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宗有數百名內門弟子,其中不乏天資、修為都十分出色之人,因此林清這場勝利并未激起多大水花。
但其后接連好幾場都得勝之后,林清終于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比試已過了數輪,考核暫停一天,以便讓緊張了多日的弟子們休整一番。
長老們也偷得浮生半日閑,坐在一處亭中喝茶。
蒼松翠柏,殘雪壓枝,風景清幽,倒也雅致。
很快,便有吵鬧聲打破了此間幽靜。
凝神聽去,原來是有幾個小弟子在爭論誰會奪得本次考核的魁首。
內門弟子中原本丁凌實力最強,其后便是周景勝。如今丁凌被逐出天玄,周景勝自然成為最大的熱門。
有人提出“周師兄”后,不少人隨聲附和;還有人提到另外幾名弟子,表現都不俗。
人群中有個聲音徐徐道:“我覺得林清也不錯,很有希望奪魁!
一個長臉的師兄不以為然:“林清嘛,我看過他的比試,確實勝了幾場?上逓樘,只有練氣期,走不了多遠!
那個聲音反駁道:“可是他已經練氣期巔峰了。”
長臉師兄嗤之以鼻:“練氣期就是練氣期,巔峰又如何?晉級的可全都是筑基期的師兄,境界差距就如鴻溝天塹,不可跨越!”
大浪淘沙,幾輪篩選下來,還能站在賽場上的人都是天玄內門精英弟子中的精英。
那人又道:“可是他已經打敗兩個筑基期的師兄了!
長臉師兄噎了一下:“那兩位師兄只是剛剛筑基,一時不察才被林清那小子勝了。往后的對手可都是筑基中期,除非他臨陣突破邁入筑基期,否則斷無可能取勝!”
那人頓了一下,幽幽道:“我聽說,他已經在準備突破了。”
接連幾次被駁,長臉師兄惱羞成怒:“是誰非要跟我抬杠!站出來!”
潘詠思信步走出人群,臉上掛著的盈盈笑意讓人挑不出錯來:“是我!
亭中的嚴時淵突然開口,對另外兩人道:“此子不錯!
云荼端起茶杯喝茶,掩飾自己的無語。
哪里不錯了,和你一樣會抬杠嗎。
外間的一切喧囂都未傳進落霜居,誠如潘詠思所言,林清正在準備突破。
考核開始之前他境界已攀至練氣期巔峰,幾場比試下來又有所感悟,境界松動,當即便決定突破。
尋常修者突破,往往是靜心閉關。這事就像生孩子,有人感覺快生了快生了,結果過了幾天還沒動靜。誰也不知道突破需要多久,所以一般都是精心準備,做好長久的打算。
可林清隨意得很,好像突破就像喝水一樣簡單。
林玄塵也沒說什么,只是守在一旁護法。
筑基其實一點也不危險,失敗了也沒什么打緊的,等待時機再來一次就行了。
但林玄塵全神戒備,好像林清面臨的不是筑基,而是渡劫。
林清盤腿坐在靜室中,雙眸微闔,渾身散出一層淺淡的微光。
他已經進入到了一種很玄妙的境界。
灼熱的靈力在他體內一點點匯聚,漸成涓涓細流。
外界的一切聲音都不存在,他的意識仿佛已經脫離出去,正站在遠處審視著自己。
一切都清晰可見,包括心臟的跳動,以及血液奔流涌動時的脈沖。
可是原本該是氣海的地方卻是一團迷霧。
迷霧中有什么呢?
進入這個世界以來發生過的所有事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
山間的晨霧、無聲飄落的秋葉、數不清的臺階、試靈石、依偎在他身邊的火貍、漫天的火焰……
最后展現在他腦海中的,是一片磅礴的大海。
海上掀起狂風驟浪,漫天的海水傾倒過來,他在其中渺小如蟻,隨時都有可能被吞噬。
但是那片海卻在他的安撫下一點點地安靜下來,風浪漸息,最后煙波浩渺,升騰起柔和的海霧。
海霧和眼前的迷霧重合,林清腦中霍然一陣清明。他伸手撥開霧氣,便也看到了一片海。
那是他自己的氣海。
無形的天地靈氣在他身邊匯聚,他發絲衣袂無風自動,氣息節節攀升。
涓涓細流被拓寬成河,靈流循環往復,不斷地沖刷著他全身的經脈。
林清睜開眼。
這種感覺難以言喻,他只覺前所未有的舒爽。
啊,修煉好爽啊。
林清跳起來,開心地蹦來蹦去:“我筑基了!”
林玄塵注視著他,柔聲道:“恭喜。”
林清看了一眼天色,竟然已經到了晚上。按說該睡覺了,但他十分興奮,恐怕是睡不著。
于是他對林玄塵道:“我們來修煉吧!
林玄塵聞言一僵。
林清瞧他似乎不大樂意,不解道:“怎么了?之前不是說筑基就一起修煉的嗎?”
說著看了眼靜室一角。
那里放著他還回去的《天火殘篇》。
林清倒也不是非要和林玄塵一起修煉,只是翻閱了嚴長老的各種功法后,還是覺得《天火殘篇》最好。
不過他不好意思厚著臉皮直接問林玄塵索要,就想按原計劃先幫林玄塵解決寒癥,再讓他把《天火殘篇》作為酬勞送給自己。
面前的少年歪著頭看他,面頰上還染著興奮的暈紅,清澈的雙目滿含期待,神情無辜又可愛。
林玄塵仿佛被蠱惑,無意識地向他靠近一步,平日里冷淡的眸中是一片深沉的暗色。
他伸出手,瑩白的指尖幾乎要觸到林清的臉,最后又頹然落下。
林玄塵受不住地別開眼,輕聲道:“你現在年紀還小,修煉倒也不急于這一時。”
。
林清懵了。
林玄塵什么意思?
不是,天玄有規定未滿十八周歲不得修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