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乍一眼看過去, 確實是分不清哪只是言言。
他跟在了爸爸和哥哥們的屁股后面吃鳥糧,看見司景策待在原地,饒有興味地盯了半天, 憋著壞, 一句話也沒說。
相處這么久, 司景策不至于真的分不出來, 他湊近看了看, 精準提溜出自己的雞崽子:“先別吃了, 有正事要說。”
惡作劇失敗了。
言言鳥咬著他的指尖, 爪子用力撲騰幾下, 隨后灰溜溜進了房間變成人, 換好衣服出來。
“你怎么認出我來的呀, 我明明和爸爸哥哥們長得那么像。”他圍著司景策嘰嘰喳喳, “難道我身上也有什么明顯特征嗎?”
司景策笑了一下:“沒有明顯特征, 可我就是能找到你。”
神神叨叨的。
言言想:下次他就混進更多珍珠鳥里, 看看司景策還能不能找出來。
他不服氣地哼唧道:“這有什么厲害的, 你變了個樣子我也能認出來你是我的哥哥。”
就像他的親鳥, 即便自己變成了人, 它們也依舊能認出這是自己家的四崽。
司景策避開了桌上的鳥鳥們, 把言言拉到書房,跟他說起鳥鳥姐的情況。
他猶豫了一下, 斟酌著道:“姐姐……身體上有沒有什么缺陷。”
言言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沒有呀。”
被帶走的那一天, 姐姐還活蹦亂跳的。
“剛到新家不久, 那個主人就發現姐姐有點不對勁,后來感覺到它似乎是有些殘缺,轉手賣給了其他人。”
言言心立馬提了起來:“怎么可能呢?我姐姐一直都是好好的鳥啊。”
沒有缺胳膊少腿, 是窩里第一只學會飛的鳥鳥,也沒什么隱性疾病。
難道是去新家的路上出現事故?
司景策搖頭道:“具體什么情況我也沒來得及問清楚,每個主人都說它好像有點問題,姐姐被轉手了很多次,現在終于碰上一個好主人,穩定了下來。”
“她的新名字叫默默。”
言言試圖研究姐姐的名字來判斷姐姐出了什么問題。
然后沒研究出來。
他沒敢告訴其他鳥鳥,默默隱瞞下來,抬頭問司景策:“那姐姐什么時候送過來啊?”
司景策:“明天。”
“你先讓我心里有個底。”言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司景策:“沒。”
完蛋了。
言言閉了閉眼,沒有缺胳膊少腿,那就是更嚴重的問題了!
得知噩耗后言言簡直慌了神,一下午都不在狀態,變成小鳥縮在邊吊頂發呆。
桂雅英倒是聽聞司景策已經把言言的爸爸媽媽們接了回來,今晚就彈了一個視頻通話過來。
“差不多都把言言的家里人……家里鳥都接過來了吧?”桂雅英緊急改口,“準備什么時候見一見面?”
她已經能想象到那個場景了……一群小圓球排排站。
司景策道:“明天晚上吧,等明天言言的姐姐就要到家了。”
桂雅英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送點什么好,畢竟頭一次碰見親家公親家母是鳥的……”
司景策:“……送鳥糧就可以了吧?”
桂雅英若有所思:“那我可得找營養師好好搭配一下。”
正這么想著,一只珍珠鳥突然闖入鏡頭,飛到了司景策身后的展示柜上。
它的下巴到肥嘟嘟的肚子干干凈凈,羽毛絲毫沒有雜質,背部覆蓋著淺駝色的鳥羽,臉蛋上沒見到那對熟悉的小腮紅。
“呀。”桂雅英眼尖,馬上瞧見了,“這是誰呀?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鳥鳥呀?”
司景策轉頭看了一眼:“這是言言媽媽。”
桂雅英:。
原來是親家母。
這時又飛過來一只雄性駝色企鵝珍珠鳥,兩只鳥貼在了一起,互相梳理羽毛。
桂雅英欣慰地笑了一下:“瞧瞧,言言和媽媽站在一起多可愛啊。”
平日里見到她就會撲上來的小鳥此時毫無動靜,歪了歪頭打量手機,眼神里充滿好奇。
司景策沉默片刻:“這是言言的爸爸。”
“對不起。”桂雅英嘴比腦子快,“言言和他爸爸長得挺像。”
認不出言言實在是有些尷尬。
司景策將攝像頭轉了一圈,準備帶著桂雅英去尋找真正的言言,又是兩只駝色企鵝珍珠鳥站在桌上。
他準備把鏡頭移開,手機里的桂雅英大喊:“等一下。”
“先停一下。”
司景策默默將鏡頭對準了兩只鳥。
“讓我猜一猜。”桂雅英躍躍欲試,“言言一定在這里面。”
她看了半天,要把手機屏幕都盯出一個洞來。
許久之后,桂雅英說出了自己的答案:“右邊這只一定是言言。”
司景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桂雅英便說出了自己的分析過程:“言言的肚肚毛一直都很干凈,而且我剛才對比了一下,這只鳥的羽毛顏色分布走向和言言一模一樣,連腮紅大小都是相同的。”
司景策:。
“分析得很有道理。”司景策突然壓低了聲音,“但這個是言言的大哥。”
桂雅英指著另一只小鳥:“那另一只總該是言言了吧?”
司景策:“這也是言言的大哥。”
桂雅英:?
怎么言言有兩個大哥。
猜測失敗,桂雅英大為受挫,不敢再亂猜了。
鏡頭移到最后一只鳥上面。
珍珠鳥呆在鳥窩里,緊緊挨著一塊穿了衣服貼著眼睛的石頭,被突然冒出來的手機嚇了一跳。
他見到了屏幕上的桂雅英,輕輕用鳥喙蹭了蹭。
桂雅英聲音都顫了:“這又是言言的誰呀?”
司景策:“這只是言言。”
連言言都認不出來,桂雅英覺得自己不再是個好媽媽了。
掛斷電話,她便要求司景策把每只鳥的長相特征都整理好發給她,免得明天現場見面鬧出笑話。
而第二天一大早,趁小鳥都還沒睡醒,司景策帶著言言一塊去車站把鳥姐姐接回來。
鳥姐姐的主人是一個女生,親自開車把鳥送了過來。
她戴著口罩帽子,一見面便格外警惕,要求查看兩人的證件。
確認司景策和言言不是壞人以后,女生把鳥籠遞給他們:“默默在里面。”
“她比較害怕人多的地方,所以鳥籠用黑布貼上了。”女生解釋道。
言言試圖透過排氣孔看一看姐姐的情況,里面烏漆嘛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他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我們聯系了默默前面的幾個主人,他們都說默默有問題,方便讓我知道一下是什么問題嗎?”
“能有什么問題?”女生目光遲疑,慢慢說:“我覺得還好吧?”
言言:“沒有缺胳膊少腿?”
“沒有,身體好著呢。”
“應該還會飛吧?”
“還會。”
言言更擔心了:“難道是什么治不好的隱疾?”
女生皺眉:“沒這么夸張。”
言言問了半天,也沒從她嘴里問出來什么。
司景策盯著鳥籠,察覺到一絲不對。
珍珠鳥都是碎嘴子,就算講話講累了,偶爾嘴里還會憋出一句“啾啾”聲。
可是從見面到現在,默默一句話也沒有說。
難道是睡著了?
見言言還抱著鳥籠傻樂著,司景策與女生道別,約定好把鳥送回來的時間,帶著言言和鳥姐姐回家。
一到家里,言言便拿著剪刀將鳥籠外面的繩子剪開,探頭看姐姐的情況。
撒了巧克力粉的糯米團子小鳥縮在角落里,一動不動。
“姐姐?”
言言叫了一聲,角落里的珍珠鳥動了動腦袋,大膽飛了出來,在言言面前站好。
沒來得及和弟弟敘舊,默默就被抓了起來,掰開兩邊的翅膀,翻過來又翻過去。
“也沒有問題呀?”言言納悶道。
這些人類都什么眼神,他的姐姐明明就很健康嘛!
言言把它又放回桌上。
默默的毛毛都被言言弄得格外凌亂。
它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偏過小腦袋,沉穩地梳順自己的羽毛。
“看吧,沒有事情。”言言道:“轉賣我姐姐的人都是什么眼神!”
桌上的雌性珍珠鳥聽懂了言言的話,點點頭。
司景策還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確認鳥姐姐沒有事情,言言笑了笑,松了一口氣。
他走向陽臺,將其他鳥籠都搬了進來,把其他鳥鳥放出來。
司景策一瞬間感覺到了什么叫做耳膜炸裂。
五只珍珠鳥加上一個言言,整個家瞬間變得十分熱鬧。
鳥鳥媽摁著默默梳羽毛,湯圓和芝麻估計又因為“大哥之爭”吵了起來,吵著吵著還動起嘴,狂拔對方尾羽,然后鳥鳥爸大聲“啾啾”,擠進兩個兒子當中,各啄了一口。
司景策:……
言言:“哇,又感覺回到了當初一家子還在的時候。”
看著一群鳥吵吵鬧鬧,司景策總算察覺到哪里不對勁了。
見面的時候鳥籠里沒聽見鳥叫聲,還可以認為默默是睡著了。
現在那么久過去,默默居然一聲都沒有“啾”。
他好像知道姐姐哪里有問題了。
司景策扯了扯言言的袖子,嚴肅地問:“你有沒有發現……姐姐不會說話?”
他的話里并沒有帶著冒犯,只是很小心地詢問。
言言還是生氣了。
“你在說什么呀,哥哥。”言言皺眉道:“我姐姐會說話啊。”
默默仰頭看向兩人:“啾。”
司景策沒底氣道:“……它突然又會說話了。”
“刻板印象,你們都是刻板印象。”言言叉著腰氣憤道:“誰說珍珠鳥生來就是話癆了?我姐姐不是不會說話,是不愛說話。”
司景策:……
默默的默,原來是沉默的默。
司景策欲言又止,感覺到無從辯解。
不愛嘰嘰喳喳亂叫的珍珠鳥,確實是讓人感覺到有問題。
也難怪默默現在的主人覺得這個缺陷無傷大雅了,敢情人家就喜歡不吵得珍珠鳥。
不小心以為姐姐是啞巴鳥,司景策連忙道歉,一轉眼見到兩只長得差不多的雌性珍珠鳥一起站在那里。
壞了,哪個是姐姐來著?
右邊的珍珠鳥異常冷酷:“啾。”
右邊的這個是姐姐。
好了,他又要開始認鳥了。
……
聽到司景策和言言把小鳥都聚齊了,桂雅英難得不守時了一次,比司德提早了半個小時過來。
腦子里已經能想象到一段畫面了——
一只只又小又圓的珍珠鳥擠在一起,一手摸下去全是毛絨絨的軟乎觸感,發出一陣甜膩的鳥叫聲。
司景策一帶她進門,她就瞧見了一只很可愛的小鳥。
小鳥縮在桌上,打著盹,爪子和翅膀都收攏起來,活像一顆圓滾滾的球。
臉頰上沒有腮紅。
桂雅英對著圖片認了一晚上的小鳥,早就準備好了在今天讓司景策刮目相看。
這是一群鳥鳥當中最好認的一只。
司景策正準備介紹,桂雅英便伸出手,制止他接下來的話。
“我知道這是誰。”
她走上前,靠近小鳥,臉上掛滿了真心實意地笑,“這是言言媽媽吧,長得也太可愛了。”
一邊說還一邊悄悄摸了一把鳥腦袋。
真的很軟啊!
這時,她四下搜尋其他小鳥的蹤跡,忽然在水杯旁邊,看見了另一只長得一樣的雌性珍珠鳥。
桂雅英:……?
怎么還有一只?
言言路過,提醒道:“媽媽,這個是我的姐姐……”
桂雅英:“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