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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貧窮

    人是滾回浴缸了,卻只規(guī)規(guī)矩矩替秦秀清洗澡,完美執(zhí)行‘伺侯’指令。

    倒不是裝正人君子,唐覓清從不隱藏自己的欲望,想要了,便直接向秦秀清討,左右秦秀清也喜歡,二人一直都很合拍。

    除了最初不太行的那一兩次。

    只是在唐覓清了解秦秀清的心路歷程后,未免會想得更多。

    比如,秦秀清是不是其實不太喜歡這樣那樣?但為了獲取自己想要的股份,硬逼著自己勾引她。

    她不要阿清的勉強(qiáng)。

    “阿清……”唐覓清輕緩地?fù)崦匦闱搴竽X,“可以跟我說說么?”

    窩在暖融融懷里的秦秀清掀起眼皮,懶懶道:“說什么?你這混蛋還會聽我說話嘛?還要和我說話嘛?”

    “我聽的,也會好好說。”

    唐覓清表情誠懇,澄黃暖光下,面上細(xì)小絨毛清晰可見,誘人極了。

    秦秀清收回被吸引的目光,輕哼一聲。

    自從燕城回到家的這些日子以來,妻妻倆各自忙碌,為數(shù)不多的共處時間里,兩人要么在吃飯,要么就是睡覺。

    忙碌疲憊許多時日。

    可巧的是,都很心疼對方,于是天也不怎么聊,家里一股子悶沉之氣。

    今天,秦秀清才處理完員工離職,唐覓清就主動挑事說她勾引。

    她是真的會被這笨蛋氣笑。

    “唐覓清。”

    “你這樣喊全名,我害怕。”

    “……”秦秀清從善如流,“阿水。”

    唐覓清矜持地挑了挑眉,秦秀清暗笑。

    “你是在疑惑,我到底是喜歡你,還是只是習(xí)慣性勾引你。”秦秀清一針見血。

    她低低嘆了口氣:“阿水我喜歡你,還不夠明顯么?”

    “你明明知道的,我很容易羞……”秦秀清咬唇,按耐上涌的赧意,“身子也被你調(diào)弄得這樣敏。感。”

    唐覓清白皙的臉頰驀地紅潤,心中卻頓頓酸疼。

    “可是這重要嗎?”秦秀清默默淌下幾滴淚,面上泛出暖色晶澤。

    “算計你的是我,喜歡你的也是我,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為勾引還是真的喜歡。”

    “我只知道,在你對情愛懵懂無知,不曉得什么是大猛1時,我就在你那漂亮腹肌磨玩過小鈕扣來……”

    唐覓清睜圓了眼。

    “不管是習(xí)慣性的勾引還是喜歡,我只知道是我自己也很想要,而我想要的只有你,阿水。”

    “我沒有你的喜歡那么純粹,但還是很喜歡你,阿水能接受這樣的我嗎?”

    唐覓清毫不猶豫點頭。

    只要秦秀清還喜歡她就行。

    她知道自己在燕城做了什么糊涂事,說了什么糊涂話,心中已是很內(nèi)疚。

    可架不住總是回想起秦秀清和胡水沁面對面穿著情侶服的那一幕。

    總是回憶起她質(zhì)問秦秀清時,秦秀清煞白的臉色。

    胸中總是來來回回地疼,失去秦秀清的感覺如影隨形。

    總是忍不住擔(dān)心,萬一秦秀清還要離她而去,她又該如何?

    秦秀清過往的心思終于盡數(shù)道出,遮遮掩掩許久,如今明明白白地攤在唐覓清面前,任由唐覓清處置。

    曾經(jīng),秦秀清要求唐覓清不準(zhǔn)隱瞞。

    今后,秦秀清對唐覓清也不再擁有任何秘密。

    “那好,日后你對我有什么不滿的,或是有什么不高興的,要和我說。”

    秦秀清吻了吻妻子的唇角。

    不帶情欲,滿含憐惜。

    破產(chǎn)申請是秦秀清、唐覓清、唐以寒、隋夏和秦慕五人共同商量出的結(jié)果。

    秦慕搞出的二十多億債務(wù),總不能因為女兒嫁入唐家,唐家就得像個大怨種一樣給出這些錢。更何況,唐家原本給的已經(jīng)足夠多。

    秦秀清是這么想的。

    唐覓清雖惱秦慕兩次賣掉秦秀清,但也想幫一把,不愿妻子那么辛苦。

    可她近來愈發(fā)順著秦秀清,便隨秦秀清的態(tài)度對待這位母親。

    唐以寒和隋夏沒怎么發(fā)言,態(tài)度很模糊,錢可以給,也可以不給。她倆只看倆小輩的處理方法,提供幫助。

    秦慕在這場談話中沒什么發(fā)言權(quán)。

    最終處理結(jié)果,秦氏申請破產(chǎn)清算,資不抵債的部分由唐家私底下償還給債權(quán)人,秦氏核心班底留給唐覓清。

    除秦慕以外的四人沒有異義,秦慕的意見不重要,秦秀清的法人代表身份在此刻發(fā)揮了巨大作用。

    肅穆莊嚴(yán)的主樓辦公室里,唐覓清拍了板。

    處理完秦氏,唐以寒讓唐覓清處理滯留在唐家莊園的秦家人。

    唐覓清:“?”

    滯留?

    不是都回秦家了么?什么時候回的莊園?

    很快,她便得知兩位岳母及秦秀清的非婚生姐妹都在莊園住著,甚至是隋夏強(qiáng)硬將人帶回的。

    邊上一雙琥珀瞳,神色難辨,柳眉微蹙。

    “秦家兩位母親回家。”唐覓清頓了頓,思考那幾位姐妹該如何處理。

    只這數(shù)秒思索的時間,便讓秦秀清心中頗感不適,她闔上眼,刺眼的光拍打眼皮。

    有些疼。

    唐覓清覷了眼妻子,美人柔軟的雙手輕輕梳著凸顯小腹,一言不發(fā),眉宇寡淡如燕城薄雪。

    心尖驟起酸疼。

    “秦家四位姐妹也都回去。”

    唐覓清作出決策后,肉眼可見地,妻子面色溫和許多。

    冽冽寒風(fēng),依依惜別。

    得到消息的唐家姐妹紛紛出門送秦家六人,眾姐妹嘰嘰喳喳地訴說心中的難舍難分,唐覓清立在一旁安慰妹妹:“她們不來,你們可以找她們玩。”

    秦秀清:“。”

    就這么幾句話的功夫,二十多位唐家妹妹已經(jīng)約好明天去秦家別墅玩,秦慕和邱瑾嵐樂得不可開支。

    “二姐,來嘛?”唐家姐妹的目光齊齊投向唐覓清,唐覓清轉(zhuǎn)頭看向秦秀清,妻子婉柔一笑:“你自己做決定。”

    唐覓清展顏,應(yīng)下了妹妹們的請求。

    秦秀清后槽牙幾乎咬碎,眼皮不滿地微顫著,可思及呂教授的吩咐,她還是忍下了不滿。

    不和傻魚計較。

    轎車停靠秦家別墅,唐秦二人在客廳略坐一陣,秦秀清被秦慕單獨叫進(jìn)書房。

    “吃虧了你知道嗎!?”秦慕恨鐵不成鋼。

    秦秀清疑惑:“我吃什么虧?您也沒吃虧啊,您虧的錢又不用您來還,您倒還賺了。”

    秦慕拍桌:“你辛辛苦苦培養(yǎng)的人,都被唐家收走,東山再起也沒了可能。”

    秦秀清有些惱:“唐家前前后后出多少資金了?娶我這秦家女搭了幾十億進(jìn)去,唐氏一年凈利潤才多少?”

    “人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您這樣的人。”

    秦慕脫下口罩后,臉上明顯的淡淡巴掌印一覽無遺。

    秦秀清既無奈也心疼。

    她不想跟秦慕吵,于是將邱瑾嵐喊了過來:“媽咪!”

    裴柔的身份暴露后,秦秀清對倆母親一視同仁,橫豎是彼此背叛,讓她倆互相糾纏去。

    她只做她的孝順女兒。

    狠心無視兩位母親的挽留,秦秀清跟著唐覓清回莊園。

    唐覓清有些緊要事得和母親談,秦秀清忙于處理落下幾天的莊園事務(wù),只來得及摸了摸那人腦袋。

    樓下主臥,唐覓清和唐以寒鬼鬼祟祟地商量著什么。

    氤氳熱氣的茶臺旁、唐覓清那充。氣。娃。娃的邊上,隋夏滿臉無語。

    唐家真是,一笨笨一窩了。

    “你不是擔(dān)憂秀清還是會在意資產(chǎn)這件事嗎?那就裝窮啊,窮總會裝吧?”

    唐覓清思考了下,回道:“不太會。”

    唐以寒:“……”

    隋夏捂臉。

    “但沒關(guān)系,阿清也沒過過苦日子,我說她就信的。”

    唐覓清說得非常嚴(yán)肅正經(jīng),隋夏差點沒笑背過去,趕忙抿唇,繼續(xù)聽這母女倆愈發(fā)酸臭的餿主意。

    “我窮了,阿清便不會勾引我,一定能做最真實的自己。”唐覓清邏輯捋得很順,“所以媽媽媽咪,你們得和姐姐嫂子串好口供。”

    隋夏忍著笑問了句:“你怎的就非要在意秀清為何勾你?”

    “勾引這事那是妻妻情趣,你怎就像個木頭一樣不懂呢。”

    “您才不懂呢。”

    隋夏:“……”

    小兔崽子的嘲諷功力見長。

    唐以寒也看著隋夏,隋夏收斂了笑容。

    “阿清懷著小寶寶,不適合。

    更何況,她這半年下來,整日整夜工作,身子骨都要熬壞了,恰好就趁這個節(jié)點,讓她多歇息。”

    唐覓清仔細(xì)給母親解釋。

    隋夏是知道唐家人德行的。

    包括她在內(nèi),所有嫁入唐家的妻子和外室都無一幸免——孕期,妻子突然就不給了。

    小題大做。

    知道疼人,怎么就不知道收斂渾身的風(fēng)流勁呢?

    唐以寒默默垂首。

    唐覓清“被”停職,整日賦閑在家研究美食。

    這日清晨,她從風(fēng)干機(jī)取出風(fēng)干好的牛肉薄片,丟進(jìn)鍋里油炸,炸好轉(zhuǎn)小火放蔥段、洋蔥、姜,撈出又放入八角、香葉等佐料炸出香味。

    關(guān)火撈出牛肉,又灑了辣椒面、白糖、鹽,再快速攪拌,牛肉片重新放入攪翻均勻。

    甩了甩酸疼的右手。

    撈起晾干,隨后換了身衣服,回臥室抱著還在沉睡中的秦秀清,往盥洗室走。

    “嗯”

    秦秀清迷迷糊糊地被抱起,一陣騰云過海,人坐在了椅子上,電動牙刷已經(jīng)開始工作,她推了推還要給她洗漱的唐覓清。

    “我自己來。”

    孕17周,秦秀清的小腹脹了些,但還沒到不能自理的程度。

    唐覓清幾乎拿她當(dāng)寶寶對待,她幾次惱羞得推開那人,那人卻只是笑笑,默默往后退。

    “唐總這是怎么的了?每天班也不上,礦工?”

    唐覓清滿臉沉重:“媽媽媽咪不讓我干了,停了我的職。”

    秦秀清錯愕:“啊?”

    旋即,她迅速聯(lián)想到秦氏被翻出來的幾筆舊債——累計高達(dá)上百億。

    秦慕這敗家母!

    這可是唐氏集團(tuán)一年的凈利潤,唐家竟毫無怨言全數(shù)幫忙還了。

    唐覓清有可能因此被剝奪職位和分紅。

    停職應(yīng)該是委婉的說法。

    秦秀清深諳人情世故。

    “嗯就是,我現(xiàn)在很窮。”

    沒當(dāng)過窮人的唐覓清,不是懂得循序漸進(jìn),也不是很有底氣地說出這番話。

    秦秀清摸了摸她腦袋,溫聲道:“沒事,我養(yǎng)你。”

    她沒問唐覓清手頭有還剩多少,但她兜里已經(jīng)沒多少錢。

    秦氏的利潤全數(shù)投入破產(chǎn)清算,她自己的錢,零零散散給關(guān)系親近的員工發(fā)了離職紅包,還要照顧破了產(chǎn)的母親,給兩位轉(zhuǎn)了上百萬。

    自己只剩四五十萬。

    秦秀清自己留了十萬,余下全轉(zhuǎn)給唐覓清。

    上班間歇,考慮之后的打算。

    以她和唐覓清的履歷,創(chuàng)業(yè)或是去別的公司干都不成問題,只是比不得之前的奢靡,她短期內(nèi)給不了妻子大富大貴的生活。

    燈影牛肉咯嘣脆,香辣可口,牛肉橫絲紋理透燈畢現(xiàn)。

    一邊吃著妻子放在包里的小零食,一邊加速處理破產(chǎn)事宜。

    夜晚回到家,唐覓清做好飯菜,秦秀清發(fā)現(xiàn)餐桌上的菜不太對勁。

    唐覓清對食物價格沒概念,食材向來是從大廚房取的,可秦秀清管廚房采購,再清楚不過了。

    桌上有兩條標(biāo)價數(shù)十萬的海貨。

    她不動聲色地問:“今天的海鮮哪買的?”

    唐覓清:“小區(qū)門口的海產(chǎn)店。”

    撒謊的心砰砰跳。

    秦秀清:“喜歡吃這種魚?”

    “喜歡的。”唐覓清點頭如搗蒜。

    秦秀清無話,兩人吃了頓很沉默的飯。

    第二天,秦秀清讓人掛牌出售大學(xué)時期的專利,零零散散賣了四五百萬,全額轉(zhuǎn)給唐覓清。

    夜間,秦秀清的澡是唐覓清負(fù)責(zé)洗的,唐覓清已經(jīng)掌握了不讓她到的方法。

    秦秀清時常又羞又惱地咬那人,隨后腳踝會被牢牢攥住,那人溫沉的嗓音提醒她:“別鬧。”

    究竟是誰在鬧!?

    趁那人睡著,夜黑風(fēng)高,秦秀清擺弄那右手,行一些“不軌之事”,這樣那樣……

    懷孕后,需求愈發(fā)旺盛,可小腹微微凸著,很是礙著視線。

    每當(dāng)這麻煩之時,她都窩回那人懷里悄悄掉小珍珠,委屈得不行。

    小聲喚那人,既想那人醒,又怕那人真的醒——她才是真的沒了機(jī)會。

    于是只能無奈地親親沉睡的面龐。

    看著那張秀美的臉和修長有力的指骨,柔韌的身材,漂亮巧致的白玉襯扣,感覺逐漸上來……

    白天自然就醒得很晚,睜眼時,人已經(jīng)待在了浴室,窩在唐覓清懷中,被那人伺候著洗漱更衣。

    這樣四平八穩(wěn)的日子很是幸福地過了一段時間,可秦秀清開始察覺有些不妥,具體問題出在哪,她也說不清。

    晚上洗完澡,秦秀清勾著那人的修長白凈的脖頸聊天。

    “阿水,明天早上吃什么?”

    唐覓清報了七八道菜。

    “阿水,什么時候回去看看母親呢?”

    “暫時不回了。”

    “阿水……”

    “嗯?”

    唐覓清眉眼懶洋洋的,指尖卷著她頭發(fā)玩,偶爾湊近嗅一嗅。

    “摸摸小寶寶。”

    美人臉色緋紅眉目含春,衣帶松散香肩半露,暖意融春光。

    唐覓清湊近聽了半晌,沒聽到什么動靜,愣怔住,呆呆地問:“她還活著嗎?”

    秦秀清:“?”

    第102章 敷衍

    唐覓清話音才落,秦秀清心中的無語尚未凝成實質(zhì)便覺小腹微動。

    眼圈倏地泛紅,美人牽過唐覓清的手:“她方才動了……”

    唐覓清震聲:“她還能聽到我說的話。”

    “你咒她,她當(dāng)然要反駁了。”秦秀清笑意融融,唇角揚(yáng)得好看極了。

    腹中這小家伙,怕是與她身旁那壞家伙一樣的嘴皮子利索呢。

    唐覓清懊惱:“可她會弄疼你。”

    腦袋被秦秀清揉了揉,妻子道:“那你少說她的不是,她就不計較了。”

    溫言細(xì)語,眉目柔和。

    秦秀清惦記著腹中小寶寶,殊不知身旁人被這副攏滿母性光輝的模樣深深吸引。

    炙熱氣息靠近,薄唇被緩緩碾磨吮。吸,秦秀清呼吸發(fā)緊,被對方溫柔地寸寸掠奪。

    “嗚……”

    綿軟的身軀很快投入唐覓清懷中,卻不像從前那樣無縫貼合,如今還隔了個球。

    沒有貼貼,體溫久不能上升,唐覓清不太適應(yīng)這樣的涼意,換為從身后擁著妻子。

    二人偏頭接吻,像兩尾交融的魚,癡癡纏纏。

    孕婦睡裙悄然滑起。

    如此擁抱,恰巧更方便唐覓清賞弄白玉襯扣,修長白皙指骨在桃花眼底下緩慢輕柔。

    眼皮輕顫,琥珀瞳濕漉漉的。

    “襯扣又大了。”

    “討厭啊……”

    淡色光線襯得氣氛曖昧又旖旎。

    突如其來的響鈴震動聲將粉紅泡泡打碎在地,唐覓清側(cè)頰蹭了蹭妻子光滑的面龐,長臂一撈,手機(jī)遞給秦秀清。

    “晚上好,初戀姐!”

    震耳欲聾又熟悉的人聲從手機(jī)傳出,秦秀清心下大喊不妙,抬眸便瞧見了唐覓清滿臉淡然的神情。

    不吃醋?今天那么大方?

    秦秀清開免提,眼神示意唐覓清可以說話,唐覓清卻搖搖頭,秦秀清只好自己應(yīng)對胡水沁。

    “胡二小姐。”

    唐覓清默不作聲地整理好妻子凌亂的睡裙,擦拭薄唇的津澤,攬妻子入懷。

    虛虛抱著,沒壓到寶寶,卻又圈住了上半身,腦袋搭在妻子肩膀,凝神靜聽。

    占有欲頗強(qiáng)的舉動。

    美人姣好的身段徹底軟進(jìn)她懷中,唐覓清心中的難受緩解了些。

    可胸腔仍然絞痛,似有些喘不上氣。

    這樣的疼痛伴隨了她好長時間,有時不僅身體不舒服,心中更是難受極了。

    她知道阿清不會背叛她,更是對她喜歡得要緊。

    但知道和難過是兩回事。

    邏輯上,唐覓清非常清楚,秦秀清沒有任何離開她的理由。

    然而情感上,她總是在患得患失。

    尤其在燕城對秦秀清惡語相向后,如山填海般的愧疚淹沒她,她很難釋懷對秦秀清說過的一些混賬話。

    明明明明她不想傷害秦秀清的。

    她怎么能指責(zé)阿清逃婚改嫁?分明是她混蛋瞞著妻子那般重要的事情。

    她怎么能說裴柔那件事對阿清的影響不大?甚至斥責(zé)阿清荒謬。分明她才是最荒謬最不講道理的那個。

    自燕城回來已過去好多天,她沒與秦秀清交談過那日激烈的爭吵,她不敢,生怕再惹妻子傷心。

    傷心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唐覓清以前未曾感受過,嘗過了,便知其復(fù)雜且酸澀,又怎會愿意讓秦秀清也品嘗這種滋味?

    阿清就應(yīng)該無憂無慮當(dāng)她的妻子。

    “阿水,傻了?”妻子纖長的手繞到唐覓清后頸,輕輕伸了個懶腰,唐覓清反應(yīng)迅速,默默為妻子按摩,緩解酸脹感。

    “怎么了?”

    暖光下,唐覓清笑得溫柔,似是沒有憂愁。

    秦秀清黏人地蹭了蹭:“胡二小姐你知道她叫什么嗎?她明晚來粵省,說是奶奶要求她親自過來賠禮道歉。”

    又聽到了不想聽的名字,唐覓清心中不是特別暢快,可面上完全沒表現(xiàn)出來。

    認(rèn)真觀察妻子的神情,阿清應(yīng)該挺歡迎胡水沁的到來,且論理,胡水沁在婚禮上帶走了她的新娘也必須給個說法。

    唐覓清點頭:“胡水沁。”

    美人倏爾低笑:“阿水,我只有你這一個阿水。”

    柳眉舒展著。

    唐覓清咬了咬粉潤耳垂:“你記得她嗎?”

    暗中試探。

    妻子微顫,輕聲嚶嚀,如水軟灘。

    “親親她,親親她我便告訴你……”

    素手捧著白玉襯扣,只見那人喉骨暗暗滾動,秦秀清圈著唐覓清,繼續(xù)方才未竟的歡愉。

    凜凜冬日,臥室暖風(fēng)拂過半晌貪歡。

    唐覓清換了張床單,在妻子極其幽怨的目光中沉沉睡去。

    美人輕哼,拿起那人的右手。

    裸露的香肩、躍動的發(fā)絲各自銷魂。

    五個月,小腹鼓得明顯,腰亦有些酸脹,秦秀清不得不選擇側(cè)躺。

    漲紅的臉,羞赧且熟練的動作……一切都很自然,直到那人的指尖蹭了蹭小鈕扣,秦秀清幾乎要驚叫出聲。

    死死地捂住唇,小聲試探:“阿水?”

    閉著眼的那人毫無反應(yīng),但摸小鈕扣的手法甚是熟悉,秦秀清眼圈泛粉,咬唇埋進(jìn)那人懷里,素手搭在那人的白玉襯扣上。

    睡著了也不老實。

    好討厭可又好喜歡

    唐覓清做了個美夢。

    夢里的妻子仍是未懷孕的模樣,饞了許久的人總算在夢里吃上一頓好的,醒后神采奕奕。

    比劃了下肱二頭肌,不壯,但很漂亮,是秦秀清最喜歡的弧度,唐覓清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不過倒是奇怪,怎么右手還是夢中那般酸疼?

    不應(yīng)該啊。

    唐覓清發(fā)信息讓姚助理送藥過來,而后做早餐、給妻子洗漱更衣一條龍。

    秦秀清完全醒來時已經(jīng)坐在餐桌前。

    思及昨夜的旖旎纏綿,她面色微紅,同妻子互道早安后,默聲進(jìn)食。

    姚助理來接秦秀清上班,順便將藥遞給唐覓清。

    秦秀清問:“阿水,你怎么了?”

    “手腕有些疼。”唐覓清老實回答。

    “怎怎么會疼呢?”秦秀清磕磕巴巴地問,羞得耳根泛粉。

    唐覓清也疑惑,但總不能將昨夜的夢說出,以免秦秀清纏著她要。

    懷孕呢,不太合適。

    目光亂瞟,靈光一閃:“炒菜炒疼的。”

    秦秀清心下慌亂,琥珀瞳微顫。

    唐覓清昨夜醒了?

    可,可唐覓清才是主動的那個應(yīng)該也不能指責(zé)她吧?

    她知道唐覓清在這方面的保守。

    “炒,炒哪個菜?”秦秀清問得很隱晦。

    唐覓清大手一揮,指向餐桌:“海鮮炒飯,得一直翻炒,就……”

    腳趾蜷縮,美人尷尬地吻了吻漂亮臉蛋便匆匆去上班。

    磕磕巴巴的倆人,誰也沒發(fā)現(xiàn)對方的不對勁。

    唐覓清站在原地目送妻子,捏了捏發(fā)熱的耳垂。

    好險。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要怎么拒絕秦秀清的索求了。阿清實在是,太勾人了……

    吃得好也有吃得好的苦惱。

    唐覓清甜甜一笑,打電話讓莊園的傭人來收拾碗筷,自己則駕車前往唐氏總部隔壁那棟大樓。

    熙熙攘攘的人群擠著電梯間,唐覓清走向角落那**享電梯,直抵頂層。

    “唐總。”

    “唐總。”

    唐覓清朝眾人頷首:“說說怎么回事?為什么專利無效了?”

    原秦氏味業(yè)市場部黃部長,遞了份文件給唐覓清:“應(yīng)該是秦總本人賣掉了專利,目前「清水」名下沒有任何已授權(quán)或署名的專利。”

    「清水」是唐覓清聚攏秦氏味業(yè)由秦秀清一手帶出的核心班底成立的新公司,股份都在秦秀清名下。

    秦秀清本人還不知道這件事。

    阿清賣掉專利做什么?

    唐覓清疑惑。

    新公司需要運(yùn)轉(zhuǎn),唐覓清將自己名下的幾項專利授權(quán)給「清水」,雖不及阿清的專利那般有競爭力,但足以解初生燃眉之憂。

    自秦氏破產(chǎn),唐覓清便籌劃要給秦秀清建立新的公司。

    秦秀清是個很負(fù)責(zé)任能力極強(qiáng)的領(lǐng)導(dǎo),能帶領(lǐng)團(tuán)隊從零到一,再迅猛發(fā)展。可以說,秦氏味業(yè)有阿清擔(dān)任總裁,是如虎添翼。

    可唐覓清知道,秦秀清最喜歡的還是研發(fā),只是無奈坐了那位置,只能干著管理的工作,日漸消瘦。

    唐覓清想讓妻子做自己喜歡的事,每日快樂無憂。

    「清水」的事情交代完,唐覓清在唐氏食堂借了口灶給妻子做午飯。

    飯菜送到秦秀清面前時,溫度恰好,賣相極佳,吃一口唇齒溢鮮,舌津生香。

    姚助理進(jìn)門收拾東西,秦秀清牽著唐覓清的尾指,輕輕晃了晃,軟哼道:“肚皮都吃脹了。”

    唐覓清歪頭:“本來就是脹的。”

    秦秀清:“……”

    她知道自己懷了小寶寶,但這家伙是不是不會哄人!?

    怎么就一時笨一時聰明的!

    趕走妻子后,秦總斂了渾身慵懶松散氣息,釋放出強(qiáng)大具有壓迫性的氣場,與破產(chǎn)清算工作人員淡聲侃侃而談。

    唐覓清悄聲掩上門,路過裴柔的桌子時敲了敲,示意裴柔跟過來。

    端著茶的姚助理愣了下,小助理顯然也很蒙,倆人對視一眼,不知道要不要阻止。

    私事公事

    姚助理忍不住,還是開口道:“唐總,秦總她會——”

    不高興的。

    逾矩的話,終究沒道出口。

    唐覓清怔了怔,瞬間領(lǐng)會姚助理的意思,旋即又想到自己的出發(fā)點是為阿清,阿清大概不會介意。

    “沒事,你趕緊送茶,別耽誤工作。”

    姚助理沒轍,只能照雇主的話來執(zhí)行。

    走廊盡頭,巨幅玻璃窗前,唐覓清簡單跟裴柔說了「清水」的事,她需要裴柔繼續(xù)擔(dān)任秦秀清的助理。

    挑助理,能力是其次,欠缺可以培養(yǎng),最重要是得有足夠的忠誠。

    裴柔是研發(fā)部出身,與秦秀清有過共事經(jīng)歷磨合得差不多,且對秦秀清忠心耿耿,完全滿足條件。

    “先不能告訴你姐姐,得保密,我有難言之隱。”

    她現(xiàn)在還是個窮苦人設(shè),暫時不能崩了。

    得等阿清完全做回自己,不再因錢財?shù)壬硗庵镉绊懽约旱男袨檫壿嫼团袛鄷r,她可以全盤托出。

    裴柔點頭,另外問了些問題,唐覓清認(rèn)真回答。

    走廊另一處盡頭,送走清算人員的秦秀清臉上滿是復(fù)雜,明亮的光線打在側(cè)頰,顯出幾分蒼白。

    姚助理和小助理低頭,不敢看。

    秦秀清深呼吸,壓下不滿的情緒,重新回到辦公室。

    可那一幕就如刻在腦髓,反反復(fù)復(fù)浮現(xiàn),擾她不得安生。

    妻子不會與旁人有染,這是唐覓清和秦秀清的共識,秦秀清在意的也不是這點。

    心尖密密麻麻地刺疼著。

    她是害怕,唐覓清會讓她和那四位有什么交集,她絲毫不想和這幾個人有關(guān)系。

    姓秦的三位她向來能做到無視,裴柔是唐覓清介紹給她的助理,那陣子她身邊需要有能幫忙的人,也欣然接受了。

    裴柔作為助理,工作一直干得很好,她和裴柔保持著上下級的關(guān)系,不留一絲逾矩。

    秦秀清不是容不下私生女,而是容不下唐覓清‘姐友妹恭’蠢蠢欲動的想法。

    她會很窒息。

    闔上眼,辦公室門口傳來腳步聲,離椅子的位置愈發(fā)接近,秦秀清聽出是唐覓清的腳步聲。

    有力的手輕輕摁在太陽穴,為她按摩,秦秀清輕聲問:“不早點回家休息?”

    “給助理交代些事情。”

    裴柔確實也是助理,只是唐覓清這番話,明顯引導(dǎo)著秦秀清對號姚助理。

    秦秀清心下頓沉,面上云淡風(fēng)輕:“這里不清凈,你回家休息。”

    “送飯?zhí)闊┝耍麓尉妥约涸诩彝婧貌缓茫俊?br />
    “不好。”唐覓清柔聲,“富婆姐姐包養(yǎng)我,我給姐姐送飯是應(yīng)該的。”

    “油腔滑調(diào)。”

    秦秀清唇瓣微動,想與唐覓清說辭退裴柔之事,那人卻先開了口:“裴柔對你的幫助大嗎?”

    “挺大。”秦秀清實話實說,可裴柔這樣的員工在市面上也能招到,只是她需要付出時間成本罷了。

    “那阿清對裴柔是什么打算?”唐覓清嗓音溫柔,眼神征求。

    秦秀清定定地看著唐覓清那雙黑眸,淡聲問:“你是有打算了?”

    “嗯。”

    “那還問我做什么?”

    “以你的想法為先。”

    “是嗎?”

    秦秀清低聲笑了笑,笑意卻不及眼底。

    “她同意了?”秦秀清又問。

    “是。”

    秦秀清:“所以你最后才來征求我的意見?”

    唐覓清失語。

    “我——”

    “罷,你的打算是什么,說給我聽聽。”

    秦秀清按耐著心中燃起的怒火,不斷提醒自己要順著唐覓清的脾氣,唐覓清還在恢復(fù)中,不能再受刺激了。

    “阿清……”唐覓清有些不知所措,語氣訥訥。

    她能明顯察覺到妻子不高興了。

    害怕阿清會難過,于是姿態(tài)繼續(xù)放低:“我都聽你的。”

    秦秀清心中煩躁。

    她不知唐覓清為何單獨約談裴柔,甚至還要隱瞞她,瞞就算了,還七拐八繞地來試探她的態(tài)度。

    更煩的是唐覓清的態(tài)度,不知好好一人怎么突然變得低聲下氣。

    為裴柔求她?

    未免太過可笑。

    “乖,回家好好休息。”秦秀清抬頭,吻了吻唐覓清的唇角,垂首繼續(xù)工作。

    這是秦秀清第三次提及讓唐覓清回家休息,態(tài)度很堅決——不想讓唐覓清留下。

    唐覓清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將事情搞砸,還惹得妻子不暢快,給了她一個滿是敷衍的吻。

    心中霎時無比難受,宛如吃了幾車黃連,苦澀不堪。

    阿清以前從不敷衍她的……

    第103章 每個唐家媳婦都會犯的錯

    自燕城回來,唐覓清每天都有數(shù)不完的事情要做——

    明面上被停職,實際還得正常處理唐氏的工作;

    雖然秦氏破產(chǎn),但藍(lán)家操縱協(xié)會意圖侵占秦氏這事還沒完。

    唐覓清最近出手?jǐn)嚭土怂{(lán)家?guī)讉大單,且和曲惟保持著聯(lián)絡(luò),以便盡快收集藍(lán)家的違法記錄,又動用唐家在燕城的資源,徹查這甚協(xié)會;

    婚禮當(dāng)天比較重要的來賓,需要她逐個登門拜訪,禮數(shù)到位;

    以及組建「清水」。

    樁樁件件都得耗精力和時間。

    至于每日三頓不落地給妻子做飯,這不算事,算她喜歡。

    但阿清似乎不太想每頓飯都見到她,剛被趕出秦氏總部的唐覓清,站在空蕩蕩的地下車庫,陷入沉思。

    拿出手機(jī),去電「清水」的總裁助理:“掛招聘信息,研發(fā)總監(jiān)助理崗。”

    妻子應(yīng)該不太喜歡與裴柔共事,她得做二手準(zhǔn)備。

    至于裴柔,她在走廊盡頭同裴柔說話時已經(jīng)提過,姐姐不一定同意,但裴柔很有耐心,愿意等姐姐答復(fù)。

    唐覓清孤零零地回了莊園。

    今天受唐以寒囑托,得去莊園西邊監(jiān)工,抱著貓到了施工現(xiàn)場才發(fā)現(xiàn),許多妹妹坐在不遠(yuǎn)處的草地曬太陽。

    唐覓清上前打招呼:“都這么閑?還不上學(xué)呢?”

    “二姐上班上傻啦?我們還沒開學(xué)。”

    唐覓清坐下,秦霜和熠熠團(tuán)窩在她腿上,四只小貓風(fēng)馳電掣到處亂跑。

    接過妹妹遞來水果,瞅了眼看得津津有味的唐澈葵,她問:“阿葵不是上班了么?”

    “最近項目休息期,比較閑。”唐澈葵神神秘秘地湊到唐覓清耳邊,“二姐,你也發(fā)現(xiàn)這處施工不對勁了么?”

    眼神示意唐覓清看向不遠(yuǎn)處,那突兀立在大草坪處、臨時搭建起的淺藍(lán)色大矮包異常顯眼。

    面色沉穩(wěn)的工人推著材料不斷進(jìn)出。

    唐覓清:“?”

    沒什么不對勁,唐家向來只會雇傭女性,這也只有女工。

    唐澈葵是業(yè)界有名的工程師,唐覓清相信妹妹的判斷,于是不動聲色點頭,準(zhǔn)備空手套白狼。

    還在讀書的妹妹嘰嘰喳喳聊成一圈,見二姐和葵姐兩位上班族悄悄聊天,便沒打擾二人。

    光影落在兩人身上,稍顯成熟又頗為相似的眉眼疑惑對視。

    “我測過了,那‘藍(lán)盒’占地五百多平,且沒打地基,外墻密封性極強(qiáng),根本不是常規(guī)建筑。”唐澈葵低聲問,“是家里要搞什么實驗么?”

    “沒接到通知。”唐覓清手上梳著貓毛沉思。

    唐澈葵那雙靈動的黑眸一轉(zhuǎn):“要不我們晚上來探探?我去準(zhǔn)備些照明探測設(shè)備。”

    “?”唐覓清笑,“倒不用那么復(fù)雜,問一下媽媽就好。”

    唐澈葵拍了拍自己腦袋,閃爍的黑眸示意:二姐快問。

    唐覓清打電話期間,唐澈葵一直在逗秦霜和熠熠,兩只貓對母親以外的人比較高冷,這會子沒給唐澈葵眼神。

    “你長得好像我大老婆最喜歡的寶貝。”唐澈葵在貓耳朵旁小聲嘀咕,“我家還有三個漂亮姐姐,熠熠寶貝,你要不要跟姨姨走?”

    熠熠半分眼神都沒給,順勢將秦霜推了出去,擋住這煩人的姨。

    秦霜呆楞地看著唐澈葵,裝腔作勢抬起爪子,既滿足了女朋友的要求,又沒傷害到媽媽的妹妹。

    倆小家伙在談戀愛,這是妻妻二人得出的結(jié)論。

    剛打完電話的唐覓清撲哧笑出聲,旋即沖澈葵搖頭,正色道:“媽媽沒說。”

    但她對這處實在好奇地緊,阿清出差的那陣她經(jīng)常帶著貓逛花園,就在藍(lán)盒所在之處,小貓爪子總會陷進(jìn)泥土。

    那時她問過秦秀清,她倆都以為是要為建住宅而動土。

    可按澈葵的表達(dá),藍(lán)盒應(yīng)該不是為了住人而修建,又密封得這般嚴(yán)實,著實釣起了唐覓清的好奇心。

    “那就今晚,你記得躲著老婆們。”唐覓清提醒。

    唐澈葵點頭,內(nèi)心苦惱。

    每晚都要被老婆們‘伺候’到半夜,舒舒服服地被人抱著入睡,要躲著老婆們不算一件容易的事。

    她扯了扯二姐的衣袖,問:“二姐,你是1吧?”

    唐覓清毫不猶豫回:“我是大猛1。”

    “……那你教教我要怎么擺脫幾位老婆唄。”唐澈葵說出自己的難處。

    唐覓清瞳孔地震:“你是0!?”

    唐澈葵羞澀一笑:“我是0.1。”

    唐覓清啞然失笑,如此這般地給妹妹傳授經(jīng)驗:“……等她們累得睡著了,你就溜出來。”

    妹妹若有所思地點頭,她趁機(jī)問:“你們0喜歡被打是嘛?”

    唐澈葵:“?”

    “就上次阿清在你那樓處理管家的投訴,你身上不是有幾道鞭痕嘛?管家還哭得稀里嘩啦的。

    那時你說你自愿的,這是什么情趣?”

    唐澈葵拿出手機(jī),劃拉幾下屏幕,遞到唐覓清眼前。

    碩大的兩個英文字母赫然浮現(xiàn)。

    “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二姐你得看二嫂喜不喜歡,更何況現(xiàn)在二嫂懷孕了,是不適合發(fā)生些什么的。”

    她就不一樣,老婆懷孕了,她也能繼續(xù)躺。

    姐妹倆暢談?wù)麄下午,唐覓清進(jìn)入新世界,走路都飄飄然的,心思胡亂發(fā)散,攥著一顆好奇又緊張的心臟,開車接阿清回莊園。

    莊園主樓擺上了宴席,迎燕城胡家年輕一輩的到訪。

    胡家三人被安排到主桌,主桌九人吃得極為熱鬧,胡水沁見縫插針地夸唐家莊園是世外桃源,是她第二故鄉(xiāng),唐覓清淡淡瞥去一眼,胡水沁緩緩噤聲。

    唐覓清:“?”

    要有這么湊效,那天在胡家莊園她也不至于打了胡水沁一頓。

    混世魔王好像有點怕她。

    不確定,再看看。

    見秦秀清正常進(jìn)食,沒刻意搭話更沒刻意不說話,唐覓清安下心,吃得可香。

    飯后,胡家三人跟隨唐以寒和隋夏進(jìn)入小會客廳,雙清、雙離妻妻緊隨在后。

    厚重實木門緩緩閉合,唐家六人落座,胡家三人皆穿著修身中山裝,面朝唐以寒和隋夏,站得筆直,挺拔如松。

    肅穆的會客廳里,胡家三人雙膝跪下,利索地行了個大禮,朝唐以寒和隋夏磕頭,齊聲朗朗:“曾祖奶奶。”

    隋夏若有所思地看向唐以寒。

    雙清妻妻&雙離妻妻:“???”

    四人互相對視,滿頭霧水。唐覓清那雙漂亮的黑眸全是疑惑,秦秀清唇瓣微張,梳著小腹的掌心微頓。

    她們喊什么來著?

    在四人都一臉懵之時,胡家三人站起身轉(zhuǎn)向四人,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恭敬道:“大祖奶奶、二祖奶奶。”

    年輕妻妻的腦袋徹底宕機(jī)。

    唐以寒只問了胡家三人長輩的情況,沒同兩位女兒解釋,帶著妻子回副樓房間,留下一頭霧水的唐家四人。

    唐覓清眉心微蹙,看向胡水沁:“你再叫一遍。”

    胡水沁:“……”

    “初戀妹兒,即便你輩份比我大,也不能這么欺負(fù)小輩吧?”

    胡水泯和胡太太手挽手,笑著坐進(jìn)沙發(fā)。

    “誰是你初戀?”唐覓清咬牙,“你把話說清楚了,否則祖奶奶我高低治你個不孝之罪。”

    所有人哄堂大笑。

    秦秀清笑得花枝亂顫,腦袋直擱在那人肩上。

    因一提到胡水沁,那人情緒便很不對勁,秦秀清沒在唐覓清面前說起過胡水沁,唐覓清自然也不知道初戀這回事。

    胡水沁咬著牙將高中萬米長跑之事,以她的角度娓娓道來。

    話音結(jié)束半晌,唐覓清摸了摸下巴,問:“所以你真的喝了那桶兩升的礦泉水?”

    秦秀清:“……”

    無奈撫額。

    這家伙,活像一輩子沒喝過水似的,給她起阿水這名字是真不冤。

    “……喝了。”作為小輩,胡水沁老實巴交回答長輩的提問。

    很快,她便發(fā)現(xiàn)在座的七人,有三人的腦袋都靠在另一人肩上。

    只她一位單身人士。

    胡水沁很郁悶,正要說些什么,大祖奶奶先發(fā)了言,她只好閉嘴。

    唐覓離笑得直捂肚子:“要不這樣,水沁,你給你二祖奶奶多賠幾桶水。”

    唐覓清:“……”

    秦秀清:“……”

    這倒不必。

    胡水沁眸子一亮,疾步走到她們帶來的禮品旁,打開其中一個蓋子。

    兩桶打上柔美絲帶的同款礦泉水矗立華美絨盒間,明亮燈光照得這成雙的礦泉水無比登對,一如在座的三對。

    “祝二祖奶奶們百年好合,早得貴女,幸福安康!”

    胡水沁擲地有聲,仿佛這時還應(yīng)該要配上煙花爆竹之聲。

    所有人早已笑得身子直抽抽,裝潢嚴(yán)肅的會客廳內(nèi)喜意融融。

    唐覓清心中最后的那絲不滿也消散殆盡,眾人聊了一陣,公事私事亂七八糟都談了些。

    夜?jié)u深,秦秀清安排胡家人住在風(fēng)景優(yōu)美的獨棟小樓,而后被唐覓清抱回房間。

    “阿清,你早知道了?”唐覓清是在問那桶水的事。

    “嗯……”

    秦秀清懶懶躺在浴缸,任由那人伺候著洗澡,細(xì)長桃花眼微瞇,琥珀瞳細(xì)細(xì)打量渾身赤。裸的妻子,一刻不離。

    阿水這身材。

    秦秀清喉嚨不動聲色滾了下。

    今晚也要……

    唐覓清心中愧疚更甚,洗澡自然更賣力。

    “你這是要給我搓禿嚕皮了么?”

    粉潤趾尖輕點那人圓膝,清冷的嗓音極為慵懶。

    “那我輕些。”唐覓清眉眼柔和,試探性地問,“阿清當(dāng)時為什么不進(jìn)對面的莊園?”

    “當(dāng)時以為你那莊子有人辦白事……”秦秀清尷尬地抿了抿唇,被唐覓清一根手指輕輕撬開,探了進(jìn)去。

    “嗚……”

    濕漉漉的淺瞳幽幽看向唐覓清,溫?zé)峥谇怀惺苤讣鈹嚺L(fēng)云,旖旎霧氣氤氳,修長手指抽離唇齒,輕撫薄唇。

    “二選一選錯,該罰。”唐覓清輕嘆。

    美人媚眼如絲,香舌軟滑,鼻腔輕哼嚶嚀。

    她差點要忍不住,幸而及時收回。

    時隔將近十日,兩人首次溝通唐覓清尋回秦秀清那天的事。

    倆人都不敢主動提。

    秦秀清唯恐唐覓清情緒惡化加重身體負(fù)擔(dān),唐覓清愧疚于那日口不擇言對妻子造成的傷害,生怕再提出會對妻子造成二次傷害。

    即便唐覓清主動提起,亦是些不痛不癢的話題,避開所有關(guān)鍵點,只問了秦秀清選莊子的事,全然不敢提自己說過的混賬話。

    這疙瘩一直橫亙心中,擾得她難受至極,心尖酸澀絞疼。

    本想待阿清更好,以彌補(bǔ)她給秦秀清帶來的傷害。

    可她對秦秀清好皆因本就喜歡,完全沒法當(dāng)成補(bǔ)償。

    所以,唐覓清想到另一個補(bǔ)償?shù)姆ㄗ樱p聲問秦秀清:“阿清,你想要補(bǔ)辦婚禮嗎?對外的。”

    有兩次辦婚禮的經(jīng)驗在前,第三次她可以辦得更貼合秦秀清的心意,更為盛大。

    而且沒辦成再辦一次也是應(yīng)該的。

    秦秀清卻沉默了許久,浴缸溢出的水拍打瓷磚,由熱轉(zhuǎn)涼,美人輕輕搖頭:“月份大了。”

    碎發(fā)黏在頰側(cè),消瘦小臉楚楚可憐。

    唐覓清心尖驟疼,眼圈隨之泛紅,鼻尖酸澀。

    阿清哪里是因為月份大了啊……分明只是不想辦了,卻還照顧著她的情緒,為她找好臺階下。

    她了解秦秀清,正如秦秀清了解她。

    終究是她讓阿清難過了,阿清才不想再辦一次婚禮,不愿同她二婚了。

    “就依你。”唐覓清心尖難受,卻依舊神情脈脈。

    柳眉微挑,秦秀清摸了摸那人腦袋,柔聲道:“等小寶寶出來了再辦。”

    這人委屈的小表情幾乎滿溢出臉,卻極力忍著難受,讓人瞧了便心疼。

    秦秀清妥協(xié)了。

    話音才落,唐覓清猛地抬眸,黑眸閃閃發(fā)光:“小寶寶也可以參加我們的婚禮。”

    “乖阿水,喜歡嗎?”秦秀清輕吻妻子面頰。

    她最近時常覺得,自己在帶一個情緒隨時會失控但極力壓抑難受的大孩子。

    唐覓清的情緒系統(tǒng)出了問題,這是呂教授的猜測,經(jīng)過這段時間和唐覓清的相處,秦秀清確認(rèn)呂從的猜測沒問題。

    確有其事。

    似乎從她出差那時開始,唐覓清的情緒便已出現(xiàn)不對勁,臉上的笑容偶爾很勉強(qiáng),在她出差結(jié)束后,唐覓清的癥狀似乎有所緩解。

    但也只是錯覺。

    在逃婚一事后,那人情緒爆發(fā),甚至崩潰。

    身體難以承受未經(jīng)受過的感傷和難過,所以才會頻頻暈倒。

    秦秀清得知后,心疼壞了。

    不過,與其說唐覓清的情緒系統(tǒng)出了問題,倒不如說是唐覓清的情緒在向一個正常人靠攏。

    七情六欲,唐覓清獨獨缺乏了七情中的“哀”,或說是“悲”。

    那人以往沒有小脾氣小情緒,即便被她欺負(fù)了,也只會傻笑著包容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被欺負(fù)了。

    缺失的‘悲’模塊緩緩載入,期間情緒不穩(wěn)定性極強(qiáng)。

    可那人不知怎的,自己生生壓下了所有的負(fù)面情緒,只叫她看到好的一面。

    “喜歡。”唐覓清笑容和煦,將所有的難受隱藏在眸中,一如過往給予她的溫柔。

    “阿水……”秦秀清難受極了,“你可以做你自己。”

    不要再藏。

    “我不想做我自己。”唐覓清吻了吻美人柔韌泛粉的耳骨,“我只想做你。”

    美人白皙臉頰倏地爬滿緋紅,牽過那人的手,霧水漣漣的眸子發(fā)出炙熱邀請。

    “不行哦。”唐覓清婉聲拒絕,規(guī)規(guī)矩矩洗好澡,抱著妻子回被窩。

    秦秀清氣得直咬那人:“你混蛋!”

    唐覓清任由妻子輕輕嘬咬出淡淡紅痕,閤眼哄著美人睡覺。

    暖風(fēng)緩緩拂過,送來滿室清安。

    身旁人呼吸聲逐漸均勻,唐覓清半瞇半醒,靜靜等待著與澈葵匯合的時間。

    “阿水……”妻子突然說夢話,聲音極輕,唐覓清迷迷糊糊,摟了摟睡夢中還惦記著她的妻子。

    秦秀清心下安穩(wěn)。

    這人果然睡著了,還是習(xí)慣性地要抱緊她,可真纏人。

    偏她喜歡得要緊。

    羞紅著臉,顫著身子,美人側(cè)躺著,熟練地拎起那人右手。

    ……

    唐覓清半睡半醒,數(shù)著時間,倏地聞到奇異又熟悉的香氣,指尖異常炙熱柔軟。

    手腕的酸疼感極為熟悉。

    驟然睜眼。

    四目相對,美人下巴微抬,慌亂閃過眼底。

    濕漉漉的琥珀瞳似被暖風(fēng)拂動,微顫,粉唇翕合像是要說什么,緋色眼尾輕輕卷著,巧挺鼻尖呼吸細(xì)促。

    誘人極了。

    唐覓清瞳孔地震,顫聲問:“阿清你在,在做什么!?”

    小珍珠倏地滾落,美人泫然欲泣,緊緊圈著那人修長的脖頸,神情委屈。

    “我只是,嗯”懷中嬌軟的身子仍在輕顫,美人驕矜道,“犯了每個唐家媳婦都會犯的錯而已……”

    炙熱的指尖緩緩送入唇瓣,唐覓清品嘗到久違的幽香,黑眸意味深長。

    第104章 裝窮?

    指尖輕撫妻子浮緋的眼尾,繾綣憐惜。

    唐覓清溫聲道:“等我回來再收拾你。”

    “阿清,你最好是早些睡我便收拾不了你,知道么?”

    漂亮的琥珀瞳似盛著滿片星河,美人微微抬頭,顫聲反問:“怎么收拾呢?”

    尾音上翹,隱隱期待。

    唐覓清輕輕刮了刮秀挺鼻尖,沉聲威脅:“讓你到不了。”

    “聽著便很讓人心動呢……阿水要去哪?”秦秀清笑得意味深長,“可得早些回來收拾我。”

    “你還記得西邊動土起建筑的工程么?”唐覓清問。

    “嗯,規(guī)劃是要建住宅的。”

    “澈葵說那建筑不是住宅用的。”

    “這樣……所以你們今晚是要去看看什么情況?”

    唐覓清微微頷首,掀開被子,輕輕抽出秦秀清墊在身下的厚毛巾。

    色澤已是深淺不一。

    露出烏絲的耳尖泛粉,皓腕橫于眼簾,遮掩半刻春光,秦秀清任由那人伺候清理。

    更換好睡裙,薄唇輕吻妻子緋紅艷麗的頰側(cè)。

    “嗯總覺得是媽媽想讓我發(fā)現(xiàn)些什么,我去看看。”

    滾圓琥珀瞳直勾勾盯著她,唐覓清唇角呷笑:“阿清,方才還折騰得不夠是么?還想跟著我呢?”

    秦秀清被拆穿也不惱,慵懶地躺著,輕哼:“報審占地面積一千三百平,平層。阿水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

    想給你提供些信息。

    “嗚~!”

    高挑的身影虛虛壓著美人。

    唐覓清侵占綿軟薄唇,將妻子的話悉數(shù)堵回,吻卻是輕輕的,只輾轉(zhuǎn)唇瓣,頗為憐愛。

    微卷的桃花眼上挑,美人婉聲控訴:“你親了我。”

    “你不是也挺樂意的?”唐覓清拿濕紙巾揩拭妻子水光瀲滟的紅唇。

    “你帶上次那直播眼鏡進(jìn)去,給我直播好不好?我也想和阿水探險。”美人纖細(xì)的指尖卷著唐覓清衣擺。

    唐覓清答應(yīng)了,正要往外走,妻子牽著她的手,澄黃暗燈映得發(fā)絲也柔媚。

    “潤了你再給我擦擦。”

    耳尖的粉傳染至唐覓清耳廓。

    阿清好敏。感的身子……

    她將秦秀清料理干爽,抱幾只貓進(jìn)來作陪。

    四只小貓團(tuán)在美人身側(cè),秦霜和熠熠左右護(hù)法似的守在小腹周圍,不讓小貓沖撞小寶寶。

    唐覓清輕輕關(guān)上臥室門。

    “二姐,這里。”唐澈葵推著一輛小車,鬼鬼祟祟地從巨大樹干后躥出。

    唐覓清覺著好笑:“大晚上的沒人你還穿一身黑?”

    唐澈葵撓頭笑著反問:“你戴眼鏡?”

    “跟你二嫂打個招呼。”

    唐澈葵眼前一亮,立正站定,沖著唐覓清那眼鏡眉飛色舞道:“二姐嫂!”

    “走吧,阿清讓我們注意安全。”

    唐澈葵在小車?yán)锓霭踩b備,兩人套上。

    夜色濃稠,空曠草地上矗立的藍(lán)盒靜寥無聲。

    唐澈葵對外立面進(jìn)行一番勘測后,示意唐覓清可以進(jìn)去,姐妹倆便走邊聊。

    “外墻的材料是航空專用材料,質(zhì)輕硬度大沒有坍塌風(fēng)險,保溫性能極強(qiáng),我們進(jìn)去很安全。”

    視頻那端的秦秀清安下心,雙手懶懶地梳著毛茸茸,裸露白皙的圓肩是唐覓清暫時欣賞不到的旖旎光景。

    “民用建筑使用這些材料是不是有些浪費(fèi)?”唐覓清問。

    “何止,簡直是奢侈。”

    話說著,唐澈葵已經(jīng)撬開了門鎖,戴在頭頂?shù)墓馐淙胨{(lán)盒內(nèi),兩道細(xì)長陰影自門口延伸,橫跨半個建筑。

    愈往里,陰影濃度愈低,直到淺淡無痕。

    光束強(qiáng)度推大一格,盒內(nèi)七百多平空地一覽無遺,地面仍是光裸的泥土。

    除了一些運(yùn)輸推車工具,什么都沒有。

    空蕩蕩的盒內(nèi),唐家兩姐妹對視,唐覓清及時關(guān)掉唐澈葵頭頂?shù)墓狻?br />
    異口同聲:“地下!”

    “我們家這是挖到礦要發(fā)財了!?”唐澈葵驚呼。

    唐覓清:“……”

    這破地方能有什么礦。

    視頻那端的秦秀清陷入沉思。

    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天花頂上,針孔攝像頭緩緩移動。

    接收端。

    唐以寒輕啜一口熱茶,無聲笑了。

    不愧是她和夏夏的孩子,行動力足夠強(qiáng),足夠機(jī)靈。

    “唐以寒,逗女兒好玩嗎?給女兒嚇著了我第一個拿你是問。”隋夏淡淡瞥了眼還坐在女兒充。氣。娃。娃身旁的妻子。

    唐以寒放下平板:“夏夏,你不想知道么?關(guān)于我——”

    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回房,隋夏輕嗤:“不感興趣。”

    唐澈葵架起探測儀器:“得要幾個小時。”

    “敲敲看,要有什么奇怪的入口應(yīng)該很好找。”唐覓清抄起小車?yán)锏蔫F鍬,插進(jìn)身旁泥地。

    農(nóng)具很自然地陷入泥地,并未戳到障礙物,姐妹倆各拎鐵鍬,從藍(lán)盒正中央開始往兩側(cè)敲。

    鐵鍬剛鏟進(jìn)正中央地塊,便發(fā)出“乓”的巨響。

    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

    在唐澈葵看著自己那些高精尖設(shè)備陷入沉思時,唐覓清已經(jīng)動手開挖。

    十分鐘后,一扇深灰色金屬方形大門緩緩現(xiàn)于眼前。

    唐澈葵上前又摸又瞧,捏著下巴篤定道:“鈦合金。”

    唐覓清在落鎖處仔細(xì)檢查,忽地‘咔嗒’一聲,門向外猛地啟開,將蹲在門上的姐妹倆掃了個措手不及。

    唐覓清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到了地上:“……”

    耳機(jī)里不斷傳來秦秀清的輕聲呼喊:“阿水,沒事吧?”

    “沒事,就是被門捉弄了一下。”

    唐澈葵揉了揉腰,摔了還笑得沒心沒肺。

    看著妹妹,唐覓清感覺仿佛在照半年前的鏡子,自己當(dāng)時也是這樣大大咧咧的。

    “姐你扶扶我,腰酸。”唐澈葵起身艱難。

    將妹妹拉起,唐覓清還被妹妹嫌棄:“都怪二姐你出的餿主意,我差點就出不了門,現(xiàn)在腰酸腿痛著呢。”

    唐覓清:“……”

    “你感覺如何?”她不動聲色地問。

    耳機(jī)那端傳來輕哼和喵叫。

    “我快散架了。”唐澈葵淡淡地述說著客觀事實,心中卻樂不可支,“但真的好舒服,二姐你一個大猛1怎的那么懂0?”

    唐覓清重重地咳了幾聲,示意這還有第三個人。唐澈葵會意,嘴上轉(zhuǎn)溜極快:“必然是二姐嫂調(diào)教得好,嫂嫂人美如仙……”

    “快讓她住嘴。”秦秀清尷尬地埋進(jìn)貓肚子里。

    唐覓清:“阿葵說的都是實話。”

    秦秀清:“……”

    她算是知道唐覓清那滿嘴胡吣是如何養(yǎng)成的,敢情是唐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

    空曠藍(lán)盒中回蕩著姐妹倆不帶重復(fù)的疊疊夸贊,秦秀清在這一聲聲贊揚(yáng)中逐漸迷失自我,于是忘了問那家伙教了妹妹什么。

    唐覓清拍了拍身上的泥,仔細(xì)端詳鈦合金門。

    “這門是電動的。”她陡然抬頭,目光四處尋覓,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幾個圓孔型攝像頭。

    掏出手機(jī)打了個電話。

    “媽媽,是你吧?”

    唐家莊園除了唐以寒能弄這些,也沒別的人了。

    觀看了全程的唐以寒,笑得樂不可支,隋夏在一旁拿抱枕砸她臉上,順勢抱走了女兒的娃娃,放在沙發(fā)上。

    “沒摔傷吧?”唐以寒關(guān)切地問。

    “沒,您不如直接告訴我呢。”

    “該睡覺了,改天你再和阿葵去玩兒,這地方總歸不會消失。”

    凌晨一點。

    耳機(jī)里,美人嬌嗔的聲音逐漸轉(zhuǎn)為淺淺呼吸聲。

    秦秀清撐著眼皮給貓咪梳毛,秦霜和熠熠給她的小腹‘梳毛’,爪子輕輕搭在小腹。

    美人口中含糊不清:“阿水……困。”

    孕婦需要休息,唐覓清沒多猶豫便帶著妹妹離開藍(lán)盒各回各房。

    簡單沖了個澡,恢復(fù)渾身香噴噴后,唐覓清才躺進(jìn)被窩抱老婆,妻子已是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埋進(jìn)她懷中才徹底睡了過去。

    美人睡得香沉,唐覓清在她耳畔輕聲低語:“改天再收拾你。”

    不知秦秀清是否有所聽覺,嬌聲嚶嚀,腦袋蹭了蹭她胸口。

    唐覓清啞然失笑,難得沒趕貓,兩人六貓睡得極為安詳。

    接連幾天,唐覓清都得帶著胡水泯、胡太太和胡水沁上門拜訪婚禮當(dāng)天的重要來賓。

    之前她還疑惑,憑唐家只能在粵省橫著走的背景,如何能請來這般數(shù)量龐大且重量級的國級和世界級賓客。

    現(xiàn)在破案了,原來是與燕城胡家有親戚關(guān)系。

    唐家和胡家的親戚關(guān)系只兩家內(nèi)部核心成員知道,阿清懷著孕,不適合全國各地奔波。

    是以,胡家三人是特地來給唐覓清上門拜訪撐場面的。

    那些人或許還會給唐覓清擺架子,但絕不敢惹胡家人。

    行程分了好幾天,唐覓清全是當(dāng)天往返。

    清晨起床給妻子做早餐,而后在奢華的飛機(jī)里處理「清水」和唐氏的工作,中午讓芳姨給阿清做飯,她夜間回到家再親自給妻子做晚餐。

    閑時同胡家三人聊到兩家的親戚關(guān)系,胡家三人對此皆是一頭霧水。

    “奶奶和外婆國事訪問結(jié)束回來后,摁著這混世魔王的腦袋,讓她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是在那時跟我們說的。”

    胡水泯娓娓道來自己得知此事的經(jīng)歷和心路歷程。

    “我就說我怎么跟您一見如故呢,原來您是我祖奶奶。”

    唐覓清:“……”

    這稱呼聽著讓一個二十七八歲之人怪難受的。

    她明確提了幾次,讓她們別再喊這別扭的稱號,胡家三人回答:“好的,祖奶奶。”

    唐覓清:“……”

    行吧。

    雖然奇怪,但幾天下來她好歹也聽順耳了,傳說中的混世魔王,在她身邊極為乖巧,半點看不出當(dāng)初刻意逗弄她的輕浮模樣。

    唐覓清就此認(rèn)下了三位祖孫。

    兩家業(yè)務(wù)不存在競爭關(guān)系,經(jīng)常也會聊彼此業(yè)務(wù),胡家三人對「清水」頗感興趣。

    “也就是說,現(xiàn)在「清水」只有一百人左右,采用完全扁平的管理架構(gòu)。

    生產(chǎn)環(huán)節(jié)由專人負(fù)責(zé),交付給唐氏的新工廠進(jìn)行生產(chǎn),但原料采購仍由原班人馬管控,供應(yīng)商牢牢握在手中。”

    胡水泯總結(jié)「清水」的管理運(yùn)營模式,唐覓清頷首,四人繼續(xù)無話不談。

    平流層的天空湛藍(lán)且漫散,映在絲滑的常服上,顯得位于中心之人矜雅高貴,另外三人姿態(tài)稍低,卻也大方端莊。

    “新品牌起步確實比較緩慢,尤其不能打著秦氏原班人馬的名號來宣傳。”胡家三人低頭思索。

    推倒秦氏這早已枯朽的巨型腐木,另立新生。

    有強(qiáng)力班底支撐的「清水」確實能在市場上立足,可依舊需要時間。上百人的公司需要日常開支,拿私財補(bǔ)貼是下下之策。

    “你們孝順的時候到了。”唐覓清捏著瓷杯,抿了口熱茶,緩聲道,“我這同步走兩套策略,一是大范圍地廣銷售,二則考慮國外市場。”

    唐覓清說得很直白,她要的就是胡家國外產(chǎn)業(yè)支持。

    胡家人很爽快,尤其是對自己人。

    胡水泯迅速接上唐覓清的話:“胡家餐飲業(yè)遍布全球,而且我們主打中餐,需要大量調(diào)味品,尤其是基礎(chǔ)調(diào)味品。”

    “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家用的都是唐氏的產(chǎn)品。”胡水沁撓頭,“這不是左手騰右手嘛。”

    胡水泯拍了拍妹妹的腦袋:“東南亞和中東部分餐廳使用秦氏產(chǎn)品,在秦祖奶奶擔(dān)任秦氏總裁后,復(fù)合調(diào)味品風(fēng)靡這兩片區(qū)域。”

    “現(xiàn)在秦氏破產(chǎn),東南亞和中東的庫存也所剩無幾,自然是需要填補(bǔ)上的。”

    不消唐覓清細(xì)細(xì)展開,胡水泯也會安排,她火速讓區(qū)域經(jīng)理對接「清水」專員。

    當(dāng)場就給唐覓清親手改出合作協(xié)議,打印機(jī)飛出熱乎乎的紙張。

    核對細(xì)節(jié)、裝訂、簽字。

    落筆完成,合作協(xié)議尚存余溫。

    胡水泯迫不及待地要跟唐覓清再多簽幾份協(xié)議。

    雖說是親戚關(guān)系幫襯著,但主要還是因為「清水」的產(chǎn)品過于稀缺,核心競爭能力強(qiáng),在實力和親緣關(guān)系的雙重buff疊加下,雙方合作可謂是水到渠成。

    至此,「清水」走上正軌,只等研發(fā)總監(jiān)到位。

    國外合作與國內(nèi)地廣同時落實,普通地廣見效太慢,唐覓清本人親自上陣。

    配合清算組核對完近一年財務(wù)數(shù)據(jù),秦秀清閤眼輕揉眉心。

    “秦總,您看看網(wǎng)絡(luò)熱搜。”姚助理敲門提醒,秦秀清一手撫著小腹,另一手滑動鼠標(biāo)。

    【唐氏二千金連日現(xiàn)身中心廣場,吆喝售賣】

    【昔日霸氣總裁,今日地攤美女老板,被唐家開除、被發(fā)妻拋棄,唐氏二千金該何去何從!】

    秦秀清:“……”

    這家伙又被媒體編排了?

    點開高清大圖和視頻后,她才發(fā)現(xiàn),媒體是半點沒冤枉唐覓清。

    那人長衫外罩一件啞紫緞面襯衫,搭配修身垂墜黑色長褲,長發(fā)零碎披散,面上掛著純白口罩。

    初春陽光明媚,灑落筆挺肩側(cè),高挑秀美的妻子宛如被神眷顧的寵兒,眉眼淡淡不染塵世。

    手上卻捧著一瓶極為接地氣的蠔汁。

    秦秀清撲哧笑出聲,旋即心尖涌起酸澀。

    明明已經(jīng)給那人轉(zhuǎn)去了幾百萬,那人卻還閑不住似的出門擺攤,初春的風(fēng)仍帶涼意,柔韌有力的手定是拔涼拔涼的。

    還缺錢花?

    秦秀清揉著眉心,讓姚助理送她去中心廣場。

    ……

    唐覓清接過同事遞來的紙巾,擦了擦額尖冒出的薄汗,最后一箱產(chǎn)品已都擺到攤位上。

    同事吆喝著耳熟能詳?shù)男麄髟~,她則站在一旁負(fù)責(zé)當(dāng)個吉祥物,偶爾忙不過來時,她會幫忙解決顧客的提問。

    中心廣場果然人流量巨大,唐覓清這吉祥物嘴皮子不停地在同消費(fèi)者溝通。

    新生代購買力強(qiáng)勁,光她們這個攤位,半天下來便賣掉一百多箱,還有的可能比較喜歡吃蠔汁,買完還眼巴巴地站在攤位不遠(yuǎn)處。

    最后幾瓶,二十來人圍著小攤,手放在瓶子上,誰也不讓,沒人看清誰是第一個抓到瓶子的,所有人都兇神惡煞地瞪著‘競爭對手’。

    僅剩五瓶皆是這種情況,有的人兩只手各把抓著一瓶。

    同事都很無奈,準(zhǔn)備開口表示這五瓶不賣了,此時人群倏地安靜下來,團(tuán)團(tuán)包圍中,開辟出一條僅容一人經(jīng)過的通道。

    輕風(fēng)拂動發(fā)梢,美人款步靠近攤位,身著設(shè)計感極佳的杏色長裙,外罩深色開衫,與青翠欲滴的春天相得益彰。

    小腹明顯鼓起,骨型優(yōu)美的手搭于其上,冷淡的桃花眼只盯著美女?dāng)傊骺础?br />
    琥珀瞳淡淡掃過在場二十多位打扮精致的年輕女性,纖藕玉臂舒展,修長纖細(xì)的手摁住其中一瓶蠔汁,輕輕地,將蠔汁抽離出幾雙手,塞到姚助理懷中。

    一瓶接一瓶,五瓶全被秦秀清強(qiáng)勢拿下。

    姚助理眸冒星光。

    嗑暈了!

    “阿清!”唐覓清那寡淡的眸子瞬間染上濃厚色彩,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涼薄的聲線亦有十分熱情之時。

    秦秀清面無表情地走到那人面前,牽過那人的手,十指相扣,慢悠悠地往外走,身后傳來無數(shù)遺憾的低嘆聲與起哄的鬧聲。

    “夫人!還沒買單!”

    唐覓清大笑,后腦勺沖著同事道:“算我賬上。”

    “二位是復(fù)合了嗎!?”

    “唐總被唐家趕出門,秦氏破產(chǎn),請問二位以后打算擺攤謀生嗎!?”

    “秦總看這里!”

    攝像機(jī)和手機(jī)盡數(shù)對著妻妻倆,還有些聞風(fēng)而動的媒體也趕來了,閃光燈亂晃。

    兜里取出墨鏡,迅速給妻子戴上,唐覓清微涼的指尖擦過美人溫?zé)岬亩稀?br />
    任誰瞧了,都得說上一句恩愛妻妻。

    “誰說我們離婚了?”墨色眸子悠悠地瞥過每個攝像頭,唐覓清虛虛護(hù)著妻子后腰,帶妻子離開。

    轎車?yán)铮埔捛迦∠虑匦闱宓哪R,興奮道:“阿清,你怎么來了!?”

    熱情似狗的語氣與方才嚴(yán)肅冷漠的眉眼判若兩人。

    秦秀清柔聲問:“錢花完了?”

    唐覓清倏地想起自己的貧苦人設(shè),沉下臉,緩緩點頭。

    秦秀清:“……”

    “我給你的也花完了?”

    唐覓清:“啊?”

    腦袋飛速旋轉(zhuǎn),但由于神情有那么一秒過于訝異,秦秀清迅速捕捉到了妻子的疑惑,戳了戳唐覓清額頭。

    “不知道我給你轉(zhuǎn)了錢?”

    “多少?”唐覓清一邊問,一邊翻銀行卡交易記錄。

    “五百二十萬。”

    “我也愛你!”

    “誰愛你了!?”

    “誰應(yīng)誰愛。”

    秦秀清:“……”

    怎料銀行卡太多,唐覓清一時半會沒翻出來,在打開了七八家銀行的后臺后,終于在發(fā)現(xiàn)這筆匯款。

    “謝謝阿清!”

    老婆發(fā)零花錢了!

    唐覓清笑得花枝亂顫。

    殊不知身旁那雙琥珀瞳不動聲色地將她八、九、十位數(shù)的余額統(tǒng)統(tǒng)收入眼底。

    “不客氣。”秦秀清幽幽睨那人一眼。

    真行啊唐覓清,裝窮是吧?

    第105章 戀愛腦

    常青喬木從車窗外飛馳而過,駕駛平穩(wěn)的轎車?yán)铮埔捛暹沒意識到銀行卡余額暴露,喜滋滋收下五百二十萬。

    偏頭看向懷孕后氣質(zhì)更嫵媚的妻子,星眸展?fàn)q:“剛才曲隊長臨時發(fā)出晚飯邀請,阿清要一起么?”

    秦秀清微微頷首。

    倘或她不跟著那人吃,那人就得給她做飯了,怎么勸都勸不住,那便一起。

    周數(shù)愈大,愈容易犯困,靠在那人肩側(cè),秦秀清一秒入睡。

    醒來時,人已在飯桌前,枕在躺椅上。

    早已習(xí)慣了‘瞬移’的美人并未察覺不妥,倒很是享受那人的貼心。

    身側(cè)坐著那裝窮的家伙,對面是曲惟和唐澈園,大家都吃得很安靜。

    唐澈園率先注意到秦秀清醒來,乖巧地喊了聲:“二姐嫂。”曲惟隨女朋友喊。

    “醒了?還困么?餓不餓?”唐覓清將躺椅調(diào)成座椅,發(fā)出三連問。

    初醒的妻子像軟軟棉花,黛眉淺眸,清霧朦朧。

    唐覓清聲音不自覺放輕,生怕吹掉棉絮。

    輕輕拍了拍那人手腕,秦秀清淡笑著同對面二人打過招呼,禮節(jié)性地抱歉,再看向妻子:“餓了。”

    唐覓清按下服務(wù)鈴,包廂外的服務(wù)員魚貫而入,捧著一碟碟還冒著熱氣的菜,放到秦秀清面前的小轉(zhuǎn)盤。

    唐覓清一面伺候妻子進(jìn)食,一面同曲惟聊了起來。

    “藍(lán)氏投毒的證據(jù)收集工作已經(jīng)完成,明天就會走司法逮捕程序。”曲惟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

    “效率挺高。”

    曲惟笑:“唐董出手了。”

    本來,藍(lán)氏只對秦氏下手,曲惟的調(diào)查工作一直是唐覓清在支持,而唐覓清終歸年輕,對付藍(lán)家那些老妖怪,手段再高明也有限,進(jìn)展自然緩慢。

    可后來藍(lán)氏的手伸向唐氏,壓力給到隋夏,唐以寒方以雷霆手段扒出證據(jù),連根拔起帶出了一年多前藍(lán)氏向秦氏投毒的證據(jù)。

    唐覓清和唐澈園對視,都笑了。

    秦秀清仔細(xì)打量唐澈園,發(fā)現(xiàn)對方確實是發(fā)自內(nèi)心在笑,亮堂包廂襯得這位妹妹笑得頗為沒心沒肺。

    不過唐家人確實如此,沒見哪位妹妹替生母爭寵的,好像所有人都默認(rèn)唐以寒和隋夏才是真正的妻妻。

    曲惟接著說話,秦秀清的思路被打斷。

    “除了藍(lán)溪以外,藍(lán)家所有人都參與其中。學(xué)妹你也算半個受害者,到時可能需要一起出庭作證。”

    唐覓清頷首,秦秀清追問曲惟細(xì)節(jié)。

    “起初,唐家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是,學(xué)妹吃的那條魚和醬油的某項添加劑產(chǎn)生了化學(xué)反應(yīng),生成對人體有害的物質(zhì),學(xué)妹才會食物中毒。

    但不久后唐氏數(shù)位員工也中毒,深入調(diào)查結(jié)果表明,是醬油原料異常加速催化了添加劑和魚類分泌物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曲惟簡單還原事件過程。

    秦秀清卻聽得眉頭直皺,詳細(xì)問了日期、魚的品種和原料異常等問題。

    眼神在妻妻二人間來回掃蕩,曲惟瞧見唐覓清默默垂眸,瘋狂眨眼示意唐覓清自己來說。

    唐覓清迅速接收到信號,準(zhǔn)備搶過曲惟的話,自行坦白:“阿清——”

    秦秀清微笑著打斷:“我問你了嗎?”

    淺淡的笑容極具壓迫感,溫度極低。

    唐澈園縮了縮肩膀,曲惟心如死灰,唐覓清腦袋幾乎埋進(jìn)飯碗里。

    “曲隊長,我們澈園的女朋友,你來說說呢。”

    被點到名的曲惟不自覺挺直腰板,硬著頭皮將問題回答了。

    說完,自己受不了這處嚴(yán)寒,打了聲哈哈帶著唐澈園溜之大吉。

    秦秀清這才了解,那人曾給她輕描淡寫的食物中毒一事,其實并不簡單。

    當(dāng)初唐覓清對妻子瞞下食物中毒一事,過后忘了向妻子坦白。

    婚禮前,二人在小島酒店吵架,秦秀清氣急敗壞又委屈地控訴唐覓清對自己有所隱瞞,唐覓清才堪堪擠出了‘食物中毒’這個詞。

    但唐覓清只說自己食物中毒,其它的便忽悠過去,至于細(xì)節(jié),秦秀清無從得知。

    以至于她時隔將近半年才從旁人口中得知所有的真相——她給妻子買的魚是妻子食物中毒的直接原因。

    她還不至于知道了此事便要哭唧唧或影響工作。

    但這人總這樣,為一些不要緊的小事遮遮掩掩,左瞞右隱,還以為是待她好。

    真真要被這家伙笨暈!

    秦秀清揪過那混蛋耳骨,蔥白指尖捏著發(fā)紅耳根。

    “不是說好了不瞞我?唐覓清你還有多少瞞我的事,勸你老實說來!”

    唐覓清覷了眼秦秀清,秦秀清狠狠瞪這家伙,恨鐵不成鋼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件很小的事情?”

    唐覓清猶豫著點頭,旋即再次收到青梅的怒嗔。

    默默垂首。

    “阿清,我不認(rèn)為我做錯了。”她弱弱地反駁著,“照顧你是我喜歡做的事情,不讓你為雞毛蒜皮之事?lián)鷳n,亦是我分內(nèi)之事。”

    “更何況,你確實因沒被瑣事煩擾,工作效率大大提升,比預(yù)計時間早一個月回家。”

    唐覓清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并解釋得有理有據(jù)。

    她就是這么想的。

    “你難道忘了我被你氣得情緒失控?”秦秀清淡淡瞥去一眼,“所以你以為,我只是因為看到你抱那娃娃的照片才會氣成那樣?”

    山景夜色溫馨,唐覓清卻怔忡,惴惴不安。

    “我在外地出差。前有你保釋裴柔時掛斷我視頻,再帶四位美女回家。

    你隱瞞食物中毒,所以只能在裴柔探視時對我支支吾吾。

    我見你與年輕女子孤女寡女在外獨處,最后,還看到你抱娃娃那么真實的照片。

    你要我如何能不想歪?”

    “阿水,你不是很能猜我的心思么,這樣的邏輯鏈路你可曾想過?”

    唐覓清徹底蔫耷,唇瓣翕動半天,一個字沒蹦出來。

    她完全不知道阿清是這么想的。

    雙唇囁嚅道:“這些我都是可以解釋的……”

    熱茶霧氣蕩散,明媚女子蔫頭耷腦,正被美人妻子教訓(xùn)著。

    “你所謂的解釋,是在我已經(jīng)生氣的基礎(chǔ)上,迫不得已才擠出的幾個字,比新聞標(biāo)題還要簡潔。

    唐覓清我稀罕你這樣的解釋么?”

    唐覓清抬眸,試探道:“你應(yīng)該挺稀罕的……”

    秦秀清:“……”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唐覓清你給我端正態(tài)度,我不是在開玩笑。”

    “阿清是要翻舊賬嗎?”唐覓清眨眼。

    美人闔眸,揉了揉眉心,唐覓清接過妻子的手,替她揉,順勢放低躺椅角度,讓秦秀清靠得更舒服。

    “不是讓我教你嗎?怎么現(xiàn)在卻說我翻舊賬?”清冷嗓音漸漸平緩。

    指尖輕揉眉心,美人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i間,蛾眉螓首,微仰脆弱的天鵝頸展露無疑。

    養(yǎng)了一段時日的身子豐腴相襯,唐覓清另一手不自覺地輕撫小寶寶。

    竟是被勾得五迷三道,一時失語。

    久聽不到妻子回應(yīng)的秦秀清睜開眼,便瞧見那眼睛發(fā)直的混蛋。

    擰過這人側(cè)頰,她嗔道:“澀胚,說正經(jīng)事呢。”

    “阿清,這些都是事出有因,我出發(fā)點肯定是好的,這你不能否認(rèn)吧?”

    “首先,你的出發(fā)點是對的。其次,不要出發(fā)。”秦秀清毫不猶豫。

    唐覓清:“……”

    “我聽你的。”

    “怎么整得跟我委屈了你似的?”

    唐覓清笑吟吟道:“沒有,我本來就很聽你的。我知我對情感一事比較懵懂,還是同你結(jié)婚后才開竅。”

    “在這方面,我像個稚子頑童,只能由你來引著我走。

    算下來,是阿清你受的委屈更多。”

    秦秀清輕柔撫著那人側(cè)頰,細(xì)細(xì)描摹暖光下秀美精巧的五官。

    “為什么要隱瞞呢?阿水,跟我說說你的想法。”

    語氣柔和,如諄諄善誘的師長。

    “像食物中毒這事,倘若你知道,必定會很擔(dān)心,而若是知曉更多細(xì)節(jié),恐會心生愧疚。”

    墨色眸子極為認(rèn)真:“我只想你開開心心。”

    妻子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驟然泛紅:“真傻啊……還記得我方才說什么了嗎?”

    唐覓清垂眸,喃喃道:“出發(fā)點是好的,但不要出發(fā)。”

    秦秀清忽地輕笑:“總結(jié)到位。”

    “阿水,你很懂我,非常會預(yù)判我的情緒。”倏爾話峰一轉(zhuǎn),“但我們不是博弈的關(guān)系。”

    “你預(yù)判了我的情緒,生怕我不開心,從而選擇隱瞞。

    裴柔的身份、食物中毒、以及前些天你和裴柔不知商量了些什么,最后卻對我支支吾吾。”

    “在發(fā)現(xiàn)我的情緒變得糟糕時,你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給出模糊的真相。

    就好像在同我做博弈一樣。”

    “你不斷地探尋我情緒的邊界和閾值,企圖將所有事態(tài)控制在我能承受的范圍內(nèi),算得很精準(zhǔn)。”

    “可我們是在談戀愛、是在談感情,我不需要你獨自一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計算著我的情緒,也不需要你預(yù)判我的預(yù)判。”

    蔥白指尖戳了戳那家伙的胸口。

    “你在床上在浴室里將我弄得眼淚直掉之時,怎的就不考慮我哭不哭呢?”

    唐覓清嚴(yán)謹(jǐn)指出:“你那是舒服哭的,本質(zhì)來說是愉悅。”

    秦秀清:“……”

    “你這混蛋少插科打諢!”

    美人拍了拍不正經(jīng)的家伙。

    唐覓清做了個封嘴的動作,漂亮眸子彎起,眼底如窗外夜色一樣溫柔。

    “你永遠(yuǎn)在這場博弈中處于主動一方,動態(tài)地觀察著我的情緒,隨機(jī)應(yīng)變,而我則一直被隱瞞,被保護(hù)。

    我們是患難與共、同甘共苦的妻妻,不是博弈的雙方,更沒有誰就必須要保護(hù)誰的道理,也不存在你是大猛1就得要保護(hù)我這樣的義務(wù)。

    更何況,你現(xiàn)在算哪門子的大猛1?”

    唐覓清:“……”

    有被冒犯到。

    “我不是難道你是?”

    典型的嘴皮子比腦快,說完她就懊惱地拍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秦秀清:“……”

    惡狠狠地咬了口那人滑嫩的臉頰。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隱瞞于我而言,可能會造成比事實本身更嚴(yán)重的傷害。

    我會胡思亂想的啊……”

    “人在不知道真相,胡亂猜測之時,總?cè)菀足@進(jìn)牛角尖里,我也不例外。

    阿水,你那么會算計,可有算到這一長串的因果?”

    唐覓清沉重地?fù)u頭:“我是笨蛋。”

    秦秀清:“……”

    “你不是,你是我最喜歡,也是最聰明的阿水。”

    “你知道你那些過度保護(hù)我的行為叫什么嗎?”

    唐覓清好奇:“什么?”

    順手喂了秦秀清幾口香茶,秦秀清咽下,慢悠悠道:

    “戀愛腦。”

    唐·戀愛腦·覓清:“……”

    萬萬沒想到這稱號還能扣自己頭上。

    秦秀清:“我不否認(rèn)我的確很喜歡你的戀愛腦,但你也太戀愛腦了,就像現(xiàn)在整日圍著我打轉(zhuǎn),你沒正事做嗎?”

    聽到前一句話,唐覓清還樂滋滋的,可后面那句卻變了味,唐覓清懨懨道:“阿清,你就是嫌我煩了。”

    秦秀清忍著笑,繼續(xù)佯裝嚴(yán)肅:“給我找個班去上,我一孕婦都天天上班,你成天在家瞎晃什么?”

    “我怎么沒上班了?我每天都在組建「清——”

    唐覓清意識到事態(tài)不對,迅速止住。

    “組建什么?”秦秀清緊緊抿著上揚(yáng)的嘴角。

    “阿清你釣魚執(zhí)法。”唐覓清總算發(fā)現(xiàn)秦秀清眸底的狡黠。

    就說呢,阿清怎么前言不搭后語突然說她沒正事干,阿清明明恨不得將她圈養(yǎng)。

    “釣的就是你這條傻魚。”秦秀清慢條斯理道,“還不速速招來?給你最后一個機(jī)會,瞞我的事情都說出來。”

    沒作猶豫,唐覓清將「清水」的事情向妻子說了,并坦白:“我其實不窮。”

    話音剛落,她便拿起手機(jī)給秦秀清轉(zhuǎn)賬。

    看著轉(zhuǎn)入的九位數(shù),秦秀清眉心猛跳,淡聲問:“為什么裝窮?”

    “不想你再為錢財勾引我,我要你的心甘情愿。”

    秦秀清:“……”

    她推開唐覓清,沒好氣道:“你松手,現(xiàn)在別碰我,我看見你就來氣。”

    唐覓清悻悻地松開摸小寶寶的手。

    下一瞬,美人粉潤薄唇被叼住,溫?zé)彷p輕摩挲。

    “嗯~”喉腔逸出顫音。

    淡雅甘甜的茶香在口腔內(nèi)緩緩傳遞,唐覓清纏著津潤紅舌,細(xì)細(xì)卷動。

    美人琥珀瞳不受控地溢出清霧,渙散。

    唐覓清簡單品嘗妻子唇齒間喝過清茶的幽香,替妻子擦拭完唇瓣后,誠懇道:“我都改。”

    星眸赤忱,熱烈真誠。

    秦秀清窩進(jìn)那人懷里,全然忘了自己方才那番不讓碰的話,懶懶驕矜道:

    “更何況呢,我想知道關(guān)于你的所有事情,你在意的不在意的所有細(xì)節(jié),我都想知道。”

    唐覓清刮了刮妻子秀挺的鼻梁,神色溫柔:“我會做到的,那我也可以對你提要求嗎?”

    “嗯。”清冷的嗓音慵懶極了。

    “阿清晚上不要再用我的手,嗯別的地方也不可以。”

    白皙臉上唰地染滿桃粉,秦秀清眼皮微顫,嬌聲道:“我不答應(yīng),絕對不行!”

    唐覓清:“……”

    說好的有商有量呢?

    正要和秦秀清探討該話題時,包廂門被敲響。

    “是媽咪,要見嗎?”

    關(guān)上包廂內(nèi)門,唐覓清回身抱起秦秀清,探頭檢查躺椅墊上的情況,果然是深淺不一。

    耳根被秦秀清惱羞地揪著。

    “都怪你這混蛋。”

    “這躺椅等會讓姚助理拿回家里。”

    秦秀清緋紅的面頰埋入白凈頸窩,輕聲問:“哪個媽咪?”

    “邱。”

    唐覓清覷著妻子的神色,只見那張染著情緋的面頰逐漸冷淡,她張口道:“不見了吧?我們回家?”

    “見,怎么不見呢?”秦秀清冷笑。

    ……

    換好衣服的秦秀清帶著唐覓清到邱瑾嵐所在包廂,同母親打招呼。

    可倆人事先都不知道邱瑾嵐是拖家?guī)Э趤淼模畠号崛幔约澳俏慌c秦慕有幾分相似的情人。

    秦秀清臉色很難看,澄黃光線也暖不了那張煞白的面龐。

    裴柔眨巴著眼睛看向姐姐,邱瑾嵐笑得柔和,招呼秦秀清和唐覓清坐下,裴姓情人緩緩打量秦秀清,凝神。

    站著的兩人與坐著的三人靜靜對視良久,仿佛時光靜止,直到服務(wù)員敲門給時鐘上了發(fā)條,滴水可聞的包廂才恢復(fù)生機(jī)。

    “坐下吃?”唐覓清眼神征求著秦秀清的意見,但已經(jīng)拉開了妻子身旁的椅子。

    秦秀清雙眼逐漸睜圓,似是聽到不可思議之語,看到不可思議之事,倏地冷笑出聲,面無表情地坐在那人拉開的軟椅上。

    “坐著不舒服,你去給我換一張。”

    妻子眸色溫柔,唐覓清只覺字字生寒。

    走出包廂,唐覓清給姚助理打了個電話,隨后站在門口,再沒進(jìn)去。

    包廂隔音極好,一個字也沒聽到。

    姚助理送去新的軟椅,陪唐覓清站門口,神情有些一言難盡,似是欲言又止。

    唐覓清:“有話直說。”

    “您為什么讓夫人獨自面對這些人?”

    “我是被趕出來的。”

    她也很無奈,秦秀清平時要么不離她,要么不離姚助理,現(xiàn)在一人在里面,她很是擔(dān)心。

    萬一沒有喜歡吃的菜怎么辦?

    想著,她便喊服務(wù)員多加幾道菜進(jìn)去。

    包廂門正對落地大窗,窗戶開著,徐徐清風(fēng)灌入,不急不緩。

    窗內(nèi)之人卻心急如焚,但也只能干等。

    包廂門猛地被推開,跑出來一個滿臉驚恐的裴柔:“姐姐肚子疼!”

    第106章 勸和

    “孕婦情緒受到較大刺激,夫人和胎兒暫無大礙,但往后得注意保持心情愉悅。”

    “二小姐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夫人懷孕的這五個月以來,情緒大起大落,胎兒還這般健康已是罕見,您可不能再氣著夫人了。”

    消毒水氣息充斥病房,面容蒼白的美人安靜躺著,一旁的唐覓清不斷回想著醫(yī)生那番語氣嚴(yán)肅的話。

    眼圈通紅,清淚滾落。

    阿清懷這孕吃了好多苦。

    “阿水……”

    氣若游絲的聲音傳來,唐覓清猛然回神,眼淚也沒來得及抹便問:“阿清要喝水么?”

    邊說,邊倒溫水。

    溫和嗓音隱含急促。

    秦秀清緩慢地喝了幾口水,輕聲問:“寶寶沒事吧?”

    唐覓清搖頭,掌心探了探妻子額心的溫度:“寶寶沒事,阿清你感覺如何?”

    蹭了蹭那人微涼的掌心,秦秀清搖頭,緩緩閤眼,回憶包廂里的一幕,胸膛起伏更為劇烈,儼然要動氣——

    “阿清,往后可得和妹妹多往來,一家人……”

    冰冷的琥珀瞳無差別凍傷在場三人,直接唬住裴姓情人。

    邱瑾嵐眼神閃爍:“阿清,你裴阿姨只是站在一位母親的角度,想讓你和裴柔姐妹倆有個伴。”

    “媽咪,您覺得我需要嗎?”

    “阿清,我不逼你,只是瞧著你以前沒什么朋友,現(xiàn)在好歹有了妹妹。

    你恨我也好,不理我也罷,總歸你和妹妹有著斬不斷的血緣關(guān)系。”

    聽到這么惡心的一番話,秦秀清眉心突突直跳,剛被唐覓清喂進(jìn)腹中的食物隱隱上涌。

    清香的包房中滿是讓人作嘔的氣息。

    “所以您想讓我怎么和裴柔相處呢?稱姐道妹?每日如同唐家姐妹那樣嬉笑玩耍?”

    邱瑾嵐贊賞地點頭,身旁姓裴的卻察覺到秦秀清語氣不對勁,桌底下輕輕踢了踢裴柔。

    接收到信號的裴柔趕緊打圓場:“不用的我和姐姐現(xiàn)在就相處得很好。”

    “阿清,你只是拿裴柔當(dāng)下屬。”

    秦秀清冷笑:“我也只把這當(dāng)工作時間。”

    “阿清,別太執(zhí)拗。”

    “媽咪,強(qiáng)扭的瓜不甜。”

    姓裴的:“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一家人怎么還吵起來了。”

    “有你說話的份的嗎?”秦秀清淡淡瞥去一眼。

    “秦秀清!”

    “媽咪,您還記得我姓秦呢?”

    邱瑾嵐怒目,秦秀清一如進(jìn)門時的冷淡。

    “在唐家凈學(xué)了些亂七八糟的嫡庶關(guān)系,唯獨姐友妹恭的道理你卻視而不見是吧!?”

    “您為什么非得逼著我和裴柔‘姐友妹恭’呢?”

    從小到大都沒被媽咪斥責(zé)過的秦秀清很難受,眼圈不受控制地泛紅。

    此時才恨極了自己這副體質(zhì)。

    難過與惱意交織,她不斷壓抑著復(fù)雜的情緒,呼吸漸漸難受。

    “媽咪是為你好。”

    “夠了!”

    說話語氣極為虛弱。

    秦秀清眉心突突起跳,小腹隱隱作疼,視線渙散但模糊可見那三人各給她夾了一筷子菜,笑容可掬地勸她多吃些,對腹中孩子好。

    ……

    “阿清。”

    溫暖和煦的面容重回視線,在這人跟前,被守護(hù)著,秦秀清只覺無比心安。

    “邱媽咪和另外兩位在門外,你——”

    “我不要見她們。”

    “好,我出去打發(fā)了。”

    “阿水。”

    面容蒼白的人倏地攥住唐覓清衣擺,眼圈紅潤,顫聲道:“我只有你了你不要和她們好……”

    綿軟無力的指尖揪住衣角,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肯松手。

    唐覓清胸腔頓時生疼,五臟六腑似被蹂躪,難受地呼出一口氣,輕輕揉了揉秦秀清的腦袋:“我當(dāng)然只和你好,外面交給我,你好好休息。

    出門前,在妻子微蹙的眉心印下一吻,秦秀清的眉眼緩緩漾開。

    “覓清。”

    唐覓清才從套間出來,邱瑾嵐就攥住了她的衣擺,和她的女兒一樣。

    該說不說是一家人。

    但這一家人只會讓阿清難過。

    輕飄飄地側(cè)了個身,擺脫岳母緊抓不放的手,她看著面前這一家三口,簡潔道:“阿清睡著了,你們請回。”

    “她是不是不想見我。”

    知女莫若母。

    唐覓清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正聲道:“阿清住院這段時間需要靜養(yǎng),心意到了便可,媽咪,您帶她們回去吧。”

    “覓清,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姓裴的聽出了唐覓清的言外之意:不想這群人來打擾自己的妻子,于是直接反問。

    邱瑾嵐拍了拍姓裴的肩膀,笑意盈盈地望向唐覓清:“還沒介紹,這位是裴柔的媽咪,裴逸,你叫裴姨就行。”

    裴逸那張與秦慕極為相似的臉杵在唐覓清面前。

    秦秀清即便混進(jìn)這一家子,也毫不違和,但阿清就是不想同她們好。

    唐覓清只聽秦秀清的吩咐,自然對這幾人沒有好臉色。

    “我以為我已經(jīng)講得很明白,請你們回去,不要打擾阿清休息。”

    裴逸:“覓清,這是你對長輩的態(tài)度嗎?”

    唐覓清:“?”

    “裴阿姨,您是在給我下馬威嗎?”

    “我尊您一聲阿姨,完全是看在阿清的面子上,您不要不知好歹。”

    裴柔兩眼一抹黑,趕忙拽著裴逸的手往后扯,在裴逸耳邊低聲道:“您惹她做什么?要和姐姐拉近關(guān)系還得靠嫂子。”

    “我看不慣她那副冷眼睨人的樣子。”

    “嫂子平時就是這樣的表情,姐姐也一樣的。”

    “那怎么能一樣呢?你姐姐長得像我呀,也都算一家人。”

    邱瑾嵐上前一步,將裴逸和裴柔二人護(hù)在身后,唐覓清將這幕收入眼底,淡聲問:

    “您護(hù)著其她家人之時可曾想過,阿清也需要母親護(hù)著?”

    邱瑾嵐臉色煞白。

    三人被唐覓清喊來的安保攆走,邱瑾嵐一路沉默,最后只能幽幽地呼出一口氣。

    “你就是嬌養(yǎng)慣了的。”她無奈地看著裴逸,“好端端的惹她生氣做什么?”

    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裴逸便被邱瑾嵐一紙合約圈養(yǎng)。

    籠中雀不問俗世,只負(fù)責(zé)為金主分憂。

    簽下合約的次年,裴逸誕下裴柔,在明知邱瑾嵐有家室的情況下,依舊選擇跟隨邱瑾嵐。

    她愛邱瑾嵐,即便暫時只能做替身。

    邱瑾嵐的目的很明確,報復(fù)出軌的妻子,計劃很成功,秦慕得知消息時氣得半死,但也無力挽回。

    “這唐覓清當(dāng)真配得上阿清?”裴逸發(fā)問。

    邱瑾嵐掰著手指:“品性、樣貌、家世,每一項都足以與我家阿清相配。阿清也喜歡,那便沒問題。”

    裴柔也應(yīng)聲:“嫂子很寵姐姐。”

    裴逸:“我瞧見阿清就如見了自己女兒,那感覺實在太過親切……可秀清性子倒是剛烈,這唐覓清也不幫忙說話。”

    “想來還是得給阿清些時間,讓她慢慢融入我們。”

    裴柔歪著腦袋:“我也喜歡姐姐。”

    “嵐姐姐,秦慕既然這么對自己女兒,想來秀清也不喜歡這樣的媽。

    倘或阿清真能融入我們,我也想聽她叫我媽媽,或者媽咪,都行。”

    邱瑾嵐斜睨裴逸:“我倒也想,只那孩子被秦慕這么戳心戳肺的,依舊待秦慕好。”

    “秦慕不護(hù)著她,有的是人要護(hù)著她,我們只管等著秦慕的騷操作就好。”

    “嵐姐姐,何不此時提離婚?”

    三人腳步同時一頓,裴柔靜靜凝視兩位母親,沒作聲,邱瑾嵐凝眸審視笑容燦爛的裴逸。

    裴逸的五官實在與秦慕太過相似,年輕的秦慕亦是這樣天真爛漫的少女模樣。

    可隨著秦慕飛得更高,那雙眸子愈發(fā)渾濁,摻染雜質(zhì)無數(shù),甚至背叛了她。

    “再等等,婚早晚要離。”

    醫(yī)院大門的風(fēng)吹拂發(fā)梢,青絲橫于邱瑾嵐眼前,讓人瞧不清眸底深淺。

    裴柔松卻一口氣,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往外走去,背影滿是大寫的幸福。

    春意暖暖,陽光灑入病房,站在窗前的美人緩緩收回視線,闔上眼,腦袋虛虛靠在妻子側(cè)肩,薄唇輕啟:

    “方才在外面說什么了?”

    即便不愿見到,但仍想知道母親是否留下只言片語。

    唐覓清指了指邊上那水果籃:“讓你補(bǔ)補(bǔ),多注意身體。”

    “騙人。”秦秀清哼笑。

    唐覓清:“……”

    “說了些不太好聽的話,阿清,醫(yī)生說你的身體不適合再受刺激了,小寶寶會不健康的。”

    秦秀清挑眉:“只是在意小寶寶?”

    “吃的哪門子醋?”唐覓清側(cè)身,輕輕托起妻子柔軟的面頰,“是不是想從我嘴里騙好話呢?”

    “你不騙我也會說,我家漂亮阿清可不要被糟心事影響了,要和小寶寶一起健健康康的。”

    “你總不希望小寶寶比我還笨吧?”

    秦秀清:“……”

    “你難過了,她就得變笨,到時還得辛苦你教育。”

    秦秀清:“……”

    “總喜歡胡言亂語的,看我不收拾你。”

    美人唇角呷笑,蔥白指尖戳了戳那人的酒窩,側(cè)頰枕在那雙由涼轉(zhuǎn)溫的掌心里。

    淺顰美眸,似水流轉(zhuǎn)。

    醫(yī)院外人來人往,一窗之隔,嫻靜的病房里,美人下顎線被輕輕挑著。

    “阿清,我還沒收拾你呢。”

    “你做什么要收拾我?”

    “你難道忘了那晚——”

    “好了,不許說。”

    烏黑發(fā)絲下藏著的耳根悄然發(fā)紅,挺著肚子的美人惱羞地跺了跺腳,捂住那人嘴巴。

    “你就不能當(dāng)不知道嘛……

    姐妹們都這樣的,也健健康康地生了小寶寶,六十個呢,作為個體而言,樣本基數(shù)也足夠大。”

    桃花眼覷著那雙黑眸,細(xì)細(xì)打量著,準(zhǔn)備進(jìn)一步試探。

    “不是,阿清你誤會了。”唐覓清扶著妻子后腰,帶著秦秀清回到病床上,“我是想著你自己來太累了,我?guī)湍恪!?br />
    秦秀清心下一喜,琥珀瞳生亮:“真的?”

    “嗯,但頻次我們得事先商量好。”

    “你是做生意么,這也得商量?”

    唐覓清非常堅持,秦秀清沒轍,只得暫且聽從。

    “一周一次,結(jié)束了第二天去產(chǎn)檢。”

    秦秀清:“?”

    氣笑,腳蹬著踹向那人的腹肌。

    踩了幾腳,氣仍未消卻,繼續(xù)踩。

    愈踩,那人眸色愈亮。

    還讓她爽到了。

    秦秀清收回雙腳,腳踝卻倏地被那人攥住,放在腹部。

    “你松手。”

    “你答應(yīng)我就松手。”

    “行我答應(yīng)你。”秦秀清敷衍著回答。

    反正,唐覓清睡著后發(fā)生什么事,她可控制不了。

    “不許陽奉陰違。”唐覓清捏了捏那泛著粉的耳垂,“也不許晚上偷偷拿我的手,或是用別處。”

    秦秀清:“……”

    斜眼,沒好氣道:“這不行那不許,你干脆讓我守寡得了。”

    唐覓清伸手輕輕撓她癢癢肉,沒碰兩下,秦秀清便癢得直冒淚水,柳腰在床榻輕輕扭動,被辱散亂,松垮的衣衫褪去大半。

    美人嬌聲討?zhàn)垼骸奥犇愕模犇愕暮冒⑺闱茵埩宋摇页浴!?br />
    此時松軟的模樣,是秦秀清最放松的狀態(tài),見狀,唐覓清心中的不安也退去一些。

    二人坐在陽光底下談天說地,聊聊「清水」,又談新聞,且吟風(fēng)月。

    美人坐著坐著便沒骨頭似地窩進(jìn)了明媚女子懷中,再也沒出來。

    “阿水,這段時間幫我處理秦家的事情吧,我暫時不想見到她們。

    所有人,都不想見。”

    這陣突如其來的腹疼也著實嚇壞了孕婦,秦秀清不敢再抱僥幸之心。

    她知道自己對秦家邱家那些破事極為膈應(yīng),索性眼不見為凈。

    惟愿順順利利處理完秦氏破產(chǎn)清算事宜,和唐覓清一起發(fā)展「清水」,同時也能安心養(yǎng)胎。

    方為正道。

    秦秀清余下所有專利全數(shù)授權(quán)「清水」,唐覓清安排「清水」的員工排期上新,同事們忙得陀螺似的,唐覓清又成了公司里最閑的那位。

    某位同事的對象在隔壁唐氏總部上班,倆人晚上下班后經(jīng)常在被窩里一起蛐蛐唐總,日子久了,感情愈篤。

    得知此事時,唐覓清正握著方向盤,遮陽板投下的淡淡陰翳覆著半張漂亮臉蛋。

    眼眸彎起,她打了雙閃停在路邊車位,笑著將此事分享給正在吃中飯的秦秀清。

    “人喊人打的壞家伙。”秦秀清指尖點了點屏幕那張壞笑著的臉蛋。

    唐覓清:“我在為她們創(chuàng)造數(shù)不清的財富。”

    「清水」核心班底皆是秦氏的員工,唐覓清感念她們在秦氏工作時明事理、替秦秀清分憂解難,是以給這些人都配了期權(quán)。

    數(shù)日過去,秦秀清身體痊愈,尤其在避著秦家人后,愈發(fā)精神勁十足,如今已坐在秦氏的辦公室里繼續(xù)配合清算事宜。

    看著屏幕里那義正辭嚴(yán)的家伙,秦秀清驀地發(fā)笑,眉眼染上春日煦陽微光,圓肩笑得輕顫。

    豐腴合襯,媚態(tài)無邊。

    唐覓清眼睛看直,待到反應(yīng)過來時,車窗被敲響:“二十九分鐘喔美女,要走還是要留?”

    “我走。”

    松開剎車,轎車啟動,往前溜去。

    秦秀清關(guān)掉攝像頭,只留語音,笑嗔道:“呆子,不多看會?”

    “半小時停車費(fèi)三十塊錢呢,給小寶寶省些奶粉錢。”

    “是我肌弛皮松,人老色衰,阿水竟為了三十塊錢便不看我了嗚”

    “到底是我沒有小寶寶重要,我知道的,我也能理解,我——”

    清冷帶軟的嗓音嗚得很敷衍,而且也編不下去了,戛然而止。

    唐覓清啞然失笑。

    “阿清寶貝,你再睜眼說瞎話呢?”

    那人很會拿捏,秦秀清一秒被哄好,笑意融融地問:“要去哪?”

    “秦家,處理些事情。”

    自秦秀清讓唐覓清處理秦家事情的這些天以來,唐覓清每每去秦家都不會詳細(xì)說出,秦秀清也沒過問。

    秦秀清只輕輕應(yīng)了聲,唐覓清撿著內(nèi)容說與妻子:“兩位母親身體都很好,沒有精神情緒問題,吃好睡好。”

    美人幽聲嘆氣:“你去吧,晚上別做飯了,我們到主樓吃。”

    心中卻清楚,要真有那么簡單,唐覓清也不至于天天往秦家跑,恐怕是那些人又在鬧。

    唐覓清待她家人總會禮讓三分,那些人凈挑著她不問家事,便給唐覓清生事,欺負(fù)她的人。

    秦秀清喊姚助理進(jìn)門,吩咐了幾件事后繼續(xù)埋頭工作。

    這廂,唐覓清的車停靠秦家別墅大門,裴柔從一旁的灌木里冒頭,笑著打招呼:“嫂子。”

    唐覓清頷首,腳步頓住,看向裴柔:“我知道你們很希望組建自己的家庭,但裴柔,為什么不是你們?nèi)谌肭丶夷兀俊?br />
    “嫂子,不是所有家庭都像唐家那樣和諧,即便是唐家,外室間的爭紛亦不在少數(shù),又何況我們這樣?xùn)|拼西湊的家庭?”

    裴柔臉上的笑容淡卻,春日花草隨之失色。

    腳步繼續(xù)往前,唐覓清沒再與裴柔多談,往客廳走去,裴柔跟在她身后。

    甫一踏入客廳,便能聞到硝煙彌漫的味道,唐覓清眸色淡淡。

    只見六人分成兩派,邱瑾嵐和裴逸坐在雙人沙發(fā),秦慕帶著三位秦姓孩子靠于長沙發(fā)。

    互相之間眼神狠戾,幾張印滿內(nèi)容的紙擺在茶幾。

    走近一看,標(biāo)題是碩大的五字——離婚協(xié)議書。

    唐覓清眼皮跳動,抽過協(xié)議認(rèn)真看。

    這種文件的核心信息只有財務(wù)部分,秦氏破產(chǎn),秦慕賬上剩余的個人資產(chǎn)也不多,最值錢的只有這處別墅和幾輛車。

    邱瑾嵐方面要求分一臺車,以及別墅市價一半的現(xiàn)金。

    都很合理,但凡秦慕也有意要離婚,肯定會簽。

    可秦慕不想離婚,讓唐覓清幫忙從中協(xié)調(diào),唐覓清這些天了解了兩邊的情況。

    邱瑾嵐想離婚,和裴逸裴柔組建小家。

    原話是這么說的:“秦慕和裴逸不都長那樣么?我和誰過不也一樣?裴逸性子又好,對我死心塌地,在外沒有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

    “那阿清呢?”唐覓清反問,“您不要阿清了?”

    邱瑾嵐皺著眉:“我不是在阿清和裴柔之間做選擇。”

    “覓清,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在秦慕和裴逸之間做選擇,我有婚姻自主權(quán)。

    何況,阿清已經(jīng)不是需要母親的時候了,她有你陪著,你二人才是要相伴終老的。”

    唐覓清壓下內(nèi)心噴涌的怒意,轉(zhuǎn)而去了解秦慕的想法。

    “憑什么離婚?她邱瑾嵐嫁給我,還生了那么漂亮乖巧一個女兒,出個軌就想拋妻棄女了?”

    “覓清,你說說看,阿清知道了得該有多難過。”

    唐覓清深以為然。

    她也不太贊同離婚。

    阿清兩位母親若是好好的,家庭和睦,阿清便無后顧之憂。

    倘若離婚,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阿清又該何去何從?

    少哪一個母親都不好。

    唐覓清建議:“裴阿姨裴柔也搬進(jìn)來,大家一起住,美美與共豈不大好?”

    所有人都滿臉莫名地看著唐覓清,偏唐覓清覺得自己這個建議不錯。

    看向秦慕。

    秦慕忍了忍,忍不了,壓著火氣道:“這是秦家!”

    唐覓清倚在單人沙發(fā),淡笑:“媽媽您別忘了,若是沒有唐家?guī)兔債,秦家恐也不復(fù)存在。”

    話里行間極具壓迫感。

    邱瑾嵐冷笑:“荒謬!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我不同意。覓清,這不可能是阿清的意思。我要聯(lián)系她。”

    “上周,阿清因為和您吃了一頓稀松平常的飯,小腹脹疼,住了好幾天醫(yī)院。

    這事您忘了嗎?”

    “阿清坐完月子以前,都別拿這些事情擾了我妻子的清凈。”

    邱方三人瞬間垂下眸子,秦慕追問秦秀清進(jìn)醫(yī)院之事,聽完后,怒不可遏:“邱瑾嵐,你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樣了!?”

    瓷杯砸到遠(yuǎn)處地面,破碎一片。

    “你秦慕就是什么好東西嗎!?”

    “秦氏樁樁件件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沒能力讓秦氏再上一個新的高度就逼著女兒嫁給唐家,甚至意圖倒手給燕城胡家。”

    “我的阿清每天工作到半夜,懷孕了也不能安生,現(xiàn)在還在配合破產(chǎn)清算。”

    邱瑾嵐氣得抓過抱枕就往秦慕那邊丟,秦時音、秦婉和秦楨三人齊齊攔住抱枕。

    裴柔也握著邱瑾嵐的手不讓她沖動。

    “你以為她工作是為了誰!?”秦慕冷笑,“還不是為了給你這個‘無依無靠’的媽爭取。”

    邱瑾嵐雙頰唰地由紅轉(zhuǎn)白。

    裴逸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過秦慕的衣領(lǐng):“秦慕,你過分了。這件事本就在你的計劃內(nèi),你憑什么指責(zé)嵐姐姐?”

    看著這張與自己高度相似的面龐,秦慕兀地發(fā)笑:“一個替代品,還沒資格與我叫板。”

    “讓我想想瑾嵐養(yǎng)你的錢應(yīng)該都是我給她的吧?”

    秦家三位女兒忙扯開裴逸,可裴逸力氣太大,她們?nèi)⒁黄鹨沧Р贿^裴逸。

    與此同時,邱瑾嵐沒讓裴逸收手,只和秦慕對罵。

    “秦慕你嘴巴放干凈點!”

    “你當(dāng)初怎么就不知道要干凈?”秦慕那雙涼薄的眸子透過裴逸的長臂,直勾勾盯著邱瑾嵐,“嵐姐姐……”

    邱瑾嵐被念得直起雞皮疙瘩,正要繼續(xù)和秦慕對罵,唐覓清便怒喝了一聲:“都給我閉嘴。”

    她上前拽開裴逸,將人塞回邱瑾嵐身邊。

    在場所有人頭皮發(fā)麻,震驚于唐覓清同時拉拽四五個人的力量。

    秦慕和邱瑾嵐咬牙怒視。

    “要打架是嗎?”唐覓清淡笑,撩起襯衫袖子,“來,都先打贏了我再說,不然都閉嘴。”

    夕陽灑在那頭飄逸柔順的烏發(fā),又滑過線條優(yōu)美的小臂。

    純黑眸子泛著金光,高挑身影矗立客廳中央,冷冷睨視。

    一裴三秦同時松了口氣。

    “阿清前段時間是不是給你們轉(zhuǎn)過錢?”

    黑金眸子掠過秦、邱二人,語氣平淡。

    秦慕和邱瑾嵐同時點頭:“轉(zhuǎn)了幾百萬。”

    “那你們知道,阿清轉(zhuǎn)完卡里只剩十萬了么?”唐覓清笑容苦澀,這是她坦白裝窮后才知道的事情。

    秦、邱二人同時垂首,余下四人亦有所動容。

    “阿清已經(jīng)很辛苦了,你們能別給她添麻煩么?

    她需要一個完完整整、幸福和美的家,這么簡單的事你們也做不到嗎?”

    “你們將阿清賣到我家,踐踏阿清的尊嚴(yán)擷取財富,賣女求榮完了轉(zhuǎn)身將她從小待到大的家拆碎。

    你們還是人嗎?還配為人母親嗎!?”

    擲地有聲。

    “邱媽咪。”唐覓清看向邱瑾嵐,“您是萬萬不能離婚的。”

    說完,她帶走了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路過碎紙機(jī)時順手塞了進(jìn)去,回到車上一踩油門便走。

    只留秦家四人和邱家三人面面相覷。

    秦慕和邱瑾嵐對視一眼,秦慕先開口:“到書房說。”

    秦家三位小輩各自回房,裴逸和裴柔坐在客廳等邱瑾嵐,母女倆同時夾著眉頭。

    裴逸面色復(fù)雜,湊到裴柔耳邊低聲問:“你這嫂子,就唐覓清,腦袋有病是吧?”

    裴柔:“……”

    “您別這么說。

    唐家成分比較復(fù)雜,有點像古時候那種深門宅院您知道吧?妻妾成群,還生了很多孩子。

    難免思想會落后些,但家教極好,個個品性純良。”

    書房里,秦慕劃開手機(jī),短信頁面展示在邱瑾嵐面前。

    “阿清讓我們都聽覓清的,應(yīng)該也給你發(fā)了短信。”

    邱瑾嵐皺眉:“阿清恐怕還不知道我們要離婚,她想表達(dá)的意思只是讓我們別欺負(fù)覓清。”

    “不離了不行么?就當(dāng)是為了孩子。”

    “秦慕,你我年近花甲,往后還有二三十年人生,沒必要這么苦苦相纏。

    我相信阿清一定更支持我們離婚。”

    “破碎的婚姻不值得留戀,你我已回不到從前,這難道不是我們的共識?怎么你現(xiàn)在反悔了?”

    秦慕仍然堅持:“我不同意離婚。”

    一路上,唐覓清不斷深呼吸調(diào)整情緒,到家前才總算壓下心中那股難受和心疼。

    在門口時恰巧遇上秦秀清的車。

    暮色初顯,那車下了窗,蔥白指尖探出,朝唐覓清勾了勾,桃花眼尾鉤子似地上卷,順利釣來唐覓清這條魚。

    魚輕輕攬著妻子,鼻尖細(xì)細(xì)嗅著香頸,美人撫著那人后腦勺,柔聲問:“在秦家受委屈了?”

    “她們哪敢讓我受委屈。”

    “阿水厲害呢~”

    “阿清罩著我。”

    秦秀清驕矜地?fù)P著柳眉,牽過唐覓清的手,款步下車。

    二人慢悠悠散著步往主樓走。

    唐覓清一路掰花,往秦秀清頭上添飾品,不斷給給妻子拍著好看的照片。

    雙手圈著那人頸部,秦秀清輕吻那人優(yōu)美的下顎線,“咔嚓”一聲,合照生成。

    “讓我看看……我的臉怎么圓了!”

    “哪里圓,多好看,大美女在你面前也得黯然失色。”

    “你誆我呢!”

    “我那敢,阿清是仙女下凡誒,西施見之落下比不過的淚,楊貴妃聞之心顫顫地碎。”

    “將我比作西施楊貴妃,那你是什么呢?”

    “我是阿清的笨蛋老婆。”

    “你是傻魚。”

    “言之有理,賞一個吻。”

    轉(zhuǎn)身往秦秀清身邊走近一步,旋即被小寶寶頂住,唐覓清:“……”

    “寶寶不讓你親。”秦秀清笑得栽在那人懷里。

    夜落星馳,小橘燈點亮石徑,四合暮色間,少女戀愛的香甜氣息緩緩彌散。

    樹叢后傳來聲響:“喲喲喲,幽會呢?”

    唐覓清糾正:“我們這樣的合法關(guān)系叫約會。”

    面前走來寒、夏和雙離四人,所有人優(yōu)先關(guān)注秦秀清的情況,秦秀清笑著應(yīng)聲,表示自己身體情況良好,小寶寶也很健康。

    “母體也得健康。”隋夏叮囑,“多吃些補(bǔ)品,覓清有給你準(zhǔn)時燉嗎?”

    “很準(zhǔn)時,還生怕我吃少一口。”妻妻倆十指相扣,眉眼甜絲絲的,叫人看了便知心情愉悅,幸福極了。

    唐覓離也點頭:“覓清沒錢,我送足份給你們。”

    她沒忘了要給妹妹維持窮苦人設(shè)。

    但這轉(zhuǎn)折實在過于生硬,秦秀清強(qiáng)忍著笑,指尖捏緊唐覓清的手。

    唐覓清正要解釋:“姐,我有錢。”

    唐覓離:“不,你沒有。”

    唐覓清:“……”

    秦秀清:“……”

    隋夏早已笑得背過氣,唐以寒從兜里抽出便攜式充氣假手,替妻子梳著后背緩氣,上翹的唇角隱隱有壓不住的趨勢。

    范離捂臉,輕輕扯著妻子的手,笑得快站不住了,生理淚水直飚。

    秦秀清好不容易緩過來,緩聲向眾人道:“阿水已經(jīng)給我坦白過,姐姐和阿水肝膽相照、互幫互助,只是這家伙忘了跟大家解釋。”

    “我會一心一意待阿水好,請母親和姐姐們放心。可我卻架不住這人一肚子壞水,要欺負(fù)我呢。”

    說著,蔥白指根指了指唐覓清的腹肌。

    迎著眾人戲謔探尋的目光,唐覓清反手指向妻子凸顯的小腹,神色認(rèn)真道:

    “阿清一肚子羊水,我不會欺負(fù)她的。”

    秦秀清:“……”

    第107章 陵墓

    唐家莊園,主樓巨屏例行播放新聞。

    “近日,我國考古團(tuán)隊在陜有了重大發(fā)現(xiàn)……”

    “粵省知名企業(yè)家藍(lán)氏集團(tuán)董事長藍(lán)杏、藍(lán)氏集團(tuán)總經(jīng)理藍(lán)薏……因故意投放危害物品被逮抓捕歸案……”

    唐覓清和秦秀清邊吃飯,邊靜靜地收看著新聞,唐覓清忽地說:“藍(lán)杏要求見我。”

    夾菜的手微頓,秦秀清抬眸:“可以不去么?”

    “我打算去,總得知道她什么仇什么怨非要謀害我們兩家,可以嘛?”

    唐覓清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認(rèn)真地征求著妻子的意見。

    “你帶上我,我相信她也想見我。”

    “看守所那地方你別去,以免遭人沖撞,要不我給你視頻直播?”

    秦秀清微抬下巴,唐覓清很識相地給妻子擦拭唇瓣,動作輕柔,妻子舒服地瞇著桃花眼,頷首,同意了她的方案。

    飯后,二人在花園消食。

    花前月下,熾橘暖光,美人挽著唐覓清胳膊,融合的細(xì)長暗影綿延無盡,消淡在看不到邊際的遠(yuǎn)方。

    “我想運(yùn)動。”

    孕18周的妻子發(fā)出哀嚎。

    唐覓清建議道:“游泳?”

    孕中期可以適當(dāng)運(yùn)動,游泳加強(qiáng)心肺功能,秦秀清的身體相當(dāng)適合運(yùn)動,只是美人向來不愛此道。

    但今日不知怎的,忽提起要運(yùn)動。

    兩人一拍即合,當(dāng)下轉(zhuǎn)道去了莊園西邊的游泳館,挑了個閑置的25米小場。

    關(guān)門后,門外亮起‘使用中’標(biāo)識,倘或有人要游泳,便會挑別的場。

    春寒料峭,玻璃天窗保持關(guān)閉狀態(tài),室內(nèi)仍開著暖氣,池水恒溫。

    唐覓清給秦秀清換上三點式泳衣,而后在妻子直勾勾的眼神下,自己也換上了同款。

    水溫恰當(dāng),唐覓清浮在水面看美人仰泳,輕輕拍腳,一路跟隨。

    纖長藕臂劃出優(yōu)美曲線,薄唇一張一合,白皙長腿舒展,凸顯的小腹沉浮水面。

    秦秀清倏地停下,長腿在水下輕輕滑動,掀起泳鏡,濕發(fā)粘頰側(cè),顯得臉小一圈。

    她勾著唐覓清脖頸,嗔道:“你自己不游,跟著給我添阻力呢?”

    “我想看你游。”

    “自己游去,不許再盯著我看。”

    被盯著,身子很敏感的

    那壞家伙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勾人,眨巴著星眸說:“那你不舒服了記得喊我。”

    話音剛落,那人如一尾自由自在的魚,咻地游向另一端,幾滴水濺到美人臉上,那人偶爾還不甚放心地回一下頭,確認(rèn)老婆完好無缺。

    秦秀清:“……!”

    讓走還真走!何時這般乖巧了!?

    這段時間事挺多,唐覓清健身時間大大縮減,渾身肌肉都泛著癢意叫囂著要運(yùn)動,而今魚入池水,飛快地游了幾個來回。

    流暢優(yōu)美的肌肉展露無疑,矯健柔韌的身體真真叫人羨慕之極。

    被套了兩個來回的秦秀清:“……”

    在即將被套

    第3回 時,她出聲喊住了那人,唐覓清應(yīng)聲停下,面頰浮出水面,滿覆劇烈運(yùn)動后的潮紅。

    渾身漂亮肌肉微微顫動,秦秀清呼吸發(fā)滯,盯著那人的泳衣。

    抬眸,清亮的琥珀瞳盛滿無邊無盡的欲念:“阿水是你自己脫還是我?guī)湍悖俊?br />
    唐覓清倏地湊到美人身旁,牽過美人溫?zé)岬恼菩模従徱磷约汉蟊场?br />
    “阿清都是你的。”

    ……

    姚助理拎著兩件長款薄棉衣,送到游泳館一號小場,兩位雇主出來時,她伸長了脖子往里瞅,試圖看出些什么。

    只見泳池開啟了自動清潔模式,滿滿一池水如今排得只剩薄薄一層,泡沫咕嚕咕嚕地充斥泳池,震動模式已開。

    唐覓清的聲音在前頭傳來:“還不走?”

    姚助理趕上二人,很容易便瞧見夫人耳根紅著,藏于烏黑發(fā)絲中,經(jīng)久未散。

    送到房門,給二位倒上水以后,姚助理自行回房。

    門關(guān)上,唐覓清討好地蹲到妻子腳邊,小聲嘀咕:“這周的一次,阿清之前用過了,今天不太適合的。”

    美人輕哼,順手捏了捏這人的臉,回味著那漂亮柔韌肌肉的手感和口感,一時沒聽清唐覓清在說什么。

    唐覓清以為妻子在鬧小情緒,默不作聲地抱著人進(jìn)浴室洗澡,洗得噴香塞回被窩。

    這才發(fā)現(xiàn)美人并非有小脾氣,而是心不在焉。

    稍作聯(lián)想,便知阿清在回味什么,平板遞到秦秀清面前,唐覓清耳根泛紅。

    “阿清,你玩這個。”

    秦秀清回神,仔細(xì)打量屏幕。

    那是一張純色人體底圖,上面零星散布著紅斑,電子筆輕點腹部隨機(jī)一處斑點,彈出氣泡框——

    【編號:36,阿清喜歡咬這里,必須得咬完再輕舔】

    美人驀地臉頰泛紅。

    “澀胚何時畫的?”

    “你出差那段時間,偶爾回來一天,給我種的草莓。”

    秦秀清一面回味,一面編輯文字,另開一行,用紅色區(qū)別原來的黑色。

    【此處皮彈肉緊,滑嫩異常,不可再練也不可松懈】

    唐覓清啞然失笑,刮了刮妻子的下巴尖,妻子驕矜地仰了仰。

    她柔聲細(xì)語:“收到。”

    “今晚不是要找澈葵嗎?快去我要自己和阿水的圖像玩。”

    琥珀星眸眨巴著,似是期待極了。

    吻了吻妻子發(fā)紅的耳根,唐覓清輕聲囑咐:“玩累了隨時睡,平板我回來再收拾。”

    微風(fēng)吹散耳骨的燙熱,唐覓清疾步走到莊園西邊的‘藍(lán)盒’所在處。

    夜色下,十來個人聚在藍(lán)盒門口,齊刷刷地看著最后一個到達(dá)的唐覓清。

    “二姐樂不思蜀。”

    眾姐妹吵吵鬧鬧紛紛調(diào)侃二姐,唐覓清有一個算一個舉例調(diào)侃回去,一行人說說笑笑涌入藍(lán)盒。

    鈦合金大門上的泥土已被提前清理,唐覓清上前拍了拍,門自動打開,眾人探頭,頭頂光束齊齊射入通道。

    通往地底的路全是黃土制的,側(cè)壁是墻磚,非常結(jié)實。

    留了兩人在門外,其余人按順序進(jìn)去,唐覓離打頭,唐覓清壓尾,倒數(shù)第二是走得慢吞吞的唐澈鹿。

    “二姐。”唐澈鹿鬼鬼祟祟地湊到唐覓清身邊,“你還記得之前勾引玉姐,那個懷著孕被我解雇的外室嗎?”

    這事還是秦秀清幫忙調(diào)解的,處理時所有人沒有異義。

    “怎么?”

    “她生了。”唐澈鹿頓了頓,“撫養(yǎng)費(fèi)在趕她出莊園時一次性付清,前段時間我忍不住去看了孩子。”

    “寶寶好可愛啊……”

    “后悔了?”唐覓清挑眉。

    “……小寶寶總歸無辜。”

    “你想拿撫養(yǎng)權(quán)?法律上恐怕難以支持。”

    唐澈鹿笑著搖頭:“她想要更多的錢,不會把寶寶給我的。”

    唐澈鹿已經(jīng)成年,名下持有唐以寒送的三套房產(chǎn),市值總和將近八千萬。

    手持現(xiàn)金不多,都是長輩往年給的壓歲錢和自己在西郊開餐館賺的錢。

    一千萬是她短時間內(nèi)能拿出的所有現(xiàn)金,為了看寶寶,她直接給那位轉(zhuǎn)賬了。

    唐覓清幫她分析:“你這還有老大、老二、十一和二十七要養(yǎng),總不能每次去看孩子,她找你要你便給。”

    “何況這些錢足夠她養(yǎng)寶寶。”

    分析著,唐覓清想到一個可能性,皺起眉頭:“她威脅你了?”

    唐澈鹿歪頭笑了笑:“也不算,她只說倘若我不給,便向媒體爆料唐家。”

    唐覓清:“……”

    “這還不算威脅?”

    “我們對彼此的性格都非常熟悉,她知道我最看重家庭,大概只是真的很缺錢才會這樣說,事后她也向我道歉。”

    唐覓清:“……”

    “當(dāng)初分開時不是挺果斷的,要和人母女二人毫無瓜葛。”

    “小寶寶實在太可愛了。”

    唐覓清思考著妹妹的話,淡聲分析:

    “拆成兩件事來看。

    其一是你與孩子之間的撫養(yǎng)關(guān)系。

    目前錢財已給足,甚至多給了一千萬,那么此事也該了結(jié),你明天找值班律師整理財務(wù)往來證據(jù),之后她再聯(lián)系你要錢,你直接移交律師處理。

    二呢,倘若她真要散出些消息對唐家不利,到時我來處理,你只負(fù)責(zé)配合便好。

    別憂心太多,好好照顧寶寶。”

    唐澈鹿頷首:“若是我找寶寶時被她纏著要錢該如何?”

    “簡單,讓律師和你一起。”

    唐澈鹿點頭,眼神似有不舍。

    話說著,路走到盡頭,所有人站在空曠的地下室里,左敲敲右摸摸,泥腥味彌漫開來。

    “什么也沒有,不會就只是個地下室吧?”

    “不應(yīng)該啊,那門造價不菲。”

    議論紛紛。

    唐覓清問不遠(yuǎn)處的唐澈葵,問:“這一塊面積多大?”

    唐澈葵眼睛丈量:“一千三百平左右。”

    完全符合秦秀清說的報審面積,但總不能專門建個地下室用作住宅?這也太詭異。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十多人翻尋一千多平,沒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勁。

    返回時,全部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唐覓清以為是母親閑著沒事戲耍她,撓著頭回了房間。

    樓下主臥,隋夏倚在床上重新看晚間新聞,柳眉微蹙。

    不知看到什么,雙擊暫停,眉心擠得更甚。

    外間,唐以寒關(guān)上監(jiān)控,輕笑著闔上雙眼。

    秦氏破產(chǎn)清算工作有序進(jìn)行中,偌大建筑每日只二三十余人出入。

    配合清算的秦秀清只負(fù)責(zé)看看文件,簽字。

    又因唐以寒私下和所有債權(quán)人協(xié)商過,清算后補(bǔ)不上的債務(wù)由唐家清償,因此也沒人鬧事。

    所以秦秀清其實挺閑,整日在辦公室里不是看秦氏的文件便是料理唐家族務(wù)。

    曬著暖暖的陽光,美人時而站立時而靠坐,文件在指尖簌簌翻動。

    偶爾閑不住,央著唐覓清讓她入職「清水」。

    唐覓清沒松口,堅持等她坐完月子。

    這還得大半年呢!

    相比之下,她的枕邊人更忙,唐氏和「清水」之事不必說,更有唐以寒讓那人接管唐家部分暗面產(chǎn)業(yè),還要幫她處理秦家的事情。

    整一個大寫的忙。

    正如唐覓清心疼她,她亦心疼忙碌的妻子,于是在莊園管理之事上更為盡心盡力。

    唐澈鹿被前任拿寶寶威脅之事,她已得知,那人給澈鹿的方案,她不太認(rèn)同,對方可能不是要錢。

    唐家二傻沒聽出來話外之音。

    澈鹿不似當(dāng)初抽身那樣果斷干脆,好像真的與前任藕斷絲仍連,自己意識到不對勁,才連忙向少主母秦秀清求助。

    白天上班時間,清算人員會隨時讓秦秀清配合,她離不了這處,便讓澈鹿帶著值班律師、前任和寶寶到她辦公室。

    寶寶放姚助理身邊照顧。

    總裁辦公室里,律師直切話題:“嚴(yán)女士,你還需要多少錢?”

    對方畢竟誕下唐家四代,能用錢解決的事,唐家不會吝嗇。

    秦秀清那雙好看琥珀瞳打量著這位前任。

    衣著打扮及氣質(zhì)與在莊園時別無二致,看著唐澈鹿的眼神暗藏眷念,她暗叫神奇。

    “我只能保證我現(xiàn)在要多少錢,往后不能確保。”前任背脊挺直。

    律師皺眉:“您這和勒索沒區(qū)別。”

    唐澈鹿于心不忍,拍了拍律師肩膀。

    “股市就這樣,上一秒漲停,明天就能跌停……”嚴(yán)女士指尖輕輕攥著沙發(fā)扶手,神色慌亂。

    看起來是不太會撒謊。

    “嚴(yán)女士,你可以單獨劃一個帳戶出來,專供養(yǎng)育孩子使用。”秦秀清直白地提供方案。

    前任垂眸,低聲說:“錢我可以不要,我就想和澈鹿復(fù)合不行嗎?”

    秦秀清:“……”

    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只有唐覓清和唐澈鹿兩傻子真以為對方要錢。

    一個傻愣愣地建議給夠錢,另一人要多少錢還真敢給。

    “不行。”蔥白指骨重重敲擊辦公桌,“嚴(yán)女士,你將唐家的規(guī)矩至于何地?”

    唐家族規(guī),與唐家合作的任何人或單位,只要違背協(xié)議精神,永不合作。

    這項規(guī)矩不單指商業(yè)伙伴,更特指沒有合法關(guān)系的外室。

    倒也是合理,否則唐家不會如今時今日那般純粹。

    唐澈鹿覷了眼秦秀清,笑著問:“我不養(yǎng)在莊園可不可以……”

    秦秀清淡聲問:“你的妻子和三位外室都同意了嗎?”

    對面玻璃大樓的光反在唐澈鹿臉上,有些刺眼,唐澈鹿低下頭,秦秀清讓律師去拉上窗簾。

    秦秀清:“嚴(yán)女士,你到底是要錢,還是只想和澈鹿復(fù)合?”

    這問題很重要,前者可以直接讓律師走法律程序,后者更麻煩。

    前任和唐澈鹿對視一眼,前任握著沙發(fā)的手緩緩松開:“我要澈鹿。”

    秦秀清揉著眉心,讓唐澈鹿回去問問家里幾位的意見,提醒她在得到家人意見前不要再私自接觸前任。

    三大一小離開秦氏,秦秀清看著差不多到下班的時間點,也離開辦公室。

    經(jīng)過助理的辦公桌,裴柔忽地站了起身,她以為還有公事要處理,腳步停下。

    誰知裴柔莫名其妙的什么話都沒說,又默默坐下。

    秦秀清面無表情地離開。

    回到莊園,進(jìn)入電梯時,指尖在3和2上徘徊猶豫。

    三樓是她和唐覓清的房間,樓下是唐以寒和隋夏的房間。

    她按下了2。

    “秀清,有事么?”

    秦秀清看著兩位母親,緩聲道:“想和母親溝通一些情況。”

    隋夏給她倒了杯溫水,坐在她身旁,秦秀清將唐澈鹿的情況簡單說出,唐以寒如墨玉般的眸子細(xì)細(xì)打量秦秀清的神情。

    “澈鹿的妻子不會同意。秀清,你來這里是有別的事情想說。”唐以寒劍指核心。

    秦秀清頷首,輕嗯一聲。

    “我想請問媽媽。”她看向唐以寒,“唐家血脈后續(xù)娶妻,是仍要堅持可以簽迎外室嗎?”

    說完,掌心發(fā)涼,微顫。

    她在賭,賭唐以寒會為了隋夏妥協(xié)。

    唐以寒這些時日的變化她和唐覓清有目共睹。

    從隋夏不敢明著與唐以寒叫板,再到而今隋夏能輕輕松松壓制唐以寒,唐以寒更是很聽隋夏的話。

    變化不可謂不大。

    如此說來,唐以寒像只舔狗?還是舔不到的那種。

    這么蛐蛐母親不太好,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合理表達(dá)出她想要的意思。

    隋夏神色變得嚴(yán)肅,淡淡地瞥向唐以寒,唐以寒被盯得背脊發(fā)直。

    “你的意思呢?”唐以寒反問。

    “四代現(xiàn)存六十位孩子,從經(jīng)濟(jì)角度而言,養(yǎng)育成本已是極高。

    再者,外室之間向來小吵小鬧紛爭不斷,也不利于唐家和諧。

    更有,主流社會婚姻法也只允許一妻……”

    秦秀清緊緊捏著水杯,輕輕抿了口,深呼吸,憋著一口氣道:

    “往前的可以不追究,但往后的,還是不要迎外室,總歸是一妻一妻的制度更好。”

    唐以寒定定地看了秦秀清許久,秦秀清被盯得發(fā)毛,直到隋夏一個抱枕砸了過去,霎時打破滿室嚴(yán)肅。

    “有話好好說,嚇唬秀清做什么?”

    被抱枕砸了個正著的唐以寒:“……”

    “你是唐家少主母,如今大家都聽你的,便依你,只是……”

    隋夏冷笑著接上唐以寒的話:“只是她的那些個情人外室,你打算如何處理?”

    順著隋夏的指尖,秦秀清和唐以寒對上視線,下意識地頭皮發(fā)麻。

    “伯母們都一把年紀(jì)……社交關(guān)系亦固定于此,在莊園住了這許多年,那便留著?”

    隋夏輕輕點頭,唐以寒松了口氣。

    秦秀清又仔細(xì)說了自己的想法和后續(xù)布置,皆得到兩位母親的認(rèn)可。

    準(zhǔn)確來說,是隋夏單方面認(rèn)可,唐以寒才跟著點頭。

    翌日,唐澈鹿來向秦秀清匯報情況:“她們都不同意。”

    表情很是遺憾。

    秦秀清問:“你很執(zhí)著要和嚴(yán)女士復(fù)合嗎?”

    唐澈鹿一愣,深思熟慮后回復(fù):“倘若她也沒什么想法,我也是一樣的,但她現(xiàn)在一個人帶著我的孩子,孤苦伶仃,太可憐。”

    “我有照顧她的義務(wù)。”

    秦秀清:“……”

    純純風(fēng)流種,處處留情。

    “當(dāng)初怎的那么果斷呢?”

    唐澈鹿笑了笑:“她勾引玉姐,這在情感和情理上都是不能接受的,我也在情緒中,就……”

    懂了,一時沖動將人趕走,過后反悔。

    “倘若你玉姐知道你要和她復(fù)合,你該如何?”

    “我問過玉姐,她沒說什么,應(yīng)該是不在意的。”

    秦秀清:“……”

    澈玉那好脾氣的,怕是不知道要怎么教訓(xùn)妹妹吧?

    “剪不斷理還亂,澈鹿,你盡早與嚴(yán)女士割席,背叛過的人不值得被原諒,還有好多愛著你的人。”

    唐澈鹿輕笑:“我也愛她們,可是……”

    “沒有可是。倘若你有使不完的精力,揮不盡的感情,不妨愛你的妻子多一些呢?”秦秀清柔和地引導(dǎo)著,“昨晚和誰過的夜?”

    唐澈鹿展顏:“小老婆。”

    秦秀清:“……”

    “多陪陪你的妻子。”

    唐澈鹿頷首。

    秦秀清在唐家的聲望很高,尤其唐家血脈,她們將敬二嫂、尊二嫂和怕二嫂刻進(jìn)了骨子里。

    唐澈鹿回去便乖乖執(zhí)行秦秀清的建議,只是偶爾會很想念嚴(yán)女士,想念那個孩子。

    這是秦秀清嫁入唐家以來,處理得最沒頭沒尾的一件事,唐澈鹿是遵照指示沒去接觸嚴(yán)女士,多與妻子恩愛。

    但她管不了嚴(yán)女士,嚴(yán)女士整日帶著孩子跑她辦公室哭訴。

    恰好這天,唐覓清也在,聽了個完整版的故事。

    夜晚睡前,唐覓清例行給秦秀清抹油,躺在床上的美人輕輕喘氣。

    “阿清……”唐覓清語氣猶猶豫豫。

    “小寶寶是無辜的,孩子需要在健康的環(huán)境長大,需要兩位母親。”

    秦秀清皺眉:“這孩子的出身本就尷尬,注定了不能強(qiáng)融。”

    唐覓清錯愕:“阿清……?”

    手下動作不小心重了些,秦秀清輕嘶,拍那人的手:“你弄疼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唐覓清著急忙慌地揉著嬌嫩肌膚,“怎么就尷尬了呢?”

    秦秀清嘆了口氣:“你莫不是忘了唐家的情況與外界不同。”

    唐覓清表情嚴(yán)肅:“阿清,你管唐家應(yīng)該最清楚了,所有人都不區(qū)分婚生非婚生。”

    “在唐家都是一樣的。”

    “阿水”秦秀清撫著那人的胸口,給她順氣,“寶寶現(xiàn)在就是兩位母親在養(yǎng)著。”

    “傭人定時將寶寶帶回莊園,養(yǎng)一段時間,兩邊輪著養(yǎng)。”

    唐覓清:“嚴(yán)女士違反家規(guī),是不能住莊園的,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澈鹿可以在外面養(yǎng)著。”

    “不是要復(fù)合,而是孩子需要穩(wěn)定的成長環(huán)境,這樣輪著養(yǎng)對寶寶的成長不好,最好還是兩位母親都在。”

    秦秀清:“?”

    這姐妹倆的思路可真是如出一轍。

    但在這件事情上她不想過多與唐覓清談?wù)摚驗楦娟怀鼋Y(jié)果。

    在她的觀念里,各種關(guān)系一定得是干干凈凈,后代才不至于被養(yǎng)歪。

    而唐家血脈一定是最希望家和萬事興,非得要湊一起的。

    詭異的三觀就注定了那人不能贊同她的安排。

    但得到母親認(rèn)可的秦秀清也沒想管這家伙認(rèn)不認(rèn)同,橫豎這些事都惹不到她身上,唐覓清更不會與外人有染。

    她對唐覓清很放心,但現(xiàn)在還是惱那人。

    唐覓清細(xì)細(xì)留意妻子的神情,淺眸很是淡然,清冷面容爬滿酡紅,耳根極粉。

    床單被暈得深淺不一。

    不知與她較什么勁,硬是不哼出一絲聲音,唐覓清壞心眼地輕撥白玉襯扣尖尖,美人嬌聲驚呼,嗔著瞪她。

    “阿清,別忍著。”

    愈說,秦秀清愈是要忍,咬著牙也不溢出半點聲音。

    不是喜歡聽嘛?偏不讓這家伙聽。

    柳腰牽連床單,輕輕顫動。

    這周還剩一次。

    唐覓清摸索小鈕扣,細(xì)細(xì)捻揉。

    美人面上清冷依舊,只琥珀瞳滿盛的清霧悄然滾落,玉臂橫在嘴邊,輕輕咬著,細(xì)細(xì)喘息,隱忍至極。

    唐覓清替換了自己的手到桃粉薄唇間,皓腕被咬出淺紅牙痕,像妖艷盛開的花。

    半分鐘不到,她默默抱起秦秀清,清潔整理、更換床單。

    澄黃燈光下,美人淺淺闔著眸子,扭過身沒搭理她,只留蓬松烏黑的后腦勺。

    光裸的圓肩露在被窩外,唐覓清替妻子蓋好。

    俯身,在吹彈可破的臉頰落下輕吻。

    美人腦袋被往下壓了壓,陷入枕頭,鼻尖發(fā)出一聲輕哼。

    唐覓清離開前輕聲道:“晚安。”

    房門咔噠關(guān)上,余韻陣陣襲來,秦秀清再也忍不住,自己在被窩低聲嚶嚀著。

    趾尖繃直。

    不遠(yuǎn)處的平板里,唐覓清連著的視頻直播開啟信道,畫面出現(xiàn)。

    這些天的半夜,唐家姐妹們前前后后多次進(jìn)入藍(lán)盒,一連幾天下來,總算發(fā)現(xiàn)新的通道。

    唐澈葵樂得探險,沒拿她的高精尖設(shè)備,只準(zhǔn)備了頭盔防護(hù)服,跟在姐姐妹妹們身后探索地下空間。

    但怕底下有不可預(yù)測的危險,所有人都很默契地對妻子外室緘口不談,只說晚上約了姐妹玩。

    知道此事的非唐家血脈也只隋夏、秦秀清和范離三人。

    每晚隊列一致:三代老大唐覓離打頭,老二唐覓清壓尾,中間烏鴉鴉一群人。

    探索到今天,隊伍已壯大至二十余人。

    狹窄地道僅容四五人并肩通過,內(nèi)部充斥著靴子踢踏之聲,浩浩湯湯,宛如大軍進(jìn)攻地心。

    “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找到這條通道后,路就走得很順了?”

    “對誒,第一天在那一千多平的空間里,找了好些天的路。”

    一路走來,四面皆是黃土,墻壁處偶有內(nèi)凹一掌深的小方槽,不知曾經(jīng)放過什么。

    唐覓清摸著下巴,聽到不知哪位妹妹嘀咕道:“有點像墓陵的結(jié)構(gòu),現(xiàn)在在走地下甬道。”

    眾人:“!”

    “誰在我們家底下挖了墳!?”

    “傻不傻,這一看就是我們在別人陵墓頂上建了家。”

    “那我們也不能還回去呀。”

    唐覓清:“……”

    狹窄的通道越走越開闊,逐漸抵達(dá)一個拱形頂部開闊的空間。

    別有洞天,莊嚴(yán)肅穆。

    不似最初的空曠方形六面體,這處四周刻滿壁畫,錯落有致地擺滿精美的石器、瓷器和陶藝作品。

    細(xì)看壁畫,栩栩如生的帶刀侍衛(wèi)面朝她們,愈往里,還能瞧見衣著華美的侍女。

    所有人表情興奮,腳步躍躍往前走。

    過了此處墓室,在甬道走上一陣子,又見一處墓室,四周仍與前面那墓室相似,只正中央明晃晃地擺放著一口棺材。

    卻不是木制棺材,而是水晶棺。

    晶瑩剔透,在燈束的照射下泛著細(xì)細(xì)亮澤。

    陰風(fēng)陣陣,拂過發(fā)梢,吹得眾人毛骨悚然。

    眾人壯著膽子,手挽手靠近那處水晶棺,二十多個腦袋齊齊靠近棺材,卻同時倒吸一口冷氣,驀地高聲嗷叫。

    忙不迭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

    地面上方兩公里以外,二樓房間里。

    電腦播放著新聞,唐以寒扶著女兒的娃娃躺到另一張沙發(fā)上。

    臥室門倏地打開,隋夏身上穿得清涼,唐以寒瞄了眼,不敢多看,收回視線,給妻子遞了張?zhí)鹤印?br />
    “接著吧,我沒蓋過。”

    接過毯子,隋夏慵懶窩進(jìn)沙發(fā),墨色眸子上下打量面前這副身體,驀地輕笑,柔聲道:“坐過來。”

    唐以寒穩(wěn)重地款步走過去,背脊挺直坐得端正。

    隋夏粲然一笑:“去拿一下我平時喝的茶杯。”

    剛坐下的唐以寒:“……”

    “在哪兒呢?”

    胸前陡然砸下一個抱枕,她下意識往后縮,便聽隋夏笑著道:“躲哪兒呢?”

    “唐以寒,兒化音說得挺溜。”

    “燕城胡家人教的。”

    隋夏悠悠一笑:“是么?可這熟練度啊……怕是連自幼學(xué)到老的燕城人都比不過。”

    唐以寒仔細(xì)凝著妻子的表情,呼吸逐漸加重。

    “當(dāng)初拿了什么信息來交換秀清逃婚后的安全呢,讓我想想……”隋夏也細(xì)細(xì)打量著妻子的神情。

    不遠(yuǎn)處,前幾日的新聞重播著。

    “近日,我國考古團(tuán)隊在陜有了重大發(fā)現(xiàn),共計挖掘出三處帝王陵墓遺址。”

    隋夏唇角呷笑:“啊!是這個了,你提供的消息?”

    唐以寒屏息,緩緩點頭。

    “要不讓我猜猜你怎么知道的。”隋夏玩似的拿著抓撓板,輕輕刮著妻子的臉,“喔你知道也是應(yīng)該的吧?”

    唐以寒閤眼,點頭。

    新聞播報員字正腔圓:

    “此次新發(fā)現(xiàn),揭開了隋唐之際的一個邊緣王朝——衍朝的神秘面紗。

    新發(fā)現(xiàn)的三處陵墓皆為帝王陵墓……”

    “唐以寒。”隋夏一字一頓,念得無比溫柔,“他們是你什么親戚?”

    唐以寒雙眸睜圓,顫聲道:“父皇、皇弟、皇侄。”

    隋夏歪著腦袋,軟軟地窩在沙發(fā),笑容嫵媚千姿:“尊敬的公主殿下,您也有墓嘛?”

    “有……”

    “在哪?”

    微微發(fā)抖的手,指向莊園西邊。

    忽地一陣地動山搖,門外嗓音撕心裂肺:“媽媽!媽媽!媽媽!”

    嗷叫聲響徹整棟副樓:“西邊藍(lán)盒地下有一條干尸!!!”

    唐覓離被嚇得快飆出生理淚水,顫著聲補(bǔ)充道:“那干尸長得……超像媽媽!!!”

    第108章 穿越

    清茶香氣彌散,唐覓清軟下身子方便妻子靠著,雙清雙離四人一同聽母親娓娓道來——

    唐以寒是衍朝公主,年三十,薨。

    雙眼再次睜開,便來到這奇怪地方,最初,她以為抵達(dá)極樂天堂。

    翠致青山、聳云高樓、疾馳小盒。

    沒有硝煙戰(zhàn)亂,更無金戈鐵馬。

    最要緊的,是沒有對婦女的限制,她甚至擁有兩位母親。

    真真是美妙之極!

    唐覓清雙眼睜圓,唇瓣翕動,半晌沒發(fā)出聲響,秦秀清撫著小腹的手停滯,消化著唐以寒的自述經(jīng)歷。

    拍了拍臉,唐覓清嘴里艱難蹦出幾個字:“媽媽,您這樣的癥狀持續(xù)多久了?”

    唐以寒:“……”

    隋夏:“……”

    秦秀清:“……”

    “小兔崽子說什么呢!你母親我好不容易習(xí)得現(xiàn)代漢字,娶了美嬌娘,老婆孩子——”

    隋夏指出漏洞:“你娶了不止一個。”

    唐以寒:“……”

    唐覓清悄悄戳了戳秦秀清后腰,被秦秀清嬌狠狠地嗔瞪著,唐覓清湊妻子耳邊道:“媽媽病得不輕。”

    秦秀清:“……”

    “你且聽下去。”

    美人凝眸,內(nèi)心持著與妻子不同的觀點。

    唐以寒恐怕真是古代人,這樣一切行為邏輯才能解釋得通。

    坐在一旁的唐覓離總算從震撼中反應(yīng)過來,顫聲道:“媽媽,您只活到了三十歲!?實屬命不該絕!”

    寒夏妻妻:“……”

    秦秀清和范離同時撫額。

    “西邊那具干尸首是您本體?”唐覓離問。

    唐以寒贊賞地看著大女兒,點頭,又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二女兒。

    她后來才發(fā)現(xiàn),此處不是死后世界,而是真實存在,人間有歡笑,亦痛苦,還悲傷。

    漸漸地融入現(xiàn)代社會,唐以寒娶妻生女。

    隋夏問:“你在古代沒成婚?”

    唐以寒微怔:“父皇為我訂了親事,但我沒嫁,我有喜歡的女子。”

    隋夏輕嘖一聲,點評:“相隔千年的愛戀。”

    唐以寒:“……”

    雙清雙離四人大氣不敢喘,眼神在兩位母親身上來回轉(zhuǎn)悠。

    “我死前已放下對她的執(zhí)念。”唐以寒解釋。

    隋夏并沒有因唐以寒比她年長一千多歲而嘴下留情:“虐戀情深,終得釋懷。”

    唐以寒:“……”

    “夏夏,我娶你時是真心的。”

    她好聲好氣地解釋,但不知為什么,隋夏今天的攻擊性特別強(qiáng):“你那十七個外室不也是真心實意的。”

    “不是。”唐以寒直接否認(rèn),“我是為了繁衍女嗣。”

    “荒謬!”

    隋夏動怒,唐覓清和唐覓離趕緊坐到隋夏身旁,隔開兩位母親。

    秦秀清大抵能理解隋夏的怨念。

    在漫長而數(shù)不清的年歲里,隋夏與唐以寒產(chǎn)生過不計其數(shù)的爭吵,與十七位外室的爭執(zhí)多如牛毛,且還在一百多位后代之間為倆孩子爭取未來。

    摯愛在身旁,卻猶似身亡。

    后半生所有的痛苦,僅僅只因妻子的一句——繁衍女嗣。

    隋夏還愛著唐以寒,所以會恨、會怨,甚至?xí)捞埔院杲谆匦霓D(zhuǎn)意。

    歡快的氣氛轉(zhuǎn)而沉重,唐以寒望著妻子那雙泛紅的眼圈,輕聲繼續(xù)講述。

    唐家原是簡單的家庭結(jié)構(gòu),只倆母親和三女兒,唐以寒是小輩中的老大,自然而然要接管母親打下的江山——唐氏集團(tuán)。

    那時,唐家已是粵省數(shù)一數(shù)二的豪門。

    常年替父皇皇弟處理政務(wù)的皇室公主接手集團(tuán)后,唐氏更上一層,唐家高居粵省豪門榜首,且至今仍是。

    像所有的大學(xué)生一樣,唐以寒正常來往公司與學(xué)校之間。

    某天下班急匆匆回宿舍,撞倒了隔壁宿舍開門出來的女子。

    那人便是隋夏。

    她們戀愛、結(jié)婚、生女,統(tǒng)共用去不到一年時間。

    在這一年間,唐氏產(chǎn)品暢銷國內(nèi)外。

    作為優(yōu)秀企業(yè)家,唐以寒常常去燕城參加活動,與當(dāng)時還不是‘老板’的胡家主結(jié)識。

    胡家主早被內(nèi)定是那位的接班人,歷經(jīng)州縣履歷豐富,工農(nóng)政商見解獨特,與同樣有著獨特見解的唐以寒結(jié)為忘年交。

    至此,唐以寒借用胡家資源發(fā)展唐家暗面產(chǎn)業(yè),唐氏集團(tuán)交由隋夏全權(quán)打理。

    唐家暗產(chǎn)涉及行業(yè)眾多,礦業(yè)、高端工業(yè)、互聯(lián)網(wǎng)、生物醫(yī)療等等。

    初次接觸生物基因工程,得知可以測先祖關(guān)系,唐以寒玩似的拿了身邊所有親近相熟之人的血液樣本做了檢測。

    檢測結(jié)果表明,這具身體與胡家主存在相同的線粒體DNA,即在千年以前,她二人存在共同的母系祖先。

    唐以寒將自己的身份透露給胡家主,并請專員探尋墓陵所在,開館取頭發(fā),送往秘密機(jī)構(gòu)研究。

    最終確認(rèn),衍朝公主唐以寒是這具身體和胡家主的共同祖先之一。

    簡言之,唐以寒魂穿成自己母系家族的后代。

    以棺材所在地為中心,輻射三公里的土地范圍全被唐以寒買下,自那以后唐家舉家搬遷到如今居住的唐家莊園。

    唐覓清聽得愣神,半信半疑地問道:“我和姐姐,還有另外兩位覓字輩妹妹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你們祖母取的名,和我關(guān)系不大,我知道的當(dāng)初已說與你們知曉。

    你們雙清、雙離本就該是妻妻,如今看來,母親甚是高明。”

    唐覓離提醒:“您的母親是您后代。”

    語不驚人死不休。

    唐以寒:“……”

    唐覓清和秦秀清笑得身子直顫,隋夏也揚(yáng)起唇角。

    四位小輩聽得津津有味,琥珀色墨色的幾雙眸子滾圓,在兩位母親身上轉(zhuǎn)悠著。

    “為什么在我生下覓清之后……”

    隋夏胸腔隱隱作痛,眉心突突地跳,氣也喘得不太順暢,唐覓清姐妹倆忙替隋夏順背。

    秦秀清和范離對視,她們知道隋夏要問什么。

    ——為什么要在生下唐覓清之后,你才做出繁衍女嗣的事情。

    很顯然,唐以寒也聽懂了這半句提問,她深深呼出一口氣,緩聲道:

    “我早有打算要繁育女嗣,只是要保證夏夏你的孩子既占嫡又占長。”

    唐家三代一百零六人,唐覓離行一,唐覓清行二。

    宗法社會嫡長繼承,唐以寒要確保自己發(fā)展的產(chǎn)業(yè)盡歸離、清兩姐妹所有。

    其她孩子約莫每人一個億的養(yǎng)育經(jīng)費(fèi),遠(yuǎn)不及她二人日后繼承的萬億產(chǎn)業(yè)那般豐盛。

    遺囑早已寫明。

    雙離雙清四人被隋夏趕回房間,剛還塞了六人的小客廳轉(zhuǎn)眼只余她二人。

    隋夏慢條斯理地沏了杯茶,瓷杯抵在唇邊,悠悠入口。

    眼圈依舊紅潤,喝過茶,她一言不發(fā)地往臥室走。

    “夏夏,你就沒別的想問了嗎?”唐以寒三步并倆攔著隋夏。

    隋夏抬眸,輕聲反問:“還重要嗎?”

    “我知是我混賬,但夏夏你好歹給個機(jī)會讓我補(bǔ)償你。”

    握著門把的手微頓,旋即毫不猶豫摁下,隋夏沒回頭,只留一句輕輕的:“晚安。”

    細(xì)言隨風(fēng)蕩散。

    “媽媽真沒病啊?”唐覓清感慨。

    秦秀清:“……”

    “怎么說話的呢?”她捏了捏那家伙的薄唇。

    美人窩在明媚女子懷中,唐覓清慢慢撫著小寶寶,鼻尖細(xì)細(xì)嗅聞寡淡乳香。

    窗外圓月高懸,床側(cè)暖燈橘照,細(xì)碎柔和的散光灑落美人姣好面龐,唐覓清屏息看著。

    “只是覺得太不可思議。”

    得知唐以寒的身份,秦秀清反倒串起了些線索。

    唐秦兩家初結(jié)姻親在外吃飯,她那時被唐以寒的渾身嚴(yán)寒氣息唬了許久,直到嫁入唐家,仍懼怕唐以寒的言辭厲色。

    之后因接管族事,多次與唐以寒接觸,唐以寒經(jīng)常古言古語地講話,害她也學(xué)了許多。

    唐覓清說話偶爾也很古風(fēng),想來也是受媽媽的影響。

    小島婚禮正日,她和唐覓清去接胡家人,而唐以寒和隋夏只是去迎了位全球頂級的歷史學(xué)者,不可謂不奇怪。

    核心線索當(dāng)屬唐家妻妾成群的結(jié)構(gòu),以及森嚴(yán)的家規(guī),這幾乎是雷神之錘。

    沒有任何一個現(xiàn)代人能這般正大光明地組建這種家庭結(jié)構(gòu),更不必提唐家的情況對外界完全隱蔽,只粵省圈內(nèi)接觸較多的豪門才有所耳聞。

    但奇怪的是,為什么唐以寒的親屬都在北方,她的墓卻在‘南蠻之地’呢?

    墓的規(guī)格不小,堪比帝王陵墓。

    唐覓清亦有相同的疑惑,她直接問出口,但這問題她倆都沒辦法解答,只能相擁而眠。

    靜謐橘燈應(yīng)聲而滅。

    往后幾天,妻妻倆白天上班,晚上聊兩位母親的八卦,主要聊唐以寒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當(dāng)規(guī)律且平靜。

    這天早晨,唐覓清的房門被十多位妹妹齊齊堵住。

    十多顆腦袋靜悄悄地看著準(zhǔn)備出門的唐覓清。

    唐覓清:“?”

    “怎么?”

    妹妹們倏地沖上前,抱著她胳膊大腿,宛如十?dāng)?shù)批馬分尸現(xiàn)場,唐覓清被扯得東一塊西一縷。

    以唐澈柏為首,眾人嘰嘰喳喳道:“二姐,求求你今晚辛苦些侍奉二嫂,讓她寬限寬限時間。”

    唐覓清滿頭霧水,可怕妹妹們沖撞到秦秀清,她帶著十多人往樓下,細(xì)細(xì)聊過,才知最近家里發(fā)生了大事。

    唐家族規(guī)更新,往后唐家人不可簽迎外室,只允娶一妻。

    一個月后生效。

    這群平日里紅粉佳人環(huán)繞的妹妹們馬上坐不住,但都知道二嫂是孕婦,沒往二嫂跟前湊,而是打算讓二姐幫忙傳訊。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唐覓清拍了拍妹妹們的肩膀,問:“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確定關(guān)系了嗎?”

    這一批妹妹基本明后年畢業(yè),按規(guī)矩可以娶妻兼迎外室,倘若維持著關(guān)系,沒必要強(qiáng)行拆散。

    阿清大概是最近有些忙,忽略掉細(xì)節(jié)。

    但沒關(guān)系,她會幫阿清處理的,唐家也是她的家。

    唐澈柏首先點頭:“二姐,你見過她們的,我們幾人關(guān)系維系得很好,就等結(jié)婚。”

    “行,其她人呢?”

    所有人都詳細(xì)說了自己的情況,唐覓清了解,都是已完全確認(rèn)關(guān)系,區(qū)別只在相處時間長短。

    關(guān)系已定,不必強(qiáng)拆,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水到渠成即可。

    夜晚吃過飯,唐覓清同妻子提起這個話題,給秦秀清列去完整名單,每位唐家人后面都接著寫上未婚妻外室的姓名。

    秦秀清皺著眉放下紙張,飄逸的手寫體橫于她眼前。

    “不能寬限,阿水,你明知這本就不合理。”

    唐覓清對自家情況的態(tài)度很明確,她知道這樣做一定程度上違反律法。

    但終歸沒有重婚,且只是唐家傳統(tǒng)沒有鬧大,一直這般延續(xù)下去也未嘗不可。

    “阿清,世上不合理之事多了去,只要符合我們家的情況,因人制宜便是最好的。

    就像澈葵和澈鹿,她們都養(yǎng)著幾位外室,是因她們妻子愿意,所以大家也都高高興興地相處著。

    我和澈玉的情況不同,妻子不喜歡,那我們便不養(yǎng)。

    這樣讓大家自行選擇不好嗎?”

    秦秀清驚愕不已。

    她從不知道枕邊人是這樣想的,如此詭異,但其三觀與思想行為邏輯又完全一致。

    露臺微風(fēng)吹拂秀發(fā),暖光澄澄,美人柳眉緊緊蹙著:“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想養(yǎng)外室是嗎?”

    “我從未想過此事。”唐覓清正色,“我喜歡你,倘若你要想我養(yǎng),我一定養(yǎng),你不喜歡,那我也不喜。”

    秦秀清:“……”

    氣笑了。

    倚在躺椅上的美人輕輕閤眼:“阿水,現(xiàn)在是對與錯的問題,不是適不適合的問題,況且你也很清楚,唐家的情況不符合律法要求。”

    “律法還規(guī)定要好好讀書呢。”

    美人抬眸:“你沒有好好讀書?”

    搖椅輕晃,幽香陣陣撲鼻。

    唐覓清:“……”

    這例子不行,她倆讀書時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我是想說,律法上并沒有嚴(yán)格規(guī)定——”

    “不想聽你說。”秀手捂著耳朵,“這樣的情況盡早斬斷最好,你聽我的還是不聽?”

    講道理是講不通的,那人三觀已是這樣,沒必要為這話題糾纏。

    誰也服不了誰。

    秦秀清只能使出撒嬌大法。

    美人眉心緊皺,眼圈泛粉,暖光映照,面頰細(xì)小絨毛清晰可見,琥珀瞳直勾勾看著唐覓清。

    眼神可憐兮兮。

    唐覓清心尖頓時發(fā)酸,緩緩點頭:“那我回去拒絕她們。”

    脖頸被圈著,臉頰貼落香吻,美人嬌聲夸贊:“乖阿水。”

    露臺燈光緩緩淡卻,視野漸漸熟悉黑暗,遠(yuǎn)近植物輪廓浮現(xiàn)。

    暗影下,體形頎長的明媚女子俯身,啄吻美人薄唇……

    人影重合。

    被美色勾得點頭,唐覓清只能按名單重新一位位地尋妹妹們道歉談話。

    妹妹們也只是可惜沒法同時與那么多的大美人交往,倒無一人真情實感執(zhí)著此事。

    新規(guī)頒布以后,秦秀清這風(fēng)平浪靜,沒被人圍攻,只有簽迎了外室的數(shù)位唐家人來資訊問題。

    她挨個解釋。

    唐家三代現(xiàn)存的外室按合約期限正常履行。

    到期后,若膝下無女則解除合約關(guān)系,若膝下有女則去留隨意。

    眾人無異議。

    新規(guī)一事在唐家輕飄飄揭過,連唐以寒也覺著神奇。

    隋夏嗤笑:“自己惹出來的禍還要女兒和女媳給你擺平。不過她們倒也懂事,都聽秀清的。”

    唐以寒戰(zhàn)術(shù)性喝水,覷了眼妻子。

    秦秀清打圓場解釋:“母親們可還記得唐家血脈的精神疾病一事?”

    隋夏和唐以寒同時點頭。

    “唐家血脈皆與阿水一樣,獨獨缺乏七情六欲中的‘悲’,是以對‘失去’沒有概念,也就無所謂遣散數(shù)位外室。”

    唐以寒總結(jié):“和平演變。”

    隋夏:“。”

    “但極大概率出現(xiàn)澈鹿那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況。”秦秀清補(bǔ)充。

    隋夏:“讓她們各自處理。沒進(jìn)唐家門,秀清你不必?fù)?dān)憂,也該是她們之前擁著三五紅粉知己現(xiàn)在應(yīng)經(jīng)歷的。”

    簡單交代完情況,秦秀清回樓上與唐覓清廝纏。

    一周一次的時間,美人格外珍惜。

    雖她只吃這么些是不夠飽的,怎奈實在過于喜歡那人,自己晚上偷偷消解也漸漸無甚滋味。

    能解一時欲望,消不卻心中的饞。

    唯有熾黃暗影交織下,赤條條的身影虛虛起伏,滿懷愛意的溫?zé)岽烬X與修長指骨輕揉慢捻,方能填滿柔軟膨脹的心腔。

    漸挺的孕肚被細(xì)細(xì)關(guān)照,因著偶一次被小寶寶踹到薄唇,那人生怕再次驚擾孩子,每每要聽過動靜才敢澀澀。

    美人眼皮微顫,軟聲嗔道:“這樣更奇怪了……”

    “不奇怪。”那人神情嚴(yán)肅,“我們這是在科學(xué)做。愛做的事。”

    秦秀清:“……”

    “就你大道理最多。”一口咬住那人下巴,卻沒注意那處原泛著亮澤,秦秀清嘗到滿嘴甜澀。

    唐覓清呼吸停滯,磕磕巴巴:“阿清吃,吃甜水。”

    桃粉臉頰紅潤更甚,白皙手背輕輕擦過薄唇,惱羞拭掉,皓腕倏地被扼住,壓舉過頭。

    濕漉漉的琥珀瞳一眨不眨,柳腰輕擰。

    “我?guī)湍愠浴!?br />
    “嗚……”

    幽香徒留滿腔。

    翌日,秦秀清神采奕奕精神抖擻上班。

    秦氏總部已無安保值守,只姚助理和裴柔輪流盯著所有出入口的監(jiān)控。

    在辦公室翻閱文件的秦秀清接到姚助理提醒,嚴(yán)女士又來了。

    澈鹿最近沒去找她,只讓傭人幫忙定時接孩子到莊園玩,嚴(yán)女士聯(lián)系不上澈鹿,在西郊餐館也找不到人,只好進(jìn)秦氏大門。

    秦秀清讓嚴(yán)女士在會客室坐著,不打算搭理這人,唐家如今沒那迎外室的規(guī)矩,嚴(yán)女士和唐家就更沒關(guān)系。

    不過女人好歹帶著澈鹿的孩子,她幫忙照看下倒也合情合理。

    助理臺的裴柔特別喜歡寶寶,秦秀清吩咐姚助理幫忙帶娃,裴柔工作不忙,多半會幫著帶。

    裴柔正抱著小寶寶曬太陽喝奶粉,屏幕亮起邱瑾嵐的來電。

    “媽媽。”裴柔手中推著嬰兒車,嘴里溫聲打招呼。

    “阿柔,你們公司現(xiàn)在能進(jìn)人嗎?”

    “媽媽最好不要上來,姚助理在看監(jiān)控,隨時會給姐姐匯報。”

    邱瑾嵐焦頭爛額:“你說這事鬧得,秦慕非逼著你們娘倆住秦家,也跟著覓清那套家和萬事興,這不胡扯嘛!”

    曬足一分鐘,裴柔推著嬰兒車站到陰影處,輕聲道:“沒事的媽媽,忍過這剩下半年就好,姐姐到時會處理。”

    那日唐覓清在秦家別墅威懾秦裴兩家人,要求兩家合為一家,和睦相處,別給秦秀清拖后腿,為秦秀清打造一個溫馨熱鬧的家。

    秦慕得了唐覓清的意思,愈發(fā)起勁,不單多次嚴(yán)聲拒絕邱瑾嵐離婚的訴求,更是要求裴家二人入住秦家。

    按秦秀清的性子,但凡了解事情經(jīng)過,必會同意邱瑾嵐和秦慕離婚,甚至無比支持。

    邱瑾嵐考慮到此,很是放任秦慕的騷操作。

    但架不住秦慕實在太騷,年紀(jì)大了心也糊涂。

    在裴逸和裴柔搬進(jìn)秦家后,秦慕帶來三位私生女的生母。

    于是一個屋檐子底下,住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小輩四位,長輩五位,貓咪六只。

    一幅古代深宅大院的畫卷徐徐展開。

    人多,以往又沒磨合過,整日爭吵不斷。

    裴逸總是被那些人欺負(fù),秦慕要做青天大老奶,成日判決家務(wù)事,裴逸從未‘勝訴’。

    只這一件,足以煩死個人。

    另一件則是秦慕每晚都來勾引她,她受不了,煩死。

    秦慕雖是風(fēng)韻猶存,可她不感興趣,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jì),她更看重精神層面的交流。

    秦慕是個癲的,靈魂像野火一樣胡亂地?zé)履奶炀腿腔鹕仙怼?br />
    即便再嫵媚,她也不愿與其復(fù)合。

    而尷尬的是,她和秦慕是持證合法妻妻,對方單方面勾引她,她也只能視而不見,卻無法阻止。

    兩件事情弄得邱瑾嵐每天心神不寧,唯獨裴柔最讓人放心。

    裴柔與秦家的三位私生女早已相處過一段不短的時日,每晚回來都會幫忙調(diào)解,果真是貼心棉襖。

    更別提白天還在秀清的公司幫忙料理清算事宜。

    邱瑾嵐不懂,阿清怎會不喜歡裴柔這么個心地善良乖巧伶俐的妹妹呢?

    母親在電話里吐槽半天,裴柔只溫聲安慰:“等姐姐回來便好,我可以等,不著急。”

    “還是你懂事。”邱瑾嵐撫了撫心口。

    閑言敘過一陣,母親掛電話,裴柔繼續(xù)帶小寶寶曬太陽,倏地落下一條暗影。

    “嚴(yán)女士。”裴柔笑著沖對方打招呼。

    “我都聽到了。”對方很直接。

    裴柔擰眉,猝不及防地,嚴(yán)女士轉(zhuǎn)身往總裁辦公室疾步跑去,裴柔咬牙,掄著腿追上。

    腳步聲‘砰’了一路,可謂是地動山搖,小助理和姚助理齊齊抬頭。

    只見嚴(yán)女士瘋狂敲擊辦公室門口,裴柔抱著對方的腰往后拔,嘴里低聲怒喝:“你特爹的想死別扯上我,滾蛋!”

    “二姐嫂!!!裴柔瞞了你……嗚嗚嗚嗚……”

    嚴(yán)女士的尖叫聲響徹走廊,姚助理和小助理紛紛上前幫忙扒拉這奇怪的女人,辦公室門忽地大開。

    眼瞧嚴(yán)女士橫沖直撞要拱到秦秀清,姚助理和裴柔同時猛踢女人膝彎處,嚴(yán)女士咚一聲跪倒地面。

    秦秀清后退一步,雙手護(hù)住小腹,皺眉道:“莫名其妙地發(fā)什么瘋?報警,送局里。”

    辦公室隔音極佳,秦秀清沒聽到這瘋女人說話,開門時只見女人被踹倒在地,而后被姚助理和裴柔同時鉗制、捂嘴。

    兩人拖著嚴(yán)女士往外走,小助理去推小寶寶,秦秀清回辦公室。

    令人所料不及的是,嚴(yán)女士陡然擺脫二人的鉗制,唰地往秦秀清那沖去。

    頭發(fā)散亂,高聲尖叫,跑得不管不顧,掀飛數(shù)沓文件,紙張飄得遍地都是,甚至差點推倒嬰兒車。

    “裴柔瞞了你秦家的情況,你讓澈鹿跟我復(fù)合我就告訴你!”

    裴柔還是快了嚴(yán)女士一步,可收力不及,直直撞上轉(zhuǎn)過一半身的秦秀清。

    “秦總!!!”

    “夫人!!!”

    尖鳴聲長嘯。

    ……

    粹白病房,消毒水和著熏香,氣息充斥滿房。

    “二小姐。”醫(yī)生臉色復(fù)雜地看向唐覓清。

    唐覓清眼圈熏紅:“阿清怎樣了?”

    “母女平安,可是這……”醫(yī)生一言難盡。

    夫人幾度進(jìn)醫(yī)院,便是有九條命也不該這么揮霍啊!

    醫(yī)生幽幽嘆了口氣:“身體沒事,受驚嚇了,您可真要好好照顧,不能馬虎。”

    “我知道了。”唐覓清沉重地點點頭。

    醫(yī)生出門,倚在病床上的秦秀清扯了扯唐覓清指尖,臉色如墻壁斑白。

    她輕聲道:“讓裴柔進(jìn)來。”

    唐覓清守在秦秀清身旁,打電話讓裴柔進(jìn)來。

    ‘咚’一聲,裴柔進(jìn)來后直接雙膝跪地,額頭抵著冰涼地板:“姐姐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別叫我姐姐。”

    “秦總,對不起,我知錯了。”

    不是她撞就是嚴(yán)女士撞,橫豎沒區(qū)別,裴柔也沒替自己辯解。

    秦秀清眉眼極淡,像與此事無關(guān),她面無表情道:“秦家什么事?”

    裴柔咬著唇,沒說話。

    秦秀清轉(zhuǎn)頭看向唐覓清,唐覓清輕撫妻子指尖,緩聲道:“阿清,你要知道,我必然說,絕不瞞你,可你得注意身體。”

    “好了,我不想知道。”秦秀清閤眼,“裴柔,你去找姚助理領(lǐng)工資。”

    意思很明確,明天不用她上班,以后更不需要。

    “姐姐。”裴柔倏地抬頭,雙眸飽含淚水。

    唐覓清使了個眼神給裴柔,對方?jīng)]瞧見,她再使去兩遍,裴柔總算接收到,朝秦秀清重重地磕了幾頭,離開時腳步昏沉。

    唐覓清寸步不離妻子,秦秀清嗔她小題大做。

    她笑著回應(yīng):“怎會是小題大做呢,事關(guān)你的身體,皆為大事。”

    美人輕輕地哼了聲。

    夜幕降臨,秦秀清閤眼入睡,姚助理在外間休息,唐覓清悄悄出門,疾步行至走廊盡頭的露臺。

    玻璃門推開,裴柔和邱瑾嵐神色同時亮起。

    “嫂子,姐姐她……”

    “你姐姐沒事。”

    邱瑾嵐攥著唐覓清衣擺,急聲道:“覓清啊裴柔也是不小心的,你幫忙說上幾句話……”

    “等過一段時間,現(xiàn)在不適合。”唐覓清不動聲色避開這倆人的拉扯。

    “裴柔終歸是阿清的妹妹,前前后后幫了不少忙的。”

    邱瑾嵐仔細(xì)打量女媳的表情。

    唐覓清神色糾結(jié)了瞬,做下決定:“好,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你們都不要來打擾阿清。”

    兩人問了些秦秀清的身體情況便離開醫(yī)院,唐覓清回到病房,見妻子睜著琥珀瞳看她。

    她坐到妻子身旁,掌心探到美人額尖,秦秀清不動聲色避開,淡聲道:“你身上有其她人的味道。”

    唐覓清反應(yīng)迅速:“我再去洗一遍澡,阿清你先睡。”

    快速沖了個澡,確保渾身覆滿妻子熟悉的香氣,她才踏出浴室。

    夜色幽幽,琥珀瞳也幽幽。

    “你剛?cè)ヒ妺屵淞耍俊?br />
    邱瑾嵐身上的香味是她自己所配,秦秀清從小聞到大,再熟悉不過。

    唐覓清腳步頓住,微微頷首。

    “裴柔也在?”

    火速坐到妻子身旁,擠進(jìn)暖暖的被窩,唐覓清偏頭望向妻子,下巴輕點,看似乖巧至極。

    “說什么了?”捏著被子一角,秦秀清纖長的指尖捏得泛白。

    唐覓清猶豫:“她們讓我?guī)兔η笄椤!?br />
    “你怎么回的?”

    唐覓清試探著道:“這這段時間不合適?”

    美人冷笑,背過身去,清冷嗓音涼如深夜:“你是不是以為我沒看到你給裴柔使眼色。”

    飄揚(yáng)碎發(fā)扎著唐覓清溫?zé)岬男摹?br />
    “唐覓清,究竟是她們主動求情呢,還是你給機(jī)會讓她們求情。”

    在唐覓清看不見的陰影處,美人清淚垂墜,暈濕軟枕,白皙圓肩輕輕聳動。

    第109章 殘忍

    尾指悄悄爬過被窩,勾了勾美人細(xì)軟指尖。

    雙頰沁出的淚意更甚,秦秀清無聲嘆了口氣,握住那人指尖,輕輕摩挲。

    良久,沒搭理唐覓清,逐漸入睡。

    窗縫卷入來絲縷清風(fēng),唐覓清盯著掀起的窗簾,夜幕逐漸轉(zhuǎn)亮。

    秦秀清身體無礙,翌日照常上班,出門前,看著那人滿臉不知如何訴說的委屈,終究妥協(xié)。

    溫聲道:“阿水,你是我的妻子,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可以不要有下一次嗎?”

    只要唐覓清應(yīng)下這番請求,她便輕飄飄揭過。

    那人雖在一些觀念上奇奇怪怪,但勝在足夠聽她話,更是愿意被教。

    唐覓清猶豫著還是說了出口:“她們不算外人,是你的母親和你的親生妹妹。”

    秦秀清反問:“那與你又有何關(guān)系?”

    “你難道不是和我更親近?”

    唐覓清解釋:“我必然是與你更親近的,可也不能只是用這些關(guān)系來衡量幫不幫。”

    “你與家人關(guān)系和美,這相當(dāng)重要。

    何況,你母親便是我母親,你妹妹也是我妹妹。”

    “唐覓清!”秦秀清氣得跺腳,徑直踩在那人鞋面,唐覓清順勢嗷了聲。

    “不許裝可憐!”

    唐覓清眨巴黑眸。

    “也不許扮可愛!”

    唐覓清:“……”

    “阿清也太霸道了。”

    “我偏要霸道,你奈我何?”美人咬著唇微抬下巴。

    “我喜歡。”唐覓清展顏。

    “喜歡便聽我的。”

    妻子慢條斯理地替她系上襯衫的最后幾顆扣子,唐覓清垂眸,看向那專注的琥珀瞳。

    “阿清,我少有迕逆你的時候。”她頓了頓,輕撫妻子發(fā)梢,“先不談這件事,阿清好生養(yǎng)胎。”

    唐覓清能理解秦秀清的所有情緒,更明白妻子是因為對她倆寶寶的重視,才會真動怒要趕走裴柔。

    不單只這次差點摔跤。

    近一年以來,秦秀清的疲憊和痛苦皆源于秦、邱、裴這三個姓氏,她們都是害得阿清勞累辛苦的罪魁禍?zhǔn)住?br />
    可再怎么說,她們都是家人,是斬不斷的至親。

    秦慕和邱瑾嵐更是辛辛苦苦將阿清養(yǎng)得這般水靈。

    家人一時糊涂犯了錯,如今知錯悔改,于阿清而言是天大的喜事。

    考慮到阿清這段時日還在氣頭上,唐覓清不想繼續(xù)這話題,于是生硬止住。

    秦秀清瞥開眼,緩緩收回放在襯衫領(lǐng)口的手,沒接那人的話。

    血親關(guān)系在唐覓清觀念里還真是頂天立地獨一份的大,就連妻子差些被推倒都能得到那人的諒解。

    罷了。

    妻妻倆都知道可能會產(chǎn)生不可避免的爭吵,所以暫且擱置話題。

    平和的日子過去三五天,秦秀清進(jìn)入孕20周,小寶寶每日晨昏定省地踢她肚子。

    唐覓清每每要在秦氏總部待到小寶寶運(yùn)動完,溫沉的嗓音念過胎教故事,方肯離開去上班。

    許多個夜里,唐覓清都在裝睡,暗中觀察秦秀清有沒有悄悄拿她手做這樣那樣的事。

    半個月觀察下來,她發(fā)現(xiàn)秦秀清睡得比她還沉,沒吃她指骨。

    唐覓清既欣慰,心中又有些不舒服。

    難道她對阿清沒吸引力了?

    狐疑不已,轉(zhuǎn)而否掉這猜測。

    每周一次,阿清敏感極了,清冷的眉眼染滿靡艷桃紅,嬌語軟音高低綿延訴說繾綣愛意。

    唐覓清只能歸結(jié)于肚皮脹大,秦秀清愈發(fā)吃力,索性沒再悄悄來。

    她和阿清都很聽彼此的話,工作、生活、性。事皆合拍。

    只要不提秦家相關(guān)之事。

    距離唐家新規(guī)生效只剩半月,唐澈柏幾乎要撓破腦袋。

    當(dāng)初二姐來向她道歉,表示自己無能為力,提醒她盡快切斷與未婚妻以外所有紅粉知己的關(guān)系。

    那時,唐澈柏雖覺可惜,但也信誓旦旦應(yīng)下二姐的提醒。

    傘狀枝葉的翠綠樹下,闊葉飄飄。

    她簡潔明了地與幾位佳人道分手,塵埃落定之時,碎葉方緩緩落地。

    當(dāng)初分得有多干脆,如今就有多想念。

    “樹皮要被你抓壞了。”路過的唐覓清拍了拍她肩膀。

    “二姐。”

    唐澈柏向唐覓清打招呼,二人往主樓走去,邊行邊聊,唐覓清對澈柏的情緒了解了個大概。

    唐澈柏非常不適應(yīng)只有一個女朋友的生活。

    從前,她的世界分成五瓣,每一瓣都均勻且完美,默契又有秩序地重疊,每一瓣皆傾注了她的滿腔愛意。

    租下離學(xué)校最近的一套平層,與幾位女朋友同居。

    有人陪她彈琴,有人與她游戲,有人同她研究廚藝,有人賞她歡聲笑語帶她暢聊邊際。

    三百多平的房子溫馨和諧。

    可最近醒來,熱鬧紛繁的家里變得滿是冷清孤寂。

    打開手機(jī)習(xí)慣性點開手游,與她游戲的美人早已離開。

    炒菜時伸出手正要接過備菜,等了半天卻只摸到一手毛茸茸的貓咪。

    出門開著六座車,冰涼寂寥的風(fēng)從后座吹來,再也沒了嘰嘰喳喳的歡聲笑語。

    唐覓清又拍了拍唐澈柏的肩膀。

    妹妹這是產(chǎn)生了戒斷反應(yīng),她有些心疼,再拍了拍澈柏的肩膀,默聲安慰。

    踏著被春風(fēng)吹落的新葉,姐妹倆走進(jìn)主樓。

    明媚女子甫一出現(xiàn),便吸引走秦秀清的所有注意力,她定定地看著妻子落座唐澈柏那桌。

    背對她而坐,脊背不似往常般挺直。

    秦秀清松開捏緊的手,余光里,屏幕新消息通知一閃而過。

    唐覓清:【我陪陪澈柏,阿清多吃些,等會一起回房間。】

    秦秀清:【我吃飽了,先回,阿水慢慢吃。】

    工作日,主樓吃飯的人不多,稀稀疏疏坐去十來桌,秦秀清這桌只坐了她和雙離三人。

    唐覓離吃得津津有味。瞧著妹媳落寞的神情,范離察覺出些什么,在桌子底下踩了腳唐覓離。

    唐覓離:“?”

    就在她要說出那一句“你踩我做什么”時,秦秀清留下一句:“你們慢慢吃。”而后站了起身。

    范離出聲阻攔:“秀清,你還沒吃東西。”

    指尖飛快彈動,給唐覓清發(fā)去消息。

    下一瞬,才站起身的秦秀清隔著數(shù)張滿座飯桌與回過頭的唐覓清四目相對。

    唐覓清疾步往妻子那走去,秦秀清靜靜站立,面上既無風(fēng)雨也無晴。

    “阿清。”唐覓清牽過妻子微涼的手,帶著她坐下,一如既往地給妻子布菜,陪伴妻子吃飯。

    一頓飯吃得極其安靜,唐覓離想說些什么,被范離瞪回肚子,兩人吃得極快,火速撤離給雙清妻妻騰出空間。

    偌大飯桌,只坐著秦秀清和唐覓清二人,脆爽的食物咀嚼聲清晰可聞。

    “不是要陪澈柏?”美人擦了擦唇瓣,輕聲問。

    唐覓清在說與不說之間猶豫,眼皮微顫,避開琥珀瞳的鋒芒。

    妻子抬了抬手,示意回房再聊,唐覓清蔫頭耷腦地跟在秦秀清身后,春日美景隨之黯然失色。

    “阿水,你在躲我。”

    赤澄暖光映照,美人掌心輕梳著貓咪,慵懶靠在沙發(fā),抬眸睨著對面端坐的妻子,語氣篤定。

    妻妻二人膝蓋互相抵著。

    唐覓清腦袋垂得更低。

    秦秀清抱過兩只還在往她身上拱的小貓,塞進(jìn)唐覓清懷里,那人只悶頭悶?zāi)X地抱著,一言不發(fā)。

    “裝成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是要做什么呢?”

    秦秀清冷嗤:“不是真的知錯就別裝。”

    唐覓清抬頭,語氣頗有些著急:“阿清你別動怒。”

    “唐覓清。”秦秀清這才是真的有些惱意。

    “你怕我生氣,因此干脆躲過所有可能與我產(chǎn)生爭執(zhí)的話題。”

    “但是有必要嗎?你心里又是怎么想我的呢?”

    唐覓清焦急地替秦秀清梳著小寶寶,卻被妻子一手拍開。

    清脆響聲回蕩小客廳,六只貓咪圓滾滾的大眼睛同時滯住。

    “倘若你真的怕我動怒,就該說出心中所想。”

    白皙手背紅了一片,唐覓清卻絲毫察覺不到疼痛,低聲道:“澈柏和其她妹妹都有戒斷反應(yīng)。”

    “阿清,我知你不會同意放緩期限,家規(guī)亦不能朝令夕改,否則你威嚴(yán)難繼。

    可是……我心疼她們。”

    不止唐澈柏,許多妹妹都產(chǎn)生了戒斷反應(yīng),飯桌上一片愁云慘霧。

    見慣了愛笑的妹妹,唐覓清何曾見識過這般惹人心酸落淚的模樣,自然是心疼極了。

    妹妹們都是她從小寵到大的啊,那樣的笑容,她守護(hù)了二十余年。

    美人雙頰落下幾滴淚,卻笑了。

    “所以我在你唐覓清眼里是個惡人,對嗎?

    拆散你心愛妹妹們辛辛苦苦組建起小家庭的惡人。”

    唐覓清只表達(dá)了自己心疼的情緒,秦秀清卻一針見血,直指那人心中所想。

    “我是不是說過,一妻的家庭婚姻結(jié)構(gòu)才是正常合理的?”

    “是。”唐覓清緊張地注意著妻子小腹的狀況,又忙給妻子擦淚,緩聲道,“可否采取些沒那么激進(jìn)的方式,澈柏她好歹也快結(jié)婚了。”

    “突如其來的新規(guī)會不會……”唐覓清忽地頓住,沒再說下去。

    “會不會什么?”秦秀清笑,“你倒是把話說完整。”

    唐覓清緊緊抿著唇,秦秀清替她補(bǔ)充完整:“會不會有些殘忍?你是這個意思嗎唐覓清?”

    唐覓清還是沒說話,纖長羽睫投下淡淡陰翳,秦秀清推開那替她拭淚的手,涼聲道:

    “倘若一個人染上毒品,被家人強(qiáng)制戒毒,戒毒過程中那人痛不欲生萎靡不振。

    她的家人有錯嗎?”

    “唐覓清,究竟是你太天真,還是我太殘忍?”

    第110章 向好

    唐覓清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懷里的貓咪忽然將腦瓜湊到她側(cè)頰,不斷貼貼蹭蹭,秦秀清沉著臉逮回那兩只小貓,放到沙發(fā)一側(cè)。

    “我知道了。”唐覓清沉聲。

    秦秀清:“?”

    “你知道什么了?說說看。”

    唐覓清太抬眸,墨色瞳孔幽深:“這事不止是一個人的責(zé)任,我不能只將責(zé)任丟給你。”

    “我們都是妹妹的家人,阿清負(fù)責(zé)肅正嚴(yán)厲,我負(fù)責(zé)安撫寬慰。

    接下來我會陪妹妹渡過這段難熬的時光。”

    一如以往妹妹遭了欺負(fù),她英勇挺身而出的模樣。

    唐覓清那穩(wěn)重的性子向來是秦秀清最欣賞的也是最喜歡的。

    雖然那人沒意識到自己觀念上的錯誤,美人還是摸了摸壞家伙的腦袋,以示嘉獎。

    “不過阿清,用吸毒來舉例,怕是不妥。”

    秦秀清:“嗯?”

    “她們簽迎外室,是當(dāng)事所有人皆認(rèn)同的,合理且符合唐家情況。

    她們并未見一個愛一個,如澈鹿和澈葵,小家結(jié)構(gòu)已非常穩(wěn)定,這兩年均無新增,甚至縮減。”

    秦秀清:“……”

    均,無,新,增。

    唐覓清能說出來這樣的話真是一點不令人意外。

    “阿水,她們這是多巴胺泛濫成癮,這樣的成癮和吸毒上癮又有何區(qū)別?

    只要迎了外室,與數(shù)量多少無關(guān)。”

    唐覓清搖搖頭,她并不贊同秦秀清的意見,但也不想與尚處孕期的妻子過多爭執(zhí)。

    于是緩聲道:“阿清,這個問題我們暫且不討論。”

    暖光下,秦秀清淡淡覷她一眼,輕嗯了聲,旋即起身往臥室走去,唐覓清急忙跟上,牽過妻子的手。

    “還不睡嗎?”秦秀清問。

    橘黃光影灑在纖長睫毛,妻子沒回頭,任由那人的溫?zé)嵴菩陌?br />
    妻子顯而易見是生氣了,唐覓清心急如焚道:“阿清,我不是要躲避話題。”

    美人斜乜,淡聲道:“我知道,你只是不想和我發(fā)生爭執(zhí)。但阿水,我又何嘗不是同樣的想法。”

    “你我觀點不同,那便沒必要強(qiáng)行說服其中一方,你覺得呢?”

    妻子已經(jīng)明明白白地攤開來講,可唐覓清總覺著有些不對,但自己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

    想了想,實在想不通,目光真摯地看向秦秀清:“阿清,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的,你教教我。”

    幽幽嘆了口氣,秦秀清牽著唐覓清進(jìn)臥室,讓那人幫她洗澡。

    肚皮一天天脹大,日日被嬌養(yǎng)的美人早已習(xí)慣唐覓清伺候,儼然有些離不開。

    熱氣氤氳,美人懶懶靠坐著綿軟皮墊。

    “阿水,你已是極好,不用再改。”

    唐覓清為她遷就改變良多,唯獨在家庭觀念上有著獨到而落后的見解,這不是她三言兩語能教會的。

    氣歸氣,但瞧那人滿臉茫然的模樣,秦秀清也說不出更多指責(zé)的話,不然到最后她自己也難受。

    何況,罪魁禍?zhǔn)讓崉t是唐以寒這古代人,唐覓清也算受害者。

    那人的婚姻家庭觀被塑得黑白顛倒,但她不是。

    為腹中孩子著想,秦秀清只好忍氣吞聲,獨自消化無處可發(fā)泄的郁郁之氣。

    妻子眉心微蹙,唐覓清那修長指尖揉了揉,柳眉方漸漸舒展。

    都說開了,怎么還不開心呢?

    唐覓清百思不得其解。

    阿清不開心,她亦然。

    往后,二人之間不能談?wù)摰脑掝}新增一項——唐家新規(guī)。

    妻妻倆都很默契地選擇不爭不吵,安穩(wěn)的日子過去大半月。

    「清水」逐漸在大眾視野展露頭角,一舉替代藍(lán)氏成為行業(yè)新星,緊追秦氏破產(chǎn)前的市場份額。

    創(chuàng)始人兼法人代表秦秀清的行蹤極為低調(diào)。

    據(jù)知情人士爆料,身懷六甲的秦秀清既配合著秦氏清算工作,還在「清水」擔(dān)任研發(fā)總監(jiān)一職,相當(dāng)忙碌。

    知情人士唐覓清正帶著妹妹們快樂消遣。

    短短的大半個月時間里,她們玩遍游樂場、爬山、逛街、聽音樂劇看戲劇陶冶情操,所有能在一天內(nèi)往返的項目通通玩了個遍。

    熙熙攘攘人頭攢動間,兩張極其相似的面龐吸引無數(shù)人視線。

    唐覓清拉著唐澈柏一個閃身,側(cè)步進(jìn)了一家小店的后廚。

    煙熏火繚,唐澈柏捂著嘴輕咳幾聲。

    “澈柏!”不遠(yuǎn)處,帶著廚師帽的女子輕聲驚呼。

    竟是澈柏之前的一位女友。

    唐澈柏幾乎喜極而泣,抬腿便往那走去,卻半步?jīng)]能動彈,她被唐覓清拽著手死死固定在原地。

    唐覓清沖妹妹搖頭。

    ——不能去。

    唐澈柏瞬間蔫耷,前任含著淚眼,唐覓清狠心拉著妹妹離開此地。

    “二姐……”唐澈柏緊緊攥著唐覓清的手腕,眸含哀求。

    唐覓清溫聲寬慰妹妹。

    雖然她并不贊同阿清激進(jìn)的做法,但事已成定局,她會好好協(xié)助妻子公布的新規(guī)落地。

    正如她早前向妻子承諾的,她會認(rèn)真履行安撫妹妹的職責(zé),和秦秀清打好配合。

    是夜,玩疲憊了的唐覓清回到房,忽想起這周的一次還沒做。

    從身后圈住豐腴如玉的美人,伴著清明前夕的淅瀝小雨,唐覓清輕輕落下嘬吻。

    美人推開她,顫聲道:“不要。”

    如羊脂玉般細(xì)膩的肌膚早已泛染淺粉。

    阿清這是在欲拒還迎么?

    移開唇瓣,唐覓清輕聲問:“寶貝,怎么了?”

    清冷嗓音亦顫著,妻子背對她:“你只是把這次當(dāng)任務(wù)來做,我不需要。”

    “我沒有。”唐覓清解釋,“只是有些累,但我喜歡才會這么做。”

    她每天要處理唐氏、「清水」和暗產(chǎn)眾多公司之事,且沒落下秦秀清的一日三餐、睡前保養(yǎng)和胎教等。

    忙昏頭突然想起要給妻子紓解,才顯得如上一刻那樣匆忙。

    可她確實真心真意。

    蛙鳴蟲叫響徹花園,妻妻倆在這震耳的白噪聲中沉默許久,唐覓清等來了妻子的一句:“睡吧。”

    唐覓清有些不知所措,只習(xí)慣性地照顧妻子側(cè)身躺好,從身后虛虛圈著秦秀清,掌心不帶情欲地輕撫小寶寶。

    多余的話不知從何說起。

    時間一分一秒耗去,秦秀清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唐覓清悄悄下床換到另一邊。

    姣白月光,溫潤美人,唐覓清看得入神。

    不知過去多久,她才漸漸出神,仔細(xì)回想才發(fā)覺,這些時日以來,兩人竟沒說過什么話。

    分明她陪伴秦秀清的時間不減,可交流卻愈發(fā)稀松。

    最長最多的話,竟是對小寶寶說的胎教故事。

    唐覓清眼圈泛紅。

    究竟為何會走到時至今日無話可談的地步。

    好像突如其來,又似隱有預(yù)兆。

    翌日清晨,唐覓清畫好底妝,掩去臥蠶那的一片烏青。

    即將進(jìn)入孕七月的妻子行動遲緩,但唐覓清一如往常輕松抱起,輕柔地將老婆梳妝打理干凈。

    給美人換上設(shè)計獨特的漂亮裙子,再送到飯桌前落座。

    秦秀清總會在聞到食物香氣時悠悠轉(zhuǎn)醒,那鼻子簡直比貓咪還靈。

    兩人六貓吃了頓豐盛的早餐。

    兩項禁忌話題在前,二人不似從前那般胡天海聊,說話總是帶了幾分小心翼翼,主要是唐覓清單方面的小心翼翼。

    對此,秦秀清也無可奈何。

    那人總害怕傷到她,殊不知這番舉動才最傷人心。

    秦秀清嘗試與唐覓清溝通多次,可她忘了,唐覓清除開是她妻子以外,還是個霸道總裁。

    商場那一套忽悠人四兩撥千斤的語言藝術(shù),那人簡直手到擒來。

    僅有的幾次聊及核心,卻仍脫不開唐家本身的問題。

    這天簡直沒法聊。

    漸漸地,秦秀清暫時歇下這顆非要溝通的心。

    腰部愈發(fā)酸疼,身體的痛苦在前,讓她一時擱置了與愛人的齟齬。

    但沉默仍在悄無聲息地擴(kuò)大版圖范圍。

    就連她二人的生日,亦是在一小片沉默和一大片沉默中度過。

    小片的沉默屬于唐覓清,那人姊妹眾多,只要不是單獨和她一起,那人多半能與姐妹歡聲笑語。

    只在晚間她二人獨處時,唐覓清方從蹦跶腦袋的歡樂大狗倏地變成落寞孤寂的傷感狗子。

    狗子還很會掩蓋難過,笑容和煦得一如往常。

    溝通過,無濟(jì)于事,秦秀清也是真的無能為力。

    不忍打破妻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維持的笑容,她選擇撇開眼,努力藏起眸中將出的淚水。

    大片的沉默屬于她,她本就不喜熱鬧,生日只與那人過。

    這日動靜最大的當(dāng)屬腹中小寶寶,接連踹她好幾腳,她倆只顧看著聽著小寶寶的動靜傻樂。

    此時當(dāng)屬最溫馨時刻,兩人都珍惜來之不易的融洽,頻頻盯著對方,淺淺交換親吻。

    清明雨勢漣漣,今年雨季尤其漫長且來勢洶洶。

    大水淹了西邊藍(lán)盒,幸好沒滲進(jìn)陵墓,唐以寒的葬身之地得以保全。

    妻子進(jìn)入孕八月,天氣又濕又熱,美人睡眠時間增長。

    唐覓清接手妻子除秦氏以外的所有工作,這才發(fā)現(xiàn),莊園事情是真多。

    好不容易上手日常事務(wù),清明陣雨過后,龍舟水又嘩嘩降臨。

    她安排人每天清理藍(lán)盒積水,又接到多起孕婦因雨太大差點摔跤的情況匯報。

    花園淤泥涌出,險些致使孕婦摔傷。

    唐覓清還納悶這孕婦怎么明知要摔還老是走這一條路,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止一兩位,孕婦竟然多達(dá)十二位。

    沒有人能永遠(yuǎn)懷孕,但唐家永遠(yuǎn)有人懷孕。

    這批孕婦都是協(xié)約外室,受孕的時間相當(dāng)齊整,通通在阿清頒布新規(guī)之后的一個月內(nèi)。

    真會卡點。

    風(fēng)雨同舟,大家對唐家不離不棄,唐覓清深感欣慰。

    相比之下,秦家的融合就稍顯緩慢。

    雖不及唐家上下齊心,但現(xiàn)在也算看得過去,算是能給阿清一個充滿溫暖且有底氣的家。

    她和阿清的小家雖沉默,但問題大抵出在溝通上。

    可妻子的情緒不宜波動過大,且待幾個月之后,阿清出了月子,她們再打開天窗說亮話。

    一切都在向好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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