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真不至于
“卡!丹增!休息一下。”李導對著對講機大喊。
丹增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面, 手掌捂住眼睛。
鄭魚小心翼翼地把水遞給人,順便把杯蓋擰開,“哥, 喝口水。”
從指縫處對上人的視線, 鄭魚打了個寒顫。
有些人的眼技實在厲害,看得鄭魚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變態醫生肢解掉。
丹增接過水杯, 也只是捧著杯子,緊皺著眉頭, 沒有說話。
看不懂人在想什么。
“哥, 你還好吧?”鄭魚關心對方的狀態。
就連導演也走了過來, 一開口, 就是語重心長, “喜歡演戲, 敬業是好事, 但也要適時放松,不要把自己崩得太緊了,用力過猛不是好事。”
說著他拍拍丹增的肩膀, “放你一天假, 好好休息休息, 調整一下狀態。”
讓丹增調整狀態,并不是說他演技不好, 而是演得太好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入戲太深。
這祁云的戲份多多少少有些血腥。能不能上熒幕不知道, 但是該拍的還得拍, 到時候剪就行了。
丹增入戲快, 角色把握挺好。
但就是有點入戲太深了。
這兩天看人的眼神都陰惻惻的,以至于一向喜歡和他對戲的胡楊, 都不敢往他身邊湊。
這樣下去遲早會影響拍攝進度。
所以導演才會讓他休息休息,放松放松。
看著人的點頭,李導才離開。
鄭魚再次小聲問道,“哥,要不咱回酒店休息?”
丹增也只是捏著保溫杯,沒點頭也沒搖頭,似乎在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眼神才重新恢復正常。
“我沒事。”他搖搖頭,“嚇到你了?”
確實有點兒。
“哥,你演技太牛了。”鄭魚給丹增豎了個大拇指,他說的委婉,其實就是有被嚇到的意思。
丹增突然笑了,“說話的藝術算是被你學明白了。”
鄭魚撓頭,嘿嘿一笑。
“哥,干嘛把自己繃得那么緊?就像李導說的,咱放松放松唄。”
“我也不想。”丹增終于喝了一口保溫杯里的水,潤了潤自己干涸的嗓子。
“最近有點找不到我的錨了。”
鄭魚沒太明白,“找不到就出不了戲?”
丹增摩挲著杯子上的貼紙,似乎要把它扣下來,眼神閃爍,“算是吧……”
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就是很飄忽不定,只能讓自己沉浸在戲中,好像就可以安心。
丹增脫下白大褂,換上自己的衣服。
照例摸出手機看了看,依舊沒什么消息。
感覺和裴正聲的冷戰好像有一個世紀那么長。
但其實也才過去半個月。
沒有任何消息,以前每天忍不住分享這個分享那個。
聊天框密密麻麻,視頻電話也是打個不停。
但近來卻冷冷清清的。
不是沒想過主動發消息。
只是打開界面卻突然詞窮了。
能想到的,是那天裴正聲說的冷靜。
怎么算冷靜?自己冷靜好了嗎?對方呢?關木是怎么回事?他們是真的嗎?
這樣的思緒一但充斥腦海,丹增就覺得不是這個時機。
他也怕再次惹了人不快。
和張小小談過之后,倒是通透了很多。
但想的也是想要和裴正聲見面聊聊,他覺得這種事情隔著屏幕始終有隔閡,不如面對面聊來的重視。
這也是為什么最近拍戲這么拼的原因,他想要盡量保持住祁云的狀態,好讓拍戲的進度快一點。
只是沒想到卻入戲太深,連導演都看不下去了。
給他放假休息。
不過也正好從側面達到目的,多了一天休息都時間。
也可以去找裴正聲談談了。
時隔半個月之久,丹增終于發出了他們冷戰以來的一條消息。
“學長,我們談談。”
這一行字打出來,又覺得太過生硬,在后面加了個小表情。
發出去之后仍覺得不妥,又緊急撤回。
一番操作愣是給丹增整出一身汗。
叩下手機,一本正經問駕駛員鄭魚,“鄭魚,你一般惹女朋友生氣了怎么道歉哄她?”
鄭魚清澈的眼神透過后視鏡傳遞到丹增的眼里。
“你問我啊?哥?”
“算了,你開車吧。”
丹增擺手,坐回原來的位置,背后靠,重新編輯信息。
“學長,你在忙嗎?我來找你啊?”
這回總算是沒有撤回。
但發出去之后不知道怎么竟有些忐忑。
有種第一次約心儀對象出門的青澀感。
“那哥,我后天來接你?還是……”鄭魚將人送到位置,不確定之后的行程。
“你來接我吧。”丹增思量開口。
好久沒回來,丹增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到家的時候尚早。
裴正聲不在。
冰箱里依舊被阿姨塞得滿滿的。
丹增順手拿了點食材。
做好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
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百無聊賴的等著。
想著人可能還有好一會兒才回來,還順便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桌上的菜已經放的溫熱。
手機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以為自己的信息對方沒有看到。
又重新編輯了一條,“學長,你什么時候回來?”
沒有立馬得到回復。
可能是在忙。
沒看到也是理所當然。
但丹增卻是怎么也等待不下去了。
腦子閃過一系列不太好的聯想。
擔心對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按耐不住聯系了劉妍,“妍姐,學長還沒下班嗎?”
劉妍的回復倒是很快,“啊?今天《刀鋒》進組,裴導沒和你說嗎?”
雖然撤回同樣很快,但丹增還是看到了這句話。
不知不覺皺起眉頭。
那邊重新回了一條,刪去了一系列不必要的詞語,只留下一句,“今天《刀鋒》進組。”
或許對方是覺得自己問句顯得太過于明知故問從而顯得戳心窩子,所以才換成了這樣一句陳述句。
不偏不倚。
“好,我明白了。”丹增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回了這樣一句話。
那頭卻好似有千言萬語,一直正在輸入,卻什么也沒發出來。
隔了好久,又重新開始正在輸入。
突兀的,丹增笑了一下。
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有些瘆人,又有些孤寂。
能讓一向進退有度的劉妍詞窮,挺新奇。
可這新奇背后的另一位主人公,心境堪稱苦澀。
“裴導工作的時候不喜歡社交,你知道的。”
這句話讓丹增感受到了劉妍的人情味,也品出一點安慰。
對方好像在盡力措辭不讓自己多想。
可偏偏如此,偏偏忍不住多想。
丹增看了眼桌上徹底冷掉的飯菜,回道,“我明白。”
這時候無論再繼續說些什么,都顯得太不識趣了。
默默吃著三菜一湯,他確實餓了。
拍戲已經差不多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
明明是上好的牛肉,自己平時最愛吃的東西。
被他囫圇吞進肚子,沒嘗到什么味道,只有難以填滿的饑餓。
“嘔……”
最后吃到嘔吐,才堪堪停止。
丹增沖下馬桶里的東西,從胃里涌出的灼燒感,一直到喉嚨。
漱口的時候看到鏡子里的自己,丹增竟品出了些情場失意的既視感。
一副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樣子。
丹增重新搓了把臉。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成年人,事業為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對方沒找你,你不也沒找對方不是嗎?
丹增將客廳的餐具收拾好,一樣一樣放回原位。
像是沒人動過的樣子。
出門的時候順手帶走了垃圾,給鄭魚發了消息,“不用來接我了,到時候直接來劇組。”
很普通的消息,鄭魚卻品出了一些不一樣來。
來……
這是……
回劇組了?
這么快?
雖然已經好奇死了,鄭魚還是有些眼力見的,沒多問,只回了一個好。
丹增連夜趕回劇組。
重新躺在酒店的床上,所有的力氣好像都泄去了。
胃部也不堪重負地隱隱作痛。
手握成拳抵住胃,試圖緩解一點點疼痛。
一打開某大眼軟件,《刀鋒》進組,關木裴正聲都詞條就掛在熱搜上。
看路透的照片,兩個人挨得很近,裴正聲依舊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漠視一切都冷臉。
他旁邊的人倒是笑靨如花。
關木的長相不能說特別驚艷,但也十分耐看。
有一種很內斂的帥。
不會太過鋒利,也不會太過于綿軟。
如果裴正聲是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堅冰,丹增是蕭肅的風,那這個人就是波瀾不驚的水。
四平八穩的,看上去包容一切。
不得不得說,丹增隱隱有些嫉妒。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關木的身體往裴正聲那邊傾斜,看上去就好像特別親近,像要依偎在人懷里一樣。
雖然知道網絡就是喜歡捕風捉影,不一定都是真的。
但他還是有些委屈。
可能是胃太痛了,連帶著心理也變得脆弱了。
真不至于。
丹增再次告誡自己。
但效果微乎其微,最后丹增甚至逛起了他們的超話。
一堆人祝久久,甚至把他們的故事講述得蕩氣回腸,聞者傷心見著落淚。
多年等待,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如果不是其中一個男主是他男朋友,可能不久就要變成前男友,不管怎么說,他們還沒分手。
丹增都有些磕他倆了。
“才不是!都是假的。”丹增披著小號在下面評論。
把所有說他們般配的留言都評論了一遍,才出了點郁氣,按著抽痛的胃部,睡著了。
第69章 情感大師
“裴導……”
后座的人一言不發, 神情冷峻,劉妍試探性地問道,“不進去看看?”
“走吧, ”男人終于發話了, “回去。”
依舊是冷冰冰的,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就連蹙眉的動作都很淡, 實在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連夜來就為了遛她一圈兒?
劉妍心里默默吐槽矯情的小情侶。
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當面說的嗎?何必整這一出呢?
偷偷翻了個白眼,對著司機道, “開車吧。”
鬼知道是誰聽說丹增在家里等他, 就立馬連夜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座城市, 結果人去樓空。
聽說人回了劇組, 就馬不停蹄趕到劇組。
到了門口了, 就差下車進去了。
一聲令下說要回去?
劉妍真心不想吐槽, 小情侶談戀愛都這么神金嗎?
然而卑微打工人, 也只敢在心里說說。
等以后退休了,這些可都是村頭巷尾的談資,她一定是最颯的那個老太。
“丹增最近怎么樣?”
一貫冰冷的語調, 不知道還以為丹增是什么不相關的人呢。
劉妍腹誹, 您對象您都不知道我們知道什么啊?
或許是沉默太久, 裴正聲冷冷地發出疑問,“嗯?”
“最近拍戲很順利。”劉妍仔細觀察對方的神色, “但有點入戲太深,出不來, 所以李導給人放了一天的假期。”
“給丹增……”裴正聲像是想起什么, 皺了皺眉, “算了。”
劉妍目視前方不動聲色,“我讓鄭魚督促丹增多休息休息, 放松放松心情。”
裴正聲輕輕叩動手指,“安排人去探探班。”
劉妍會意,回道,“啊好的。”
讓人去探班確實可以緩解一下心情。
“找人護著他的安全。”
丹增在這方面確實比較倒霉,狀況頻出,是該配上幾個保鏢了。
劉妍點頭。
“再……”
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劉妍也是沒見過人這樣欲言又止的情況,疑惑地轉頭,“裴導您還有什么吩咐?”
對上人的視線,裴正聲突然一梗,“算了。”
劉妍更加疑惑了。
“你看著安排吧。”
“好的裴導。”
裴正聲緊抿著唇,眉頭始終得不到舒展,再加上一夜未睡,周身的凌厲之感更強。
他輕輕揉了揉眉頭,視線落向窗外,像是什么都沒看,又像是注視著什么。
劉妍扭頭,只能看到人精致冷峻的側臉。
如同刀削斧刻般,是上帝的杰作。
這樣一個人,天生就是適合高高在上俯視的。
劉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人聽的,“談戀愛的人,總是一夜障目,其實有什么都靜下心來說開了不就好了,對吧小周?”
司機也就是小周,額頭都開始冒汗了,他只想當個啞巴,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是……是的吧……”
他作為裴正聲的司機,存在感極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完美勝任這份工作,這下子突然被cue到,屬實是手足無措。
劉妍也不好難為他,“你專心開車。”
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
終歸是不放心人,劉妍特意發了消息拜托張小小照顧人。
那邊很快森*晚*整*理就回了OK的表情包。
其實……
她們的交集大部分也都是因為工作,但是很少人知道她們玩得很好,經常□□流一些不能外傳但是心知肚明的八卦。
裴正聲和丹增的也算一個。
可謂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叮咚叮咚——”
大清早擾人清夢,丹增本來不想管。
自己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什么紛紛擾擾都不想理會。
只想自己一個人蹲在角落里長蘑菇。
但是奈何門鈴不放過他。
這什么破酒店啊!還帶門鈴的!也太不禮貌了!
實在忍受不了,丹增頂著一腦袋雞窩,唇抿得死緊,眉頭好像能夾死一只蒼蠅。
張小小何曾見過如此有戾氣的丹增?
沒覺得可怕,反而還想逗逗他,不過看見人眼下的青黑,終究還是收了心思。
“我聽說李導給你放假了,所以特意來看看你。”張小小自來熟地將手里的外賣放在桌上,一屁股坐上沙發,打開外賣袋子,“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不過聽說你是藏族,所以搞了些皮蛋瘦肉粥。”
剛睡醒的腦子還有些懵,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所以,這有什么關系嗎?”
張小小聳肩,“沒有,就是我想吃。”
如果對方換成陸振弦,這時候已經挨了丹增一拳了。
“你還站著干什么?去洗漱啊?洗漱完了來吃飯。今天帶你出去逛逛。”
聽她這么說,丹增才注意起自己的形象,畢竟也是天天在鏡頭面前工作的人情味,多多少少已經有了些偶像包袱。
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清爽爽的青年一枚。
“好吃。”丹增喝了一口粥,鮮香十足,皮蛋也很Q彈。
這一碗熱粥總算緩解了胃部的隱痛。
張小小就這么撐著下巴看他吃,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盯得丹增臉都紅了,嘴里的東西都還沒咽下去,忍不住默默說了一句,“我有對象……”
“啊西!”張小小表情瞬間變了,做了一個嘔的表情,“你說什么呢?”
“我?”張小小手指著自己,表情錯愕又夸張。
“沒有就沒有啊。”丹增咽下嘴里的東西,“你這樣顯得我很呆……”
兩個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咳咳咳。”張小小輕咳,一本正經,“我呢,是個正常人,我也有欣賞美的能力,但這不代表我會對你產生什么亂七八糟感情,懂?”
丹增窘迫點頭,只想把這趴快點略過。
人生就不能有快進鍵嗎?
“還有……一個人的喜歡……也不單單只有愛情。”張小小道,“喜歡小狗是喜歡,喜歡小貓是喜歡,喜歡云,喜歡雨,或者像是粉絲喜歡idol,都是喜歡。你明白?”
“我懂懂懂。”丹增連忙點頭,這飯吃的,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好了。”張小小揉揉眉心,“你也不用太在意是不是不招人喜歡,喜歡你的人很多,但也不是人人都會喜歡你。”
“你自己有自己的優缺點,會有人全盤接受的。”
這話里好像還有別的話。
丹增不確定,對方又不明說。
還是粥好喝。
喜歡喝粥。
丹增挑眉。
“所以為什么要帶我出去逛?我就想一個人待著。”丹增已經換好了衣服,但臨到出門還是一些抗拒。
就不能讓他一個人靜靜嗎?
“你自己待著胡思亂想怎么辦?”
“我為什么要胡思亂想?”
“失戀不都是這樣的?”
“可我還沒失戀啊!”
張小小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丹增連一聲姐都不叫了,胳膊緊緊抱著自己,怪瘆人的。
“蠻有活力的。”張小小點頭,似乎很滿意,“我就是怕你還什么都沒做呢,就先認輸了。”
“走吧?”張小小這回也不勸了,只是輕輕抬頭,“聊聊?”
丹增嘆了口氣,默默戴上帽子,跟著人出門。
其實也沒去什么地方。
不過是找了個公園,一坐就是一天。
“其實裴導來找你了。”本來是吞進肚子里的八卦,但張小小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嗯?”丹增不解,“你怎么知道?”
“這不重要。”
張小小擺手,“所以你們就不要猜來猜去,發展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這種矯情故事了。”
“我沒有。”丹增扭過頭。
“我就是……就是……”丹增斟酌著形容詞,用難過好像不至于,用失落好像差一點。
“吃醋是吧?”張小小搶答。
誒?合理。
丹增點頭。
“很正常啊,你們在熱戀期,吃醋也是情趣。”
“是這樣嗎?”
公園里的小孩在玩滑板,看上去年紀不大,可能是初中生,陽光肆意,哪怕摔倒都能笑嘻嘻的。
另外一邊的長椅上是一對老夫妻,也默默看著,眼神里好似帶著欣慰,時不時說著什么。
胃部又開始抽痛,一定是沒吃好的原因!
“我有時候會懷疑我到底值不值得他那樣對我。”
丹增眼神飄忽,悠悠道,“我何德何能啊……”
“為什么突然對自己這么沒有信心了?”張小小搖頭,“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丹增。”
“其實本來也沒什么信心的。”丹增道。
“我是個很知足的人,不求太多,只看當下。能過一天就是一天。”丹增手掌搭在膝蓋上,忍不住摳動那塊的布料。
“但是……原來這是一件很長久的事情,是需要維持的,經營的,所以會……”
他沒說出自卑兩個字,因為覺得還不到自卑的地步。
但張小小懂他的未盡之言。
“哈?我真是服了。”張小小手肘撐著椅背,一時間人看上去很是抓狂,“我為什么要在這里當你的感情大師啊?”
“不是你說聊聊的嗎?”丹增疑惑地看著對方。
被這樣一雙寶石般透徹的眸子看著,張小小竟從里面讀出了些楚楚可憐。
什么鬼!
“別演。”她道。
丹增瞬間收斂表情,速度可謂驚人。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你喜歡吃草莓,非常喜歡特別喜歡,那你吃的時候會考慮它值不值得你吃嗎?”
張小小再次舉例,“你喜歡裴正聲,是因為他值得你喜歡嗎?”
丹增抿唇,打斷她,“值得。”
“放p!”張小小恨鐵不成鋼,榆木腦袋,“那是因為你喜歡他,所以覺得值得。不是因為他值得你才喜歡他的。不要本末倒置。”
丹增皺眉,思考,誠摯道,“繼續。”
“沒有繼續了。”張小小翹著二郎腿,戴上墨鏡,注視前方,“同理可得,裴正聲喜歡你,所以不管你什么樣,都值得。”
“還有哦,你可能得注意一下,某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她破位神秘地說道,“與其在這里值不值得,喜不喜歡,注意防盜才是正解。”
張小小果然不愧是情感大師,每次和她聊過之后,丹增都異常通透。
“有沒有什么情報是要給我的?”丹增見對方那副酷酷的,仿佛暗中接頭的樣子,笑著問道。
“目前沒有。”張小小唇輕啟,“注意一些小動作吧。”
第70章 且看以后
該說不說, 呼吸新鮮空氣還是很有效果的。
丹增心情舒暢不少。
絕對不是因為裴正聲去找他了!
只是單純的郁氣散了。
既然如此,丹增就有膽子繼續騷擾某個高冷的月亮了。
對著鏡子扭扭捏捏拍了張自拍。
浴袍不好好穿,中間的帶子懶散的系著, 一動就會走光的程度。
扭著身子, 露出一條結實的大腿來,腿上的肌肉線條流暢帶著力量的美感。
上半身的深v如同一條溝壑, 山巒起伏。
粉色若隱若現,腹肌的線條也隱隱綽綽的。
咔嚓——
畫面定格, 丹增瞅著照片。
感覺還不錯, 可是好像缺少點什么。
屏幕上滑, 轉到購物平臺。
上面瀏覽過的東西, 讓人臉紅。
什么黑絲白絲, 襯衫夾襪夾。
甚至還有旗袍什么的。
丹增發誓!
他沒想什么亂七八糟。
都是張小小給他分享的東西。
他就點開了看了一眼。
這玩意兒……
就……
本來只想看一眼, 結果越看越臉紅, 臉越紅越看。
誰研究的呢?
下單的手遲遲不敢點。
不過……上次都玩過……
不如……
白色,蕾絲,吊帶襪。
普普通通, 就這個好了。
在丹增堅持發照片三天之后, 這次發出去的消息再也不是石沉大海了。
“好好拍戲。”
普普通通四個字。
愣是被丹增品出了一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事實也確實如此。
自從那天之后, 拍攝的時候手機不離身。
這幾日,片場的工作人員都能聽到裴導身上頻繁的振動。
裴正聲默默點開圖片, 看著上面蜜色光滑的大腿肌肉被白色的蕾絲邊勒住。
□□感呼之欲出。
裴正聲也跟著呼吸一滯,像之前一樣點了保存。
回了四個字。
退出的時候覺得這四個字不足以讓對方收手, 又找了一個小黃豆表情發過去。
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發表情, 裴正聲入鄉隨俗。
手掌揉著眉心, 裴正聲忍不住輕笑。
繼而多日以來的郁氣也散去了些。
還能怎么辦?自己選的人,寵著唄。
丹增看著發過來的錘腦袋的小黃豆表情, 也笑了。
多可愛的人啊。
怎么能讓給別人呢?
當然要牢牢抓住啊。
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拉下來的月亮啊。
“正聲。”
一個男聲突兀地響起,裴正聲收好手機放在自己的衣兜內。
靠墻而立,半長的頭發微垂,露出精致的下頜線。
回過頭,冷冷地看著走過來的男人,周身仿佛有無法融化的堅冰。
“有事?”
男人大概一米八左右,長相在娛樂圈也算過得去。
是他這次電影《刀鋒》的男主之一,關木。
雖然外表不如電影里冷舟那邊硬朗凌厲。
勝在可塑性不錯,畫一畫妝,演技硬湊一湊,拍出來的效果還不錯。
男人面對裴正聲的冷臉,表情也絲毫未變,依舊笑著。
帶著一絲絲緬懷,一點點明媚的笑容。
“正聲,好久不見,真沒想到可以和你一起合作。”
說著,臉上竟帶了一絲羞澀,抬腿向著裴正聲靠近。
“我們很熟?”
裴正聲嘴里咬著煙蒂,卻始終不見點燃。
男人依舊沒有被裴正聲的冷臉打敗。
“這是什么話?就這么不想見我?”關木笑著,看人的眼神還帶了些寵溺和嬌嗔。
“不想拍了,可以滾。”
太常見了,這種想要一飛沖天往上爬的人。
裴正聲自然沒有時間和對方玩什么多年未見的把戲。
關木上前,想要摸摸對方的肩膀,“雖然我知道當初是我提的分手,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恨我吧?”
裴正聲后撤一步,那雙手落了個空,表情也不太好看,語氣也責怪起來,“還不是你騙我!說你只是個窮攝影師,誰知道竟然是大導演啊……你如果告訴我,我們也不會分手了不是?”
犄角旮旯的記憶被他反復翻找,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這段模糊的記憶。
關木……
原來他叫關木。
“你來是拍戲的。”裴正聲聲音更加冷了幾度,“那就把心思放在電影上。”
裴正聲之前,五六年前,還是七八年前?
他自己也不太記得清了。
那個時候有過一段縱情聲色的時光。
他會扮演各種性格的人,然后交往一些人。
想要以此來探尋“愛”這種捉摸不透,復雜甚至可笑的東西。
最后無一例外,都分手了。
有看上他錢的,有看上他手里資源的,有看上他臉的。
沒有一個是因為所謂的“愛”。
怪沒意思的。
關木會有些不同,很神奇,這個人不認識他,甚至不知道裴正聲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他們認識,也是因為這個人偷了裴正聲的錢包,結果發現里面什么都沒有,將錢包扔在路邊的時候恰巧就被裴正聲發現。
之后怎么在一起的,裴正聲也不太記得,好像是對方一直認為他是個窮苦的攝影師。
只因為他給對方拍了一張照片,就表白了。
這很稀奇,不是因為資源或者亂七八糟的欲。
只是因為一張照片。
之后就不太記得清了。
最后為什么會分手,也不過是因為那張照片。
裴正聲雖然不是攝影專業,但他的攝影水平不低。
關木將裴正聲拍攝的照片發到了社交平臺。
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人有了粉絲,甚至還有大老板找他當模特。
關木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那段時間得到了他此前從未有過的體面。
每日頻繁出入高檔場所,從豪車上下來,回到的是自己的出租屋。
而出租屋里,他名義上的男朋友只知道搗鼓他的攝影機,要么就是冷著一張臉,甚至連手都不愿意牽。
盡管他長的很漂亮。
可關木心里還是很不平衡。
后來他們經常吵架,大部分時間都是關木在吵,大吼大叫,裴正聲只覺得聒噪。
就在他實在忍受不了,想要結束這場戀愛游戲的時候。
關木提出了分手。
正中下懷。
那之后,裴正聲算是徹底明白,戀愛,愛情,不過是無聊又愚蠢的東西。
終于是歇了繼續探究的心思。
最后成了冷冰冰的,傳說中性冷淡的裴導。
裴正聲不知道關木身上發生了些什么,但是確實有很大的變化。
不過這不是他在意的東西。
只要對方演好冷舟這個角色,別給他添麻煩。
但,內心起伏毫無波瀾的裴導,竟隱隱有點心虛。
丹增他……應該不知道吧?
丹增確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但是網友真的是無所不能的,尤其是磕cp的網友。
“攝影師x小模特”這樣一篇同人文,簡直將他們的故事描繪得驚天地泣鬼神。
愛人的隱瞞,現實的阻撓,有情人最終分手。
只留下那張鎮圈的照片,訴說著那時候他們之間的愛意。
丹增順手就轉發了,并且直接轉發給裴正聲。
“我都有點磕你倆了。”
后面捧腹哈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讓裴正聲捉摸不透對方的真實想法。
索性也不猜,直接打了個視頻過去。
對方好像是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浴袍松松垮垮的。
裴正聲眸色一暗。
丹增抿唇,竟是笑開了。
松松垮垮的浴袍被他輕輕勾住,敞得更開了些。
隱隱露出藏在衣襟下的肌膚。
丹增成功看到對面的人換了個姿勢,聲音也啞了幾分,“你在干什么?”
“學長……這么久沒見,不想我嗎?”
丹增答非所問。
“我很想你啊……”
說著,手往更深處摸索。
“這里也很想你。”他點了點自己胸口的位置。
浴袍滑落到臂彎。
丹增的手輕輕劃過。
似乎驚訝,“啊……”
“你……”裴正聲蹙眉,下頜線都繃緊了,也沒想出能說的詞,最后咬牙切齒道,“把衣服穿上!頭發吹干。”
但丹增好似偏要和他作對。
輕輕吐息著。
對著鏡頭撩開浴袍,大腿彎折。
露出里面的襪子來。
普普通通的,白色,蕾絲,吊帶。
“你……”
正人君子并不好做。
特別是他們還在冷戰時候的正人君子。
“小狗,腿打開。”
裴正聲擺好姿勢,翹著腿,面色冷酷,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想我?”嗓音低沉,透過聽筒,有些失真,“哪里想?”
本來只是想逗逗人。
但是太久沒見,丹增在對方的注視下竟有感覺。
好像被一汪水包裹著,帶著他沉溺。
就連露出的皮膚都好似更加敏感,像是被這人清潤的音色撫摸著。
“這里。”
丹增兩眼泛紅,手指摸索到某處。
“想我什么?”
裴正聲像是一個極富有耐心的引導者。
丹增帶著些哭腔,“想您……”
“我的手好看嗎?”裴正聲突然問道。
他早就察覺到對方對他的手情有獨鐘。
于是那雙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屏幕里。
甚至因為他刻意的動作,而繃起青筋。
冷感,又性感。
“好……好看……”
“想我摸嗎?”
“想……”
丹增閉上眼睛,好似真的有一雙手在身上游走。
有一點點涼意,但是指腹溫潤。
很好摸,也很有力。
視頻里的裴正聲還在繼續說著,丹增身體輕輕顫動。
撐在身后的胳膊用力,露出好看的肌肉線條。
那雙被白襪包裹住的腳,腳背緊緊繃起。
片刻,丹增顫抖著,終于卸了力,癱倒在床上。
那雙平平無奇的襪子也沾染上了污漬。
“滿意了?高興了?”
身體上的熱度褪去,丹增感受到了絲絲涼意,這才發現自己浴袍已經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趕緊重新把自己裹住。
遲到的羞窘涌上來,丹增臉發燙。
浸了水的眸子根本不敢往人那里看。
裴正聲也很照顧他的情緒,沒再繼續說話。等人徹底平復之后才開口,“你要知道,我只對你有喜歡的情緒。”
丹增點頭,小心翼翼地問道,“您還在生氣嗎?”
正襟危坐的樣子,竟有些乖巧,裴正聲輕輕嘆了口氣。
“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
這句話后,竟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氣氛凝滯。
就這樣看著對方。
“學長……我真的想你了……”
“嗯……我也是。”
“我們以后不吵架好不好?”丹增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搖頭,“也不要冷戰,不要不回消息。有什么事情就說出來,我們不要有秘密,哪怕是難以啟齒的心里話,也要說給對方聽,好不好?”
這算是他們的第二個正式的約定。
“好。”
得到人肯定的回答,丹增臉上的笑意燦爛。
“以后你的電影,都要給我留一個角色,你要拍我!你要做我的專屬導演!”
這算是解開之前心結的另一種方式。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
且看以后。
“好。”
“那我們豈不是娛樂圈夫夫檔?”丹增嘿嘿一笑。
裴正聲搖頭輕笑,輕聲答道,“是。”
……
“學長……你……咳……不解決一下嗎?”
“幫我。”
怎……怎么幫?
……
視頻始終掛著,丹增迷迷糊糊睡著之前,只有一個念頭,誰能告訴他!一個視頻電話也可以這么累啊?
還有……
耳朵懷孕可能不是一個形容詞……
第71章 不速之客
《刀鋒》是一部科幻題材的電影。電影里所以的大場面大制作, 各種星系星云背景都是靠著綠布來完成的。
但裴正聲為了追求更加真實的爆破,戰斗畫面,找了開闊的拍攝場地。
雖然可以綠幕, 但是拍攝基地還是做了很多場景。
從上一部戲拍完就已經開始籌備, 一貫的封閉式拍攝。
拍攝期間,演員的吃穿住行都不能離開拍攝基地。
裴正聲看著監視器里的畫面, 手指夾著的煙被他揉捏著,眉宇間是難以掩飾的煩躁。
想起少抽煙的承諾, 更是眉頭蹙得死緊。
監視器里關木的演技可圈可點, 還不錯, 很有靈氣, 是很多大導演都會喜歡調教的演員。
這個很多卻并不包含裴正聲。
對方的演技在他這里卻總覺得差了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拍攝之前, 分鏡手稿是按照丹增為藍本來畫的。
所以最后呈現的結果才會不盡如他意。
裴正聲皺著眉, 對著對講機喊卡。
停下來的兩個人, 顧停自然地走到一邊喝水,關木卻抬著眼睛氣鼓鼓地盯著他。
好似要上來大吵一架。
事實也果真如此。
只見人氣沖沖上來,仿佛受盡了委屈, “裴正聲,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一次次為難我有意思嗎?”
他篤定對方是因為之前甩了他而報復。
蹲在地上檢查線路的工作人員, 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想看又不敢看, 只能支著耳朵偷聽。
媽呀,他們什么關系?難道沒看到裴導已經周身冒黑氣了嗎?
默默將自己的身體轉了個方向, 背對著他們, 耳朵卻豎得高高的。
附近其他的工作人員也同樣是一臉吃瓜的表情, 但礙于裴正聲的威望,各個裝作很忙的樣子, 偷瞄的動作卻是出賣了他們。
裴正聲厲聲道,“拍不好就滾。”
他本來就很煩躁,遲遲拍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覺,他耐心要耗盡了,這時候竟然還沖上來踢鐵板。
關木本來還想說些什么,被他的小助理一把拉住,拖到一邊。
“不是……他們什么關系啊?你知道嗎?”顧停也是被對方的操作震驚到,問向自己的助理。
助理也挺為難的,有些話也不好當面說啊,只能湊近斟酌著悄聲道,“可能……緋聞男友的關系?”
“那丹增呢?”
哎呦我去,爺你是什么都敢問啊。
面對顧停求知八卦的眼神,小助理:“可能前任和現任?”
“裴導的眼光不怎么樣。”
顧停看著一旁助理安慰著仍舊抱著胳膊,氣呼呼的人,評價道。
他沒見過丹增,所以大概也不過如此。
實在想不透,像裴正聲這樣的人物,眼光竟然這么差。
嘖嘖。
他這邊搖著頭。
助理:……
不敢評價,他就是個打工的。
顧停突然起身,助理來不及拉住,就見他幾步走到裴正聲身邊,“裴導。”
“嗯。”裴正聲從監視器里抬眸,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像是什么都看不進眼里,但顧停和他合作過多次,明白他就是這樣的人。
再大的腕兒在這里都不好使。
裴正聲的片場,他們就是演員和導演。
管你什么身份,給不了導演想要的東西,就滾。
裴正聲見人一直杵在這,直起身子,淡淡道,“看出什么了嗎?以后你多帶帶他。”
顧停看著監視器的回放畫面,摸著下巴,“裴導是想要硬一點的?”
“我看著確實有些嬌氣了些,這種東西是骨子里帶的,很難改。”顧停分析著監視器里關木的表演。
給的情緒都是對的,演的也沒有什么問題。
只是氣質上稍微弱勢了一些,冷舟出場雖然是混混,但是他畢竟曾經是一名軍校生,還是優秀的畢業生,身上應該硬一些的。
就如同這部電影的名字一樣,刀鋒。
是利刃,是尖刀。
關木恰好沒有這些。
很微妙,關木的弱勢嬌氣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用演技是很難彌補的。
顧停斟酌道,“有點難。”
“不行就換掉。”裴正聲冷聲道,將手里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煙扔進垃圾桶。
顧停挑眉,沒說什么。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況且對方是導演,他也沒資格說些什么。
《追逃》的戲份即將進入尾聲。
丹增每天都工作量也變得多了起來。
需要正式拍攝的戲份變少,補拍的鏡頭變多。
正巧趕上一場大雨,也不知道丹增是不是和雨有什么緣分。
李導當即決定將之前拍過的決裂戲份重新來一條。
按照他的說法,雨水能夠沖刷所有的罪惡,帶走犯罪的證據。
又恰恰是雨水,帶出了臟污,讓一切惡浮出水面。
丹增和胡楊兩個人頂著暴雨,穿著雨衣。
丹增身上的雨衣在雨水的洗禮下,往下滴落著血水。
在這陰沉的風暴天氣里,時不時轟隆的雷聲,像是上天惱怒他的罪惡。
畫面很討巧,拍出來就很有陰惻惻的感覺。
不過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暴雨天,設備不收音。
一張嘴就是喝風吃雨。
導致這條拍了一遍又一遍。
即是是扯著嗓子吼,可是雷聲卻不會按照你說話的節奏劈下來。
因此只能一遍一遍來,然后靠后期剪輯。
到后面丹增和胡楊說話的時候嗓子都啞了。
凍得瑟瑟發抖,才終于結束這一場戲。
“啊,我去,好冷。”胡楊裹著毯子,抱著保溫杯,“以前下雨只覺得濕熱,原來下雨天這么冷嗎?可現在不是夏天嗎?”
“是有點。”丹增也覺得涼,腦袋還一陣陣發脹。
“拍完之后你什么安排啊?”胡楊問道。
他其實還挺舍不得丹增的,畢竟離了丹增,誰還會和他搭戲呢?
之前去的幾個劇組,純靠自己單獨摸索,感覺沒準備就得上場了,偏偏導演好壞也不說,拍完就過。
所以這個劇組,算是他這么久帶的最舒心的一個了。
“不知道。”丹增搖頭,“得等妍姐告訴我。”
“那你會去裴導電影客串嗎?我聽說已經開拍了。”
“不確定。”丹增還是搖頭。
“唉你!你還真是不上心!他們朝夕共處的,你不去他眼前晃晃,要是出點啥事兒……”
這話胡楊說的還比較委婉。
“不會的。”丹增搖頭,“我相信他的。”
*
正是連日來的大雨,《刀鋒》為了劇組的安全著想,暫停了拍攝。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盆底,雨水很多,一下起雨來,沒完沒了。
裴正聲給劇組放了假。
自己一個人窩在屋子里,閉門不出。
也很少有人來打擾他的清靜。
“篤篤——”
敲門聲,有些突兀。
裴正聲起身開門,還沒看清來人,關木就從門縫溜了進去。
速度之快。
“正聲,有必要這樣嗎?你就這么恨我?”
他此前都在國外發展,今年剛回國,對真正的裴正聲其實并不了解。
“出去。”
裴正聲皺了皺眉,拉開門,毫不留情。
“我以為你的演技只是一般,沒想到這么爛。”
“裴正聲!”關木再也忍不了。
“注意你的分寸。”裴正聲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看不懂別人的臉色,“裴正聲不是你能叫的。”
“你就……這么放不下我嗎?我知道你生氣……”關木自說自話,要不是裴正聲有自己的教養,真想直接把人拎出去。
“我原諒你了。”
這話是連裴正聲都有些驚愕的。
他是漏聽了什么關鍵信息嗎?
“出去。”
耐心吿罄,裴正聲指著門外。
關木眼疾手快關上門,摟住人的脖子。
近在咫尺的臉被一雙蔥白有力的手扼住。
裴正聲擰住人的手腕反身將人扣在門上。
語氣冰冷,像是刀鋒上的寒光,“你想干什么?”
“痛……”關木痛呼。
“放開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他已經拉下臉來了,不明白這人怎么還這樣對他。
“呵。”裴正聲是真的氣笑了。
關木眼睛里很快就浸滿了淚水,“明明就是你對我余情未了……為什么這么對我?”
“哪里來的情?”
“如果不是……干嘛找一個替身?”
“人不僅蠢,還被人當靶子。”
“不管你背后什么目的,如果不想拍戲,就滾出劇組。”
“放開我!”
被人說蠢,關木掙扎得更厲害了。
因為這確實是他的死穴。
他學歷不高,能進圈子還是靠有人帶著,但自己其實沒有多大的本事。
演戲雖然很有靈氣,但也是因為遇到了好的導演,才能發揮他的靈氣。
光靠自己,其實劇本都看不明白。
裴正聲一手按著人,一手打開門,一推,就把人送了出去。
“砰!”
關木對著緊閉的門板,揉了揉手腕,對裴正聲又氣又恨。
他堅信那個人告訴他的。
裴正聲喜歡他這件事。
所以才這么肆無忌憚。
如今被人這樣對待,脾氣更是起來了。
當下就回自己的房間。
砰地打開行李箱。
他的助理在一旁看著,連忙拉住,“我的小祖宗,你又要干嘛?”
“我不拍了!”
衣服一股腦塞進行李箱,關木氣不順。
“讓我走?那我就走!有他求我的時候。”
“哎呦,祖宗誒。”助理拉住一件衣服的袖子,關木扯不動,干脆就放手,不要了。
錢難掙,x難吃!
助理感嘆。
看著人馬上就要出屋了,拉住人,苦口婆心勸道,“您就算要走,咱也等雨停了不是?啊?好不好?”
“來!您和我說說,究竟發生什么了?”
有人問,關木一屁股坐下,打算好好數落一番裴正聲的惡劣行徑。
但是又好面子。
最后只得道,“如果一個人以前甩了一個人,被甩的那個一直給另一個甩臉子,但是心里卻是喜歡他的,要怎么……報復?”
“額……”
直接點你和裴導的名兒不就行了。
“身敗名裂?”
對于裴正聲這樣的人,或許這就是報復?
“好,就這么辦。”
關木一拍手,點頭。
果真不愧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狗頭軍師助理,深得他心。
第72章 三人成虎
“哇, 不會還真的有人覺得pzs是什么好東西吧?”
“你們以為lqj那事兒就他一個人嗎?他們這個圈子亂的很,都是一個人圈子的,不然能合作那么多次?這里頭怎么可能沒有交易?”
就在網絡上一派風平浪靜, 已經無瓜可吃的時候。
一篇名為《盤點娛樂圈大佬背后不為人知的故事》營銷貼異軍突起。
具體是誰發的已經不可考, 像是為了滿足真實度,所有的轉發全部都是截圖。
但恰恰如此, 熱度甚囂塵上,一飛沖天。
直接沖上了各大平臺熱搜榜一。
里面出現的一森*晚*整*理系列人物都使用的是縮寫。
發帖人自述是一個娛樂圈的卑微打工人, 因為某些原因得罪了大佬, 丟了飯碗, 即是有一門手藝, 也沒人敢用他。于是氣不過, 直接爆了一些自己知道的黑料。
頗有種你不仁我不義, 都給爺死的瘋感, 像是被逼上絕路無路可走的最后一博。
于是該篇文章涉及范圍之廣,堪稱是可汗大點兵,一個都不放過。
其中最為受人關注的無疑就是最近風口浪尖頻頻出頭的pzs。
文中雖然沒有明著說, 但是如此特殊的一個縮寫。
娛樂圈除了裴正聲就沒人對的上了。
按照這位的說法, 林秋跡多人運動的瓜裴正聲雖然沒有參與, 但是其中也有他的身影。
他們不過是同一個圈子里,資源的置換。
經常會在一起玩。
還扒出了裴正聲曾經的風流逸事, 男友換了一茬又一茬。
本來這樣久遠的娛樂新聞,大家聽一個樂呵, 樂呵完了就過了。
畢竟所舉證的素材都是老黃歷, 網友也只會覺得他在蹭熱度。
將這個話題真正沖上熱度的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小男生。
以自我的角度講述的一段故事。
故事當中出現的另一個角色, 全程只用他來替代。
說自己剛進入圈子的時候因為被叫去給他陪酒,然后兩人認識, 之后男人帶他進了字母圈,還帶他認識各種各樣的娛樂圈大佬。
因為那個時候自己年紀小,對方有錢,有名氣,所以自己很害怕,也不敢和別人說。
苦苦掙扎很久,接著之前林的瓜,自己也反思了很多次,思考良久,還是決定站出來,他不想以后進入娛樂圈的孩子也和他同樣的遭遇,一定要那個禍害道歉,退圈,甚至得到應有的法律懲罰。
說著,便是聲淚俱下,大義凜然。
至此,營銷號更是紛紛轉載留言,配上義憤填膺的背景音樂,煽動著看著的情緒。
然后,爆了。
“我就說啊,年紀輕輕拿那么多獎?真的是他自己完成的嗎?建議下架嚴查!”
“就是說啊,天天營銷什么天才導演?我根本不懂啊,每次他的電影我都看不下去啊。”
“很搞笑,還說什么票房的保證,笑死了,我家根本沒人去看,然后還有專門的人幫他刷票,我姐電影院工作,給了我兩張免費的,我都沒去看。”
“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懂,不知道誰在捧他,把他捧得這么高。”
“沒必要硬黑,電影確實還不錯,只是人品不敢保證。”
“靠換男友拍電影,很難不懷疑是不是男友背后在幫他。”
“電影這個噴不了,但是為人就不好說了。”
“一屆的,讀書的時候就不用正眼看人,拽的二五八萬的,和一個師兄走得很近,不知道啥關系。”
“同一個導師,但不是一屆,但是清楚聽到導師罵他作品爛。就這還有人吹他作品呢。只能說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吧,可能餿飯吃多了,不知道什么是山珍海味。”
不知道是不是裴正聲以前樹立的仇家太多了。
即是裴正賢在謠言出來的當天就已經開始刪帖公關,攔截。
但這場風波還是越演越烈,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裴正聲賢在辦公室發了狠狠一通脾氣,也無濟于事。
只能給裴正聲打電話,“電影你先別拍了,出去避避風頭。”
“我沒有做的事,為什么要躲。”
裴正賢被他那幅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不關心的態度氣個夠嗆,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唾沫也能淹死人?”
“那又怎樣?”
“這分明是有人想要搞你,目的不是躲避謠言,而是保護你,明白嗎?”裴正賢也只有對著這個弟弟才有這么耐心的時候,他無奈嘆一口氣,揉了揉額頭,“別讓爸媽擔心,好嗎?”
裴正聲鄭重叫了一聲,“哥。”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不能退讓。”
裴正賢狠狠踹了一腳自己的椅子,低咒一聲,“隨你。”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不過短短一周時間,裴正聲就成了眾矢之的。
加之大雨,劇組一直處于修整狀態。
網上的流言蜚語他們看在眼里,人心惶惶。
雖然知道娛樂圈事不能盡信,但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是有人要整裴正聲。
甚至是要扳倒這顆大樹,拔出蘿卜帶出泥。
這種事情,不常有,也并不罕見。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投資方,他們屬于有利可圖便起早貪黑,無利可圖便聞風撤退。
劇組的人一看投資都走了,終于有人坐不住了,以老家拆遷,家里沒有主事兒為由,打了辭職報告。
他們這些率先辭職的也都是一些小員工,跟著進組的,缺他們不缺,多他們不多。
這種位置的,出事兒的時候扛事兒,做事兒的時候就是最苦最累的。
為了保全自己,先撤退也無可厚非。
一個人的離開,引起后面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最后就剩下主創團隊。
工作沒法展開,裴正聲倒似乎也不急。
有個人卻慌了。
關木這幾天老老實實躲在自己的房間不出屋。
網絡上的腥風血雨他也看了。
只不過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雖然是想要小小懲罰一下裴正聲,他沒想過竟然會鬧得這么大。
“這么做真的沒事嗎?”他默默打下這幾個字。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這就害怕了?”對面像是嘲笑他的膽小。
“你在利用我?”關木遲鈍的腦袋,終于開始思考。
他確實想要小小報復裴正聲一下,卻不知道具體該怎么做,于是求助了一下這個人。
對方讓他發帖子在各大營銷底下評論。
這樣既有熱度,真實,但也不會鬧得很大。
有水花就行了。
可現在的情況和對方說的完全不一樣!
“是有怎么樣?很好用不是嗎?”
“林秋跡!你無恥!”
“放心吧,沒人會查到你的,又不是你親自干的,一口咬定和你無關不就行了。”
關木還是氣的不行,手機被他摔在床上,只剩一個念頭,那就是跑。
反正這個劇組待得也不舒心,而且走的人越來越多。
電影能不能拍還是個問題。
如果到時候查到他身上,后果都不敢想。
打定主意,關木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助理看見關木又在收拾行李,有點繃不住了,“不是,哥,你這又是?”
“這個電影愛誰拍誰拍,我不拍了。”關木不動聲色,繼續收拾自己的包袱。
“哥,咱有違約金啊哥。”助理這幾年跟在關木身邊,真的是操碎了心。
關木不以為然,說得輕巧,“賠就是了。”
助理適時閉嘴,心想好在不是我的錢。
“那咱現在就走?”
這是立馬就又劃分在一個陣營了。
關木點頭,斬釘截鐵,“走。”
“行叭。”助理也不多話,轉身收拾自己的東西。
“裴導倒是有閑情逸致。”
裴正聲站在二樓小陽臺上面,手里是一只未點燃的香煙,斜靠著欄桿。
他身高腿長,隨隨便便一個動作就像是時尚大片。
顧停也都有些自愧不如。
只見人依舊懶懶地立著,玉石般的骨節,伸向屋檐之外。
一滴雨水砸下來,在指尖漾起水花。
裴正聲并沒有接話,顧停也不在意對方的冷淡,“裴導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沒想過。”
顧停挑眉,倒是沒想到對方這么坦誠。
“我若有裴導這般心性,哪有不能成的事。”
裴正聲抬眸瞥了他一樣,像是不明白他在說什么胡話。
“想說什么?”
裴正聲收回手,抱著胳膊看他。
“我是不想說什么,不過你看看對面。”
順著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關木上了一輛車。
“我是沒什么的,敬仰裴導,愿意留在這里,但別人就不一定了。”顧停手扶著欄桿,沾了雨水,有些涼,“所以,裴導有什么高見?”
“電影會繼續拍。”
意料之中的答案。
顧停倒是不覺得意外,這個人看上去似乎對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實在電影上面,卻很認真。
連日來的暴雨,就像是上天的預兆般。
陰霾籠罩著《刀鋒》劇組,也籠罩在裴正聲身上。
那名站出來控訴某人的男生,發布了最新動態,聲稱自己已經報警并且發了律師函,將會通過法律,還給自己一個公道。
他說的正義凜然,義正言辭,儼然一個雖然害怕但依舊不畏強權的姿態。
剛開始不信的人,也在連日來的營銷號洗腦當中,信了一大半。
更有人站出來力挺他,抵制裴正聲。
甚至一度讓裴氏的股價蒸發幾個億。
裴正賢急得上火,臉上瘋狂爆痘。
股價是小事,大事是自己又被裴正聲拉黑了。
第73章 劇組意外
“殺青快樂。”
拍過了大合照, 丹增被胡楊拉住,說了一句。
殺青結束,以后能不能見也未可知。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 短暫的聚在一起, 或許今后都不會再有合作的機會。
“殺青快樂。”
丹增回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有一說一。”胡楊拉著他神秘兮兮道, “裴正聲那是什么人物?還輪不到你來關心。”
丹增絲毫沒有被他安慰到,但也明白胡楊是為他好。
“這擺明有人要整他, 你就是一個小嘍啰, 最好還是別摻和進去了。再說, 你也摻和不了, 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你是他工作室的藝人, 這時候最好還是謹言慎行, 他們關注點都在裴正聲身上,沒功夫管你。”
“要是你自己非上去湊熱鬧,我怕你扛不住。”
胡楊真心實意為了丹增好。
娛樂圈金主多的是, 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可惜看這人的表情, 就知道對方這是陷進去了。
胡楊深深嘆了口氣, 手背身后,搖搖頭, “總之,保護好你自己吧。”
丹增不知道對方都腦補了些什么, 想解釋, 但無從說起。
這不就是不公開會遇到的事情嗎?
或許在許多人眼里, 裴正聲這樣地位的人,就會是那種玩弄感情, 不在乎人感受的人。
其實不是啊。
明明是那么溫柔的人。
“謝謝。”丹增最后也沒能夠說些什么。
和劇組分開,坐上自己的車后,丹增給劉妍去了電話。
“妍姐,學長還好嗎?”裴正聲的電話打不通,不確定是不是因為網絡信號不好。
聽筒里劉妍的聲音有些失真,“抱歉,丹增我現在很忙,晚點再打給你。”
“劉女士,我們這邊準備進山了。”
“我和你們一起去。”劉妍捂住聽筒,一臉嚴肅,對著人說道。
人聲嘈雜,還夾著哭喊,轟隆的雷聲。
丹增懸著的心再次被吊起來,嗓子干澀,“姐,發生什么?!”
“片場洪澇,發生了泥石流和塌方,路也被堵住了。現在正在實施救援。”
三言兩語,通過劉妍穩定語氣說出來,好似能安撫人心。
以至于丹增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什么?”
“先不和你說了,很忙。”
劉妍掛斷了電話。
匆忙的嘟嘟聲,讓丹增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抿了抿唇,道,“鄭魚,去機場。”
劉妍穿著沖鋒衣,登山鞋,一頭長發扎起,皺著眉。
一腳踩進泥坑,被人攔住前進的步伐。
“女士,那邊危險,不要再前進了。”
劉妍被人拉住,阻止了前進的步伐。
“我可以當志愿者,我需要知道里面的情況。”
劉妍并沒有和人起爭執,而是商量可行性。
最后她帶來的人也跟著她進去。
剛停一會兒的雨,繼而又開始雷聲轟鳴,他們翻過泥沙堆積地段,進入拍攝基地范圍之后,不得已停下。
暴雨持續連綿。
像是要把整一年的雨水帶給大地。
天空自天際裂開一條縫,閃電傾瀉而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渡劫。
“劉女士,我們可能需要等到雨停。”說話的男人一身救援的裝備,身高腿長,這是裴總叫過來的人。
他們這一隊12個人,每個人都經過專業的訓練。
劉妍輕輕嗯了一聲。
心里始終緊繃著,很難松懈下來。
畢竟這事關她的工作,受困的是她老板,即使偶爾偷偷心里默默有過一丟丟的不滿,但這會兒真出了事兒,她應該是除了對方家人最著急的了。
不然也不會親自上陣。
另一邊,丹增手忙腳亂地趕到機場,這時候是連一點公眾人物的自覺都沒有了。
壓根就想不起來這些。
還是鄭魚跟在他屁股后面,給人戴上了帽子和墨鏡。
多多少少算是一些遮掩。
“您好,我想要去C市的機票。”
“抱歉,先生,C市暴雨,目前所有去C市的航班已經取消。”
丹增和鄭魚跑遍了所有航空公司的柜臺,得到的答案無非如此。
特大暴雨導致航空取消。
明明機場空調冷氣十足,丹增仍舊出了一身的汗。
被冷空調一吹,透心涼,涼到雙手都在發抖。
鄭魚喘勻了一口氣,干干巴巴地安慰,“哥,你先別著急,我們再找找。”
“唉唉唉!”鄭魚眼尖看到大屏上某航班中轉C市顯示正常起飛,連忙拍了拍丹增的肩膀,“哥,SC2919!”
“什么?”丹增茫然抬頭。
“走走走,我們去問問。”鄭魚拉著人到了柜臺。
果然不愧是網傳的硬核航空,果然夠硬核,暴雨徑直起飛。
丹增和鄭魚坐上飛機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遇上強對流天氣,飛機顛簸得很厲害。
丹增有些暈機,一坐上飛機就開始耳鳴,機身震顫的幅度很大。
迷迷糊糊的他,甚至有一種自己在海上漂流的感覺。
周身是狂風巨浪,而自己不過乘著一葉小舟,他拼命地劃動木舟,尋找著什么,卻猛地被一個浪打翻。
這下子連船也沉了,自己漂浮在海面上。
浸濕在陰冷的海水里,鼻息間淡淡的腥味,是他嗆了幾口水,呼吸已經有些不暢。
“哥……哥……”
遙遠的聲音傳來,丹增猛地在座位上彈了一下,繼而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引來了空乘的注意。
“先生,你沒事吧?”
丹增搖了搖頭,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鄭魚在一邊摸了摸丹增的胳膊,涼得好像沒有熱度。
對著空乘道,“能給我們拿一條毯子嗎?”
空乘不動聲色地打量戴著墨鏡和帽子的人,沒有看出什么不同,確認無事后,微笑點頭,“好的,您稍等。”
鄭魚接過空姐手里的毯子,輕輕蓋在丹增的身上,他似乎還有些難受,一直揉著額頭,就連臉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像是被一瞬間吸干了精氣。
鄭魚關切道,“哥,你還好吧?”
“我沒事。”
一出口丹增才發現自己嗓子干澀。
鄭魚貼心地擰開礦泉水瓶,遞給人,“哥,喝水嗎?”
雖然很感激對方的好意,但丹增現在確實喝不下水,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翻騰并且擰巴著疼。
他現在什么都不想喝。
只想早點下飛機。
“收起來吧,我暫時不渴。”丹增擺手,緊緊皺著眉,眉頭似能夾死一只蒼蠅,“還有多久?”
“大概一個小時左右。”鄭魚道,“哥,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再睡會兒。”
“嗯。”丹增也沒推辭,確實不太舒服。
但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那種置身于大海潮濕無助的感覺,太真實了。
他害怕再次陷入那種無力的境地了,甚至隱隱害怕這是某種預兆。
影視作品里不都這樣演嗎?男女主總是在陷入危機的時候,有著某種心靈感應。
他害怕裴正聲真的出了什么事。
而且他是真暈機,一直都有,但還算輕微。
歸根結底還是太顛簸了。
不暈機的人都扛不住。
再加上擔心焦慮,更是加劇了這種難受。
越是難受,越是睡不著。
瞥到一旁沒事兒人一般的鄭魚,“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這是真好奇。
年輕小伙子身體這么強健?明明看著比自己瘦弱得多。
鄭魚笑笑,一幅不是啥大事兒但終于有人問的表情,“我以前還差點進航空學院呢,這算啥啊?”
“那后來為什么沒進?”丹增試圖用聊天來緩解一些不適。
鄭魚也知道對方現在不太舒服,放低了聲音,“個子不夠,發育晚,報學校的時候身高沒到。”
“那你是什么專業的?”
“計算器。”
“為什么選計算器?”
“當時想著好就業嘛,而且計算器出來工資高。”
“……”
兩個人絮絮叨叨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丹增意識到自己竟然睡著了。
但也不過一會兒的功夫。
周圍已經沒有什么聲音了,晚班的飛機,機艙內也是黑暗的,只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呼吸聲。
鄭魚也似乎睡了。
醒著的,好像只剩他了。
丹增就這樣睜著眼睛,盯著一處,盡量放空自己。
作為演員的他,共情能力太強,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腦子里總是閃過各種各樣的畫面,想的太多,思慮過度。
所以不如不想。
“哥,還好嗎?”
丹增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飛機進入滑行狀態,機艙再次亮了。
坐著的人也開始窸窸窣窣地動起來。
踩上C市的土地,丹增都沒有什么實感,腳輕飄飄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
鄭魚在一旁,小太監伺候太后似的,雙手虛扶著,被丹增推了推,勉強扯出一點點笑意,“像什么樣子,哪有那么虛?”
“害,那你不是難受嗎?”鄭魚撓頭,“我怕還沒到地方。哥你先趴下了。到時候妍姐又得數落我一頓。”
“我給你發工資,你怕什么?”丹增拍了拍他的肩膀。
鄭魚調侃,拆臺道,“您不怕?”
丹增挑眉,“怕。”
“那不就得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C市的機場大的嚇人。
丹增本就不適,這下更是走得骨頭都發疼。
肩膀沉了沉。
好不容易走出機場,鄭魚租了輛車,摸著方向盤,轉頭道,“哥,還有段距離,你先瞇一會兒。”
丹增也沒太推辭。
他知道自己現在臉色不太好看,整個人像個氣球癟下去似的。
知道是裴正聲被困劇組,不知道以為他遭囚了呢。
他自然不想將如此憔悴的一面給自己的月亮看到。
第74章 迷蒙幻音
車程確實不遠, 但架不住暴雨,豆大的雨點子噼里啪啦打在車玻璃上,像是要將車玻璃砸穿。
雨刷器的工作明顯已經超負荷。
丹增即是看不見, 也心覺得危險。
路上這時間更是沒有一個人影, 車輛也極少。
出了市區則更是如此。
甚至有些地方積水嚴重到已經淹沒了半個車輪。
車身向前行駛,濺起的水花砸在車窗上, 即使關著窗,丹增依舊感覺到臉上濺起濕意。
他說不出讓鄭魚慢點的話, 很難想象裴正聲所在的劇組, 現在正經歷怎樣的困境。
于是只能干干巴巴一句, “雨大, 注意安全。”
鄭魚倒是沒多想什么, 依舊專注地開車, “我知道的。”
等到了地方, 現實好像比丹增所想象的殘酷一些。
進劇組的路被滑落的山體擋住,救援人員沒日沒夜,清理山路, 將周圍村落的居民送往安全的地方。
至于劇組, 則由直升機進入救援。
但因為暴雨的風險程度大, 得等到雨勢小一些才能進去。
“您好,同志, 現在里面情況怎么樣?”丹增不想象個無頭蒼蠅似的打轉,找了一個人問道。
“目前情況不明。”
“那有人求救嗎?或者我可不可以進去?”不親眼看到裴正聲他不放心, 但是又怕壞了人家的行動。
“里面有你什么人?”救援小哥顯然并不認識丹增, 或者說現在的丹增壓根看不出鏡頭里的光鮮。
臉色憔悴, 頭發被雨打濕,緊緊貼在額頭, 還在不停地滴水。
眉宇緊緊皺著,眼睛里有擔憂和驚恐。
嘴唇干得起皮。
不知道的以為哪里荒野求生來的呢。
丹增雙手攥成拳頭,放在胸前,手指摳動著手背的皮膚,咽了咽口水,干澀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失真,“我愛人。”
小哥的聲音帶著一些天然的平穩,敘說著目前的情況,“昨天已經有志愿者進去救援了,附近的信號塔被大樹壓倒,目前電子設備無法使用,里面的情況仍舊不明。”
“救援隊會在十五分鐘之后進去。”小哥看了眼手上的手表,又看了眼如同抓住求生浮木的丹增,道,“你可以在這里等消息。”
“我能不能……”
丹增雖然話未說完,但對方已經知道他的意思。
小哥抿了抿唇,丹增的樣子實在可憐,“原則上不行。”
原則上不行……
十五分鐘之后,經過交涉,丹增坐上了直升機。
鄭魚被留在外面,屆時也好有個接應。
直升機的轟鳴聲攪得丹增越發忐忑。
——
“停哥,裴導找人怎么還不回來啊,會不會出什么事情了啊?”
“別亂想,先安撫好受驚的人,別讓他們亂了,待在基地比外面安全,會有人來的。”
C市暴雨,影視基地位置偏僻,還靠山,天災不可擋。
好巧不巧,正是關木走那天。
基地信號被洪水沖斷了之前,收到了他的電話,信號不好,電流聲持續不斷,只能依稀聽出是求救。
暴雨,沒有信號,加上斷電,無論去哪兒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情,裴正聲第一時間就做了應急處理,爭取和外界聯系,帶著幾個人去找關木的蹤跡。
顧停則在基地坐鎮,他是大影帝,國民形象好,很多人天然對他有信耐感,讓他安撫基地其他人的情緒再合適不過。
裴正聲沒走多久,持續的暴雨就已經將基地淹了大半,好在此處置偏高,水淹到腳踝,便沒繼續漲,現在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在二樓待著。
基地人都還好,有顧停在,心安不少,沒作什么幺蛾子。
裴正聲帶出去的人,已經回來了,就連關木和他的小助理都帶了回來。
但卻遲遲不見裴正聲的蹤影。
關木還在不停地大吵大鬧,好好的氛圍,被他吵得也開始躁動起來。
“我要走,我不要在這里等死。”
“那你走吧,先簽一份免責,隨你想去哪兒都行。”顧停也不攔著,說話甚至帶了幾份溫柔。
仿佛看不到關木鐵青的臉色,也不覺得他在撒潑,而是在商量。
顧停對著自己的助理使眼色,那人會意,掏出一張a紙,免責聲明四個大字出現在抬頭。
隨身帶,很難不懷疑他的目的。
“簽了就行。”
“你!”關木被他氣到,啪地搶過刷刷兩下撕碎。
末了還踩了好幾腳,挑釁地看著人。
“既然不愿意,那就好好待著吧。”
“來人了,救我們的人來了。”
鬧哄哄的人聲,帶著驚喜和劫后余生。
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近,就連在屋里的人也能聽見。
關木冷哼一聲,推開顧停的助理,“救我的人來了,滾開。”
“這人可……”找不到什么形容詞,說人蠢字寫臉上吧,好像太刻薄,但真的不太聰明。
“哪兒來的?”顧停示意地上碎成渣渣的紙。
“手寫的唄。”
寫的和印刷體一樣,也是牛。
顧停挑眉,點點頭,“不錯。”
得了夸獎,小助理嘿嘿一笑。
看到救援,自然是高興的,以至于丹增這么大個人,愣是誰都沒有注意到。
“你就是丹增?”顧停終于見到傳說中的人,有點小小的失望。
因為對方看上去連關木都不如,灰撲撲的,土土的。
顧停并不是看不上這樣的人,只是多少覺得,這人站在裴正聲身邊,就如同光里的塵埃,不太夠看。
“我是。學長呢?在那兒?”
丹增抓住顧停的手腕,已經想不起來這人還是自己的另一個偶像了。
一點激動也無。
腦子里只想快點找到裴正聲。
“我正要和救援隊說這件事,裴導他……”顧停驚異的發現,自己竟然不敢注視這人的眼睛,以至于頓了頓,才艱澀的道出了一個事實,“失蹤了。”
“什么?為什么?怎么會?”丹增一連發出三個問句,不敢相信。
隱隱的不安,終于成了真。
手背上滿是自己摳出來的血痕,拼命告訴自己冷靜。
顧停自然看見他的焦急,也不多廢話,“此事說來話長,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裴導找回來。”
“應該是入基地的路上失蹤,讓救援在周邊找找。”
“丹增!你怎么在這里?”
劉妍帶的救援也在這時趕到。
上前一看,果真是丹增,胸口盤著一團郁氣,自然語氣也不好,“胡鬧!”
可看人憔悴可憐,精神恍惚的樣子,也說不出什么了。
“顧先生。”劉妍和一旁的顧停點頭示意,“現在情況怎么樣?裴導呢?”
顧停把自己知道的又說了一遍。
“我帶人去找。”劉妍當機立斷。
轉身被人拉住衣角,“妍姐,我也去。”
劉妍轉頭看他,不多說廢話,“跟上。”
裴正聲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會這么倒霉。
他帶隊出來找關木,分開行動,自己偏偏遇上泥石流,從山坡滑了下去。
腿還被石頭埋住。
壓得太緊了,腳好像也受了傷,總之竟然難以移動。
電閃雷鳴,狂風急雨。
樹枝被雷劈斷,風拖著截斷的枝丫和碎石塊,盡數往他臉上拍,劃出一道道細小的痕跡。
雨越下越大,裴正聲身上已經盡數淋濕。
體溫流失,體力不濟。
有段時間,他是完全陷入了黑暗的,失去了感知。
“學長……”
“學長……”
熟悉的聲音,裴正聲卻怎么也分辨不出發出聲音的是誰。
有誰會叫他學長?
那種尾音上揚,帶著一點點調皮,充滿情意的聲音。
“學長……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
一個人影浮現。
“我愛裴正聲,他是我的月亮,你要照顧好我的月亮。”
裴正聲猛地意識清醒。
是了,他曾答應過一個人,要照顧好他的月亮。
也不知道從哪里升起一股子力氣,裴正聲撐著自己,從泥堆里拔出了自己的腿。
這或許是他從來沒有過的狼狽。
頭發上不知道是樹葉還是泥土,已經結塊。
身上的襯衫濕透了貼在身上,隱隱透出肉色,一只袖子已經沒了。
趴在地上,無知無覺,像個乞丐。
“咳咳咳……”
“學長……”
隱隱有聽到人聲,原來竟不是幻覺。
“咳……”裴正聲手臂發力,撐著自己的身體站起來,被壓得久的那條腿,已經沒什么知覺了。
看樣子,不知道是扭到,還是傷了骨頭。
撿了一根樹枝,勉強撐著自己挪動了幾步。
丹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思念過度出現了幻覺。
一個白衣的人影,立在不遠處,隨意地撐著樹枝,渾身懶洋洋的氣質。
“裴正聲!”
丹增沖了過去,抱住人。
可能是心里作用,總覺得懷里的人瘦得過分。
“學長……”
裴正聲輕輕勾唇,“哭什么?”
抹去人的眼淚,但卻在人臉上落下幾個黑印子。
裴正聲這才發現自己手上滿是泥濘,甩了甩手,用干凈的指背骨節,輕輕擦拭。
丹增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裴正聲輕嘆一聲,他總是對這樣一雙眼睛沒有辦法。
勾著人的脖子,蜻蜓點水一吻,卸力一般靠著人的肩膀,“我想你了。”
“嗯。”丹增嗯了一聲,鼻音很重,揉了揉人的背,感受到真實的皮膚質感,才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
丹增轉身將裴正聲背了起來。
兩個人都濕透了,反而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很暖。
這是裴正聲的感覺。
丹增的背很寬闊,相比較起來,腰很細。
寬肩窄腰,從后面總是能將對方好看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遺。
情動時尤甚。
卻常常讓他忽略,這樣的背,原來這么可靠。
很安心。
裴正聲昏昏欲睡。
第75章 住進醫院
裴正聲醒來是在醫院, 腿上打了石膏,被高高吊起。
他第一眼看到的劉妍。
“裴導,您醒了?”劉妍按了護士鈴, 小聲問道, “要喝水嗎?”
裴正聲搖頭。
很快便有人進來給他檢查身體。
確認無礙之后和劉妍說了一些注意事項。
檢查做完,裴正聲才開口問道, “丹增呢?”
這事兒說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夫夫太倒霉。
裴正聲送到醫院之后,睡得無知無覺。
反倒是丹增, 發起了高燒。
現在還在隔壁病房森*晚*整*理掛水。
“我搬過去。”
“好。”劉妍點頭, 繼而道, “裴總很擔心您, 需要讓他來看您嗎?”
裴正聲搖頭, “告訴他我沒事, 專心處理輿論吧。”
可想而知, 這樣一場天災,加上之前的緋聞,網上又會是怎樣的軒然大波。
裴正聲推著輪椅來到隔壁。
丹增手臂上掛著水, 雙眼緊閉, 臉上因高熱發紅, 嘴唇干的起皮,頭發張牙舞爪的支楞著, 眼底是一團青黑。
太憔悴了。
裴正聲輕輕撫上人的額頭,還有一點點發燙, 膚質有點干。
撥弄了兩下人的頭發, 眼睛里是柔軟的光, 俯身靠近人的額頭。
“干嘛?”動作被人發現,丹增的嗓子還有些啞。
可惜裴正聲絲毫沒有被抓包的愧疚, 直直在人唇上親了一口,“親你。”
說的平淡無波,一本正經。
“啊,沒刷牙……”
“已經親了,你要怎么辦?”裴正聲挑釁抬眉。
“這里。”丹增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也要。”
裴正聲嘴角漾起笑意,“會不會太貪心了?”
“那我可以再貪心一點嗎?”丹增問得真摯。
眸子清澈干凈,寶石般的質感,透著曖昧不清的情緒。
另一雙眼睛顏色淺淡,但卻十分柔和,浸滿了愛意。
丹增微微支起身體,氣息糾纏,眼神撕扯。
“可以。”
得到回答,丹增便襲上人的唇。
裴正聲壓著人的后腦,將這個淺嘗輒止的吻一點點加深。
兩塊不一樣的拼圖,終于找到了契合的另一半。
勾勾纏纏。
彼此的氣息交融在一處。
口腔里的溫度幾乎將人融化。
水聲不止。
分開時,丹增臉上比剛才更紅了。
這才想起人身上還有傷,這時候劉妍他們也進來了。
快速收拾了丹增隔壁的床位。
丹增靠著床頭,臉一直朝著窗戶的方向。
沒臉見人了。
怎么這么急色?
忘了是什么場合嗎?
裴正聲看著人通紅的耳廓,挑眉笑道,“這么快就要始亂終棄?”
丹增慌亂去捂人的嘴,對上戲謔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角泛紅,眼含水光。
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還欲蓋彌彰去瞥屋里其他人的動作。
劉妍自然聽見了,其他人不可能聽不見。
但他們都有著超高的職業素養,專心致志做自己的事情。
很快就收拾好了。
裴正聲也上了自己的床。
丹增一直沒說什么話,安安靜靜像個木頭人。
直到劉妍說完了一些細碎的工作上的事。
病房里終于就剩他們兩個。
丹增掀開被子,抱著自己的枕頭噠噠噠上了另一邊的床。
裴正聲看著人的動作,明知故問,“做什么?”
丹增言簡意賅,“占便宜。”
放好自己的小枕頭,在人旁邊躺下,蜷進熟悉的懷抱,前所未有的安心。
靜謐蔓延開來。
丹增突然道,“我害怕死了。”
確認人沒事之后,才徹底松懈下來。
所有被壓抑的情緒也有了出口,這才是丹增發燒的緣由。
他再也不想有這樣的經歷了,無能為力無助地像個孩童。
什么忙都幫不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他什么都不敢想。
好在人平安。
“我也害怕。”
這是裴正聲的回答。
裴正聲纖細的手指緊緊握住對方的。
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后只緊緊握著。
彼此的溫度從掌心傳遞。
在大海上漂泊的靈魂,找到了自己的港灣。
丹增掛了水,燒很快就退了。
裴正聲的腿則還要養一段日子,丹增每天都推著人出去曬太陽。
外界風風雨雨都和他們無關。
期間裴正賢來了一次,和裴正聲進行了一場長達一個小時的談話。
前半個小時對裴正聲拉黑他的事情進行了深刻的控訴。
后半個小時有20分鐘都在數落對方一意孤行導致受傷讓爸媽擔心的事情。
雖然丹增不明白拍電影怎么就是一意孤行了。
但架不住對方火力驚人,他只能在旁邊默默聽著,當個透明人,以免波及到自己。
“你。”裴正賢說得累了,指向丹增,“我來這么久,連杯水也不給喝?”
丹增倒了一杯水遞給人,裴正聲冷冷道,“沒讓你來。”
“咕嚕。”
裴正賢喝著丹增倒的水,直接無視對方,在送過來的果籃里挑挑揀揀,隨手拿起來一個蘋果吃,“一般。”
裴正聲皺眉,“有事說事。”
“我準備撤資,最近歇著吧,電影別拍了。”
裴正賢翹著腿,把玩著手里的蘋果,一本正經,臉上的表情盡數收斂,看上去沒有商量的余地。
“你可以撤資,但電影我會繼續拍。”
這部電影,不僅僅關涉到他,一部電影還是很多電影工作者的心血,說不拍就不拍,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
裴正聲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電影基地泡水,設備損壞,主演還跑了,你拿什么拍?歇兩年。”裴正賢視線若有似無在丹增身上掃過,“我看你這兩年犯太歲,多休息休息。”
“我會修整一段時間,但不會太長,等腿好了之后就會繼續開拍。”裴正聲捏了捏丹增的手心。
在人前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動作,丹增不太習慣,但有種隱秘的樂趣。
“我看你怎么在短時間內湊齊一個班底。”裴正賢抱著胳膊,放出的狠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下次再來看你。”
“如果忙的話就別來了。”
重點在最后三個字。
“就算再忙也要關心我的好弟弟不是?”
裴正賢哪里聽不出來他的言外之意,他偏不,就是喜歡在弟弟面前找找存在感。
越是不喜歡,越要往跟前湊。
可能這大概就是兄弟情吧。
丹增不理解,丹增表示尊重。
“聽到了?”裴正聲抬眸。
丹增不解其意,不是一直都聽著呢嗎?
“我的主角沒了。”裴正聲依舊拉著人的手,帶著不不容拒絕的力道,“要不要來做我的男主角。”
丹增并沒有立即作答,而是問道,“中途換人會不會影響不好?”
這件事情好像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
“又不是沒換過。”裴正聲輕聲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
說著背過身,不太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如果一直被拒絕,難道還要上趕著嗎?
他裴正聲何時也做起這樣的事情來了。
“生氣了?”丹增湊近彎腰想要掰過人的臉。
“我何曾對你生過氣?”裴正聲嘆了一聲。
“怎么沒有啊?以前在劇組你對我可兇了,都不用正眼看我。我哪里演的不好也不說,就讓我一遍遍重來。”
裴正聲哪里想到對方竟然開始翻舊賬。
這是事實,他無話可說。
丹增抱著胳膊,百分百還原那時候裴正聲的神態,“丹增休息,先拍其他的。”
“好了,不要說了。”
這回換成裴正聲去堵丹增的嘴。
裴正聲挑眉,不太自信,“我以前……真的這么兇?”
“可兇可兇了。”丹增點頭。
“那你還喜歡我?”
“因為值得。”丹增拉著人的手腕,“相處久了,發現學長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丹增拉起人的手,摩挲著人的骨節,上面還有些細小的疤痕,過兩天應該就會消掉。
雖然是傷疤,卻不難看,反而讓這雙手多了很多氣概。
一雙充滿力量,男人的手。
丹增在上面輕輕吻了吻。
裴正聲挑眉,“這么喜歡?”
觸及男人的視線,丹增臉馬上就紅了,輕咳兩聲,欲蓋彌彰,“喜歡……”
裴正聲指尖動了動,雖然一條腿打著石膏,但總歸還有兩只胳膊,靈活得很。
拉著丹增跨坐在自己身上,一雙手在人身上煽風點火。
“真的不來當我的男主嗎?”裴正聲壞笑著,“嗯?”
人還沒有回答,就被拿捏住了要害。
話語全被吞咽進了嘴里。
裴正聲咬著人的唇,手指從人的脖子沿著脊柱下滑。
一寸寸。
溫潤的指腹像是帶了魔力,丹增的皮膚一陣陣發麻,腰肢瞬間便癱軟了。
“唔……”
唇舌被人咬住,丹增不適地推了推人的胸膛。
被人變本加厲地攝取氧氣。
……
機器人找文秒出文峮 29084 5193 裴正聲放開人,丹增趴在人的肩膀上喘息。
“你會答應的,對嗎?”裴正聲貼著人的耳朵,壞心眼地在人敏感的耳垂吹了吹氣。
丹增輕顫。
……
丹增無力地靠在裴正聲的懷里,腳趾蜷縮,微微弓著腰,不敢坐太實。
出了一身薄汗,氣都喘不勻。
眼里含著春色。
“答應嗎?”裴正聲煙灰色的眸子閃了閃。
好似在期待著對方否定的答案。
“嗯……答……答應……”
……
我說了答應啊!
……
這和答不答應有什么關系呢?
裴正聲存心要作弄人罷了。
也只有丹增單純地以為對方在因為這件事生氣。
到底受了傷,胡鬧了一通,精力不濟,裴正聲早早睡了過去。
丹增守在一旁,靜靜看著人的睡顏,視線落在人白皙修長的指節,輕輕揉了揉不適的腰。
掏出自己隨身帶的小環,戴在人的中指。
銀色的小環,更是襯得骨節分明,這雙手便是怎么看都好看。
丹增將這雙手握在手心,也閉上了眼睛。
就算是……一個小驚喜吧?
第76章 快哄哄我
裴正聲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手指上突兀的圓環。
一晚上過去, 早已經沾染上了自己的溫度。
有一點點驚訝。
裴正聲轉動著銀色的戒圈,摸到上面的凹痕。
一個月亮的形狀。
并不太像是高級定制的珠寶首飾。
指腹甚至能摸出來手工的痕跡。
心里突然被什么東西填滿,溢出絲絲縷縷的甜。
倒是被人搶先了啊。
裴正聲勾了勾嘴角, 揉了揉睡著人的黑發。
這幾天倒是養回了精神頭, 不似那天那般憔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愛情的滋潤,臉蛋看上去容光煥發。
被人這么揉著腦袋, 丹增又不是沒有知覺的泥人。
況且他因為對方的腿傷,睡得本就不實。
沒睜眼, 不過是想等對方反應。
但對方除了揉腦袋, 便沒有別的動作。
丹增不得不提前睜開了眼睛。
裴正聲輕笑, “怎么?不裝睡了?”
對上人笑意盈盈的眸子, 丹增莫名覺得牙癢癢。
哀怨地瞪了對方一眼。
裴正聲舉著手, 手背向著人, 明知故問道, “什么意思?”
“說明我套牢你了。”丹增伸手握住對方的手,沖著人挑眉,“學長要答應嗎?”
這話帶了點挑釁的意味, 仿佛不答應就要把戒指擼下來。
“你說呢?”裴正聲拉著人的手腕勾著人的脖子, 在人脖子上咬了一口, 加深了昨天留下的痕跡。
“我可不知道。”這下子笑意盈盈的換了個人。
“我被你套牢了。”他這樣說道。
隱隱含著笑意。
這是以前的裴正聲從來不會想到的。
自己有一天也會被某個人栓住,帶進婚姻的墳墓。
但是這一刻真的來臨那天, 他卻并不抗拒。
“不吵架,不分開, 不冷戰, 一輩子。”
“嗯, 不吵架,不分開, 不冷戰,一輩子。”裴正聲跟著重復。
丹增回抱著人,腦袋抵著人的肩膀,皺了皺眉,“要不……偶爾還是吵一吵?”
畢竟有時候吵架也是感情的調劑,要是一點架也不吵,不是會很沒意思?
裴正聲胸腔震動,低聲笑起來,“嗯,都聽你的。”
“干什么都聽我的?你沒有自己的想法嗎?”
聽到人笑,丹增反而有點小小的不滿起來。
誰知道裴正聲笑聲更大了,眼角甚至笑出了眼淚。
丹增皺著眉毛瞪他。
裴正聲見好就收,但嘴角的笑意難以隱藏,“我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
“我在這方面比較笨,都聽你的。”
感情,一直都是裴正聲的短板。
“不,我也很笨。”
丹增搖頭,或許很多時候,他比裴正聲還要愚笨。
愛情會讓聰明人變成笨蛋。
裴正聲不確定地問道,“那我們一起努力,一起進步?”
“好。”丹增點頭。
這兩天天氣不錯,丹增推著輪椅帶著人曬太陽。
希望能讓對方好的快一點。
連他自己有時候都覺得驚奇,他和裴正聲之間好像總生波折。
害的他都想要去廟里拜拜。
轉經筒更是時時不離身,一有空就要為人祈福。
裴正聲不信這些,但目光卻總是被對方吸引。
就像現在,丹增坐在草地上,靠著樹干,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繁盛的枝葉灑落下。
明暗交迭。
轉經筒在對方的手里轉動。
好似真的帶了些……
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氣質。
就連裴正聲都不敢去打擾,生怕會有一絲絲褻瀆。
但他猛地睜開眼睛,銀光炸裂,迸射出人性的光輝。
說出的話,瞬間將人帶回人間。
“好曬哦,學長。”
尾音含糊在嘴里,松懈下來之后帶了一點家鄉話的調子,有些質樸。
像是在撒嬌。
“曬就回去。”裴正聲道。
“可你需要多曬曬太陽。”
丹增有時候很固執。
他覺得斷了骨頭,就應該多曬曬太陽,補鈣。
裴正聲對他沒什么辦法。
丹增戳了戳人打著石膏的腿,好奇問道,“會疼嗎?”
“不怎么疼。”
“騙人。”
“有些疼。”
“呼呼就不痛了。”
說著就對著石膏吹氣。
說不疼是為了不讓人擔心,說疼,丹增卻又不能替他疼,不能替人分擔。
很無力。
只能一遍一遍祈禱對方的腿早一點點好。
“過來,靠近點。”
裴正聲拽著人的手腕,“親親就不疼了。”
他的本意是讓對方和他接吻。
誰知道卻被人誤會了意思。
只見丹增輕輕抬起他打石膏的腿,低下頭,在上面親了親。
裴正聲來不及阻止,眼睛驟然放大,眼睛里幽深一片,漆黑不見底,要將什么東西卷進去。
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
被厚石膏包裹的腿本不應該有感覺。
卻好似有一團火從對方吻落下的地方蔓延到整個小腿,再到全身,最后通通化成了不可言說的欲。
“別招我。”
嗓子干澀得不象話。
裴正聲用力拉了拉人的手腕。
丹增踉蹌,一屁股坐在對方輪椅邊。
眼神疑惑,“怎么了?還痛嗎?”
裴正聲不敢回。
說痛生怕對方再親一下,說不痛也怕對方再親一下。
這是丹增能干出的事情。
裴正聲咳嗽兩聲,“好了,曬夠了,回去吧。”
瞥見人額頭的細汗,太陽確實有些曬了。
丹增點頭,在人身后推著輪椅。
剛回病房,和來探病的顧停前后腳。
“裴導。”那人輕聲打著招呼,手里的果籃放在柜子上。
“抱歉,一直沒來看您,腿好些了嗎?”
裴正聲點頭。
“顧老師,您坐,我給您倒杯水。”
丹增的語氣里帶著些驚喜和羞澀。
顧停對著人禮貌一笑。
丹增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們這并不是第一次見面,這種驚喜好像來的太過遲緩。
顯得有些奇怪。
但原諒他,上次真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那時候顧停只是一個灰蒙蒙的無關緊要的人,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偶像不偶像。
丹增倒了水,有些局促地站在一邊。
這細微的反應,裴正聲看在眼里。
對著人冷淡開口,“有什么事?”
平時人就冷淡,顧停也沒覺得異常。
“我只是想確認電影拍攝事宜,如果不打算繼續,我可能要出國一段時間。”
“之后劉妍會把新的合同奉上,還有這次的意外補償。拍攝延后,電影會在明年春節檔準時上映。”
對于裴正聲的強勢,顧停挑眉,溫和道,“據我所知,另一位主角已經發長文控訴裴導人身攻擊,職場PUA,劇組遭受自然災害沒有搶救措施,導演第一個跑路,最后打算即是高額違約金也要解約。”
裴正聲挑眉,也是沒想到關木倒打一耙的功夫這么深。
“丹增會是你的搭檔。”
顧停笑了笑。
真是一點都沒猜錯。
好好的高嶺之花竟然變成了戀愛腦。
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顧停腹誹,抬眸打量。
倒是看出些許不同來,一時間不敢相信。
“這是丹增?”
“您好,顧老師。”丹增謙虛地笑笑。
顧停眉頭一跳,“你好。”
那個灰撲撲有點土氣的男人。
真的和眼前高大英俊的人是同一個?
中華田園犬變藏獒?
不過現在這幅樣子倒是和裴正聲般配很多。
“顧老師我們上次見過,沒來得及打招呼,不好意思。”
顧停笑著搖頭,“沒事。”
“還有事?”裴正聲語氣不好,已經準備趕人了。
顧停也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聽出弦外之音,立馬起身告辭,一點不含糊,“裴導好好休息,早日康復。”
等到人走后,丹增眼睛里冒著星星,滿臉笑容。
他感嘆道,“顧老師,真親切啊。”
作為國內國際都有一定知名度的演員,榮獲電影行業演員獎項大滿貫。
多次和裴正聲合作的。
顧停,當之無愧是娛樂圈的頂流明星級人物。
即使這兩年拍戲少了,但江湖仍舊流傳著他的傳說。
這樣一位演員,全民都是他的路人粉。
丹增也不例外。
圈子里自己最敬佩的,一個是裴正聲,另一位就是這位了。
所以多多少少是有些小粉絲心態的。
裴正聲覷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意味不明道,“是啊,他還是單身呢。”
“不是啊,聽說人家有追求的對象啊。”
裴正聲不太高興,“你倒是了解。”
“啊呀。”丹增右手握拳在左手一拍,驚奇一聲,道,“學長,你有沒有聞到什么酸酸的味道?”
丹增像小狗那樣聳動鼻尖,一點點湊近,在人脖子上嗅了嗅,“好酸,真的好酸。”
他眨了眨眼睛,對上裴正聲,笑著道,“原來是學長吃醋了啊。”
“是啊,我吃醋了。”
這和丹增想象的反應不太一樣。
他的想象里裴正聲應該是抿嘴,不說話,心里不快,但是不會承認那種。
然后可能在某些地方狠狠找場子。
這就直接承認了?
“我吃醋了,快想想怎么哄我。”
裴正聲抱著胳膊,一幅等著看好戲的做派。
丹增勾著人的脖子,笑瞇瞇的,“我確實很喜歡顧老師啊,他長的帥,演技好,還很溫柔呢。”
這哪里是哄,壓根就是拱火作死。
裴正聲臉色越發不好看了,一把捂住人的嘴,“好了,別再說了。”
掌心濡濕,舌尖如同小刷子一般掃過,很癢。
迫使裴正聲松了些力道。
“可是我只愛裴正聲啊。”
丹增眼睛彎彎,似乎逗裴正聲已經成為他的一種樂趣。
裴正聲也不急,慢慢悠悠道,“嗯,等我腿好了,我們床上慢慢解釋。”
想到那種失神般的快感和第二天全身癱瘓般的酸痛。
丹增咽了咽口水,這下是真的有些怕了。
緊緊摟住人的脖子,討好道,“我錯了學長,我真的錯了。學長最好看了,學長貌美如花,如同清風朗月……”
原來一個人能說出那么多夸獎的詞。
裴正聲輕笑。
“別逗我了學長,我最愛你了。”
裴正聲臉上印上一個碩大的嘴唇印。
男人勾了勾唇,“勉勉強強。”
“那……穿旗袍?”
丹增眨了眨眼。!他之前刷購物平臺把腦子也刷出去了嗎?!
丹增曾在平臺上看見一件特別好看的旗袍,就想著如果裴正聲能穿的話一定很美。
有時候你以為忘記的東西,會在某個瞬間突然蹦出來。
說明你的潛意識對此期待已久。
這就是了。
嘴一禿嚕,丹增自己都愣了。
裴正聲也愣了一瞬,想到自己保存在相冊里的照片,也不知道對方一天天在看些什么東西。
“我很期待。”裴正聲勾唇。
好像把自己套進去了?
他想看裴正聲穿啊!怎么變成他了?!
第77章 電影投資
“什么人啊?他是導演誒?劇組出事竟然先跑?有沒有素質啊?”
“職場PUA, 是他能干出的事兒了。劇組閻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不允許別人反駁,必須按著他的走,一言不合換人, 都不新鮮了。”
“這個人真的越扒越有, 人品這么差,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人還要支持他的作品。別和我說什么人品不等于作品的話, 在我這里人品不行,作品我也不看。”
“就這樣把劇組扔下自己跑, 泥石流怎么沒把他埋了呢??”
“有些人塌房不是沒有原因的, 人爛!”
網上罵聲一片, 罵裴正聲好像已經成了他們的日常任務。
這次C市的特大暴雨導致的自然災害, 給市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影響。
很多知名人士都給受災地區捐了款, 有心網友還把捐款名單扒了出來。
沒有在上面看到裴正聲的名字, 又引起了他們對裴正聲的不滿。
“為什么可以有人這么……冷酷無情捏?”
“丹增都卷了500w誒!小糊咖演員都有500w可以捐?娛樂圈到底多賺錢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呢?丹增現在并不糊?”
“說裴就說裴啊!別扯上我們丹增!”
“沒捐款的多的是好吧?你怎么不捐?”
“不是你的錢是吧?”
“人家自己的錢想捐就捐, 別在這里道德綁架。”
裴正聲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正在拆石膏。
厚重的石膏拆下,整個小腿都輕松不少, 皮膚總算可以呼吸了。
不過剛拆了石膏小腿還不好發力, 得做一陣子復健。
拆完看見一旁的丹增不停地在手機上戳戳戳。
有點不爽。
“干什么呢?”推著輪椅到人的身邊, 將人攔腰抱住。
丹增明顯嚇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 “沒。”
裴正聲語氣雖然平淡,但丹增還是聽出了這人是不滿, “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看的?”
“啊, 看吧看吧。”手腕翻轉, 屏幕懟在裴正聲面前。
只見罵自己的評論下面,有個人的輸出特別無力。
在反駁, 好像很想罵回去,說出都話卻異常小兒科,很快就被人懟到體無完膚。
“你……”
感覺被罵的比自己還慘。
裴正聲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們太過分了。”丹增抱怨。
……
“確實……”裴正聲輕咳。
丹增知道自己罵人不行,說不出太惡毒的話,戰斗力低下,但是就是看不慣那些罵裴正聲的評論。
然后就變成了他講道理,別人罵他,他再講道理,別人再罵。
像個神經病。
見人悶悶不樂,裴正聲揉了揉人的脖子,附和道,“太過分了。”
丹增還是不滿,撅著嘴,不太高興。
裴正聲嘆氣,“要怎么才能消氣?”
“唉,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他們別罵裴正聲,自己就消氣了。
但是黑粉是沒完沒了的。
“那就別看了。”裴正聲奪過丹增的手機,“陪我去復健。”
丹增推著裴正聲的輪椅,好奇地問他,“你為什么不生氣?”
裴正聲反問,“有什么好生氣的?”
“可他們罵你。”
“罵我的多了。”
裴正聲知道自己有多招人恨。
察覺到身后人的情緒變化,裴正聲立馬補充,“我只要你喜歡我就行了,你知道我的好。”
丹增臉色果然緩和很多,冷哼一聲,算是默認,“哼。”
裴正聲歷來是一個很強勢,掌控欲很強的人。
復健并沒有太艱難,咬著牙走上幾步,身上已經被汗水淋濕。
雖然知道這樣不太好,但丹增還是認為,抿著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大汗淋漓的人很帥。
裴正聲堅定地走向丹增。
那人張開手臂,敞開懷抱,笑容一臉,“到我懷里來。”
裴正聲輕笑,伸手抱住人。
“怎么樣?還好嗎?”
裴正聲道,“還不錯。”
雖然丹增的戰斗力不行,但還有另一個人戰斗力爆表。
他甚至都不用小號,先用大號把人都懟了一邊,然后發了一條裴氏歷年來慈善基金的用途,其中一條就是賑災。
接著裴正賢又發了一條,“一切造謠者,后果自負。”
然而娛樂至死時代,即是被警告,連日來對裴正聲的謾罵好像找到了情緒的出口,也形成了習慣,沒有得到任何懲罰,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口誅筆伐之下。
很快裴正賢的評論區也被沖了。
不過是打著正義的幌子,宣泄自己的情緒罷了。
當然,裴正賢的速度也很快。
立馬發了聲明,一紙訴狀將其中幾個造謠生事的大號告上法庭。
直到這幾個大號皮下收到了律師函,他們才恍然意識到,原來他是認真的。
走了幾個帶頭的。
網絡上的氛圍倒是平靜不少。
能刷到的有關裴正聲的事情漸漸少了很多。
直到有人發問,“來的晚,為什么大家都在罵裴正聲?他做了什么嗎?”
然后就有人回他,“玩弄感情,字母圈,py交易,數不勝數……”
“都有誰啊?”
這時候在網上沖浪的人發現,自己竟然數不出一個名字,只知道一個裴正聲,而和他做這些的對象,竟然一個也找不出來。
這時候他們想到了那個實名舉報的人。
正好人在直播,直播間瘋狂涌入觀眾。
進來第一句就是,“夠不夠?”
“不夠!”
“那就再送一包!”
一進來發現竟然在賣貨,瞬間有些懵了。
“寶子,你告裴正聲告贏了嗎?怎么樣啊?”
很多關于裴正聲的彈幕刷屏,那人對著中控示意。
很快發言的人就被踢出了直播間。
不能在直播間問,最新發布視頻下面全是吃瓜的網友。
蹲后續的一大把。
眼看吃瓜的越來越多,提到裴正聲名字的人也越來越多。
該博主終于知道事情不可控起來,發了一條視頻澄清。
“謝謝大家對我的關心,已經告成功了,壞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多些大家對我的支持,非常感謝大家。后天將會有一個化妝品專場,回饋粉絲,浮力拉滿,記得預約直播哦~”
“屮壞人是誰啊?是裴正聲嗎?你倒是說啊!說出他的名字!”
“你倒是說出裴正聲的名字啊!他都已經受到懲罰了!你還不敢說!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樣!”
“還沒看透嗎?蹭熱度搞直播賣貨的。現在真的什么都敢蹭……”
“知道他為什么不敢說嗎?因為說了就算是造謠啦!要被抓的!”
“求求你了,說出來吧!我買貨,你一定要說啊啊啊啊!”
不管網友怎么鬧騰,這人就是打死不說出他口中那個壞人的名字,吊人胃口,推銷產品。
最后竟然還給他干成帶貨大主播了。
網絡雖然是有記憶的,但時間會沖淡這種記憶。
漸漸裴正聲這波熱度過去了。
裴正聲都沒有出來說過一句話,就連工作室的v博都像是死了一樣。
但仍舊有憋不住的網友拿博主的事情跑到丹增v博底下問。
丹增沒忍住,發了條,“我相信裴導。”
然后也像g了一樣,不再多發一言。
任由網友評論猜測。
劇組受災,重新籌備沒有那么容易。
不過說來說去也都是錢的問題。
裴正聲可以不計成本去拍一部電影,但投資方不是。
他們看重的是利益,他們并非不相信裴正聲的實力,只是網絡瞬息萬變。
實在不敢賭。
大股東裴二哥一走,資金瞬間就捉襟見肘了。
裴正聲既然說了自己拍,那就不會再去找他,一整個犟。
在丹增看來,其實還怪幼稚的。
給人倒了一杯咖啡,坐在人旁邊,丹增問道,“學長,我可以投資嗎?”
裴正聲從一堆文件里抬頭,挑眉,“你有錢嗎?”
丹增被問得一噎,嘟囔著,“我的工資卡不是在你那里嗎?”
那人笑笑,“既然放在我這里,那不就是我的錢?”
“那……那你先還我。”丹增伸手。
裴正聲啪一聲,拍在人的手心,在人手指上捏了捏,“這么快就要拿回去?”
丹增討好地笑森*晚*整*理笑,“賺了錢,再給你嘛。”
“不給。”裴正聲扭頭,“算你投資。”
丹增嘿嘿一笑,摟著人脖子在人臉蛋上親了一口,“學長真好。”
裴正聲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嘴角勾了勾。
明明是他自己的錢,上趕著投資,還要說人真好。
真傻。
但當事人渾然不覺。
“喂?正聲啊。”
是李霄然,許久不見的人,裴正聲問道,“什么事?”
“我看你這不是籌備新電影嘛。怎么也不和哥哥我說說?我也好投幾個錢,賺點小零花啊。”
“可以啊,找劉妍詳談。”
掛了電話,察覺丹增看他的眼神奇怪,問道,“怎么?”
丹增“啪”地錘在人的胸口,“合著您根本一點都不發愁啊?著急發愁的都是妍姐。”
揉著被打的地方,裴正聲有些心虛,輕咳兩聲,“她擅長這些,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做。我給她的工資可不低,總得干點實事兒吧。”
這才是資本家啊!自己屁事兒不干,全交給下屬。
裴正聲摟著人,捏了捏人的脖子,“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啊,我這不是在篩選適合合作的人選嗎?談判的事情交給劉妍最合適。”
那人還在解釋,丹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也沒說什么啊,您這么緊張干什么?”
裴正聲沉吟一會兒,分析了下自己的行為,坦然道,“怕你覺得我什么都不會。”
丹增反駁,“怎么會啊?你可是我的偶像誒。”
裴正聲扭頭,對上人的視線,“會一直是嗎?”
“一直是。”
話剛說完,就被人咬住嘴唇。
第78章 我知道了
重新組班底, 修整影視基地。
除了錢以外,還需要時間。
對于一系列重要的配角,還需要重新選角。
丹增也沒想到, 自己竟然有和裴正聲坐在一起, 看別人試鏡的一天。
很奇妙。
讓自己忍不住回憶起第一次試鏡《雨夜》的時候。
有種宿命輪回之感。
“怎么樣?有什么意見?”裴正聲轉頭看向似乎在走神的人。
試鏡的是一個新人演員,萬開, 科班出身,外形硬朗, 倒是很符合冷陽副官的角色。
而且演技也挑不出錯處。
很多時候, 一個演員的演技對于整部電影來說, 其實都是很次要的。
在絕對的外形優勢面前, 大導演會選擇外形。
演技可以調教, 外形是硬傷。
這也是為什么有一些演員在脫離特定導演之后, 演技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于無的原因。
一部電影的成功, 演員是其中一部分,但導演把控全局,才是重要因素。
這是裴正聲的電影, 丹增不敢妄下判斷, 而是先問到另外一位主演, 這個角色畢竟是對方的副官。
“我經驗不多,顧老師什么想法?”
顧停眉眼英俊, 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外形很適合, 不過裴導能看得上才是最重要的。”
這話沒錯, 演技不好在裴正聲這里根本過不了關。
目前這位的演技沒有到達讓人特別滿意的地步。
但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外形加分太多,哪怕不用演, 光站在那里,都很合適。
裴正聲倒似乎也不急,老神在在的,看似沒放在心上,其實每個進來的演員都在心里默默打分。
“那就再看看。”
這場試鏡人多,持續三天,試鏡的角色也很雜,大部分都是科班,有一些在娛樂圈摸爬滾打演技好但是不出名的。
主要是這場試鏡突然,為了趕進度,裴正聲不想用那些知名度大的演員。
其中盤根錯節,背景很亂,他沒時間一一做調查,到時候要是再遇上林秋跡這樣的,這部電影拿獎的事兒也要泡湯了。
他不希望這樣。
最后選了大概有十三個人,都是電影里比較重要的一些配角。
有戲份,但戲份不一。
比較重要的幾個,冷陽的副官,星盜頭頭,還有就是和冷舟一起的混混好兄弟。
鑒于電影基地還在重建。
裴正聲對這些剛進劇組的演員進行了全封閉式的軍事訓練。
也算提前做個準備,到時候電影拍起來只會比這個更累,受不了的最好提前走,也好有重新補人的間隙,萬無一失。
至于教官嘛,也是熟人。
王尼可。
一排排站在一起,顧停經驗豐富,體能這塊更不用擔心,他連直升機都能開,拍一部戲拿個技能證,魔鬼般的存在,和裴正聲一起在太陽傘底下喝冰飲。
丹增就沒那么好運氣了,雖然是老板娘,但是沒公開,自己也不愿意徇私糊弄,毅然加入軍訓大軍。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教官,過程可能有點辛苦,但一個個的都給我撐下去,別給我當慫蛋!”
王尼可一身迷彩,倒還挺像那么回事兒。
還挺帥的。
不是軍師迷,但男人天生對這些東西抱有熱情,丹增也不例外。
聽王尼可一番話,瞬間有點上頭,感覺自己頂天立地一男子漢。
腰板筆直。
“接下來宣布一下本次訓練的規矩……”
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多規矩,一念就是兩個小時。
眾人一站就是兩個小時的軍姿。
大學的軍訓也沒有這個苦的啊?
更何況藝術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為了在鏡頭面前維持自己最好的狀態,還得控制飲食。
有幾個人已經開始雙腿打顫了,更別提還是在室外35℃的氣溫下。
身上的汗像水一樣不要錢往外冒,站的地方已經開始往下滴汗,可是汗珠剛一落地又被太陽蒸發。
這樣下去真得中暑不可。
可惜王尼可那張好看的臉蛋一絲情面不講,逆著光的情況下,更是黑沉得可怕,“這就不行了?才多久?裴正聲選的什么人?就選了你們這些小白臉軟腳蝦?年紀輕輕就虧空了身子?要不要給你們買點枸杞補補啊?”
明明不是很重的語氣,甚至說得和和氣氣的,但是在場的都感覺受到了侮辱。
“丹增,出列。”
“是。”
同樣是在烈日炎炎下曬著,丹增卻仿佛沒什么變化,除了身上冒出的細汗。
“讓你們看看什么是男人,好好學學。”
無辜躺槍,丹增感覺自己身上集中了好幾道可是殺人的視線。
就是那種明明大家都很菜,但你卻偷偷卷的怨恨。
“裴導一點都不擔心?曬傷了你不心疼?”
絲絲縷縷的涼意吹拂過顧停的臉頰,手里的冰咖也是透心涼。
對比太陽底下的人,怎一個愜意了得。
還有閑心調侃一下裴正聲。
“每個人都有對待電影的認真,我能做的就是支持。”裴正聲戴著墨鏡,上半身一件花襯衫,下半身配白色中褲。
顧停剛開始看到這身裝扮也是驚呆了。
畢竟從來沒有見裴正聲穿得這么休閑過。
哪次見不是穿得和封面模特似的?
如此接地氣的裝扮,不用想也知道出自何人手中。
顧停還是忍不住調侃兩句,“裴導今天倒是穿的……清涼……”
確實清涼,像是在海邊度假。
倒也不是丹增刻意的。
他來得匆忙,根本沒帶行李,大熱天,換衣服也勤快,考慮到現在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就打算在劇組附近隨便買幾件換洗。
但這附近沒有商超,買衣服只能批發市場,市場上能有啥好看的?
所以便挑了幾件沒有那么老氣的衣服買了。
買回來自己要穿迷彩,統一發放的。
衣服他就沒穿,倒是被裴正聲撿去了。
裴正聲面無表情點頭,“還不錯,挺好看的。”
有些衣服襯人,有些衣服靠人。
裴正聲就屬于那種套麻袋都好看的。
顧停被人一噎,沒想到人竟然這么自戀。
這邊聊著,就見那頭開始休息。
丹增顯然也看到了花花綠綠的人,太顯眼,一打眼就能看著。
想過來打招呼,又礙于人多,要走不走,很是猶豫。
最后還是決定和自己的“革命戰友”們在一起。
“你好厲害。”萬開對著丹增豎起大拇指。
丹增謙虛搖頭,“沒有,我之前練過的,所以算是作弊了吧。”
“丹增……我很喜歡你……”一個男生靠過來,丹增到現在都沒認全人,突然被表白,更是吃了一驚。
“你……我……”
那人怯生生但語氣激動先自我介紹起來,“我叫陳俊豪,今年21歲,是戲劇學院的學生,很喜歡你演的戲,我是你的小粉絲。”
越說臉越紅。
“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啊。現在沒有紙筆,不方便,反正我們要長時間見面,我之后簽好給你?怎么樣?”
“好,謝謝。”
“你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樣。”萬開看著兩人的互動,忍不住道。
“怎么了嗎?”
“我以為你是那種什么都不會,光有一張臉,靠……上位的人。”可能也知道有些詞說出來不好,他刻意停頓了一下。
丹增問道,“現在呢?”
“你很厲害。”萬開重復了自己的第一句話。
“謝謝。”
兩個人對視一眼,突然笑開了。
即是在一開始對丹增有成見的人,在看到丹增一聲不吭站了近三個半小時的軍姿之后,也都打消了這念頭。
試問一個有如此毅力的人,什么事情干不成呢?要去做那些小把戲?
“他們說什么呢?這么高興?”
爽朗的笑聲穿破熱浪來到這邊。
眼見人還坐得住,不動如山。
他打心眼里佩服。
推己及人,他做不到。
要是他喜歡的人和別人這么親近,有說有笑,看都不看他,他醋壇子都翻八百個了,下一瞬就是開鬧。
“你很好奇?那你去參與他們?”
即使隔著墨鏡,顧停都能感覺到這人眼神里刀子般的鋒芒。
語調在這炎熱的天氣里,也瞬間讓人涼了幾個度。
顧停不以為意,笑笑,“我倒是想去的,可我怕要是因為我他們更激動了怎么辦?到時候我們是高興了,我怕有人不高興。”
就差指名點姓了。
裴正聲墨鏡一戴,眼一閉,眼不見為凈。
以前怎么不覺得顧停這么招人煩呢?
說者有心,聽者更是刺耳。
當天訓練一結束,丹增就被一雙手拉進了小黑屋。
被人從后面攔著腰抱住,滾燙的氣息噴在而后。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靠在肩膀上。
裴正聲沉聲問道,“今天很開心?”
丹增還沒回答,耳垂就被人咬了一口。
輕微的刺痛和柔軟的觸感,讓丹增嘶了一聲。
“都不看我了?”
說的是一整天除了那一個墨鏡遮擋的對視之外,之后就再沒往他身上看過。
“唔……”
丹增捂住在他胸前作亂的手指。
本來一天的訓練,出了汗,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兩處小點受了摩擦就很敏感。
被這么一挑逗,更是讓他一個激靈。
“讓我轉過來才能看你啊。”
明知他說的不是這個事兒。
裴正聲不滿地捏了捏,成功聽到人的呼吸變了變。
“哼嗯……”丹增攥著人的手腕,解釋道,“那么多人看著呢。”
“所以要和我保持距離?”裴正聲在人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那何必給我套上戒指?”
被人這么一說,丹增恍然。
也是哦,既然戒指都戴上了,還不宣示主權?
他可沒忘記今天好幾個人往男人身上瞟。
丹增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丹增擰過身子,在人唇上啄了一口,捏著人的領口,嘿嘿笑道,“我們天生一對。”
第79章 指導訓練
想通之后, 丹增也不再扭扭捏捏了,只是除了訓練第一天裴正聲在,之后就開始忙起來。
畢竟他是導演, 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把關。
再加上他那個說一不二的性子以及對電影的掌控欲, 雖說不上親力親為,但也要事事過目。
這期間, 丹增倒是和萬開和陳俊豪越發熟稔起來。
融入集體的速度驚人。
為了給他們補充營養,訓練期間的飲食都是統一標準的營養餐。
放飯的時候在室外, 需要一個一個排隊打飯。
吃飯也不過是隨便找一個空地蹲著吃。
這些做著光鮮亮麗明星夢的大男孩子, 剛開始還端著, 后來已經徹底不在乎形象了。
一個個的都曬黑了一個度, 端著餐盤, 蹲在樹蔭底下, 一身的迷彩服, 帽子隨意地放在地上。
灰撲撲的,土土的,不過精氣神都還不錯, 倒是有了那么幾分堅毅和挺拔。
吃飯的時候誰都不怎么說話, 只能聽到一個個的咀嚼聲。
是真的餓, 訓練強度大,即使是寡淡的營養餐, 他們也吃地津津有味。
不過這時候格外想念一些垃圾食品罷了。
“丹增……你真厲害……原來你還會射擊?”陳俊豪真的是和他的名字一點都不搭,性子軟, 說話也軟。
總是帶著幾分怯意, 開口都帶著顫音, 好像和誰說話就是一種酷刑。
丹增懂,這大概就是i人。
“而且成績還那么好, 真看不出來。”萬開也在一旁感嘆。
吃飯的速度放下來了,有機會閑聊。
今天的訓練項目其中一項就是打靶,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接觸,丹增依舊被拉出來做展示。
不說碾壓菜鳥,那也是有模有樣,總之就是很帥。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男性都會贊嘆的帥氣。
恨不得給他當小弟。
“會一點,但是不精,就是架子端得像模象樣罷了,還差得遠呢。”
這倒是實話,丹增這射擊水平,在這群人眼里是不錯,在王尼可和裴正聲面前那壓根不夠看。
像是想起什么畫面,丹增咽下一口飯。
那才是真的帥,帥斷腿那種。
“太謙虛了。”萬開評價。
他們將餐盤放回指定回收點。
又回到原位繼續坐下,這次是懶洋洋的,互相抵靠著,打算小睡一個午覺。
天氣熱,吃了飯,大家都困,再說下午還有訓練,不睡覺根本熬不住。
丹增倒是睡得挺香,無知無覺。
陳俊豪看著靠在肩膀的人,壓根睡不著,反而很興奮。
近看了,才發現這張臉是真的無懈可擊。
雖然曬黑了很多,臉部狀態也很粗糙,但就是這樣,散發出的男性荷爾蒙足夠吸引人。
丹增是真的很英俊,臉部輪廓像是雕塑一般,有棱有角,眉毛粗黑英挺,帶了一點少數民族的特征。
讓他更加富有魅力。
完美戳中陳俊豪的審美點。
在熒幕上第一次看到這張臉之后就有些欲罷不能,更是不敢想象竟然也有貼得這么近的時候。
因為天氣熱,丹增睡覺的時候解開了外套的口子,里面是簡單的T恤,領口有些大,因為姿勢的原因,露出清晰的鎖骨,以及更深入的,結實的胸膛。
從陳俊豪的角度,剛好可以好看鼓起的飽滿胸肌,和一條溝壑。
他目不直視,眼珠子都快粘在上面了。
可能睡得不太舒服,丹增嚶嚀一聲,換了個姿勢。
直接睡倒在地上。
穩定的三角結構一下子就散了,萬開迷迷糊糊感覺到,也換了姿勢,倒頭靠在一旁的樹干上面。
唯一沒睡的陳俊豪緊閉著雙眼,因為他倆的動作,心口砰砰跳動得很厲害。
試探性地睜開一只眼睛,沒看出什么異常,松了一口氣。
輕輕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一個姿勢維持太久了。
脖子酸痛,眼睛發干。
轉頭去看丹增,這次他把自己裹得緊,因為太陽刺眼,直接用外套蓋住腦袋,一只手放在腦袋下墊著,另一只手拉著外套,側躺著。
陳俊豪什么都看不見了,遺憾地嘆了口氣,也閉上眼睛小憩。
還沒一分鐘的工夫,哨聲響起,王尼可的大喇叭聲音吵得人心煩,“起床了啊,準備準備,洗洗臉清醒清醒。”
王尼可看著一個個皺著眉,萎靡的樣子,嗤了一聲。
要不是顧著這些人是演員,要真是他手底下的兵,哪還有叫醒服務?
哨聲一響,沒起的直接跑圈。
他不滿地撇撇嘴。
“還不動?準備加訓跑圈?”
午睡被突然吵醒,丹增心口跳得很厲害,始終皺著眉,不太舒服。
“丹增哥,你還好嗎?”陳俊豪時刻關注著人。
“沒什么,就是被嚇了一跳。”丹增擺手。
旁邊的萬開表情也不好,“我才剛睡著。”
那種睡著之后被強制開機的感覺真的超級不爽。
以至于下午訓練的時候,一個個眉頭緊鎖,氣壓低得可怕。
“怎么?很不滿?都沒醒?那就先跑半小時,醒醒神吧。”王尼可一臉壞笑。
這個長著一張外國臉的俊美男人,壞笑起來就和□□大佬差不多。
“是。”
沒人敢提出異議。
之前有過,被罰俯臥撐五百個,一場下來,腰都要斷了。
王尼可看著跑著跑著就零零散散的隊伍。
長嘆一口氣,算了算了,也不是專業的。
“王先生不太高興?”身邊突然的男聲出現。
王尼可轉頭,是顧停。
王尼可抱著胳膊,皺眉道,“沒眼看。”
“已經很不錯了,現在的年輕人體質很差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做個蹲起都兩眼一黑。”顧停為這幫大男孩說了兩句話。
“我知道。”王尼可點頭,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沒有過度苛責,他已經很放水了。
裴正聲整天不見人,顧停也沒來過,“顧老師今天不忙?”
“一直不太忙,我就是個大閑人。”
這確實是實話,顧停現在就這一部戲,進組之后發生了那么多事情,但大部分都和自己無關。
他只是個演員,負責演戲。
“聽說王先生有個靶場?”
這話題轉的很生硬。
王尼可不明所以地點頭,“是。”
“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去王先生的靶場玩玩?”
王尼可眉頭一皺,有個荒誕的猜測。
畢竟他對自己的長相還是很有自信的。
一幫曬得黢黑的人里面,他這個曬不黑,白得反光的人很顯眼。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都不用想一口就答應下來,但不知怎么想到某個眼里只有肌肉的男人,遲疑起來。
“顧老師……你……”
“我想帶我對象去玩玩,聽說王先生靶場的保密性很不錯。”
cao!誤會了!
王尼可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有些懊惱,就算有什么,想他干什么玩意兒?
顧停是對對方彎彎繞的心思一概不知,只想著自己的追妻計劃,那個人應該會對這些感興趣吧?
到時候在對方面前一頓展示,還不把人迷得暈頭轉向?
顧停勾了勾唇,好像已經看到了對方崇拜的眼神。
轉瞬想到自己好像壓根不會打靶,勾著的嘴角一僵。
“額……包教包會嗎?”
不知道怎么,王尼可那瞬間感覺對方大影帝的濾鏡碎了一地。
王尼可挑眉,絲毫沒覺得出口的話會戳到自己的潛在客戶的心窩子,“應該?菜就多練。”
下午的訓練,難得裴正聲和顧停都來觀摩。
端槍訓練。
雖然用的是星際武器,一種虛擬的東西。
然而藝術來源于生活,即使射出去的是激光彈,萬變不離其宗,手部的穩定性是需要著重訓練的。
木倉都沒抬起來呢,手就開始抖,還怎么演?
哪怕道具不是真的,也有一定的份量,而不是輕飄飄的東西。
不知道在別人眼里是什么樣的,反正裴正聲眼里,丹增的身影格外顯眼。
黑了一些,倒是不影響顏值,反而更加有魅力。
有些人就是這樣,白皮平平無奇,黑皮就很澀氣,丹增就是這樣的人。
“誒……”
王尼可還來不及阻止,就見裴正聲已經走到丹增身邊了。
這么大個人影,因為太過于專注,竟然也沒注意到。
丹增臉上的汗珠滑過眼睫,就這么掛在卷翹的睫毛上,視線有些模糊,但是卻沒有眨眼。
額頭還在不停地淌著汗,就像給皮膚裹上一層蜜一樣。
倒是丹增隔壁的人,因為累,最先注意到裴正聲的到來。
忍不住一驚,這一驚,手臂就動彈了一下,被裴正聲手指輕輕一抬,冰冷的視線讓他瞬間如墜冰窖。
視線重新回到靶子上,端起來的木棍墜著石頭,眼睛目不斜視,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地一陣一陣往這邊瞥。
“他要干嘛呢?”王尼可總覺得這人沒憋好屁。
顧停聳肩。
小情侶的把戲他一點都不感興趣。
就在疑惑的時候,裴正聲的膝蓋輕輕抵住丹增的腿。
就算再專注,這個時候也開始走神了。
熟悉的氣息讓他瞬間便辨別出這是誰。
越是如此,耳邊的熱氣才越發難以忽視。
男人的聲音刻意壓低了些,很是低沉,帶著裴正聲特有的冷,“腰挺直,手臂往上抬一點點。”
裴正聲的手指輕輕抬了一下丹增的木棍。
要知道一個姿勢保持太久,肌肉是會僵硬的,這個時候稍微改變一點點,手臂都負荷不住的發酸。
果不其然,丹增的胳膊開始小幅度顫抖。
“別抖。”
男人的聲音冷冷的。
我也不想啊!
丹增內心咆哮,那你倒是別動我,離我遠點啊!
脖頸間的熱氣無法忽視。
丹增能感覺到自己耳朵很燙。
腰上突然搭上一只手,丹增身體輕顫了下。
立馬就聽到了一串低笑,耳朵更燙了。
腰上手還在不斷輕揉著,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每次都按在丹增的腰間的癢癢肉上。
酥酥麻麻的,腰都要軟了
偏偏男人一臉正經,哪怕被人偷看,也只以為裴正聲在給丹增開小灶。
一個個都支棱起來,擺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希望被裴導看見也來指點一番。
丹增抿了抿嘴,這時候已經不止耳朵燙了。
臉上也燙,身體也燙,在這樣熱的天氣下,他覺得自己好在火爐里面。
第80章 宣示主權
“cao!”王尼可低咒, md當眾調情,真有他的。
顧停移開視線,真沒眼看, 呵呵笑著, “裴導性子活潑很多啊。”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表現自己上面。
離得近的陳俊豪倒是覺得異樣,隱隱有點不爽。
還沒來得及理清情緒, 就聽王尼可道,“休息十分鐘, 無關人員請離開場地。”
這話就差指名點姓了。
有些想要引起裴正聲注意的人, 眼睜睜看著人走開, 對王尼可投去仇視的目光。
不過訓練的時候被人恨得多了, 王尼可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
通通無視。
當天晚上, 丹增就把裴正聲按在沙發上狠狠報復一通。
看著男人披散著頭發, 眼角泛紅, 嘴唇破皮。
丹增險些被美色晃了眼。
想起自己的事,一口咬在人的喉結上面。
光是咬還不夠,還在自己的牙印上面輕輕舔舐。
那塊凸起被自己的舌尖頂來頂去。
裴正聲眸色一沉。
風雨欲來。
丹增后脊一寒, 跨坐在人的腰上, 直起身, “你故意的!”
“是啊。”
竟然直接承認了!可惡!
“我在訓練!人很多!”丹增強調。
裴正聲扶著人的腰,輕輕頂胯。
血脈僨張隔著布料和人打招呼。
“你太好看了, 忍不住。”
裴正聲一臉無辜,好像都是丹增的錯。
“你站在那兒, 背那么挺, 腰那么窄, pg那么翹,眼神那么專注, 要真說我有什么錯,不過是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丹增聽著直接瞪大了眼睛,天崩地裂,“學長你ooc了你知道嗎?這些都是誰教你的?怎么不學好?!”
他痛心疾首,誰把他的月亮教壞了!?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裴正聲淺色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人,修長的手指在人的腰上摩挲,嗓音喑啞了幾分,“我一見到你,身體就會失控,忍不住想要親近你。”
眼神太炙熱,不加掩飾。
丹增頭一次感受到直球的恐怖之處。
目光閃爍,招架不住地移開視線,聲如蚊吟,“別這樣看著我……”
裴正聲曲腿坐了起來,摟著人的腰,丹增因為動作,和人貼得很近。
男人低笑,“如果我偏要看呢?”
丹增捧著人的下巴,鼻尖相對,“我會忍不住……吃了你!”
惡狠狠的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反而讓裴正聲覺得可愛。
“試試?”
丹增被人挑釁,白天的火好像燒到五臟六腑,要將他整個人點燃。
動作間難免帶了些急切。
居高臨下地捧著人的臉,咬上人的薄唇。
帶了狠勁兒。
摧枯拉朽的力道。
裴正聲任他施為,縱容地捏了捏人的脖頸。
不過很快他就改了想法。
丹增的吻技都是在裴正聲身上練出來,這次他吻得又急又兇。
把人吞吃入腹。
本就被咬破的唇這下更是被人弄的吃痛。
裴正聲按壓著人脖子,領地被人侵占挑釁,他已經無法忍耐,開始反擊。
唇舌相交。
如同一顆新鮮上好的紅西紅柿,咬下去一口,便往外冒著粘膩鮮紅的汁液。
呼吸急促,彼此吮吸著對方的唇,似乎在爭奪著即將消耗殆盡的氧氣。
裴正聲手上加重了力道,舌尖觸碰人的上顎,一點點深入,被人含住,勾纏著,阻擋了繼續道入侵。
丹增絲毫不讓。
唇槍舌劍。
這場較量下來,兩敗俱傷。
丹增撐著人的胸膛,感受著胸腔的震動,呼呼喘著粗氣。
抹了抹唇,細小的傷口傳來刺痛,舌根發酸。
他仍舊捧著人的臉,拇指按在人唇上的傷口,舔去了上面的血液。
眼神也藏著不可言說的欲,是猛獸盯著自己的獵物時的那種專注。
裴正聲同樣如此。
他們身上的睡衣早就在交鋒之中被蹂躪地不象話。
丹增直起身,后退了些,隔著寬松的布料,輕輕動腰。
聽到人變了呼吸,勾唇一笑。
一點點拉開自己的衣服。
結實飽滿的肌理不受阻擋。
撫上自己的胸口,肌膚在空氣里曖昧地輕輕顫了顫。
“喜歡嗎?”丹增輕聲問道。
裴正聲喉嚨發緊,下顎繃直,一把將人胸前的布料拉好,扣上扣子,一顆不落。
末了揉了揉人的頭發,“別鬧。”
丹增:“……”
褲子都脫了,你和我看這個?
邪火發不出來,丹增在人已經紅紅的喉結上面又咬了一口。
直到那上面全是自己的口水,才作罷。
“哼,你是不是不行啊?”
裴正聲放在人腰上的手收緊了力道,把人死死禁錮在自己懷里。
語氣很冷,壓著火氣,“我勸你別這么說。”
丹增:“哦……”
裴正聲見人的反應,一口咬在人的脖子上,輕笑,“怎么?知道怕了?”
“才不怕呢。”
說得很是心虛。
第二天訓練的時候,丹增頂著一脖子的印記,看的他自己都臉紅。
裴正聲倒是沒有絲毫心理負擔,脖子上那么大個痕跡也不遮掩,恨不得人盡皆知。
見慣了裴導冷峻的樣子,陡然看見喉結的紅痕,愣是一個不敢吱聲,一個個偷偷摸摸在背后八卦。
“這是……談了吧?這么野?”
“誰注意到裴導手上的戒指!他!是不是已經隱婚了?”
“我靠,還真是,什么時候有的?怎么這么突然啊?”
劇組工作人員的八卦小群嘰嘰喳喳,裴正聲已婚的消息越傳越廣,立馬就傳到訓練場這邊。
中午打飯的工作人員視線落在丹增的脖子,隱隱嗅到了大瓜。
“是丹增!我的cp是真的!好激烈!”
“啊啊啊好澀啊,怎么辦我都不敢直視丹增了嗚嗚嗚好害羞……”
“我都不敢想裴導吃的有多好。”
“可惡啊,兩個人都好帥,好般配哦。”
丹增的脖子,確實很難讓人不注意。
休息的時候,萬開勾住人的領口,皺著眉,欲言又止,“你……真的沒必要這樣,你演技很好,現在名氣也有,根本用不著做這些。”
丹增攏了攏衣襟,被人看得耳朵有點紅,抿了抿唇,“沒有。我們就是很普通的……愛人。”
“所以你們真的在談?”萬開下巴都要驚掉了。
丹增點頭,“還沒打算公開,所以別傳出去。”
聽他這么說,大概有了猜測。
陳俊豪忍不住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丹增脖子上的痕跡,嗓子眼里都開始發酸,“他不打算公開?”
“額……”丹增撓頭,有些心虛,“不打算公開的是我。”
“這是我們的私事,我覺得沒必要拿到公眾面前來談,我們也都不立單身人設,結婚的話會公開的,所以還請暫時保密吧。”
他這么說,陳俊豪突然繞開兩人,“我去廁所,你們先走吧。”
“他怎么了?”萬開覺得有些不對勁,問道。
丹增不知道怎么回答,森*晚*整*理皺眉道,“可能真的尿急吧。”
作為一個正常人,還是情緒敏感,共情能力很強的正常人。
不會對別人的眼神毫無所覺。
陳俊豪的心思,丹增不可能一點都猜不到。
這也是一件好事,他天生不太能拒絕別人,哪怕察覺了,也不知道怎么說。
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一些猜測,就大喇喇跑到人的面前,直接讓別人不要喜歡你吧?
他又不是有什么毛病。
而且也太傷人了些。
這樣拒絕雖然同樣傷人,但起碼還留著一些臉面。
不得不說,裴正聲這一招真就是明晃晃告訴別人丹增有主,生人勿碰。
再回來的時候,陳俊豪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
不過就是盯裴正聲的眼神帶著刀子,像是被活生生搶了老婆似的。
“今天又來?”王尼可看到裴正聲就頭大,真是老房子著火,他真怕這人給他現場表演。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經歷,上次在他場館就差點。
按理說這么長時間了,也該到了老夫老妻的階段了。
還擱這兒膩膩歪歪。
不知道怎么的,王尼可就是覺得很不爽。
“不行?”
“您是老板,當然可以。”
話沒毛病,語氣多少是有些陰陽怪氣的。
“人又不會跑,有什么好看的?”
“是不跑,但有人惦記。”
裴正聲眼神暗了暗,氣場陡然變化,王尼可覺得手臂毛毛的,忍不住打了個顫。
醋勁兒可大,王尼可挑眉。
他調侃道,“人小朋友挺帥,招人喜歡也正常,而且人這個年紀也不大,和年輕人有共同話題,聊得來。”
“你在暗示什么?”
“那誰知道呢?”王尼可嗤笑,聳肩道。
裴正聲對著鏡子皺眉,鏡子里的人神情冷淡,五官挑不出錯處,輪廓也還清晰,身上自帶一股貴氣。
沒看出哪里老。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裴正聲輕笑,有點傻,怎么就被人幾句影響了心神?
出了廁所,丹增正在臥室埋頭苦讀劇本,身上簡單的T恤,寬松的休閑褲,頭發亂糟糟的,眼神清澈,看上去活脫脫一剛出校門的男大。
不爽,很不爽。
“以后在外面穿我給你準備的衣服。”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丹增有些愣,“啊?”
更像了。
“沒事。”裴正聲把人頭發揉亂,小小發泄自己的不滿。
丹增上前拉著人的手指玩耍,回答道,“可是我不太喜歡穿襯衫誒,很有束縛感,日常穿的話,很多時候也施展不開啊。”
可能是從小的習慣使然,裴正聲準備的大多數都是襯衫西裝,他自己倒是穿的成為習慣,偶爾的休閑裝也就那么幾套。
最近才開始穿起丹增的衣服。
裴正聲沉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過于計較這件事了,嘆了一聲,rua人的腦袋,“隨你。”
“怎么了嘛?”丹增對人突然的情緒變化產生了好奇。
明顯很不對勁。
裴正聲挑眉。
“三不協議。”丹增一句話堵住人的嘴,“不欺瞞,不分開,不冷戰。”
之前是不吵架,不分開,不冷戰。
鑒于后來丹增提出要求,不吵架改為了不欺瞞。
裴正聲抿嘴,最后還是說出了糾結的事情。
“我很老嗎?”
“啊?”丹增幾乎要跳起來,“誰說的?”
作勢要給說這話的人洗洗眼。
“學長這么漂亮,看上去比我都年輕,怎么可能老?他眼睛是瞎的嗎?”
丹增的反應很好地熨帖了裴正聲受傷的心靈。
“可我畢竟大你四歲。”
“才大四歲而已!”
丹增實在想不明白這有什么好糾結的。
“四舍五入就是同齡!”
“真的?”
丹增撇嘴,“學長你是不是對自己的長相有什么誤解?”
“嗯?怎么說?”
“就是很好看啊,特別好看,往那一站就是模特級別的,一眼就能抓住人的視線。”
“是嗎?”倒是頭一次聽到丹增這么夸他的容貌,裴正聲挑眉,“你很滿意?”
丹增捏著人的手,重重點頭,眼神真摯得不像作假,“特別滿意!”
“呵。原來還是顏控?”裴正聲笑道。
他自己是知道自己長得好,但是家里長得好的人太多了,沒什么實感,再加上接近的人大多恐懼他冷淡的態度,也大多因為資源才接近他。
所以很少有人把他的容貌拿到明面上來談。
不過這次談論的結果還算不錯。
第81章 都是工作
每天早起早起早睡, 不是訓練就是訓練。
日子過得飛快。
很快劇組就已經重新啟動。
進入工作狀態的裴正聲令丹增感到熟悉又安心。
難免回憶起第一次拍裴正聲電影的時刻。
那時候他還因為入不了戲坐了冷板凳。
不過這次坐冷板凳的另有其人。
裴正聲一喊卡,劇組立馬就安靜了。
丹增看著對方捻手指的動作,就知道是煙癮犯了。
他正皺著眉, 一臉不悅, “陳俊豪,你飾演的是冷舟的搭檔, 朋友,不是暗戀, 眼神收一收。”
本身裴正聲就不是那種會直接點出問題的導演, 但奈何陳俊豪太會觸他霉頭。
主意都打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還真想當著他面撬墻角不成?
陳俊豪面色一凝, 本就是內斂含蓄的性格, 聽到裴正聲的話立刻彎腰道歉, 聲音還帶著顫, 倒透著柔弱和無辜來,“對不起裴導,有點太緊張了, 沒注意, 我的錯, 抱歉,對不起。”
連鞠三躬, 三句道歉。
可見是真的慌了。
不僅僅是被指出演技上的失誤,更好像是把什么無法宣之于口的隱秘攤到了明面上。
他慌張地看了看一旁的丹增, 好生怕他知道了些什么似的。
他對著裴正聲道,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裴正聲眸子沉了沉, 面色冰冷,不近人情, 吐出的話也是絲毫不給人留臉面,“不會演趁早走人,我這里不是收容所。剛開始拍攝,我不介意換掉一個演員。”
陳俊豪還在自責,但是裴正聲已經連一個眼神都奉欠。
丹增多少有些不忍心,畢竟也是剛出校門的學生,第一次演戲就碰上了閻羅,怎么想都挺可憐。
再加上還是校友,忽略某些特殊的情感,丹增忍不住安慰道,“裴導就是這樣,比較嚴厲,你別往心里去,是哪里不明白嗎?”
丹增對上對方的視線,兀地一滯,突然就不說話了。
哪里是什么不明白,不過是難以抑制。
陳俊豪眼神閃爍著,還在掩飾,“沒,就是太緊張了,畢竟丹增哥是我偶像,會緊張也很正常吧?”
刻意做出的輕松,反而看上去怪異,讓人一眼看透。
丹增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解決,對方這種默默喜歡你的態度讓他倍感壓力。
他沒被人這樣對待過,想說些什么,又怕傷害到年輕人的一顆赤忱真心,不說吧,又害怕對方泥足深陷。
總之就是很難搞。
丹增想了想,最后下定決心,還是找個機會好好談一談,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他也是實在不明白明明以前從未有過接觸,這樣的迷戀來的太過于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
裴正聲看著兩人的互動,面色冷了冷,“準備好了就開始。”
對上裴正聲冷冰冰的視線,丹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是吃醋了吧?他真的很冤枉啊,他什么都沒干的。
板一打,丹增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這里是邊緣星的紅燈區,在這里,每個人都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棲息地。無論是逃犯,癮君子抑或是偷盜殺人放火。
只要到了這里,那就意味著三不管。
絕對的自由,就是混亂,弱肉強食,這里既是天堂,也是真正的地獄。
每個人都深受及時行樂這樣觀念的影響,放縱自己在聲色犬馬之中。
冷舟的懸浮車在街道上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繞過了酒氣熏天的流浪漢,長腿一邁從車上下來,鎖了車,路過那人的時候,黑靴子在人身上踹了踹。
那人已經一動不動,沒了呼吸。
冷舟皺了皺眉,在人的身上嗅到了一絲絲禁藥的味道。
磕死了。
冷舟眉頭皺得更甚,看不出想法,邁著腿進了酒吧。
酒吧里人聲喧囂,鬧哄哄的音樂和曖昧不清的燈光,爛醉如泥的,調情的,舞動身姿的,甚至在昏暗角落里忘情親吻的,絲毫沒有人注意到門口死了一個人。
“帥哥,喝一杯嗎?”
冷舟不過剛從吧臺坐下,就被大紅裙,烈焰唇的女士搭訕。
冷舟斜著眼,抬眉,眼睛含情,嘴角的弧度很是勾人。
那女人被這人晃了一下神,很快鎮定,嘴角也掛上了迷人的微笑。
男人從進門開始,她就已經注意到他了。
身高腿長,一身機車服襯得他身姿挺拔,加上一張英俊荷爾蒙爆棚的臉蛋,從側面,女人只能看到對方冷硬鋒利的下頜線,忍不住舔了舔唇。
在得到人肯定的回答之后。
女人招來酒吧,點了一杯和自己一樣的酒,如同落日晚霞的顏色,將酒推到男人面前,“這杯叫做余暉,很烈。”
冷舟端詳著叫做余暉的烈酒,沒看出和普通的酒有什么不同。
女人笑了笑,身體貼近,細長尖銳的紅指甲在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劃動,聲音帶著些柔媚,“別著急……”
她在男人的注視下,毫不遮掩將一顆膠囊丟進酒杯,攀上男人的胳膊,沖著人的耳朵吹氣,“這樣喝……才烈……”
冷舟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嘴角的笑容也沒有改變,冷眼看著還在冒著氣泡的酒,抬手一飲而盡。
末了,倒扣著空杯子,嘴角的笑意擴大,對著女人痞氣挑眉,頗有點玩世不恭壞小子的意思。
伸手摟住女人的腰,用力一勾,嗓音磁性又沙啞,“想跑也來不及了。”
女人嬌笑著錘了錘讓的胸口。
兩個人如同干柴烈火,瞬間便滾到了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
在嘈雜震耳的音樂聲中,女人的呻吟聲幾不可聞。
不過片刻,冷舟從陰暗里走出,經過洗手間,在洗手池里洗掉了手上鮮紅的血液。
冷舟再次回到吧臺,手一甩,一枚芯片落入吧臺里酒保的手中。
男人笑瞇瞇的,揶揄道,“怎么樣?那小妞不錯吧?”
冷舟挑眉,“這么好奇?你怎么不上?”
男人嘿嘿一笑,芯片嵌入一個儀器當中,瞬間跳出密密麻麻的綠色代碼。
“我長的沒你帥,人家怎么能看得上我?再說動胳膊動腿兒的行動適合我,我就是一破搞代碼的。”男人討好地笑笑,“哪比得上你啊,舟哥。”
“搞定了。”男人將手里的芯片破解之后,才對著冷舟問道,“舟哥喝點什么不?”
“一杯水。”
男人撇嘴,雖然搞不明白對方怎么每次來都只喝水,但還是照做了。
一杯溫水遞給人,想起剛才男人喝下去的膠囊,關切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記得把錢轉給我。”說著,就轉身出了酒吧。
這里是三不管的地帶。
有的是藥販子,那個女人就是。
芯片是嵌合在女人手臂上的,冷舟跟了她三天,才最終確認了女的喜好。
第一眼的好感,不過是精心的設計。
只要拿到女人胳膊上的芯片,就能破解她買的藥所用的成分,金主大概是女人的對家。
但這和冷舟沒關系,他拿錢辦事。
回到自己的懸浮車,無人看到的時候,他全身松了力氣,打開車上的按鈕,跳出一個匣子,急切地掀開蓋子,里面赫然是幾個針管。
冷舟拿出一只,幾個深呼吸,眼疾手快扎在自己的靜脈上,將藥液全部推了進去。
解毒劑注射之后,冷舟渾身一軟,額頭的汗珠像是瀑布,眼前閃爍著雪花,陣陣發昏。
冷舟的解毒劑能夠針對很多種禁藥,藥力猛,藥效強,這意味著也會伴隨很強的后遺癥。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全身像是被水泡過一般。
眼神呆滯,他皺了皺眉,緊了緊拳頭,神識回歸,這才驅使著懸浮車離開。
這場戲到這里結束。
丹增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并不是真的汗,而是潑了水,現在貼在身上,不太舒服。
陳俊豪一身酒保裝扮,眼睛都快陷進丹增的背里了。
濕答答貼著皮膚,隱隱透出肉色,結實的背部肌理,看的人眼暈。
陳俊豪還來不及多看幾眼,一件黑色的外套直接罩在丹增身上。
視線往上,只有一個身姿挺拔的背影,比丹增高出許多來。
嗓音是慣常的清冷,“下去換衣服。”
陳俊豪欲上前的步子被止住,看著裴正聲的背影咬牙。
不爽,但沒有不爽的資格。
只能坐在一旁生悶氣。
同樣生氣的還有裴正聲。
不顯山不露水,面色不改,甚至都沒有一點發脾氣的樣子。
但丹增還是感覺到對方氣壓低了好幾個度。
濕紙巾擦掉丹增臉上的口紅印子,力道大得像是那把那塊肉剜下來。
應該是不小心蹭上的。
裴正聲眸色陰沉,“你真的很喜歡演戲?”
突兀的一句話。
丹增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喜歡演戲,裴正聲可能就要斷了他戲路了。
“學長。”丹增輕嘆,臉在人的手心蹭蹭,“都是工作啊,你也知道的,這些都是演員的工作。”
“等會兒讓人把親密接觸的戲份都刪了。”裴正聲冷冷道。
丹增瞪大眼睛,“太離譜了吧?傳出去別人怎么看我啊?”
“我管別人?”
“那要不以后有親密戲份的,我都不接了?”丹增試探去看人的臉色。
好像依舊沒有好轉的樣子。
雖然這話確實說到裴正聲心坎里去了,但他還是皺了皺眉,語氣聽不出情緒,“可是你會失去很多機會,可能要花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拿到金橄欖。”
“但是我喜歡的是演戲,又不是金橄欖的獎杯。”丹增抱著人的腰,“晚一點就晚一點啊,沒有那些,又不代表我拿不出好的作品。”
“隨你。”裴正聲揉了揉丹增的腦袋,似乎沒有什么情緒波動。
但氣壓明顯回來不少。
“我讓劉妍安排。”
埋在人胸口的腦袋勾了勾唇角,很是享受對方這一點點幼稚的舉動,輕輕嗯了一聲,“嗯。”
第82章 約人談心
之后的拍攝很順利, 陳俊豪也是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說是要找人談談,丹增就一點沒耽誤,結束了當天拍攝的戲份, 就對人發出了邀請。
“要和我聊聊嗎?”
陳俊豪有些懵, 對上丹增的視線,心頭一跳, 止不住扣動手指,抿了抿嘴, “聊……聊什么?”
他知道了。
這種念頭在腦海里奔涌, 他對這場邀請升起了懼意。
“不用緊張, 請你吃個盒飯。”
劇組每天都會供應盒飯, 當然住的地方也有公共廚房, 可以自己做。
裴正聲屋里有小廚房, 但不怎么使用, 每天都很累,裴正聲不會讓這些事情消耗他,他自己也不會做飯。
但丹增每次回去, 飯菜都是新鮮的, 也不知道從哪里點的外賣。
這地方根本沒人愿意送。
意識到自己思緒飄遠, 丹增回到當下,勾了勾唇, “順便請你喝酒。”
“好。”陳俊豪咽了咽口水,即使害怕, 還是應下了這場邀請。
丹增給裴正聲發了消息, 告訴他晚點回去。
反正裴正聲也要檢查今天拍的片子, 不會很早回。
找了個地方坐下,丹增遞給陳俊豪一罐奶啤。
“就請我喝這個?”陳俊豪拿起來看了看。
還是草莓味的。
3度頂天了。
還只有一罐。
丹增笑了笑, 噗呲一聲打開拉環,“喝什么酒?明天不拍戲了?”
“干杯。”小易拉罐對著陳俊豪輕輕一碰,小酌了一口。
冰冰涼,丹增發出了一聲喟嘆。
這玩意兒對丹增來說就和喝水一樣。
陳俊豪也學著他的樣子,喝了一口,同樣一聲喟嘆。
丹增見他的反應,抿著唇笑,“怎么樣?舒服吧?”
陳俊豪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做了粗魯的事,臉頰微微泛紅。
“還……好。”
“為什么上戲劇學院?”丹增撿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閑聊,讓兩個人之間不至于太尷尬。
“因為喜歡演戲,很喜歡的。”
“我也喜歡演戲。”丹增輕聲回道。
“我知道的……我看過您演的《等風的人》,我很喜歡,那時候我還小,我是彝族,那個時候我也很向往外面的世界,我覺得您演的真的很棒,很……很帥氣……”
陳俊豪語無倫次,不知道用怎樣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心境。
那時候就是太過年輕,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看到了一種特別的氣質。
與世隔絕的藏區里,對外界向往期待。
可他似乎又不是一只困獸。
他不糾結擰巴。
更像是守望者。
孤獨,但是卻又自由。
是雪山上的雄鷹,哪怕飛不出雪山,但卻有一片天空。
他不知道怎樣去形容看到丹增時那刻的心境。
只是每每想起那部影片,會忍不住流淚。
會平靜。
會感嘆。
這是一個……很帥的人啊。
他的話讓丹增一驚,“那是一部很老的片子,現在都找不到了。”
“我這里有的!”陳俊豪激動地說道,“看了很多遍,所以自己偷偷錄下來了。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看到你演戲,片子都要被我盤包漿了。”
他略沮喪地低頭,不過很快收斂,“后來再在熒幕上看到你,真的很高興。”
“謝謝你的喜歡。”
丹增咽下一口奶啤,除了感謝,也說不出別的。
“嗯。”
氛圍一下子就冷了。
丹增眨了眨眼,想起正事。
“我……”他張了張嘴,還是決定迂回,“裴導也是我們的學長你知道嗎?”
陳俊豪猛地抬頭,對上丹增的眼睛,明白這之后才是重頭戲,他點點頭,“我知道。”
他苦笑,“優秀學生照片墻……裴導很顯眼。”
丹增點頭,“是吧?我每次路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照片,總是能抓住我的眼球。那張照片我看了快三年。”
丹增并不理會陳俊豪的反應,而是自顧自訴說著,“每次只要迷茫或者覺得無聊孤獨的時候,就會去看看。”
“他是個很優秀的人。”
“我是在拍攝《等風的人》時候認識他的。”
“是嗎?”
陳俊豪顯然也沒有料到,他們的相遇原來也是因為這個,原以為自己喜歡的時間已經夠久。
現在看來,如果喜歡真的有先來后到的話,他好像輸了。
“當然。其實那個時候,早在之前,我就聽說過他,他很出名,不是嗎?”丹增輕笑,“他是我的學長,校園里基本都是他的傳說。”
“但那個時候的我并不是很在意,我剛從高原下來,經常會醉氧,語言也不通,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沒有閑暇去關心裴正聲是誰。”
“《等風的人》是我們的第一次相遇,但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把裴正聲這個名字和他聯系起來。”
“很老套,他要去劇組,迷路了,向我問路,但我醉氧,直接倒在他懷里。”
丹增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分外柔和,“他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他沒有叫醒我,就這樣讓我在他懷里睡了很久。”
“之后我們就一起去了劇組。”
“你知道的,這么好看的一個人,總會難免好奇,他是誰?”
真的老套又狗血。
但是那樣一個風光霽月,溫柔的,俊美的男人。
誰會不好奇呢?
就算不是心動,也會多多少少會在意吧?
真的就是那句話,人在年輕的時候不能遇到太過驚艷的人。
陳俊豪如此,丹增亦是如此。
只不過丹增幸運很多。
“我也是在那之后,才把他和裴正聲這個名字聯系在一起。”
“他的故事,他的電影,他的八卦,我都會搜集。”
“越是看,越是了解,越是發現他的優秀。”
“真的沒想過要和他有什么聯系,只是看到他出新電影,就會很開心,他拿了什么獎,也會很開心。”
“從沒奢望過,從未幻想過。”丹增說著,喝了一口奶啤,頓了頓,重新說道,“也不是沒有幻想過吧……”
“幻想自己可以如他一樣優秀,可以有機會和他合作拍電影,哪怕一個沒有臺詞的背景板小角色,就足夠了。”
“當然最后竟然有機會演他的主角,甚至在一起,我之前沒有想過。”
丹增看到對面已經完全呆滯的人,有些不忍,他真的很不擅長應付這種事。
易拉罐對著人輕輕碰碰,他低聲道,“這是我的幸運。”
“所以……很抱歉……”
不能回應你的心意。
“沒關系。”陳俊豪如同剛找回自己身體的知覺一般,打斷了丹增的道歉。
“我很明白,我知道的,我理解。”
他抿了抿唇,是相似的經歷,他真的懂那種感受。
他其實也沒想過要和丹增有些什么,就是會忍不住想要接近,想要有個萬一。
萬一呢?
但他現在明白,這種萬一是不會發生的。
陳俊豪鄭重道,“作為粉絲,衷心希望你可以幸福。”
他沒有說自己作為一個暗戀者的想法。
就讓這成為永恒的秘密。
陳俊豪抬手,奶啤對著人敬了敬,笑了笑,“能和偶像演戲,我也很幸運。”
咕嚕咕嚕。
帶著甜味的液體滑入喉嚨,即使想要品出幾分苦澀,都品不出來。
當然,想醉也醉不了。
“我有點累,先回去休息。”
說完轉身就走,背影帶著些落荒而逃。
成年人的聊天,點到即止。
希望他是真的想開。
丹增嘗了嘗已經冷掉的盒飯,最后收起來,打算還是回去加熱一下再吃。
不能浪費不是。
起身離開,一個人影闖入眼簾。
“學長,你什么時候來的?”
裴正聲倚著墻壁,休閑的T恤運動褲。
活像個大學生。
丹增確實被人驚到了,也不知道談話被人聽了多少。
剛剛還面不改色和人說自己的戀愛歷程,現在就開始臉紅了。
裴正聲看著人窘迫的樣子,勾了勾嘴角,輕笑道,“全部。”
“好啊你!偷聽我講話!”對上人戲謔的眸子,丹增也拋掉了不多的害羞,上前錘了人一拳。
“恰好聽到。”裴正聲絲毫不慌地挑眉。
誰信啊?恰好就能找到這么偏僻的地方?恰好就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不過丹增也不拆穿他。
勾住裴正聲的手,緊緊扣住,“回去吧。”
裴正聲回握著,“以前怎么不說給我聽?”
“你不是都知道嗎?”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丹增突然停下,裴正聲疑惑地看他。
只見丹增捧著人的臉親了親,“裴正聲,我喜歡你,喜歡你很多年。”
幾乎像是要吼出來的話。
裴正聲連忙去捂住人的嘴,難得紅了耳朵。
算是明白了,這種事放在大庭廣眾之來說,原來真的很……
羞恥。
就像被人當眾扒了褲子。
饒是感情淡泊的裴正聲,也未能免俗。
“嗯,我也喜歡你。”
聽到回應丹增輕輕笑起來。
“笑什么?”
“開心啊?”
裴正聲挑眉,“被人喜歡很開心?”
笑容戛然而止。
不是,這事兒不是過去了嗎?
丹增心虛瞥了人兩眼,“開心。”
“但比不了被你喜歡的開心。”
“嗯。”
裴正聲下巴一抬,算他過關。
但見丹增那張笑靨如花的臉,還是忍不住上手把人的頭發揉得凌亂,末了還掐了一把人的耳垂。
“招蜂引蝶。”
“我只想招你來著。”
問:有個醋勁兒很大的對象怎么辦?
哄著唄,還能怎么辦?
丹增拉著人的衣襟,裴正聲被人拉得以后踉蹌,手撐住門框,才不至于摔倒。
還來不及反應,唇上就被咬了一口。
反應之后,便很快占據主導。
把人壓在門板上親吻。
擦去人唇角的銀絲,看著丹增迷亂的眼神,裴正聲眸子暗沉,啞了嗓子。
“這位演員,不要調戲導演。”
“那……導演可以和我講講戲嗎?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丹增手漸漸下滑。
被人逮住,按在門邊。
“真的是講戲?”
“也可以動作指導。”
侵略性的眼神,仿佛要把丹增吞吃入腹。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裴正聲松開鉗制住人的手,呼吸急促,在人耳朵上泄憤般咬了一口。
“別鬧。”
說著起身,一本正經的樣子,如果忽略褲/子/上/的弧/度,可能更有可信度。
勾起的火沒辦法發泄。
丹增便拉著裴正聲隨地大小演,非拉著他指導演技,把明天要拍的戲份全部過了一遍。
還別說,收獲不少。
第83章 合作默契
裴正聲拍戲期間可謂是真正人君子。
共處一室, 每天晚上竟然聊得都是工作。
丹增進步飛快,在裴正聲鏡頭里,是難以想象的生命力。
“站住!別跑!”冷陽不是沒有接觸過這樣臟亂差的地方。
但是在這種地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時還是忍不住皺眉。
他不過剛來這里, 就被人砸壞了懸浮車, 車上的零件還被人給卸下來了。
逮住了幾個下手的混混。身手竟然都不錯,很難纏, 冷陽也是廢了好大勁兒才把人一個個捆住。
打算押回去。
不帶三秒鐘的功夫,那群混混就被人給救走。
偏偏救他們的人很眼熟。
“啪——”
一迭證件直接摔在吧臺上。
冷舟掃了一眼, 便把視線落在來人身上, 手里晃動著酒杯。
勾了勾嘴角, “兄弟, 怎么這么大火氣?”
“冷舟, M32年生, 今年24歲, 邊緣星土著,無業,犯罪記錄……”
“不是哥們兒?”冷舟手里的酒被他一飲而盡, 吐出帶著酒氣的呼吸, “你暗戀我啊?”
“三天前中午十點你在哪兒?”
“睡大覺?我怎么記得?”冷舟不以為意, “你誰啊?執行官?我要是犯了什么罪,你抓我?”
冷舟低聲笑起來, 仿佛這是個天大的笑話。
“阿笠,給這位執行官先生來一杯貓捉老鼠。”
事實上, 根本沒有這款酒, 不過看冷舟的神色, 這時候沒有也得有,酒保阿笠表示自己真的就是個搞代碼的啊!
“您的貓捉老鼠。”
一款兌了白開水的威士忌。
阿笠笑了笑, 決心躲在后面看看怎么回事。
舟哥這是又惹上什么事兒了?
冷陽表情冷硬,看都沒看桌上的那杯酒,“雖然我們很多年沒見,但是你走的時候才已經十二歲,我不信你沒有記憶,不認識我。”
“或許你應該叫我一聲哥。”
冷陽見不得對方一幅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收起桌上的東西,鉗著人的手腕,用力將人帶了出去。
“砰——”
冷舟直接被摔進房間,揉了揉手腕,“執行官,小心我告你非法囚禁。”
“去告。”冷陽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這里是邊緣星。”
這是提醒他,法律在這里就是個屁。
“別這樣,執行官,不然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冷舟還在嬉笑。
冷陽的拳頭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靠!”
冷舟捂著臉,顯然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被打了。
對上對方赤紅的眸子,冷舟一滯,接著也揮出了拳頭。
“你憑什么打我?”
“憑我是你哥,長兄為父!”
兩個人扭打起來,拳拳到肉,誰都不服輸。
但就憑對方街頭混出的身手,哪里打的過經過正規訓練的冷陽。
很快就落下陣來,被人從后面壓在地上。
“cao!我沒有哥!你算什么哥!”冷舟徹底怒了。
“我tm被老東西打的時候你在哪兒?我快餓死街頭的時候你在哪兒?我衣不蔽體的時候你在哪兒?我tm被人打藥的時候你又在哪兒?”
近乎咆哮,歇斯底里,字字句句泣血。
眼淚將眼睛浸染得通紅,說出的話咬牙切齒,“你tm在首都星享福,吃得好,住的好,樂不思蜀……你還想著你有個弟弟嗎?”
聲聲控訴,冷陽視線不小心落到對方脖子上的煙疤,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許,被人找到破綻,冷舟翻身一拳落在對方的下巴。
拔腿就跑,還開走了對方新的懸浮車。
冷陽獨自坐在地上,摸著自己的下巴,神色難辨。
“顧老師,您沒事兒吧?”丹增看著對方下巴上的青紫,很是愧疚。
劇本里并沒有寫具體要打在什么地方,雖然事先對過,但是真正演下來和走戲的時候還是有偏差。
這一拳本來要打在對方胸口上,但是當時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磕在人下巴上了。
顧停按著冰塊冷敷,“沒事,這很正常,拍戲常有的事。”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對方咖位在那里,還是自己挺崇敬的演員,丹增怎么都過意不去,叫鄭魚去買了些藥,給對方送去。
“這場戲演的不錯,也不虧。”顧停笑笑,“為藝術奉獻。”
“丹增。”
聽到聲音,顧停沖著人笑笑,“快去吧,裴森*晚*整*理導脾氣可不小,別耽誤了。”
聽得出來是調侃,丹增有些臉熱,“嗯,我去看看。”
裴正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少和他走得近。”
“畢竟是我傷了人家,過意不去,說了幾句,這也吃醋?”
“演戲常有的事,你是第一次演戲?”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好,裴正聲抿唇,皺著眉補充道,“等會兒讓人買點藥送過去。”
“我已經安排了。”丹增道。
在人身邊的小板凳上坐下,看著監視器里面的畫面。
又轉頭看看旁邊的人。
頭發隨意地攏在腦后,側臉的輪廓驚人地好看,額頭,眉弓,鼻梁,唇,下巴,脖頸,喉結。
線條流暢,是上帝的精心雕琢。
這樣的線條,丹增只在漫畫里見過。
看著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么?”
太過灼熱的視線,裴正聲又不是木頭人,怎么可能感覺不到?
“學長,你好兇啊。”
對視良久,看的裴正聲耳朵都開始泛紅,結果就是這樣一句。
裴正聲皺眉,“你確定說的是這個?”
丹增老大一個,蜷縮坐在小板凳上面,一臉無辜,像只金毛大狗。
“對啊。”他沖著人笑笑,調侃問道,“不然你以為我想說什么啊?”
“滾過去,馬上到你的戲份。”
雖然冷著臉,但是對丹增來說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嘿嘿笑著,回到自己的地方。
拍戲時候的裴正聲真的很不一樣,見慣了平時溫和的樣子。
也可能是被人寵著縱容著,丹增幾乎看不見對方的厲色。
是對每一個畫面的認真,吹毛求疵。
整個人易怒暴躁,全程都沒有好臉。
真的很兇。
但是離了監視器,下了戲就又不一樣了。
丹增發現他對裴正聲的這種反差一點抵抗力都沒有,這個人還真的是寶藏,讓人止不住的喜歡。
這邊丹增忙著拍戲,網上丹增拍攝的網劇《尚云訣》也開播了。
和陸振弦的二搭,也引起不少cp粉的討論。
沒錯他們的cp粉依舊存在,即使丹增和裴正聲之間的關系為人津津樂道,但是不妨礙他們什么都磕。
“嘿嘿,其實我也是沒想到,原來演技真的影響顏值。”
“贊同贊同,丹增是怎么頂著這張硬帥老公臉演出這種溫潤如玉的感覺的?說實話,他出來的時候我真的一點都沒有把他和他之前的角色聯系到一起。”
“好帥啊好帥啊,真的就是硬帥!”
“但是我還是更喜歡他演的拓跋弘裕和趙昭,最喜歡趙昭,因為是真的意難平,各方面的意難平嗚嗚嗚”
“演技好真的堪比整容!”
網絡上的評論丹增當然有看,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拍攝《刀鋒》的氛圍當中。
再次和裴正聲合作,很奇妙,這次他們好像更多了一些心照不宣。
很多場戲,只要對方一個眼神,就能完全get到對方的意思。
春去冬來,時間一點點流逝。
轉眼間,已經到了深冬。
由于臨近除夕,為了能夠讓劇組的工作人員能在春節前結束工作趕回家過年,這兩天的戲份壓得很緊。
“小舟,醒醒。”冷陽壓著人的傷口,他身上也有不少的傷,但這個時候已經無暇顧及,眼睛里的痛意幾乎要溢出來。
他的弟弟,還沒來及帶對方會首都星,就要與世長辭了。
他還沒有做到一個哥哥應盡的責任。
“小舟,看看哥哥。”他輕輕拍打著人的臉,用衣服勒住人不停流血的地方。
冷舟費勁地睜眼,睫毛輕顫。
“哥……”
“小舟別怕,哥會救你。”
說著,他把人背到自己的背上。
恍然間想到了小時候,也是這樣,他們在外面玩耍,冷舟累了,他就會把弟弟背回家。
“我們……回家……”
很久很久。
“好。”
這聲回答太輕,被風輕輕一吹就散開了,但冷陽還是聽見了。
那瞬間,壓抑的痛苦化作眼淚,瞬涌而下,不過片刻,已經滿面淚痕。
鼻息間是嗅不盡的硝煙味和血腥味。
星辰很亮,前方,是兩兄弟的回家路。
下了戲,顧停還久久不能回神,看著丹增的眼神還帶著沉痛,最后緊緊和人抱了一下,才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入戲太深,很難回神。
丹增任由人抱了一下,給人遞了一條熱毛巾。
顧停接過,敷在臉上,“謝了。”
“停哥不用和我客氣。”丹增笑了笑,“很高興和你合作。”
“你小子。”顧停用熱毛巾擦了擦臉,忍不住也輕笑一聲,“我也很高興,如果以后有機會,很樂意繼續合作。”
“行。”
將近半年的磨合,兩個人的關系也親近了很多。
丹增也懂了為什么裴正聲不愿意他和對方走的近。
因為真實接觸下來,就會發現之前對顧停有著很大的影帝濾鏡,其實這人……
有點中二……
不過倒是也不影響兩人熟識。
見人的情緒已經回轉很多,丹增才放心地湊到裴正聲身邊。
“學長。”
這是他的最后一場戲,他殺青了。
裴正聲將照例準備好的紅包遞給丹增,揉了揉人的頭。
“殺青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