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改) 栽花,墾種,灌入……
角名輕聲勸他不要撒嬌, 多跟上進度一點,還引著人去看健身房正對著他們的立體落地鏡。
狐川辻人勉強繃緊理智,沒被過多的感官沖擊帶走, 只能迷迷糊糊從眼睫與眼睫的縫隙里透出點光。
他用那一點凝聚的視線將鏡面上倒影的人影一點點收入眼底。
一下子, 整個人都繃得實實在在,角名倫太郎感受頗深。
他動了下, 試圖恢復自己, 結果卻被攪至深紅的泥濘栽培土壤咬得死死,絲毫不放。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
剛剛勉強才掙開, 弄得松了些好再送進去幾根細長探測儀器的瑜伽球間的地方一下子白做工。
沒想到引著人的刺激這么大,他不輕不重轉了下手腕,重新奪回人的視線、注意力與主導權, 迫使狐川辻人專注力移至他的身上。
“辻人, 要多忍耐一下啊。”
角名倫太郎語氣低低, 像是在勸哄不聽話的戀人, 但話語尾音里卻隱隱藏著點什么更深的情緒。
狐川辻人額角簌簌熱汗?jié)L落, 他此刻自身難保, 更別說去搭上角名的話、抑或是品味他話語里蘊含更多的意思了。
被本能操縱,剛剛才恢復一絲的清明一下子丟得無影無蹤, 為了更多保護自己, 排斥外物, 不斷向外排擠著。
角名倫太郎自然不會讓他這么達成所愿。
靈動濕紅的蛇交織,從未分離開,一點點細細咬著吮著糾纏著。
狐川辻人舌根被他弄得隱隱有些發(fā)麻, 不斷試圖收回自己的舌頭,推拒或拒絕但都沒有用,掌握主權的角名倫太郎更進一步, 空在旁邊握持著人腰身的手掌些微收緊,于是黑發(fā)青年喉間溢出短短一聲。
轉瞬即逝、被故意堵著咽下。
角名倫太郎又喂他繼續(xù)吃,狐川辻人試圖抵抗,舌尖被輕輕咬了下,一下子門戶喪失,細長脖頸上精致喉結一滾動,生生咽下了。
黑發(fā)青年面色更加微妙,但是因為被人銜著親吻所以不得不迎向更多。
面上不僅如此,其他地方也是。
角名倫太郎似乎玩瑜伽球玩夠了,要去玩其他的地方,但是狐川辻人重心還處于喪失狀態(tài)、此刻幾乎一動也不能動,任何來自于角名倫太郎的舉動都會迫使他被瑜伽球前后左右亂蹭帶得暈暈乎乎。
汗水成雨絲緩緩洇濕,透析在薄薄一層衣物上,種花人掌控主導權,看著落在掌中的寥寥花枝。
花枝很新鮮,才從水中浸泡取出,又是粉的花瓣又是綠的芽葉。
水培環(huán)境最適合這渴水的花,只稍微一擠一擰,滿滿當當都是吸飽了的水,新鮮茂盛,十分好看。
種花人與賞花人雙重身份的角名倫太郎慢慢將花移植到土培環(huán)境里。
先是要攥緊密,他已經(jīng)算不上是第一次這么做了,作為養(yǎng)花人,動作之間都露出幾分嫻熟。
常常訓練、被磨礪得更加粗糙,他在面對一只排球,雖然不至于重重打下,但也未必溫柔到哪里去。
花種移植過程再脆弱無比,尤其是只此一支,他少之又少對待。
移栽到了一半,整株花都在人眼前慢慢開放起來。
很漂亮,也很好看,玉白偏荔粉,和田玉刀雕斧鑿。
角名看了眼狐川辻人,黑發(fā)青年此刻狀態(tài)并不能全然說很好。
在瑜伽球上嘗試老手課程對他來說盡管不是第一次,但依舊是太難以延續(xù)了。
無論嘗試了多少次都難以適應,只能勉強到前幾個步驟就了了。
腰弓彎著,被柔軟但又有支撐的瑜伽球膠片質面穩(wěn)穩(wěn)撐足,他要扛起耕田用的器具,但太重了、只能率先彎下腰去。
整個人不得不配合工具迎轉向上,重心處于跌宕階段,他接觸不到地面,因為角名在前面、擋住了他落下的傾向。
妥妥地收斂了重心的主權,甚至不僅如此,角名還幫他扶住了工具,撐住整個人。
只是目前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黑發(fā)青年身上,慢慢配合著。
不像以前在溫泉那樣,這次只是單純地用手掌穩(wěn)住,扶持重心。
完完全全契合、正正好好熨貼。
陷在濕紅柔軟的淤泥里,角名倫太郎沒能解脫,不僅僅要開墾,還需要更多的觀測,尤其是握著花做移植就更加不能松懈。
角名視線掃過黑發(fā)青年,督促他跟上進度,就繼續(xù)對花枝進行移植了。
撫摸稍微有些彎曲的花莖豎體,整株顏色粉白,亭亭玉立長在那兒。
十分稀罕,像是從來沒顯露人前過,并不需要過度的修剪,只要直接帶著開始移栽就好。
順著根部慢慢搓挪移轉到土培種植,過程些微有些不順。
比如著整朵花看上去雖然好看、但是莖葉體太過于脆弱又太過于敏感,尤其是對接觸的新環(huán)境敏感,稍微一有點變化就逐漸產(chǎn)生抵抗與不適應,過敏般的發(fā)紅。
身為資深種植家的角名倫太郎知道,這是抵抗與不妙的前兆,這時候就要下一劑猛藥,大掌伸出,穩(wěn)穩(wěn)拖著花做支撐。
本來應該找豎直之類的東西做桿插,好客觀支撐這脆弱的花,但是一時之間身處工具不完善的健身房,只能以手代勞。
他不斷施加著支撐與壓力,竭力讓這嬌貴又敏感的花回歸到擬態(tài)的原生的生長環(huán)境。
或許是上下把持的一番努力有了成果,慢慢的、從花莖里吐出些許營養(yǎng)液。
白色的營養(yǎng)液點點滴滴溢出,量不多,角名倫太郎收集起來,需在手心上,朝下看了一看,對應的濕紅泥濘的土壤似乎也準備好了,等待角名對其進行花種移植。
做瑜伽的狐川辻人大大口耑了下,胸膛起伏不停,他和角名其他事沒怎么做、但是種花活動的的確確是做了不少次,可即使是做了不少次但依舊適應不起來,每次到最后的花種移植階段都仿佛脫了力氣一般。
雖然兩人身處健身房,但他總有種自己此刻是在被太陽曝曬般的錯覺,汗不要錢地從臉頰、鬢角、身體每一寸皮膚洇出滾落而下,滑出道道濕痕。
身體里的水分似乎被一只無形的大掌擠壓擰緊,淅淅瀝瀝地全部給出。
這汗水滾落下來,濺在地上、盛開了朵豆大的水花。
健身房內(nèi)中央空調(diào)還在送風,但即使這樣、焦灼且僵持不下的環(huán)境還在繼續(xù)。
角名倫太郎幫人擦了擦汗,聲音低低哄著他繼續(xù)在瑜伽球上待上一會兒。
可狐川辻人即使不想待了也拒絕不了,重心全然不由他、甚至連足尖都接觸不到地面,更別提做其他什么了。
角名倫太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沒有用,當下要做的事情最重要,桿插移植珍惜花束與花種養(yǎng)護,之后還要對其進行澆灌與營養(yǎng)液輸入,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一時之間他也騰不出手來安撫黑發(fā)青年。
只好就著這焦灼泥濘的氛圍有一搭沒一搭用臉頰輕蹭陪伴著他。
狐川辻人被角名手把手帶著進行花束桿插。
原本他的手懸停在兩邊,想抓住用以維持重心的瑜伽球但是皮質表層又滑又軟,他抓了半天什么都抓不到,只能攥著團空氣,現(xiàn)在角名伸手過來帶著他,一下子黑發(fā)青年就有了落點。
角名充分發(fā)揮了年上的作用,寬大掌心覆著他的手,慢慢引著讓他移植那朵稀罕又嬌貴的花,似是最好的花匠老師,教授他如何進行課程。
狐川辻人從未接觸過這類課程,又陌生又不敢亂動,生怕弄壞了唯一的樣本。
角名倫太郎安撫他別害怕,牽著人慢慢地進行移植。
觸碰這一珍稀樣本種類的花莖、花葉、花蕊,層層疊疊。
狐川辻人十分新奇,柔軟的花瓣觸感在指尖綻放,慢慢的、黑發(fā)青年嘗試著自己去移植。
他們兩個人一起待在田里,扎根據(jù)在那兒汗如雨下。
估計是累的,又或許是興起的。
他以前從沒這么做過這么有意思的事兒,尤其是被人帶著進行反復的試驗性探索。
一切都是新奇的,尤其是作為樣本綻放在手中的花的反應。
僅是如此還不夠,角名倫太郎多增加了一朵另外的花種。
他往黑發(fā)青年的手心慢慢放下一朵更加龐大,開的也更盛的花。
掌心觸及的那一刻,狐川辻人手指情不自禁顫一下,似是有些茫然。
但角名倫太郎面色如常,帶著它將兩朵花并合在一起進行桿插,捆縛、移栽、修飾與對應。
狐川辻人做得陌生且顫顫巍巍,他害怕?lián)p傷到哪兒,都是珍惜物種、要是不小心傷到哪兒就不好,但是角名對他無比放心。
折騰了好一番,狐川辻人才勉強將花移栽出來,他以為會移栽到其他什么更好的地方,但是甫一松手,才跟著他一起忙了半天角名倫太郎就不緊不慢的再去耕犁了番濕紅土地。
確認土地的水分、營養(yǎng)都達到頂峰,角名看了一眼累得快要陷入虛脫的黑發(fā)青年,引著他一點一點將后來的那朵明顯是營養(yǎng)過剩的花開始移栽。
狐川辻人以前只勉強在教學影片里看到過這個過程,但是現(xiàn)在,他可以在健身房的立體落地鏡上清清楚楚地看見整個清晰明確的步驟。
潮濕眼睫緩緩擰起,被耕犁過拓開好一番的濕紅土地幾乎與那營養(yǎng)過剩的花種完美契合,一點一點埋入土中,汲取營養(yǎng)與水分。
熱溫潮軟的土壤環(huán)境被角名倫太郎把控的正正好好,正就是那花種生長的最佳境況。
角名倫太郎低低口耑出了口,他也緊張,尤其是在狐川辻人面前示范,更是在有立體落地鏡的反射照耀下,無論是他還是狐川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腦發(fā)麻、尤其是眼睜睜目睹了鏡子上的畫面,神經(jīng)末梢已經(jīng)先一步給出了反應,
角名倫太郎額頭青筋緊繃,極端忍耐下的成果。
而黑發(fā)青年,已經(jīng)先一步開始痙攣,被刺激過甚甚至還沒開始怎么樣呢,整個人已經(jīng)先一步丟槍卸甲,巴不得原地退出這個操作課程了。
角名倫太郎沒讓他離開,瑜伽球成為黑發(fā)青年落地的最大阻礙,上也不得下也不得,甚至哪怕是稍微晃動一下,都會對此刻的連結造成極大程度的刺激,
狐川辻人又深深的吸了口氣,胸膛連帶著小腹起伏,晃起一點白軟的弧度。
鍥入土地的花種慢慢扎根,一點一點向土地更深處蔓延,直抵營養(yǎng)更豐富的深處。
角名倫太郎忍耐又壓抑,忍受著逼仄,緩緩用用具鑿開阻攔的土層,開墾犁土,他做得辛苦,狐川辻人也跟得十分辛苦。
豆大的汗水不要錢般從額角滾落,已經(jīng)不再只是淺淺一層薄汗,臉頰醞紅,完全是疲憊的,甚至連多余分給其他的精力都沒有,牽起的指根死死嵌入。
修長白皙的柔軟手背,青筋隱隱浮現(xiàn)游走皮下,偶爾凸起些微形狀。
在日本,種植業(yè)一直是大項目,“家里有田”可以說是相當?shù)挠匈Y本。
角名親自種田開墾耕犁的經(jīng)驗在逐漸增加的次數(shù)中開始變多,自從他和狐川辻人同居一起,兩人幾乎天天都要去耕種幾次。
翻土、搗弄,讓土質層變得酥軟濕紅,適合種子的培育與生長,成為柔軟的溫床。
播種、嵌入,使用工具幫忙播種,因為距離秋天收獲時還有很久,又擔心夏天的烈陽太毒,會損傷植株、花種的健康成長,所以在耕種時就要翻得深一些,同理,播種也要播得更深一些。
工具嵌入更內(nèi)里,狐川辻人實在是累的吃不消了,白又軟的肚皮一起一伏,完全喪失了抵抗與精力。
他已經(jīng)禁不住出聲求饒含混說著‘不做了’‘不干了’‘要死了’之類摻雜著一些過度言語的話,但是花種還是要播種的,角名倫太郎甩了甩發(fā)上的汗,深深呼出口氣,也依舊沒有停止繼續(xù)。
他將黑發(fā)青年擺平,借由瑜伽球幫助他最大程度緩和身體壓力與力氣,這樣能讓他更好的適應環(huán)境繼續(xù)跟著他去移植花束,
瑜伽球早在之前的實驗過程里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全方位無死角的嘗試過,只是現(xiàn)在這么一次根本不會造成影響,完全可以承擔。
角名倫太郎又拉了拉狐川辻人,試圖喚醒他,好配合他繼續(xù)搭配工作。
但是狐川辻人似乎是真的沒力氣,也做不動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成了甩手掌柜往瑜伽球上一躺,進氣少出氣少,眼看著是要累虛脫、甚至因為哭太多隱隱有些脫水。
沒辦法,任務要緊,還要交公糧,角名倫太郎只好自己做。
他自己做就不像是配合狐川辻人那么節(jié)奏輕緩、適應新手的過程了,他一榔頭一杵子下去的又深又猛,開墾的更加向里。
一鑿深,下一鑿更深,似乎要將那濕熱紅暖的土壤鑿通。
土壤不會說話,唯二的另一人,狐川辻人幾乎完全就喪失了自主權,躺在瑜伽球上被帶著身不由己。
明面上說是讓他恢復精力,其實絲毫不帶轉的,說不準還更加疲憊了。
他蹬了下腿試圖將自己推離,但是才使力,便被一鑿一鑿打得更深的角名倫太郎發(fā)現(xiàn)他還猶有余力。
一下子、狐川辻人連最后的空閑也沒有,幾乎被人捉著繼續(xù)去配合他移栽。
茫然又失神的,濕漉漉的眼睫上分不清到底是汗還是生理淚水,或許二者都有。
中央空調(diào)送出的暖風此刻更加是火上澆油,滾燙的熱氣從打著赤膊的半裸上身溢出,隱隱影響了周邊一整遭。
角名倫太郎脫了上半身的T恤,卷著下擺兜頭脫了扔在一邊,干活的就是容易出汗。
不愧是專業(yè)的排球選手,穿衣的時候還沒感覺。
衣服一脫、人魚線,馬甲線完完全全顯露出來,八塊腹肌形狀清晰,肌肉間里蓄積著汗水,在表面滑出性感的痕跡。
從鏡子里向下看,更加攥人視線。
栽種者角名倫太郎深深彎下腰,拎著鐵鍬就往土地里又鑿了一鍬,這一鍬用了他腰部大多力量。
他不愧是這幾年以腰部力量出名的職業(yè)選手,或許以后不打職業(yè)了也可以來種田,或是和狐川辻人一起繼續(xù)瑜伽之旅。
他在種田,狐川辻人的瑜伽也快到結尾。
跟著他進度,瑜伽球差點向前打飛出去,本來重心就不穩(wěn),好在角名眼疾手快立即伸手攔了一把,才沒讓狐川被動出局。
狐川辻人呼出一口氣,到口的聲音全數(shù)被自己死死鎖住,鎖不住的變化為呢噥鼻音悶悶又低低溢出,
剛剛才踏入土地里的不適應已過,現(xiàn)在只剩下麻痹與疲憊,脖子以下更是如浮云,由不得他自己操縱。
種田太累了,他已經(jīng)失去力氣,勉強維持著最后一絲神思,修長脖頸已經(jīng)支撐不住大腦、只能勉強借靠著瑜伽球的微弱支撐,順垂著重力慢慢低下頭去半倚半靠著。
現(xiàn)在角名倫太郎在土地里翻犁,狐川辻人就只能垂下頭、半對半散神,默默跟著,跟著跟著、視線就落在立體落地鏡上映射出的畫面上。
兩個人,一個幾乎要昏厥去,一個神采奕奕,越耕田越有力氣。
甚至還不忘幫扶戀人的進度,角名倫太郎也沒有忽略狐川辻人的花種與移栽。
他先將自己的花種嵌入土地,好好地栽種到深處,眼看著柔軟的平面硬生生被一鍬打起點細微弧度,山巒一般在地面上凸起,便知道是差不多了。
角名倫太郎低下頭,去逮已經(jīng)累得幾乎半昏迷半失去意志的黑發(fā)青年的臉頰,強而有力的腰身支撐著他,
瑜伽球承受了兩道重力,被壓的又扁又深,顫顫巍巍、直至猛的一下幾乎抽筋拔骨,
——營養(yǎng)液被打翻了。
白又重,淅淅瀝瀝的流淌聲不絕于耳,氣氛僵持,眼看著這營養(yǎng)液不能浪費,角名倫太郎及時止損。
立即將它灌進栽好花種的土壤里,好讓最大程度的吸收。
但又擔心土壤會將營養(yǎng)液返吐,角名多做了一部,他緩緩將花種的坑洞覆蓋住,或者更深的堵住,這下子打翻的營養(yǎng)液就不會喪失作用,全都被堵在里面用以灌溉了。
角名倫太郎捋了把額頭汗?jié)癜l(fā)絲,與他不同,狐川辻人上半身還穿的好好,只是稍微有些亂,整理一下就沒什么大概。
而視線落至下半,也就慢慢落在被強堵塞住的土壤上。
大腦仿若出神,連帶著靈魂也陷入迷茫與恍惚,視線凝望的最后一點是光滑鏡面反射出的倒影,疊加與依附。
莬絲子般,移栽好桿插植物交纏交織,兩株汲取氧分、不分彼此。
狐川辻人重重咳了聲,提取到氧氣,貪婪地攥取到更多才勉強睜開眼,入目就與極近距離下垂著臉貼近他的人對上視線,
呼吸交織,是角名倫太郎遞給他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他幾乎做瑜伽做的昏厥過去一小會,累到不行。
現(xiàn)在睜眼,大腦才回神一半,尤其是氧氣不足的情況下。
反映了好一會兒,狐川才想清楚剛剛在做什么,身體一動就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還在那瑜伽球之上!
還要維持著剛剛那種模樣,他又感知了下、面色忽的變化,更加微妙。
他是擺不脫了。
畢竟那邊,還堵在那。
張了張口他想說些什么,結果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似乎已經(jīng)過度嘶啞,
“多久了……”
“才幾分鐘,”角名倫太郎報時,“沒過去很久。”
狐川辻人:“……”
他又情不自禁地感知到那種微妙的感覺,忍了忍,艱難組織語言,
“把手……挪開。”
角名倫太郎聽他的話但沒有立即照做,慢吞吞離開,幽綠的眼微垂,視線輕輕地落在人潮紅柔軟的臉頰,
紅暈暈的兩朵,可愛極了。
“挪開的話,辻人要自己吃掉嗎?”
此‘吃’非‘彼’吃,他在說什么兩人心知肚明,但是狐川辻人拒絕理解。
強撐著正辭開口,“我才不吃……!”
“只、只是弄出來…”
角名倫太郎微瞇了下眼,自然接上他話,
“那我來幫……”
“——不用!”
生怕他多說些什么,狐川辻人幾乎是立即開口拒絕,說的太快聲音悶啞,帶著厚厚的鼻音,他又悶悶道,
“……才不用你。”
“這樣啊,”
角名倫太郎應下聲,狐川辻人等了下,卻沒等到他再一次開口,他狐疑地望了眼人,只見人視線輕微地跳了下停在他臉上,緩緩移上對視,
“我會看著的。”
“……”
雖然得到了這半似保證半似放開的話語,但狐川辻人始終大腦里有根筋緊繃著,心底難安,
他勉強要支起自己的腰身,但坐著的瑜伽球根本不受控,一支力就向旁邊歪斜倒去,好一番折騰才終于拾回重心。
等再反應過來時,狐川辻人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調(diào)了個位置,由側面轉為正面對著落地鏡。
角名倫太郎從瑜伽球上離開,給他一個充分的個人空間,蹲在一旁,視線也落在鏡子上的黑發(fā)青年……與幾乎門戶大開的實驗基地,
失去了做研究時填入的阻堵,才被灌進土壤的營養(yǎng)液一點一點反吐出來,尤其是動作一大、更加是嚴重。
角名倫太郎準備了不少營養(yǎng)液,一次性下去,又是鑿進了最深處的土層,只這么反吐根本吐不干凈,殘留在那生怕造成二次污染。
現(xiàn)在他空出手、讓開位置,將鏡子獨獨留給了茫然又失神的狐川辻人,
“開始吧,辻人。”
“……說要自己處理,就要好好地做完啊。”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因為我愿意。
那天之后狐川辻人是什么狀態(tài), 記憶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
仿佛是大腦自動開啟屏蔽模式,消解了那部分過于刺激乃至接受困難的場面,隱藏在最深處只等偶爾被觸及時猛地刺出。
唯獨印象深刻的就是一片亂糟糟的健身房, 瑜伽球、臥推機、跑步機什么幾乎都被帶過一遍, 以至于狐川辻人一看見它們、生理性地皮膚已經(jīng)先一步回憶起接觸時的冰涼與堅硬,不隨人意愿轉移的變化。
小腿蔓延向上, 以至小腹都隱隱打顫, 對這些器具的處理被角名倫太郎全部接手,按照狐川辻人原話是處理掉, 但是看角名、似乎并不這么想。
總之健身房已經(jīng)被他列入‘拒絕再踏入第N次’的場所之一,整個家里除了健身房,還有其他“拒絕再次踏入”的地方。
一次性吃飽, 角名倫太郎的確是安穩(wěn)了幾天, 這幾天、狐川辻人也難得能睡個好覺。
雖然一早醒來要從被人攬得死緊的臂膀里掙出空隙, 又要定時定點的表達一下親昵, 不然的話這家伙雖然不會出聲說些什么, 但直到送他去上班前都會直勾勾地若有似乎盯著, 活像是只大號背后靈。
同居期間也雙方父母也都飛過來看了眼,這還是真正意義上的雙方家屬見面。
不過在狐川辻人不在國內(nèi)的那段時間, 無論是狐川夫婦還是角名夫婦都已經(jīng)相處無比融洽和諧,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一家人呢。
“——哦豁!辻人哥你又輸了!!”
“抱歉抱歉——”
“懲罰——懲罰!現(xiàn)在是貼紙條の懲罰Time!”
角名的妹妹, 已上中學,即將中學畢業(yè)升入高中,這次也跟著父母一起過來見一見自己的哥哥和哥哥的愛人。
曾幾何時, 印象里的一只小豆丁已經(jīng)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樣。
——只不過,性格十分的自然與豪邁。
具體表現(xiàn)在她幾乎將自己這位新鮮出爐的哥哥的愛人貼成一只紙條怪。
在與對面的角名妹妹進行紙牌游戲卻大輸特輸?shù)暮ㄞy人認命,繼續(xù)紙條+1.
旁邊在聊天順帶圍觀的兩家家長成功目睹。
角名倫太郎路過, 角名倫太郎停步,角名倫太郎低下頭在自己戀人耳畔聽起來像輕聲叮囑,其實這么近的距離下完全和公開說出無異,
“不用讓著她,辻人。”
“——喂喂!你到底是誰的哥哥啊!!”角名妹妹發(fā)起反抗。
巍然不動的某只藏狐顯然已經(jīng)心偏了個沒邊,對于此等詰問只慢吞吞回道,
“我只站辻人這一邊。”
角名妹妹:“……”
雙方家長:“……”
這下子是絲毫不演,直接捅到明面上了。
而事件的正中心,狐川辻人完全是有苦說不出。
他倒也不是讓著誰……要是能讓的話或許還會克制點,打出個持平的成績或者是控一下分,不至于讓對面干干凈凈、而自己原地變身紙條怪。
——但現(xiàn)在一看,完全是真正意義上地被克制!
從頭輸?shù)轿病⒁痪侄挤黄鹕恚?br />
默默撩開眼前的紙條簾子,狐川辻人艱難在其中尋找影影綽綽的牌影與人影,
角名看著他,輕輕牽了下人的手,狐川辻人順著那點引導的力氣從重重疊疊的虛影里望去,角名已經(jīng)在他身邊停步,交換了兩人的位置,平靜道,
“我換辻人來一局。”
角名妹妹懷疑看向他,狐川辻人默默接受場外援助,成功獲得短暫的離場機會。
他去喝了口水,又去看了眼手機上有沒有要回的工作短訊,還走了一圈替兩家家長準備了新的點心和茶,自己啃著個蘋果慢慢回來。
一回來,赫然被正對著他的偌大一只紙條人震驚了一番。
“……是,是?”
“……是我。”
隨著開口簌簌在動的紙條人底下傳來角名妹妹的聲音,下一秒、狐川辻人就眼睜睜看著她控訴起了角名。
與他剛剛對上角名妹妹一樣,角名妹妹對上角名也幾乎是十局十輸,活生生被克制。
兩家家長保持沉默,沒有貿(mào)然下場。
狐川辻人向前走了幾步,將正在進行中的紙牌游戲收入眼底,兩分鐘不到,‘咵嚓’又是一張新鮮出爐的紙條貼在了角名妹妹的臉上。
某位面無表情的藏狐倫太郎是真的一點也不心慈手軟。
與剛剛一樣的被單方面壓制的場面,趕在角名倫太郎K.O之前,狐川辻人再次下場,這次他換了角名妹妹的位置,與對面老神在在做著的角名對上。
兩人上一次紙牌游戲還是讀高中時候了,這么甫一對上,還有些回憶頗深。
角名看見他坐下、面色不改,旁邊的角名妹妹慫恿,“辻人哥!不要讓著他!!貼他!”
狐川辻人心底默念一聲,不是他被貼就很好了。
背負著角名妹妹期待的狐川辻人咳了聲,“……就正常開始吧,不用讓著我。”
角名倫太郎:“好的。”
作為中堅裁判的角名妹妹直盯盯看著,看著看著、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第一局,狐川辻人勝。
第二局,狐川辻人勝。
第三局,狐川辻人勝。
……
第十三局,狐川辻人勝。
這下子不僅僅是角名妹妹,被吸引來的兩家家長一左一右繞著看,頗為新奇。
場上局勢再次呈現(xiàn)一面倒,幾乎是一個克一個。
狐川辻人在再一次抽牌時猶豫了下,抬眼去看角名表情,細微的情緒浮動,對方朝他輕微勾了下唇。
狐川辻人:“……”
這只藏狐。
在連續(xù)第十四局的一邊倒戰(zhàn)績呈現(xiàn),場上局勢已定,赫然就是角名克制角名妹妹,角名妹妹克制狐川辻人,而狐川辻人克制角名倫太郎的等邊大三角。
將狐川辻人臉上貼著的小紙條都撕下,最后一張牌打出,黑發(fā)青年面上終于變得干干凈凈。
兩位紙條怪中的兄長一推牌示意到此為止,被他克制的妹妹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接受。
狐川辻人過去一點點幫他摘除臉上的懲罰紙條,與影影綽綽中對上幽綠的一雙眼,眼瞳輕微、慢慢看向他。
兩人對上視線,輕輕微微的,情緒都在這一點里細微交融。
喉結滾了下,狐川辻人止不住的喉嚨有點發(fā)癢,又似乎不僅僅是喉嚨,或許是心頭、更多其他地方,總是涌流起細微的情緒。
在他說出更多話之前,旁邊已經(jīng)被他們當做是背景板的兩家家長與角名妹妹的說話聲總算浸入靜謐的兩人空間。
“……結婚…”
“是啊是啊……”
關鍵詞一冒出就被捕捉,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都回神。
終于轉到了重點,婚禮事宜已經(jīng)一應開始籌備了。
停止的鐘輕輕向前走了一步,他們終于邁入了上輩子沒能走入的區(qū)域。
訂婚之后就是結婚,兩家的父母也都過了明路,周遭的朋友也都知曉并告知過。
他們是真的要結婚了。
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還都是第一次,不管從哪里開始都是新奇的體驗,尤其是這一籌備還牽系著另一端的對象,每一點的準備都更加地向前多進一步。
婚期定在秋天,丹麥,哥本哈根。
同性可婚的國家全球約有32個,依照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的共同商討與選擇,最終定在丹麥。
船與水的港口,擁有著小美人魚銅像的長提公園碼頭。
安徒生的故事流淌過的都市,整片城市上空飄揚著秋日溫暖光線,偶爾有自由白鴿羽翼劃破天空,拉扯下綿延的云線。
注冊結婚的手續(xù)并不復雜,多走了兩道進程就可以完成。
整個籌備過程十分繁瑣,但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甘之如飴。
無論是對于婚禮場地上花束的種類,還是要用到的西裝與制服的籌備,又或是受邀請賓客的名單,每一項每一類,都是經(jīng)過兩個人的共同探討與商定。
商討著商討著,對彼此的喜好與理解也就更深。
距離婚期還有一個月,也是他們一起遠離公眾視野的一整個月。
居住在海與船舶的城市,即將會成為他們婚禮的主辦地的地方,在這里沒有人認識他們,人們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
木質小樓透進溫暖的日光,推開窗戶可以看見遙遠的海與港口,以及碼頭上瞰著、守望著海面的小美人魚銅像。
面包與黃油的香氣,不遠處是一家烘焙店,居住的這一個月里,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經(jīng)常與烘焙店的店主打交道,那是個熱心的人,尤其得知這兩張亞裔面孔是即將注冊結婚的小情侶后,推薦了新港、圓塔天文臺、擁有著人工島的Amager海灘公園等等地方。
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都一一走過。
他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在年輕時、在不那么年輕時,上輩子的、這輩子的,每一次去向一個地方都是一種新奇的、可以銘刻進靈魂的體驗。
被稱為‘遺產(chǎn)港口’的新港擁有歷史悠久的18世紀聯(lián)排別墅,木質船停靠在岸邊,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坐在臨港咖啡店內(nèi),眺望著巨大的金屬紀念錨,研磨的咖啡豆香氣縈繞,絲絲縷縷環(huán)繞在身周。
擁有著人工島的Amager海灘公園在下午的時候人客流量爆棚,居住的這一個月內(nèi),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已經(jīng)知道最適合去白沙灘上漫步的時間點與路線,
黃昏降臨,欲墜未墜的那一線,昏黃與霓虹染遍了整片天空,與海平面交織的罅隙,映倒出虛晃的一景。
他們踩著白沙向前走,迎著一線的夕陽,長長的倒影印在沙灘上,忽遠忽近,稠黑濃郁的影子交錯纏起。
七月底的丹麥,哥本哈根的氣溫很暖和,夏日余溫適宜,腳下踩著的白沙吸飽了白日的熱量,在此刻慢慢發(fā)散出溫度。
行走時手垂在身側,沒有牽起、沒有交織,狐川辻人往前走,角名倫太郎跟在他身后,
漫長的海岸線上只逶迤留下了一道腳印,或許是狐川辻人的,或許是角名倫太郎的。
兩者不分,疊加一起。
狐川辻人沒有回頭,自然看不見角名倫太郎在踩著他的腳印。
他走著走著,海風拂過他的發(fā)梢,拂過耳畔柔軟的光澤,風也眷顧著他、輕輕微微打著擺兒卷曲柔軟發(fā)絲,黑的發(fā),白的膚,同樣的眼睛沐浴著余暉的光澤,微瞇起,十分閑適。
海灘上有其他人、但都沒有靠近他們的區(qū)域,沿海的白沙灘,順著一路向前。
在一抹卷著白沫的海浪打過腳踝,狐川辻人終于回了頭,
他回過頭,黝黑的眼睛倒映著始終跟在他身后的角名的身影,高挑細瘦的人影提著兩只涼拖,表情沉靜且安定。
大日欲墜,人影林立,在安徒生的小美人魚守望的海洋旁,狐川辻人發(fā)現(xiàn)了角名的目光。
清晰又明了,直勾勾地凝望著他所在的方向。
維持著面對面的姿勢,狐川辻人沒有停下腳步,他后退著繼續(xù)走。
全然的放松與信任,他知道,只要有角名倫太郎在,就不會讓他摔倒或受傷。
風不僅拂過他的發(fā)梢,也依稀斂著蹭過角名的臉頰。
海風不腥,反而浸著股棕櫚葉的清香,窸窸窣窣、密密匝匝,
這樣,他就能將角名倫太郎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了。
沒有隔著山與海,只有輕微的、兩人心知肚明的距離,
海浪在拍打,白沙灘被踩在腳下,隨著漫長的海岸線慢慢延續(xù)而靠近的,是腳步。
兩道若有似無分開又重疊的腳步,以及互相貼近的心。
而在哥本哈根,最令他們印象深刻的莫過于圓塔的天文臺,據(jù)說是整個歐洲最古老的天文臺,仰望可以瞰到繁星密匝的星河。
高36米,需要走過209米的圓形坡道才能登塔。
塔內(nèi)有安徒生最愛的圖書館,狐川辻人與角名在那里翻閱過許多手記,到了塔頂,紅磚白墻下的天文臺對他們放開了世界。
透過天文望遠鏡,足以窺探到萬萬米之外的星河,狐川辻人在看時,角名倫太郎眺望著黑夜。
頭頂?shù)囊鼓换\罩,一切都靜謐安然,靠近的兩人呼吸同頻,
在漫長的尋找里,狐川辻人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角名倫太郎在叫他。
這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倆。
順著名字去尋找,他對上了幽綠的眼睛。
而眼睛的主人微微垂著視線,面上神情更是如水般沉靜,
“辻人,”
“嗯嗯?”
“……很開心。”
他說的簡短,但意外的、狐川辻人捕捉到了他更深層的含義,于是黑發(fā)青年笑了,聲音輕快跳躍,每一個字音都落在靈敏的地方,
“當然,我也很開心。”
他的開心寫在臉上,經(jīng)由眼角眉梢都表現(xiàn)出來,是鮮活的、生動的。
角名看著他的鮮活與生動,宛如看著一捧在手心綻放的花。
培養(yǎng)、陪伴,與等待。
被賦予的再來一次的機會將苦果釀成新的酒,打碎牙齒吞下的悲傷似乎也得到了更好的結局。
他們都在向前走,
并且,幸運的是、他們一直走在同一條道路上。
“……真高興啊。”角名倫太郎罕少如此直接表達自己的情緒,或許是夜與星子太溫柔,以至于他看向面前之人的目光都浸著穩(wěn)穩(wěn)的安心,
“來到這里的時候…我就在想。”
狐川辻人放棄了觀星,將更多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戀人身上,聞言并沒有打斷,只是微抬眼看他,
“訂婚,結婚,與更加久遠的未來,”
他垂了垂眼,“有辻人在,會很安心。”
從重生以來,狐川辻人就很少聽到角名對他剖白心跡,或者說些什么有關上輩子的話題。
他對此并不忌諱,對自己的死也看得很淡,只是擔心會在角名的心上留下什么傷疤或痕跡才一直沒有提起過。
所以現(xiàn)在,角名慢慢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狐川盡量保持著安靜與沉默,等待他的話說完。
“那個時候,有想過很多…譬如之后要如何度過沒有辻人的時間,”
他沒說殉情或是其他話語,但是狐川辻人能咀嚼到掩藏在其下更深的苦澀。
“那一通電話接起的時候,有聽到辻人的聲音,”
狐川辻人一愣,他立即鎖定角名倫太郎所說的,
‘那一通電話’。
他一直以為…播通后就失去了意識,但現(xiàn)在這么說,他其實是……有說了什么的嗎?
止不住的想知道,但不想加深面前之人的傷口,狐川辻人猶豫在左右,角名在這時慢慢抬頭看了他。
狐川辻人抿了下唇,“我說的話嗎?”
“嗯。”
“是、是什么?”
“……”
沒有立即回答,狐川辻人幾乎有些懊惱于自己的莽撞,咳了聲就想支開話題,但是角名輕輕開口,
“倫太郎。”
眼皮一跳,他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對上角名的視線,一下子、萬千想法撞入腦海。
觀星臺星光注射下,狐川辻人茫茫然找到了浮木的一節(jié)。
他有些恍惚、又有些迷茫,而在交錯的印象里,只有角名倫太郎的聲音與身影在不斷清晰。
“是倫太郎,”
“那個時候……辻人在叫的,是我的名字。”
一點酸澀落在心間,而后慢慢升騰、影響著整個人的情緒,緩緩落在臉上。
狐川辻人止不住的想抿唇,或是表現(xiàn)的更輕松一些、最起碼不要讓面前的人看出他的狼狽或其他,
但是他嘗試了下,做不到。
直到上輩子死前都還在否認,都還在別扭,都還在抗拒承認對他在意的自己,
在最后一刻來臨時,說出的、是他的名字啊。
原來,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在乎他。
狐川辻人止不住想起兩世的交界,他從昏沉中醒來的那一天,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在前,恍惚間向他伸出手,即使沒有看清、本能已經(jīng)促使著他去伸手。
而這一伸讓他恢復清醒,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那個時候感覺到茫然與迷惑,現(xiàn)在清醒著再去回憶,迷迷糊糊中在前的身影——
唯有也只有一個。
角名倫太郎。
“真的很開心。”
無論是他還是角名。
時至今日、對于角名是如何回來的他已經(jīng)不再想去探索,或是追究大概。
現(xiàn)在他想要的不多,只要能在身邊,能陪伴在他身邊,就已經(jīng)足夠了。
天文臺的星星注視著,作為沉默的觀眾,
圓塔的紅磚白瓦目睹著,成為見證的過客,
百年時間內(nèi)他們看過很多,聽過更多情人之間的呢噥愛語。
“終于要結婚了,”
“是的。”
他們終于成功地走到了這一步,被分開的時間、擦肩而過的十年,如果沒有重生,如果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如果、如果。
“辻人,”
角名又輕輕叫他的名字,狐川辻人被叫到也不感到厭煩,聽著自己的姓名在他唇舌間遞出,
“在訂婚與結婚之間,其實還有一項需要進行。”
狐川辻人從容地跟上他,“是什么。”
“是求婚。”
拘到眼前的是皮質的盒子。
穩(wěn)穩(wěn)當當遞過來,沒有遲疑、沒有猶豫,
狐川辻人看著它,黝黑眼珠緩緩動了下,停在盒子后的人的臉上。
“訂婚戒指,求婚戒指,結婚戒指,有的人從一不改,自始至終”
角名倫太郎輕慢開口,說著微微抬起視線,
“但是我很貪心,”
“咔噠”一聲打開,極其清脆的聲音。
黑色天鵝絨底托上,靜靜躺著兩枚款式相同、尺寸不同的戒指。
“辻人的訂婚,求婚,結婚,”
“每一次的戒指,我都想擁有。”
狐川辻人有些說不出話來,不是沒有想說的、而是太多的話語堵在喉口,填塞得滿滿當當,致使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艱難地緩出口氣,他想說“太過分了”,但一出口卻變成了,“……我知道了。”
“那么,辻人愿意嗎?”
愿意嗎?
愿意的。
似乎除此以外就沒有其他答案,從來他想說的只有這一句。
他再捫心自問,能一直愛下去嗎,讓對方成為習慣、成為心靈的依托與支撐、成為融入骨血的一點,成為以后他丈量世界的視角與立足之處。
捫心自問許多次,得到的答案只有這一個。
戒指冰冷,金屬質感鮮明,于指間遞到指根,輕微的束縛感傳遞。
戴上戒指不輕易,拿下也就更加不會輕松,
但是在接觸的那一瞬,被束縛感傳遞全身。
他被抓住了。
從此、自身的所有存在都扎扎實實的確定下來,依托著這枚戒指在人血肉里扎了根。
虛無縹緲的世界、恍惚游離的空間,靈魂終于找到了定點。
他們終于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真貪心。”狐川辻人控訴他。
角名:“……嗯。”
但很快,狐川辻人又笑了笑,他輕松道,“不過,沒關系。”
“——因為我愿意。”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成為你人生中的主角。……
注冊結婚在哥本哈根的市政廳。
注冊場地在二樓, 與正式婚禮不同,這里只有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
是屬于兩個人單獨的見證。
遞交護照審核,確定預約時間, 唯一的神父立在整個歐式廳堂的最前, 天主教堂的背景靜謐又安然。
在這里、除了見證一切的神父外沒有其他人。
狐川辻人深吸一口氣,牽著身側的角名倫太郎的手緩緩走到神父面前。
進程簡單又快速, 神父向他們詢問是否愿意起誓, 以自己的靈魂與全部告知,將這份愛延續(xù)至永恒。
捏在手中的筆落下, 在祝禱臺的紙面上寫下屬于他們自己的名字。
儀式成立、在圣靈與神父的見證下,他們從此成為一體。
很簡單,也很輕松, 緊繃只有在踏入二樓區(qū)域的一條路上緊繃, 等真正走到神父與祝禱臺面前時, 一切似乎都變得坦然。
在這一天之前, 狐川辻人甚至焦慮了很久。
他罕少有這樣把情緒寫在明面上的時候, 甚至角名倫太郎都能直接感知到他的茫然與緊繃。
牽起的手心濕汗?jié)M滿, 溫度偏低,連著指節(jié)扣住的脈搏急促緊張。
他攥著一束手花, 大朵的向日葵與荔粉色的珍惜郁金香, 偶有點點滿天星點綴其中, 香草彌散開好聞的香氣。
年邁持重的神父看著這對新人,微笑著指了指旁邊的紙巾,一沓一沓收錄得整整齊齊, 看上去有不少新人曾在這里情緒起伏、難以克制過。
“需要紙巾嗎?”角名低低聲詢問他,狐川辻人克制了下,眼瞼微紅慢慢道, “不用。”
他其實沒有很有想落淚的感覺,只是稍微有些情緒起伏過大。
在祝禱臺上的婚姻申請書上簽下屬于他們的名字,寓意著從這一刻開始,除了死亡就再沒有什么能將他們分割。
或許死亡也不能夠。
邁過了那道世俗意義上難以逾越的坎的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究其意義上說來,的確是沒有什么再能讓他們分開了。
紙巾最后確實是沒有用到,因為角名伸出手、輕輕撫過人的眼尾。
視線垂下時些微上挑的眼尾形狀可愛又好看,被指腹蹭碾著又輕輕拭過后泛出柔軟的淺粉顏色。
但是擁有這樣敏感皮膚的人卻并沒有這么柔弱,在一開始緊繃情緒與隨后漫上的亂糟糟心緒過去以后,他迅速回歸過來。
——畢竟,在哥本哈根市政廳注冊結婚只是今天總進程的第一步,等待著他們的還有正式的婚禮。
婚禮儀式定在一片白沙灘上,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曾以步伐丈量過的地方,租賃下這里并清場并沒有花費很多精力,哥本哈根已經(jīng)習慣作為一個婚禮城市。
一從市政廳出來,等在門口的伴郎們蜂擁而上。
一錯眼,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就被擁擠上來的人分開,還沒反應過來,黑發(fā)青年就已經(jīng)被火急火燎的伴郎推進婚車。
“快快快——快開!我們要比那邊先一步到達婚禮場地!!”
熟悉的金毛大喊,狐川辻人默默抓緊了車上的把手,眼睜睜望著前面開車的另一只金毛彎道飆車,
眼見著走上大路,身側的伴郎、金毛之一,宮侑緩出口氣,視線總算落在了今天的主角之一、狐川辻人身上,
他先是欣慰、而后落淚,甚至還抽出西裝胸前的口袋擦了擦眼睛,“沒想到…我竟然也有能見證到狐川你結婚的這一天…”
“打住。”
狐川辻人對這樣的催情戲碼十動然拒。
宮侑:“……”
“哈哈,小辻人,你就讓他說完嘛,小侑君剛剛等在門口可是背了好久的!”
前面主駕一腳油門開車的另一只黃毛黃瀨涼太爽朗回頭道,卻慘遭后排兩位的呵止,
“——先看路!!”
被訓的金毛心虛轉頭回去。
“沒關系——沒關系——!!”即使蹲在門口背了半天的‘一百條催情語錄’甚至一條也沒用得上,但是宮侑現(xiàn)在想得很開,
“總之,狐川!恭喜你結婚!”
道賀的話語傳遞至耳畔,狐川辻人止不住地、還是微微笑了下,“謝謝,阿侑。”
“哈哈——我可是阿治打過賭,一定會第一個把你送到婚禮場地的!”
宮侑幾乎是扒著主駕駛座看向前路,嘴里念念有詞。
“嗨嗨~我也會努力的!”當然、黃瀨涼太也不忘刷新一下存在感。
這次婚禮宴請的賓客其實并不多,只有兩人的好友、親屬,加上遠在地球另一端的丹麥,其實一開始定下名單的時候,還有過擔心是否能及時到來。
但是真正來到這一天,從狐川辻人到角名倫太郎,邀請的每一位賓客全都趕到、沒有錯過。
“打賭?”狐川辻人捕捉到關鍵詞。
被他一問,宮侑與從后視鏡里抬起眼的黃瀨涼太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視線全都放在了后座唯一的黑發(fā)青年身上,語氣微微帶著笑,
“嘛嘛、畢竟小侑君可是徹底地研究了一下丹麥的習俗之類~”
“沒錯、譬如第一個到達婚禮會場的新人會得到所有人的眷顧與祝福!”宮侑義正言辭道。
狐川辻人一下子就懂了為什么剛剛他和角名一從市政廳出來,兩邊的伴郎就像餓虎撲食一般硬生生擠上來分開兩人,原因在這兒呢!
他將朋友們的好意照單全收,想開口說些什么時,面前的宮侑與黃瀨已經(jīng)先他一步開口,
“嘛、雖然現(xiàn)在這么說有些催情的成分在,不過——果然還是想說出來啊,”
“——狐川/小辻人,我們都希望你可以獲得幸福!”
車隊緊隨其后,一路載著狐川辻人殺入婚禮的正式場地,黃瀨涼太車技過人,帶領著長長一列車隊轟轟烈烈拔得頭籌,
幾乎車一停穩(wěn),宮侑就立即打開車門先將狐川辻人送出來。
自己那邊車門才開了一半就被某只好勝心占據(jù)上風的黃毛搶先拖出的狐川辻人感覺自己被左右。
不枉黃瀨與宮侑的共同努力,狐川辻人率先進入場地,親屬賓客已經(jīng)在這里等待,尤其是狐川辻人一被宮侑拱起來時,齊刷刷的視線望來。
“哈哈,看來先到的是辻人啊,”
“倫太郎那家伙只能落后了呢~”
狐川辻人沐浴著眾人視線想回頭,看一看今天的另一位主角到了哪里,但他才一有回頭的傾向就被摁住,
他這邊的兩位伴郎、黃瀨涼太與宮侑一左一右跟上鉗制主人,笑意明朗,“走吧!小辻人/狐川!”
狐川辻人:?
等等、要走到哪里去?
毫無防備,狐川辻人就被他們硬生生架著進入婚禮場地,白沙灘上的長道上,赫然立著幾道身影——與他們身邊的關卡。
狐川辻人:“……”
都是熟悉面孔,黑子哲也、赤司征十郎與最末的綠間真太郎。
“辻人君,”淡藍色的黑子哲也溫和地打了個招呼。
“啊…啊、阿哲,”狐川辻人看了看平平靜靜站在他面前的黑子,又看了看后面幾道身影,“這是……”
“為了讓辻人君順利進行到綠間君那里,我們現(xiàn)在要做一個小游戲。”
其他賓客都齊刷刷擠過來,狐川辻人感覺自己此刻仿佛是人群的聚焦點。
角名倫太郎,你現(xiàn)在在哪里、為什么只有他獨自面對這一切!!
內(nèi)心吐槽欲爆棚,但是面上維持得穩(wěn)定正常,狐川辻人言簡意賅接受,“好的,是什么游戲?”
黑子哲也舉出牌子,上面赫然寫著[心有靈犀の快問快答]。
狐川辻人眨眨眼,黑子哲也摁下提示鈴,迅速翻開手里拿著的紙板牌,
“對方的生日?”
“1月25日。”
“對方最喜歡的東西?”
“棒冰!”
“對方是咸口還是甜口?”
“咸甜口!”
“對方先告白還是你先告白?”
“角名先告白!”
“——覺得對方像什么?”
“藏狐!”
黑子哲也微笑,摁下計時結束的鈴聲,合上快問快答的題板,
他從容退開一步,示意狐川辻人可以去下一關了。
而狐川辻人、狐川辻人現(xiàn)在完全沉浸在因為自己一時最快說出了心底對角名倫太郎的腹誹。
……沒聽見周遭都是壓著的笑聲嗎。
但是角名那家伙、真的很藏狐啊!
黑子送他去第二關,狐川辻人望了眼,剛剛還在身邊的宮侑與黃瀨涼太不知去了哪里,齊齊消失。
這兩個家伙一消失,不知為何、狐川辻人心底生出點不妙的預感。
而這不妙的預感在走到第二關的守關人、赤司征十郎面前放到最大。
“辻人,”赤司沉靜地向他打招呼,“新婚快樂。
“阿征……感謝。”狐川辻人默默看他,他還記得在國中、甚至是上輩子的時候,這家伙腹黑程度大大增加。
“剛剛哲也那一關是‘快問快答’,我這一關,”
他注意到黑發(fā)青年看似面無表情、實則隱隱緊張的臉,笑了下輕聲道,“不用緊張,辻人,我這一關只是來做出選擇。”
選擇?
他話音剛落,便搖了下鈴鐺,清脆‘叮鈴’聲一響,簌簌腳步聲、踩著白沙悶悶竄出,
一下子從四面八方走出數(shù)道身影,高矮直觀看上去約莫一致,身形似乎也差不多,都穿著一水兒的……藏狐玩偶服。
狐川辻人:……
再遲鈍,他也知道這一遭分明就是朝著他來的。
難怪剛剛要問他感覺對方像什么呢,現(xiàn)在再這么一看、角名那家伙落后一步,分明就是在這等著他!
隨著赤司征十郎的搖鈴,十道藏狐玩偶身影齊刷刷列在他身后。
狐川辻人背后的兩方親朋都好奇分辨著,從各種細節(jié)處判斷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藏狐倫太郎’。
“那么——開始吧,辻人。”赤司征十郎從容退后一步,讓他進行選擇。
狐川辻人僅僅只是站在原地,卻分明能感受到對面十只‘藏狐倫太郎’的視線集中、一水兒轉向他。
狐川辻人陷入沉默。
這種狀況、要是選錯了,那就尷尬了。
“倫太郎,就在這其中嗎?”
“是的。”
得到肯定答案,狐川辻人一一掃過,他試圖通過某些細節(jié)來確定。
——但是這些婚鬧的家伙準備的一應俱全,大號藏狐玩偶服將人遮擋得嚴嚴實實、分毫不漏,連帶著可被窺探到的細節(jié)都一點不剩。
身后賓客們討論的聲音不絕如縷,都在猜測哪個才是真正的角名。
狐川辻人嘆了口氣,知道只是在這里等是沒有用的,踏出一步、他向十位‘藏狐倫太郎’前進。
身高參差不多,似乎已經(jīng)做了彌補,黑發(fā)青年默默在心底念了句這關卡的準備人是真的心細如發(fā)。
沒走到一個藏狐玩偶人面前,其他的藏狐玩偶人視線都會跟著移轉,狐川辻人沒有靠太近、只是一個一個走過。
賓客們齊齊噤聲,生怕打擾到他的選擇。
一輪十個走過,等在一邊的赤司開口,“如果做好選擇的話,辻人,只需要站到選定的目標前面牽住他的手就好。”
赤司的話傳入耳中,狐川辻人緩緩眨了下眼。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站到人面前、牽住手,選定目標,但實際上做起來、一點也不容易。
他又往旁邊挪了一步,視線齊刷刷跟著他一動。
如果換做是其他的誰站在這里,說不定早已經(jīng)緊張到胃疼。
但是狐川辻人從來都是大心臟,緊張的點微妙的與別人不同,剛剛在兩人獨處的市政廳緊繃,但現(xiàn)在、反而放松下來許多。
沐浴著全場視線,不緊不慢的、黑發(fā)青年似是要走到選定的藏狐玩偶目標身前,
那是一只與其他玩偶看不出什么差別的,眾人也不知道他做出判斷的原因如何,只猜測要么是直覺要么是心有靈犀之類,總之都是十分期待地等著他揭開真實面目。
赤司征十郎與黑子哲也等在一邊,他們同樣不知道正確答案,只微微看向場地正中的黑發(fā)青年。
一步、兩步、三步,靠近,藏狐玩偶似是有些緊繃,沒能第一時間上來迎接,其他藏狐玩偶眼看他他要做出選擇,都有些不甘心地試圖做出阻攔,強調(diào)要來‘選自己’。
在細微的動作變化中,余光快速掃過,并鎖定。
狐川辻人走近的步伐倏地一轉,迎著身后眾人茫然的視線與赤司征十郎、黑子哲也些微了然的目光里,
黑發(fā)青年走向右手邊倒數(shù)第三個身影。
唯一沒有動、只靜靜等在原地的藏狐玩偶人。
赤司征十郎看著狐川辻人停在那只藏狐玩偶人面前,這一次是更進一步、沒有移轉開步伐,走上前提醒,
“辻人,確定是他了嗎?”
黑發(fā)青年聲音不高不低,“嗯。”
“我確定。”
赤司:狐川“那就摘下他的頭套吧。”
抬手幫忙摘下,狐川辻人一點一點看清他選定的玩偶之人的真實面貌,
寬大毛絨的藏狐玩偶揭開,從頭套內(nèi)里緩緩出現(xiàn)抹黑褐色發(fā)絲,余光瞥到那點色彩的瞬間,背后的人群已經(jīng)開始起哄起來。
狐川辻人壓了下唇角,沒跟著他們一起起哄,只是慢慢跟著繼續(xù)將頭套摘起——
黑褐色發(fā)、與線條分明的下頜,刀雕斧鑿般的五官,以及最后的、落進幽黑眼瞳中的一雙深綠的眼。
眼瞳迎著日光,微微煥發(fā)出光芒,很透徹又清晰,映出站立在他面前的狐川辻人自己的身影。
“辻人,”
被摘下頭套的人叫出他的名字,
狐川辻人即使再克制,還是摁捺不住上揚的唇線,慢慢笑了下應下這一聲,
“是的,我在,倫太郎。”
一起幫忙脫掉玩偶服,另外九只藏狐人終于功成身退,齊刷刷摘下頭套。
狐川辻人在里面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孔,消失的宮侑、黃瀨、以及被分給角名倫太郎做伴郎的宮治、青峰,還有一些角名的前輩等。
真相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這群家伙果然是串通好的。
黃瀨涼太與宮侑打了個哈哈,兩個人默默往后竄了竄、試圖以人群躲開這場婚禮主角的注視。
狐川辻人也沒有真的想和他們計較,視線落在了角名倫太郎身上。
他找到了他。
赤司征十郎與黑子哲也示意他們可以向前走。
到剛剛為止都只是狐川辻人一個人的闖關之旅,從現(xiàn)在開始、變成了兩個人共同的道路。
守關人綠間等在這里,他推了推眼鏡,平靜鎮(zhèn)定的看著向他走來的這對新婚夫夫。
他手里拿著本圣經(jīng),面前的桌子上則是攤開的塔羅牌,一圈輪轉,牌背神秘幽遠。
狐川辻人看著他,看著這些牌,莫名地就想起了上輩子回國的時候、綠間讓他抽了張牌為他解占的時候。
那一次,抽到的是‘戀人’吧。
“恭喜新婚,這一關的通關條件是,”
綠間真太郎指了指面前的塔羅牌羅盤,“抽出兩張相同的牌面。”
他言簡意賅介紹分明,后面圍觀的群眾低低起哄。
看桌上的牌的數(shù)量,估摸是兩幅,在78張里各自抽出一張,還要對應是相同的——怎么想、難度都不低。
一下子,有人不禁為他們擔憂。
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對視一眼,都走到這里了,他們自然不會因為這一點小小的挑戰(zhàn)就生出什么焦躁情緒。
十分自然地應下并接受,狐川辻人與角名各自選了自己看中的那張,頂著眾人或好奇或張望的視線,與綠間真太郎的凝視下,緩緩揭開選中的牌面——
‘戀人’。
還是兩張!
一下子氣氛活絡起來,熱鬧異常,狐川辻人眨眨眼,與角名一人手持著一張‘戀人’牌,情緒上還有些猝不及防。
“新婚快樂,”
綠間真太郎祝福道,默默往自己的桌前一站讓開路,“去吧。”
“多謝了,真太郎。”狐川辻人晃了晃手里的戀人牌,得到對方似有若無的回應后,終于與角名倫太郎一起、來到了最終的婚禮場地的正中央。
目送他們離開,綠間真太郎推了推眼鏡,終于松緩些許。
扎入人群里對此好奇許久的宮侑與黃瀨涼太湊過來,兩人神神秘秘地趁著綠間真太郎沒注意他們這邊,一人一只手快速伸出、摸了下桌上的牌背。
翻來一看,‘戀人’!
看著黃瀨手里的那張,宮侑也同步翻轉——
哦豁,還是戀人。
兩人對視一眼,整整156張、兩套牌,赫然都是唯一的‘戀人’!
——這濃眉大眼的家伙也故意開小灶!
對此后續(xù)毫無所知,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此刻終于走上所有人視線的終點,這場婚禮儀式的神父面前。
在市政廳,他們已經(jīng)在官方的神父面前簽下結婚署意書,但是現(xiàn)在,在所有親友、賓朋的見證下,他們要戴上代表著真愛與唯一的戒指。
訂婚戒指、求婚戒指、結婚戒指,與角名倫太郎說得一樣,他很貪心,所以要各來一遍。
神父是丹麥本地人,見證過超百對情侶的結合,他的聲音融在窸窸窣窣的密林、海浪與呼吸中,
“——Vil du gifte dig med ham?”
地道的丹麥土語,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都因這一刻練習過,所以從口中、唇舌綻出的那一瞬,極其清晰。
“Jeg g?r.”
角名倫太郎如此道。
清晰,明了。
在伴郎的遞交下,狐川辻人為他戴上這一枚婚戒。
紅色天鵝絨底托之上,鉆石映照光,多面切割閃爍出璀璨的光芒。
指腹輕觸、蹭過無名指的指尖,他拿起戒指,之前都是角名倫太郎為他戴上戒指,訂婚的、求婚的,而現(xiàn)在、真正結婚的戒指也終于輪到了他來幫人戴上。
圍觀的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靜靜等待這一刻的延續(xù)。
微涼的溫度觸及指尖,被細長柔軟的手捏著一點一點壓送到深處,狐川辻人垂下眼、在這一幀更加深刻地覺得,
他們的命運密不可分。
從上輩子的十年前、乃至更加向前邁步的時間,就早已緊緊糾纏,認定般非他不行。
微笑著看著他為自己的愛人戴上戒指,神父轉過方向,向著狐川辻人開口,問出那相同的一句,
“——Vil du gifte dig med ham?”
答案甚至無需猶豫,只在話音落下的那一瞬就已然浮現(xiàn)。
無需再猶豫,
“Jeg g?r.”
我愿意。
角名輕輕捏著他的指尖,一點一點將那枚訂婚戒指套入、慢慢壓至無名指的指根,
輕和的笑意像飛鳥、終于棲息落在了沉靜的人眼角眉梢。
微微抬眼,角名倫太郎看向面前的人。
他說自己很高興。
因為這一天、又或許不僅僅因為這一天。
因為婚禮、又或許不僅僅因為婚禮。
狐川辻人問他究竟因為什么,總要說出個原因吧。
被詢問的人思考良久,終于搜刮出一個答案,他附在黑發(fā)青年的耳畔,輕聲般竊竊私語地道,
“……因為被你選擇了。”
因為被選擇,所以擁有了站在身側的機會。
他說,“辻人,我要感謝你。”
“感謝你,愿意讓我成為你人生中的主角。”
鐘表斷裂的時針輕微一聲響,‘咔噠’一下,終于緩緩向前走去。
游離又偶爾平行的兩條絲線,終于在這一幀交匯、交織,譜寫出新的故事。
未來在延續(xù),
“——那么,祝賀新婚,蛋糕來了~”
紫原敦和宮治一起推著傾情制作的九層婚禮大蛋糕出場,一層一層向上望去,最高點赫然是捧著向日葵花束的小狐川與小角名的糖塑捏人。
“新婚夫夫——請用吧~”
狐川辻人與角名兩人的手握著,共同拿起切蛋糕的餐刀,慢慢壓下、劃出干脆利落的一道線,
所有人都分到了這象征著甜蜜與幸福的果實。
而婚禮的兩位主人公,此刻正繞著小狐川與小角名的糖塑捏人打著轉,
“嗯……我要最上面的辻人,”
“好啊,那我先去摘那個!”
“——吃掉,”
“等等——最起碼溫柔點,不要從頭開始吃啊!!”狐川辻人吐槽。
‘咔嚓咔嚓’地嚼碎糖聲停下,終于、人不緩不慢開口,
“不是吃頭,”
已經(jīng)捏著小角名即將開始展開報復的狐川辻人盯他,“……那是什么?”
“是Kiss,”
角名道,“——和辻人的Kiss.”
“……”
這家伙,
狐川辻人在心里嘀咕他,旋即,又轉換成一種充滿甜蜜與安心的無奈,
……算了,算了,誰讓他愿意呢。
狐川辻人不甘落后,“——那我也要吃小角名!”
“嗯…可以。”角名慢吞吞。
“欸?”
“因為…我甘之如飴。”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可以跟著去你家嗎?(含……
《可以跟著去你家嗎》是由東京電視臺出品的綜藝記錄類節(jié)目。
今年, 為了慶祝第四季開播,更加為了迎接2021日本奧運會,節(jié)目組提前制作與宣發(fā)了一季奧運特別輯。
一反常態(tài)從哪些趕不上末班電車回家的陌生人群調(diào)轉方向, 轉向飽受國民關注、在體育運動領域熠熠生輝的選手。
因第三季特別期結合線上彈幕吐槽的播出方式取得巨大成功, 節(jié)目組決定乘勝追擊,于第四季奧運特別輯中再創(chuàng)新招。
不僅特地挑選了兼具話題與熱度的選手, 更加是采用了線上線下直播跟隨的錄制方式、力求達到最大程度的觀眾參與度。
與第三季節(jié)目組來選定邀請選手不同, 第四季奧運特別輯節(jié)目組只給出相應范圍內(nèi)的備選項,真正的參與人選完全沒有選定。
一切全憑《去你家》節(jié)目組官推下的粉絲投票選擇, 在最后的投票日期截止之前,誰也不知最終花落誰家。
可以說是神秘感拉滿!
“——想要去誰家就盡情投票吧!我們《去你家》節(jié)目組絕對會傾力為大家發(fā)出邀請的!”
一時之間,官推下活躍度爆棚。
——就這樣, 在長達一周的票數(shù)競選, 終于、節(jié)目組的名額落在了當**壇最矚目的幾顆新星之上。
《去你家》第四季奧運季特輯第二期, 邀請對象當屬新婚后在賽場上無比活躍、但網(wǎng)絡痕跡卻更加活躍的——角名倫太郎選手!!
【欸——橋豆麻袋!!居然是這位?!!】
【SOS!!SOS!!SOS!!】
【呃啊啊啊上一期的宮侑已經(jīng)狗糧吃到撐了, 下一期就輪著這位來, 節(jié)目組你沒有黑幕我不信!】
【新來的……請問前面是發(fā)生了什么?(好奇)】
《去你家》正式放送通知一打出, 官推下的評論就開始爆炸攀升。
更加爆棚的則是第二期的先導片,距離直播正式放送還有十幾分鐘, 搶先進來的粉絲與觀眾已經(jīng)開始刷起了彈幕, 更有的已經(jīng)隔空聊起了天。
【前面新來的你肯定是沒看上一期, 算了我就這么和你說吧,上一期是那位宮侑選手,這一期是角名選手, 這兩位不僅僅是畢業(yè)于同一個高中,其他方面也不遑多讓……尤其是婚后狀態(tài)、堪稱一個比一個猛啊!!】
【沒錯沒錯!!宮侑那邊就不說了,現(xiàn)在就看這位即將上來的角名選手, 以前在推上完全是查無此人,多少粉絲求著他多發(fā)一點物料狀態(tài)完全當耳邊風,但!現(xiàn)!在!沒人比他更活躍!!沒有!!】
【——沒錯!!!短短一周時間連發(fā)二十一條動態(tài),角名倫!!你認真的嗎?!】
【欸欸?是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會這么突然改變這么大?】
【真相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結!婚!了!】
【這個時候就要有人說了,角名倫!你老婆什么時候給我們看看!!】
【+1+1+1+1+10086】
【角名倫太郎你有本事秀恩愛,你有本事公開啊!快點把你老婆給我們看看!我們好歹也是看著你長大的!(狗頭)】
【沒關系——我們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只要節(jié)目一正式播出,角名倫,你和你老婆!絕對已經(jīng)藏無可藏了!!】
彈幕越刷越起勁,時間更是隨著討論迅速前進,只在最后、倒計時很快浮現(xiàn)在黑屏正中央,
【倒計時準備——】
東京時間,19:30PM,
【3——】
熟悉的開頭BGM已經(jīng)開始響起,
【2——】
電視屏幕、電腦屏幕、手機屏幕,全國乃至全球各地,同一時間、同一網(wǎng)站鏈接,《去你家》開始播送,
【1——】
黑屏乍閃,光線接入,聲音與畫面一起綻開,鏡頭搖晃了下,掃視四周,尋找本次直播節(jié)目的主人公,
指節(jié)頎長,捏著鏡頭移轉了下,等在一邊的人終于露出了真實面貌,他靠近了點,挑著看了眼實時反饋的屏幕上不斷往上刷的幾句彈幕,
“——角名倫!速速放棄抵抗!!快把你老婆交出來!!”
一字一句慢慢念出這一句的人一遍眉梢壓下一邊眉梢挑起,他讀得不快、每個字音都微妙向下沉了沉。
他抬眼,看向拿持著鏡頭的跟拍PD,跟拍PD縮小存在感,鏡頭些微向下點了兩下,默默又移開,
彈幕驟然爆發(fā),
【角名倫!既然你看見了就老實交代!】
【沒錯沒錯!快點,帶我們?nèi)タ茨慵遥∵有你老婆!】
“……不要。”
隨機一挑就挑中了那條的角名倫太郎緩緩開口,“你們太吵了,會鬧到他的。”
【我去——角名倫你好過分!!明明是你藏著掖著還天天在秀!!居然怪我們!!】
【殺人啦!!角名倫太郎在這里責怪粉絲啦!!】
彈幕一條條刷的歡快,但顯然,角名倫太郎沒有被他們攝住,只按部就班跟著流程走,
“按照節(jié)目組要求,現(xiàn)在要重新打板介紹,”
“上午好,歡迎來到《去你家》第四季奧運特別輯第二期,”
帶著跟拍PD與攝像頭,角名倫太郎引著朝向身后的門走。
他稍微讓開一點距離,觀眾才能看得更加清晰,
現(xiàn)在他們正位于一幢獨立住宅樓前,上下雙層似乎自帶園林,更多信息卻沒有多少了,彈幕里有眼熟的人盯著門口看了會兒,大概猜測到了具體坐標,
“給我的任務是介紹與直播互動,所以大概看一看吧。”
他說得言簡意賅,鑒于剛剛一看彈幕就讀出那么一句,之后就默默只看不說。
但他不說,彈幕還是會繼續(xù)說得。
【別裝了——角名倫太郎,你承認吧!你還是在意我們說了什么的!!】
【這家伙絕對在意得要死,把自己老婆藏著掖著每次發(fā)推特動態(tài)都只發(fā)局部,手指、肩膀、發(fā)絲、側影,一點正臉都完全不漏,現(xiàn)在一下子開直播就被當面來上這么一句,角名倫,你小氣!】
當然,也有稍微關注一下其他地方的觀眾發(fā)言,
【角名選手是在國內(nèi)獨居嗎?看推特上的游玩路線,現(xiàn)在是應該要去挪威沒錯吧?】
“嗯,原定計劃是挪威,不過出了點變化。”
至于變化是什么,某位藏狐倫太郎口風死緊,多一點都不說。
【多說點多說點嘛!!】
【經(jīng)歷過上一期堪稱集體嘮嗑的人來了,這一期的規(guī)則是保持沉默嗎,主播主播你怎么這么安靜?】
跟拍PD收到了節(jié)目組的通知,只好示意前面某人最起碼多說一點,增加點互動度,
接收到訊號的角名倫太郎深深緩出口氣,含混解釋了下,“因為工作原因。”
【工作原因,難道是因為《去你家》錄制?】
【那意思就是,角名選手的蜜月慘遭打斷?!】
【哇——好可憐!我發(fā)誓我絕對沒有笑出聲來!!】
同時也有華生發(fā)現(xiàn)了盲點,
【但是按照角名這家伙的性格吧,就算蜜月被打斷,但他絕對是能和老婆在一起就絕對不會有怨言的類型(參照推特上97條動態(tài),78條都與老婆有關),所以我覺得……說不定是老婆的工作打斷了兩人的蜜月之旅!!】
【——這樣就說的通了!!】
【哈哈哈角名倫原來你也有今天——你完啦,你老婆不要你了!】
頓時,彈幕區(qū)上上下下充斥著一片快活的空氣。
全程目睹的角名倫太郎心底只剩下沉默,微一抬眼,跟拍PD克制表情,沒有同流合污。
“不會,”角名倫太郎終于開口,他舉重若輕強辯,“只是臨時工作而已,蜜月還在繼續(xù)。”
【他超在意——!!】
【果然,快樂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快樂、如此簡單~】
一路插科打諢,節(jié)目組終于被角名倫太郎帶著進入本次采訪對象的家。
從外面看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發(fā)現(xiàn),上下兩層的獨立住宅,占地約莫兩百平,綠化做得非常好,入門便是一片不大不小的花園。
跟拍PD一一掃過,院內(nèi)草坪齊整,定期打理過,種植區(qū)除開一些罕見的花種,更多種植的唯有兩類:向日葵與郁金香。
一月底,無論是郁金香還是向日葵都沒有開花,只在修生養(yǎng)息等待下一個季節(jié)。
【向日葵和郁金香啊——某位角名君,你對它們是真愛呢~】
【哈哈哈,推特上官宣結婚時的手捧花就有這兩種吧,角名啊角名,不解釋解釋嗎?】
“這兩種,對我們有特殊含義,所以在移栽時,很默契地選擇了相同的選項。”
角名倫太郎平靜述說著,“現(xiàn)在還沒到花開的時候。”
【哇你這家伙,說解釋還真就解釋這么一點啊,可惡w】
【哈哈哈說多了就會被我們猜到更多,角名倫,你真的小氣,別讓我知道你老婆是誰!】
對威脅絲毫不怕,角名倫太郎領著鏡頭路過花園,一路進入住宅前,他推開門,
《去你家》節(jié)目組很有禮貌地道了聲打擾了,角名倫太郎搖了搖頭,“沒關系,現(xiàn)在只有我在家。”
跟拍PD的攝像鏡頭向上一抬,直接拍攝的就是整個一樓的客廳全景,
采光很好,日光由四面落地窗全數(shù)灑進,整個房子的裝修氛圍呈現(xiàn)暖白,溫馨又自然。
落地窗微微敞開、外面是毗鄰花園的露天陽臺,紗質感的窗簾輕薄,被微風輕輕一吹就拂起些弧度,從主客廳向外看,可以看見露天陽臺上擺放的風格簡明的雙人座椅。
“這里是廚房,”
角名倫太郎帶著鏡頭轉向旁側的廚房間,
烘焙區(qū)、備菜區(qū)、儲藏區(qū)、干濕分離做的一應俱全,雙開門冰箱穩(wěn)穩(wěn)立在這里,直播里有彈幕發(fā)現(xiàn)亮點,
【那個是圍裙……是圍裙沒錯吧?掛在那兒,鏡頭剛剛掃過的?】
【我看見了、我也看見了!!】
【哈哈哈哈居然在圍裙上貼著魔術貼字什么的,快快快PD拉近點、我要看看到底貼了什么!】
【——沒錯沒錯!】
鏡頭跟隨彈幕拉近,赫然進入攝像頭的便是被眾人討論的懸掛在冰箱側旁的家用圍裙,
很可愛的款式、波點小黃鴨,還有黃色蝴蝶結,最為醒目的當然就是觀眾們正在討論的——
[倫太郎專用]
魔術貼字跡拼著貼出了以上內(nèi)容。
一下子,彈幕完全笑開。
【哈哈哈哈沒想到?jīng)]想到啊角名倫你居然是人夫屬性拉滿!】
【角名倫你小子真的當面一套背后一套,老實交代,還有什么瞞著我們大家伙的!】
【完全就是老婆的特供啊,人夫角名倫什么的,嘖嘖嘖,活該你這家伙有老婆。】
角名倫太郎:“只是應該做的而已。”
他對此并沒有太多想法,語速很快,“他不太下廚,我正好擅長,所以沒有其他原因。”
【喲喲喲‘我正好擅長’】
【聽某位狐貍隊隊友爆料說……我們的角名選手似乎從來不進廚房,所謂‘正好擅長’的廚藝究竟從何而來呢~】
【還是說——這點是老婆特供呢~】
彈幕追著打趣他,而角名倫太郎眼也不眨一筆帶過,
“嗯,是特供。”
【哇哦哦哦哦哦哦~】
【承認了!這家伙就這么眼也不眨的承認了!】
【角名倫你真的我哭死——】
領著跟拍PD,角名倫太郎帶他去往其他布局區(qū),
從廚房出來、主客廳的另一半屬于兩個房間。
直到跟著進入這兩個房間才發(fā)現(xiàn)那里另有玄機,
兩間房打通、完完全全做成了一個大型衣帽間。
一進去、直播的觀眾差點被亮瞎了眼。
【我靠我靠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眼睛、眼睛!!】
【橋豆麻袋——我看見了什么!】
【表柜、包柜……奢飾品展示臺,角名倫你家怎么成高奢高定展覽會了…】
不怪彈幕如此驚詫,就連跟拍PD甫一進去,都差點頓住。
打通了兩間房間寬闊,占地約五六十平,放眼望去,完全就是各家奢侈品的海洋。
高定、西裝、襯衫、皮鞋、手表、領帶、胸針、配包以及最難以忘卻的……一整面墻的香水。
【PD已經(jīng)完全被嚇住了,鏡頭轉的好僵硬啊…】
【別說是PD了,要是我進去也絕對比他更僵硬。】
【不過角名你原來這么喜歡L家嗎,居然買了所有基本款,還有好多L家宣稱全球僅此幾套的都有,蠔油實力……】
【上一期的那位成功嫁入豪門,角名倫,看來你也不遑多讓!】
【是啊是啊,上一次看到這么多的L家的款,除了在L家的總部,應該就是上一季的那位L家的全球代言人了吧,沒想到角名倫你居然和他一樣都這么鐘情L家,難道是什么成功人士的心有靈犀嗎?】
【哈哈哈前面的,你說的那一期我也看了!!那位也是完全就是我的奢侈品啟蒙啊!!】
彈幕刷的很快,這幾條討論并不惹人注目,沒能濺起點水花、似乎很快就要淹沒在海量信息里。
角名倫太郎正好捕捉到,他沒說話,只是輕微瞥了兩眼,
“嗯,我很喜歡。”
【喜歡什么什么——?!】
【角名倫!不要隔空對話,喜歡的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但很顯然,被喊名字的人絲毫沒有回應的想法,轉頭就要再拍一圈出去,
但是彈幕沒有放過他,
【雖然這里很奢侈、也很強沒錯了啦,但是應該不是只有我這么覺得吧,那個…】
【我也感覺到了…】
【前面的在說什么?不要打啞謎!】
【咳咳、就是,這里完全不是某個家伙的風格呢~】
【是啊是啊,一年四季都在比賽,除了休閑風基本沒有其他變化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高定呢~到底是誰在穿,好難猜呀~】
【嘿嘿,怎么猜也猜不到呢~】
角名倫太郎:“……”
【原來都是老婆的啊~】
【多金又神秘的老婆,角名倫,你老婆fine,下一秒mine!】
【漂亮老婆,角名倫你真的,好羨慕你哦~】
角名倫太郎:“好了,去下一個。”
【哈哈哈哈生氣了!】
【角名你真的我哭死,寧愿自己生氣也絕對不透露出老婆訊息的一分一毫,你真的……】
【……】
跟拍PD跟在角名倫太郎身后,誠實的一一記錄,
一樓的主功能區(qū)除了主客廳、主衣帽間、中央廚房、盥洗間、陽光露臺、貯藏間、洗衣間、公務書房與一間客臥外,基本就沒有其他什么,
角名倫太郎帶著攝像頭上了二樓。
二樓則是更加明顯的生活區(qū)域,延續(xù)了一樓溫馨柔和的暖白色調(diào),分為主臥、次臥、書房、主盥洗間以及一個家庭影院暨游戲室以及一個小型衣帽間。
對比主臥、鏡頭掃入的次臥看起來似乎更像一個貯藏間。
彈幕明顯對兩個臥室更加感興趣,先進入次臥,雖然言語上說是貯藏間,其實還是有居住過的痕跡。
“偶爾的情況,我會睡在這里。”角名倫太郎言簡意賅,
【‘偶爾的情況’——究竟是什么偶爾的情況呢,好難猜啊~】
【難道是被誰拒絕一起睡的角名嗎,怎么了、是誰被老婆嫌棄了~】
【哈哈哈你們真的好會說話,下輩子還要和你們一起學說話!】
跟拍PD鏡頭誠實,雙人床、但只有一邊有痕跡,整個次臥布置的并不敷衍、甚至也并不小,只是因為居住痕跡少了,莫名看上去就有那么點落寞。
嗯、十分符合某個不言不語只一味沉默的人。
鏡頭切換、進入主臥,一下子豁然開朗。
主臥自帶一個不小的露天陽臺,六扇落地窗隔開了空間,
主臥很大,約莫有兩個次臥那么大,類似于一個獨立套間,內(nèi)置衣帽間。
這里的生活痕跡明顯就比次臥更多,隨著鏡頭掃過,彈幕此起彼伏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亮點,
【沒看錯的話,那邊畫架上的畫是……】
“我畫的。”
捕捉到彈幕,角名總算開口,
伴隨著他的話語,鏡頭一下子轉化,移到了主臥靠近露天陽臺的地方,赫然立著個畫架,
畫似乎未完成,又似乎已完成。
角名立在旁側,微垂眼視線落在畫紙上的人影。
那是一道修長、懶散的身影,黑發(fā)略垂、橫切臉側,齊整又明了。
周遭正是露天陽臺的環(huán)境,不過不是現(xiàn)在,而是鶯飛草長的四五月,花木茂盛,枝繁葉茂,都通通淪為畫紙上唯一身影的背景。
仔細去看,能望見人黑的發(fā),白的膚,與頰側落下的一點綠意,但要去尋找更多就沒有了。
因為畫上人的面龐是模糊的,微微泛開。
落下的筆觸柔軟親和,模糊面龐似是他故意的留白。
畫中人似是在睡著,側在扶手椅上,身體微微歪斜著,膝上搭著輕薄的毯子,翻開到一半的書落在那,微風輕撫、有花瓣摻著葉片飄落,
只是看著,就情不自禁讓人內(nèi)心安定下來。
鏡頭停在畫上,緩緩移動、又落在那位看著畫的人面上。
一直以來都沒什么表情,唯獨在于畫對視時,竟然也溫和柔緩了許多。
幽綠的眼慢慢停下,靜靜地看著。
【嗚嗚……角名你真的好愛】
【為愛人作畫什么的、你小子也太浪漫了!】
【嗚嗚嗚雖然很浪漫但我還是想說——角名倫,你老婆真的不能多給我們一點細節(jié)嗎!】
【雖然但是,我好像差不多、應該…猜到了是誰了……】
【前面的——你!!】
【你別說,我好像也猜到了…這么一看,就十分明顯了…】
【什么什么,是我錯過了什么嗎?!怎么只有我什么也不知道!!】
【還有我+1,什么也不知道的還有我!!】
鏡頭落在畫上的人影子,緩緩抬起,掃過室內(nèi),不輕不重又拍到了角名倫太郎垂下的手,與無名指指根、微微閃著光的戒指。
【原本看一樓衣帽間的時候,就很想說了…對奢侈品不感興趣的人卻唯愛L家什么的,甚至收藏程度堪比總部……】
【對對對,那里面還有很多高定完全就是那位的秀臺同款,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路的見證,全球僅此一件……用錢買都買不到的。】
【再看這畫上的特征,黑發(fā),妹妹頭,頰側一點瑩綠,以及睡著時的小習慣……】
【還有剛剛鏡頭掃過的角名手上戴的那枚戒指!!嗚嗚嗚昨天晚上的秀上我才看見SAMA戴過!!想去搜同款……沒想到唯一的同款竟然在這里…】
【——前面的你們不要光推論不說啊!!好著急!!!】
【后面的,如果真的想知道,只需要去搜前三季關鍵詞‘模特’和‘SAMA’……就能明白了。】
【橋豆麻袋——居然是前三季的嘉賓嗎,我這就去!!】
【同樣猜到了老婆是誰的我現(xiàn)在只留下了羨慕的淚水,嗚嗚淚水控制不住從嘴角淌出來,】
【角名倫你真的好福氣,我好羨慕你啊——】
【——我回來了!我查找回來了!!】
【呃啊啊啊啊角名倫!!情敵哥原來是你!!】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宣戰(zhàn)吧情敵!SAMA是大家的!!】
彈幕刷的更加頻繁,一條接一條堪稱爆棚,節(jié)目組后臺監(jiān)測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尤其到了那位身份被猜測出的時候,用戶活躍度一時到達頂峰,
而直播屏幕前的人,默默瞥了眼彈幕,手側,手機兀然響了一聲,
頂著直播時千萬粉絲目光,角名倫太郎打開手機,目光落在屏幕上,
只一瞬的參差,他慢慢眨了下眼。
彈幕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莫名感覺這家伙——心情突然變好了?!
緊接著,他們就眼睜睜看著直到剛剛還半死不活、一臉敷衍打工的人拿起手機,將屏幕一轉,對著攝像頭,
完完全全展示出屏幕上的內(nèi)容——
[錄制辛苦了,我正在看你哦,倫太郎。]
當然,他還不忘記擋住備注與頭像,活像是生怕被人多看去一點。
角名倫太郎瞇了下眼,朝著攝像頭抬了下眼皮,
時隔一小時,他終于開始了第一次的正式互動。
“嗯,我知道。”
褐黑發(fā)的人不緊不慢道,微抬起的視線直直望向黑洞洞的攝像機鏡頭,
“我也正在看著你,”
他念出了唯一的名字,音節(jié)落在齒尖,繾綣溫柔,
“辻人。”
【……】
一瞬的極致壓抑后,是火山爆發(fā)般的噴涌,
【我不活了啊啊啊啊啊啊!!這家伙現(xiàn)在是演都不帶演了!】
【情敵哥你真的你這是公開撒狗糧,宣戰(zhàn)吧啊啊啊!!】
【——TD,我要TD!!】
【快來人啊!SOS,救救、救救,單身狗的命也是命啊!!】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致死量論壇體預警!!)^^……
《可以跟著去你家嗎》第四季奧運特別輯第二期成功播出后, 相關討論量以及發(fā)帖量、日活一時上升到一個巔峰。
無論是INS還是推特上,《去你家》詞條都成功登頂,與其相關聯(lián)的還有一個特殊詞條#情敵哥究竟是什么時候下手成功的#。
討論度經(jīng)久不衰, 尤其是在《去你家》節(jié)目組十分會來事地將曾經(jīng)放送過的第三季某一期并列放出再度重播。
成功捕捉到‘蛛絲馬跡’的觀眾們一邊大喊‘磕到了’, 一邊開始瘋狂截圖對比參照,推斷具體時間線, 根據(jù)二人推特以及INS上內(nèi)容暗戳戳找到更多官方糖點。
也正因此, 一棟名為【818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正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又爭又搶,成功勾引到隔壁那位雙子星之一】的HOT標紅帖悍然在秘密論壇里拔起了千層高樓。
帖子主樓內(nèi)容十分清晰明了,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
[為什么后人沒能成功上位,完全因為某位前人又爭又搶!]
點進秘密論壇,率先撞入眼瞳的便是這一棟高樓, 禁不住好奇, 點進論壇的人都會被HOT吸引, 點進去刷一下, 這一刷、則就完完全全難以出來了。
[1L:客觀、公正、公開、理性討論,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2L:別啰嗦了!快上證據(jù)!!]
[3L:就是就是, 不過‘前人’和‘正主’能理解是誰,‘后人’又是誰啊?]
[4L:樓上的, 前情提要可以去看這個(鏈接:#時尚界雙子星BE大結局, 淺談一談真相是假的他們?yōu)楹尾荒茏叩阶詈?)]
[5L:感謝樓上, 助我重溫了下我真情實感磕過的死去的CP]
[6L:上面的,這里是情敵哥專場,拒絕KY]
[……]
一下子歪了一百多樓, ‘雙子星’粉與‘情敵哥’粉打的不可開交。
大混戰(zhàn)撕得頭皮血流時,某位開題丟下一記重磅炸彈的樓主終于姍姍來遲,
[樓主:安靜——全體向我看來, 我們的宗旨是和諧美好共創(chuàng)甜蜜家園,現(xiàn)在我要開始正式梳理時間線,發(fā)放磕點了!請注意——這不是演戲,請注意——!]
[177L:搞快點搞快點!]
[178L:我準備好了——我準備好了!!]
[樓主:眾所周知,我們家正主與那位雙子星都已經(jīng)在官推公開宣布已婚沒錯,最新的時間線推導他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認識,但是具體什么時候認識的一直沒有定論。]
[樓主:不過——最新消息探明,早在高中時、他們就已經(jīng)打過交道了!]
[189L:那豈不是…足足有十幾年了??]
[190L:樓主樓主,具體是什么時候啊?]
[樓主:正主的資料都在排協(xié)所以很好翻到,但是雙子星因為高中畢業(yè)就移檔,著實廢了好一番力氣才翻譯回來,資料證明,他們高中時期時間線完全一致,都在關西地區(qū)的那所高校——稻荷崎!]
[樓主:并且樓主還在正主的一次采訪里,意外發(fā)現(xiàn)……某位大嘴巴的狐貍隊選手已經(jīng)早早就提到過雙子星的存在了!]
[樓主:所以樓主合理推測,高中時期,雙子星和正主就已經(jīng)暗戳戳生出苗頭了!!]
[201L:感謝樓主!!感謝無償分享!!嗚嗚嗚我又磕到了!]
[202L:剛剛跟著樓主的指引去細細拆開看了那次采訪,果然是大嘴巴的狐貍隊選手哈哈哈,雙子星的名字就差明晃晃說出來,硬生生被眼疾手快的情敵哥堵了回去。]
[203L:原句是主持人在問‘粉絲們都很好奇,迄今為止一直保持單身的兩位選手,沒有過什么情竇初開的瞬間嗎?’
狐貍隊那位幾乎是條件反射伸手就指向情敵哥,‘高中的時候這家伙就暗戀狐——’
以上,‘狐川’的音節(jié)都出來了,結果硬生生被情敵哥擋回去了呢^^]
[204L:哈哈哈哈哈狐貍隊的那位已經(jīng)是圈內(nèi)眾所周知的大喇叭了,隔壁的阿根廷隊的那位好像也是差點就被他暴出來的吧?]
[205L:哈哈哈那次采訪我也記憶猶新,現(xiàn)場堪稱是一片混亂。]
[206L:所以現(xiàn)在話又說回來了,情敵哥和雙子星同校的話…也是同班嗎?]
[207L:哇咔咔……又同校又同班,那豈不是——]
[樓主:——雖然樓主也很想這么磕,但是事實表明,不是的哦~]
[樓主:在那位狐貍隊選手的采訪里,樓主發(fā)現(xiàn)一位一直存在于他對話中的同班同學暨好友,樓主對應了下,高中在稻荷崎一畢業(yè)就飛往巴黎、模特,近幾年很有名,完全就是雙子星的那位了嘛!]
[256L:是的是的,狐貍隊的那位的確是情敵哥和雙子星的共同好友,前段時間生日的時候一起送上祝福了來著!圖片.jpg/圖片.jpg]
[257L:這樣說的話就行得通了,大膽猜測一下……雙子星與狐貍隊的那位是同班好友,而情敵哥和狐貍隊的那位的兄弟是同班!]
[樓主:——樓上你真相了,和樓主搜集到信息的一模一樣!]
[286L:同校不同班,沒關系——沒關系,樓主你嘴里一定還有!不要藏私,給我吃給我吃!]
[287L:抬頭看了眼標題,‘又爭又搶’,樓主你一定知道我們不知道的!快抬上來!]
[288L:+1]
[289L:+1]
[……]
[樓主:真是拿你們沒辦法呢~既然如此,就貢獻出我的最新收獲吧!]
[樓主:鏘鏘——稻荷崎學園祭珍惜全錄屏.mp3]
[樓主:這可是樓主用盡了熟人渠道,經(jīng)歷千辛萬苦以虔誠到不能再虔誠的土下坐拜托某位已畢業(yè)的稻荷崎前輩搜尋來的——]
[樓主:溫馨提示~可直接播放到1:56:37~]
[361L:感謝樓主饋贈,讓我看看這是什么好東西!]
[362L:感謝恩賜!十幾年前的錄像居然也被神通廣大的樓主搜尋到,樓主,我將奉你為神!!]
[365L:好熟悉的服化道,這是……莎翁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366L:哈哈哈怎么這么搞笑,一眼就看見了年輕版的那位狐貍隊選手…不是、居然在胸前塞那么大的兩只排球什么的…那家伙的抽象原來從那么早就開始了嗎。]
[367L:哈哈哈我也看見了那里,果然還是年輕啊、臉都水嫩嫩的!好萌!]
[368L:——橋豆麻袋!我看見了什么萌物!!]
[369L:樓上的我懂你!!居然是朱麗葉版的金發(fā)雙子星與羅密歐版的王子情敵哥!!一照面就完全認出來了!五官小小的好可愛!!]
[370L:激萌——激萌!!完美的17歲!!我不準任何人忤逆這個階段的他們!!]
[樓主:嘿嘿想必你們現(xiàn)在終于體會到樓主初次看到這段錄像心情,當然——還遠遠不僅如此!]
[樓主:仔細看的人完全可以發(fā)現(xiàn)——從開始到結尾,‘羅密歐’的視線就沒有從‘朱麗葉’身上移開過!]
[401L:這是誰不值錢的樣子啊,活像是從來沒見過老婆一樣~]
[402L:如果給我一個這樣的老婆,再給我一個這樣的老公我也愿意啊!!]
[403L:樓上拒絕白吃白拿,不要白日做夢!]
[樓主:——重點是后面!后面!看到后面的人我不相信你們會——]
[441L:我靠我靠我靠我看見了什么!]
[442L:啊啊啊啊白色帝政裙呃啊啊啊這是什么我的一款遺孀,妻子我美麗的妻子!!這樣的情趣穿給我看就好了,不要獎勵別人啊!!]
[443L:不行了我總算知道你們?yōu)槭裁匆兴閿掣缌耍閿掣缧麘?zhàn)吧!現(xiàn)在宣戰(zhàn)還來得及嗎不管了!總之我要宣戰(zhàn)了!!]
[444L:嗚嗚嗚我的妻子怎么落淚也這么美,雙子星你真的你就是一款人妻!]
[445L:樓上你真相了,雙子星他現(xiàn)在還真的就是人妻!]
[446L:呃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他是大家的妻子,情敵哥你吃的太好了!!]
[樓主:肅靜——肅靜——!在這里放下一個雞籠,停止尖叫!]
[樓主:拍了拍帖子,別忘了我們今天的目的!]
[501L:咳咳、抬頭看了眼標題貼。]
[502L:都這樣了,情敵哥又爭又搶似乎也能理解……要是和老婆一起演對手戲的是我的話…]
[503L:白日夢警告!]
[504L:等等、那個是借位嗎?是借位吧!一定是借位吧!!]
[505L:哪里哪里??什么什么??]
[506L:我也看到那里了!可惡啊!!怎么偏偏到關鍵時刻攝像機就搖晃起來了!!]
[507L:——完全就是即將本壘的時候卻缺德地打起了碼!所以到底是借位還是真的,有沒有大佬能修復看出來!]
[508L:——我不管,一定是借位!!]
[509L:情敵哥你真的好福氣啊,不僅能和雙子星演對手戲,還能借位這么KISS一下!]
[510L:@情敵哥,樓上我姐問你呢,老實交代老婆是不是很好親!是不是又香又軟又好抱!呃啊啊啊——想到這家伙現(xiàn)在能貨真價實的抱到老婆,羨慕的我眼淚從嘴里流出來!!]
[樓主:已經(jīng)看到這部分的大家請注意,2:27:36的時候,前方高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就不要繼續(xù)看下去了——!]
[597L:呃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樓主下次早一點說啊!]
[598L:不是、我看見了什么,我問你,我看見了什么?!!]
[599L:前面的借位也就算了,情敵哥你憑什么實打實地真的親上去啊!!你憑什么!!]
[600L:哈哈,嘴對嘴喂藥,哈哈,羅密歐你好福氣,情敵哥你也好福氣,哈哈,只有我,今晚輾轉難眠的只有我!!]
[601L:情敵哥這么也就算了,老婆你怎么也就這么算了!不能讓他親啊!推他!咬他啊!不要這么乖乖的讓他啃嘴子啊!!]
[602L:推他可以,咬他不行,老婆不要獎勵他!!]
[……]
[樓主:事已至此,想必不用樓主多說,大家都已經(jīng)看出來了——]
[樓主:情敵哥和老婆——絕對早就已經(jīng)珠胎暗結、暗通款曲了!!]
[651L:嗚嗚嗚妻子,我素未謀面的妻子,老婆,一款別人的老婆……嘿嘿人妻,人妻也好吃嘿嘿嘿…]
[652L:完辣,又瘋一個。]
[653L:嘿嘿…別人的妻子怎么不能算得上一款好吃的人妻呢……]
[654L:+1]
[655L:+1]
[……]
[樓主:咳咳、當然,樓主要說的不只是這些,要知道——本帖的主題可是‘818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正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又爭又搶,成功勾引到隔壁那位雙子星之一’]
[樓主:關鍵詞是‘又爭又搶’以及‘勾引’!]
[701L:樓主細嗦!]
[702L:放下耳朵!]
[703L:我還要吃!我還要繼續(xù)!樓主別賣關子!]
[樓主:情敵哥與老婆是一個高中出來的大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兩人交往的時間暫不明確、但樓主推斷是高中!有大嘴巴狐貍透漏口風,樓主覺得自己已經(jīng)猜的七七八八了!]
[樓主:但是——大家不要忘記,老婆畢業(yè)后,可是直接飛去了巴黎的!而情敵哥本人則是留守在國內(nèi)!]
[樓主:情敵哥本人的時間線已經(jīng)一目了然,俱樂部、大學都有他相關的蹤跡,所以樓主經(jīng)歷一通深扒后發(fā)現(xiàn)——]
[769L:發(fā)現(xiàn)……?]
[770L:發(fā)現(xiàn)?]
[樓主:一到假期,情敵哥鐵定消失在俱樂部和大學校園里。]
[781L:……意思是?]
[782L:但也有可能是去其他地方吧?]
[783L:不過樓主是怎么知道?]
[樓主:樓主知道一定會有人問,所以樓主準備了詳細的分析圖,現(xiàn)在上證據(jù)——請看:]
[樓主:圖片.jpg]
[841L:果然——每一期節(jié)假日的俱樂部活動采訪要么就是沒有情敵哥,就算情敵哥出鏡也完全是線上呢!]
[842L:沒錯沒錯,而且…情敵哥的背景要么是機場,要么就是車上,唯一露出來的……等等,裝修風格怎么這么眼熟?]
[843L:我也覺得…怎么總感覺在哪看到過?]
[樓主:哈哈——!這個時候就要有人問了,樓主樓主你怎么不把這么明顯的細節(jié)也標出來呢?]
[樓主:樓主正是等待著這一刻!]
[樓主:大家請看——圖片.jpg/圖片.jpg]
[891L:我靠我靠我靠我看見了什么?!]
[892L:另一邊的圖片對比截圖,是…《去你家》的截圖沒錯吧??節(jié)目標志還在上面!]
[893L:我又去搜了一下,就是《去你家》第三季那一期的!裝修風格與布置完全一模一樣!情敵哥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入駐了老婆的家里了啊!!]
[894L:現(xiàn)在再想想老婆說得那個‘家政’…以及自己是廚藝棘手的類型,而情敵哥恰恰好是擅長烹飪的類型,居心叵測!]
[895L:我懂,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896L:眾所周知,老婆曾在采訪上說過自己不太習慣西餐,所以情敵哥這是爭分奪秒去抓住老婆的胃啊!!]
[897L:邪惡!]
[898L:更邪惡了!]
[……]
[樓主:樓主仔細算了下,平均一年出國12+次,也就是說,情敵哥與老婆一個月就能見一次面,還只是情敵哥主動的機會、不包含老婆回國……]
[941L:情敵哥你真的又爭又搶,我已經(jīng)說累了。]
[942L:誰家異國戀談成他倆這樣…隔幾周就見一次面,隔幾周就見一次面,其他人哪還有機會上位啊!]
[943L:科科,其他人怎么可能會有機會,情敵哥嚴防死守也就不說了,老婆他本人就是一個工作狂,沒看到推上、甚至私人推上,除了工作就只有工作了嗎…]
[944L:想起了連續(xù)三個月看不見一條除了工作宣傳以外的苦暗日子…]
[樓主:尤其是——樓主還扒到了這個!]
[樓主:圖片.jpg]
[1017L:——這個我當時也截圖了!]
[1018L:沒錯沒錯,我記得當時發(fā)出來是情人節(jié)的前一天對吧?]
[1019L:當時情敵哥發(fā)這個自拍時我還以為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居然拍自己的腹肌、還有喉結、肌肉虬結的小臂,完完全全荷爾蒙大爆發(fā)!]
[1020L:雖然只出現(xiàn)了十幾秒就迅速被隱藏了,不少人還在推下問情敵哥是怎么回事兒?]
[樓主:樓主也曾是疑惑大眾中的一員,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樓主:圖片.jpg]
[1084L:按照圖片上顯示…情人節(jié)前一天,正好是俱樂部聯(lián)賽的最后一天?后面我記得慶功宴上情敵哥又消失了…所以是去找老婆了?]
[1085L:等等、要是這么說的話……]
[樓主:——沒錯,你們猜到了重點!]
[樓主:情敵哥他就是直接飛去找老婆了!!]
[樓主:情人節(jié)的前一天、還故意發(fā)了那種九宮格,合理懷疑…是手滑誤發(fā)出來沒選取僅TA可見!]
[1105L:這么說的話……]
[1106L:照這么想的話…]
[1107L:豈不是——]
[樓主:——沒錯,就是勾引!]
[樓主:情人節(jié)!腹肌、喉結!還是滾著汗珠、賽后結束荷爾蒙爆滿的時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勾引啊啊啊啊!!]
[樓主:情敵哥你這家伙真的——居心叵測!]
[1250L:嗚嗚嗚補藥啊補藥啊——樓主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難怪老婆情人節(jié)那天出席活動狀態(tài)不對,整個人都有些疲憊過度,大家那個時候都以為是因為老婆之前連軸轉了一個星期沒有好好休息的結果。]
[1251L:現(xiàn)在這么一看……]
[1252L:老婆絕對是和情敵哥砰砰砰了吧!!]
[1253L:情敵哥你好福氣,你真的好福氣,我好嫉妒你啊!!]
[1254L:不僅如此,有沒有人看見這個……圖片.jpg]
[1255L:這個我記得…是訂婚戒指吧?推上官宣的時候有說,老婆和情敵哥有三款戒指來著…訂婚戒指好像是最先的,一開始大家都沒有認出來,以為只是老婆一時興起戴上的。]
[1256L:是的,但是看現(xiàn)在,情人節(jié)后最新的那條宣發(fā)推特……那個時候老婆就已經(jīng)戴上了這枚戒指啊!!]
[1257L:補藥啊補藥啊!你們一整天砰砰砰就算了,怎么這么突然地就訂婚了啊啊啊!!]
[1258L:之前樓主說的時候還沒感覺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感受到了情敵哥這家伙真的既要又要,還又爭又搶!]
[1259L:大家都知道,老婆絕對不喜歡戴戒指,但是為了情敵哥居然帶上了……合理懷疑,情敵哥情人節(jié)前的腹肌照與情人節(jié)的砰砰砰,絕對把老婆哄滿意了。]
[1260L:我好酸,我好酸啊,今天我是檸檬精!!]
[1261L:+1]
[1262L:+1]
[1263L:對此,我只有一句話想說,]
[——不怪后來者難居上,情敵哥這個前者真的是又爭又搶啊!!]
—End.—
第106章 番外:奇妙の蜜月 大角名VS辻人VS……
變故是出現(xiàn)在蜜月期的某個早晨。
一如既往地醒來, 感受到身上的壓力并試圖拿下壓在腰身上的手臂時,狐川辻人動了下,卻發(fā)現(xiàn)……完全動不了了。
好奇怪?
為什么會動不了了?
茫然的人低頭, 嚯地一下整個人打了個激靈。
黑棕棕的發(fā)頂拱在懷里, 甚至還不依不撓地更加深入、纏得死緊,不僅如此、身后壓附過來的身軀滾燙炙熱、源源不斷傳輸著人體的溫度。
狐川辻人冷靜了, 試圖思考現(xiàn)在狀況。
思考中, 思考失敗。
狐川辻人陷入茫然,
……不、不是, 為什么,一張床上,躺了整整三個人啊??
夾在中間的身體凝澀僵硬, 很快影響到了一前一后兩具軀體, 帶著些許困倦, 狐川辻人眼睜睜望著前面拱在自己懷里的黑棕棕發(fā)頂折騰了兩下, 蹭著他的腹部慢慢睜開眼,
眼皮向上一挑一抬, 還帶著迷蒙睡意的少年音色撞入耳廓,略微沙啞還有些低低,
“怎么了…辻人?”
狐川辻人:“……”
僅是如此也沒什么, 更要命的是, 身后附著的那具身軀也抬起了頭,慢慢將下頜壓在身前的柔軟修長身軀上、并以一種低沉色氣的音色同樣問他,
“哪里不舒服嗎, 辻人?”
不舒服、他現(xiàn)在哪里都不舒服啊!
大腦完全陷入混亂的狐川辻人既想推開前面望他懷里鉆的人,又想避開身后要把攬進懷里的人,
一通折騰, 反而把他自己累個夠嗆。
但也正因他這一番折騰,原先還醞著些許睡意的兩人終于清醒。
睜開眼一個向上、一個向下一望,頓時停住。
相同的幽綠色眼瞳里,赫然映出道更年輕/更年長的熟悉面孔。
一瞬之間、狐川辻人腰身一緊,一前一后兩雙手臂結結實實抱住他的腰,死死向自己的方向拖拽,兩方僵持,狐川辻人幾乎是動也不能動。
他忍了又忍,“我說……”
一前一后眼見著僵持不下,動作十分統(tǒng)一又和諧地抬頭/低頭,齊刷刷叫他,
“辻人!”
“辻人。”
“他是誰?”
“那家伙是誰。”
狐川辻人:“……”
好問題,他也很想知道。
但是現(xiàn)在,天大地大,自己的安全最大,這兩家伙再不松手,合理懷疑他的腰要被他們勒斷。
狐川辻人咬牙,“先松開我……”
“不要。”
“不要。”
在這一點上,這兩個家伙意外地很一致。
但是——
“我說,你們兩個——都給我松開!”
一前一后,挨個吃了個暴栗。
差點被勒得喘不上氣的狐川辻人面色蒼白緩了好久才終于緩和過來。
一緩過來,就望向面前兩個土下座的家伙。
剛剛匆匆間瞥到的時候狐川辻人心里就稍微有了點推斷,現(xiàn)在正眼看去,心底的猜想成真了!
此刻正跪坐在他面前的,赫然就是兩個角名!
不、更準確點說,應該是一大一小,兩只角名倫太郎!
大的那個很熟悉,昨天才相擁一起入睡;小的那個狐川辻人盯著多看了眼,判斷了下……身上還穿著稻荷崎制服,高中階段,17歲?
他盯著人邊看邊思考,情不自禁就有些出神,這一出神、無意間看向小角名的時間就有些久。
慢吞吞的、眼前落下道陰影,眼睫飛快眨了下,狐川辻人回神,默默望著不輕不重占據(jù)他視野更多領域的大角名一時有些沉默。
“……你在干什么?”狐川辻人問。
大角名:“沒什么,”
他對自己的舉動沒有任何解釋,只平靜占據(jù)面前人更多視線并帶走話題,“要去洗漱嗎辻人,早餐想吃什么,我去做。”
習慣性每天都被這么問的狐川辻人還真被他帶著去思考早餐:“滑蛋牛柳三明治……”
“不對!”
才被轉移話題,狐川辻人立即跳回,“現(xiàn)在更重要的不是早餐,是這邊的這個——”
他撥開擋住的大角名,對上不聲不響跪坐在原地等待他的小角名。
視線望進的一瞬間,安安靜靜的人平靜看著他。
有那么一刻、狐川辻人感覺自己的良心似乎受到了譴責。
“……”
“角名…角名同學……對吧?”
他弱弱道。
雖然、但是,面對年輕版本的角名倫太郎真的是久違了,仿佛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這么說好像也不對。
狐川辻人艱難抉擇著對對方的稱呼,被他撥開的大角名對于他的動作已經(jīng)熟稔,就算被愛人暫時忽略也沒什么特別的想法。
只捉住人撥開他的手,緊攥在掌心里有一搭沒一搭玩弄。
如果換做是平常的狐川辻人早就已經(jīng)給出反應,或反攥或抽出,但現(xiàn)在、他更多注意力停留在面前這個看上去更加年輕、也更加青澀的角名倫太郎身上。
……超自然現(xiàn)象?
似乎還再次出現(xiàn)了?
他和角名兩人都是重生回來的,并且也因為重生才彌補的前世的錯過,所以對于超自然現(xiàn)象的接受程度都很高。
——但這并不代表,他能莫名地接受面前毫無預兆出現(xiàn)了一大一小兩只角名啊!
“嗯。”小一號的角名同學平靜應了。
能交流,狐川辻人緩出口氣,氣緩到一半,面前的人又出聲,
“為什么這么生分地叫我,辻人,不叫我倫太郎嗎?”
狐川辻人一卡。
啊、啊…看來這位小角名的時間線……也很靠后呢。
他磕磕絆絆兩下,“倫、倫太郎…”
“嗯,”
“我在,”
一聲出,兩聲應。
狐川辻人一時之間有些死目,甚至合理懷疑面前這兩個家伙是故意竄通好了來搞他。
但是眼下…這個狀況,實在是太過于復雜。
“倫太郎,你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這里的?”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身后的大只角名結婚了,甚至還是在蜜月期。
一下子從天而降個年輕時候的愛人,即使是他自己一時之間也難以處理,甚覺棘手。
小只角名慢慢開口,“我不知道。”
“——不知道?”狐川辻人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一時有點大,克制了下,
“那為什么……”
小只角名不緊不慢繼續(xù)回答,“但是…有種直覺在告訴我,”
“是?”
年輕的人抬起臉,幽綠色的眼瞳一眨不眨直勾勾盯向幾乎被身后與自己相同的面龐不聲不響抱了個滿懷的黑發(fā)男人,他輕輕道,
“我是因為辻人的愿望,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狐川辻人一愣,“……我的愿望?”
“辻人的愿望啊。”
不知何時手臂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桎梏住他腰身、甚至還托著向上抱了抱,能感知到確切體溫只隔著薄薄一層睡衣傳遞的狐川辻人大腦兀地一緊,身后的人咬著字開口,
“是什么樣的愿望……才會出現(xiàn)另一個我呢,辻人?”
被他這么一說,原先還茫然的黑發(fā)男人似是想到某點,面色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角名倫太郎將他看在眼里,他與兩人身前年輕的自己對視。
更年輕、比起說是17歲時的自己,更像是重生回來后的……17歲時的自己。
“啊、這個…那個,額…”
結結巴巴,狐川辻人一時之間也難以完完全全說出來,他無疑是想到了什么,整個人面上的表情從先前的微妙逐步變化、變化成了一種不想面對現(xiàn)實的無措與對于深想下去的抗拒。
他吞吞吐吐,勉強含混道,“就、就是出現(xiàn)…另一個…那樣。”
身后抱著他的角名倫太郎慢慢瞇起眼。
而仍舊跪坐在面前的小角名靜靜看著,向前移動拉近了點距離。
眼見著人靠近,狐川辻人一時陷入茫然,“怎、怎么了?倫太郎……”
小號的角名只依著他的話回道,“直覺在說,辻人想要我這么做。”
他說著,在狐川辻人與他背后的角名倫太郎視線注視下,掌心輕微一張一握、穩(wěn)穩(wěn)捉住了人白皙的腳踝,掌心微暖溫度與腳腕偏涼皮肉一接觸,止不住的、人身體顫了下。
只是如此也就算了,但完全不僅于此。
攥握著黑發(fā)男人光潔腳腕的手掌輕微向下一拉一拽,些微力道從下半傳來,但因為自己此刻正受限被背后的人托著腰身抱住,巍然沒動。
察覺到次,慢慢壓近身過來的年輕角名也不惱,只是不輕不重抬了下視線,再度望進那雙因事情超乎預料、甚至有些難以想象從而陷入茫然的黝黑眼瞳中,
“辻人想要我做更多的什么呢?告訴我吧。”
唇瓣伴隨話語吐出一張一合,鮮紅的口腔內(nèi)里像是蠱惑人心的蛇。
在一瞬間、狐川辻人被蠱住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從來都難以抵抗角名倫太郎全方位向他發(fā)散魅力,尤其是這種刻意的引誘。
他想要他做更多的……
耳尖兀地一痛,但轉瞬即逝,像是誰小小的抗議。
伴隨著痛感褪去、理智卻先一步清晰回歸。
狐川辻人后知后覺,身后之人也沒有安安分分地就這么看著,潮濕發(fā)熱的觸感還停留在耳尖、甚至蔓延向下,觸及耳廓、耳骨、乃至耳垂。
白玉一般被叼銜著含入口,時間長了,就漫上層珍珠般柔軟的粉與水漬光澤。
是大只的角名倫太郎。
他在以行為提醒,不要越界。
狐川辻人不由得想起自己身后這家伙……醋性也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無論是前是后,他們究根結底也是一個人吧!?
吃自己的醋什么…也太微妙了。
停留在耳垂上的潮濕觸感還沒有離去,隱隱彰顯著身后之人的態(tài)度。
狐川辻人大腦警醒了下,終于從17歲的角名倫太郎的朦朧幻夢中脫出,艱難組織理智與言語,
“我沒、沒什么想做的……”
年輕的角名倫太郎看著他,視線里沒有太多的情緒,即使得到了一個否定答案也面色不改,但他也同樣沒有被黑發(fā)男人輕易糊弄過去。
“這樣嗎,”低低念了這聲,再抬起目光,狐川辻人在他眼中看見了自己。
他曾無數(shù)次在角名倫太郎的眼瞳中看見過自己。
只是沒有這么一刻,是以這種異常奇怪的、明明被愛人背后抱著,卻依舊能看見愛人的臉的情況。
“那么,我來帶辻人尋找答案。”他如此道。
話音落下,狐川辻人先一步捕捉到話語內(nèi)里深藏的更深層次的含義,這點含義與他心底縈繞不散的答案糾纏,一下子就將理智打得七零八落。
“別、別——”他不敢深思,尤其在如下情景,甚至恨不得想原地逃開。
但是無論是面前年輕的角名倫太郎還是身后已婚的角名倫太郎,似乎都不想給他一個逃避的機會。
“辻人,”唇瓣輕微碾著柔軟的耳垂,將白玉一般漫上些許粉意的軟肉碾得東倒西歪,角名附著在他耳畔低低道,
“我也很好奇……辻人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啊。”
昨天晚上才弄過,那里還濕著。
角名后續(xù)收工準備做得很足,清潔、處理、甚至日常的維修保養(yǎng)也做得再細致不過,生怕?lián)p害一點或是受一點傷。
蜜月更加是兩人你儂我儂、親密無間的時間,白天、夜晚,除開每日的流程,其他更多的時間也就全都放在了床上。
比如昨夜,比如現(xiàn)在。
那里還濕著、略微有些熱,像是合攏的唇舌,輕輕舔舐著、含咬著,角名倫太郎垂下眼,慢慢看著不得不依靠在他身上的黑發(fā)人影。
對方顯然是有些脫離,不知道是抽筋了還是什么緣故,額角青筋一抽一抽的,是在克制。
他咬緊唇,竭力不說出或者是不發(fā)出什么過分的話語,但也阻隔了好聽口申口今溢散出來,雖然對此有些微的情緒,不過更加為了照顧人的狀態(tài),角名倫太郎自然不會多此一舉。
他的手指被咬著,用又濕又熱又紅的土壤,土壤質感醇厚綿密,是上佳的栽種良種的好地方。
昨晚他才播種過一次,出了一身汗,凌晨時候洗過一把澡,給土壤也澆了水,順帶著將不良的種子挖出,重新翻犁了下良土,確保日后更多的耕種才休息。
但也沒想到,早上一醒,他就被拉來再來進行耕作了。
不過沒關系,三十歲的男人正是如狼似虎的時候,精力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生一樣、充沛到用不完,用在土地里、去做些益事譬如耕種譬如移栽是他們最好的發(fā)泄方式。
角名倫太郎在等一個回答,雖然他自己心底已經(jīng)大概有了猜想,不過他更加想從已婚的愛人口中得出。
為此、他甚至能容忍年輕時候的自己和他一起面對、討好自己的愛人。
沒有第一時間用到翻犁工具,先用手指試探濕紅土壤的水分、松軟度、以及播種狀態(tài),做他們這行的必須要對這方面掌控得嚴實,更加熟稔后也能把握更多,空氣、水分、氧氣,都是進一步的課程。
他作為大人,擁有特權可以去觀測濕紅土壤的狀況,而年輕一點的自己,就只能略微退居一步。
不過都同樣是他、也就都同樣知道該如何討好這位既敏感又挑剔的顧客。
他慢慢垂下臉,將柔軟的面皮貼在人胸膛上,似是尋求安慰又似更多的需求體貼。
原先擱在三人中間的那件浴袍已經(jīng)被解開系帶,因為中央空調(diào)溫度打得太高,穿得厚厚一層說不定會讓夾在中間的黑發(fā)男人被熱量熏得中暑。
所以年輕的角名可以實打實、肉貼肉地觸碰到年長的愛人的胸膛。
隔著胸腔,心臟在劇烈跳動、一下又一下,有些亂序但有力,與之相同就是他的呼吸,起伏頻率快又大,脖頸隱隱支著、像是想要擺脫誰、逃離誰。
但是現(xiàn)在的狀況不容許他一絲一毫的逃離,無論是前還是后、都被嚴嚴實實地把住。
壓在前面的年輕的戀人與堵在后面的已婚的愛人。
細長白皙的脖頸支著、瀕臨界限,岌岌可危,看上去顫顫巍巍的、又可憐,又有那么些微妙的澀氣。
汗珠從額角滾落,也從雪白的皮肉上洇出,很快蓄積成透明的薄薄一層,兩個角名都沒有移開視線,目光在水光里停下,映射出四散的光。
散開的不僅有光線,還有視線。
年輕的愛人在親吻著他,從唇、到下頜、再到顫顫的喉結。
吞咽時小巧的喉結向下些微一滾動,年輕的角名垂了垂眼,將那點幅度收入眼底,而后慢慢附著上去,輕輕地、以柔軟的唇與吻。
黑發(fā)男人似是向上仰起了下,但他隨即很快又被壓著他的身影壓下,手掌壓在胸膛上穩(wěn)穩(wěn)攥握全部,但僅此還沒完。
狐川辻人是受不住種田的疲累,只好歇息在一旁等著這一大一小兩個角名種完、消耗完精力。
但是大只的角名儼然沒有提攜后輩的想法,自己占滿了地,小只的角名慢吞吞抬眼看了眼未來的自己,同樣的靈魂、同樣的重生、同樣的意識與自我,
他沒惱,只是慢慢換了個地方。
年輕的戀人為了保存體力,選擇進食,他先吃起了早餐。
角名答應給狐川辻人做滑蛋牛柳三明治,但他并沒有吃這些,他吃得更健康。
荔枝混著櫻桃,綴在白**油一般的柔軟胚體上,都是新鮮采摘的,甚至還隱隱浸著露水,一吃一咬,在口中汁水十足。
年輕的角名雖然名字上占著個年輕,但他其實已經(jīng)并不年輕,尤其和面前這另一個自己對比,只不過相差這輩子陪戀人長大的時間,該怎么做、該怎么討好、該怎么取悅,他已經(jīng)手到擒來。
現(xiàn)在也正式發(fā)揮技術的時候。
都說口氵舌好的,吃櫻桃都能將櫻桃梗打出個結。
雖然現(xiàn)在沒有櫻桃梗,但不妨礙他對柔粉的荔枝與嫩紅的櫻桃上打結。
狐川辻人張開口,似是想呼吸,他看著一大一小角名的動作就很累,更加喘不過氣來,
壓后的角名倫太郎慢慢伸出手,指腹摩挲了下,捻起人柔軟略帶點濕意的下頜,輕輕俯下臉幫忙渡了口氧氣,好讓人理順呼吸,不至于口耑不過氣來。
已婚的角名會疼人,年輕的自己到底還是比不上、但年輕也有年輕的好處,身體、遵循谷欠望,以及莽撞。
適時的莽撞會事半功倍。
他吃完了白膩蛋糕胚上柔粉的荔枝與櫻桃,吐出被泡得更大更紅的果肉,留著層晶瑩的水,有些說不上來……澀情。
他繼續(xù)向下吃其他的,前面只是開胃甜點,接下來他要準備正餐。
在那之前,背后的大角名開始做起了插花,他向來講究這些,更加注重儀式感。
荔粉的郁金香或許是因為醒花醒了太久的緣故、偏向一點醴紅,紅艷艷的、怪好看,大角名慢慢醒著花,這里沒有水、只好扎根在土壤內(nèi)、盡量汲取更多水分與營養(yǎng)。
他做得不急不緩,慢條斯理地醒完花后就開始插花,一根一根并著枝葉進去,端詳著看了會兒又覺得猶有不對、稍作思考了下就又從花泥里抽出,重復這個過程。
在背后的大角名插花的時間里,面前的年輕角名也等到了他的正餐。
才新鮮制成的冰淇淋月亮船,冰淇淋用了上好的奶源,不太耐凍,一接觸室溫、隱隱有些化。
化了的奶漿就從月亮船的容器頂端慢慢滑下,年輕的角名很愛惜食物、尤其是年上的戀人制作的,更加是一絲一毫也不想浪費。
他湊近,用先前蠱惑過狐川辻人的艷紅的唇舌與口腔,一點一點舔走融化的冰淇淋。
狐川辻人眼皮有些耷著,細碎視線迷迷蒙蒙從頎長眼睫與眼瞳的縫隙里溢出,像散射的光,輕輕淺淺地落在了面前人的面頰上。
他試圖抬起手制止人,以年上的身份,教導他不要這么吃東西。
但是才抬起一點幅度的手就硬生生被身后的年長者攥住,反扣、壓在掌心,占有欲拉滿、連這一絲一毫的自由都要收入囊中。
喉結滾動了下,狐川辻人到嘴邊的話因為看見年輕的孩子貪婪地一下頓時被激得飛到九霄云外,連自我也迷茫、靈魂也失衡了。
溢出口的是無聲也長長的嘆息,
而在這嘆息里,兩位角名倫太郎越靠越近、硬生生將狐川辻人夾在正中央。
恍惚間仿佛血肉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人不分彼此。
窸窸窣窣的,早餐臺的食物被人拿起遞得更深,年上的人耐心勸哄道,
“還有很多,再多吃一點,辻人,”
被食物堵得說不出話來,眼淚控制不住滾落眼瞼,狐川辻人脫力搖了搖頭,
而年輕的、順應著他愿望出現(xiàn)的戀人慢慢壓近、俯迫,慢慢地跟隨年長自己的動作。
他也逐漸投入起對濕紅土地的開拓與栽種,兩株花種被實打實地栽下,三人中沒有一人此刻是放松好受的,直到熟悉了這個進程,緩緩地、可以繼續(xù)栽種了,
年輕的角名慢慢蹭了蹭幾近暈厥的年上戀人,慢慢道,
“辻人,這個答案…還喜歡嗎?”
第107章 番外:奇妙の蜜月(改) 大狐川VS小……
……他怎么會做這個夢。
一大早就重新沖了把澡的狐川辻人濕著頭發(fā)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發(fā)呆, 身體止不住因夢中所見所察發(fā)軟,小腹連帶著胸膛、心臟更是一陣一陣兒地抽著緊。
沒能給他稍許停歇機會,甚至看得他頭皮發(fā)麻。
整個人都止不住立的腿抽筋, 完全靠人幫他拎著掰著硬生生揉開了才勉強停止過度的痙攣。
完全就像是一場漫長的折磨。
狐川辻人止不住懷疑…難道是自己谷欠求不滿了?
不應該, 明明在蜜月期,他和角名基本上隔三差五都會來上幾次, 都是身體健康、精力充沛的, 并且對谷欠望十分誠實的性格,怎么可能會因谷欠求不滿做出這種夢……
太奇怪了。
一想到自己在那個時候硬生生吃下兩個人, 甚至還一絲多余的感受也無、只有綿延不絕、愈演愈烈的舒服,甚至隱隱將要失神恍惚的瀕臨界限,狐川辻人就止不住一陣面紅耳熱。
這點微妙的情緒一直到樓下做完早餐上來叫他的角名倫太郎出現(xiàn)在眼前還在延續(xù)。
“辻人?”穿著在《去你家》出鏡過的圍裙的角名敲了兩下門, 喚回了正坐著對鏡子發(fā)呆的人的注意力,
熟悉的聲音還沒褪去就又在耳畔響起, 狐川辻人止不住打了個激靈, “啊、在…在!”
他條件反射望去, 視線落在人身上看清之后情不自禁顫澀又躲了下。
可愛風格的圍裙系帶細細, 繞著腰身一圈松松垮垮打了個結,勉強能看到吊在后面的系帶, 但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 除了圍裙, 以及下半身穿了條睡褲,其他部分什么都沒有!
八塊腹肌、馬甲線清晰,甚至衍生向下……
一下子, 狐川辻人的視線左擺右擺不知放在哪里才好,一時之間竟然弄得他不知道該怎么看向人。
“怎么了?”敲了兩下門見人望過來表情不對,角名眉梢揚了下從門口進來。
地毯柔軟吸音, 拖鞋踩在上面沙沙的。
角名停在坐在那兒黑發(fā)男人身前,視線略微一跳、注意到還在向下滴水的發(fā)梢,與人微紅泛粉的面頰,
“洗過澡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出手,穩(wěn)穩(wěn)接住了從耳側頎長濕潤發(fā)絲下滾落的水珠。
晶瑩剔透的一滴,落在指尖,很快地就濺成一灘細小水花。
停在眼前,看得十分清晰。
狐川辻人視線也不由自主被引過來,尤其是停在他的指尖。
那里有小小一點從發(fā)絲末梢墜下的潮濕水痕,迤邐蜿蜒。
大腦一下子陷入轟鳴,被似曾相識的場面牽引著拽回記憶里。
他都有點恨自己的過目不忘與記憶力了,
剛剛在夢里發(fā)生的一切仿佛真就是親身經(jīng)歷過。
狐川辻人身側,年輕的角名倫太郎與年長的角名倫太郎,靠近他、戀人詢問的話語糾纏不休地在耳畔遞來。
他深覺自己此刻情緒不對,只含混地應著聲,“嗯…嗯。”
角名垂眼看他,能將人面上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還在不舒服嗎?”
他沒說主語,但是兩人心知肚明指得是什么。
畢竟就算摒棄了荒誕不經(jīng)的三人夢境,昨晚他們也是切切實實工作了很久,
狐川辻人一下子被攝住,可是又不好說是自己的夢,雖然身體上的確還有點受影響,但是……
“稍微…有一點。”
“這樣啊,”角名倫太郎看起來似乎接受了這個答案,他單膝在人面前蹲下,慢慢往坐著的狐川辻人面前靠近,
“那我給辻人上藥?”
一想到上藥,更多不可描述的畫面頓時冒出。
他再次吸氣呼氣,深感自己此刻狀態(tài)絕對不對勁。
“不用,不用了,”眼見著面前的角名即將露出表情,他又立即補充,
“我再休息一會兒就行。”
他力圖說得更清晰,也更有理,視線一轉就要落在人身上,可是視線落點全數(shù)都是赤。裸裸的肉。體。
裸、裸。體圍裙什么的……
更加不知道該看向哪里,狐川辻人艱難組織言語,“怎么不穿上衣服……萬一著涼了怎么辦?”
角名倫太郎輕慢眨了下眼,“不會。”
他話語流淌在耳邊,“倒不如說,因為一些原因……還有些發(fā)熱。”
狐川辻人沒聽懂,但是不妨礙他說自己要休息,試圖驅走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愛人。
再三拒絕了客房早餐服務與上藥服務,并催促某只不穿衣服的家伙去套上外套后,等頭發(fā)吹干、出浴后的水汽都消得差不多后,狐川辻人重重向后一躺。
——做那種夢難道真是他的問題?
應該不能吧。
夢到角名可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夢到兩個角名同時做那種事,不完全就是他的原因了嗎?
左右狐川辻人是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谷欠求不滿的。
三人行……一想到那個場面,狐川辻人就止不住大腦神經(jīng)抽抽。
他硬生生休息了好幾日才勉強驅散微妙的反應,好在角名也關心他的身體狀況,著實是安分了一段時間。
當然這段時間也不是就在家里待著,兩人化精力為動力,好好地去玩了一通,又是飛到挪威看極光,又是丹麥走了一遭圣誕村,法國、澳大利亞……基本上都是飛來飛去,飛了個遍。
再一次回國,給親朋好友分發(fā)完伴手禮,狐川辻人和角名倫太郎終于回到了家。
距離蜜月結束還剩大半個月,想去的地方都已經(jīng)去打卡過,風塵仆仆的兩人幾乎跑了大半個地球,現(xiàn)在甫一回到家,還有點不真實感。
“——我要好好地躺上幾天,”
洗完澡換好家居服的人在床上滾了滾,滾到床沿被及時伸出來的一只手一擋,又撥了回去,
“嗯,好好休息。”
角名收拾完行李箱也準備去洗澡,拿著衣服一看,剛剛還在說話的人已經(jīng)開始眼皮打架了。
無奈,角名只好放下衣服,幫人把被子從身下拉出,又一一蓋好,
“睡好一點,辻人,別著涼。”
閉著眼幾乎快要魂游天外的人只含混呢喃了兩聲,角名坐在床邊將他看了會兒,慢慢用手指勾了下眉眼與蹭在臉頰上的亂發(fā),低低道了句話,
“……睡……見…”
狐川辻人只含混捕捉到音節(jié),但沒聽清到底說了什么,只是被困意裹挾著陷入更加深層的內(nèi)里。
仿佛浸在水中,溫暖又舒適,四肢輕飄飄地仿佛要飛起來,整個人都像是癱在大號的棉花團上軟乎乎地融化。
意識短暫回歸,狐川辻人勉強睜開眼。
他這是睡了多久,一身輕松。
茫然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腰側,一動才發(fā)現(xiàn),身邊沒有人。
不僅沒有人……所處的地方也不對,狐川辻人更加茫然地環(huán)視了下周遭,過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里搜尋出這地方。
是……高中時候的角名在愛知縣的房間?
再看一眼,的確沒錯,上輩子沒來到過,但是重生后的這輩子、他對這里并不陌生。
又是在做夢?
狐川辻人低頭看了看自己,才換上的家居服,手腳都是當下成年的模樣。
……難不成是角名那家伙把他偷摸著帶回了家?
想不通,雖然他在睡覺,但是也不至于一點感受都沒有啊。
好奇怪。
想不通的點越來越多,狐川辻人抓了抓頭,開始尋找起了某個沒出現(xiàn)在身邊的罪魁禍首的蹤跡。
按理說,作案者會回到案發(fā)場地欣賞自己的杰作,所以……某只罪魁禍首現(xiàn)在一定就在附近。
赤著腳、狐川辻人踩著室內(nèi)的木質地板,走了圈順帶更加仔細地打量這個房間。
從結婚后,兩人擁有了屬于他們的家就再沒怎么回來過。
現(xiàn)在這么一看,還有些懷念。
單人床、書桌、衣柜以及排球類相關物品,風格極簡、簡潔明了。
書桌上堆著些體育用品類的雜志,雜七雜八地收納著一些游戲卡帶和游戲機。
狐川辻人湊近看了幾眼,可以說是兩人緣分的起點《POPEYE》還橫插在其中,歪歪斜斜露出一角,雜志的側邊都有些發(fā)毛,看上去是經(jīng)常被打開摩挲的成果。
想起某個家伙是如何坐在這里抽出這本雜志翻看,他就止不住唇角彎起點弧度。
所以帶他回來……是想故地重游,回溫一下兩人年輕時候的青澀初戀?
狐川辻人挑了挑眉,對于自己這個捉摸不透的愛人屬實有些無奈。
看過這一邊,視線略微一轉,滑到了房間內(nèi)小桌,桌上擺著盞綴著奶油、頂著巨大顆草莓的焦糖雞蛋布丁,一整塊的黑巧慕斯以及兩杯浮動著清透冰塊的薄荷檸檬水。
腦神經(jīng)些微跳了下,狐川辻人瞇了下眼。
情景COS……真實場景回顧?
做這么充分?
拜過目不忘的記憶所賜,幾乎是在看到的瞬間他就已經(jīng)回想起這一幀究竟出現(xiàn)在什么時候,分明是重生而來的這輩子他被角名倫太郎忽悠對方是他的粉絲的時候。
這也更加激起狐川辻人想找到某個家伙的心。
在房間內(nèi)轉了一圈,他等了會兒,依舊沒有等到角名倫太郎的出現(xiàn)。
奇怪地‘咦’了聲,他只好起來,到門口試圖擰開門把手出去看看。
但是他手才握上門把,把手就從外向內(nèi)開啟。
狐川辻人心底一跳、后退了一旦,張口剛要說話叫出面前人的名字,卻在抬眼看見人面孔的瞬間頓住——
是角名倫太郎,
但似乎…不是他那個時間線的角名?
說得更清楚一點,更傾向于這個場景該有的…17歲的角名倫太郎。
到口的話一下子哽在喉嚨口,狐川辻人茫然看他的同時,對面進來的人也同樣在看他。
眼瞳內(nèi)神色飛快變化,最后淹沒于一片深稠的幽綠。
慢慢的、握著門把的手輕微松開,“咔噠”一聲關門聲伴隨著進來的人低低的‘辻人’聲同步疊加。
狐川辻人緩緩:“啊…是、是我……”
他現(xiàn)在甚至不僅僅是茫然,都有些昏頭昏腦。
……又是在做夢?
17歲的房間、17歲的角名,和現(xiàn)在重生回來幾乎已經(jīng)30歲的他,居然出現(xiàn)在同一個空間??
不是、這怎么看似乎都有點奇怪吧?
“不對…倫太郎你,怎么知道是我?”狐川辻人幾乎立即反應過來,明明在這個時間線,角名這家伙根本就沒有看見過他。
“做夢的時候……一些記憶,會出現(xiàn)辻人的身影。”
狐川辻人:“……”
原來是這樣。
畢竟這個時間線的角名的記憶,的確是在一點一點復蘇。
他得到了答案,不免臉上帶上點情緒。
面前的黑發(fā)男人穿著柔軟色調(diào)的居家服,赤著腳踩在屬于他的私密領域的木質地板上。
似乎因為睡得太久、發(fā)絲略略向上打起調(diào)皮的卷兒,但是臉上表情卻是微微頓下的,似是想到些什么事,被糾纏著入神、難以立即回來。
17歲的角名倫太郎更近一步,將人逼回了房間正中,“辻人就是辻人…經(jīng)常夢到過長大以后的模樣,看一眼大概就能清楚了。”
狐川辻人順了許久,心理總算摸清,“所以是…是夢?”
面前的角名倫太郎只輕輕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態(tài)度一時讓狐川辻人碼不準。
發(fā)生過真切的超自然現(xiàn)象,即使是他、現(xiàn)在也拿不定主意說這里到底是夢境還是再一次的時間穿梭抑或是幻想、想象空間之類。
對上視線心臟總有點跳得過快,狐川辻人深吸一口、試圖通過看向周遭的方式轉移注意力。
他看著看著,目光微妙地就落在了門上的一處。
[不XX就醒不來的房間]
狐川辻人:“?”
‘XX’的意思是……
是他想象的那樣嗎?
那種文學作品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情節(jié),甚至一出現(xiàn)就會被拉燈、需要跳轉無數(shù)網(wǎng)頁與鏈接,甚至有時候去得晚了只會出現(xiàn)‘404 NO FOND’的東西嗎?
顫顫巍巍抖著手指,狐川辻人指向角名背后的東西,“倫太郎,你、你看見那個了嗎?”
對面坐下的年輕角名聞言,朝著他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視線平移、沒有定點,
“什么東西?”
“就是那個寫著[不XX就]……”話語一頓,狐川辻人突然意識到什么。
對面的角名倫太郎看去的視線不像作假,也就是……那東西難道只有他能看見?
“是什么,辻人?”
面前的年輕版角名還在等他解釋,視線一跳,對上人,狐川辻人到口話語更加一梗。
總不能告訴面前的這個明顯還是青春版的角名倫太郎他看見了一些只有大人才能看見的邪惡的東西吧。
狐川辻人沉默了下,“沒,沒有什么。”
視線飄忽著,他看了眼周遭,試圖轉移話題與注意力。
很顯然,面前的角名并不想就此放過他,“‘XX’,”
他復述了遍從狐川辻人嘴里發(fā)出的音節(jié),抬起眼、視線直勾勾看向人,“XX‘是什么,辻人?”
狐川:……
好后悔,好想重來,從年輕的角名倫太郎嘴里說出這種話,也太微妙了。
狐川辻人壓抑住表情,“沒有,你聽錯了。”
無論他怎么追問,狐川辻人都義正言辭以這一句打回。
角名盯著他看了會兒,一直得不到更多的反應。
僵持著,狐川辻人也不是沒和這個時間線上的角名倫太郎相處過,只不過自己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完全不對等。
更別提還有個總在人背后閃爍的巨大提示牌,尤其是‘XX’兩個字眼,逐漸演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甚至越來越近。
等等?
只一出神,再回神時,視野內(nèi)已經(jīng)滿滿當當都是那些字眼。
狐川辻人呼吸止不住一繃,而面前,年輕的角名開口了,
“所以……未來的辻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他說著停了下,省略了主語,繼續(xù)道,
“夢境里呢?”
好問題,他也想知道。
狐川辻人盡量轉移去看人身后巨大字眼的視線,嘗試東扯西扯,“我也不太清楚……或許,和在想的事情有關?”
他打了個哈哈,“說不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
話語一出,他就眼睜睜看著面前的人表情輕微一停。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嗯……”
到底沒摁捺住,狐川辻人試探發(fā)問,主動出擊,“倫太郎你…睡前有在想些什么嗎?”
話音落下,沒有立即回答,但他能感覺對方視線隱隱約約停在臉上。
“……”
“……有的。”
不知為何,他緩出口氣,多嘴提了一句,“是什么呢?”
“和辻人KISS。”
狐川辻人:……
完了,好純情。
這就是年輕版本的優(yōu)勢嗎。
咽了口唾沫,狐川辻人低低咳了聲,他再看此刻面前的角名,發(fā)現(xiàn)點微末的細節(jié)。
譬如,雖然對方也同樣穿著家居服,不過……褲子與上身、明顯不是一套,似乎是更換過。
發(fā)絲正在向下滴著水,似乎是接水撲在臉上,手掌、手指都有搓揉過的紅痕,應該是仔細又認真地洗了手。
再看臉,微微的發(fā)著紅,從脖頸蔓延向上,緩緩攀升、滑入更內(nèi)里。
青澀的身軀與青澀的戀人,以及蔓延開來的氣息……
情不自禁放低聲音,狐川辻人輕輕壓近、距離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一點一點破去,“這樣,是KISS啊……”
“不過、除了KISS…還有做什么嗎?”
對方一停,似被他問道,卡頓了下,視線與他對上,被引著、說出了更多話語,
“……有的。”
“好乖,”狐川夸他,他已經(jīng)靠近、兩人之間僅剩最后一點距離,氣息縈繞,眼瞳對著眼瞳,年長的對年輕的。
狐川辻人看著面前這具滿滿都是青春活力的身體,自然沒有錯過……即使已經(jīng)換了家居褲、也依舊明顯的地方。
看來,面前的青春版,在他開門之前、似乎并不僅僅是純情,也在做什么壞事啊。
“現(xiàn)在,來告訴我,想要對我…對辻人,做更多的什么呢?”
幽綠兩點眼瞳映出面前放大的面孔,熟悉的、不陌生的面孔。
在夢境里一次次浮現(xiàn)的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伴隨著最深刻的感情與最想得到的情緒。
情緒淤積、至濃也就化為了愛谷欠。
被引著、又或是主動的,唇一張一合,話語就從內(nèi)心溢出,深藏于心底的野望盡數(shù)撲反了出來,
“想…親吻辻人,想和辻人更加親近。”
“想要辻人……因為我產(chǎn)生更多的情緒。”
“……真貪心。”
“抱歉。”
被斥責的一小聲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利落與爽快,打在心頭上卻泛著點癢與勾引,止不住想說出更多過分的話來引得對方更多的斥責。
角名倫太郎抬頭,抿了下唇望進等在那的黝黑眼瞳里,情緒還未生出、就先一步被微彎的,勾起笑弧的眼尾圈走,
“但是……聽話的孩子,可以得到獎勵。”
一簇火星落在理智的柴堆上,兀然便燎燒了半邊天。
在這個夢里待得越久,占滿整片視域的字不斷沖刷著大腦皮層,造成隱晦的暗示與潛意識。
再加上面前的年輕版本的愛人,與平常截然不同的模樣,更加青澀稚嫩,新鮮感大大提升,只這么看著、狐川辻人就忍不住靠近,發(fā)起些微的試探,
他在心底不斷說服自己,勸著岌岌可危的理性,
只是碰一下、親一下,只要不弄到最后,應該沒關系吧?
畢竟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荒誕夢境,
沒錯、只是夢而已。
而且……畢竟這里是,‘不XX就不會醒來’的房間,他們遲早是要這么做一下的。
呼吸縈繞交織,年輕的愛人頗有些小古板,或許正是因為年輕,所以才更青澀,更棘手,更加不知道如何處理。
狐川辻人正是看上了他這份青澀稚嫩,與大只的角名不同、節(jié)奏一直被他帶著走,快樂起伏都被人把在掌心,而現(xiàn)在,主權輪轉到了他的手上。
輪到了他來操縱面前的年輕人。
不知何時,狐川辻人已經(jīng)貼靠著邁過了兩人之間的小桌,玻璃杯顫顫巍巍向下滾落了一滴冰塊融化的水珠,桌面不知何時蓄積起了一灘水漬。
但此刻、沒有人關注那點細節(jié)。
狐川辻人慢慢垂著臉,手指捏起年輕的愛人的臉頰,指節(jié)用力輕微向上抬了下下頜,
他俯下臉,唇瓣輕微貼起又碾碰,呼吸在近乎負距離的空間內(nèi)交織。
KISS,但并不局限于淺嘗輒止,而是更深層次,更加內(nèi)里的交流與觸碰。
狐川辻人此刻作為年長者,慢慢對著年輕有青澀的戀人打開自己的唇舌,輕微被牙齒觸碰到也不惱,微微彎了下眼,以舌尖引著、教授著,
以動作告知他該如何取悅、討好他。
戀人學得很認真、甚至青出于藍,很快便吸著舌尖慢慢吃到更多,幾乎有些愛不釋手,手臂緩緩環(huán)住靠在身前的年長的人的腰身,出于本能地緊鎖與桎梏。
狐川辻人瞇了瞇眼,他也不急,輕輕咬了下舌尖,讓人稍微拾回點理智,望著幽綠眼瞳淺淺浮動的光,有那么一瞬的恍神,但很快、教授與引導的本能占據(jù)上風。
“乖孩子,”他夸贊著自己年輕的戀人,
唇瓣緊貼著的人呼吸逐漸深沉、變得粗重,主權緊握在手中的感覺過于美妙,他不進行下一步、毛毛糙糙的年輕人就被壓制著不敢過線。
“真聽話,”
眼尾微微彎起,狐川辻人心情更好,他就愿意給出更多,
“低下頭,倫太郎。”
“我來教你怎么做…才會更舒服。”
第108章 IF01.人鬼情未了 男鬼VS男鬼
“……這是現(xiàn)場收殮過后, 遇害者的遺物…”
“是、手機……正在通話…可惜了……”
“請節(jié)哀…抱歉,已經(jīng)盡力……”
“是的,已確認身份…已聯(lián)系, 就在外……”
滋啦滋啦——
仿佛電流一般失真, 聒噪嘈雜斷斷續(xù)續(xù)。
意識在虛晃與迷惘之中界定,但找不到定點, 只恍恍惚惚飄在哪里。
對話還在繼續(xù),
“叫過來…安慰一下,勸回……節(jié)哀, ”
“受害人家屬…離開,那……通知…”
‘吱啞——’一聲,門推開的聲音, 戴著無菌手套與口罩的法醫(yī)將收殮整理好的遺物送出, 一齊放在家屬領取臺上。
警署的巡警部長確認過, 嘆了口氣, 對著身側的助手道了句‘請那位進來吧’后就看著封袋內(nèi)的表屏碎了個徹底的手機出了會兒神。
……畢竟誰也沒想到那么事業(yè)有成的、蒸蒸日上的年輕人因為一突如其來的意外這么輕易就走了。
但人世無常, 即使再優(yōu)異、再不屈于平凡, 這樣的例子依舊每天都在警署上演。
巡警部長已經(jīng)快看到脫敏,面對家屬的悲慟難擋, 最終也只能說出一句簡略的‘節(jié)哀’。
警署的電視背景音還在延續(xù), 播放著本市以來最大的一次連環(huán)撞車案, 7死20傷,11昏迷,狀況嚴峻, 整個警署基本都被派遣出去搜查現(xiàn)場,只剩下零星幾人留守做陣,安撫家屬情緒。
譬如現(xiàn)在這位, 正在門外等著的。
如果是在平常,場目警部一定會向這位遇害者家屬好好打個招呼、要上個簽名,畢竟他是這位家屬的忠實粉絲——
EJP(東日本造紙)的副攻,V1聯(lián)盟成員,近幾年大有名氣的排球運動職業(yè)選手,
角名倫太郎。
但是現(xiàn)在……
場目警部也只能在‘節(jié)哀’最多增加一句勉強算是安慰的安慰,
‘人總要向前看,你還年輕。’
的確年輕,30歲,體能、事業(yè)正達到巔峰,更上一步的黃金年齡。
更何況這位在V1聯(lián)盟與EJP里也不是什么邊緣角色,更加算得上主力,
俱樂部的很多粉絲都是為了他才轉過來的,都在期待他下個賽季的表現(xiàn)。
如果不是發(fā)生了這件事。
把遺物封袋轉交給遇害者家屬,場目警部貼心地給了這位垂著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的人一點自己想出的空間。
他離開辦公室,慢慢關上門,靠在墻上點燃了一支煙。
翻看案件記錄簿時他瞥到了遇害者關系,未婚夫。
即將在下個月的第一個周末舉行婚禮,雙方都已公開、感情甚篤,似乎正處于如膠似漆的蜜月期。
可惜了,可惜了。
場目警部低頭、慢慢才發(fā)現(xiàn)外面的窗玻璃上落下密密一層雨絲,
不知何時,下雨了。
被刻意留下的警署辦公室只亮著頭頂一盞白熾燈,站在光源下的棕黑發(fā)男人看著透明塑封袋內(nèi)碎了大半表屏的手機看了很久,很久。
內(nèi)屏的電子原件裸露出來,黑洞洞的,整只手機上都滿是摩擦撞擊的痕跡。
盡管在十個小時以前,它還是完好無損,安安靜靜躺在他床頭的另一側。
與它的主人一般。
白熾燈下,黝黑的影子聚集蜷縮在腳底,黑褐發(fā)的男人面無表情,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任是現(xiàn)在有誰目睹了都會被嚇上一跳。
他定了定,捏著塑封袋內(nèi)里‘遇害者遺物’,腳步動了兩下,推開門和守在門外的警部道了聲別,
雖然對方勸他再坐一坐,說著些似乎摻雜著關心的‘人生還長’、‘想開一點’諸如此類的話。
但是角名倫太郎已經(jīng)聽不見了。
維持著表面的模樣,更像是強撐著一張人皮,走在地面卻更像飄在天上,每一步踏出與踩下都沒有實感。
恍惚間、甚至覺得死去的不是那個人,而是他自己。
或許這么說也沒錯,那個人已經(jīng)帶著他的一部分離開了這里。
留下來的,是被牽絆著,不能第一時間裁斷的部分。
他甚至有些恨他了。
對那個人來說,遺忘如此簡單。
十年前的遺忘,歷盡千辛萬苦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而現(xiàn)在,只不過稍微安歇放松了短暫的時間,卻迎來了更深層次的遺忘。
這一次更加漫長、更加無力、也更加……難以度過。
應付完雙方親屬,角名回到了房子里。
在十個小時前,這里還被稱做是‘家’。
玄關處留著兩雙一看就是情侶搭配的毛絨拖鞋,鑰匙架上不屬于他的玩偶掛件睜著眼睛直勾勾盯向進門的身影。
回來時雨下得大了,出門前開窗透氣的窗杦已經(jīng)積了一層水。
總是輕微飄蕩起伏的紗質窗簾也被闖入的雨絲打濕,沉甸甸地逶迤在那兒。
潮濕氣蔓延,從窗杦、門縫、未合攏的罅隙鉆進。
角名倫太郎看著又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靠近餐桌,桌上新近留下的紙條,一筆一劃寫著眼熟的字,
——[多謝款待]
離開的人走得瀟灑且肆意,被留下的總是更加痛苦。
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
真任性啊。
他在沙發(fā)上緩緩坐下,燈打在隱在黑暗的半側臉頰,幽綠眼瞳更深更沉,一眼望不見底。
他什么也沒做,只是看著放在桌上的塑封袋內(nèi)的‘遺物’。
維持著‘看’這個姿勢,直到身體關節(jié)發(fā)出不堪負重的‘嘎呀’聲。
偌大空間,靜謐、森然,只有一道呼吸,近乎于無地回環(huán)。
他在想什么沒人知道,
但是或許……某只鬼會知曉。
本不該存在于此處,但確確實實存在了。
在警署內(nèi),被過于嘈雜的交談聲、電流聲、哭泣聲拉扯回現(xiàn)實的一端,睜開眼的人……不、現(xiàn)在應該說是鬼了。
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懸空在自己的‘遺物’,碎了大半外屏的手機之上。
比起鬼,也可以稱作是幽靈、靈魂、中粒子、思念體等等,總之完全保留了身前的記憶、情感、性格,除卻沒有肉身與人眼可見的存在外,與十個小時前沒兩樣。
——狐川辻人,拾回了自己的意識。
并且似乎、寄托在自己的‘遺物’——手機之上。
感傷沒有用很久,他是個很想得開的人…鬼。
在確認自己離不開手機周遭五米距離,并做了多番實驗確定沒有人能看見自己,又嘗試移動現(xiàn)實物品、失敗,最后疲憊得只能苦哈哈繼續(xù)依托在手機上,
然后,就這樣被自己的未婚夫——角名倫太郎,帶回了家。
好嘛、人鬼難相逢,橋歸橋、路歸路。
按理說應該會有牛頭馬面來收他,或者能看見其他什么同一物種的生物存在。
但是想多了,沒有、什么都沒有!
只有他自己——已經(jīng)帶著他的寄載體到處亂跑的角名倫太郎。
HI?HELLO?看得見我嗎?
第19次嘗試,嘗試失敗。
一只狐川辻人默默從手機旁邊起來,飄到坐在沙發(fā)上的人身后,眼巴巴看他。
他之前看過了、鏡子也倒影不出他的身形,在一片寂靜與沉默的孤單世界,他只能依托著自己的手機與未婚夫,角名倫太郎打發(fā)時間。
手伸出,穿過人的身體,沒有絲毫阻隔。
他又撥動了下人的發(fā)絲、一點動靜都沒有。
——完全就和輕小說里講得不一樣嘛!什么死去的幽魂還能影響現(xiàn)實之類的……分明已經(jīng)相隔成兩個世界了!
別說影響…看都看不見!
他又托著臉往坐在沙發(fā)上的人面前一蹲,托變成鬼的好處,他可以自由自在地飄來飄去,懸浮在空氣里也不是難事,
——活著的時候想達成的愿望居然以這種方式實現(xiàn)了!
這誰高興得起來啊喂!!
他盯著人看了好久,一點點、一寸寸,視線如掃描儀精準掃視并進行判斷。
嗯、憔悴了,眼下都有眼袋了,臉這么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出事了呢。
胡茬冒出來也很快,這才多久看上去甚至都有些狼狽、不修邊幅,真的是——
責備與糾正的話語停在嘴畔,狐川辻人突地一愣,才想起來。
他已經(jīng)死了啊。
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更加不能再說出那些話了。
畢竟角名,是因為他才變成這幅模樣。
一只倒吊著的狐川辻人喉頭一梗,默默飄了飄,往旁邊飄去。
飄了沒三米,他突然停住,飄不動了。
狐川辻人疑惑,一轉頭、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坐在沙發(fā)上COS雕像的人動了。
角名打開了塑封袋,取出了內(nèi)里的‘遺物’,一部手機。
這也是造成他到達距離限度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角名捏著手機,輕輕摁了下開機。
——照常理來說,損壞成這種程度、在連環(huán)撞車案中幸存甚至還抵過了火焰爆炸、高壓水槍沖刷、以及法醫(yī)拆機,這部機早就不能給出任何反饋了,畢竟又不是諾亞。
但超自然現(xiàn)象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次,第二次還會遠嗎?
于是頂著狐川辻人與角名倫太郎雙重直盯盯視線下,已入土的手機艱難開了棺材、反復起尸,
碎了大半的表屏顫顫巍巍地亮起虛弱光線,內(nèi)屏同步亮起,頓時跳出開機頁面。
這下子,無論是狐川辻人還是角名倫太郎都是一頓。
更神奇的是,這手機不僅成功開機,甚至還直接跳轉到通話頁面,原地撥通了備忘錄置頂?shù)牡谝蝗耍?br />
[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
蒼天可鑒,他真的什么都沒做啊!
茫然的狐川辻人左右哪里也去不了,磨磨蹭蹭地又飄了回來,盤著膝蓋飄在手機上方,上看看面色不改的角名,下看看自己這部抽神經(jīng)的手機。
雖然聽說過人有肌肉記憶,難不成手機也有?
不不不、他搖搖頭,猜測是估計是手機內(nèi)部程序錯亂,這種情況并不少見、而且也更加合理。
狐川辻人點點頭,再去看,撥出去的通話已經(jīng)撥動了,角名倫太郎放在一邊的手機正顯示[辻人來電],
接吧接吧,狐川辻人托著臉頰念他,兩手機都在手上,干脆自問自答,反正這里沒有其他人,就他一個人和一只鬼,抬頭不見低頭不見的,他不會笑他的。
仿佛真照應他想法,角名手指一動,還真接通了。
狐川辻人就這么默默看著他一左一右拿著兩部手機,對著自己的手機輕輕念了聲‘辻人’。
“……”
“嗯哼?”
“……辻人?”
“咋了?”
“……”
“咋一直叫人名字不說內(nèi)容,你倒是說話啊?”
狐川辻人沒好氣,對方又看不見他,更加聽不見他說話,現(xiàn)在就飄在這兒、寄托在自己手機上,
還得受限,不能離開周遭五米。
越想越覺得人…鬼生無望,狐川辻人也不管面前這家伙是什么反應,自己小嘴一張就開始叭叭叭叭。
“喊你說話你不說話,一個勁兒就叫人名字,有啥用我問你有啥用?”
“臉色蒼白得像鬼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事的是你呢,好歹也拾輟拾輟自己,警署的警部不都說了嗎你這家伙未來還長著呢,多少向前看看啊。”
“要不是碰不著你…多少我得好好掰扯掰扯……”
嘰里咕嚕說了一長串,長長呼出口氣,狐川辻人總算一解心頭郁氣,勉強抬了下眼瞥了人,
“行吧,自問自答環(huán)節(jié),你繼續(xù)叫吧叫吧,反正你也聽不見我說話……完全就是個笨蛋啊。”
“……”
“……笨蛋?”
狐川辻人手掌握拳一敲掌心,“對啊、自言自語對著已死之人的手機叫名字,不是笨蛋是什——”
他慢一拍,停了一下,視線緩緩顫動,向下轉了點。
卻穩(wěn)穩(wěn)對上雙幽綠稠深、近乎于黑的眼瞳。
呼吸亂序的一幀,那雙眼瞳內(nèi)、眼珠輕微滾動了下,平移移動、慢慢停在面前空處,
這一次,他帶著些許壓暗的篤定,輕輕念出聲,“辻人。”
狐川辻人:“……”
狐川辻人:“???”
我我我我靠、不不不不是吧!?
他不是已經(jīng)、已經(jīng)成鬼了嗎?!
怎么這家伙好像還能聽見他的聲音……甚至似乎還能看見他啊!?!
原先還盤膝飄在空氣里的狐川辻人差點因情緒起伏過大猛地掉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驚疑不定地伸出手、在原先坐在沙發(fā)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微微換了個坐姿、身體前傾的人面前晃了晃。
眼睛沒有眨動,也沒有倒映出他的影子。
雖然鬼似乎是沒有影子的……但是某種程度、這家伙應該是看不見他?
那剛剛突然接上他的話,錯覺?還是什么其他的僥幸?
狐川辻人幾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手機上的通話還在繼續(xù),鮮紅的撥通中按鈕彰顯存在,
止不住背后有點毛毛的,一只狐川嘗試地飄了下,面前的人沒動,他又大膽地飄了下,
這次狐川幽靈直接飄到了角名倫太郎頭頂,作威作福地在人頭上指指點點,而后伸出手,
“啪嗒”一下,他摁在了正在連通中的鮮紅通話按鈕。
‘嗶嗶——’一聲,碎了大半屏幕的手機果然被切斷通話,退回到聯(lián)系人目錄上。
雖然只是嘗試——不過、完全可行!
他居然能接觸到現(xiàn)實生活中的東西了!
不過是自己的‘遺物’,但是那沒有關系!
他已經(jīng)邁出了第一步!總算不是與這個世界斷聯(lián)了!
余光瞥了瞥飄著頭頂?shù)哪橙耍瑢Ψ經(jīng)]動,似乎手機的變化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狐川幽靈很快理解,畢竟這種狀態(tài)的手機——發(fā)生什么都不奇怪嘛!
所以剛剛那個…絕對是錯覺吧!
自問自答,得到答案,狐川辻人摩挲了下自己的臉,又想了想,既然現(xiàn)在他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lián)系是這部手機,說不定、他能做更多?
對于聯(lián)系與寄托是手機一事他也沒有糾結多久,很快就想通,畢竟他死前、撥通出去但沒能說出一句話的電話,某種程度上也是他的執(zhí)念了。
狐川幽靈點了點手機碎了大半的屏幕,INS、Twitter、Facebook,不出意外、一個都用不了。
他嘆了口氣,點進最后一個沒嘗試的APP,Line。
點進去了。
并且能使用。
只不過,只能點開與置頂?shù)腫藏狐倫太郎]的聊天框。
狐川辻人:……
他這執(zhí)念,也挺鎖死的哈。
仗著‘思考者’看不見自己,一只狐川暗戳戳點開兩人的聊天框,翻來翻去得看。
上一條訊息還停留在對方發(fā)來的[現(xiàn)在感覺如何],
出事前他是想著回,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他退格刪除了。
不過現(xiàn)在——要不試試?
狐川幽靈仗著自己已經(jīng)死了,兩方世界相隔,也為了給自己即將開始的漫長鬼生找點樂子,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
看也不看旁邊眼珠轉動、停在碎了大半屏幕的手機切換頁面的脫離了‘思考者’狀態(tài)的某人,
他直接就戳著碎了大半的手機屏幕,因為鍵盤也被擋了大半,只好一點一點挑撿著按照印象里的位置拼湊出字眼。
[還不錯。]
托著臉手指一點,發(fā)送,看著短信發(fā)出后旋轉不停的圓圈,狐川辻人哂笑一聲,
他就知道……怎么可能,剛剛那通接通的電話,果然也只是意外…
“嗡嗡——”
“咔噠。”
短信息進入手機的聲音,與指尖接觸手機屏幕的觸及聲。
不是他,是背后。
從背后,清晰、一五一十傳進。
狐川辻人卡頓,終于再度意識到什么,
他緩緩轉過頭。
視線的終點,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點開了手機,在狐川辻人的眼皮子底下、打開了新訊息進來的聊天框,
——置頂、唯一、特別關心,
[辻人]
“……還不錯。”
頂著狐川辻人震驚到茫然的視線,坐在那的人慢慢、咬著字音一個音節(jié)一個音節(jié)念出,
寂靜森冷的瑟然空間,只余他一人聲音落地。
明明已經(jīng)死了,但是狐川辻人還是感知到了自己在某一幀緊繃的心臟、后腦止不住地漫上些許涼意,胳膊雞皮疙瘩布起,以及一點一點加重、不屬于他的質沉呼吸。
指骨曲起,蒼白有力,就這么在兩人視線下,點開了聯(lián)系人頁面上顯示1:24秒前撥通的來電,
“嘀——”地一聲,延遲的電磁訊號收集,0.3秒,同步在另一端的、屬于狐川辻人的手機黑洞洞屏幕兀地跳轉出[角名倫太郎]來電,
狐川辻人沒動,或者說、沒敢動。
他感受到一點細細密密漫上的黏稠情緒,更深重、更濃厚,淤泥一般幾乎要將生物溺死,揮之不去、如影隨形的視線注視……
明明這家伙,根本看不見他……
手指抽動了下,狐川辻人遲疑、還是沒動,他不確定、不確定自己是否要去接通,又是否要去做上更多。
畢竟生死一分,人鬼兩路,都已是前世的情緣、前世因果。
警署里的警部說得沒有錯,角名倫太郎他現(xiàn)在正值30歲的黃金時期。
無論是家庭、事業(yè)、身體,都需要他去撐起、都需要他去走出。
人總要向前看,畢竟還年輕。
而且……狐川辻人扣了下指尖,
角名,還有他的那位……暗戀對象。
不必糾結在有他的過往,更不必被已死的他纏上,不得自由。
他已經(jīng)死了,是被留在過去的鬼魂,只被過去影響的人是走不到未來的,狐川辻人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不再去看,伸出手、懸而又懸地停在鮮紅的掛斷按鈕上。
只需要輕輕向下一點,就可以完全劃分開兩人的世界。
狐川辻人愿意做這個心狠的角色。
手指觸及手機屏幕,兀地、被注視感猛地傳遍全身,
他大腦一緊、心臟甚至都慢跳半拍,快速尋找著視線來源,上邊下邊左邊右邊……最終鎖定,
不遠不近,直勾勾看著手機的人影。
如果不是對方眼瞳中依舊沒有出現(xiàn)自己的身影,狐川辻人怕是真的覺得自己是被看見了。
他在心底勸了句只是多想,就要再度動手。
也正是這一刻,始終沒出聲的人開口,道出低又沉的、質感上無比厚重的話,
“接通,”
角名倫太郎說,“我知道你在這里,”
揮之不去的被注視感,明明在眼中完全看不見身形,但方方面面如蛛絲網(wǎng)絡難以掙開的束縛一寸寸收緊。
狐川辻人抿了抿唇,最后一次回頭,看向他的眼瞳。
幽綠近乎深黑,兩點眼珠輕緩又平滑地轉動,‘咔’地輕微一下、嚴絲合縫捕捉,停下,
落在手機之上……某處空氣,
“辻人,”
叫出他的名字,他的聲音低又輕,
“我知道,你聽得見。”
只有那雙眼,黑暗暗、沉厚又淤積,
“現(xiàn)在,接通,來和我說說話。”
第109章 IF01.人鬼情未了 男鬼VS男鬼
通話在繼續(xù),
空氣中浮動著人肉眼不可見的電磁波紋,傳輸向訊號的另一端。
兩只手機同時擺在玻璃臺面上,破碎大半的、與完好無損的。
從聽筒內(nèi)傳遞來質感略沉又低低的暗啞男聲, 發(fā)嘶、聲帶使用過度, 但仍舊在張弛著送出聲音,
“怎么不回復我, 不想說話嗎?”
“現(xiàn)在在哪里, 我看不見、所以告訴我吧。”
“餓不餓、要吃點什么,還是要其他的, ”
“怎么不說話,”
“不發(fā)出聲音嗎,在玩什么游戲、帶上我吧, 我知道你在看, ”
“辻人, ”
“——辻人, 辻人, 辻人, 辻人,辻人, 辻人, ”
“來和我說說話, 談談心、做鬼很寂寞吧,不如理睬我,”
“我知道你聽得見。”
“——”
受夠了,
他真的受夠了!!
狐川辻人做鬼都要被人糾纏,現(xiàn)在幾乎整只鬼都懨懨耷耷、提不起勁。
……早知道就不讓這家伙知道他的存在了。
呃啊啊啊啊——不然也不至于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種事態(tài)。
眼睜睜看著對著手機頗具耐心、甚至有些耐心過了頭的人不斷張口閉口都是他的名字,
狐川辻人壓了口氣, 飄到手機上,怒而切斷通話轉而打字,
[好吵!給鬼一點自由空間啊!]
幽深近乎墨綠的眼珠‘咔’一下一轉,停在碎裂的手機屏幕上,目睹通話被第三方干擾掉線后轉而在Line上發(fā)送訊息的全過程,
面色沒有絲毫變化,甚至仔細去看、能看到人眼底微微積蓄起的暗稠。
“嗡”地一聲,放在另一旁的手機響,延遲0.3S發(fā)送的訊息終于到達等待它的人面前。
“抱歉,”他慢慢道,“是吵到你了嗎,真是抱歉,我會降低聲音的。”
他自言自語,“畢竟現(xiàn)在的辻人不出聲,完全不知道是否還在這里,我會止不住擔心。”
“只有辻人能看見我,我卻看不見辻人,太不公平了,但是沒關系、如果是辻人,勉強可以忍耐,”
[……我會在這里的,不會離開。]
角名倫太郎眼珠滾了滾,“啊、辻人既然這么說,勉強就能稍微放下點心了。”
狐川辻人總算能呼出口氣。
“不過這樣很受限吧,如果辻人想離開的話也可以直接離開的。”
“沒錯,只要告訴我就好,我不會介意的,辻人,離開也沒關系的。”
“但是要和我說一聲,時間太久我會擔心,偶爾也回來看看我吧,辻人,還在嗎,辻人?”
[……]
[……真的好啰嗦啊,倫太郎。]
手機幾乎是一條接一條發(fā)送短訊,信息“嗡嗡”來個不停,似乎是另一端的人被惹惱了,鮮活的生氣明晃晃的炸開在眼前,
[——都說了不會離開,就算想離開也根本離開不了嘛!]
[只能在這部手機周遭五米的地方活動!這樣說你總算知道了吧!]
[而且死后的世界一點意思也沒有,除了我基本都是虛無、都說了好幾遍了!!]
[所以不要一直在問一直在問,就算是鬼也需要休息的!]
訊息接連發(fā)完,最后附贈一個生氣小兔的表情包。
目光久久停在其上,角名倫太郎緩慢扯了下嘴角,“這樣啊,抱歉、畢竟我實在是太在意辻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了,關心則亂,居然造成困擾了嗎。”
他這么說著,眼睛卻直勾勾盯著‘五米’的關鍵詞。
耳邊總算安靜下來,狐川辻人緩緩躺下,飄在那兒終于能好好緩一緩。
雖然成為了幽靈,不過似乎也是會感到疲憊、饑餓。
難以理解。
但只能忍受并習慣了。
他才剛一閉眼,還沒躺上三秒,就感覺自己似乎不受控地被拖著移動,
狐川辻人:?
睜眼一看,自己的寄載體手機已經(jīng)被人拿起正在向前走,
[你又要干什么啊?!]
“嗡”地一聲手機一響,角名倫太郎:“抱歉,原來又吵到辻人了嗎。”
他解釋,“辻人剛剛說‘不修邊幅’的話,我有些在意,所以要去整理……”
[——那為什么要拿著我啊!]
角名倫太郎垂了垂眼,“因為很怕辻人會在我轉身后離開。”
狐川辻人:“……”
一下子,他被哽住。
歸根結底,好像的確是他的問題,才會讓人產(chǎn)生這種分離焦慮與恐慌。
[行、行吧……]
[但是下次起碼得先打個招呼…毫無防備地就被人拽著走真的很奇怪……]
“這樣…我會記住的。”
得到人肯定回答,狐川辻人也就不好說更多,只能耐著性子默默被五米距離限制拽著進入盥洗間。
眼睜睜看著面前這家伙接起水龍頭的水撲在臉上,鎮(zhèn)定了會兒又有條不紊的開始上剃須泡沫,將他先前提到過的‘蒼白臉色’‘冒胡茬的下巴’一一打理完畢。
再抬眼看鏡子、倒映在其中的身形已與平常無異。
狐川辻人繞著他飄了一圈,不由得點了點頭。
雖然他死了,但是顏控的屬性還留存,果然這張臉還是精神一點更好看。
仗著人現(xiàn)在看不見自己,狐川辻人摩挲了下立在鏡子前的人臉,手掌撫摸過棱角分明的側頰,捏著下頜打量了會兒。
角名倫太郎瞳孔輕微收縮。
一點冰冷刺骨的寒意浸入肌理,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辻人,你在觸碰我嗎。”
嗯?
他怎么知道?
[……沒、沒有啊,哈哈!]
——開玩笑,都當鬼了還要被人捉住尾巴,他才不要。
看著發(fā)送來的信息,角名倫太郎垂了下視線,
“這樣啊。”
從他起伏無波瀾的語氣,狐川辻人聽不見更多,他有些懷疑,
[難道…倫太郎你有什么奇怪的感覺嗎?]
“沒有。”
眼也不眨,狐川辻人逼近,眼珠貼著眼珠,臉頰貼著臉頰,幾乎完全貼在人面上。
他在拆分情緒,確認沒有更多,
[好吧,那沒事了。]
狐川辻人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又飄到了其他地方。
而在視線移開的一瞬,角名倫太郎眼瞳盯著鏡面反射的空氣,慢慢轉了下臉,
“辻人,”
“你離開了嗎。”
——這家伙怎么這么黏人啊!
才把手伸進浴缸試圖放水看水流會不會穿透過自己的狐川辻人無奈,一把搶過手機撥通,
“——我說了!只能在周遭五米內(nèi)活動,不要再問了!!”
“好煩啊倫太郎,給鬼一點自由空間啦!”
“好的,抱歉。”
“……抱歉說了那么多句,根本就沒有用。”狐川幽靈嘀咕他。
“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做到的。”
“……哼。”
“辻人,我可以提出一個請求嗎。”
狐川辻人一擰眉,到底還是耐著性子,“說說看吧。”
“在家的話,可以不用發(fā)短訊,直接和我通話嗎。”
他說,“我想一直都能聽見辻人的聲音。”
狐川辻人沒說話,角名倫太郎慢慢垂了下眼,
“因為……車禍事件,所以,我會止不住去擔心。”
“如果會給辻人造成困擾的話,那么…”
“——行了!”
電話聽筒傳來的男聲悶悶,似是隔了一層霧,又似是虛無縹緲,遠遠近近,
“我知道了…我知道啦!”
“在家的話,你想打就打吧,僅限于在家哦!”
“嗯…感謝,辻人。”
“……這有什么好感謝的,總之…我現(xiàn)在要休息了!別再吵我了!”
“好的。”
最后一個字音的末尾落下句點,但是連接上的通話并沒有掛斷。
隱隱約約的呼吸起伏,夾雜著仿佛接觸不良的‘滋滋’電流聲,被聽筒誠實地一五一十送至耳畔。
狐川辻人說休息是真休息,光是和角名這家伙對話就讓他覺得筋疲力盡。
……以前也沒感覺有這么難啊。
但稍微一思考,就能想到原因。
一個正常人,無論是誰,上午的未婚夫才出車禍去世,下午就通過‘遺物’撥通電話來宣告‘復活’。
某種程度的鬼纏身與詐尸,得心大到什么程度才能像他這樣面無表情地自然接受了啊。
狐川辻人懷疑角名倫太郎這家伙現(xiàn)在只是強裝鎮(zhèn)定,一時悲慟與驚詫、恐懼情緒交織,沒有立即反應過來。
簡而言之就是繃著一張臉面對自己。
等一覺睡醒了再細細反應——這家伙絕對會嚇得跳起來!
狐川辻人已經(jīng)開始期待他的樣子了。
但他沒能第一時間等到來自角名倫太郎的驚嚇大反應,等到的反而是黑洞洞的、對準兩人同居家中,邊邊角角都被裝載上的攝像頭。
狐川辻人莫名,飄到高處與金屬電子原件構成的攝像頭對視,無機制的猩紅亮點似乎捕捉到什么、屏幕兀地參差不齊亮起雪花。
狐川辻人再多觸碰一下,總監(jiān)控的屏幕雪花范圍擴大。
“……這是在做什么啊?”他詢問正在踩著腳手架一處一處安裝的人。
角名倫太郎再次安裝好一個,放下手里的工具、取出隨身攜帶的手機,輕聲道,
“這是對辻人的保護。”
“保護?”
“嗯,為了防止有誰拿走手機。”
狐川辻人:……
不是、真不是他說,誰會拿走這么一部破破爛爛、甚至還附加了魂環(huán)的破舊手機啊。
但這種話只能在嘴里過上一遍,說再多、對話的人都會持有一種不贊同的表情陳述‘辻人太低估自己了’、‘如果有其他人知道辻人的存在絕對會闖入搶走’‘所以我要保護好辻人啊’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
一開始他還會反駁或者岔幾句,但是現(xiàn)在、被這家伙念久了,狐川辻人也沒了脾氣。
秉持著愛做啥就做啥吧,左右對他無害、對社會無害、就當發(fā)展一個愛好了。
狐川辻人默默盯著,一一掃過角名倫太郎所說的‘保護’。
整個住宅,天花板、地板、沙發(fā)縫隙、墻壁掛畫、玄關、客廳、衣帽間,甚至床的正上方,猩紅光點直勾勾對準整片視域內(nèi)的一切。
所有視域疊加覆蓋,堪稱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在猩紅的電子眼注視下,狐川辻人微妙地生出一種自己仿佛無論飄去哪里都會被掌握行蹤的錯覺。
他自己掃去這種想法,暗道怎么可能,左右這種電子監(jiān)控又不能照出他的蹤跡,最多就是點雪花屏。
狐川辻人看著他裝,看久了也累了,默默飄走、飄到五米界限范圍又被拽回,
“——我餓了,我要吃飯了!”
聞聲,正在檢查監(jiān)控情況的人起身,“嗯,好,我來準備。”
一開始,狐川辻人也不知道自己作為已逝的鬼魂究竟能不能進食,又或者、該進食什么。
好在角名倫太郎幫他一一做了嘗試,進行篩選。
最基本的就是人間流傳的吃供奉香火,角名依照他說得位置、在一只小香爐里點了三支香。
等了半天,沒有反應。
“PassPass!”
角名自然依他,而后采用了活牲,聯(lián)系了屠宰場選取了新鮮的牛羊雞鴨,甚至連帶著血也一起捎上。
狐川辻人飄在他身邊,眼睜睜看著他戴著口罩面無表情與人接頭做完交易,將活牲與血袋一齊帶回家。
甚至在家中的處理時,因為血液沒有放干、以及需要分尸一部分體型較大的,人摘下口罩的面頰飛濺上不少血漬。
狐川托著臉就這么飄著看著他,
有一瞬間他忽地覺得,如果他說自己是要吃人、喝人血,面前這家伙說不定也不會有絲毫猶豫或遲疑。
雪白刀光閃過,浸潤猩紅的潮濕肌理,即使在做劊子手也依舊沉穩(wěn)鎮(zhèn)定。
這雙手、打排球、做屠夫,似乎都沒有區(qū)別。
……不對不對,道德底線可是完全要守住啊!
被切割處理好的活牲尸塊與新鮮血液送至狐川辻人的餐桌,但比起嘗試是否可以進食它們、狐川辻人此刻更加關注那一小綹飛濺在人側頰上的血跡。
他伸手,擦蹭過,意料之中地穿過人身體。
但是角名卻輕輕開口叫了一聲他,“辻人?”
狐川辻人:“嗯嗯,在呢在呢。”
“怎么了?”
“……沒,就是看你臉上濺了點血…哈哈。”
角名似乎這才后知后覺,以指腹蹭了下,垂下的視線落在拇指上半干涸的血漬,
“辻人……剛剛幫我擦拭的嗎。”
“雖然想這么做來著,”
聽筒內(nèi)的男聲飄飄忽忽,忽近忽遠,“但是——完全碰不到呢,有點遺憾,所以倫太郎自己擦吧,下次注意!”
“……好。”
總感覺接下去氣氛會有點變化,狐川幽靈毅然決然調(diào)轉方向,轉向被他們忽視了個徹底的‘食物’上,他又嘗試了一遍,
“——這個也Pass!”
香灰、活牲、血液,都嘗試了個徹底,如果不是狐川辻人死死攔著,角名真的要弄來點人血之類的東西了。
一通折騰,精疲力盡。
也正是這個時候,意外出現(xiàn)了。
狐川辻人勸著角名倫太郎去吃點東西、他做得事情要比自己更多,人同樣也是會累的。
幾番對話之下,角名總算進了廚房,狐川辻人飄在廚房外懶懶散散換了個姿勢,
直到一點香氣傳入感知。
‘唰’地一下,狐川幽靈睜大眼睛。
循著味道飄過去,狐川辻人赫然發(fā)現(xiàn)——香味的來源,正是角名烹飪的料理!
告知對方這一點后,又經(jīng)歷多番嘗試,最終、一人一鬼確定下結果。
狐川辻人只能吃由角名倫太郎親手烹飪出的熟食。
……怎么這點也繼承生前的習慣了啊!!
他的進食,比起界定意義上的吃,更加傾向于‘吃味道’。
他吃完的食物,外表上沒有變化,只是內(nèi)里的味道被抽走,整體入口后只剩下在吃東西的感覺。
這點是角名倫太郎說的。
狐川辻人對他每次都要把他進食完的食物干干凈凈吃掉一直存在著一種不解。
都沒有味道……干脆倒掉算了,但是狐川一這么說,對方就會回他‘不能浪費糧食’。
頓時覺得自己思慮不周、狐川辻人也就不再阻攔,每次只好陪在一邊看著角名倫太郎吃掉他吃過味道的食物。
……總感覺在讓人吃自己吃過的東西,感官上還真是有點微妙啊。
對于當下狀態(tài)的狐川辻人來說,似乎只剩下了進食與休息兩種本能,其他對于他來說都沒什么大概。
但是還是會有對他造成傷害的存在。
比如陽光,與烈陽天。
大概鬼物與幽靈都是懼怕這種極陽存在的,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
狐川辻人以開玩笑的口味對著角名倫太郎說出,卻換來對方長久的沉默。
“怎么了,倫太郎?”狐川幽靈飄到他身邊,冰冷頎長的指節(jié)點了下人眉心。
逐漸習慣的刺骨寒冷,角名倫太郎眼皮顫也不顫,慢慢抬起眼低低訴說,
“沒有,只是感覺很慶幸。”
“慶幸?”
“嗯。”
“慶幸…回來的那天,正在下雨。”
一下子、狐川辻人就感覺自己的心臟尖兒軟化了一點,連帶著自己整只幽靈都輕飄飄暖呼呼的。
這家伙,就算在他死后,也總是會令人毫無防備地說出這樣的話呢。
狐川辻人逝世后的一個月,角名倫太郎與他于兩人的愛巢朝夕相處,未曾離開半步。
狐川辻人逝世一個月后,兩人共同的家屬、親朋都來勸導,因為他足不出戶的情況實在讓人擔憂。
角名倫太郎沒有讓他們進入家中一步,只約在了外面的咖啡館見面。
“……角名那家伙,真的沒問題嗎?”
“不知道。”
背對著咖啡店大門的卡座,綠植遮掩,掩映間似有兩道身高、體型、面頰、除了發(fā)色不同幾無二致的人影,他們正在有一搭沒一搭交談。
“這都一個多月了吧,他那邊俱樂部都要瘋了,雖然現(xiàn)在是休賽期,不過選手與俱樂部完全斷聯(lián)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畢竟發(fā)生了那種事情啊。”
“……我知道,所以才會拜托平常和他走近的我來看看情況。”
“但是能回信息,說不定也還好。”
“能好到哪去,阿治你多少也想一想,發(fā)生那件事以后角名那家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胡子拉碴、狼狽不堪了,”
“總之這一次他過來我絕對要勸服他,逝者已去、生者最大!”
“……算了,隨你。”
“——叮鈴。”
咖啡店的木質玻璃門被人推開,若有所察的、坐在綠植卡座里的兩人回頭,但視線被阻擋,只能勉強看見道瘦長高挑的身影。
初春日照晴天,對方穿著一身黑西裝,三件套井然有序,領帶打好、領帶夾別得穩(wěn)穩(wěn)當當,胸針借由光線一照,璀璨奪目。
他單手推門,握著門閂的手蒼白、骨節(jié)分明,薄薄一層依附在骨骼上的皮肉下隱隱游走藍綠血管,
而在推開門后的短暫時間內(nèi),人影沒有立即進入,而是等了一等,似是在等身側的誰先進去。
來接待的侍應生多看了眼,發(fā)現(xiàn)這位初春來客另一只落在門外的手正穩(wěn)穩(wěn)向上撐起一柄巨大直骨傘,通體深黑,光線不浸,傘下空間容納兩人還綽綽有余。
‘外面難道下雨了?’
侍應生疑惑,望向咖啡店的落地窗外,一片暖和陽光,晴朗天氣。
他疑惑歸疑惑,但職業(yè)素養(yǎng)在線,剛想上前迎接,接過人手里的傘,卻被不輕不重避過。
進來的人垂著眼,一絲不茍將深黑直骨傘收好,握在右手。
原來是柄拐杖傘。
“有預約,不用打擾。”
收好傘的男人平靜出聲,侍應生喏喏應了聲,目送著人點著拐杖傘遠去,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突然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感覺、有只冰涼的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
是錯覺吧?
伴隨著人走近,等在位置上的兩人也將來者身影看清,
與想象中的‘狼狽不堪’‘胡子拉碴’模樣不同,甚至可以說是全然相反,對方此刻……十分考究,穿戴齊整、仿佛要出席宴會,胸口的鉆石胸針熠熠閃著光。
上一秒還在發(fā)散性想象的宮侑宮治緩緩對視一眼。
角名倫太郎入座,他將傘輕微擱在座位另一側,微抬起眼看向三番五次打電話、發(fā)信息轟炸他出來的這對雙胞胎兄弟,
“好久不見,說吧,什么事。”
宮侑:“……”
宮治:“……”
到了嘴邊的‘關心’似乎就不那么好說出來了,畢竟對方現(xiàn)在看上去——根本不需要關心啊?!!
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他這么快就走出傷痛,甚至還有力氣捯飭自己。
宮侑:“那什么…你還行吧?”
角名點頭,“還行。”
宮治:“一切正常?”
角名應了聲,“一切正常。”
十幾年的交情,他們聽得出來這家伙到底是說真話還是假話。
雖然對方現(xiàn)在看上去有些過于……那什么,其他似乎也有些不對勁,但是說出來的話與表達的意思,的的確確是證明他現(xiàn)在的確還行,并且過得很不錯。
宮侑宮治茫然且摸不著頭腦。
就在這時,他們看見坐在對面的人拿出手機看了眼,似是有誰給他發(fā)訊息。
只輕微一幀,坐在對面堪稱平靜無波瀾的人隱隱約約被撬開了一點小口,封閉得很好的情緒溢出來些許。
質感深沉濃厚,唇角些微勾起,弧度向上,坐在那里的角名微微抬眼,
宮侑宮治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瞳色不知何時已更沉更深。
上一次見面時還能算得上微微浸著點光線的幽綠現(xiàn)在完全沉浸徹底,又黑又暗,只一對視、莫名地有些難以說出話來。
“還有其他事情嗎。”
“啊、那個,那個…EJP(東日本造紙)那邊在聯(lián)系你,還有前輩們也很關心……”
“有時間的話,就聯(lián)系一下大家吧。”
“嗯,好。”
寥寥幾言,結束對話。
宮侑宮治就這么目送著一身黑的人拾起拐杖傘,與結賬臺的侍應生說了幾句話后等了會兒,拿著紙張模樣的東西疊好放進懷里口袋后推開門撐著傘走了。
“叮鈴”幾聲,木質玻璃門再度被推開,與人離去的腳步一齊疊起。
宮侑坐不住,詢問了侍應生剛剛那位客人要了什么。
侍應生茫然,“那位客人詢問是否能得到主廚的招牌甜品的配料譜,說他的愛人很喜歡,要回去做給他吃…”
宮侑頓了一頓,與同樣聽見侍應生話語的宮治對上視線。
兩人同步望向落地窗外,拓在眼底的黑影,不知何時已遠不可及。
“……”
“……為什么不再和他們待會兒?”
“沒關系,他們不會介意,而且他們也有自己要去做的事。”
[可是難得出來一趟……]
“嗯,所以我要了辻人喜歡的甜品的配料譜,回去做給辻人,不好嗎。”
[好是好啦,但是……]
黑色直柄傘略略向旁偏移,角名倫太郎平靜看前,身側能感受到一點刺骨的寒涼,是存在的證明。
“辻人,”
他念著,唇瓣沒動,聲音低低,“辻人,”
“要回去了,觸碰到陽光、你會變得虛弱。”
[沒關系的……有傘在,而且倫太郎你也——]
“辻人,”
角名倫太郎慢慢叫了他的名字,“我想聽見你的聲音。”
無機制的紅點攝像頭運轉,‘滋滋’電流聲交此起彼伏,失真節(jié)奏亂碼,屏幕之上雪花像素點收縮再收縮,
超千次的運算與拆分,終于——聚縮成可被捕捉的焦點虛影,
手機屏幕上,正在發(fā)送中的狀態(tài)一卡,最終、緩緩撤銷。
“……”
“現(xiàn)在,我們該回去了。”
他輕慢道,絲絲縷縷、緩緩收攏,‘咔’地一下,黑洞洞鏡頭鎖定,
只是眨眼間、眼珠緩緩平移,綠幽色的兩點緩緩停在身旁傘下寂涼的陰影空間之上,
瞳孔不動、一轉不轉,
“回到我們共同的家。”
“辻人也是這么想的,對吧。”
第110章 番外:奇妙的蜜月 大狐川VS小角名……
——不XX就不能醒來的房間,
狐川辻人在教授著年輕的角名如何做得更透徹也更清楚。
角名倫太郎聽話地低下頭,少年人柔軟發(fā)頂對著他,狐川辻人輕微瞇了下眼。
就算只是夢, 但這樣的場面、未免也太真實, 帶來的觸感也是。
他慢慢地在想,教授的過程沒停。
房間內(nèi)室溫不低、甚至有些高, 緩緩上升、逐漸讓人有些難以適應。
狐川辻人自己脫了衣服, 注意到他的新領進門的學生一直在看他,自己笑了笑逗他道,
“怎么了,沒看過?”
“……沒看過。”年輕的學生十分誠實。
果然還是這個年齡段的更加有趣,幾乎問什么答什么。
黑發(fā)男人視線落在稍顯青澀與稚嫩的臉龐, 隱約可見他數(shù)十年后的模樣。
慢慢收神, 捏持著主導權的狐川辻人笑了下,
“過來, 倫太郎, 我教你。”
“……嗯。”
指節(jié)輕微捏起人后頸, 慢慢摩挲,狐川辻人如他自己所說, 教他如何開始正確的餐前禮儀。
從入座開始, 年輕的角名遲疑了下, 捧著人腰身,把住重心與重點,
高中生的手掌滾燙灼熱、與成年后寬大手掌想比溫度更高些, 也更軟一些。
少了指根、掌心處的薄繭,不會蹭的人腰身皮肉泛紅。
角名學得很認真也很謹慎,他擁有的教具不多, 只有狐川辻人這個當老師的提供的。
餐前禮儀從擺正位置延續(xù)向餐前甜點,
柔軟有力的大腿壓在腿面上,是在提醒他不能亂動,更加是以身作則幫助他進行身體的記憶。
在他進來前,房間內(nèi)的小桌掰著盞綴著奶油、頂著顆巨大草莓的教堂雞蛋布丁,餐前甜品就從這一盞開始。
狐川辻人慢慢告訴他要如何去進行,角名聽得認真、學得也認真、做得更認真,
甚至他還舉一反三,從蓬松綿軟的白膩奶油胚體上綴著的兩只草莓開始吃起。
他回應給狐川辻人看。
奶油胚體綿軟,白嫩嫩的豆腐一般,蛋糕胚做得十分蓬松,拿起時角名不小心多掬了一點,手指壓了下,蛋糕蓬松柔軟的糕體就顫顫巍巍陷下幾道指印。
做老師的狐川辻人當即指出他的不到之處,讓他多少也溫柔些對待。
角名聽進去了,于是他輕拿輕放這一小碟戚風奶油草莓切角。
舔過其上覆蓋的奶油部分,同樣打發(fā)的白膩又嫩軟,他垂了下眼。
身形落拓,對比起成年的狐川辻人,17歲的角名倫太郎還是稍微矮了一個頭,以至于他對著狐川老師不得不仰起頭看他。
但是狐川辻人制止了他,只用頎長微涼的指節(jié)輕撫碾蹭著人溫熱后頸,一下一下清晰表示著他的存在,強烈且不容忽視。
角名倫太郎在這細密的觸碰里輕微放下些許心,轉而更多地投注于正在進行中的用餐培訓。
成年人的身體已經(jīng)褪去了青澀,甚至因為對方已婚的緣故,帶上些熟夫的曖昧氣息。
僅僅是相擁、環(huán)抱,臉頰貼在人胸膛上,都能嗅到一股好聞的、能讓情緒放松,但相對應的生理更加緊繃的氣息。
環(huán)住‘老師’的手臂再次收緊,他吃得更加認真。
草莓是新鮮摘下來的,綴著些清亮的露水,角名慢慢含著咬了下。
齒尖控制沒有合攏,一邊這么做著一邊去看狐川辻人反應,意在詢問他做得是否正確。
狐川辻人垂著眼、視線從眼睫與眼瞳浸出,有一搭沒一搭地以指腹蹭著人后頸,
角名倫太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目前為止都沒有犯錯,于是他更近一步。
單獨一邊一邊吃太慢了,到底是年輕人、思維活躍且敢于嘗試。
學著以前在CD上看到過的大胃王挑戰(zhàn)方式,角名將兩只軟白的奶油戚風草莓切角合攏并在一起。
如果是與他相同年齡的狐川辻人這么做的話,他不一定能成功。
但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已婚且成熟的黑發(fā)男人,
已經(jīng)與同樣階段的角名倫太郎配合、適應,被他一手撫摸帶大,微有些沉甸,甚至穿衣服時都會拱起些許柔軟的弧度。
手感暫先不提,但是這么一捧一擠,角名很快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沒抬頭去看狐川辻人表情,也不怕被他斥責自己禮儀做得失敗,年輕人就要敢于嘗試,
于是他慢慢張開嘴,輕微叼銜住了兩只奶油蛋糕上的草莓尖尖。
沒有吃,只是囁咬,弄了半天,除了弄了兩大只草莓一身口水外、絲毫皮外傷也沒受。
狐川辻人看在眼里,無奈在心里,他也不知道這家伙是如何無師自通這種方式,但是作為年上的老師,對于學生的敢于嘗試、即使不能給與太多正面反應,但他也不能反駁,只好放寬一些容錯空間。
角名倫太郎慢慢看著它們,更加鮮艷欲滴、飽滿艷紅,隱隱有擴散開的傾向。
不是粉的種類,更像是和他之前做得一樣,被咬多了所以更加偏向紅。
甜度并沒有能感知到多少,角名吃了會兒,退出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想了想、又看向頭頂?shù)哪晟系哪腥恕?br />
狐川辻人緩緩遞出一口氣,夸道,“……做得很好,很有用。”
得到來自年上愛人的肯定,17歲的角名倫太郎更加受到鼓舞,也就更加沉浸其中。
這一次他微微張大點唇舌,盯著狐川辻人的視線,一點點吃下了蛋糕胚柔軟細膩的奶油。
軟白又蓬松、綿密云朵一般融化在口中,微微有些韌勁、齒尖輕輕一闔,似乎就能壓下痕跡。
他吃得太多太快,舌尖壓著還沒來得及咽下的大粒草莓。
自上而下的視線看去,靠附在胸膛的人表情沒變,做著以上練習時認真又專注,仿佛是真的在認真學習。
狐川辻人也不能落后,他壓著人腿、意在限制,但實際上能清晰感受到年輕的人的情緒。
無論是肌肉的硬起還是緊繃的線條,甚至是更加明顯的弧度與熱度都清清楚楚傳遞。
隔著不薄不厚的兩層布料,他慢慢捏著人后頸抬起點,
狐川辻人笑著問他,“還想學更多嗎?”
角名誠實點了點頭。
他發(fā)不出聲音,因為整張嘴都被白軟的奶油胚體占滿了。
狐川辻人眼尾彎起弧度,靠近了點距離,
室內(nèi)空調(diào)已經(jīng)開始運轉,制熱的風持續(xù)不歇。
即使是在夢中,這點細節(jié)也做得十分到位,有時讓人一晃神、甚至還以為是現(xiàn)實。
如果是現(xiàn)實那才更奇怪……不XX就不能出去的房間,太怪了。
黑發(fā)男人在心底如此吐槽著,但是動作可是一點都不帶遲疑與停頓。
他與角名倫太郎從那次三人夢中過后,就一直收斂著、加上后面全世界亂飛,做是做了,但因為每一天都有日程,也就是一次兩次,沒能弄個徹底。
現(xiàn)在在這種荒唐又微妙的夢里,之前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谷欠求不滿的狐川辻人對上年輕時候的愛人一下子明白了真理。
不滿就不滿吧,反正是夢、無下限一點又沒有什么關系!
平常不會主動、被勸著哄著也不會做的,現(xiàn)在對著年下的年輕愛人,界限完全放開,不再遲疑猶豫。
就地取材,環(huán)境里道具罕少、就算有似乎也不是適合當下這個場景。
視線掃過,慢慢停在小桌上。
除開那盞已經(jīng)被角名開始吃著的草莓切角戚風蛋糕,另外還有一整塊的黑巧慕斯與兩杯浮動著清透冰塊的薄荷檸檬水。
他歪歪斜斜側著身,重心有人自然幫他維持所以全然不害怕般,
手指輕微一捻一勾,兩指并起,夾起透明杯壁懸浮在水中的清透冰塊。
角名視線被他勾著、慢慢移到了指尖的冰塊上。
移動、捻著、慢慢咬入。
口腔內(nèi)壁柔軟,即使咬著冰塊也能看見細白一截齒尖。
他微微仰著頭,就這么將黑發(fā)男人吃著冰塊的模樣映入眼底。
冰塊透明又清晰可以清楚看見移動時柔軟的舌與口腔的變化,幽綠瞳孔緩緩凝縮,年輕的角名張了張口,
但到嘴的話卻沒能說出。
因為他看見了更多。
兩塊冰塊都被指尖捻著撈起,指腹流淌的水珠在玻璃面上滴下圈漣漪。
進了口腔的冰塊慢慢被口腔內(nèi)溫度融化,唇瓣一合一抿、就消失在直勾勾視線下。
但是角名倫太郎看見得遠不止于此。
黑發(fā)男人已經(jīng)抽開了距離,維持著剛剛歪歪斜斜的姿勢,腰側低壓著小桌一邊,借力那里為支點,支起上半身,既懶散又隨意。
舉手投足間都是熟透了的氣息,與他的外表、年齡,十分符合。
角名倫太郎現(xiàn)在到底還是差了十數(shù)年,即使內(nèi)里藏著重生跟隨來的靈魂,但是記憶沒全然復蘇、只能算是這輩子與上輩子的混合青春版。
一下子直面這樣的年上系的戀人,被勾得一點神也散不開。
譬如現(xiàn)在被他單方面拉開了距離,本能直覺就是想靠近。
但是狐川辻人眼皮輕微一抬,仿佛被定住般,角名動也不能動,只能停在那兒。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比如……能看得更加清晰。
點著冰塊,像黑發(fā)男人向他演示的那樣。
他在處理水培花種的潮濕區(qū)分離問題,現(xiàn)在正是一點一點將冰塊放入柔軟的郁金香培育處的時機。
冰塊透明清澈,一絲一毫的變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花瓣柔軟輕薄,荔粉色,很快被因為室溫升高融化的水影響,產(chǎn)生變色反應。
狐川辻人培育經(jīng)驗豐富,自然知道現(xiàn)在最該干的是什么,這花由他一手帶大、對它最為熟悉,水培環(huán)境更是要逐漸搭起,不能一蹴而就。
冰塊推進,測算著距離、時間以及角度、方式。
半成體的花株正處于脆弱的時候,但凡多用一點力或是多歪斜了一點角度都會造成培育失敗。
所以只能有狐川辻人向他演示,
好在角名知曉自己生澀、是新手,沒有冒進,聽話又沉靜地耐下心在那里等著看。
幽綠眼瞳,倒映一幀一幀清晰場面。
頎長指節(jié),柔軟指腹,觸及被磨得有些圓潤的晶瑩體。
一點一點推入半成體花的培育更深處,手指一直跟隨掌握潮濕度變化情況好及時作出臨時補救反應。
他看得認真,狐川辻人做得小心。
冰塊雖然經(jīng)由室溫放了一會兒,也融化了一會兒,但是對于人體常溫來說還是有些涼了,手指一直緊貼著遞到半成體花株根部,看著入口被點開。
指腹、指尖、指根,三點一線。
角名倫太郎緩緩瞇起眼。
整個實驗過程演示得清晰又明確,他看一遍幾乎就全部記住,他向年上的教師申請自己也來這么一次加深印象。
但是很可惜,他被拒絕了。
狐川辻人慢慢抽開手指,離開被冰水浸泡的甚至有些亮晶晶的花根培育處,半成體培育類花株微微揚起,總算可以載入進行再培育。
輕細的‘啵’的一聲,他眼睫顫了下。
年輕人還在試圖得到機會,想要以此證明自己。
狐川辻人被他纏得有些沒有辦法,撥開貼在自己胸膛上的臉頰,視線掃過、尤其在紅紅一團的要命牙印上停了良久。
識時務的年輕人已經(jīng)自發(fā)開口,揣著壓不住的冒進,
“我會跟著辻人的做的…不會過分的。”
眼看著黑發(fā)男人還是不松口,他只好又出一記,“或者……用這里也可以。”
視線慢慢下移,落在殷紅的唇與舌上。
狐川辻人眉梢一挑,干脆利落拒絕,“不用。”
“現(xiàn)在…記清楚,是我來教你怎么做啊,倫太郎。”
角名倫太郎的手被征用了。
畢竟是打排球的手,即使還沒走上職業(yè),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初具日后那讓人難以抵抗點攻副攻的雛形。
單點發(fā)力,指根、指節(jié)、指尖完全傳遞,用來翹起花泥是最好的選擇。
狐川辻人正正好征用他的手去翹花泥。
花泥是今天才切的新的水培特種,畢竟是水培專用,潮濕度很重,仿佛略微一擠就能擠出其內(nèi)溢出的水分子一般。
為了維持新鮮度與低氧化度,狐川辻人放了冰塊、但是室溫高、冰塊融化得也快,花泥被浸濕、一下子水分就有些過多。
角名才被人帶著開始擠開一點翹的入口,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擠壓出過多的水分,好水土平衡、營造更加適合植株體成長的環(huán)境。
但是他沒有自由,因為是被牽系帶著如此做。
不清楚流程,他只能張開手,微微豎著手指,看著狐川辻人如何教授他、如何走上流程。
從未有過的體驗。
花泥柔軟細膩,過多進入的水分都被蓄積壓到最底層,所以上半部分還是輕薄略干的。
但一對比、似乎就又有些缺水了,水土平衡果然難以掌握。
單手捧著,掌心足夠寬大、所以能夠穩(wěn)穩(wěn)拖住保持住重心。
與他不同,狐川辻人在調(diào)整方向,向下去了點距離,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問題、在的太高了,只好向下坐了點。
后背支著小桌,他垂著眼皮、臉頰貼著純黑的發(fā),慢慢引著新手擠入,參與其中。
他需要一邊管顧自身、一邊教授著角名倫太郎如何撬開水分過多的培育基地。
挪開阻隔的花泥,開辟出可以讓花種扎根的通道,方便著床與后期培育。
這個過程并不輕松,尤其是狐川辻人需要自己去掌握進度。
以前都是成年的角名去做,現(xiàn)在他對上的是從來沒試過的青春版。
年輕莽撞又不聽話,好不容易帶進通道就要開始沖撞、不聽指揮、甚至隱隱有些徘徊在失控邊緣。
一下子他就有些難以把握方向,重新測算要打斷重來一次。
但是已經(jīng)開始,說停止就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事情了。
即使現(xiàn)在進行排斥與推擠,但無疑只是將參與的人加入實驗更內(nèi)層,提高他的比重與參與度,頗有些得不償失。
狐川辻人只好盯他一眼。
一眼下去、安分似乎是安分了,畢竟年上的威勢還在起作用。
但是沒安分多久。
反骨隱隱在作祟,甚至還是對著這么一個、明晃晃、不加掩飾的、幾乎就是完全擺在面前的機會。
剛剛是被限制,現(xiàn)在限制雖然還在,但是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威脅。
角名倫太郎輕輕貼近、捧著柔白綿軟的部分,微低下臉,唇一張一合就咬住了剛剛沒吃完的奶油蛋糕胚,叼住甜蜜的戰(zhàn)利品果實。
他慢慢抬起臉,自下而上地望著年上的男人的反應。
很性/感,十分性/感。
完全移不開眼,只想這么一直看著。
忍耐到極限,克制到極限,情緒繃緊成弦、似是綿長又遙遠的星子,劃破后墜入漆黑柔軟的夜幕。
偶爾那長長的星子劃得深了,將夜幕泛起皺痕,留下手搓般的波浪痕跡,一時半會都消散不去。
但更多的還是忽隱忽現(xiàn)的光,在黑暗中依舊看得清晰。
一道道、一條條,光映在其上,此起彼伏、絡繹不絕,將夜幕照得鮮明,逐漸泛成退去的斑白。
夜幕結束,被光亮照明,光亮下的人影清晰,他低頭、看不見自己的手,但感知卻十分清晰。
指根沒有戒指,卻多了圈吻痕。
看一眼都知曉其來源,被咬出來的。
年輕的角名倫太郎還是學生的心態(tài),很聽年上的戀人的話,即使已經(jīng)到了這個階段,都沒有用到最后。
他知道過分的玩可以,年下會被包容,但不能越界、否則對方一定會生氣。
可心里知道,但本能上還是想要更多的親密與貼近,靈魂與靈魂、心與心、身體與身體。
他渴望融入骨與血、靈魂的交融,魚與水。
豆大一滴汗珠從人鬢角額畔滾落,氣息散著溢出,呼吸都帶著濕意、滾燙附著在鼻間,距離在靠近、感知更清晰。
年上的愛人,意識已經(jīng)隱隱有些渙,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微微環(huán)著收起,低著頭抿緊唇瓣、是在克制。
角名慢慢咬了下嘴里的東西,不輕、只能算是刺激,遍著細微的痛,才更加明晰。
一下子,細細長長的脖頸仰起,汗?jié)竦陌l(fā)貼服在頰側。
他整個人都汗涔涔的,又累又口耑,天鵝一般細長的頸搭在人肩脊上,喉結伴隨唾沫吞咽輕顫滾動了下。
氣息浮動、縈繞耳畔,角名只慢慢垂下眼,視線落在光潔一片的背脊,薄汗一層、由天花板的室內(nèi)燈一照,如玉石般瑩潤好看。
他想摸一摸,或是碰一碰,感知一下那脊背是不是真如他猜想的那樣滑軟、觸手生溫。
但是沒有。
因為他抽不開手,都被緊緊鉗制著,
被帶領的引進,主權到底還是輪轉,回到了年下的人身上。
角名倫太郎,不愧是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隱隱打著擺,意識、身體、本能與思想。
引狼入室、真就是引狼入室,明明在最開始……分明是他來掌控所有的進度。
但不知道什么時刻開始,流于指尖的主權慢慢就被移轉,再次注意到時、已經(jīng)完全控制不住事態(tài)。
就像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完全逆轉,狐川辻人想抽神都來不及。
重心不再借由小桌為支點,被完全轉交到了角名倫太郎的手上。
兩只手掌捧著,如捧著一團棉花、又似捧著一灘細雪,小心至極、認真至極。
但那也只是僅看表面。
更深的內(nèi)里,狐川辻人的手完全抽離不開,被來自角名的手指緊緊糾纏著。
非要帶著他的手緊鎖、鉗制、壓抑,被整塊區(qū)域牢牢包涵**其中。
狐川辻人口耑出口氣,瞇著眼模糊望去,已經(jīng)被完全弄成功,甚至不能再開啟更多。
黑發(fā)的人完全沒有料到現(xiàn)下情況,甚至隱隱有些發(fā)愣與呆澀。
兩只手、強制帶著他自己,不得脫離開。
已經(jīng)完全被限制住了。
嗚嗚咽咽的,聲音含混不清,連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想說些什么。
黑發(fā)男人浸滿了水,想說些什么話出來。
但是話語已經(jīng)全部失真、即使吐出口也是被濃厚鼻音覆蓋的呢喃,
年輕的角名倫太郎慢慢壓下臉,貼近著人的胸膛,隔著薄薄一層皮肉,他能感知到年上的愛人最真切的反應與心跳。
心臟亂序,每一次跳動、泵出血液運輸往全身,呼吸口耑出,濕淋淋氣息,
“……喜歡,”他輕輕道,聲音低而沉,入耳泛啞、攜帶些色氣,“心臟跳的好快。”
“原來是喜歡被這么對待啊,”
“……我知道了。”
他眼皮輕輕抬了下,凝視著人恍惚泛神的臉、慢慢道,
“會好好做到,讓辻人滿意的。”
“畢竟…是辻人教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