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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雜志拍攝

    “不錯。”Amanda繞著丹增打量一圈, 還算滿意。

    丹增同樣打量著這個EMC的御用攝影師,一個很酷的女人,這種酷, 和方里那種反叛的酷有所不同, 是一種模糊性別的酷。很干練,但是和劉妍, 楊紫婷帶給人的感覺又有所區別,同時還帶了一點灑脫和懶散。

    或許這是一個向往自由的藝術家。

    和裴正聲有些相似。

    同樣相似的還有她的身高, 她看上去竟然比185的丹增還要高些, 雖然有高跟鞋的原因, 但是作為女生, 這樣的身高絕對是佼佼者。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半身長裙, 上半身是一件皮衣外套, 長發如瀑, 臉上未施粉黛,但是五官的壓迫感很強,這時候不笑的樣子, 顯得很兇。

    “準備開拍。”

    她一聲令下, 場上立刻開始行動起來。

    丹增手里被塞了一個東西, 他定睛一看,是一樣熟悉的對象——轉經筒。

    攝影棚做了一些裝飾, 利用光影的原理,在白色的背景布上投射出雪山的影子, 丹增側身而立, 手里轉經筒轉動, 背景布上面映出丹增的側臉輪廓。

    物與影交織,鏡頭里的丹增, 竟有一絲神性。

    Amanda快門按動,快速的將畫面捕捉下來。

    “換個姿勢。”Amanda道。

    丹增仰躺在地面上,他周圍被堆了很多的鮮花,這個季節,能找到這么鮮花也實屬不易。

    只是這讓丹增覺得別扭,這太像某種喪葬形式了。

    “額……”丹增剛想說著什么,就被人立馬喝住,“別動。”

    好吧。

    丹增雙手交叉,睡得安詳。

    Amanda跨在丹增上方,命令道,“再多給一點。”

    這簡直不要太裴正聲!

    大概藝術家都是這樣。

    總以為別人懂他們。

    看出了丹增的疑惑,Amanda語氣不耐煩,這只是她工作中的狀態,并不針對任何人,“情緒再飽滿一些,眼神深遠一些,你的眼睛很好看,讓他們的優勢充分展現出來。”

    “想象你自己被人甩了八百遍,懂了嗎?”

    好的,這下懂了。

    “對,很好,手伸出來,向上,假裝透過指縫看陽光。”丹增的可造性讓Amanda的心情不錯,語氣也柔和了,就是臉還是很臭。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臭臉綜合征吧。

    之后的拍攝進行的很順利,其實只要能讓Amanda拍出她想要的感覺,這個人還是很好說話的。

    拍攝結束,Amanda拍了拍丹增的肩膀,另一只手夾著煙,“干得不錯,有沒有興趣拍其他的照片?”

    “什么照片?”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吸引這位大攝影師青睞的丹增略微抬頭,疑惑地問道。

    只見Amanda臉上的笑容有些邪肆,放在丹增肩膀的手也漸漸下滑至人的腰間,接著再往下,在丹增的屁股上拍了兩把。

    丹增被拍的一愣,整個人僵住。

    Amanda輕笑一聲,煙圈吐在人的臉上,“呵呵,隨時可以聯系我哦。”

    接著丹增胸口就被塞了一張名片。

    第一次被女生調戲,直到換上自己的衣服,丹增還是懵的。

    化妝師小姐姐倒是十分善解人意,安慰道,“Amanda就是這樣啦,有一些小癖好,就是比較喜歡你這種帥氣的類型,如果沒有別的想法,也不用在意啦。”

    “什么……小癖好?”丹增還是有些呆。

    “哎呦~”化妝師小姐姐哈哈大笑,“怪不得Amanda喜歡呢,原來還挺純情的啊哈哈哈。”

    小姑娘越說,他越是一頭霧水,笑得他人都要麻了。

    “算了,不懂就不懂吧,或許是件好事呢。”小姑娘聳聳肩,送他們出去。電梯里剛好遇上了之前趕他們走的工作人員,那人打招呼,“你這是?”

    “剛拍完。”

    那人湊近了些,瞥了一眼丹增和鄭魚,鄭魚扭過頭去不看他,他可是還憋著火呢。

    “誰啊?”

    “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請了Amanda。”

    “今天2號攝影棚是Amanda?”那人明顯不可置信,聲音差點沒壓住。

    “對啊,你不知道嗎?”

    “叮——”

    “一樓到了,慢走。”

    “謝謝。”丹增和鄭魚出了電梯,見鄭魚臉色并沒有太難看,丹增放下心來。

    “稍等。”

    沒走出幾步,他們就被人叫住,是那個工作人員。

    丹增站定,轉身,疑惑地看著來人,“怎么了?”

    “今天的事情,很抱歉,事先并不知道您是Amanda的客人,多有得罪。”那人對著丹增彎腰致歉。

    “沒事。”

    見丹增沒有多說什么,那人繼續道,“抱歉,您慢走。”

    態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些人可真是勢利眼。”鄭魚還是忍不住吐槽,“不過我還挺佩服他的,要是我根本拉不下臉道歉。”

    丹增聽他這樣說,忍不住笑笑,“確實是這樣。”

    對于鄭魚的反思,丹增多少是有些欣慰的。

    所以他決定獎勵給他一個小蛋糕,給他買三個。

    不過最后鄭魚拒絕了,并提議買一個大的,拿回去和辦公室的小伙伴分分。

    丹增欣然同意。

    “這是怎么了?”劉妍看著眼前的大蛋糕,問道,“誰過生日?”

    “妍姐,你這就有點跟不上時代了,又不是只有生日才能吃蛋糕。”鄭魚難道反駁劉妍。

    “沒什么,結束年前最后的工作,慶祝一下。”丹增笑了笑。

    “好哇。”劉妍佯裝生氣,“看來還是工作給你安排少了。”

    “更多一點也可以。”丹增笑著道,“我喜歡工作。”

    “行,過完年回來肯定讓你滿意。”劉妍接過一塊蛋糕,說實話這玩意兒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吃過了。

    自從上了年紀生日也不喜歡過了,自然沒有什么機會吃蛋糕。

    看來生活果然還是得帶點甜,品嘗著醇厚的奶油,劉妍如是想到。

    “謝謝。”陳菲小聲地道謝。

    她旁邊的胖子就要大大咧咧得多,他喜歡吃甜食,“嘿嘿,謝謝兄弟了。”

    丹增讓鄭魚將蛋糕分下去。

    “啊對了。”劉妍突然道,“你的房子可能要過一段時間,裴導那個小區的房子不太好找。”

    “好的。”丹增點頭,說實話,他現在好像并不是特別著急搬出去。

    “丹增你過年回家嗎?” 2301開始嘮起了家常,原諒他們早已按耐不住放假的心。

    丹增搖頭,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回家過年了。

    自從出來之后,好像就再也沒回去過。

    近來生了回家的心思,還是在以為自己這條路走不通的時候。

    “那你不想家嗎?”瘦高個兒吳博有些好奇,“我就是個特別戀家的人,一到節假日就想回去。”

    丹增沒有說話。

    “我去問問裴導要不要吃蛋糕。”丹增拿了一塊小蛋糕,出了2301。

    他實在招架不住這樣的氛圍,每每說到家庭,丹增都很難繼續聊下去。

    丹增其實生在一個很普通的藏族家庭。

    他上頭有一個姐姐,父母都是牧民。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有些狗血。

    那個時候大概7,8,9歲的樣子,丹增的姐姐也剛成年,父母為了牛羊崽,將姐姐嫁給了村長的兒子。

    年幼的丹增不理解,他不明白鮮活的一條生命,怎么就抵不過牲畜?

    他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喜歡村長的兒子,但姐姐嫁過去之后沒多久就失蹤了。

    或許是因為高原的路太難走,又是荒漠又是雪山,姐姐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反正在他年幼的記憶里兩件事情串聯,丹增就和父母有了小小的嫌隙。

    可是后來的生活告訴他,牛羊可以讓家里的條件變得更好,他也是其中的受益者。

    這讓丹增對父母的恨都不純粹,對姐姐的愧疚也不夠真誠。

    在之后,丹增想要考戲劇學院,父母卻想讓他留在家里照顧牛羊,最后丹增毅然偷偷離開家鄉,去了戲劇學院讀書,由此,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

    但最近,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這五年的雪藏時光一點點過去,丹增想回家了。

    父母的年紀越來越大,丹增也會害怕,他怕到時候自己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但……

    再等等吧,等他徹底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他再回家。

    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說是去給裴正聲送蛋糕,丹增卻在門口站了好久,也沒有進去。

    這本就是一個他逃離2301的借口。

    “站在這里做什么?”

    裴正聲和門口的丹增撞了個正著。

    “啊,買了蛋糕。”丹增如夢初醒般,將手里的小蛋糕遞給裴正聲。

    “謝謝。”裴正聲聲音清冷。

    “一會兒你自己回去,我晚上有事。”

    丹增點頭。

    *

    終于熬到了放假,裴正聲反而好像越發忙碌起來。

    丹增也為了體驗生活,找了一個24小時便利店收銀的工作,他選擇了晚班,因為晚上的故事往往比白天更有趣。

    于是分明是在同一屋檐下,丹增和裴正聲兩個人碰上面的次數竟屈指可數。

    裴正聲也絲毫沒有過問同居人的去處。

    丹增也沒有機會再叫裴正聲吃早餐。

    裴正聲對于丹增的去向毫不知情,他還以為這個人回家過年去了。甚至還因為這個人一聲招呼都沒有打,而莫名地不爽。

    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現下這刻煩躁和丹增有關。

    “喂!今天除夕欸!你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裴正賢見自己弟弟一臉不耐的樣子,問道,“是有什么心事嗎?要人還是要錢?”

    能讓自家弟弟煩心的事情,除了電影他想不到其他。

    “哎呀,你不要去騷擾小寶了。”裴靖端著熱茶,擠開裴正賢,“我看是煩你呢。”

    “爸!你說什么呢?”裴正賢一臉傷心,“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小寶貝了嗎?”說著他假裝抹眼淚,轉頭扎進裴正禮的懷抱,小拳拳捶胸口,“大哥,你說句話啊~ ”

    “別鬧,廚房幫忙去。”裴正禮無情地將人推開。

    “好好好,我走!”裴正賢捂著胸口,從身后抱住正在洗菜的白芝,“媽媽~”

    “哎呀,你別搗亂!”白芝推他。

    “老婆~”被人嫌棄,裴正賢又去騷擾自己老婆朱茵茵。

    “咋滴啦?”朱茵茵性格溫和,但說得一口流利的東北話,“不哭嗷。”

    裴正賢在妻子的肩頭蹭蹭,“還是你好。”

    裴正聲家里的年夜飯并不是晚上吃,一般是十一點左右開始忙活,到了下午兩三點左右就吃上了。

    晚上一般都有各自的活動。而且現在很多年輕人喜歡在除夕晚上在外面迎接新年,或者是電影院,或者是逛燈會,還有廣場上和家人朋友一起放煙花。

    比如裴靖約了幾個小老頭下棋,白芝要出去和小姐妹打牌,這一打一般就是一個通宵,大年初一的早上在麻將館里吃湯圓。

    裴正賢忙碌一整年,自然是希望和自己老婆過二人世界的。

    唯一喜歡待在家里的就是大哥了,他或許會趁這個時間看看文件,整理數據,說白了還是工作。畢竟他的業務范圍涉及很廣,還有境外的客戶,外國人可是不會過春節的。

    所以下午的年夜飯,合情合理。

    “你晚上干什么去?” 飯后,裴正賢忍不住湊上來關切道,說到底他還是家里最疼裴正聲的,這個弟弟也是自己從小抱著長大的。

    裴正聲淡淡問道,“怎么?”

    “我說你啊,還是得多出去走走。”裴正賢充分發揮他老媽子的功力,“多和人接觸接觸。什么時候找個對象回來看看?”

    “對象?什么對象?”白芝想起上次見的小男生,問道,“是上次來咱家的孩子嗎?”

    “什么上次?來咱家?”裴正賢一臉詫異,他這是被排擠在外了?他怎么不知道?

    “誰啊?叫什么?今年多大?長得怎么樣?”

    剛還勸弟弟找對象的人,現在就像被豬拱了白菜的菜園子主人。

    “別瞎說。”聽他們聊起丹增,裴靖坐不住了,那是他小兄弟,什么對象?

    “我就是問問怎么了?”白芝瞪他一眼,“我看那個小伙子就挺不錯的啊。”

    那也不能亂了輩分不是。

    “八字沒一撇呢。”在這方面一直沒有什么想法的人,今天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八字沒有一撇,那就是有了一撇。

    白芝震驚之余,捂著嘴笑,眼里幾乎要泛起淚花,輕輕拍了拍裴正聲的手背,“我看這一撇也是不遠了……”

    “什么啊?你真有對象了啊?”裴正賢還是無法相信,“誰啊?誰啊?誰啊?!”

    忽視裴靖哀怨的目光,也忽視裴正賢尖叫雞一般的狀態,事情中心的裴正聲情緒很淡,懶洋洋道,“順其自然吧,確實對他挺感興趣的。”

    第34章 月入我懷

    “丹增, 我們能換換班嗎?”便利店的小姑娘問道。

    丹增將剛到的飲品清點了下,放上貨架,“可以啊。是怎么了嗎?”

    “后天我男朋友要來, 我想白天陪陪他。”

    “可以啊, 什么時候換?明天嗎?”丹增問道。

    “今天吧。”小姑娘期待地看著他,“我男朋友明晚的飛機, 大概后天凌晨到。”

    丹增點頭,“好, 我先把這些搬進去。”

    丹增指著地上的幾箱子飲料, 對女孩子來說是有點沉的。

    “太謝謝你了, 丹增。你可真是個好人。”小姑娘的夸贊滔滔不絕, “長得還帥, 性格好, 丹增你是網紅嗎?總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你似的。”

    丹增心虛地哈哈兩聲, “可能我是大眾臉吧。”

    “哈哈哈你可真會開玩笑,我也想要這樣的大眾臉啊。”小姑娘倒是沒察覺他的異樣,“不過你要是去搞直播的話比在這里賺的多了。”

    “我不行的, 我不太會說話。”丹增搖頭, 他確實搞不了那些, 在鏡頭前面和人嘮嗑,還不能把磕嘮死, 確實挺難的。

    丹增換下工作服,道, “那我先走了。”

    “好滴好滴。”小姑娘俏皮地朝丹增眨眼, “扎西德勒。”

    丹增笑笑, “扎西德勒。”

    他裹好自己的羽絨服,走出了便利店。

    但其實他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 如果是回裴正聲家的話,空空蕩蕩的大房子里,也就只有他一個人。

    在這樣闔家團圓的日子里,未免顯得太可憐了些。

    L市的外來務工人員很多,這得益于它對待人才的豐厚福利。

    也因此,買不到車票,賺三倍工資等,而選擇不回家過年的人,屢見不鮮。

    丹增混在里面,倒也不顯得奇怪。

    今年冬天L市罕見地下了好幾場雪,將地面上鋪上了薄薄的一層白,街道邊還有小孩子堆的小雪人,小小的一個很可愛。

    經過一個賣烤紅薯的大爺,小爐子里升起炭火的味道,夾雜著紅薯的香甜,飄進丹增的鼻尖。

    已經走出好遠的丹增又回過頭來,嘴里哈出一口熱氣,“大爺,你這烤紅薯怎么賣的?”

    大爺回道,“八塊錢一斤,特別甜,還出蜜的,小伙子,要來一個不?”

    “那幫我挑一個好點的,烤得久一點的。”

    “你看這個行不?”大爺拿出一個胖乎乎,長條條的烤紅薯。

    “行。”丹增點頭。

    大爺將烤紅薯上稱,是那種老式的帶秤砣的秤。

    “剛好四斤,32。”

    丹增聽到價格后,一下子眼睛就睜大了。

    32的烤紅薯!

    32他能買好幾斤紅薯!

    這時候大爺已經裝好,丹增面皮薄,也不好再說他不要,只好接過了烤紅薯,付了32塊錢。

    他將熱乎乎的烤紅薯揣進自己兜里,用體溫先暖和著。

    買都買了。

    雖然是除夕,街上卻并不冷清,反而還是熱熱鬧鬧的。

    今晚廣場上應該會放煙花,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會出來一同欣賞這盛況。

    L市大部分時間都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但是節假日除外,特別是春節除夕,這樣的大節日。

    也因此特別熱鬧,各種小攤販也很多,什么賣花的,賣小飾品小擺件的。今晚掙的收入絕對比平常高出好多倍。

    大家或許以往不會買的東西,在今天晚上,為了圖個吉利,也會欣然付錢。

    “哥哥,買束花吧,送女朋友。”丹增剛到廣場,就被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攔住,大概是來賺點零花錢。

    丹增搖頭,“我沒有女朋友。”

    “哥哥長得這么帥,買束花,沒有女朋友也馬上有女朋友。”小姑娘嘴甜,還在極力推銷自己的花束,“才九塊九塊錢一束哦。相信這束花,能幫助哥哥找到自己的正緣。”

    最后丹增還是掏錢買了一束。

    畢竟,今晚可是除夕!

    來都來了。

    黃玫瑰和香檳玫瑰的組合,開的很絢爛,倒還好看。

    插進裴正生家里的花瓶里,應該也還不錯。

    “哥哥,買束花吧。”丹增走后不久,小姑娘又迎來自己的另外一單。

    “九塊九一束,很便宜哦。可以送女朋友,沒有女朋友也可以在今晚找到自己的正緣哦。”

    同樣的話術。

    小姑娘的銷售天賦很不錯。

    裴正聲也只是飯后散步,無意識地跟著人群走,真沒想到走到了大廣場。

    被小姑娘攔住,十三四歲的樣子,他不想在這樣的節日氣氛里,打擊小姑娘的自信心。

    拿了一束玫瑰。

    “砰——”

    “砰砰——”

    煙花在天空盛放,炸出絢爛奪目的火花。

    雖然轉瞬即逝,但剎那間的美,卻足以讓人動容。

    這一刻,廣場上所有的人都望著天空,許下了他們新年美好的祝愿。

    人群變得擁擠,逐漸向中間靠攏。

    丹增不知道被誰推著往前走,踉蹌幾步。

    裴正聲也被人群推著往前走,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早知道就該回家。

    “砰——”

    煙花在頭頂盛開。

    丹增和裴正聲同時抬頭,他們手里都拿著一束花,背靠著。

    在煙火之下,又同時轉身。

    視線猝不及防的相對。

    那一刻,他們的眼睛里都閃著絢麗的光。

    “砰——”

    煙花聲中,他們靜靜地對視著。

    丹增有一瞬間,有種想要親吻上去的沖動。

    “裴導?”但他還是忍住了。

    “嗯。”裴正聲的情緒沒有絲毫起伏,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們誰也沒說話,只靜靜的欣賞著眼前的景色。

    煙花一簇接著一簇,層層迭迭地綻開。

    突然,丹增的手腕被人握住,他被裴正聲拉著走出了人群。

    “裴導?你怎么在這里?”

    出了人群,丹增先發制人。

    “你又為什么在?”裴正聲皺著眉頭,“你沒有回家過年?”

    丹增不明所以,“今年……不打算回去。”

    “那這些天你去哪了?”

    “我在便利店打工呀。”對面的人好像有些生氣了,然而丹增不明白為什么。

    裴正聲默不作聲地走著,步子邁地懶散,丹增跟在他的后面,小心翼翼瞥人家的表情。

    他已經確定這人是真的生氣了。

    但是為什么呢?因為他沒有回家過年?

    丹增的手碰到自己的口袋,想起剛才他花巨款買的烤紅薯,他將烤紅薯拿了出來,掰開,遞到裴正聲的面前,小心地問,“裴導,烤紅薯,吃嗎?”

    因為一直揣在兜里,拿出來的烤紅薯還冒著熱氣。

    裴正聲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之后用他那雙煙灰色的眸子打量著眼前的人。

    他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情緒起伏會這么大。

    丹增見他不說話,直接將烤紅薯遞到人的嘴邊,“是不是很甜?”

    裴正聲咬了一口,兀地捏住丹增的下巴,低頭狠狠的吻了上去。

    那一口烤紅薯就這樣渡到了丹增的嘴里。

    裴正聲的舌尖極其霸道,像是占領土地一般,在對方的口腔里落下標記。

    丹增被這猝不及防的吻驚到,來不及做出反應。

    這給了裴正聲可乘之機,闖入牙關,勾著人交纏起舞。

    這吻又兇又急,丹增有些喘不上氣。

    手掌無措地在人的后背輕撫。

    “呼哈……”

    被放開時,丹增人還是懵的。

    裴正聲拇指按擦著人的濕淋淋地唇瓣,看著人急促地喘息,眼角也紅了。

    心中的郁郁才有所消散。

    “裴導?”

    這一個吻,是什么意思呢?

    “嗯?”

    裴正聲輕輕挑眉。

    “沒……沒什么……”丹增竟有些害怕答案。

    他擦了擦嘴角,將有些涼的烤紅薯掰成兩半,塑料袋包裹住的那一半遞給裴正聲,聲線略微顫抖著問,“烤紅薯,還吃嗎?”

    裴正聲輕笑一聲,沒有揭穿他的蝸牛行徑,接過。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

    假期慢悠悠地過著,他們相安無事地住著,誰也沒提那個吻。

    《顧玨傳》也在春節之后在各大網絡視頻平臺上線。

    因此,便利店的工作丹增就不打算去了。

    這樣就算是徹底閑了下來。裴正聲并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丹增同樣。

    但兩個人的相處特別融洽。

    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并不會覺得多么尷尬。

    丹增守在電視機前,等待著自己的電視開播,裴正聲并不懂他的緊張,但也沒說什么,捧著咖啡靠著沙發。

    “裴導,電影什么時候上映啊?”

    “還在審片。”裴正聲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道。

    “為什么《顧玨傳》這么快開播了?”

    “網絡電視和電影還是有些區別的。”

    “你確定今晚有你的戲份嗎?”裴正聲突然問道。

    “啊!”丹增也沒料到會被這樣問,老實說,他也不太確定,因為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男三!前兩集主要講女主滅門,自己還真不一定會出場。

    丹增不確定地道,“應該……吧?”

    雖然對面的人沒什么表情,但丹增就是覺得那人好像在笑話他。

    “嗯……沒有就沒有唄,看看我劇組的朋友也是可以的。”丹增強行挽尊。

    “哦?你說的那個朋友是那個什么陸什么的?”裴正聲從沙發后繞過丹增將咖啡杯放在小幾上。

    這個姿勢就像是將丹增摟緊懷里一樣。

    突然靠近的呼吸讓丹增身體僵住,不知作何反應,但身體卻比他快一步,耳朵感受到炙熱的氣氛,瞬間紅了。

    “那個和你大庭廣眾卿卿我我那個?”

    丹增側過身子,將一個抱枕抱在懷里,好似可以給他一些安全感,“陸振弦。還有上次的事情真的是個誤會。”

    裴正聲挑眉,站直了身體,“是嗎。”

    丹增重重點頭,“嗯嗯。”

    “你看吧。”裴正聲說著就要走,被人一把拉住,他挑眉,“怎么?”

    “沒……”丹增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手快,潛意識里好像并不希望裴正聲離開。

    他硬著頭皮嘿嘿一笑,道,“一起看唄。”

    沒想到裴正聲竟真的坐下來。

    “怎么?不是你要求的嗎?”對上人驚訝的目光,裴正聲淡淡挑眉。

    “啊……是……”

    身邊多了一個人,丹增窩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

    “裴導談過戀愛嗎?”他突然問道。

    裴正聲莫名地看著他。

    “只是有些好奇,裴導喜歡的人會是什么樣子?”

    “為什么?”裴正聲挑眉,沒什么表情的人,一如往日般清冷。

    “不知道。”丹增搖了搖頭,囁嚅道,“可能是因為……我有些喜歡森*晚*整*理裴導吧……”

    丹增笑了笑,之前像個蝸牛,想清楚之后,卻是意外的坦誠。

    裴正聲被很多人喜歡,也被很多人告白,像現在這樣情景下,這樣平常的說出來,倒還是第一次。

    手指輕叩著桌面,裴正聲語氣淡然,“為什么突然說出來?”

    “因為我總有種錯覺,好像裴導……也有一點點喜歡我。”

    丹增如同寶石般的眼睛,閃爍著璀璨的光,里面盛了期待。

    裴正聲抿了抿唇,皺著眉,平靜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歡……”

    雙燦如星辰的眸子黯淡了些許。

    “但……我確實對你很感興趣,我會因為你產生一些以前從來沒有產生過的情緒。”裴正聲面無表情的說著,“這是喜歡嗎?我并不覺得這是普遍意義上的那種喜歡。更多的……只是占有欲。”

    難以想象,丹增竟有一天,會和裴正聲坐在一起談心。

    那個天之驕子,天才導演,他一直觸手不可及的學長,

    裴正聲。

    沖動,只是一瞬間的事。

    如果這個時候不做些什么,就太過可惜。

    丹增一把抱住裴正聲,吻了上去。

    裴正聲愕然,眼睛瞪大,很快便掌握了主動權,在人的唇齒間糾纏。

    砰砰砰——

    交纏的水聲交織心臟的鼓點,在小小的空間里演奏了一場激情的交響樂。

    “親吻,有讓你的心情變好嗎?”丹增問道。

    裴正聲還沉浸在接吻的余韻里,眼角泛紅,煙灰色的眸子里全是深不見底的占有欲。

    他扭過頭,“嗯。”

    丹增咧著嘴笑了,“我也很開心,所以,別管什么喜不喜歡了,開心就好。”

    “如果我最后還是不喜歡你呢?”裴正聲對于眼前人的豁達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他或許在喜歡這件事情上,比一般人都要笨拙得多,但也知道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吳越不就是個例子。

    “哈……能找到一個彼此喜歡的人本來就是很難得的事情。”丹增眨了眨眼睛,“我的魅力應該沒有差到那個地步吧?”

    “或許吧。”裴正聲意味不明地答。

    丹增跪在沙發上,捧著裴正聲的臉頰,低頭在人的額頭輕輕一吻。

    月亮掉進了我的懷里,

    我便伸手將他擁住,

    他早晚會成為我的。

    因為我的懷抱足夠溫暖。

    第35章 新劇劇本

    “我的天啊!家人們, 這個拓跋弘裕也太還原了吧!唔唔唔我的小王子!”

    “愛了愛了,之前看路透就覺得小哥哥好帥!追劇之后才發現是真的帥!這個溝啊啊啊啊啊”

    “這一襲紅衣簡直戳到了我心巴上!”

    “沒看過原著,但是覺得劇很不錯。”

    “我們哥哥一如既往地帥捏!”

    “柳霆之你終于出新劇了, 你知道我等了好久嗎?!!”

    “救命啊, 感覺男主的演技還沒男配好捏!這就是頂流的演技嗎?果然厲害厲害!6666”

    “叉出去!古偶要什么演技啊!帥不就行了。”

    “可是其他人都演技在線欸,第六集, 演拓跋弘裕的小哥哥出場僅僅十五分鐘,演技已經吊打男主了好嗎?”

    “有一說一, 全靠女主撐著!”

    “拜托!《顧玨傳》分明是大女主劇好嗎?說是古偶的有沒有追過原著啊?不要張著嘴亂說!”

    《顧玨傳》一經播出, 就引發熱議, 丹增的出場還不到半小時, 立馬圈了一大波書粉。

    微博上的粉絲漲幅也十分驚人。

    上班第一天, 劉妍臉上的笑怎么都收不住, 看著丹增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熱切。

    丹增被她看得發毛, “怎……怎么了?”

    談戀愛的事情暴露了?

    也不算談戀愛吧……

    就是親親抱抱……加同居?

    那天和裴正聲說開了之后,生活好像并沒有什么變化,頂多兩人之間的互動變多了。

    “年也過完了, 咱們是不是該投入工作了?”

    害, 嚇死他了。

    “當然可以, 我是很喜歡工作的。”

    劉妍對于自家藝人如此自覺是非常欣慰的,“我給你找了幾個本子你挑一挑。”

    “我比較看好這兩個。”劉妍指著其中兩個劇本, 一本寫著《尚云訣》一本寫著《追逃》。

    “《尚云訣》是仙俠劇,快節奏短劇, 主要從尚云派三師兄的視角展開。外出游歷, 回來之后, 師尊沒了,師兄入魔, 師姐瞎了,師妹死了,小師弟道心有損。前期搞笑日常,后期瘋狂發刀片,最終主角和入魔的大師兄同歸于盡。”

    “《追逃》是一部懸疑片,電影本子。主要講述主角祁云從小目睹母親被父親殺死,父親再自殺之后,出現了嚴重的人格分裂。長大成為法醫的祁云不慎卷入了一起連環殺人案件,結識了警察岑飛舟,最后隨著故事的展開,最終殺人犯是自己的故事。”

    劉妍將選擇擺在他的面前,如今短劇日盛,投入小高回報,作為工作室的一員,劉妍自然希望他可以選擇《尚云訣》,但快節奏的短劇雖然容易火,來錢快,對一個演員的未來發展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劉妍定定地看著他問道,“你怎么選?”

    她見人游移不定,繼續推波助瀾,“如果你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可以兩部都接。正好你現在沒有什么工作。”

    丹增自然是更傾向于電影《追逃》的劇本,故事本身就很有吸引力,班底也很不錯,但是考慮到他身上的對賭,電影雖好,但是不一定賺錢。

    “那就都接吧,我沒有問題的。”

    劉妍展眉,“不錯,那你就準備準備,好好熟悉一下劇本。”

    “對了,房子已經找好了。和裴導同小區,沒什么問題吧?”

    丹增一愣,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分開了。

    他搖了搖頭,“沒。”

    “哥。”鄭魚抱著一摞雜志走了進來,“這個是EMC送過來的,說是紀念品。”

    丹增的第一本雜志,確實值得紀念。

    劉妍隨手拿起一本,封面上的丹增的手拿轉經筒,露出輪廓分明的側臉,看上去竟有些神性。

    “Amanda的功力見長啊。”劉妍嘖嘖稱奇,“拍的不錯,不如你簽個名兒,在微博底下搞個抽獎,給你的粉絲們送送福利什么的。”

    “可以。”丹增點頭應了。

    Amanda這個人的品行如何先不提,能成為EMC的御用攝影師,果然厲害。

    翻看著印著自己封面的雜志,丹增一時間都無法相信那上面的人會是自己。

    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長相如何,而是很難相信,僅僅一張照片,單從構圖和色彩就能夠沖擊人的靈魂,讓人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這次主題想要表達的東西?

    “嘿,Amanda沒有對你做些什么嗎?”劉妍看看雜志,再看看丹增,眼神多了幾分探究,“這么仔細一看,你分明是Amanda喜歡的類型啊。”

    咯噔一聲,丹增心口劇烈一跳。

    劉妍摸著下巴,見他的反應,“看來確實做了什么啊。”

    丹增搖頭,“沒……沒做什么,就是塞了我一張名片。”

    “拿來。”劉妍伸手,強勢道,“名片給我。”

    “我早就扔了。”丹增不明白她為什么一下子變得那么嚴肅。

    “最好是這樣。”劉妍替他解惑,“Amanda的特殊癖好在業界還是十分有名的,最好不要和她沾上,這對你以后的發展不好。”

    “還有,如果你真想要談戀愛,最好先和我說一下,雖然沒有演員不讓談戀愛這一說,但也讓工作室提前做好準備。”

    丹增心虛兩秒,不知道該不該和劉妍坦白裴正聲的事情。

    說完,劉妍立馬就后悔了,她怎么就忘了裴正聲這一茬呢。

    “算了,如果是和別人談記得告訴我,如果是……那就不用說了。”

    那個可疑的停頓,絕對是知道了什么吧。

    丹增臉上一紅,“知道了。”

    作為裴正聲的助理兼丹增的經紀人,丹增在劉妍面前可以說是沒有秘密。

    雖然劉妍已經給丹增找到了新的住處,裴正聲也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們兩個竟然誰也沒有先開口提這一茬。

    暖黃的燈光下,丹增窩在沙發上,專注地讀著劇本。

    現如今,裴正聲家里的沙發已經成了他的專屬領地,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坐上去很舒服,根本不想起來。

    裴正聲剛洗過澡,一身的絲綢睡衣,頭發濕淋淋貼著頭皮,被他全部梳在腦后,窩在沙發的另一角,手里拿著平板,正在寫寫畫畫,畫的圖非常之潦草,這是他一貫的分鏡畫風,一般人看不懂他在畫什么。

    同一個劇本,不同的導演拍出來就是不同的效果。

    每個導演的分鏡手稿風格也不盡相同。有的導演畫工了得,手稿和漫畫似的,有的則是非常凌亂的線條。

    裴正聲的手稿就是這樣,單放在那里,人一看,這是什么東西!

    但偏偏裴正聲就能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線條變成絕美的畫面。

    不過最近手稿出現了一些變化,他的鏡頭好像對某一個人特別偏愛,那個人的神態動作被他刻畫得淋漓盡致,仿佛就在眼前。

    裴正聲放下平板,發現今天的丹增格外安靜,雖然平時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今天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湊了過去,離近了些,靜靜打量著眼前的人。

    一個冬天過去,好像白了些,在暖黃的光暈下散發著蜜一般的光澤。頭發也比去年夏天長了一些,低頭的時候擋住了眼睛。

    太過于專注,連裴正聲什么時候湊近都不知道,一抬頭,就對上了那雙煙灰色的眸子,鼻尖挨著鼻尖,丹增慌了一下,很快鎮定,揚眉嘻嘻笑著,在人的鼻尖咬了一口。

    裴正聲不悅地皺眉,他發現這個人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

    虎口卡住人的脖子,另一手捧著人的后腦勺,將人帶入自己洶涌霸道的吻里。

    丹增被迫承受著,回抱著人的脖子。

    分開時,兩個人身上都是汗。

    看著裴正聲那雙帶著暗色的眸子,丹增笑了一下,在人的脖子上小啄一口,白皙的皮膚上瞬間就是一個小紅印子。

    皮膚白就是這點不好,容易留印子,但是裴正聲不是那種疤痕體質,印子消得很快,然而這并不妨礙丹增這一刻的開心。

    “裴導,幫我搭搭戲唄。”

    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只能一人分飾兩角,常常搞得自己精分,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這里不是有一個專業的導演嗎?

    裴正聲在人的耳垂上懲罰般地捏了捏,摸到小小的突起。

    赫然發現丹增原是有耳洞的。

    他上學的時候其實還挺臭美的,每天換著不同的花樣戴,但自從雪藏之后,生活條件下來了,填飽肚子都發愁,更別說戴耳飾了。

    這耳朵一空,就是好多年。

    “好啊,哪一本?”

    丹增把劉妍給的兩個本子都帶了回來,《尚云訣》屬于快餐劇,并不是他的重心。重心在《追逃》上面。

    裴正聲隨手翻著劇本,一目十行地瀏覽,故事還不錯,法醫的角色更具有戲劇沖突,演好了肯定能火。

    “你打算試鏡哪個角色?”

    說實話丹增更喜歡法醫,但是劉妍讓他試鏡另一個主角,正面角色很討喜,中規中矩,只要沒出差錯,演好他并不是難題。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丹增覺得沒什么意思。

    從利益的角度來看,這個角色容錯率高,回報收益很大,演不好也不會給丹增帶來負面影響。

    法醫這個角色就很難說了,演不好絕對是要出大問題的,演好了也會有風險,說不定以后就只能接反派了。可是長期演反派對演員來說是一種很大的消耗。

    觀眾的路人緣也會受到影響,而丹增目前還是上升期,起步階段,最不能缺的就是路人緣。

    所以綜合考慮下來,劉妍的選擇無可厚非。

    丹增也完全能夠理解。

    于是他道,“岑飛舟。”

    裴正聲若不可查地微微挑眉,“法醫祁云更出彩。”

    導演的眼光果然毒辣,就這么看了幾眼就能看出來。

    丹增點頭,“但是岑飛舟這個角色也不差。”

    “隨你。”裴正聲并不想過多干涉丹增的選擇,這條路畢竟是他的自己的,要怎么走,他自己說了算。

    “哪一場?”

    丹增翻動劇本,指著上面說道,“這個,決裂這段。”

    岑飛舟和祁云的決裂。其實應該是祁云主人格和岑飛舟的決裂。

    一直以來,祁云生活中出現的都是次人格,他的主人格從他很小的時候就陷入了沉睡。

    次人格無害有禮,可以說是對主人格的另一種保護。

    主人格的祁云是一個擁有反社會人格的人,所以才會無視生命,或者說他喜歡那種解剖人體的快感,正是因為小時候親眼目睹父母的死亡,才會將這個惡魔放了出來,但是惡魔年幼,為了掩蓋自己的卑劣。

    祁云生出了次人格,一個健全的正常人。

    裴正聲的演技早在他客串的時候,丹增就已經見識過了。再看還是會心驚,裴正聲的眼神不斷變換,從無辜最后變成冷漠,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但又很不同,他并不完全是機器,他有欲,嗜血的欲,鮮血讓他興奮,殺人讓他愉悅。

    他的眼神像是深淵惡鬼,帶著一絲病態的亢奮,可是次人格的情緒仍在影響他,在面對自己的好友岑飛舟時,情緒十分復雜。

    不忍心對他下手,可是又覺得有趣,迫不及待將這個豁達陽光正直的青年變成自己新的藏品。

    一場戲對下來,丹增有種酣暢淋漓之感。

    收起自己表情的裴正聲,又恢復了往日的懶散冷淡。

    “我剛才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拍電影的時候沒有機會請教,現在共處一室,丹增還不信撬不開這人的嘴。

    裴正聲眉毛輕挑,“這么好學?”

    對面的人點頭。

    “呵~”裴正聲輕笑。

    相處這么久,丹增又怎么會看不出他眼神里的暗示。

    他摟住裴正聲的胳膊,微微仰起頭,“老師,教教我嘛。”

    裴正聲眼神一暗,啪地點燃一只煙,慵懶地用嘴叼著,“坐好。”

    丹增聽話地端坐著,眼神帶著孺慕和信賴。

    裴正聲用筆當作教鞭,在人的身上輕拍,“背挺直,眼神注視前方。”

    “岑飛舟是初出茅廬的警cha,他身上充滿朝氣,有著對未來的憧憬,捍衛正義的執著,他沒有受過任何的挫折,他對自己的未來清晰,打擊罪犯是他唯一的目標。”

    他停頓一下,吐出一口煙圈,“你的正氣呢?”

    “我難道沒有嗎?”丹增舉手反問。

    “有,太散了。”

    “那要怎么辦?”丹增求知欲旺盛。

    “練,每天兩小時軍姿,多聽強軍戰歌。”裴正聲一錘定音,“明天帶你去靶場。”

    “啊?”

    “早點休息。”

    腦袋被人揉了一把,丹增看著裴正聲離開的背影有些凌亂。

    他絕對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期待!

    但是!

    起碼有一個吻吧……

    第36章 月亮珍寶

    剛才的一小段演繹, 裴正聲的情緒有了不小的起伏。

    他并不是一個情感充沛的人,甚至可以說得上淡漠,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真正意義上引起他的興趣。

    雖然他在愛的環境里成長, 但其實他并不是特別懂什么是愛。

    裴正聲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不同, 在別人都說小兔子可愛的年紀,他卻只想著剖開那副毛絨的皮囊, 找尋其中生命的真諦,他好奇究竟血要流多久, 才可以真正的死亡。

    或許家里的人也察覺出了他的與眾不同, 但他們并沒有把這個小孩子當作異類, 甚至從來沒有絕對他有什么疾病, 而是加倍地給他愛, 教會他明辨是非, 教會他一個正常人應該有怎樣的情緒。

    這其實很有用, 他的家人在他的脖子上套上愛的枷鎖,讓他不至于成長為一個危險分子,裴正聲雖然無法回報同等的愛, 但是也將家人納入了他的領地范圍。

    就像他對丹增說的, 更多的只是一種占有欲。

    他安安穩穩地長大, 除了比較懶散冷淡之外,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這一點, 他是應該感激的,然而很遺憾, 他并不理解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他的導師, 老古板傅經書, 導演系的教授,看人還是很準的。

    他說裴正聲的鏡頭沒有感情, 他何止是鏡頭里沒有,他整個人在這方面都欠缺得可憐。

    曾有過一段時間,傅經書的話還是對他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他開始對感情這個東西感到好奇,他也因此進行過深刻的探究。

    這也是為什么坊間說他有一段時間很花的原因,他的確接觸過很多男女,扮演不同性格的人來和他們談戀愛。

    落到最后,都逃不過欲。

    物欲抑或是情、欲。

    他們總想在他身上獲得些什么。

    這很無趣。

    很快,裴正聲就失去了研究的興趣。沒有感情就沒有吧,又能怎么樣呢?

    可是,丹增卻不一樣。

    他對這個人感興趣,他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個讓他產生占有欲的人。

    而剛才,僅僅只是簡單的帶入祁云的情緒,他身上的枷鎖就搖搖欲墜,這讓他很煩躁。

    裴正聲討厭失控的感覺。

    想要對丹增做一些事情,想把他做成自己的藏品,那雙眼睛,如果脫離那副軀殼,是不是仍舊明亮?

    他那么乖,如果把他一直關在自己的身邊,還是這樣乖嗎?

    所以他離開了,他怕自己真的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而“怕”,他竟然也會“怕”?

    裴正聲手指顫抖,幾乎要抽完一整包煙,即使如此,他仿佛仍能夠聽到猙獰地笑聲……

    靶場的占地非常大,丹增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多少有點興奮。

    槍械,是每個男人年少時的浪漫,丹增也不例外。

    他姥爺以前就有一把□□,是用來保護羊群不受狼侵擾的。

    狼是羊的天敵,高原上的狼真的十分惡劣,臨近冬天更是猖獗,牧民對它們恨得牙癢癢。

    但是丹增他們有一年撿到了一窩狼崽子,瘦瘦小小,叫聲尖細,和小狗沒什么區別,丹增一家便用被狼咬死的羊去喂養這些小狼崽。

    直到他們長大,最后放歸野外。

    這就是牧民的生存法則,是藏族人與自然之間的互動。他們敬畏自然,尊重自然,熱愛自然。他們相信自己所獲得的一切,都是自然的饋贈,就連自己,有一天也會回歸自然。

    丹增姥爺的木倉后來就上交了,不允許打獵,要保護野生動物。

    小時候姥爺還說要教他打木倉呢,后來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這次能來靶場,他是真的非常激動。

    “呦,這是誰啊?這不是裴家小寶嗎?”

    人未至聲先到,爽朗中又帶著些賤嗖嗖的,丹增先是看到了一個一米九的大高個兒,和裴正聲有的一拼,特別白,比裴正聲還白,死了三天都未必有的那種白。

    等走近了,丹增也了然。

    這是個外國人,或許是西伯利亞高原血統,五官深邃,淡金色的頭發,一雙藍眼睛炯炯有神。

    “八百年難得來一次,今天怎么有空啊?”

    這人是靶場的老板,別看這人長得一幅戰斗民族的樣兒,其實是土生土長的華夏人,本人還是維和退役老1兵,裴正禮的高中同學。

    以前他們兩家住的近,他爸媽是外1交1官,總不在家,這人就總喜歡往裴正聲家里跑。

    對于裴正聲這個小糯米團子,喜歡得緊,老愛逗他,最喜歡看裴正聲那副小大人的樣兒。

    裴正聲越是不搭理他,越是上趕著。

    “帶個小朋友來學習學習。”裴正聲轉頭示意,“丹增。”

    “小朋友?”他好奇地打量著丹增,咧著嘴笑,親切道,“你好,我叫НиколайАндреевичВоскресенский尼古拉·安德烈耶維奇·萬科夫”

    以前總有人說丹增說話像是說鳥語,今天算是見識到別人說鳥語了。

    老實說,老長一串,丹增沒記住。

    他似懂非懂點頭,笑笑,伸出手回握,“你好。”

    裴正聲冷冷拆穿,“王尼可,他就會那一句。”

    “欸!別拆我臺啊。”王尼可不樂意了,手肘戳裴正聲胸口,力道大得差點讓他摔倒,王尼可匆忙把人扶住,“哎呦呦呦……”

    裴正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莽夫!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嘛。”王尼可笑嘻嘻的,“你不覺得當你說出一口流利的中文,別人看你的震驚眼神還有那句你中文真好,很有意思嗎?”

    “不覺得。”

    “所以是你教還是我教?”王尼可戲謔地看著裴正聲。

    裴正聲從小就屬于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各種亂七八糟的興趣班幾乎都上過,并且各個成績優異,學著學著就覺得沒什么意思了,射擊是為數不多到現在還偶爾玩一玩的。

    這個靶場他來的不少,還算比較熟悉。

    他抱著胳膊,不管王尼可是何種神色,懶散道,“我教。”

    “行,你教就你教。”

    王尼可打量丹增兩眼,并沒有看出什么過人之處,除了一雙干凈的眼睛。

    鐵樹開花,枯木逢春啊這是?

    稀罕事兒!

    他嘖嘖稱奇,看他不把裴老三的秘密抖露出去。

    礙事的人走了,裴正聲拉住丹增的手腕,朝著室內靶場走去。

    “摸過木倉嗎?”他問。

    丹增點頭,“小時候姥爺家里有把□□。”

    “開過嗎?”

    “沒,小時候太小了,木倉很沉,我拿不住。”

    “射擊俱樂部的手木倉大部分用的是□□,輕巧,適合大部分人,十發子彈。”

    裴正聲是個很細致的老師,他將護目鏡和耳包遞給丹增。

    護目鏡可以防止彈殼回彈傷到眼睛,耳包則是因為火藥推動的木倉械在射擊時聲音都很大,以免震傷耳朵。

    裴正聲倒是什么都沒帶。

    他從身后握住丹增的手,腿插1進丹增雙腿之間,氣息就在人的耳邊,“雙腿分開,與肩同寬。”

    “右手虎口握住握把,食指和木倉身平行,不要扣住扳機,左手四指握住右手,大拇指放在右手大拇指下。”

    丹增的手臂被抬起,裴正聲的手掌輕輕拖住丹增的手腕,修長的手指在木倉身輕點。

    “注意這個缺口。”他指的時木倉上方的那個口,“前方靶子上的圓環就是十環,那個圓環,木倉口,還有這個缺口,三點一線,然后扣動扳機。”

    “砰——”

    前面靶子被射中,這邊機械的女聲播報,“八環。”

    “不錯。”裴正聲放開人,在一旁抱著胳膊,懶洋洋開口,“繼續。”

    “九環……十環……五環……”

    最后平均成績8.5環,對于一個新手來說,已經算不錯的成績了。

    下了場,丹增明顯還很興奮,意猶未盡。

    “我是不是還蠻有天賦的?”得意洋洋地像個小孩子,眼睛也亮得很,看上去竟有些柔軟。

    “嗯。”

    “我想看裴導打。”

    “可以。”

    裴正聲沒有拒絕,他的動作利落干脆,子彈上膛,眼神凌厲。

    “砰砰砰——”

    十連發,全部十環。

    丹增找不到形容詞,只覺得那瞬間這個男人帥得沒邊兒了。

    射擊之后,裴正聲整個人都變得更加慵懶了,嘴里咬著煙,就像事后一支煙,透著股子浪蕩勁兒。

    迷人又危險。

    “還玩兒嗎?”煙回到男人修長的手指間。

    “玩兒。”丹增被男妖精迷了心神,注意力只在那人骨節分明的手和殷紅的薄唇上。

    “玩兒什么?”

    煙圈迷蒙了眼睛,丹增有些呆,他不喜歡煙味,但這種味道在裴正聲身上就剛剛好。

    “木倉……”

    “呵。”男人輕笑。

    丹增仿佛自己是被蛛網困住的小飛蛾,正等待著獵人將他吃掉。

    裴正聲捏住丹增的手腕,一只手的拇指摩擦著人的唇瓣,丹增的嘴唇顏色很深,很柔軟,“怎么玩兒?”

    “咕嘟——”

    丹增咽了口口水,他的眼睛里在容不下任何,只有眼前人的身影。

    他像是優雅的黑豹,慢悠悠地把玩著自己的獵物。

    “……”

    “咳咳,我這里是正規場所哈。”王尼可的突然出現,拉回來丹增的神志。

    裴正聲的神色就不太好看了,他冷冷地掃視了人一眼。

    王尼可無辜地舉手,“場內有監控,我也沒辦法啊。”

    丹增羞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場內另外一位男主角倒是淡定,漫不經心吞吐著煙圈,“滾。”

    王尼可沒有絲毫被冒犯到的意思,還特別狗腿的樣子,“好嘞,您玩兒好,拜拜了您嘞。”

    要不是實在是公共場合,他也不會出來阻止。裴正聲每次射擊之后狀態都挺嚇人的。

    非常暴力。

    像是深淵里出來的嗜血惡鬼,看人的眼神冰冰冷冷的,讓人毫不懷疑,如果那把木倉里還有子彈,他會直接給人一木倉爆頭,或者直擊心臟。

    或許這是他的不應期?

    而更令人可怕的是他那種近乎變態的克制。

    分明是一戳就爆的火藥桶,卻被硬生生掐住了引線。

    “裴導?”丹增終于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怎么?”

    裴正聲的神色如常,剛才的不對勁仿佛錯覺。

    “學長?”丹增勾住人的手腕,將對方修長的手指握在手中,十指相扣。

    膚色差明顯,丹增在白皙的手背上吻了吻。

    “月亮……”

    裴正聲罕見地有些呆,猩紅的火光差點燒到手指,被他一把掐滅。

    惡鬼的手腕突然多了一條鎖鏈。

    鎖鏈的另一頭,墜著珍寶。

    之后裴正聲帶著丹增在靶場玩了個盡興,丹增在這方面或許真的有些天賦,上手極快,還能融匯貫通,一點不像個生手的樣子。

    “玩夠了?”臨近傍晚,射擊場已經關門,王尼可在草坪上逗弄著一只藏獒,見他們,抬頭問道。

    丹增點頭,視線卻在那只藏獒身上。黑背黃腹,四條腿像是帶了手套,毛厚且濃密。

    威風凜凜的狗正對著王尼可吐舌頭。

    察覺到他的視線,王尼可抬頭勾唇,“怎么?喜歡?”

    “嗯嗯。”

    丹增點頭,伸手在藏獒腦袋上摸了摸。

    動作太快,王尼可根本來不及阻止。

    他養的這只藏獒是撿來的,應該被人虐待過,不喜歡人,初見時很兇,不親人,他也是養了這么久,才漸漸和這狗親起來的。

    一般人摸他都會被咬,丹增卻在這里出了特例。

    稀奇。

    這兩人,有意思。

    “嘿,小黑喜歡你。”王尼可瞇著眼睛,“這還是小黑第一次這么親人呢。我可都要嫉妒了。”

    丹增不好意思地撓頭,“可能我比較有經驗?我舅舅也養藏獒,好幾只呢。藏獒在我們那里不僅僅看家護院,還是家人,家里的一份子。”

    在藏區,一只藏獒能不能進家門,是需要看緣分的,主人和狗之間的緣分,并不需要什么特定的辨別方式,你見到它,就可以一眼認定適不適合到自己家里。

    如果剛好緣分到了,藏獒接進家之前還會舉行一定的儀式,那之后,這只藏獒就成了家庭的一員。

    一輩子都是。

    王尼可面露不解。

    “丹增貢布,藏族。”裴正聲聲音清冷,替他解惑。

    他說怎么有人姓丹呢,還以為自己見識少。

    王尼可這才反應過來。

    仔細瞅,丹增面孔確實很像少數民族。

    “今晚在我家吃飯?”王尼可向裴正聲發出邀請,丹增已經和小黑玩了起來,一人一狗特別歡快。

    “不了。”裴正聲拒絕。

    王尼可煞有其事點頭,“也對,回家方便。”

    裴正聲白眼都懶得翻,冷冷道,“滾。”

    第37章 新劇試鏡

    相比較于《追逃》, 《尚云訣》的試鏡就要容易很多。不過因為是小成本短劇,試鏡的人倒是挺多的。

    “欸!丹增!”

    丹增剛試鏡出來,就被人叫住。

    如此大嗓門, 不是陸振弦是誰?

    “還真是有緣嘿!”陸振弦二話不說就摟住丹增的肩膀, 手還在丹增的胸口上摸了兩把,點評道, “小了。”

    “過年怎么沒胖,還瘦了?”

    大庭廣眾之下, 丹增甩開陸振弦的手, “沒瘦, 只是最近鍛煉, 肌肉更緊實了。”

    為了試鏡《追逃》, 丹增所做的準備可是一點都不少, 每天雷打不動靶場報道, 天天還站軍姿,在裴正聲的嚴厲監督下,堪比軍訓。

    “剛才試鏡怎么樣?”

    “挺好的。”丹增點頭, 不知道導演們對他滿不滿意, 但他自己演得倒還是挺過癮的, 能過當然最好,不能過就換下一部唄。

    “嘿嘿嘿, 你演技這么好,肯定能過的。”陸振弦對丹增的森*晚*整*理演技很有信心, “《顧玨傳》播出之后, 我看你的粉絲都快趕上我了。你這個男三倒是比我這個男二還討喜呢。”

    “那不是也還沒超過你嗎?”

    “啊啊啊。我可不會給你機會的!我也要努力!”

    眼見著陸振弦就要嚎起來, 丹增趕緊把人帶上保姆車。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這個人外面看上去那么冷硬,活脫脫一煞神, 性格怎么這么歡脫,甚至看上去智商不高的樣子。

    “哇哦!”陸振弦上了丹增的保姆車,驚呼。

    “你這空間好大哦,好豪華的樣子。”

    “不都是這樣嗎?”丹增沒上過別人的保姆車,只看外觀的話,他覺得自己的車和別人的沒什么區別。

    “才不是!區別大了。”陸振弦痛心疾首,覺得這小子暴殄天物。

    丹增沒管他控訴的表情,“你的車在哪兒?我送你過去。”

    “前面轉彎再右轉。”陸振弦指揮到。

    “鄭魚。”

    “收到。”鄭魚不僅僅是丹增的助理,偶爾還兼職司機。

    “啊,對了,我那天還看見你的出的雜志了。”陸振弦靠著椅背,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你可以啊!EMC的封面不是誰都可以上的,你真牛啊!拍的真好看,你們藏族人都……”

    陸振弦手指比劃,絞盡腦汁找一個合適的詞,“這么……神性嗎?”

    對,就是神性。

    紅白藍黃的配色,又是黃金,又是瑪瑙綠松石,明明應該是艷俗到不行的搭配,但是在丹增身上異常和諧,加上Amanda獨特的攝影藝術,看上去神性十足。

    不是那種高座廟堂的神性,而是帶著野生大自然之美的神性。

    是這片土地的庇佑,是高原人民獨特的信仰。

    不管多少次,丹增都會因為別人的夸贊而羞怯,當下道謝,“謝謝。”

    “不過你看我現在身上有神性嗎?”

    陸振弦上下打量眼前的人,搖頭。

    沒有,沒有一點兒。

    頂多長得比自己帥些。

    “那不就是了。只能說明人靠衣裝馬靠鞍,還有就是Amanda的攝影技術好。”

    “嘿嘿,我覺得還是因為你帥。”陸振弦上手捏了捏丹增的臉,“塑造力強。”

    丹增的帥,是男人都會感嘆的帥氣,不是那種雌雄莫辨,而是很man,充滿男性魅力的英俊。

    丹增偏頭,一把躲開他的手。

    鄭魚忍不住視線亂瞟,偷偷觀察車后座的人,陸振弦也終于感受到了一絲絲怪異,“我……我剛才的動作是不是gaygay的?”

    你說呢?丹增眼神示意。

    “你別誤會,我真的純直男。”陸振弦抬手。

    “我知道。”也只有純直男才會這么沒有邊界感,不過他竟然能夠反省,這就很可疑了。

    “你最近……”

    “我最近什么都沒干啊!”陸振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真的嗎?”丹增不信。

    “害!真不是我。”陸振弦掏出手機,點開微博,“吶,你看嘛。”

    丹增一邊看,他一邊解釋,“制片方把拍攝時候的花絮放出去了。突然多了好多cp粉。”

    陸振弦見丹增抬頭,強調,“我們倆的cp。”

    他倆甚至連個cp名都沒有,十一x拓跋弘裕。

    就是這么簡單粗暴,超話的名字也是這個,掛在置頂的就是丹增女裝,陸振弦非扒他衣服的視頻。

    光聽聲音,都是要被禁的程度。

    目前劇其實還沒有播到丹增女裝的情節,劇方這么做也只是搞一個噱頭,拉期待,吸引更多的觀眾去追劇。

    誰知道觀眾竟然磕起了拉郎cp。

    “吃一口圈外的飯飯。”

    “本命cp在北極圈,沒想到圈外直接過年。”

    “啊啊啊我不想磕啊!但是官方追著給我喂飯啊啊啊。”

    “我喜歡強強,性張力爆表,我愛看我愛看,多來一點!”

    “所以這是原著哪一段?”

    “有飯,私。”

    “你沒事吧?”陸振弦見丹增的反應平淡,問道。

    丹增搖頭,“網友喜歡磕,就讓他們磕吧。我們又不是真的有什么。”

    “沒想到你還挺灑脫的嘛。”陸振弦佩服,接著正色說道,“我經紀人說可以趁機會麥麩,組組cp什么的,漲一波熱度。但我覺得還是應該先看看你的想法。”

    “抱歉,我目前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丹增搖頭,“所以不想那個人誤會。”

    雖然被拒絕,陸振弦倒也沒有什么好遺憾的。

    經紀人這么一說,他也就這么問問,萬一真成了,漲漲粉是好事,沒成也沒事兒。

    “好,那就算了。”

    “不過你什么時候有喜歡的人了?我們也不過兩三個月不見,這么快嗎?”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夏歡的人,丹增悄悄紅了耳朵,“很早就喜歡了,是一直向往的榜樣。”

    “哈哈哈哈我到了。”陸振弦爽朗一笑,正好到地方下車,打開車門前,對著丹增道,“那祝九九?”

    丹增笑笑,“謝謝。”

    送走了人,一直當啞巴司機的鄭魚忍不住了,“哥,誰啊?我沒看你和誰走的近啊?不會是妍姐吧?”

    說到劉妍,鄭魚如臨大敵,仿佛什么東西被搶走了。

    “你怎么會那么想?”丹增震驚,想到自己和劉妍在一起的畫面,“太荒謬了吧!”

    “呼 ~”鄭魚松了一口氣,“太好了。”

    丹增看出了一些不同尋常,“你……不會喜歡?”

    “哥,你別瞎說。”鄭魚急了。

    “好吧……妍姐確實是個很令人佩服的女人。”

    鄭魚這小子。

    丹增之后繼續試了《追逃》,經過裴正聲嚴格的軍訓,他對自己信心滿滿。

    “怎么樣?”劉妍的電話打了進來。

    “應該沒什么問題。”他指的是兩個劇本都沒什么問題。

    “行,那你專心準備。”劉妍畫風一轉,“熱搜的事情你知道了嗎?什么想法?”

    “啊?什么熱搜?”丹增有些懵,他幾個小時沒碰手機,怎么網上又翻天覆地了?

    “顧玨傳男二男三疑似戀情曝光”

    “甜蜜接送,分開回家”

    “拉郎的cp是真的!”

    “啊啊啊啊這是要公開的節奏嗎?”

    “肯定在一起了吧?因戲生情?”

    “胡涂啊!丹增你胡涂!事業剛起步怎么可以談戀愛?!”

    “我可以磕cp,但你們不能真的在一起啊!”

    “這個丹增誰啊?上熱搜有點勤了吧?是不是買的?”

    “目前就這么一部作品,熱搜三次了。后面沒人我不信。”

    “我覺得小哥哥演技很好啊,沒火是真可惜。”

    “你什么想法?”見人一直不說話,劉妍再次問道。

    “他為什么從你的車里下來?要炒cp?”

    “我們就是遇到了,《尚云訣》試鏡現場他也在,聊了一會兒,沒想炒cp。”

    “行,等會兒發一個微博,澄清一下,記得俏皮一點,讓陸振弦那邊也說一下。”

    “好。”

    丹增點頭。

    “碰巧偶遇,期待再次合作呀@陸振弦。”

    配圖是《尚云訣》的試鏡樓下。

    “好兄弟,一生一起走!碰杯碰杯”

    陸振弦那邊反應也很快,很符合他的人設風格。

    “散了散了,虛驚一場!我就說老六啥時候彎了,原來都是誤會。”

    “磕cp就磕吧,但是真的沒必要上升蒸煮,老六一看就鐵直,憨的不能再憨了。”

    “嘿嘿不過還是好好磕。”

    “真的很懷疑欸,丹增和老六也不是很火啊,為什么會上熱搜啊?誰給他們買熱搜了?”

    “如果這件事情雙方都不知情的話,那就很值得懷疑了。”

    “有沒有可能就是他們自己炒作呢?現爆料再澄清,先黑再洗白,細思極恐啊家人們。”

    “嘶……老六根本想不起這一出……他除了顯擺他那個劇院,壓根沒腦子……”

    “真實的,中肯的,哈哈哈哈”

    兩個人剛做完澄清,這邊《尚云訣》劇組怎么可能白白浪費一個熱搜呢。

    管他熱搜誰買的,只管蹭就完了。

    劇組立馬@兩位,“@丹增貢布@陸振弦,那就一起合作吧,好兄弟!”

    “哈哈哈好兄弟!我就問劇組是不是有人磕cp?”

    “期待期待!丹增小哥哥要有新作品了捏。”

    “丹增小哥的拓跋弘裕殺我!!!太牛了太牛了!眼淚從嘴角流下來!”

    “長發異域陽光小狗我直接斯哈斯哈”

    “有誰還沒看過EMC最新雜志我真的會哭死,雪山圣子我真的淚目!”

    “為什么才試鏡!過年怎么不進組!你不早點進組我之后看什么!啊啊啊啊!”

    “哥,我先走了哈。”鄭魚將丹增送到小區停車場,換上自己的車。

    “好,你開車慢點。”丹增叮囑。

    “回來了?”

    過于濃重的煙味,丹增嗆得直咳嗽。

    桌上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裴正聲宛如羅剎坐在漆黑里。

    丹增開燈,那人也靜靜地坐著,沒有絲毫反應。

    手里的煙明明滅滅。

    “學長,怎么了?”丹增忐忑,裴正聲的狀態太嚇人了,他上前環住人的脖子,輕輕蹭蹭。

    那人扯住人的手腕,將丹增拉到在他腿上坐著。

    叩住人的后腦勺,手指在人的眼睛上輕輕劃過,裴正聲咬著煙,聲音很沉,“沒什么要說的?”

    煙嗆得有些不舒服,丹增偏了偏頭。

    裴正聲看見他如同躲閃的動作,眼神暗了暗,叩住丹增后腦的手用了力道,像是將人掐住,“嗯?”

    丹增奪過裴正聲手里的煙,碾滅在煙灰缸里。

    裴正聲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不作聲,看不出情緒,但能感受到他的壓迫感

    “真的是誤會。”丹增把玩著人玉石般的手指,“我也沒想到那么巧,剛好就一起試鏡。陸振弦也問我要不要炒cp,我拒絕了,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丹增捧著人的手指,在如玉般的指節上親了親,他笑著問道,“學長不猜猜那個人是誰嗎?”

    裴正聲猛地捏住丹增的下巴,抬起,眼神淬了寒霜,“我不管是誰,但別做讓我不高興的事。”

    煙灰色的眸子像是壓抑的深淵,那些不可言說的,難以言喻的暴虐情緒,所有無法示人的陰暗面,甚至是毀天滅地,血腥殘忍的想法都通通禁錮在這雙淡色的眼睛之后。

    丹增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隱隱心疼,他壓抑了多久呢?

    他看起來像個優雅有禮的紳士,這么久是怎么堅持下來的呢?

    丹增向前湊近,吻上了那雙眼睛。他總說他的眼睛好看,其實裴正聲的眼睛也很好看。

    “這么做,會讓學長高興一些嗎?”

    裴正聲挑眉,“或許?”

    丹增在人唇上啄一口。

    “這樣呢?”

    “繼續。”裴正聲放松身體,命令道。

    丹增跨坐在人的身上,加深了這個吻。

    這是他第一次主導一個吻,很笨拙,學著裴正聲之前的樣子,勾著人的舌尖起舞。

    正是這樣的笨拙,取悅了裴正聲,摟著人腰的手漸漸收緊。

    最終還是丹增舌尖發酸,停了下來。真像小狗般,舔得裴正聲滿是口水。

    丹增捧著人如花似玉的臉蛋,非常不好意思,臉上通紅,用袖子給人擦了擦臉。

    “呵。”裴正聲胸口微震,終于笑了起來,如同春日化冰,驚艷了春光。

    裴正聲一把將人抱了起來,丹增險些嚇到,連忙摟住人的脖子。

    每次都很心驚,裴正聲看著瘦弱,蒼白,營養不良,氣血不足的樣子,力氣竟然這樣大,瘦削的外表下其實是結實的肌肉。

    丹增被放在床上,臉紅紅的,眼見著裴正聲一顆顆解開睡衣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以及深藏的春色。

    他咽了咽口水,對接下來的事情,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第38章 萬字更新

    “為女裝而來!哈哈哈哈!”

    “媽耶!這個帥小哥哥是誰啊?沒見過啊!”

    “全網求這個調戲小王子的小哥哥!”

    “真的好蠱啊!調戲這兩下子我都動心了!”

    “寶貝兒你在用你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做什么?為什么找不到你其他的作品啊啊啊啊!”

    “家人們別嚎了!那好像是裴導!”

    “我擦!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長得像而已吧……驚恐”

    “翻了演職人員表, 裴正聲無疑了。”

    “哇去!我只知道裴導帥,但是從來沒有想過竟然這么帥啊!”

    “剛合作完,這就馬上二搭了?啊?裴導你別太愛了!”

    “家人們u1s1 想磕了……”

    “開飯!”

    “哇哈哈哈沒有人注意丹增的女裝嗎?哈哈哈哈”

    “嘶……很怪……再看一眼……”

    “這很難評!辣眼睛但是很澀???”

    “你不對勁……”

    果然不出趙云飛所料, 裴正聲的客串, 給這部劇帶去了不小的看點,為了看裴正聲演戲的網友多到都快把平臺服務器沖爆了。

    這絕對算得上是熒幕首秀了, 試問裴導什么時候演過戲?

    趙云飛看著反饋的數據,臉上笑開花。

    立馬給作為投資人的李霄然報喜。

    “喂, 老李啊?數據都看了吧?”光從聽筒里, 都能感受到趙導的笑意。

    “嗯。”李霄然正在逗閨女, 接到他電話起身到陽臺。

    “還得是你啊, 你這主意厲害!哈哈哈哈!”

    “誒~話可不能這么說啊。”李霄然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 “什么時候就是我的主意了?這可都是您趙導提出來的哈。”

    “行行行, 都是我都是我。”趙云飛也不和他犟, 這小子其實一肚子壞水,不過長的老,顯得和藹。

    要說這客串啊的事兒。

    其實從選丹增進組就開始醞釀了。

    李霄然當然也看上了丹增的演技, 確實有惜才之意。

    但他還是個商人。

    商人重利, 是本能。

    丹增背后的裴正聲, 同樣也是李霄然看重的。

    裴正聲,熒幕首秀, 客串,這些詞放在一起絕對能爆。

    這也是為什么他非拉著裴正聲一起探班的原因。

    一個小小的, 無傷大雅的局罷了。

    李霄然不信裴正聲看不出來, 看出來了還一起。

    嘶……

    這兩人關系還真是不一般吶。

    “行了, 我家閨女找我呢,之后再聊。”

    李霄然掛了電話, 還是覺得挺稀奇,鐵樹也會開花?

    同時,裴正聲客串《顧玨傳》的詞條也快速占領熱搜。

    這個神秘有才華同時長相俊美的男人牽動著無數影迷的心神。

    外界腥風血雨丹增不得而知,因為他已經進組,開始新的工作了。

    “丹增!”

    “李李?”在這里見到熟人,丹增也有些訝異。

    眼前的青年,大半年不見,倒是成熟很多,但還是和以前一樣有活力,帶著大學生才有的清澈。

    “哈哈哈原來你還認識我啊!”李李戳了丹增一拐子,“還以為大明星把我忘記了呢,都不聯系我。”

    丹增撓頭,“抱歉,拍戲太忙了。”

    這是實話,丹增拍戲的時候不太喜歡看手機。

    李李也不是特別介意這件事,只要丹增還記得他就已經很開心了。

    “你怎么在這里?”丹增好奇。

    “當然是做演員啊!我演小師弟。”李李理所當然,來劇組除了當演員還能干什么?

    他慫慫肩膀道,“畢業了,找了幾份工作,還是覺得演戲有意思,剛好聽說這個劇組試鏡,就來玩玩兒了。”

    丹增疑惑,“以后有當演員的打算嗎?”

    李李笑了笑,“不知道,先看看唄,反正目前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

    丹增也笑笑,“那也挺好。”

    李李的家庭條件應該不錯,光是身上的穿著就能看出來。所以他想做什么都是有底氣的,做什么都可以憑心而為,丹增也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這部劇算是我正式的第一部劇了。”李李高興道。

    一個男聲插了進來。

    “原來你們認識?”

    陸振弦不笑的時候其實挺唬人的,李李第一次正式進組,幾乎和每個人都打過招呼了,陸振弦也不例外,但沒得到什么正面的響應。

    他覺得這個人挺兇的,也就只簡單地打過幾次照面。

    丹增點頭,介紹道,“這是我之前做群演時候認識的小伙伴,李李。”

    李李對著陸振弦局促一笑,“您好。”

    “哎呦~認識怎么也不早點說啊。”陸振弦的形象立馬變了,他扭著腰戳丹增的胳膊,不忍直視。

    “額……”

    酷哥崩塌!

    給李李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或許也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小朋友,剛畢業還沒遭遇社會毒打的花朵,是應該多多愛護的,陸振弦恢復正色,伸出手,“您好。”

    變臉速度令人咋舌。

    或許這就是演員吧,隨地大小演,隨地大小瘋。

    丹增:“習慣就好。”

    作為大學生的李李,精神狀態也十分美妙,很快就適應了,并且和陸振弦稱兄道弟起來。

    《尚云訣》剛開始并沒有很重的戲份,一是讓大家快速上手進入氛圍,二是這部戲本身就是歡脫的基調。

    只不過刀子藏在歡笑中,前期多樂呵,后面就有多刀。

    小師弟把二師姐的花圃拔了喂了四師姐的蟲子,然后種了大師兄的菜。

    被師父打了一頓,三師兄來求情。

    前期的故事基本都是這樣,歡歡喜喜,你鬧我笑。

    三師兄,也就是丹增演的這個角色。

    蕭枕寒,是個笑瞇瞇溫文爾雅的人。

    丹增目前還沒有演過這樣的角色,但是好在身邊一些人可供他取材。

    唯一的難處就是——他太黑了。

    也不能說黑吧。

    丹增和在高原的時候相比已經白了不少了,他那時候才是真的黑,現在怎么也是健康的小麥色。

    在一眾人里也是個陽光俊朗大帥哥。

    但就是和蕭枕寒不太符合。

    所以每次上戲都要抹厚厚一層粉底,就連身上也得涂素顏霜。

    丹增已經很久沒有上過這么重的妝了。

    演丹增的時候裴正聲不喜歡演員化妝,講究一個原生態,能抗住電影鏡頭的演員,沒點好底子是真不行。

    演拓跋弘裕的時候本身就是異族黑皮大帥哥也不需要涂脂抹粉。

    蕭枕寒就不同了,陌上人如玉,不白點怎么玉?好在古人穿的厚,漏的少,不然就得全身化妝了,化妝師工作量可見一斑。

    陸振弦每次見了他都要調侃,“呦,咱這塑造力真不是蓋的啊?”

    丹增眼睛瞇了瞇,笑得溫和,一身的寬袍大袖,白衣風雅。

    他拱手道,“師兄。”

    陸振弦接戲也快,抱著劍,淡淡應一聲,“嗯。”

    陸振弦飾演的大師兄云飛鶴是個劍修,清清冷冷,不善言辭,但是很有安全感,是尚云的戰力天花板。

    這個角色可以說是陸振弦的舒適區,只要他少說話,幾乎就是本人。

    他的經紀人為了維持他的人設,并不希望他接太多突破自我的角色。

    每個人的發展方向不一樣,陸振弦和丹增也不一樣,他不是為了當一個好演員而演戲,是為了掙錢演戲。

    所以選擇自然不同。

    但陸振弦的演技確實不錯。

    小師弟韓嘯又闖禍了,這次把師父養的靈鶴烤了。

    “師父我錯了,別打了別打了。”韓嘯緊緊抱住師父的大腿,哀嚎著。

    大師兄雖然外表冷硬,但其實對師弟師妹特別寵愛,面露不忍。

    但這次師弟闖的禍太大。

    “師父,是我看管不力,要罰也連我一并罰了吧。”

    云飛鶴砰地一聲跪了下去。

    “好。”

    師父大手一揮,這次倒是動了真格,罰他們禁閉三月。

    “你說你,怎么總闖禍!師姐那里還沒哄好,就捅婁子到師父面前去。”蕭枕寒一臉無奈,戳了戳師弟的腦袋,卻沒用多少力,打開帶來的籃子,將靈食拿出來。

    “三師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韓嘯笑著撒嬌,絲毫沒覺得關禁閉是多大的事情。

    “你安生待著,別再闖禍了。”蕭枕寒拿他沒辦法,“我去看看師兄。”

    “去吧去吧。”

    云飛鶴不像韓嘯那樣坐沒坐相,端端正正盤著腿,雙目緊閉,正在打坐。

    聽到動靜兒,緩緩睜眼。

    “師兄。”蕭枕寒道。

    “嗯。”

    “還好嗎?”

    “無事。”

    相對無言。

    “師兄,我想下山。”蕭枕寒突然道。

    男人皺眉,“為什么?”

    “我想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

    “師父不準下山。”云飛鶴聲音冷硬,沒有回旋的余地。

    “我知道師兄有辦法,幫幫我?”

    “不行。”

    雖被人拒絕,但是蕭枕寒并沒有氣餒,只要多磨一磨師兄,總有辦法的。

    李李第一次演這么多臺詞的角色,還是有些不適應。

    臺詞記住了,但總不能一字不差,漏詞之后總要想一想,因此ng了很多次。

    “別灰心,第一次沒經驗,很正常。”丹增見不得人無精打采的樣子,安慰道。

    “你就把這些當作是現實中的人代入進去,假裝你就是這個人,這句話由你來說,你會怎么說?有時候即使有短暫的停頓,也無傷大雅,因為人在說話的時候,就是會有停頓。不要去想臺詞,越想越是不知道說什么。”

    雖然受到了打擊,但李李也不至于一蹶不振,丹增演技好,愿意教他,他也很樂意學。

    丹增道,“來,我們對對戲。”

    李李點頭。

    有了丹增的幫忙,李李進步也快,他也漸漸發現演戲其實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容易,那么還玩兒。

    “丹增,你為什么喜歡演戲?”

    這個問題其實還真沒有人問過他。

    丹增沉思良久,想了想道,斟酌道,“嗯……剛開始只是好奇,因為我在高原,總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樣的,想知道別人在過怎樣的人生。接觸之后嘛……就是喜歡,很單純的喜歡。”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或許這樣說有些自夸,我覺得我在這件事情上有天賦,我想做好,在我短暫的人生里,不浪費我的天賦,只專注于做好這一件事,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他道,“我希望如此。”

    有夢想的人都是閃閃發光的,此刻的丹增也不例外。

    這對于剛畢業的李李來說,或許有著非凡的借鑒意義。

    “你還年輕,不用太糾結,可以慢慢去找自己喜歡的事情,然后去做,確定好方向,只專注的去做。”丹增拍了拍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糾結,不要多想。

    李李比大多數人都要幸運,他不需要考慮生存的問題,不用壓抑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他的人生道路就要簡單很多。

    “好吧,聽完你的話,清晰多了。”李李道,“我爸媽總說我整天無所事事,我也不知道該做什么。感覺做什么都挺沒意思的,整日就是吃喝玩樂,時間長了也挺無趣。”

    天殺的!富二代的生活!

    聽墻角的陸振弦終于聽不下去了。

    從后面偷偷冒出來,重重一巴掌拍在李李的后背,“想做啥就去做,別在這凡爾賽了!”

    “嘶……”他那手勁兒,拍的李李齜牙咧嘴,“我哪有?你倒是輕點兒啊。”

    陸振弦鎖住人的脖子,直接一個大拳灌頂,“還沒有?還沒有?”

    “救命啊!殺人啦!大師兄打人啦!”

    他倆實在鬧騰,丹增離遠了些。

    “哥。”鄭魚躲過兩個玩鬧的人,避免誤傷,來到丹增面前。

    “怎么了?”丹增抬眸。

    “妍姐說讓你準備一下,過兩天風尚大典,邀請你去。”

    “啊?好。需要我準備什么?”

    風尚大典,聽說過,沒去過,好像就是走走紅毯拍拍照,可能還有什么獎拿拿?

    丹增第一次參見這種活動其實并不太知道要做什么。

    “提前和導演商量,請假,減肥鍛煉。”鄭魚也不太確定,“大致就是這些?”

    “好的。”

    這對丹增來說不難。

    “還有……”鄭魚東張西望,有點猥瑣,然后湊到丹增耳邊,“裴導來了。”

    丹增先是一驚,然后是喜悅。

    “砰砰砰。”

    很奇怪,這種心情不受控制的感覺。

    “站好,別這么狗狗祟祟的。”

    鄭魚的樣子實在沒眼看,丹增捂臉掩蓋住自己抑制不住的嘴角。

    作為丹增的生活助理,之前丹增還說有喜歡的人,這兩天看下來哪有別人?

    除了裴導,還能有誰?

    鄭魚要是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干脆辭職算了。

    當然他也不是多話的人,往往這種時候當自己當殘疾人就好。

    耳聾眼瞎小啞巴鄭魚,總比知道的太多的鄭魚要好。

    休息的空擋,丹增按耐不住回了保姆車。

    裴正聲一身休閑裝,半長頭發扎在腦后,正在平板上看著什么,渾身散發著慵懶不羈之感。

    一個優雅貴公子。

    “學長。”

    丹增迫不及待飛身摟住人的脖子。

    他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以前在裴正聲面前就是個鵪鶉,現在就是小麻雀。

    他嘻嘻笑著,語氣黏黏糊糊的,“你怎么來了。”

    “你覺得呢?”裴正聲反問。

    “我覺得你想我了。”丹增說話也很大膽,眼睛直勾勾注視著人,“因為,我也想你。”

    裴正聲捏住人的臉頰,丹增臉上的肉擠在一起,嘴嘟了起來。

    他聲音清冷,“油嘴滑舌。”

    “才沒有。”聲音悶悶的,有些滑稽可愛。

    裴正聲眼神暗了暗。

    清晰察覺到人的變化,丹增眼睛里的笑意擴大,亮晶晶的,張開嘴,吐出嫣紅的舌尖,“是甜的,要嘗嘗嗎?”

    裴正聲決定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

    這一吻節奏綿長,將丹增這個高原子民都吻得氣喘吁吁。

    “別招我。”裴正聲叩住人的后頸捏了捏,“嗯?”

    丹增絲毫沒有被威脅到的意思,依舊嘿嘿笑著。

    他趴在人的膝蓋上,把玩著人白皙修長的手指。

    越是摸,越是喜歡。

    裴正聲的手完全就是手控福利,骨節分明,沒什么肉感,摸上去涼涼的,丹增愛不釋手。

    過了一會兒他摟住人的腰,將腦袋埋在人的腰腹,似是撒嬌,“好高興哦。”

    裴正聲撫著人的頭發,因為古裝戲,帶了發套,所以沒太用力,淡淡應了一聲,“嗯。”

    嘿嘿。

    看吧看吧。

    月亮早就掉進他懷里啦!

    如果愛情是一場狩獵游戲,那么,丹增和裴正聲在這其中誰是獵人誰有是獵物呢?

    如果時間靜止就好了,可惜世上沒有魔法。

    但有打斷小情侶甜蜜時光的炮灰。

    “哥……馬上到咱了。”鄭魚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聲音在車窗外響起。

    生怕觸怒里面某個大魔王的不快。

    “啊……不想上班。”丹增蹭了蹭裴正聲的腰,太舒服了,不想動彈。

    “不喜歡拍戲了?”

    這怎么能行?這可是自己的夢想!

    丹增立馬坐了起來,雙手握拳,“我愛上班,上班愛我!”

    說著打開車門,臨下車,腳已經邁出一步,又被他收回來,轉身輕輕啄了口裴正聲的臉頰,然后飛速下車,關上車門。

    丹增臉上掛著得逞的笑意,看得鄭魚牙酸。

    摸著自己被親的地方,裴正聲眉目舒展開來,胸膛震動,輕笑一聲。

    像是雪山上升起的初陽,絢爛美好。

    隨著《顧玨傳》的播出,丹增終于從寂寂無名的小演員,小紅了一把,成了有點名氣的……小演員。

    裴正聲這次來,沒有再像上次一樣,匆匆離開。

    而是在酒店呆了三天。

    三天!

    他們什么都沒做,只是單純的一起睡覺。

    丹增要拍戲,裴正聲也不是那么重欲的人,如果沒有丹增的撩撥。

    他甚至覺得這事兒沒意思。

    丹增說不上來是失落還是感動,總之還有些復雜。

    因為第二天就是風尚大典,丹增要連夜趕飛機。

    風尚大典說白了就是小紅毯,雖然也會頒獎,但這都不是主要的。

    大多數受邀的明星都是當紅或者大腕。

    男男女女爭奇斗艷,就是為了能在其中博一個頭條。

    男星還好,女星就比較辛苦,有時候大冷的天,露胳膊露腿,十級寒風也要維持美。

    丹增的服裝是由國外設計師私人訂制的,裴正聲大多數衣服也都出自這位設計師之手。

    丹增換上絲質的墨綠色襯衫,這和裴正聲之前穿過的某一件很相似。

    私人訂制,這一次總算沒有再崩開扣子。

    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脖子上的白色珍珠項鏈。

    黑白的反差色,讓丹增冷硬帥氣的森*晚*整*理外表多了幾絲性感。

    同時,手腕上還搭配了同款的珍珠手鏈。

    長久閑置的耳洞,也重新裝飾上了耳飾。

    半圓的珍珠耳釘,小巧地點綴在耳朵上。

    酷帥的同時多了幾分柔和。

    丹增下身則是一條黑色高腰的闊腿西裝褲。

    面料極具垂感,襯得丹增雙腿筆直修長。

    身高一八五,腿長一米八。

    鏡子里映照出的人影,裴正聲站在丹增身后,一身休閑雙排扣的西裝,顯得他高大慵懶。

    半長發被發膠牢牢固定在腦后,露出精致的眉眼,整個人更加具有攻擊性。

    透過鏡子,他手指微動,扣好項鏈,并整理好丹增的衣襟。

    丹增反身拿起桌上同款的大溪地珍珠項鏈,灰黑的色澤,和那人的眼睛呼應,更襯得人性感異常。

    給人戴上,就像是在人白皙的脖子上親手套了一根枷鎖,丹增目光灼灼地看著人,問道,“裴導要和我一起走紅毯嗎?”

    裴正聲后退兩步,修長的手指轉動打火機,幾乎將其玩出花來,啪嗒一聲點燃一只煙,懶散地靠著身后的長桌。

    煙圈輕輕吐出,抬手間,露出手腕上黑色的發繩。

    如此普通的東西,在他手上像是價值不菲的高定珠寶。

    “你想嗎?”裴正聲冷冷淡淡的反問,光聽語氣,壓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是丹增知道,無論他是什么樣的回答,這人都會依他。

    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丹增湊近撐著裴正聲身后的桌子,他很很少有居高臨下俯視裴正聲的機會。

    這個時候自然不放過,他那雙閃爍著寶石般光澤的眸子,就這樣牢牢注視著那人。

    “你想嗎?”

    他將這個問題又拋了回去。

    位置的關系,裴正聲只能微微仰頭,但是絲毫沒有被壓制的感覺,他依舊漫不經心,手指輕輕勾住那條他親手戴上的珍珠項鏈,氣息輕吐,“你覺得呢?”

    為了不弄壞項鏈,丹增順著力道靠近。裴正聲湊到人的耳邊,“帶著鏈子的小狗,最好不要離主人太遠。”

    鼻息灑在丹增頸側,有些癢。

    他嘿嘿一笑,臉上凜冽肅殺的表情瞬間改變。

    他雙眼睛帶著笑意,“汪……”

    丹增絲毫不覺得學小狗叫有什么可恥,他輕咬裴正聲的鼻尖,有些得意。

    “篤篤……”

    換衣間的敲門聲打斷了丹增的下一步動作。

    “哥,還沒換好嗎?”又是鄭魚狗狗祟祟的聲音。

    他是真著急,也是真怕這倆人在里頭干出些啥事兒。

    到時候他可沒辦法和劉妍交代。

    鄭魚在心里給自己默默祈禱。

    要是打斷了裴導的好事,千萬別賴我!我也是無辜的!

    換衣間的門打開,盛裝的丹增一下子闖進鄭魚眼簾。

    無法否認,丹增的帥,就是沒有絲毫修飾的硬帥,這么一打扮,還帶著些性感。

    除了嘴紅了點,有點腫之外,沒啥大毛病。

    哪怕他一個直男,要是遇上這樣的,也愿意彎一瞬間。

    “裴導呢,裴導和我們一起嗎?”鄭魚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剛才還覺得自己支棱的丹增,這時候,面對外人就有些羞怯了。

    摸了兩把臉,才讓那上面的熱度降下去些。

    丹增的保姆車停在外圍并沒有引起人的關注。

    可他旁邊是裴正聲!

    鏡頭剛開始并沒有注意到這些,而是通過實時直播,細心的網友在彈幕里大喊。

    才讓社交媒體關注到這個出道多年歸來仍是新人的藏族青年。

    “啊啊啊啊我的天!裴正聲誒!”

    “這個丹增什么來頭?竟然和裴正聲一起走紅毯?”

    “我去,我偷偷磕的CP竟然是真的?”

    “從上次他們爆緋聞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倆的關系絕對不一般!”

    “可能就是單純的帶新人吧……”

    “你什么時候見裴導帶過新人?他甚至都不喜歡出席這種活動!”

    “這就是真愛呀家人們!他真的!他超愛!”

    并肩而站的兩人,雖然一個襯衫,一個西裝,但同一個設計師的剪裁總會有相同的地方,再加上顏色和諧,看上去就像是情侶裝。

    “我的天,我的天,沒有人覺得丹增這一套很……en……男媽媽……”

    “戴珍珠耳環的少年?我直接一個嘶哈嘶哈!”

    “吸溜吸溜,這大長腿比我命都長!我都不敢想,如果這腿盤在我身上,我會有多快樂!”

    “裴導你吃的真好!”

    “這小子后頭絕對有人吧?什么身份啊,竟然可以請動裴導捧他?”

    “額……如果他是裴導老婆的話,完全合理!我磕!”

    丹增接下主持人遞給他的馬克筆,在裴正聲旁邊簽下自己的名字。

    現場人聲嘈雜,閃光燈更是刺的人晃眼。

    “啊!”

    有人尖叫,場景突然變得慌亂。

    丹增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牢牢護住腦袋。

    他只能嗅到淡淡的煙草味。

    只聽到滋啦滋啦的腐蝕聲,以及人群中高昂的尖叫,“抓住他!報警報警!”

    “他往那邊去了!抓住他!”

    ……

    丹增什么都沒看見,但人已經在發抖了。

    同一時間看直播的網友倒是一切都看在眼里。

    有人上來對著人潑了什么東西,裴正聲反應極快將脫下西裝,將自己和人罩住。

    液體接觸布料的地方,已經腐蝕出小洞。

    “啊啊啊啊wocwoc!”

    “潑得什么啊?硫酸??這個人哪里冒出來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快抓住他啊!救命!”

    丹增顫抖著用力掙開人的懷抱。

    入目的是裴正聲單薄的襯衫。

    那件休閑西裝,正拎在人的手里,剛才就是這個東西包住了他的腦袋。

    “學長,你怎么樣啊?” 丹增手指輕顫,撫摸那人的后背,不敢太用力。

    因為裴正聲現在表情并不好,臉色蒼白,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我沒事。”這三個字被它咬的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

    丹增那雙寶石般的眼睛水光盈盈,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怎么可能沒事?快叫救護車!”

    他緊緊摟住裴正聲的肩膀,第一次產生了暴虐的情緒。

    他一向是個和藹的人,從小給他灌輸的理念,也都是要善良不能殺生,現在卻想將那個人千刀萬剮。

    哪怕罪孽降身,入不了輪回。

    因為是網絡直播,裴正聲被潑硫酸的消息就在網上發酵起來。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個人分明是沖著丹增去的。

    那個人本來是現場的工作人員,看外表沒有絲毫問題,誰能想到會突然出手?

    在眾人人的關注點都在兩人的簽名上時,突然沖上去,從懷里掏出一個瓶子,目標直取丹增。

    是裴正聲救了他。

    兩人就醫的醫院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丹增一直跟在裴正聲旁邊,看著護士給他清洗傷口,好在他躲得及時,只是被飛濺的液體傷到,創面并不大,但是零零落落,看著也很嚇人。

    期間,裴正聲表情始終淡淡的,反而是丹增,一臉泫然欲泣,仿佛痛得快要哭出來般。

    受傷的人仿佛是他。

    裴正聲的上半身裹上了紗布,除了臉色蒼白一點之外,竟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就讓他潑我好了……”丹增緊緊握住裴正聲的手,他愧疚自責。

    這本應該是他受的,他皮糙肉厚,有什么關系?

    那是他的月亮呀。

    本就該清清冷冷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

    怎么可以為了他受傷呢?

    他怎么可以讓他的月亮受傷呢?

    丹增的下巴被人抬起,看著那雙盛滿淚水的眸子,裴正聲一噎,“小狗的臉受傷了,怎么演戲?嗯?”

    因為這句話,丹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要不是這里是醫院,他甚至想要嚎啕大哭。

    他緊緊握住手里白皙修長的指尖,貼在自己的臉頰。

    悲痛不已。

    心口太痛了,像是要死掉。

    “別哭了。”

    裴正聲手指微動,擦去丹增臉上的淚水。

    他哭的并不好看,甚至有些丑,可裴正聲卻升起了不合時宜的欲望。

    他想要這個人哭得再慘一點,再痛一點,只為他哭,只為他痛。

    他想讓這個人眼睛里只有他,無論何時何地,只牢牢的注視著他。

    像是小狗只牢牢注視著他的主人。

    丹增雙眼紅腫,就連鼻頭也紅紅的。

    迷蒙地看著裴正聲。

    男人在他眼角按了按,丹增臉頰貼著人的手掌,像是在上面汲取力量。

    “我……我可以不演戲的……”

    “嗯?再說一遍?什么?”那人的眼神瞬間變了。

    裴正聲的眼神太狠戾,丹增一時間不敢說話了,他囁嚅著,“我……”

    “想清楚再說。”

    “我不想你受傷。”

    卻是再沒說不想演戲的話。

    “我不喜歡別人在我的東西上留下痕跡。”裴正聲道。

    “咳咳。”兩個人的對話被人打斷,“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裴正賢挑眉,“這位是?”

    丹增連忙站起來,乖巧道,“我叫丹增貢布。”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么關系,但從裴正賢和裴正聲相似的外貌,丹增也大致能猜到些。

    裴正賢眼神在丹增身上掃過,倨傲地點頭。皺著眉看向裴正聲身上裹著地紗布,“說說,怎么回事?”

    “那個人怎么說?”

    依照裴正賢的性子,能到醫院來,必定已經見過嫌疑人了。

    “他說看不慣丹增潛規則上位搶他哥哥的角色,所以想要報復,完全是個人行為。”

    “我想故意殺人,應該要判的重一點。”

    裴正賢點頭,“可以。有大哥在,可以放心。”他掃過一旁的丹增,“不過你最好想想怎么和爸媽解釋。現在你們倆可在全國網友面前成為苦命鴛鴦了。”

    苦命鴛鴦四個字,他說的咬牙切齒。

    “說說吧,什么情況?”裴正賢抱著胳膊,慢悠悠的說道,語氣很淡,倒是能看出和裴正聲是一家人了,那壓迫感如出一轍。

    “我……”

    丹增話還沒說完,就聽裴正聲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行。”看得出裴正賢有些氣了,已經開始直呼其名了,“裴正聲你有種。逞英雄是吧?要不要我頒個錦旗給你啊?”

    “你覺得有必要的話。”

    裴正賢險些氣笑了,“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

    看上去氣的不輕。

    丹增夾在兩兄弟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和我出來。”裴正賢指著丹增命令道。

    但是丹增并沒有第一時間跟出去,而是看向裴正聲,在人沒有任何反對情緒的情況下,才走了出去。

    醫院過道上,裴正賢靠著垃圾桶旁邊,手里捏著煙,大概是想起這里是醫院,所以才沒抽。

    “您好,裴總。”

    丹增通過剛才他們的對話,已經徹底了解這個人的身份。

    裴正賢的反應很淡,示意人跟上。

    走到樓梯間,開門進去。

    丹增跟著進去,被人猛地捏住脖子按在墻上。

    “咳……”

    男人手勁兒不小,丹增一時吃痛。

    裴正賢的聲音很冷,“你什么身份?也配我弟弟救你?”

    “咳……我……我也寧愿受傷的是我……”

    被人捏住扼住咽喉,丹增呼吸不暢。

    裴正賢松開手,點燃煙,吞吐著煙圈,表情凌厲,這和在裴正聲面前的老媽子形象一點都不一樣。

    “你們什么關系?”

    “我喜歡裴導。”丹增頓了一下,更改自己的說法,“不,我愛他。我愛裴正聲。”

    “呵。”裴正賢夾著煙的手輕佻地轉動丹增的臉,“喜歡他的多了,你本事不小。”

    丹增沒說話,而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估計得青了,等會兒該怎么向學長解釋?

    “我弟弟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也得下去陪葬。”

    “我愿意的。”丹增小聲回道。

    樓梯間突然沉寂下來,裴正賢抽完煙,捻滅煙頭,出了樓梯間。

    丹增小媳婦般跟在他身后,他并沒有因為這人話難過,他覺得這是應該的。

    是他讓裴正聲受傷。

    這就是他的錯。

    只是……

    潔白地瓷磚反著光,丹增默默將襯衫領子扣到最上面那顆。

    裴正賢不知去了哪兒,丹增比他先回到病房。

    他手里細心地削著蘋果,恨不得手里的刀捅進那個傷到裴正聲的人胸口。

    脖子上突然被冰涼的手指撫過,丹增微微一顫,險些削到手指。

    他疑惑地抬頭。

    裴正聲面色不善,“我是不是說過,不喜歡我的東西留下別人的痕跡。嗯?”

    下巴被人捏住,脆弱的地方被食指拂過。

    丹增澀然,“我……”

    “啪——”

    頸間的珍珠竟然被那人捏碎。

    丹增連忙握住忍的手,“沒事吧?”

    手掌攤開,白色的碎屑落了一地。

    “我不希望有下次。”

    “他是學長哥哥。”丹增囁嚅道。

    “那也不行。”

    “這是怎么了?”裴正賢進來的時候對上裴正聲的眼刀子,冰冷刺骨。

    “和我生什么氣?”

    裴正聲捏住那只伸過來的手腕,對上人的眼睛,“別動我的東西。”

    “裴正聲。我是你哥。”

    裴正賢也不爽。

    自己弟弟胳膊肘往外拐。還受傷了,就為了眼前這么個東西。

    “別氣。”丹增覆上裴正聲的手背,輕輕握住,他不想他們因為自己吵起來,那很別扭,就像自己是十惡不赦的妖妃,蠱惑君王。

    他道,“別生氣。”

    他扭頭對著裴正賢,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埋怨,“裴導受傷了,需要靜養。”

    “好,你們倆聯合起來對付我是吧?你等著。”裴正賢撂下一句沒有什么威力的狠話,氣沖沖走了。

    現在可供他消氣的只剩那個潑硫酸的狂熱粉了。

    雖他說是他個人行為,這背后沒有人推波助瀾裴正賢一點都不信。

    敢動他弟弟。

    等著吧。

    他咬牙。

    “學長別生氣了,原諒我這次吧。下次就算是你哥哥我也會打回去的。”丹增放低語氣,哄著人道,“就是學長爸媽都不行。”

    他輕輕靠著人的肩膀,沒敢太用力,揉著人的手心。

    雖然沒有傷,但丹增還是怕他疼。

    “嗯。”

    過了很久,才聽到人應了一聲。

    第39章 愛護月亮

    “你個蠢貨!誰給你的膽子敢去得罪裴正聲?!啊?”

    天才導演裴正聲被潑硫酸疑似被人報復的新聞持續發酵。

    網友已經在網上吵翻了天, 甚至連潑硫酸那個人的家庭住址,個人生平都被扒的一干二凈。

    千萬不要小看網絡的威力。

    魏四,社交賬號四哥的jio, 柳霆之資深大粉。

    帶頭打榜屠超話, 最會渲染情緒,戰斗力驚人。

    用腳趾頭想最后都能查到柳霆之身上。

    中年男人年臉色不好看, 柳霆之也沒好到哪里去。

    粉絲眼里的小奶狗現在面目猙獰,被人指責更是氣憤,

    “你以為我想嗎?誰tm知道裴正聲和他一起走啊?一個十八線, 誰會關注他?”

    他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緊皺著眉頭, 大拇指的指甲幾乎都要被他啃禿了。

    柳霆之喃喃道, “魏四不會出賣我的……肯定不會供出我……到時候他一口咬死是他自己的個人行為, 再給他出一個精神病的病例, 我就能摘出去了……”

    他抬頭,目光灼灼盯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他眼睛里帶著心狠手辣的光, 看的讓人心驚。

    “你覺得呢?”中年男人, 也就是熱海的老板, 王志。

    他同樣回瞪著柳霆之,用眼神吃人, “你這套說法,你的粉絲會信, 你把裴正聲當傻子嗎?你把裴正賢當傻子?你把裴家人當什么了?”

    他越說越激動, 上前兩步揪住柳霆之的衣襟, 咬牙切齒,“我他媽就是個小破公司的老板, 就指著這一畝三分地吃飯,裴正賢動起手來,可不管你是不是個人行為!”

    “到時候我們都得完蛋!”這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柳霆之被吼之后變得有些神經質,“你給劉總打電話……趙總……王制片……他們肯定會幫我的……肯定會……”

    “你他媽清醒點,誰他媽會為了一個賣屁股的得罪裴正聲?”

    “你tm先試試啊!”柳霆之也吼。

    王志沒有動,而是神色莫辨地看著柳霆之。

    “你什么意思?”柳霆之隱約好像懂了些什么,他臉色一變,先是不可置信,再是低聲笑了起來,笑得王志背后發毛。

    “你笑什么?”

    “呵哈哈哈。”柳霆之咧著嘴,“我笑什么?我笑……”

    他神色恍惚,“我笑我們……”

    他表情變幻,眼神淬了毒,一字一句道,“都是爛人一個。如果你想要犧牲我,那就別怪我拉著你一起陪葬了。”

    他笑得詭異,“這些年你做了什么?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拉皮條,賣yin,逼良為娼,甚至還沾染了人命。

    柳霆之老神在在,抱著胳膊,說出的話像是嘮家常一般輕松,“叫什么來著?好像是李妍菲?多好看一個小姑娘呀,好像才18歲呢,怎么就死了呢?”

    他像是真心好奇地發問,睜著眼睛看向對面的人,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你知道嗎?”

    對面的中年男人鉗住柳霆之的脖子,氣急敗壞,“你tm怎么知道的?說啊!誰告訴你的?”

    被人扼住喉嚨,柳霆之卻笑了起來,“呵哈哈哈,這些年我跟了多少人?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他眼神發狠,手腕用力,扯開王志的手,轉身靠坐在沙發,渾身透著股漫不經心,理了理衣襟,“好了,現在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了嗎?”說著他嗔怪道,“說話就說話呀,干嘛動手動腳的?”

    王志起得發抖,卻不得不坐下來。

    他們料的不錯。

    魏四將自己的行為全部包攬下來,雖然出具了精神證明,證明他有精神病史,不足夠判刑,但別忘了,還有裴正生的大哥。

    最后這位魏四可能終身都得在精神病院度過了。

    但具體怎么個過法,就不得而知了。

    裴正賢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最后,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件事情和柳霆之有關系。

    熱海卻頻頻爆出丑聞,這么個靠著柳霆之才起來的小公司,瞬間破產。

    柳霆之的演藝生涯也大受打擊。

    鋪天蓋地的丑聞,讓人大跌眼鏡。

    多人運動,dubo,內部霸凌,完全顛覆了他小奶狗的形象。

    最后楊紫婷實名舉報其偷稅漏稅金額達兩億,更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網絡上關于楊紫婷和柳霆之的故事又有了新的版本。

    據一個營銷號大v長文所說,楊某和柳某是戀愛關系。柳某一廂情愿追求楊某多年被拒數次,但仍舊鍥而不舍。

    那個時候柳某還只是一名小演員,因為柳某的堅持,最終打動楊某,楊某也開始把重心放在柳某身上,幫助其多次拿下知名IP角色。

    加上經營得當,柳某最終走紅。

    走紅之后,卻因為被狗仔拍到兩人攜手從酒店走出,為了不影響自己事業,柳某先發制人,污蔑楊某職場潛規則。

    粉絲的力量是可怕的,被誤導的粉絲力量更是驚人。

    楊某被網暴,被解約,還要付公司違約金,可謂是窮途末路。

    這篇長文,文字樸實無華,卻字字珠璣,讓觀眾深刻代入故事。

    最后長文末尾還呼吁廣大網友警惕小奶狗。

    一個大瓜接著一個大瓜,網友直呼好家伙。

    吃太撐,短短幾天的瓜,比一年的量都大。

    早就看柳霆之不順眼的劉妍也跟著摻和進去一腳。

    《顧玨傳》拍攝期間,柳霆之助理事件,被他們梳理出了完整的故事線。

    分明就是柳霆之助理看人不順眼,丹增無辜遭遇職場霸凌。

    甚至還放出了丹增和柳霆之的騎馬戲花絮,明眼人都能看出馬上的柳霆之下了狠手。

    分明就是想要置人于死地。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這哪里是頂流啊?這分明是毒瘤啊!”

    “什么仇什么怨啊?他都那么出名了,不缺錢不缺流量,這個整一個十八線小演員,圖啥啊?”

    “他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最近黑料好多啊,不然也不會被爆出來吧。”

    “得罪誰了還不明顯嗎?當事人還在醫院住著呢,那可是硫酸啊大哥。娛樂圈毀容比噶了還難受好嗎?”

    “我真的謝,粉絲行為不要上升正主好嗎?”

    “為什么要這么抹黑我們哥哥?”

    “我們哥哥一路走來也很不容易的啊!裴正聲手腕通天,摸黑我們哥哥,我們哥哥還能怎么辦?還有沒有公理了?”

    “柳霆之真的不像這樣的人,本人真的很和藹的,很親民,而且對工作人員很好的。

    “大兄dei,什么叫親民?他不是民嗎?你確定你是來給他洗白的?”

    “哥哥,胡涂啊!別的我都能忍,可是你竟然偷稅漏稅!兩個億!我打工一輩子都賺不了兩個億!”

    “哈哈哈哈我真的笑死,一群月薪三千的擱那兒心疼月薪百萬的。”

    “偷稅漏稅這個真的沒法洗……只能封殺了。”

    “可是天殺的!他就算被封殺了這幾年掙的錢都夠他后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萬惡的有錢人!我真仇富啊!”

    “害,網絡嘛!看個樂呵得了,別太較真。”

    “感覺裴導其實也挺無辜的……”

    “啊啊啊啊我相信愛情了家人們!如果這都不算愛!裴導那一刻攻爆了啊!”

    “媽的,美1澀爆了!”

    網上的紛紛擾擾都與病房里的兩人無關。

    醫院的安保還有隱私保護都做的很到位,狗仔都進不來。

    裴正聲也可以好好養傷。

    劇組知道了丹增遭遇的事情,也給他多放了兩天假,讓他好好休息,穩定心態。

    【尚云小分隊】

    李李:“丹增你還好吧?我的天!這幾天簡直顛覆我三觀啊,之前還領過柳的盒飯呢。我還說這人不錯來著,你還記得不?擱半天你早知道他的為人是不。”

    陸振弦:“早看他不順眼了。@李李的小李子你都不知道拍《顧玨傳》的時候多過分,差點出事故,害丹增摔斷腿。”

    丹增:“什么啊?哪有那么夸張。”

    李李:“啊?害怕啊!娛樂圈好危險啊。”

    陸振弦:“怕什么,別慫啊弟弟。對了……那個……裴導咋樣兒啊?你別說你還真別說,真帥啊,nb啊,真男人!@高原追月亮的人”

    丹增抬頭看了眼正閉著眼睛小憩的真男人——面色慘白,比平時多了一分精致脆弱,緊閉的雙眼,睫毛細長卷翹,丹增鬼使神差指尖戳了戳。

    只見睫毛輕顫,丹增像是受驚般收回手,坐直身體,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他暗惱,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怕什么!

    “學長,喝水嗎?”

    丹增放下手機,扶著裴正聲坐起來,倒了一杯溫水給他。

    “上來。”

    裴正聲拍了拍旁邊的位置,VIP病房的床很大,躺下兩個人綽綽有余。

    丹增沒有猶豫,上了床。

    小心地貼著人的胸口,不敢太使勁,裴正聲的傷在后背,坐起身的時候身后沒有倚靠,他怕壓著人。

    “怎么了?”裴正聲揉著人細軟的頭發。

    丹增搖頭,“沒。”

    因為裴正聲受傷的事情,丹增這兩天始終郁郁,特別是每次換藥,看到人后背猙獰的疤,他就一陣心疼。

    丹增起身,捧著裴正聲的臉頰,細看,這兩天人都瘦了,下巴也尖了。

    雖然裴正聲從不喊疼,甚至換藥時一聲不吭云淡風輕,但是丹增知道他在疼,胃口小了,還經常閉目養神。

    “別再受傷了。”他這樣說道。

    “那你要保護我嗎?”裴正聲挑眉。

    丹增點頭,“我會的。”

    腰被摟住,丹增手撐住床鋪,下巴被人抬起,一個吻襲來。

    床鋪上撐著的手緊緊揪住床單,在上面抓出凌亂的褶皺。

    “我喜歡聽這樣的話。”

    有人說要保護他,這個人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裴正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惡,乖狗狗應該得到獎勵。

    他攬著人的腰,丹增斜坐在人的腿上。

    嘴唇被人摩挲,指尖像是試探。

    裴正聲的手指攪弄得濡濕。

    “咳咳咳——”

    門口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的聲音實在太過于做作也太過于突兀了。

    裴正賢還是一臉倨傲,顯然還沒有消這個弟弟的氣,“雖然我不管你們在里面做什么,但我要提醒一句,爸媽來了。馬上就到。”

    丹增臉一紅,直接從人身上下來,剛要去開門,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裴正賢等了半天也沒人給他開門,直接一把將門推開,恨恨地看著始作俑者。

    “好,好好好。”

    裴正賢抿著嘴,臉上表情抽動,一臉視死如歸走到丹增面前。

    “對不起,請原諒我吧。”

    丹增顯然被他嚇了一跳。

    “沒……沒關系。”

    他看了看裴正聲的臉色,將那句沒什么換成了沒關系。

    “你很聒噪。”裴正聲道,絲毫不體諒他二哥要被氣炸的肺。

    “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的臉面,待會要是爸媽進來,看到你們在做什么,你臉皮厚就算了。丹增呢?”

    “嗯,謝謝。”裴正聲聲音依舊冷淡,卻足以熄滅裴正賢的所有怒火,“辛苦了,二哥。”

    裴正賢抿著嘴,眉毛飛揚,想笑又不笑的。

    真應了那句嘴角比AK都難壓。

    看的丹增嘖嘖稱奇。

    “還好叭,也不是很辛苦啦,一般般啦,這點事情我還搞不定嘛?”裴正賢像是突然被夸了的小孩,很幼稚。

    “小寶啊,你沒事吧?”

    人未到聲先至。

    進來的帥老頭一臉心疼,上來就拉裴正聲的手腕,結果發現人牽著別人呢。

    呆滯數秒,視線上移,是丹增。

    丹增有些窘迫,掙了掙手腕,沒掙脫。

    他尷尬不失禮貌地笑著,“叔叔。”

    對隨后進來的白芝,“白姨。”

    裴靖沒拉到手,只好搭在人腿上。

    “小寶痛不痛啊?哎喲,我家小寶受苦了。”

    “你別壓著人傷口了。”白芝提醒。

    裴正聲:“我很好,沒什么事,傷口也不嚴重,這兩天已經結痂了。”

    “這次的事情處理好。”白芝對著一旁杵著的裴正賢道,接著轉頭看向病床上的小兒子,“也算給你敲個警鐘,你這條路走得太順了,也該挫挫銳氣。”

    她這么說著,但還是心疼,湊近了,摸了摸人瘦削蒼白的臉頰,“瘦了。”

    “我找小朋友說兩句可以吧?”她輕聲問道。

    “白姨……”丹增垂頭喪氣跟在白芝身后,“抱歉……”

    面對裴正聲的家人,丹增始終是愧疚的。

    特別這人還是對他不錯的裴正聲的母親,雖然只見過一次,但白芝是真心待他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白芝拉著人坐下,輕拍了拍人的手背,“但我也要謝你。”

    “我想你不難發現,小寶有些不一樣,他的情緒很淡,甚至可以說沒有情緒。”

    白芝握著人的手,有著悵惘,“我一直害怕,怕有一天,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太無趣了,所以想要做一些從來沒有嘗試的事情。……”

    她一頓,對上丹增的眼睛,“比如……死亡,自己的亦或是別人的。”

    見人表情嚴肅,她安撫性地拍拍,輕輕笑了,“但見了你之后,就沒有那么害怕了”她繼續道,“因為你,小寶他開始想要保護一個人了。這個世界,之于他總算有了牽掛。我希望,你可以多陪陪他,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

    說著,她看向丹增,說白了她本是個商人。

    聽完白芝話,丹增心里多了對裴正聲的心疼,他鄭重點頭,“我會的。在我還喜歡他的時刻,我會一直陪著他,保護他。”

    這是丹增的承諾。

    他不能百分百肯定未來會一直喜歡裴正聲。

    因為感情本身就不可控,他不相信永遠,他只信現在。

    起碼現在他是喜歡裴正聲的,還會喜歡多久,他不知道,但喜歡他的每一刻,他都會不遺余力去愛護這個男人。

    愛護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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