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的視頻
視頻剛剛播放,里面*便傳來女人凄厲尖叫和男人肆意張狂的笑和喝彩聲。
顧思周第一次看到這么血腥暴力的畫面,嚇得瞬間扔掉手中的薯片,大叫一聲。
李知著第一時間想阻止視頻繼續(xù)播放,她慌亂無措中沒有點鼠標(biāo),而是直接拔斷了電源。
女人凄厲的叫聲和男人張狂笑聲戛然消失。
顧思周嚇得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李知著緊緊抱著她,手撫摸她的后腦,“沒事了,沒事了,別害怕,別害怕。對不起,我不知道視頻內(nèi)容,真對不起。”
李知著的懷抱溫暖安全感,顧思周在她的安撫下逐漸冷靜下來,她身體還控制不住顫抖,但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
“剛剛那是什么?是拍的電影嗎?”顧思周的臉埋在李知著懷里問。
“不是電影。”李知著默了默才繼續(xù)說,“如果我沒看錯,那個女人是馮蔓。”
“馮蔓?”顧思周驚異抬頭,看向李知著,“失蹤的馮蔓?”
李知著微微點頭,“師父,你先出去吧,我要把視頻看完,這里面一定有線索。”
“可是……那個視頻太血腥暴力了,你不害怕嗎?”顧思周感覺這個視頻存在都是一種暴力和血腥,分分鐘想把這個視頻格式化徹底刪除。
李知著松開顧思周,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我扶你出去。”
顧思周輕咬著下唇,明眸閃爍不定,最后抬眸看向李知著,“我不想走,我想繼續(xù)看下去。”
“不行,你不能看。”
顧思周太容易共情,如果讓她繼續(xù)看下去,她肯定會帶入馮蔓,這對她來說是一種酷刑。而且看完這種視頻,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會低沉很多天,感到很壓抑,難以緩解。
顧思周:“你是因為案情的保密原則,還是單純怕我接受不了不讓我看?”
“后者。”李知著十分坦誠,她認(rèn)為沒必要騙顧思周。
“那我是不會離開的。”顧思周烏眸堅定看向李知著,“這世上的一切罪惡不會因為我選擇不看而消失,而我身為警察,就是為了打擊罪惡,保護(hù)更多的人。我不想做鴕鳥,我想面對。我承認(rèn),我的確很害怕,但我身為警察不直面罪惡,那讓誰去面對呢?”
李知著紅唇微動,她的話還沒說出口,顧思周繼續(xù)說,“我知道,你會說不是所有警察都需要面對罪惡。但我想去面對這些,因為我想成為和你一樣的人。”
顧思周眼角泛起紅暈,烏亮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李知著沒有再拒絕顧思周,顧思周說得對,罪惡不會因為躲避而不發(fā)生,她尊重顧思周的選擇。
對于顧思周這種容易共情的人來說,看這樣的視頻承受的痛苦是李知著這樣麻木的人無法想象的。
三分多鐘的視頻終于看完,顧思周眼睛盯著屏幕,身體一直在控制不住發(fā)抖,臉色白中泛黃,下唇卻被咬得紅赤充血。
最后屏幕上出現(xiàn)一行紅色流血的大字:強。奸算什么犯罪。
顧思周把自己剛才看過的視頻總結(jié),聲線都是顫抖的,“他們說的不是中文,這些男人中有白種人,其他雖然是黃種人但是和我們長相有些差異,看起來像東南亞人。馮蔓截止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蹤6天,綁匪把她運到國外,讓她被……”顧思周隱去那個詞,“就是為了讓她為自己說的話付出代價,是為了復(fù)仇。”
李知著當(dāng)著顧思周的面給發(fā)財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
發(fā)財:“老板,怎么樣,驚喜嗎?我就知道你會很驚喜。”
李知著:“視頻從哪里得到的?”
發(fā)財:“從暗網(wǎng),我瀏覽的時候看到有中文標(biāo)題的視頻,就點進(jìn)去了,沒想到是這個女人。你知道視頻標(biāo)題是什么嗎?就是這個女人的名言,還翻譯成了英文。”
李知著:“網(wǎng)址發(fā)給我。”
發(fā)財:“老板,沒用的,這個網(wǎng)站只有綁定被邀請人的IP后才可以登錄,就算你交給大陸警方,登進(jìn)去也找不到有用的線索。再說這個視頻發(fā)布在一天前,現(xiàn)在這個女人估計早就死了。”
李知著掛斷發(fā)財電話,直接打給于強。
“老于,你有沒有派人去找葛天恒?葛天恒以及其他四個人可能有危險,我剛剛看到馮蔓的視頻,馮蔓的失蹤就是針對211花房案的報復(fù)。”
于強那邊亂哄哄的,電話鈴和吵雜說話聲交織一片。
于強:“艸,我從你那里回來派人去找葛天恒,才發(fā)現(xiàn)葛天恒失蹤了。”
李知著:“其他四個人呢?”
于強:“其他四個人還沒有,已經(jīng)被我們保護(hù)起來了。”
李知著:“葛天恒什么時候失蹤的?”
于強:“葛長東說是兩天前,葛天恒去朋友家玩,他從那之后再也沒見過葛天恒,他以為葛天恒還在朋友家,一直沒報案。現(xiàn)在我們這邊忙瘋了,你那邊什么視頻?”
李知著:“我馬上發(fā)給你。”
李知著把視頻轉(zhuǎn)發(fā)給于強后,點擊重復(fù)播放。
顧思周移動椅子靠近,眼睛盯著視頻上的時間和晦暗房間里的光線,“我們可不可以根據(jù)光線射進(jìn)來與地面的角度和時間來計算出馮蔓所在的經(jīng)度和緯度?”
“可以,但是我們不清楚他們窗戶所在的方向,所以需要多個畫面結(jié)合來排除確定。不過家里沒有打印機,不能把截圖打下來測量,整合計算,放在電腦上有點不方便。”
“不需要打印機,我可以一比一畫下來。”顧思周撐著拐站起來,走出房間,拿著畫板和素描鉛筆回來,很快還原暫停的畫面。
這個視頻雖然只有三分鐘,但卻是剪輯的,她們選取了五個時間點。兩個人通過公式,結(jié)合計算出經(jīng)度和緯度,把這個數(shù)據(jù)輸入到地圖上,坐標(biāo)顯示是東南亞。
李知著補充:“是金三角地帶。”
顧思周回憶剛才的視頻,“徒弟,你說那些男人是什么人?”
“雇傭兵。”李知著語氣很肯定,“他們右臂有章魚的紋身,這是阿坦雇傭軍團的標(biāo)志性紋身,這個軍團一直活躍在東南亞一帶。”
“到底是什么人能策劃這一切,并且把馮蔓交到雇傭兵手上?花房案的受害者和母親都是普通人,她們應(yīng)該沒有這個能力。”顧思周喃喃自語。
李知著深邃的眸色漫上寒氣,微微握上拳頭。
顧思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李知著,眼眸中泛著徹骨的殺意,臉色陰沉。寒氣從李知著身上陣陣散發(fā)出來,氣壓越來越低,顧思周居然在夏天感到一絲冷意。
“徒弟。”顧思周小心翼翼喊她,手指尖輕輕點在李知著因握拳而繃緊的手背,“你還好吧?”
李知著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微微搖了下頭,“我沒事,我出去給老于打個電話和他說下我們這邊的線索。”她走出兩步,又折返回來,點擊“格式化刪除”,徹底把這個視頻刪掉。
顧思周拄著拐從房間里出來時,李知著已經(jīng)打完電話。顧思周乖巧說,“你要是想去幫忙就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這是老于的案子,后續(xù)工作他進(jìn)行就行。”
李知著現(xiàn)在才注意到顧思周臉色極其難看,比昨天受傷時還要難看,而且整個人蔫下來,像是受到猛烈的摧殘。
“我們出去透透氣吧。”李知著走到她身邊,扶著她的胳膊,“去透透氣,吹吹風(fēng)能好點。”
顧思周沒有拒絕,自從看完那個視頻,她的心口像是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連呼吸都覺得壓抑,非常難受。
李知著繞著黎城的濱海景觀大道開著,顧思周從副駕看向碧波蕩漾的大海。
大約開了兩個多小時,顧思周心口的巨石在慢慢抽離,車開回家前李知著主動說,“我們?nèi)ツ闶煜さ幕ǖ曩I些花再回家吧?挑一些你喜歡的。”
“好,我想年年姐應(yīng)該回來了。”
她們到的時候,正好看到尤年送客人出來。
尤年穿著一襲紅色的長袖連衣裙,紅色高跟鞋,她中長的棕色頭發(fā)披在身后,五官精致深邃,再加上恰到好處的濃妝,讓她看起來像是港劇里走出來的美艷女主角。她和徐林都屬于美艷型,只不過徐林的美艷上面布滿了冰刺,讓人更多注意到她的攻擊性,而尤年截然相反,她的美艷恰似一灣清水,讓人驚艷的同時還能從中感受到溫柔。
尤年看到顧思周眼角下彎,“思周,我可是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你腿怎么了?”
“受了點小傷,不礙事。”
尤年目光移向李知著,“你的朋友?”
“嘿嘿,我認(rèn)的徒弟。”顧思周暗沉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年年姐,你前幾天去哪里了,我特意來買花,結(jié)果你這里關(guān)門了。”
尤年笑意鋪開,“有些事情去處理一下,為了彌補你上次撲空,今天你隨意選,我給你打折。”
“那我可不客氣啦。”顧思周先一步邁進(jìn)花店。李知著則從兜里抽出準(zhǔn)備好的一次性口罩戴上。
“你花粉過敏嗎?”尤年輕聲問。
第28章 我曾經(jīng)不止一次看到大晚上有人來找過她……
李知著戴上口罩走進(jìn)去,“嗯,有點,所以還是戴上點比較好。”
這個花店雖然不大,但是空間設(shè)計的比較精妙,上空吊起的都是藤蔓類的花,枝葉垂下,像是幽綠的水流漫動,花架都是嵌入墻內(nèi)的設(shè)計,從外面看起來所有花像是浮在空中,宛如空中花園。可以看出來,尤年對這個花店的用心經(jīng)營。
不過有些花瓣枯萎,蔫了下去,有一些原本應(yīng)該放花的位置空出來,但是卻沒有補上。
顧思周轉(zhuǎn)悠一圈,“年年姐,怪不得你說給我打折,我喜歡的花怎么都不進(jìn)了。”
尤年一直保持著輕柔的笑意,“你不是最喜歡百合嗎?百合可是最新鮮的,白色的,粉色的,黃色的,還有最新的藍(lán)色品種呢,你隨便挑,我都送你了。”
顧思周遺憾,“百合還是算了,我徒弟過敏,不如你送我兩朵玫瑰吧。”
“好,你繼續(xù)選,選好我給你包起來。”
顧思周聽她這么說,興沖沖去挑花。
李知著對花不感興趣,站在店門口等她,無意間掃向尤年。尤年輕輕拿起綠色的塑料澆花水壺,纖白的手撥開花葉,緩緩?fù)镒⑺K值膭幼髯尲t色連衣裙袖口微微脫落,露出手腕一片紅,很明顯是皮下血管出血造成的。
“尤老板,你受傷了?”
尤年澆花的手沒有停,聲音輕輕柔柔,“是啊,不小心碰的。”
李知著默了默繼續(xù)問,“你花店的花從哪里進(jìn)的?”
尤年放下水壺,拾起透明的噴壺給綻放的紅玫瑰噴水,一層細(xì)膩的水霧籠罩著紅艷的玫瑰花瓣。
“不同品種的花進(jìn)貨地不一樣,大部分是云南昆明,也有一部分從本地進(jìn)。”
李知著:“你認(rèn)識杜彩娟嗎?”
尤年手壓噴壺的動作停頓下:“杜彩娟是做什么的?我對這個名字沒什么印象。”
李知著:“她是本地的花農(nóng),在西郊外種玫瑰。”
尤年繼續(xù)噴花,“你這么說我想起來了,我的確在本地花農(nóng)那里進(jìn)過玫瑰,有個女的姓杜,應(yīng)該是她吧。她怎么了?”
李知著:“你之前沒看新聞嗎?她的女兒在花房被侵犯了。”
尤年嘆了口氣,“太可憐,如果她還繼續(xù)種花,那我會多照顧下她的生意。”尤年說得漫不經(jīng)心,雖然有同情,但并不多。
她們說話時,顧思周已經(jīng)挑好花過來,“年年姐,我選好了。”
尤年放下噴壺,接過顧思周手中的花放在包裝臺上,嫻熟抽出包裝紙包裝花。
“噹——”
很細(xì)微的金屬撞擊聲傳來。
“噹噹噹。”
聲音像是從地下傳過來的。
顧思周:“這是什么聲音?”
*
于強接完李知著的電話,黝黑粗厚的手掌從額頭擼到腦后,手掌沾滿頭油。馮蔓失蹤的案子越來越復(fù)雜,不但偵破沒有進(jìn)展,現(xiàn)在葛天恒也失蹤了。
“于隊,李隊發(fā)過來的視頻已經(jīng)下載完了。”安然坐在電腦前扭身對他說。
于強一手摁在桌子上,傾身下來,“放。”
其他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湊過來看,安然雙擊視頻。
視頻里畫面血腥暴力,沖擊性太大,有幾個警員把頭扭過去,不想再看。
三分多鐘的視頻放完,紅色流血的大字鋪滿整個電腦屏幕:強。奸算什么犯罪。
于強手機震動,拿出來看是李知著分析出馮蔓所在位置的經(jīng)緯度,以及那些男人的身份。
于強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和一個犯罪分子賽跑,他是和一個犯罪組織賽跑。能把人從黎城綁架,運到東南亞雇傭兵手中,再上傳這個視頻,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完成的。
于強眉頭緊皺,習(xí)慣性說,“孫斌,你和我一起去見杜彩娟,犯罪嫌疑人可能和杜彩娟有聯(lián)系。其他人繼續(xù)查看葛天恒失蹤時的監(jiān)控,讓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部查查這個視頻,看看有沒有線索。”
孫斌和于強走出兩步,于強扭頭打量孫斌,停下腳步。他回身專向辦公室,看了一圈喊,“安然,你和我去。”
安然眨了眨眼,破天荒于強讓她出外勤,她從座位上站起來,“于隊,我沒聽錯吧?你讓我去?”
“對,就你。孫斌你回去,干安然的工作。”
安然臉上很明顯浮現(xiàn)出不屑的表情,朝著于強走,“這時候想起我了。”
于強有自己的考慮,花房案最終以施暴者未成年人加之精神問題為由,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甚至連一句道歉都沒有。杜彩娟對這個案子所有辦案人員都心生怨恨,這次去見她估計她很難配合調(diào)查。受害者本來就不想見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這種情況下,于強這個外表長得就不像好人的人再加上人高馬大的孫斌去不合適。
黎城西郊是大片的花卉種植園,這里大棚一片接連著一片,杜彩娟的家是搭在大棚邊上的藍(lán)色板房。
于強和安然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扯掉塑料的大棚,里面的玫瑰花早已經(jīng)枯萎,只剩下黑色干枯的花莖連著一片。
安然記得最初案發(fā)的時候,透過塑料大棚,還能看到這里面綻放的一片片血紅色的玫瑰花,當(dāng)時正是西方情人節(jié)前夕,玫瑰花供不應(yīng)求。
于強和安然把車停在花棚外的馬路上,徒步穿過大棚往里走。
遠(yuǎn)遠(yuǎn)地,他們便看見杜彩娟。
杜彩娟穿著灰撲撲的牛仔褲和白色半袖,蹲在板房外不遠(yuǎn)的地上,把尿袋的排尿口擰開,黃色的液體緩緩流出,浸濕那片土地。
杜彩娟抬頭看他們一眼,沒理會,繼續(xù)**。
等他們走近,尿袋里的尿已經(jīng)排完了。
杜彩娟擰好尿袋,冷冷的目光看向于強和安然。
于強擠出笑意,想讓自己看得更親切,但是他從眼角到嘴角的疤痕太猙獰,笑的時候會隨著扯開,讓他的笑看起來更加詭異。
安然先一步說,“彩娟姐,不好意思來打擾你,能占用你一些時間嗎?我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杜彩娟頭發(fā)有幾縷已經(jīng)全白,松松散散綁在頭后,她三十歲出頭的年紀(jì),眼角已經(jīng)爬上了明顯的皺紋,臉色暗黃,眼底青黑,眼里也沒什么光。
現(xiàn)在日頭正烈,幾個人都站在太陽下,杜彩娟瞇了瞇眼,“那個案子不是完了嗎?你們還有什么事?”
安然看了眼于強,于強開口,“我們想問問,這件事之后,有沒有人聯(lián)系你們,有沒有不尋常的人。”
杜彩娟無光的眼睛掃著兩個人,“李隊還沒復(fù)職嗎?”
安然:“沒有。”
杜彩娟抿了下唇,“是我害了李隊。”
于強:“她好著呢,她要是在,這案子得她負(fù)責(zé),她肯定也會來找你,所以希望你配合我們。”
杜彩娟訥訥說,“她來我會配合。”
安然上前一步,“彩娟姐,瀾瀾的案子是這種結(jié)果我們誰也不愿意看到,可是就算我們想要報仇,也應(yīng)該通過法律途徑,不能私下尋仇是不是?”
杜彩娟冷哼,“聽你這意思,畜生那一家發(fā)生什么事了吧。”
于強試探:“你知道?”
“不知道,聽你們的意思像。我只能說不是我,但是……”杜彩娟露出一絲笑意,“我到是希望是我。”
這話說完,杜彩娟拿著手上的透明空尿袋轉(zhuǎn)身往回走。
安然:“于隊,我們還問嗎?杜彩娟應(yīng)該是不會配合我們。”
于強四下望了望,“我們?nèi)ジ浇蚵牬蚵牎!?br />
恰好現(xiàn)在中午,很多花農(nóng)在自家院中吃午飯休息,于強和安然走進(jìn)一家院子,院子里男女在吃飯。于強出示警察證件后問,“杜彩娟最近有人來看她嗎?”
女人捧著飯碗,扒了兩口飯,白了于強一眼,“你們警察閑的吧,不抓欺負(fù)她女兒的兇手,反到調(diào)查起她了!”
安然:“我們就是在調(diào)查這個案子,麻煩配合下,我們想知道她最近有什么異常舉動?有人來找過她嗎?”
女人沒好氣,“能有什么異常舉動!你們警察只知道揪著我們窮苦人不放,有錢人一個都不抓!”
女人旁邊的男人用胳膊肘懟了女人一下,“你怎么和警察說話呢!警察同志真不好意思,我老婆沒文化,不懂事,平時說話也這樣。”
安然:“沒事,不打擾你們了。”她說完和于強轉(zhuǎn)身離開。
男人跟了上去,“我送送你們吧。”
男人送他們到院門外,往院里瞟了一眼,看到女人已經(jīng)收拾碗進(jìn)屋,才壓低聲音開口,“警察同志,我有線索要上報。”
男人搓著手,臉上露出討好笑意,“我聽說給公安機關(guān)提供線索都有獎勵,不知道我有沒有?”
于強耐著性子,“你要是提供的線索對我們案件有突破性進(jìn)展,我會和局里提申請。”
男人眼神飄忽,似是在猶豫。
安然雙手插著運動褲兜,“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們走了。”
“說,說。我曾經(jīng)不止一次看到大晚上有人來找過杜彩娟。”
安然聽他的話,掏出背包里的筆記本和筆。
于強:“什么時候,那個人長什么樣?你說清楚點。”
第29章 神秘人是誰
男人瞇了瞇眼睛,“最近一次是兩天前,晚上11點多,我看到有個人站在她們家三米遠(yuǎn)地方往里看。天太黑了,我只看到個影,但看身形是個男人,個頭很高。”男人抬頭看眼于強,“和你個子差不多,但是比你瘦。”
于強:“那個人進(jìn)屋了嗎?”
男人:“我看一眼就走了,不知道有沒有進(jìn)屋。但是這個人不只來一次,有好幾次我都看到了,都是晚上。而且,杜彩娟每周一,周三下午都會帶著女兒進(jìn)城,一去就是大半天,晚上才回來。”
于強:“那個人臉你看清了嗎?”
男人搖頭,“看不清,太黑了,而且他還穿著連帽衣,只能看個影。我覺得吧……”男人說到這里露出猥瑣的笑,“這個人就是杜彩娟的姘頭。”
安然記錄的筆不停,“晚上十一點多,你當(dāng)時在做什么看到那個人的?”
男人眼珠動了下,“去上廁所。”
安然抬手,指著院子?xùn)|邊的小房問,“是這個廁所嗎?”
男人略略點了下頭。
安然冰著一張臉定定看向男人,“你家?guī)@個位置根本看不到杜彩娟家,你有千里眼?”
于強黑厚的大手摁在男人肩上,幾乎是以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你給我老實點,你要是提供虛假線索,我完全可以抓你,你知道了嗎?”
“我、我我沒有,我沒有提供假線索,我說得都是真的。我、我只不過上廁所是假的。”男人立刻軟了下來,聲線都在顫抖。
安然:“那你在干什么?”
男人:“我……我……杜彩娟她家男人死了好幾年了,我……我有時候怕她寂寞,總是偷偷看她。不過我真的是偷偷地,我什么也沒做,真的!”
安然握筆的手發(fā)出咔咔的聲響,她的眼神恨不得殺了這個惡心的男人。
于強摁在他肩膀的手捏得越來越用力,低頭在男人耳邊,“你給我老實的,杜彩娟一家磨難已經(jīng)夠多,你要是再蹦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在黎城活不下去,不信你試試。”
男人雙腿控制不住地發(fā)抖,“我一直很老實,我就是看看,真的。警察同志,我要是不偷看,我怎么能給你們提供這么重要的線索呢。”
于強對安然說,“把他聯(lián)系方式留一下。”
男人趕緊報手機號,“警察同志,我這個線索能有獎金吧?能有吧?”
安然記下他的聯(lián)系方式,“有沒有得案子破了才知道,你留意手機,我們可能會隨時打電話給你。”
“好,好,我一定會配合你們的,要不要我再留意下,如果再看到那個人,給你們打電話。”
安然在紙上寫下自己聯(lián)系方式,撕下來給他,“這是我電話,你持續(xù)關(guān)注杜彩娟,再看到那個人立刻打電話聯(lián)系我。”
“記住,關(guān)注,而不是偷窺,你聽明白了嗎?”安然遞給男人紙時手并沒有松開。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美女警察。”
安然聽他這么叫自己,把聯(lián)系方式的紙撕開,扔在地上轉(zhuǎn)身走了。
于強:“你趕緊把紙撿起來,看到那個人出現(xiàn)立刻聯(lián)系我們,線索有效的話破案以后我給你申請兩萬獎勵。”
男人撿起紙,笑著一直點頭,“好,好,放心,我一定會。”
于強追上安然,“安然,你怎么辦案過程中鬧脾氣,還把聯(lián)系方式撕了,萬一他看到情況不聯(lián)系我們呢?”
安然:“憑什么他對你說話就是警察同志,對我就是美女警察,他言語明顯帶著輕蔑我的意思。”
于強無奈,“也許人家就是看你漂亮才這么叫的。”
安然白了他一眼,“于隊,其實你和他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
于強:“我可是堂堂正正一個漢子,我可不猥瑣!”
安然不想和于強浪費口舌,徑直走向汽車。
于強走在她身后,“你們女人都這樣,太容易情緒化。李知著就是,好好的非得動手打馮蔓,還當(dāng)著那么多媒體的面。”
安然炸了:“什么叫我們女人都容易情緒化!于隊,你以前也一怒之下動過手吧,怎么,你動手就是性情中人,我們就是情緒化?你真是我見過最雙標(biāo)的男人。”
于強:“安然,我好賴是你的領(lǐng)導(dǎo),你不拍我馬屁就算了,你能不能給我點面子。你看看你掐腰吵架這架勢,敢情你是我領(lǐng)導(dǎo)了!”
安然不屑,“你看,于隊,你從來不正視自己的雙標(biāo),反而在自己沒理的時候轉(zhuǎn)移話題,從另一個出發(fā)點來攻擊我。順便,”安然傲嬌揚起下巴,“我強調(diào)一下,我有領(lǐng)導(dǎo)的,我很會拍領(lǐng)導(dǎo)馬屁的。”
兩個人都帶著一股子氣坐回車?yán)铮踩蛔潞罂聪蛴趶姟?br />
于強氣窩在胸口,瞪了她一眼,“看我干什么,還想和我吵。”
安然:“今天是周一。”
于強明白安然的意思,“把車開到馬路邊樹后面,咱們跟著杜彩娟看看。”
沒過多久,杜彩娟推開自家房門,轉(zhuǎn)身推坐在輪椅上的紀(jì)滄瀾。紀(jì)滄瀾辮著兩個麻花辮,懷中抱著畫板和一盒彩色素描筆。她以前就喜歡畫畫,自從那件事發(fā)生后,她更癡迷于畫畫。杜彩娟看到她畫畫時投入又平靜,便給她買了以前不舍買的彩筆和畫紙。
杜彩娟有一輛無棚三輪摩托車,她以前往城里送貨,總是騎著這個三輪車進(jìn)城。如今,這個三輪車被她改裝一下,用塑料和大棚的竹竿做成了一個棚子,棚子上搭了塊黃色的布,用來遮陽。
杜彩娟估計是力氣不夠,沒有橫著抱紀(jì)滄瀾上車,而是兩臂伸到她的腋下抱起她。紀(jì)滄瀾雙手握著三輪車欄桿,努力上提身體,杜彩娟則抱著她下半身,兩人齊心協(xié)力,才翻過三輪車欄桿。紀(jì)滄瀾坐在車?yán)铮瑫幼《挪示暧眯乜诘牧斊鸬妮喴巍]喴畏诺杰嚿虾螅挪示晟宪囉美K子把輪椅固定好,再把紀(jì)滄瀾拖上輪椅坐好,給她又綁了兩個帶子固定在輪椅上。
炎炎烈日炙烤下,兩個人忙活得大汗淋漓。
而此時,觀察她們的安然和于強坐在開著冷氣的吉普車內(nèi),遠(yuǎn)遠(yuǎn)觀察著。
安然眼眶已經(jīng)通紅,她張了張嘴,想說這個案子不想再查下去了,馮蔓也好,葛天恒也好,他們都是罪有應(yīng)得,但她沒有說,說完就成了于強口中的情緒化。
她聽見吸鼻子的聲音,轉(zhuǎn)頭去看于強,發(fā)現(xiàn)于強臉頰有兩行淚痕,眼里還有淚。
鐵血漢子于隊在黯然落淚。
安然很貼心給于強遞上一片紙巾。
于強沒接,他細(xì)微嘆口氣,鼻音很重,“看到她們這么上車,我都想過去幫她們一把。我有時候就不明白了,為什么這個世界這么操蛋。”
安然默默啟動車,沒有接于強的話,他們正在幫那些操蛋的人,找到傷害他們的真兇。
杜彩娟頭頂是沒有棚子的,只有一頂發(fā)黃的棒球帽,汗水從她黝黑的脖頸皮膚不停往下流。
“媽,你喝點水吧。”紀(jì)滄瀾雖然背對著杜彩娟,但是她卻能感受到地面和頭頂炙烤的熱氣,她很心疼杜彩娟。
“不用,媽不渴,等進(jìn)城再喝吧。”
紀(jì)滄瀾看著不遠(yuǎn)處的黑色吉普車,“他們在跟著我們。”
杜彩娟:“想跟就跟,咱們也攔不住他們,咱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時有車從她們身邊快速開過,帶起一股更熱辣的風(fēng)。紀(jì)滄瀾望著從自己身邊擦過的車,心想坐在開冷氣的車?yán)锏降资鞘裁锤惺埽恳亲约杭业娜嗆囉欣錃饩秃昧耍挥米约哼@塊有,媽媽駕駛那里有就行。這樣冬天不冷,夏天也不會熱,媽媽不會那么辛苦。
母女二人開車在黎城醫(yī)科大學(xué)附屬第五醫(yī)院門口停下來,兩人用上車的方式下車,杜彩娟推著紀(jì)滄瀾進(jìn)入醫(yī)院,帶著紀(jì)滄瀾去做康復(fù)治療。
她們還在治療中,于強和安然便已經(jīng)向護(hù)士出示警察證。
于強問:“她們的康復(fù)治療,一次收費多少錢?每個月需要做多少次?”
護(hù)士:“每次562,每周兩次,一個月八次。”
安然:“一個月四千多呢,她們做了多久?”
護(hù)士從電腦里掉出記錄:“從3月就開始做了。”
于強:“每次一交錢嗎?”
護(hù)士搖頭,“不是,錢已經(jīng)交過半年的了。”
于強和安然互看一眼,于強:“把交款人具體信息查一下。”
護(hù)士點動兩下鼠標(biāo),“交款人名叫李知著。”
于強:“什么?叫什么名字?”
護(hù)士重復(fù):“李知著。”
于強本想通過這個交款人去追查可疑人員,沒想到這個人是李知著。
“是李隊。”安然眼里泛著瑩光,“居然是李隊,李隊一直在默默幫她們。她怎么這么偉大,有時候我還覺得李隊冷漠,沒想到她是外冷內(nèi)熱,李隊真的太善良了,菩薩心腸。”
“行了,夸兩句得了,還沒完沒了了。”于強掏出手機,撥給李知著。
就在顧思周問尤年是什么聲音時,于強的電話打了進(jìn)來,李知著拿著手機出去接電話。
尤年把包好的花從臺子上拿起來,遞給顧思周,“花包好了。”
噹噹聲已經(jīng)消失,顧思周也沒有在意,她接過花,甜甜說了聲“謝謝”,從背包里掏錢包。尤年按下她的手,“這些花今天我送你了,不收錢。”
“這怎么行,年年姐你不是給我打折就是不收錢,我下次還怎么好意思來。”
尤年堅持,“那就下次來再付,這次不用了,你都受傷了,我本應(yīng)該拿花過去看你的,就當(dāng)我看你時候選的吧。”
透過玻璃櫥窗,顧思周看李知著已經(jīng)掛斷電話看向自己,她沒有再和尤年推托,“好吧,那下次我再來,我先走了。”
尤年微笑點頭。
顧思周抱著花出來,整個人已經(jīng)完全活過來了,和一大束花擠在副駕駛位,自己湮沒在花海中。
車?yán)锟M繞著花的芳香,很好聞。
“年年姐今天沒收我的錢,我總是去她哪里白漂實在不好意思,下次我再去得給她帶禮物。”顧思周自言自語。
“對啦,徒弟,你為什么突然問年年姐花房案?”顧思周把大束的花拿下來,露出半張臉。
第30章 “他又來了,就在我家外面。”
“你之前說她大年三十都不離店,卻在馮蔓失蹤的時候不在店。她對這個花店設(shè)計十分用心,能看出她對花店傾注的愛,但是很多位置都空了出來,沒有再補,看起來像是不想繼續(xù)開下去。她的心態(tài)有很大變化,一般犯罪分子在作案后,心態(tài)都會產(chǎn)生非常大的變化。她經(jīng)營花店,也許會認(rèn)識杜彩娟,幫她們報仇也有動機。”
“不可能。”顧思周語氣異常堅決,“年年姐是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我和她認(rèn)識六年了,她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她根本沒有那么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別說聯(lián)系東南亞的雇傭兵了。再說,她那么善良,我們初遇時,她在大雪中追我出來,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白色毛衣,她問我是不是無處可去,要不要進(jìn)去坐坐,這樣善良的年年姐怎么會讓馮蔓經(jīng)歷那樣的事。”
顧思周越說越激動,肩膀在微微顫抖,眼角泛紅。
李知著語氣輕柔,“我只是直覺,我也沒有證據(jù),一切都是我的猜測。”
顧思周也意識到自己失控,她緊緊抱著花束,“也許她想再把店面裝修一下,所以才不進(jìn)那么多花。她可能家里有人生病,恰好那幾天不在,這些都是有原因可以解釋的。”
李知著剛剛接到于強電話,電話里于強說杜彩娟身邊有可疑人,他問李知著能不能去找杜彩娟,也許她去找杜彩娟會問出些線索。畢竟現(xiàn)在犯罪嫌疑人手里有葛天恒,早一秒破案,葛天恒早一秒得救。*
李知著想和于強說自己對尤年的懷疑,但是于強說的方向證據(jù)更充分,便沒有說,現(xiàn)在看顧思周如此態(tài)度,更是不會和于強提尤年。
這是李知著第一次,感性壓倒了理性,放棄自己的直覺。如果這個案子讓她偵辦,她絕對會先查尤年。她第一眼看到尤年,便覺得她不是一個簡單的花店老板,絕對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李知著往家開車,“師父,我先送你回家。”
“你不回家嗎?”
李知著:“剛才老于給我打電話,讓我去見一見杜彩娟。”
顧思周沉默片刻,她想和李知著一起去,但是又怕自己黏糊糊的,像個跟屁蟲招人煩,猶豫再三才開口,“我能一起去嗎?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不方便千萬不要帶我。”
李知著:“你不累嗎?腿該換藥了。”
顧思周:“不累,換藥不差這一次。不過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千萬別勉強帶我,我怕招人煩。”
李知著嘴角弧度上揚,“怎么會呢,我?guī)阋黄鹑ィ嫌谡f她在醫(yī)院,我們?nèi)メt(yī)院。”
李知著往醫(yī)院開的路上,于強的電話再次打來,“李知著,她們從醫(yī)院出來了,但不是出城的路,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們還在跟,你往華南路開。”
“她們應(yīng)該去心理咨詢室了,我直接往那里開。”
于強:“什么心理咨詢室?這個診所不會是你給她們安排的吧?”
李知著:“對,是我安排的。”
安然在電話那頭喊,“李隊,你是不是想偷偷做善事,然后驚艷全世界!你也太——”
電話突然被于強掛斷,安然聲音戛然而止。
在開往診所的路上,顧思周看到一輛藍(lán)色的三輪車,車上搭著簡易的棚子,棚子下放著一輛輪椅,上面坐著個人。因為棚子的遮擋,這個人只露出下半身,看起來像個小姑娘。
“徒弟,你說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徹底進(jìn)入共產(chǎn)主義?”顧思周望著三輪車喃喃問。
“你怎么會突然間這么問?”
“不是說共產(chǎn)主義是人人有尊嚴(yán),是公平、正義、和諧的社會嗎,這樣世界就不會有參差了,就不會有人努力生活卻還是艱難掙扎,就像前面開三輪車那些人一樣。”
李知著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知不覺收緊,隔了十多秒才開口,“三輪車上的人是杜彩娟和紀(jì)滄瀾。”
顧思周微怔,隨之緩緩低下頭去。
她不忍再看。
若不是為了案子,李知著不想去見杜彩娟。在杜彩娟眼里,李知著對她們的一切幫助,都是憐憫和施舍,是大恩大德。她們看李知著的眼神,和寺廟里求神拜佛者的眼神很像,李知著不想承受這樣的眼神,這種眼神讓她如坐針氈。
因為承了我的恩,所以你必須回報我。這不是李知著想要的結(jié)果,但現(xiàn)在她不得不去找杜彩娟,讓她“回報”自己。
在車?yán)锏却挪示晁齻兂鰜頃r,李知著雙手不停地搓著,顧思周第一次看到她緊張。
“沒事的,”顧思周微微傾身過來,手虛虛搭在李知著搓著的手上,“你只是做了一個警察應(yīng)該做的事而已,而且在馮蔓這個案子沒發(fā)生之前,你根本不知道有一天需要從她們這里尋找線索,不是嗎?”
顧思周看透了李知著的緊張的根源,緩緩說出這些話安慰她。顧思周的話緩解了李知著的緊張,她心理踏實了一些。
約莫她們快結(jié)束時,李知著和顧思周站在三輪車旁等她們。
杜彩娟見到李知著后,推著紀(jì)滄瀾的快速跑向李知著,臉上露出真正的笑意,“李隊,你怎么來了?”
李知著微笑,“我……找你有些事。”
杜彩娟笑意不變,“中午那兩個警察來找過我,你們是同一件事吧?”
李知著點了下頭。
“哎,早知道我就和那兩個警察說了,何苦讓你跑來找我一趟。”杜彩娟眼里全是悔意,她低頭看了看仰頭的紀(jì)滄瀾,“瀾瀾,媽和李隊長說兩句話,我先給你抱上車。”
“我推她到那邊樹陰涼下乘涼吧,車停的位置也沒有陰涼,挺熱的。”顧思周懇切看向杜彩娟。顧思周天生給人一種親切感,再加上她甜美的氣質(zhì),與李知著一起出現(xiàn),杜彩娟對她沒有抵觸情緒,但是當(dāng)看到她的大腿包著一圈紗布,她擔(dān)憂問,“你的腿能推嗎?”她不是擔(dān)心顧思周,是擔(dān)心自己女兒。
“可以,那我們過去了。”顧思周從杜彩娟手中接過輪椅,以一米六一米七的步子推著紀(jì)滄瀾走向樹蔭處。
李知著和杜彩娟還站在35度高溫的午后太陽下。
“李隊,我們也去陰涼地方說吧。”杜彩娟提議后,朝著反方向走去,李知著跟隨她。
杜彩娟邁到陰涼中,不等李知著開口便說,“李隊,自從那件事之后,的確有人出現(xiàn)在我身邊,不過不是要為我報仇,只是說會保護(hù)我們母女。”
李知著聲音很輕,輕中帶柔,“什么人?”
“他沒說自己名字,他剛出現(xiàn)的時候,我很害怕,因為他總是半夜出現(xiàn)在我家周圍。”
李知著:“你當(dāng)時怎么不報警呢?”
杜彩娟露出艱難的笑意,一切不言即明。
李知著知道她對公安機關(guān)和司法機關(guān)的失望,聲音更加輕柔,“再和我詳細(xì)說說這個人,可以嗎?”
杜彩娟:“長得很高,至少有一米九,身形瘦削。他一直在夜里出現(xiàn),臉總是被帽子的陰影遮擋,說實話我沒看清他的臉。”
“除此之外還有嗎?你認(rèn)識……”尤年這兩個字馬上要脫口,被李知著硬生生地給咽回去。她既然答應(yīng)顧思周不懷疑尤年,也就不能在杜彩娟面前提起她。
“認(rèn)識誰?”杜彩娟等待著回答這個問題。
“沒什么。除了他還有別人嗎?”
杜彩娟:“沒了,就這一個。”
李知著:“如果他再出現(xiàn),第一時間聯(lián)系我,我的電話你有吧。”
杜彩娟重重點頭:“有,李隊,你放心,他出來我第一時間聯(lián)系你。”
杜彩娟說完,遲疑片刻,才緩緩開口,“李隊,那家人出事了嗎?”
李知著沒有正面回答,“你們早點回去吧。”
另一邊的顧思周剛推著紀(jì)滄瀾到樹蔭下后蹲下來,眼睛盯著紀(jì)滄瀾大腿上的畫,“這些都是你畫的嗎?”
紀(jì)滄瀾微微點了下頭。
“我可以看看嗎?”顧思周誠懇的抬頭看她,征求她的意見。
紀(jì)滄瀾再次點頭。
顧思周拿起畫紙,看得很認(rèn)真,“這幅畫色彩構(gòu)圖很精妙,看似錯雜,實際上有疊層的空間感。”顧思周指著一幅螺旋式的抽象畫說。
紀(jì)滄瀾眼里浮現(xiàn)出驚異,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點評自己的畫,媽媽總是說她畫得很好,很漂亮,從沒有這么說過,眼前這個甜美的姐姐居然懂她。
顧思周又看了兩張,驚詫又驚喜,“滄瀾,你學(xué)過畫畫嗎?”
紀(jì)滄瀾微微搖頭。
“你太有天賦了,你以后能成為真正的藝術(shù)家。”顧思周有些激動,手不停地翻著紀(jì)滄瀾的畫,如獲至寶。
顧思周依舊蹲著,望著紀(jì)滄瀾,“正是因為沒學(xué)過,才有豐富的創(chuàng)造力和想象力,不過還是需要了解些基本的原理,這方面我可以教你。”
“真的?”紀(jì)滄瀾第一次開口,她聲音有著小女孩特有的稚嫩感。
“真的。”
“你收多少錢?學(xué)畫畫都是花錢的。”紀(jì)滄瀾垂下眸子。
“不收錢,我也是個半吊子,你不嫌棄我就行。”顧思周露出親切的笑意,“等我休息的時候,我去你家找你,怎么樣?”
“她不學(xué)這個。”杜彩娟走過來說。
紀(jì)滄瀾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但依舊抿唇微笑。
“瀾瀾,咱們該回去了。”杜彩娟說著推紀(jì)滄瀾往三輪車方向走。
“我們也走吧。”李知著對顧思周說。
雖然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但是氣溫居高不下,炙烤難耐。
“不……送送她們嗎?”顧思周有些心疼,她害怕單薄的紀(jì)滄瀾和杜彩娟會在這烈日下中暑。
“不了。”李知著背對著她們,“她們有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
顧思周想起之前買了帶冰的飲料還在后備箱,她一米六一米七快步走向車,“我去給她們送點冷飲,回去路上可以喝點。”
李知著拉著她,快步越過她,去拿冷飲,給杜彩娟送過去。杜彩娟最初極力推阻,就算是她唇都干裂暴皮,還堅持說不渴不熱。李知著沒辦法,直接放在三輪車后走了。
顧思周腿傷休假,李知著隨她一起請假,在家照顧她。
兩個人在家做飯吃飯,看書看電影。
一切平靜如水,直到晚上九點多李知著接到杜彩娟的電話。
“李隊,”杜彩娟聲音壓得極低,“他又來了,就在我家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