,但是視線還是誠實的跟著人指引看去——

    宮侑看見了落在角名倫太郎左手中指上一點明亮的銀光。

    ……

    怎么感覺有點眼熟?

    是不是才在哪里看過?

    宮侑陷入卡頓,一時之間連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都沒能及時銜接上。

    角名倫太郎:“我知道辻人訂婚了。”

    突然醒神的宮侑:“啊…這個、那個…”

    他支吾了會兒,最后艱難擠出一句,“你……不介意?”

    角名:“不介意!

    ——圣人!

    自己喜歡、暗戀那么多年的人,一年前還沒有絲毫感情進展,僅僅一年不見就在外面和人訂了婚,如果是他絕對做不到角名這家伙現在這么坦然——!

    宮侑甚至隱隱在心底有些佩服面前這家伙。

    “……畢竟,”

    角名不緊不慢在平靜水面里擲出下一只深水魚雷,

    “是我們訂婚了啊!

    宮侑:“……”

    宮治:“……”

    宮侑:“???”

    宮治:“!

    僅僅一句話之間,宮侑整個人面上表情從迷茫、恍惚、出神一路過渡到懷疑人生,最后努力再三才勉強回神,

    “不是,你、你說啥?!”

    頂著宮侑震驚無比與宮治些微了然的視線,角名倫太郎牽著的狐川辻人的手抬起,

    兩只左手上同一位置中指指根處的戒指銀光璀璨入目。

    清晰明了,精簡異常。

    “我說,我們已經訂婚了!

    話音落下,一時空氣一寂,氣氛陷入一種交織的復雜。

    僵在原地宮侑天崩地裂,而他身旁的宮治露出‘終于如此’的表情,

    “可是才畢業的時候你不是還還還——”

    角名倫太郎語氣不疾不徐,“因為之前不想公開,所以一直就沒有說!

    宮侑大口呼吸,頗有些喘不上來氣,壓抑再三伸出手指,“老實交代,你們到底是什么時候確定起來的!”

    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交換了個視線,狐川辻人默默表示還是再多別刺激他比較好,角名倫太郎接收到訊息,想了想、委婉地推后了一點,

    “高二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

    宮侑:“……”

    宮侑:“阿治啊啊啊啊啊啊。!”

    “別吵,”宮治物理鎮壓,轉去看向狐川辻人,

    “高二?”

    狐川辻人視線飄忽了下,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角名倫太郎再來一記,“畢竟,我和辻人是一見鐘情的純愛啊!

    “阿治我受不了啦我們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從今天起你們再也不是我的好兄弟!”

    “錯付!一切都錯付了!”

    一通狼藉,雞飛狗跳。

    直到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輪流轉著圈發誓一定會將兩人從始至終瞞著他的事情如實道來,并會在婚禮上邀請他做第一伴郎后才勉強安撫下炸毛的狐貍。

    當然接下來面對的就是刨根究底的追問,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隱去了上輩子的事,只將時間線撥亂反正,大概說了些應付過去后。

    話題一轉就跳到了——

    “所以,你們什么時候結婚?!”

    好問題。

    遲則變,變則久。

    但角名完全尊重狐川辻人的想法,心意相通。

    他們已經見過雙方的家長,也已經成功訂婚,向外界公開。

    無論是對狐川辻人還是角名倫太郎說,“結婚”都已經是一個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事。

    上輩子兩人就已經走到如今這個進度,訂婚、公開,距離最終的婚禮只差一步。

    “……”

    “選瑞典還是巴黎…比利時似乎也不錯、啊……好難選!

    “都可以,辻人喜歡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不要這么總聽我的啦,”

    仰躺在人腿上的黑發青年滾了滾,又被伸出的手臂穩穩拉住往回拖了下,長吁短嘆,

    “倫太郎多少也說點什么意見嘛。”

    “我聽辻人的。”

    “可惡!”

    躺在腿上的黑發青年小小聲抱怨嘀咕他,角名倫太郎對此照單全收,并十分有耐心的以手指撫摸過人盈潤柔軟的臉頰,將停在頰側的稍亂黑發捋順,一絲一縷的勾纏著拉下。

    難得的休賽期撞上狐川辻人的休息期,

    兩人窩在家里,躲在豆袋沙發里靠近落地門窗曬太陽。

    修長手指撫摸過臉頰的觸感微妙,狐川辻人偏了偏想躲、結果指節依靠著蹭碾過來,勾著細細輕輕的發絲沒放。

    狐川辻人不滿抿了抿唇,這一抿恰恰好好就將附著在唇瓣上的些許發抿入口中。

    角名瞇了下眼,手指不輕不重跟著移過去,輕微捻著發絲指腹抵押著唇瓣摁了下。

    狐川辻人眼皮輕微一跳,躺在人腿上慢吞吞掀起眼看他,

    角名倫太郎從來不躲避他的直視,靜靜對上視線,從那眼光里,狐川辻人讀懂了他想表達的。

    頓了下,他緩緩道,“……現在還是白天!

    手指微勾,圈起人夾側發絲纏了兩圈,能聽見頭頂上的人輕低聲音,

    “所以?”

    “白日宣/淫似乎不太可取,”

    “會嗎。”

    “……”

    “真的一定要做嗎?”

    “辻人也可以不動,”

    慢吞吞垂下臉靠近的人補足,“我來動就好!

    ——這下子不能以‘被蠱惑了’的借口支吾出聲了。

    自訂婚后、兩人逐漸開始同居以來,在某人日日夜夜的督促下,狐川辻人終于學會了直視自己的谷欠望。

    直視谷欠望沒什么,只要帶著平凡心接納、接納他給的一切歡愉、享受他賦予的愉悅就好。

    ……不管以什么方式。

    狐川辻人重重口耑出一口氣,胸膛上下起伏不停,重心完全遺失,全靠面前的角名倫太郎幫他支著重點。

    身下的瑜伽球晃來晃去,偌大一只足以容納半個狐川,軟彈又翹挺,往上一坐搖搖晃晃、跌跌撞撞。

    這種重心迷失的感覺實在太過于令人頭皮發麻,狐川辻人控制不住想下來,但是桎梏他四肢靈動的角名倫太郎從不給他機會。

    健身房的立體全身鏡就直面著他的臉與身體,直勾勾對準面前所發生的一切。

    雙腿打開,被壓在瑜伽球之上,臀部緊貼,上半身向下,下半身向上,腰身微微拱著,被角名手掌托著穩住,但即使如此,伴隨著瑜伽球滾動,整個人還是在不斷地前后磨蹭。

    健身房的器材里,用的最多的除了臥推架與跑步機,就是這只超大號瑜伽球。

    顧名思義幫助人拉伸經脈,軟體瑜伽,增加柔韌性,狐川辻人身體的柔韌性本來就已經足夠,其實不必再繼續,但是角名總是哄著他說越多越好。

    一來二去,他也就信了。

    結果上去了,也就下不來了。

    角名倫太郎的手一只拖在黑發青年的腰身側做防護狀,而另一只、的不輕不重的壓在瑜伽球上。

    兩支手指略微勾起,再抽著球,似是為了試探瑜伽球的穩定性與柔韌性,兩只手指深深嵌入、向內擠壓。

    瑜伽球體硬生生被擠開了道通道,球體柔軟,吸附著食指中指不放。

    角名倫太郎微垂眼看著,家里開了中央空調,似乎是溫度有些高,狐川辻人臉頰暈紅,微闔著眼低低喘氣,似乎是有點被熱過頭了。

    才被打理過的柔順黑發貼在臉頰、脖頸上,不知何時黑發青年身上已經起了層薄汗,汗濕眉睫。

    眼瞼淅淅蓄積起點生理性淚水,只不過沒能向下滑落,倒順著重力失衡下的眼尾弧度滾下道濕潤痕跡。

    角名倫太郎很想幫他拂去眼尾濕痕,但他此時抽不出手,一只手要把著人身體重心,而另一只手被瑜伽球擠壓咬得難以抽出。

    瑜伽球似是浸了汗,一片潮濕幼滑,原本偏粉被壓著壓著到轉為了更深的濕紅,

    角名倫太郎看在眼底,為了幫懈怠的戀人更好的拉伸,沉下一口氣更多的開始抽起了手指。

    汗越流越多、甚至順著他的手臂溢出不少,有些粘稠,粘附在指根。

    慢慢的瑜伽球也被打開了通道,能多壓下點手指了。

    角名倫太郎抬了下被瑜伽球晃的跌跌撞撞,迷迷糊糊的黑發戀人,低下臉、在人緊抿的唇瓣上輕微咬了下,

    得到回應,細滑的蛇鉆入,找到幼小濕滑的同伴般纏繞不放,一點一點的、唇色更加醴紅。

    親在親,重要的事情也沒忘。

    一點銀光借由立體全身鏡清晰倒映,束縛在人寬大手掌的中指指根,本該如此。

    但現在、卻被一圈由粉白攪得濕紅的柔軟質感一點一點吞下,細細密密吮著那點銀光,直至完全陷入,一絲一毫也看不見位置。

    被架在瑜伽球上的人從喉底深深溢出聲哭口今,但被同樣的吞吃而下,一點點也沒能溢出。

    角名哄他,“已經都吃下了,你看,”

    他甚至還抻了下指節示意他去尋看鏡子,

    “辻人很有天賦呢……再多吃一點,擠滿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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