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總比難處多（倒V開始）

    張咪艱難的吐出全部來龍去脈, 車上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良久，潘佳琪出言安慰道：“沒關?系，咱們再想?想?還有什么辦法, 臨時借或者買一套品牌的禮服行不行？”

    她語氣輕輕柔柔, 但微顫的手出賣了主人激蕩的心情。張咪和她共事久了, 一聽就明?了潘佳琪在假裝冷靜。

    “咪姐，明?天晚上穿什么非常重要么？”向蕾冷不丁的岔出一句。她平時對時尚關注得本來就少, 不大能理解一條裙子能產生什么影響。

    張咪正心煩意亂, 隨口?敷衍了兩句：“這次金梅花是你琪姐回國后第一個大獎, 穿什么能決定未來五年在時尚市場的定位以及未來商務發展方向。”

    紅毯上百花爭艷, 外行看個熱鬧，內行卻在看門道。尤其是時尚圈大V們, 這可是能光明?正大對女星妝造、服飾品頭論足的機會。標準也簡單粗暴，高定大過成衣, 超季大過當季，最低等級的就是過季的成衣。

    Eliee Saab在國內一向是物少稀為貴，禮服是出了名的難借。稍微有點名氣的女演員，出席活動能穿得上一件成衣已?非常不錯，證明?這位明?星的團隊至少在時尚圈還算有些資源和門路。

    這樣評價ES這個品牌絕不夸張。它?在大陸沒有實體?店和落地辦公室, 你要想?買衣服？好，請飛到巴黎或者意大利，并且要有圈內人士居間介紹，不然你也敲不開它?家的大門。

    上一個在頒獎典禮穿ES當季高定的可是影壇大佬黎玉華。她不僅在國內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的人物, 在國際上也赫赫有名，是唯二?登上美國《時代周刊》封面的中國演員。雖然年過五旬, 但聲望也日益威重，每次出現在人前都是雍容華貴、高潔典雅的風范, 非常符合Eliee Saab品牌的調性。

    黎玉華與?ES合作的初始，也是從過季的高定開始，直到現在她已?固定變成超季高定的亞洲首穿，連續六年是大中華地區的品牌代言人。這也是為什么Ava即使?是借到過季的ES高定，張咪和潘佳琪都要欣喜若狂到要開香檳的原因。

    品牌為了保持自己的高格調，選擇合作藝人非常的慎重。衣服和人相輔相成，才會迸發出熾熱的化?學反應，幫助藝人在大眾觀感?中品味的提升，同時讓服裝價值實現最大化?，形成品牌的目標人群。

    有些人可能會嗤之?以鼻，不就是一條裙子？穿得好看不就行了嗎？但既然身處娛樂圈，必須得玩轉和掌握這里的規則。粉絲會把?時裝禮服當做實績，商務要看數據，品牌要看逼格，缺一不可。

    去年還爆出個事件，某二?線性感?風格女星，特別?喜歡自買ES的成衣，自以為是的剪短或者修改，直接被ES的品牌公關?請求不要再穿它?家的衣服——“鑒于您的品味和氣質與?我們的客戶群不符，請您不要在公開場合穿戴，同時我司將拒絕向您出售”，并且還極損的在全球社交媒體?上公告，導致該女星在時尚圈四處碰壁，不要錢拍封面都沒有雜志敢邀，到現在還沒緩過勁來。

    張咪頭更疼了。為了在頒獎那天造勢，她早就聯系熟識的新媒體?公司，通稿要發的內容修改了好多遍才定下；好不容易請來京圈有名的造型師，對方還是看在ES禮服的面子上才擠出時間答應；包括晚會那天所佩戴的珠寶，都建立在她對外許諾潘佳琪會著哪個牌子高定

    這事要是不成，她的職業生涯別?說是滑鐵盧，直接結束都毫無意外。在這個圈子里，人們對擺你一道的人或許有鄙夷，但更多是嘲笑被騙之?人的無能。

    “咪姐，事情既然到這個局面，我們必須加快速度補救了。”

    根本沒有時間允許張咪自怨自艾。向蕾腦子活絡起來，想?到了幾條思?路：“現在是十二?點零一分，距離明?天的紅毯僅剩28小時，我建議你把?手頭需要完成的事項和人手都分配好，立刻行動。”

    向蕾分別?拿起張咪和潘佳琪的手，感?受到是一陣冰涼。“我們要是慫了，明?天就會有人在得意的看我們的笑話。”

    張咪想?到屆時Ava、高蕙洋洋得意的樣子，心底一團火噌的燒到了眼底，不由得抓緊潘、向二?人的手：“向蕾說得對。我張咪不可能會讓這群死三八看我的笑話。”

    她斗志被激起來，思?路反而?更清晰：“我先聯系造型和珠寶商，告訴他們發生了什么，最好的結果是爭取繼續合作；要是被拒絕了，就去聯系其他的團隊。待會到辦公室后，向蕾你就和公司的服裝組一起篩選明?天能穿到禮服的品牌。”

    潘佳琪見張咪充滿干勁和活力，心下不安消逝了大半：“那我能做些什么？”

    “琪姐，你只需要保持美麗，就是最大的幫忙了。”向蕾笑著說道，三個女人終于都露出了見面后的第一個微笑。

    京城CBD，新傳公司總部某層辦公室燈火通明?。

    向蕾和幾個服裝部的同事各用電腦在聯系有過合作的各大時尚雜志社，打聽消息。潘佳琪已?經?被張咪趕回酒店休息，她又?厚著臉皮求同期的經?紀們介紹些資源和人力，幫著度過這一劫。

    “他媽的，以后最好不要求到我身上！”

    張咪掛完一通電話，沒忍住把?脾氣，手機被扔到沙發上。她的音量穿透了辦公室薄薄的玻璃門，讓外面的人都聽到了。其他人不約而?同的交換了個眼神，無人敢上前詢問。

    向蕾起身，敲了敲玻璃門：“咪姐，珠寶商那兒怎么樣？”

    “跟我打太極，但是應該沒戲了。”張咪頹廢的把?手插進頭發里，胡亂撓著。繼造型團隊退出后，珠寶商這里情況也壞起來。

    她誠實的告知妝發師和珠寶商，潘佳琪沒辦法穿Eliee Saab的高定走?紅毯，但希望能夠和對方繼續合作；妝發團隊聯系人立即有些不冷不熱起來，他們本來也不缺客源，現下目的又?達不到，更是直接拒絕。

    珠寶商這里態度倒是有些曖昧，原本約定是無償出借，知道消息后竟提出要租借費用，否則也要取消合作。

    這珠寶商是國內新晉品牌，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潘佳琪能穿上ES高定才眼巴巴的湊過來，又?是攀關?系又?是送公關?禮，磨了很久看起來很有誠意，張咪才點頭同意的。現在態度卻判若兩人，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虱子多了不怕咬。向蕾倒是沒有受到影響，無非就是全部推翻，由頭來過。

    “禮服這邊我和同事們有些初步的想?法，咪姐我們到會議室開個小會吧。”

    晚上八點，小會議室的桌子上除了文件外，堆了滿滿一桌的外賣。眾人抓緊吃著快餐，邊聽向蕾的發言。

    “首先我們得先清楚一個事實，現在再接到Eliee Saab同等級或替代品牌的高定禮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托關?系或者通過人脈聯系到國際品牌的過程已?經?是不定數，更別?提還得算上運輸時間。

    “排除了這個可能，那么搜索的目標應縮小在知名品牌、且品牌的成衣和高定現下正在國內的。好消息是，中國國際時裝周上個月剛在北京結束，服裝管理部的同事打聽到，還有不少國內外設計師品牌的衣服還沒有運走?。”尤其是國外品牌的衣服，不是在國內被明?星和富豪買走?，就是要耗時間報海關?，弄一系列報批程序。

    “綜合我們手上的資源篩查，符合琪姐公眾形象和對外人設的禮服剩下5家。開會前，我們都一一進行了聯系，經?過聯系后”

    向蕾故意在這里停下，賣了個關?子。

    張咪急性子沒耐心，焦急的問道：“還剩幾家？”

    向蕾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才一家？”張咪震驚。

    “不，是一家都沒有。”

    向蕾見張咪要暴走?了，解釋道：“有3家是沒有現成的高定衣服，有2家已?經?和參加晚會的女星有了合作，自然不可能再出借。”

    “所以我有一個新的想?法，但需要大家的意見，尤其是琪姐的。請看大屏幕。”向蕾遙控著手機投屏。眾人把?眼光都聚焦到屏幕顯示出的畫面——這是一套殷紅色、裙角高叉到大腿的抹胸禮服，上身是深邃的V形領口?，腰部向內收緊；模特曲線凹凸有致，第一時間給觀者帶來視覺上的盛宴。

    “我們應該另辟蹊徑，大膽采用和琪姐過往以來完全不同的風格。這套衣服來自于意大利小眾設計師Luciano，也是此次時裝周受邀的品牌之?一。它?家自出道以來Slogen是以欲望為靈感?，追求女性若隱若現的性感?。”

    向蕾翻轉著圖片的角度，給大家看清禮服的細節。“這條裙子是它?家2021春夏壓軸的高定，系列名字是女神的復活。”

    光從畫面上，這套衣服渾然產生一種氛圍感?：女君主神授降臨，嫵媚中帶著矜貴，可遠觀欣賞放肆灼熱的美麗，但靠近卻會被扎了一手的刺。不明?亮的殷紅色，像是用前仆后繼的追隨者們灼熱血色染成，妖冶異常。

    見大家都被禮服吸引住，沒人發問，向蕾一鼓作氣的繼續：“我研究過琪姐之?前的紅毯和晚會造型，幾乎都是淺色系中規中矩的裝扮，討好著主流圈子對女星白幼瘦的取向。試想?一下，當仙女決然扔下仙女棒，提起鋒利的寶劍御駕沙場，在眾人的仰視中宣布華麗的回歸，豈不是更有反差和沖擊？”

    張咪猶豫不決，但也深深的被向蕾所描述的畫面代入。她的預想?是通過這次金梅花獎，徹底向世人宣布潘佳琪的回歸，同時也能回憶起她曾經?留在大家記憶中的印象；但向蕾傳達的觀點是，與?其做循規蹈矩的保舊派，還不如推翻所有改頭換面，開啟新的潘佳琪2.0。

    在場的人基本都被向蕾說服了，大家都等著張咪表態。

    “我同意！”一只白皙的手從門口?伸出來。

    竟是潘佳琪。她在酒店無法安心休息，想?著大家都在為了她加班和忙碌，更心急如焚。干脆便裝跑來公司，就算什么都不敢，但是呆在張咪和向蕾身邊心也能定一些。

    碰巧她剛到公司就撞上了向蕾的宣講會，聽完了整個過程。

    “這套服裝暴露的程度你能接受嗎？”張咪反問她。

    她剛才遲疑的緣由也有一部分是因為潘佳琪從未穿過如此設計的禮服，連露出鎖骨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沒問題，別?人能穿的，我有什么不敢穿的？”

    張咪顧慮消了大半，干脆豁出去了！死馬當活馬醫，再壞能壞到哪里去？

    “好，我對這個方案沒意見。”

    向蕾笑瞇瞇的，胸有成竹：“明?晚，讓所有人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女神降臨。”

    兵行險著

    周三上午, Poesia rosa駐北京辦事處的會議室。

    Lisa避開助理偷偷打了個哈欠。

    作為Poesia rosa中國區的宣傳總監，她昨晚和遠在意大利的同?事開視頻會?熬到兩三點，難免有些精神不濟。為了保持狀態和神智, 她灌下了今早的第二杯美式。

    快凌晨時, 她突然接到一通老友的電話, 說是有人托他來聯系，想借Poesia rosa的珠寶參加金梅花獎。

    Lisa起初還以為是朋友的玩笑話, 哪個藝人會?在晚會?當天?才想起向珠寶商租借珠寶？在老友的一再保證和請求下, 她勉強同?意早上抽出半小時見一見對方。

    約定的時間?是八點三十, Lisa看了看時間?, 還有三分鐘。她一向守時，最討厭旁人遲到。要是對方晚到哪怕是一分鐘, 自己也不會?再給見面的機會?。

    下一秒，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前臺助理引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是位身?材高挑、著深黑色連體褲職業裝的女生，颯爽簡潔；形狀好?看又狹長的單風眼閃過精明的光，但?望向人時目光清澈坦蕩，不會?引起對視者的反感；額邊滲著些小汗珠，看得出是一路著急趕著過來。

    她向Lisa伸出手?, 露出了個燦爛的微笑：

    “您好?，我是潘佳琪的經?紀人，向蕾。”——

    昨晚，當向蕾的提議得到一致同?意后, 萬里?長征才算正式開始了第一步。

    衣服方面，要計劃如何聯系上品牌方、聯系到了又如何說服對方借出裙子；珠寶商這邊, 也要盡快作出決定，是忍辱負重繼續合作？還是破釜沉舟重新?再找一家?。

    張咪把現階段的問題一一擺在臺面上, 讓眾人緊急討論后分解任務。

    向蕾向她做了一個到外面來的手?勢。張咪吩咐大家?繼續討論，滿腹狐疑地跟了出來。

    向蕾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分鐘，張咪從一開始不解到疑惑最后是驚訝，她看向蕾勝券在握的樣子，從心底對她的認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事到如今，我們只能來一場豪賭了。”

    向蕾嘴上說著是賭博，但?眼底卻是亮晶晶的篤定。

    張咪前后思慮一番，覺得向蕾說的計劃還是存在較大成功的可能。她也不再猶豫，點點頭：“你提到的這個珠寶品牌我有一些路子，應該能直接和決定人說上話。”

    “那珠寶商這邊的談判就交給我。”向蕾準備迎難而上，太陽穴突突的跳著。這不是疼痛，反而是興奮到了極點。

    張咪走進辦公室，布置起下一階段的工作：

    “服裝組分成兩隊，一隊負責利用公司或者私人的資源，聯系上Luciano負責人；另一組人，與各種高奢品牌保持溝通和聯系，確保明天?至少有一套品牌成衣能備用。有任何事情發生和結果請立刻告訴我。”

    眾人見張咪一掃頹態，重現往日雷厲風行的作風，士氣也大振，紛紛點頭。

    “這次要是順利度過了，我欠大家?一份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來找我。”讓人辦事可不能一味的提出要求卻不談報酬，張咪深知調動?員工積極的重要性。

    “還有我，我請大家?吃飯！”潘佳琪也立即補充道，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拜托各位了！”——

    “你剛才是說，希望Poesia rosa能借Thatcher加冕系列的紅寶石？還包括冠冕？”Lisa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有些樂不可支：“這一整套市價可值三百多萬，你憑什?么覺得我們公司會?出借？”

    Poesia rosa珠寶源自于意大利，進駐中國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正因為腳步慢了些，國內輕奢市場已經?被占據了大半；再加上近幾?年高奢珠寶品牌也為錢妥協，另開幾?條中低端線搶占份額，更是讓新?銳品牌的拓展雪上加霜。

    但?即使如此，Poesia rosa也沒有輕易在中國選代言人和形象大使。

    珠寶品牌合作是以季度或者年度為一個周期，流量大、知名度廣的開口就是幾?千萬的要價，品牌方負擔起來著實吃力；二三線的，又不太看得上，擔心投入大水花小，得不償失；也不是沒有自薦的藝人，但?大多和品牌自身?的調性不符，強行合作會?消耗公眾對品牌的潛在形象基礎。

    所以Poesia rosa雖然口碑不錯，但?是在宣傳方面始終不上不下，在消費者印象中也沒有出圈作品和代表人物。目前在國內主要以婚戒為主要銷售方向，未來的目標肯定是要進一步的推廣自家?的高奢珠寶。

    要是臉皮薄一些的女生，被Lisa當面一通嘲諷，估計早就坐不住提包走人了；但?向蕾不是普通的小女生，且對方的這番話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潘佳琪咖位不大，且藝人形象與Poesia rosa主打的高奢珠寶的確有很大的差距。

    “Lisa小姐，我既然敢單槍匹馬的來找您，肯定是有充足的理由能夠和貴公司實現共贏。”

    “哦？怎么個共贏法？”Lisa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女人信心十足的樣子，倒是被挑起了一絲興趣。

    “勞駕您等一下。”向蕾把遮光窗簾打開，合上玻璃窗的百葉簾，把燈也關掉，房間?內頓時一片漆黑。她拿出微型投影儀，麻利的連接手?機，投在白墻上。

    “您請看。這是2020年貴公司對外公布銷售的情況和年齡分層。貴公司的財報與19年相比是同?比上升的，但?跟同?價位的X品牌珠寶對比，增長的幅度足足落后對家?10個百分點。”

    “同?樣，對比購買人群和購買目的，貴公司銷售方向集中在結婚和紀念日等硬性需求，年齡階段在20歲至35歲之間?最多。而X品牌全年齡階段分布較為平均，這說明，貴品牌對中老年甚至是富裕階層的吸引力是遠遠不夠的。”

    向蕾一番話，基本戳中了Poesia rosa在中國銷售和定位出現的問題，Lisa越聽?臉色越沉，開口回擊：“所以你想說明什?么？”

    向蕾達到揭老底激怒對方的目的，見好?就收。她口風一轉，立刻送上一顆糖：“我說的這些當然不是在嘲諷貴公司的經?營策略。恰恰相反，我是要站在您的立場幫你分析一下癥結原因。”

    她繼續按下一張照片：“X品牌除了進駐國內時間?長，宣傳力度大了些外，在產品的設定和包裝上遠不及貴公司的品味。但?去年，X品牌一直贊助的女星池菁突然有了非常大的討論度，連帶著品牌也跟著雞犬升天?。”

    池菁之前是混話劇圈的，一直是頭號女主角，和X品牌持續保持著友好?合作的關系。但?她去年轉戰電影圈后，以出色演技完美的詮釋了一位英雄母親，票房大賣，聲名鵲起。

    X品牌也抓住了這個機會?，買大量的通告添油加醋編故事，塑造自己和池菁“微時共患難”的關系，彰顯自家?是有人情味的品牌。這個策略奏效了，知名度得到飛躍式的提升，銷售量也大增。

    X品牌和池菁的事情自然也會?讓同?行的Lisa眼紅，但?是這樣的成功橋段卻不好?復制。難道Poesia rosa還得再花個幾?年時間?贊助幾?個十八線藝人，然后等著她們爆紅之后投桃報李？這顯然不實際。

    “你想說潘佳琪會?像池菁一樣突然爆紅？然后給我們公司帶來一個機會?？”Lisa明白向蕾話里?透露出的意思，但?她并不看好?潘佳琪。

    “潘小姐我是知道的。不傷人的說，不符合Thatcher加冕系列的形象。”

    Poesia rosa珠寶的高奢線系列名字是“Thatcher”（撒切爾），是以英國鐵娘子首相瑪格麗特·希爾達·撒切爾為靈感女神而設計，slogon“自我加冕，霸氣于型”，講究力量和優雅兼蓄，柔美與魄力并存。

    向蕾明確要借用的“Thatcher”，是全套包括冠冕在內的紅寶石珠寶，設計極其張揚，侵略性溢于言表。

    尤其是套裝中的鉑金皇冠戒指，鑲滿明亮式和梯形切工鉆石，中間?放置一顆橢圓形切工紅寶石。水滴鉆，明亮的切割鉆，長方形鉆，不規則菱形鉆，如此多的結構加上匠心的構造，無一不在向世人宣告，能佩戴上它?的，只能是高高在上的加冕女王。

    而在Lisa印象中的潘佳琪，像溫室里?脆弱的小白花，楚楚可憐彷佛一掐就支離破碎，半點和撒切爾系列聯系不起來。

    向蕾正等Lisa這個拒絕的理由，她調出Luciano的高定“女神的復活”的圖片，并把昨晚向張咪說過的那番話再重復了一遍：“屆時，潘佳琪會?著這身?禮服走上紅毯。如您所見，衣服除了獨特的剪裁設計外，沒有其他繁瑣的花紋，能最大程度的凸顯貴品牌的加冕紅寶石。美人加珠寶，再搭配個獎杯”

    Lisa略睜大眼睛，沒有錯過向蕾的暗示：“你的意思有機會?在臺上展示珠寶？”

    向蕾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帶著紅寶石戒指的手?拿獎杯的樣子，應該會?消耗不少流量吧。”

    見Lisa有些動?搖，她拋下最后的籌碼，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

    “這次也是我們期待已久的機會?。眼下各平臺自媒體和營銷號已準備妥當，就等今晚。如果一切順利，以后我們兩家?的合作在價格和形式上肯定有討論的余地，你有我的保證。”

    十五分鐘后，Lisa親自把向蕾送出公司大門：“我待會?讓法務部把合同?擬好?，你那邊沒什?么問題就可以簽了。簽好?后，珠寶會?在中午送過去。”

    她伸出手?，向蕾回握住：“至于費用，雖然說好?不收使用費，但?是珠寶送去送回的安保費需要你們自行負擔。”

    “當然，這個錢肯定由我們出。不會?讓您失望的，Lisa小姐，合作愉快。”

    “希望如此。”Lisa揮揮手?，急匆匆的離開了。

    她還有很多后續的事情得處理——雖然她擁有出借珠寶的權力，但?還得向總部及時匯報；得交代法務，把合同?擬得仔細些；還得預備一組公關人馬，萬一今晚真?如向蕾說的會?引起巨大熱度，Poesia rosa必須第一時間?掌握話題風向

    向蕾目送Lisa離開，拿出手?機發出一條信息：“搞定”。

    遠在京城另一頭的張咪，收到了這條報喜訊息。

    她嘴角弧度逐漸擴大，又面不改色的熄滅屏幕。

    張咪看著坐在對面Luciano品牌的主理人，擺出一副讓人信服的笑容：

    “是的您沒聽?錯，我們的珠寶贊助商是Poesia rosa的高奢——Thatcher加冕紅寶石。”

    女王降臨

    “所以你早就想好讓她過來了？”

    張咪和向蕾并排站在某酒店房間里。屋內不大的空間擠著七八號人, 服務的目標只有一個——正?張開雙臂聽指揮任人擺布的潘佳琪。

    一旁還?有熟悉的面孔在給她裸露的皮膚刷著粉底，專注又細致。

    “之前說的化妝團隊泡湯了，還?不如找一個我們熟悉的, 業務能力也在線的人。”向蕾看著上下忙活著的陸小棠, 笑著說道：“她欠我一個人情, 昨天我就讓她搭最早的飛機過來了。”

    張咪原本?對?年紀輕輕陸小棠持著不信任的態度，但她很快就被這個小不點提出的專業化妝建議所征服。

    在妝造師到位后, 出席晚會前所有要完成的工作?基本?搞定。

    Poesia rosa加冕紅寶石在快中午的時候, 由專業的安保團隊送達酒店房間；Luciano品牌主理?人也親自將衣服送過來, 現下還?和下屬一起幫潘佳琪穿上, 及時更改效果。

    “之前你說計劃的時候，還?來不及問你為什?么Luciano主理?人一聽是穿戴Poesia rosa的珠寶, 就肯定愿意借衣服呢？”

    張咪好?奇的問道。收到向蕾的微信后，她信心十足繼續和Luciano洽談, 成功勾起對?方的興趣，最終同意出借品牌超季的高定，這還?是該品牌在第一次在中國借出高定，潘佳琪相當于是首穿。

    向蕾微微一笑，從手機調出一張截圖向張咪展示：“我在查Luciano資料的時候發現, 品牌主理?人Sofia Liu（索菲亞·劉）在意大利結婚的時候，鉆戒品牌就是Poesia rosa；而且她去年接受法國Elle雜志訪問的時候提到，2021春夏春夏的女王系列是受她婚戒的啟發。”

    她從早上忙到現在只喝了幾杯水，卻仍精神?奕奕：“我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Poesia rosa官網看介紹, 就被我發現它家加冕系列的紅寶石設計理?念和這套女神?的復活高度契合，所以判斷Sofia指的靈感?來源就是這套寶石。讓她設計的禮服搭配自己最中意的珠寶, 她還?能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張咪見Sofia的采訪截圖是全英文，油然的對?向蕾多了些欽佩；但同時有些下意識的不舒服。她成長的速度簡直太快, 感?覺自己手下養了只野獸，很快就要把拿著韁繩的主人吞噬。

    “所以都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精通英語，否則咱們還?真找不到這個路子?。但是你怎么能肯定，同時用假條件來互相套會成功呢？”

    張咪搖了搖頭，把腦子?中混蛋的想法晃出去。要是沒有向蕾，今晚她和潘佳琪就要在高蕙和同行面前丟大臉了，自己還?擱這兒嫉妒賢能。

    向蕾不知道對?面的張咪復雜的心理?活動?，倒了兩?杯熱水，遞給張咪：“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其?實我們都在賭。”

    她是在賭Poesia Rosa迫切想分市場蛋糕的心態，賭對?方不甘屈于人下的憤慨。

    向蕾徹夜搜集整理?了所有資料，只為了在談判拉鋸中從精神?層面壓制住對?方。觀點切中要害，進而受挫降低士氣，最后再大棒換甜點，與對?方同仇敵愾并提出可?行有效的辦法，既不讓談判的另一方小瞧你，又能增進信任促成合作?。

    別看向蕾表面上波瀾不驚，實則珠寶真正?送過來的時候心才緩緩落回原處。

    “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也是咪姐你的。我一個圈內菜鳥，沒有你的統籌和同事的幫助，又怎么能聯系得到品牌方？而且挺過今晚才算真正?的勝利。”

    張咪被向蕾一通話捧得心情舒暢，連最后的怨憤都消失了：“是的，今晚還?有硬戰要打。”

    她斗志昂揚。小樣的，我雖然看不懂英文，也不會化妝，但是在公關宣傳方面必須好?好?發揮多年所得的驚艷，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這時Luciano主理?人索菲亞·劉靠近二人。她操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話語中滿是贊許：“Miss潘衣服很合適，和珠寶很配。”邊豎了個大拇指。

    “非常感?謝您的支持。裙子?我們明天會專業清洗后歸還?。”張咪趕緊向她再度致謝，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不放。

    索菲亞是意大利籍華人，能聽得懂但是不大會說，兩?人干脆就使用國際通用的肢體語言交流起來，動?作?滑稽得把向蕾逗樂了。

    等她極損的笑出眼淚，才跟張咪解釋道：“索菲亞小姐說她有事先回去了，但是她會留下一個員工幫助我們整理?裙子?和造型。衣服不急著還?，她們會派人自取回去。”

    張咪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張羅著送索菲亞小姐離開；陸小棠也開始給潘佳琪全臉化妝。

    向蕾馬不停蹄的忙活許久，驟然停下，睡意立刻張牙舞爪的襲來。她見眼下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合衣躺在美人椅上小睡一會。

    “小蕾，你看。”一聲溫柔的女聲將她喚醒。

    潘佳琪往后退了一步，含笑的看著向蕾。

    她將劉海和頭發都高高束在了腦后，編成復古高馬尾；如細緞般絲滑烏黑的發絲上戴著月桂冠冕，當中鑲嵌足足8.40克拉的水滴形紅寶石以及多顆明亮式切割的鉆石，即使在燈光不甚明亮的室內也熠熠生輝，可?想而知在無數閃光燈下是怎樣的閃光奪目。

    她一改往日素雅的妝容，飛眉入鬢，微微上揚著烈焰紅唇；通過陸小棠精心改妝，將她下頜線條和挺鼻的曲線更淋漓盡致張揚出來，整個人氣質大變，再找不到一絲神?仙姐姐的芳跡，更像是在煉火重生的天命女王。

    “琪姐，這件衣服果然非常適合你。”向蕾很滿意禮服在潘佳琪身上呈現出的效果。她雖然跟在潘的身邊不久，但同為女生該看的沒少看。外人印象中的潘佳琪一貫非常保守，除了拍雜志外沒露出過她一對?傲人的大長腿。

    這套殷紅色禮服，把她的優勢痛快酣暢發揮到最佳狀態——剪裁得宜的V形抹胸，將挺拔的兩?處豐盈遮得欲蓋彌彰，幾乎包裹不住；收緊的腰部，讓纖腰盈盈似經?不住一握，搖曳生姿；高叉到深處的裙尾，得體的蓋住一室春光，蕩而不淫，細細的褶皺隨著搖擺的動?作?輕輕波動?，搭著如白玉般潔白修長的美腿，恍如層疊海浪襯托下漸綻光芒的朝陽。

    妖冶又明亮，嬌嫩且高貴，如此復雜又矛盾的艷色居然能同時在一個人身上相交輝映，卻絲毫無違和感?。

    潘佳琪故意繃住笑容，將戴著鉑金皇冠紅寶石戒指的手指放在紅唇上，血色相撞，嬌艷欲滴。剎時間美人與珠寶水乳交融渾然一體，似乎早就應該如此相配，不許分開。

    向蕾拍下這一幕，發給Lisa。陸小棠也陶醉在自己的作?品里：“潘老師身材也太有料了，這個腿部線條這個鎖骨曲線，嘖嘖嘖。”

    “今晚艷壓高蕙絕對?沒問題！”張咪剛才已欣賞夸獎過一波。她決定把發給營銷號的通稿再修改修改，必須得加上艷壓這兩?字，潘佳琪當得起。

    潘佳琪被眾人夸贊得實在不紅意思，紅暈都飛上了臉頰，連連擺手：“都是你們的成果，我只是配合著大家，也幫不上什?么忙。”

    “待會在紅毯上得把氣勢走出來啊，不能像現在這樣小女生的樣子?，和整體形象都不符。”張咪皺著眉指導：“你就想著，老娘就是今晚最大的bitch，人群中的焦點，舞臺中的王！”

    “好?，必須的！”潘佳琪雙手握拳打氣加油。

    “不行，握拳也太娘了”

    “你對?握拳有偏見！”

    面對?潘張的日常斗嘴，向蕾笑著在一旁看戲。

    手機震動?，是Lisa的回復。

    “大拇指.Jpg，期待定妝照。”

    向蕾這才想起還?有這回事：“咪姐，妝發弄好?了，什?么時候拍定妝？還?有兩?個小時就要出發了。”

    “馬上，約好?的攝影師已經?在路上了。我們待會到酒店的歐式小花園拍攝，拍好?了傳給公司的修圖部門，爭取趕在紅毯后立馬發到社交平臺上。”——

    “李響！金梅花的紅毯要開始了！你人呢！”舍友大聲呼喚著。

    “來啦來啦！”李響聽見聲兒端著泡面從開水房往寢室里跑。

    她和舍友都是中國服裝設計學院的大一新生，今天專業老師特地布置課外作?業，要求她們收看金梅花獎紅毯直播，評選出女星和男星最佳服裝造型的前三?名，并從美學和設計的角度出發，寫一千字的小論?文。

    “啊好?燙好?燙。”李響忙把泡面放桌上，搖晃得湯汁都灑出來了一點，惹得其?他舍友一陣嫌棄。手忙腳亂的擦干凈，紅毯主持激情飽滿的宣布正?式開始。

    “咦惹，為什?么男明星就是不明白，色彩花里胡哨不僅老氣還?很油！”舍友之一果斷開噴，不幸遭殃的男明星還?對?著鏡頭作?了個Wink，把幾個女生都油出了地鐵手機老人的表情。

    “OHMYGOD，這頭發沒事吧，像是跳拉丁的過程中觸電了！”李響看到XX女星特地墊高的蓬松頭發，差點泡面都要噴到屏幕上。

    “為什?么嫩黃色的禮服背后還?有一個大蝴蝶結？大撲棱蛾子?？”

    “欸這個流蘇仙女裙不錯欸，看起來蠻高雅的。就是這個珍珠白太挑膚色了吧，黑一點穿上去很明顯。”這是高蕙出場了，矯揉造作?的在鏡頭前擺著各種誘惑的POSE。

    李響忍不住吐槽一句：“穿這種風格的裙子?她發什?么騷啊，搞得不倫不類的。”

    “它這件衣服好?熟啊，是不是去年Elie Saab的秀款啊？我查查還?真是，資源不錯，居然能穿ES。”

    暮色漸沉，紅毯也快接近尾聲，主辦方張羅著架起燈光。直到李響喝完泡面最后一口湯，都沒再看到讓她驚艷的明星。

    主持人照著手卡機械的念著：“下面有請潘佳琪！她因飾演過《仙劍奇緣》里的慕白，被觀眾們親切成為神?仙姐姐，大受好?評，現在”

    紅毯記者群里突然一陣嘩然，眾人齊齊“噢”的一聲把主持人和屏幕前的李響等人的注意力都吸走。潘佳琪冷若冰霜的踏上紅毯，眼神?犀利的望向眾人，猶如女王偶爾大發慈悲，垂憐眾生螻蟻得見神?顏。

    雍容華貴的珠寶首飾無一不在彰顯來著的高貴和典雅；這一身盡顯魔鬼身材的風情戰袍，大眼睛含俏含妖，眼波流盼。

    她踩著細細的涼帶高跟鞋，風姿綽約穩當的移動?到紅毯的正?中央，適時露出一抹蔑笑。眾攝影師終是反應過來，咔嚓聲不斷，此起彼伏的“潘小姐看這邊”、“潘老師麻煩看中間”，來吸引美人的目光所至。一霎那，天光恍如白晝。

    “我靠，這女的叫什?么來著？太絕了吧！”李響被震在原地，等鏡頭切到下一個明星才緩過神?來。

    漂亮的勝仗

    金梅花獎晚會后臺單獨休息間里, 造型師小心翼翼的在給高蕙補妝。

    她觀察著高蕙脖子上不明的紅痕，用?粉底補過?之后，跟周圍白皙的皮膚仍有很明顯的對比。高蕙不耐煩的奪過造型師手上的化妝刷, 自己重重的刷上遮蓋住, 嘴巴不饒人的罵罵咧咧：“今晚沒吃飯是怎么?的？一點都力氣都沒有。”

    造型師默默退后一步立在旁邊, 已經習慣了對方突如其來的暴脾氣。

    高蕙的經?紀人翹著個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刷手機。他突然?滕地站起來，神情滿是不可置信。

    身旁的工作人員也圍了上去, 看過?他手機里的內容后面面相?覷。

    見周遭聲音忽地安靜下?來, 高蕙也注意到他們的異常：“怎么?了？通稿發出?去了？”

    經?紀人面色陰沉的望過?來, 緩緩搖頭：“你看微博熱搜。”

    高蕙心下?咯噔一聲, 不好的預感迎面襲來。她連忙抓起手機，動作粗魯得帶跌了化妝臺上的瓶瓶罐罐, 工作人員像被物品跌落的聲音點醒般，假裝無事發生的忙活起來。

    她打開更多熱搜, 第一名赫然?是#潘佳琪紅毯造型#，后面還?跟著個血紅的爆字！

    高蕙瞬間感覺血壓上頭，整個人有些微微暈眩。她抖著手繼續往下?刷，第二名#潘佳琪 Luciano國?內首穿#、第五名#潘佳琪 Poesia Rosa加冕紅寶石#，全是明晃晃的“沸”字。

    她強撐著力氣往下?滑, 才再第十七位發現自己的名字——#高蕙 紅毯Elie Saab高定#。她剛舒出?一口氣，卻又被詞條后面跟著的“薦”字氣得人仰馬翻。

    高蕙抓著手機沖經?紀人咆哮：“出?錢買熱搜就算了，怎么?買的是推薦位？！”這筆買榜的錢還?是從她私人荷包里掏的，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買下?, 畢竟都是為了今晚她穿著ES高定走紅毯。前期昂貴的費用?也花出?去了，不如買個熱搜造勢, 后續能在時尚圈子登上新的臺階也不虧。

    你是給錢買了，但?摳摳搜搜的就給個十萬塊錢, 老子我求爺爺告奶奶買個推薦位已經?很不錯了好嗎！經?紀人在內心瘋狂吐槽，但?眼下?他沒空回懟。因為他必須馬上處理最要緊的事情——立刻撤掉他捧高蕙踩潘佳琪的通稿。

    這次在高定禮服擺了潘佳琪團隊一道的事就是出?自高蕙之手。Ava原本是高蕙的閨蜜，張咪去詢問Ava禮服租借的事情，她第一時間就八卦給高蕙知曉。

    那時高蕙剛從經?紀人那兒得知自己無緣最佳女配，但?不清楚最終花落誰家；聽?聞Ava的消息，立馬判斷是潘佳琪獲獎，否則對方怎么?可能會出?大價錢專門從巴黎空運Elie Saab的禮服？加上潘佳琪能獲獎的角色她也爭取過?，但?沒有被選中；新仇加舊怨，如果沒有潘佳琪，這個獎就是她收入囊中了！

    高蕙越想越妒火中燒，腦子迅速計劃出?一個點子。雖然?拿不到獎，但?可以?讓潘佳琪在紅毯上出?大糗；再整些對比和艷壓的通稿，自己就可以?坐著等看笑話。

    于是她教?Ava一步一步的把張咪套進圈里，故意不簽任何紙面上的合約，這樣對方也沒有把柄狀告Ava違約；同時又要她趕在頒獎快開始前再拿禮服回國?，不給張咪時間回旋周轉。

    至于是不是意味著在明面上跟潘佳琪宣戰，她高蕙可不在乎。娛樂圈沒影的事兒多了去了，你沒有證據又能奈我何？反正也撞型，從這次的事件上能狠狠踩對方一次，以?后潘佳琪的發展肯定沒有自己好。

    “李總，是我。今晚要發的通稿什么?？你全發了？一字不改？”得到電話那頭肯定的回答，經?紀人覺得自己偏頭痛都犯了：“多少個營銷號？40個？現在能不能全刪了？費點時間沒關系，現在馬上刪了！我知道，錢不能退！你快刪掉。”

    經?紀人著急的一個個聯系著，嘴唇都說得禿嚕起皮了。

    公司為了這次紅毯可謂下?了血本，光營銷號通稿費都花了四十來萬。雖然?沒有獎拿，但?是高蕙的時尚資源一直很虐，要是能打個翻身仗，四十多萬就當買個入場券。

    但?自己太糊涂了，不該聽?高蕙的慫恿，偏偏要在通稿里加些內容嘲諷潘佳琪的妝造。現在人家已經?是話題的頭條、風暴的中心，通稿再發出?去豈不是驚天大笑話？！

    高蕙臉色陰沉的一條條瀏覽著#潘佳琪紅毯造型#的熱門微博和實時：

    @路過?的小阿佳：無意間看到潘佳琪今晚的紅毯造型，腦袋里四個字“驚為天人”！我已經?被美到失語，盯著照片足足有十來分鐘，她真的好適合濃妝！說一句人間富貴花已經?不足夠形容這次的驚艷了！剛底下?熱搜看到這條裙子是Luciano的“女王的復活”，實至名歸！姐姐踩我！

    @XinYuPan：哇潘佳琪是我童年記憶中那個整天穿著白紗長袍的神仙姐姐嗎？我還?記得以?前老拿家里的蚊帳披在身上學她裝仙女呢。反差也太大了吧！姐姐的腿不是腿，是人間星河蕩漾！都讓開，我要當女王陛下?永遠的禁衛軍，守護姐姐的美貌！

    @每天都在加班的鄭TT：就我一個人注意到潘佳琪全身的珠寶都是Poesia rosa鎮山之寶Thatcher系列的冠冕紅寶石嗎？！雖然?在國?內不是大家都很熟悉的高奢品牌，但?本珠寶專業的學生實名震驚了，這個牌子最早可以?追溯到給英國?皇室做冠冕的！而且在國?內應該是第一次借給女星穿戴，潘佳琪牛批！

    熱門里都是路人的自來水好評，贊美之詞溢于言表。還?有不少人在實時里詢問Poesia rosa和Luciano品牌信息，有自媒體?號早已眼疾手快的貼出?品牌的介紹和產品信息，賺取吃瓜群眾的流量。

    高蕙面色猙獰，看得頭上直冒火，心跳加速。她惱怒地抬手想扔出?手機，又意識到這是剛買的蘋果最新款，又憤憤的放下?；只好脫下?酒店的拖鞋，憤恨的朝墻上扔去。

    妝造師傅身手敏捷的躲過?拖鞋，又往后退了一大步，背過?身給朋友發微信：“高賤人不知道被誰氣得在休息室大發雷霆，爽死我了。要讓我知道是誰，逢年過?節我要給這個好心人燒三柱高香。”

    眾人作啞巴狀，無人敢吱聲。經?紀人強打起精神來勸：“先忍下?這口氣，風水輪流轉呢，她只是一時運氣好罷了”

    有人在門外敲門：“高老師，還?有十分鐘晚會開始了，麻煩您入場。”

    高蕙深呼吸，努力想讓情緒平穩下?來。見化妝師躲她遠遠的，忍不住恢復本性：“還?不滾過?來看哪里還?要補妝？！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另一頭，向蕾沒有陪潘佳琪去到現場。

    一來她不喜歡人多吵鬧的場合，有經?驗豐富的張咪陪著也夠了，陸小棠也跟著大部隊一起隨時打點妝容；二來她自告奮勇的接下?社交媒體?公關和監控的活兒，增加點工作經?驗。

    這一次紅毯造型上熱搜第一名還?爆了，向蕾和張咪也大吃了一驚。預想會引起關注和話題度，但?沒想到熱度這么?高。

    潘佳琪知道后興奮之余還?疑惑的問張咪是不是公司買的。

    張咪哭笑不得：“姐姐，你知道榜一得花多少錢買嗎？還?有個爆字，是實打實的有網友發博數和討論度才得到認證的。”

    電視上播放著金梅花獎場內的直播實況，向蕾眼前放著兩臺電腦運作著。一臺登錄了張咪的微信，聊天框已然?爆炸，恭喜的、打聽?消息的、業內約雜志封面和洽談廣告意向的，蜂擁而至；向蕾主要盯著另一臺電腦，監控著豆瓣、微博、百度等主流社交媒體?平臺的反饋和話題走向。

    她手邊放著已經?冷掉的賽百味，忙得根本騰不出?手咬上一口。

    微博的熱搜是在潘佳琪走過?紅毯后一個小時內呈爆發井噴式的討論，隨著時間過?去了兩小時，已逐漸平息下?來——關鍵詞是驚艷、妖冶、反差、性感和女王，和向蕾最初的預測差不多。

    這次的成?功其實存在不可復制性。畢竟這是潘時隔很久第一次回歸主流媒體?和大眾的視線，對固有印象的徹底顛覆的方法也只能使用?這一次，后面再重復類似的形象就容易使人覺得乏味。

    網友是極其喜新厭舊又很難討好的群體?。用?重復的招數或者持續使用?“艷壓”、“絕美”等高度排他的刺激語言，會引起逆反和抗拒心理。真正高明的公關公司，是用?方法去引導大眾，讓他們自發的對某個事件或者某一個人產生預期的態度和印象，而不是拿著安利往嘴里硬塞。

    所以?向蕾建議張咪不要再發送艷壓的通稿，凡事講究一個點到為止。好印象可以?疊加，但?是不能反復的沖擊和洗禮，會產生審美疲勞。

    張咪同意了向蕾的建議，撤銷了所有的通稿。現在獲得的巨大效益已經?遠超預期，從全局出?發，是該保持自來水夸獎的熱度，不能冒一絲風險。況且，她還?有別的方法整治高蕙。

    向蕾播出?Lisa的號碼，對方很快就接通了：

    “Lisa，我是向蕾。待會領獎的時候展示動作還?是約定好的那樣嗎？把戴著戒指的手放在獎杯前？”

    “對，目前沒什么?改動。你看要不要再換個克拉大點的，我們現在馬上送過?去還?來得及么?？”Lisa心情非常愉悅，聽?到向蕾的聲音也越發覺得悅耳。

    Poesia rosa今晚上也忙瘋了。銷售咨詢熱線被打爆，微博上的艾特多到工作人員電腦卡機，更別提后臺有很多人詢問潘佳琪佩戴的同款，根本回復不過?來。Lisa一晚上電話沒有停下?過?，手機電量在一小時內迅速從滿格降到了1%，現下?她還?得邊充電邊回復各種人發來的信息。

    “怕是來不及了，還?有半小時就登臺領獎了。”向蕾有被她飽滿熱情感染到，笑著回應。

    Lisa深刻覺得自己出?借珠寶給潘佳琪是這幾年來最正確的決定了幸好自己沒有把向蕾拒之門外：

    “這次珠寶的安保費就由我們公司支付吧，就當是我和潘老師友好合作的開始。”如果后續熱度不錯，她可以?和總公司申請和潘佳琪展開深度合作，畢竟才一會的功夫，就有兩個富婆下?單了同款珠寶套餐。

    “啊這真是非常感謝，我會將您的善意轉達給潘老師本人的。”向蕾有些驚訝，想不到對方格局能做到如此?大氣。

    與?Lisa客套完，向蕾繼續打給Luciano。對方如同Lisa一樣非常高興取得的宣傳效果，主理人Sofia甚至興奮得連說一長段的意大利語，也不管向蕾有沒有聽?懂。

    掛完電話后，空了一整天的胃終于堅持不住發出?抗議，向蕾肋下?隱隱作疼。她推開電腦，坐在地板上就著熱水囫圇嚼著冰冷的三明治，忙里偷閑看一會直播。

    場內時不時切到潘佳琪的鏡頭，她牢記得張咪和向蕾的交代，見鏡頭掃過?只微微一笑，保持神秘和高雅，不像往常一樣露出?標志性的甜笑。鏡頭尤其偏愛著她，幾乎把潘佳琪各個角度都掃了一遍，頭戴著的冠冕更是在聚光燈下?熠熠生輝，貴氣逼人。

    “接下?來，頒發的是2021年最佳女配角，入圍的有——”

    風雨欲來

    “各位同仁們晚上好, 我?是苗圃。接下來由我頒發本年度最佳女配角一獎。”

    “人物?有主次之分，但角色沒有大小之別，每一部戲的完美與否, 與劇中每個演員是分不開關?系的。今年, 有5位演員各自在作品里貢獻出了精湛的演技, 請看大屏幕——”

    上一屆金梅花最佳女配角苗圃親和力十足，引導眾人的目光聚焦到現場巨幕。

    VCR一個個介紹著今年入圍的女演員們和劇集中?截取的精彩片段。

    打頭就是高蕙在宮斗劇里?出演的小白花女二皇后?。劇情播到一半就下線殺青了, 非要拗是女配角勉勉強強也說得?過去, 觀眾席只響起幾秒稀稀拉拉的掌聲。

    剩下的候選人入圍的劇多少差點意?思。由于這?兩年盛行大男主電視劇, 女星能出頭的寥寥無幾, 頗有些?青黃不接的衰敗景象。

    播放到潘佳琪的畫面，現場還引起一陣小范圍的歡呼。

    “我?宣布, 榮獲2021年金梅花獎年度最佳女配角的是——”

    中?控臺應景的播放著急促的鼓點聲，企圖在現場制造懸念氛圍；導播將鏡頭對?準了在場的5位女演員, 絲毫不錯過她們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高蕙試圖保持著微笑。在鏡頭拉不到的地方，她雙手緊緊握著拳，精致的手指甲不堪重負，深深掐進細嫩的掌心肉里?。從畫面上看，她表情皮笑肉不笑, 十分詭異。

    觀看直播的網友們也發現她古怪的神情，紛紛彈幕吐槽：

    “高蕙在干嘛？玻尿酸打多了還沒恢復好？表情都不正常了。”

    “太想拿獎了吧。講道理她這?部劇能入圍我?都驚了，金梅花什么時候檔次這?么低了？”

    “哈哈哈你們去微博上看，因?為她買通稿踩潘佳琪翻車了, 現在又和她同場競爭一個獎項，能不表情難看嗎哈哈哈！”

    “什么！在哪里?在哪里?！待會看完誰獲獎我?要火速趕往吃瓜現場！”

    鏡頭掃到潘佳琪, 她神色坦然雙手合攏放在腿上，見搖臂過來只淡淡勾起一抹笑容, 又專注盯著臺上。

    “啊姐姐，紅裙烈女永遠滴神！”

    “嗷嗚，看到絕美潘潘子我?的眼淚從嘴巴里?流出來了”

    “姐姐美得?像朵花，我?彈起心愛的土琵琶！”

    中?控眼見畫面切到潘佳琪后?實時收視和觀看直播的熱度直線上升，干脆指示導播不要移開鏡頭，全程對?著她，反復拉著近景。

    “恭喜——潘佳琪！請上臺領取屬于你的榮譽！”苗圃打開手卡，略帶驚喜的念出名字：

    “她在《人民檢察官中?》飾演方知一角，細膩刻畫了人物?豐富的內心層次，對?于人性普遍的認知有著準確的表達，并以出色的掌控力塑造了一個極具個性的藝術形象。讓我?們再?次用掌聲恭喜她！”

    伴隨著恢弘的背景音，眾人齊齊將目光投向她。

    潘佳琪即使早已知道結果，但榮耀真正來臨這?一刻，仍無法控制的有些?微微顫抖。她優雅起身，看見巨幕上閃現過一幕幕她在電視劇中?出彩的片段，禁不住鼻子一酸。

    去年拍戲艱辛的畫面像幻燈片一樣在她腦海里?閃回。因?為太久沒有拍戲，適應不了節奏，每天記詞到三四點，第二天到片場還是被導演批評，悄悄躲在廁所里?抹眼淚；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戶外?拍夜戲，十根腳趾全部凍傷，癢腫得?拖鞋都穿不上，再?晚點去醫院就會造成不可逆的永久傷害。

    太多太多心酸的回憶，但終于熬出來了。傾注心血，把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角色演繹中?，拿這?個獎她問心無愧。潘佳琪忍住淚，平復起伏的心情，堅定的一步一步邁上舞臺，從苗圃手中?接過獎杯。

    她眼里?含淚的一幕被攝影機準確無疑的捕捉下來。在電視機或者在手機、電腦屏幕前的觀眾，都清楚見到美人欲垂淚，眼神水汪汪的天可憐見的樣兒；容易共情的，更是淚水奪眶而出。

    電視機前的向蕾想到這?幾天來的兵荒馬亂，也有些?苦澀和釋然；張咪在現場早就抽抽噎噎的，頭埋在陸小棠的肩膀，不想讓旁人窺見她的脆弱。

    “首先，感謝組委會和評委們授予我?最佳女配角的榮譽。同時，我?要感謝《人民檢察官》的總制片郭老，在眾多優秀的面試者選擇了我?，讓我?能遇到方知，成為方知，成就方知。在這?里?，我?還要特別感謝我?的經紀團隊，沒有你們，就沒有我?能站在這?里?。”

    潘佳琪一開始還有些?哽咽，但逐漸像獲得?力量一般堅毅起來。她奮力舉起獎杯：

    “這?個榮譽對?我?是認可，也是激勵。但這?不意?味著是我?演員事業上的高峰，恰恰只是一個開始！希望各位制片、導演能多給30+女演員們角色機會，我?們絕對?不會讓觀眾們失望的！謝謝大家！”

    現場掌聲經久不息，甚至有好幾位三十歲以上的女明星感同身受的站起來為她歡呼。

    彈幕上大片大片的刷著“實至名歸”、“霸氣”等字眼，密密麻麻的塞滿所有畫面。一直蹲著直播只為看到潘佳琪鏡頭的李響抹了抹淚花，也在彈幕框重重打出“當之無愧”四個字。

    臺下，陸小棠驚訝的問道：“潘老師說的這?些?是你們教的？”

    “不，是她有感而發吧。”張咪感嘆。她接手潘之后?才深刻體會到內娛對?女演員的要求是多么苛刻。

    過了30歲，找上門的本子最多就是當媽的。當然，作?母親也不是不好的事情，但演女兒的跟自己只差五六歲，心里?多少有些?膈應。

    也有少數能跟小鮮肉們演姐弟戀的，但也只局限在常年活躍著、有粉絲基礎的女星們；流量男藝人的粉絲會把跟這?類女明星的合作?判斷為“提番”的標準，意?義已然變味。

    網劇制作?成本不高來錢又快，題材盡管往蘇爽甜的方向靠。出品方寧愿找第一次演戲的偶像流量出演，至少可以保證不虧本能盈利。而這?樣的惡性循環就會導致專業院校畢業或者新人們機會被壓縮，人才儲備越來越少。

    世人只會謾罵現在的藝人不會演戲，為什么沒有發現從根上就爛了呢？

    潘佳琪離開舞臺，張咪等人早就等在后?臺。一見面，眾人拿出小禮炮發射禮花：

    “恭喜潘老師！”“琪姐牛逼！”

    在親近的人面前她這?才釋放情緒，掛著大大的燦爛笑容，喜上眉梢：

    “謝謝謝謝！今天都辛苦了！我?請大家吃豪華大餐！”

    “噢噢！！琪姐萬歲！”眾人歡呼著。潘佳琪走到張咪面前，嘴巴一癟。

    兩人相?處得?有默契，張咪明白她下一秒就要哭鼻子，趕忙伸手給了對?方一個溫暖的擁抱：

    “好啦今天是開心的日子，多大的人啦，還跟小朋友一樣要哭要哄啊。”張咪嘴上雖在埋汰她，但語氣很是溫柔的安慰到。

    “我?，我?剛在在臺上，突然，突然就想他了。”潘佳琪小聲的嗚咽。

    張咪摸摸她的頭，一下又一下，默默陪伴。

    “咪姐，琪姐，還不走嗎？”陸小棠的聲音遠遠傳來，打斷了這?一溫情時刻。

    張咪正好對?著潘佳琪可憐兮兮的小臉，因?為淚水黑眼線有些?暈妝，看起來更狼狽了。

    “噗，陸小棠回來，看看你琪姐這?臉！”

    潘佳琪這?才又被逗笑著輕捶了她一下：“記得?叫小蕾一起去吃東西?。她今天沒有來好可惜。”——

    主持人往下cue著流程，向蕾關?掉了電視。

    微博熱搜榜上#潘佳琪金梅最佳女配#又沖上了第十。熱評微博里?都是粉絲或者自媒體號一幀一幀截的靜態美圖或含淚動圖，時不時參雜著路人對?她獲獎感言中?30歲后?女星接戲的探討。

    向蕾大致掃過一圈，沒有發現什么不利的輿論發展方向。她用專業監控熱度的軟件實時記錄網友有效發博數和關?鍵詞，形成事件話題大數據，以便作?為日后?談商務的籌碼。

    她視線轉移到另一個電腦，赫然看見自己的微信里?有一個待通過好友驗證：您好，我?是Vogue編輯。

    向蕾心砰砰直跳。即使是普通人，也都知道Vogue在中?國時尚雜志里?的地位。

    這?就不得?不提到女星時尚資源重要評價標準——刷封。刷封是登上雜志正刊封面，而且還要區分雜志的等級。在國內，一線和準一線的女刊通稱為“五大二小”。

    “五大”分別指的是VOGUE、ELLE、時尚芭莎、時尚COSMO、嘉人，“二小”指的是《時裝L\''OFFICIEL》、《費加羅FIGARO》。

    五大雖然沒有官方權威的排名，但《VOGUE》毋庸置疑在其?中?含金量最高。除非是一線或者頂流，其?他咖位的藝人想上封面或者內頁，一般都是由贊助商或者廣告方推上去的。

    向蕾還不知道Vogue編輯主動找上門的用意?，來不及細想，她立即通過了驗證。

    對?方看來也隨時等候在線上，效率極高的發來第一句話：

    “我?是通過Lisa知道您聯系方式的。雜志社想邀請潘佳琪小姐登上本月Vogue增刊封面，不知道明天有沒有時間見個面洽談？”

    敲門的老虎

    奔馳商務車在車水馬龍的城市大道上被卡得前后動彈不得。

    高蕙的經紀人王青面色焦急從車窗探出頭去, 見沒有一絲挪動的跡象，泄憤似的捶了幾下無辜的方向盤，喇嘛發出刺耳的鳴笛。

    高蕙坐在后排。明明是個陰天, 她卻掛著?一副巨大的□□墨鏡, 把臉遮得嚴嚴實實。

    “再著急有什么用？反正也是被罵, 也不急著?這一會。”

    她見王青倒霉催的掛相樣，本就煩躁不安的心情愈發惡劣。

    晚會結束回到家, 高蕙控制不住自己, 一直在刷網上八卦她營銷翻車的言論, 越看越惱羞成怒, 再管不得是不是剛買的新款手機，直接砸得個五馬分?尸后倒頭就睡。

    今早被登門的經紀人叫醒。王青見到她, 只?面色陰沉的丟下一句話：“大老板讓我們?一個小時后到辦公?室。”

    高蕙立刻清醒過?來，昨天發生的一切翻江倒海的爬上心頭；又想起大老板一貫的做派, 積羞成怒和心驚膽戰雙重刺激下，她瞬間一股惡心勁翻涌，連滾帶爬跑到廁所對著?馬桶哇哇大吐。

    王青沒有搭把手。他?原本對高蕙就不滿，現下又因為?她要接受公?司處罰，更是沒好臉色。

    回想起大老板在電話里的語氣, 他?背脊又倏地一涼，見道路暢通，腳下踩油門的力度不由的加重幾分?。

    “甘總，我們?到了。”王青站在總監辦公?室門外, 深深吸了口?氣才敢輕敲兩下門口?。

    高蕙跟在他?身后面無表情，但她下意識抓緊手包, 倒退一步。

    “進來吧。”

    王青推門而入，發現總監的位置空空如?也。他?扭頭, 才發現甘仁和坐在門后的茶室里，慢條斯理的用熱水逐一燙著?茶杯。

    “坐。”

    甘仁和頭都沒抬起來，手上泡茶動作行?云流水：“椅子上有材料，看看吧，你們?干的好事。”

    王青抖著?手拿起，高蕙也伸頭去瞄。

    內容不多?，都是高慧昨晚在社?交媒體的話題動態和熱搜評論的捕捉和總結。

    二人邊看著?，臉色由青轉白，面若死灰。

    她一共上了3個熱搜，每一個都被釘在恥辱柱上。

    潘佳琪在社?交媒體上成了最大的贏家，甚至風頭蓋過?最佳男女?主和導演，有關她的話題都成為?博人眼球的流量索引線。

    有好事者把王青買的營銷號通稿里，明嘲暗諷潘佳琪的紅毯禮服造型的內容片段截取出來，投稿八卦大V；后者為?了蹭上潘佳琪熱搜紅利，立刻添油加醋的發出來。#高蕙 營銷翻車#一度沖到熱搜第8，粉絲洗白的次數都沒趕上路人吃瓜的速度。

    第二個熱搜就更糟糕了。#你見過?事行?業里奇葩的人#，Tag里雖然沒有高蕙的名字，但一點進去就差把她的身份證寫上去了。

    緣由是一個時尚大V在凌晨突然發布了幾條業內“花邊”：

    @Rebecca在巴黎：和朋友喝下午茶聽說一件事驚呆了。國內某女?星想在活動穿一件逼格很高的品牌高定，后來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還?真給借到了。小婊貝們?，想不想知道用什么辦法？下條微博揭曉。

    她是時尚圈的紅V，爆過?的料被實錘得很多?，可信度高。人們?嗅著?八卦味道而來，紛紛在評論區里留言“搞快點！”、“F5已被按爛”催更。

    很快，她又發了洋洋灑灑的一長段：

    @Rebecca在巴黎：你們?太熱情啦，我這不就來了——聽說這個女?星找了個編輯，跟品牌方說要拍意大利某雜志封面用的。衣服借出去了，卻沒在意大利出現，反而現身在國內某頒獎晚會的紅毯。品牌方被騙很生氣后果很嚴重，放話要封殺編輯，還?要把這位女?星列上黑名單。Just so CRAZY，損人又不利己，真的很丟人。

    圍觀的路人炸開了鍋，眾說紛紜要揪出是哪一位。有人問到關鍵：

    “你說的頒獎晚會是金梅花？”

    博主模棱兩可的回了一句：Maybe。

    立馬就有嚴謹的吃瓜網友開始列出各小花穿的禮服品牌。不一會，就有一條回復立刻被贊到最高：

    “@想吃沒有刺的魚：破案了！應該是GH！結合博主現人在巴黎，應該是說巴黎的高定。本福爾摩魚用排除法，鎖定了今晚穿Elie Saab的GH（沒錯就是買通稿還?翻車的那?位），然后她微博關注只?有幾十?個，最早關注的那?一批有叫Ava高凱莉的，認證的信息是原Elle意大利版編輯。”

    Rebecca雖然沒有出面回復是與不是，但她特地點贊了想吃沒有刺的魚其他?生活微博，幾分?鐘后又取消了贊。

    這下可不明擺著?么。路人也就算了，頂多?是發個微博留個言嘲笑嘲笑她，但時尚圈里人人毒舌，從各個角度都把高蕙拉出去來鞭尸一遍又一遍，口?下留情的是說她不配品牌的逼格，穿著?仙女?裙，氣質卻硬生生拉低到紅燈區；作風激烈的，直接點著?大名，說她丟盡中國時尚圈的臉。

    最后一個熱搜直接火上加油。王青買的推薦位，微博倒是盡責的掛夠了12個小時才撤下來。有個網友可能是奪筍王者：

    好人有好“爆”，壞人就是“薦”。被眾人“哈哈哈哈”的轉了近十?萬條。

    高蕙氣得眼前紅一陣青一陣，直冒金星。加上她這幾天為?了塞進ES的裙子里，幾乎沒怎么吃東西，更是感覺呼吸困難手腳發麻，又要發作惡心。

    王青顧不上理會她，趕忙九十?度鞠躬向甘仁和道歉：“甘總，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是我的工作失職！”

    高蕙愣在原地宛如?木頭，王青恨鐵不成鋼的扯過?她，示意著?趕緊低頭認錯。

    她沒有照做，偏過?頭不言語。

    甘仁和倒也沒生氣，他?繼續不緊不慢的侍弄茶具：“小王啊，來，把杯子拿起來，喝一杯茶潤潤喉。”

    王青不疑有他?，拿起茶杯畢恭畢敬朝他?伸過?去。

    甘仁和笑瞇瞇的拿起燒開的茶水，看似往杯里倒，但手一抖一抖的，滾燙的茶水有近半都灑在王青的手指上！

    王青齜牙咧嘴，但根本不敢收回手。

    甘仁和就這樣慢慢悠悠的，把一壺茶水倒了個干凈。他?這才像意識到什么似的，開口?說道：

    “喲，你瞧我，年紀大了笨手笨腳的。小王你沒事吧？”

    王青的手上紅了一大片，立時起了些水泡，看上去頗為?駭人。但他?強頂著?劇烈的疼痛，說話幾乎不能連貫：“沒、沒事，甘總，我，我想出去上個廁所，可以嗎？”

    甘仁和不以為?意的點點頭，王青馬上就捂著?手飛奔了出去。

    一旁的高蕙將這幕看得清清楚楚，渾身像觸電般打寒顫。

    “來，過?來坐。”甘仁和拍拍自己的大腿，和藹可親的看著?高蕙。

    她不敢不從，從以前她就見識過?對方的厲害。

    甘仁和撩起她的頭發，在手里打著?轉轉：“小高蕙，你知道公?司幫你撤熱搜花了多?少錢浪費了多?少人力和關系嗎？一個就二十?萬，兩個就是四十?萬啊。錢的事就算了，這幾年你也給我掙了不少，可是公?司名譽受損了，你讓我養的一群弟弟妹妹們?怎么辦呢？你怎么這么自私呀？”

    他?語氣輕柔的說著?，手上的動作越來越重，話到最后力氣大到幾乎要把她的頭皮都扯下來。

    高蕙不敢反抗，只?瑟瑟的抖成了篩子。她知道，越是反抗，對方更加暴虐。

    “你在我身邊這幾年，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想踩人呢，我也不是不支持，可你太蠢了，把自個兒的把柄送到別人手上。屁股都不知道擦，我養你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今天潘佳琪去拍Vogue封面了？”

    高蕙渾身一僵，緊緊握拳。甘仁和挽著?她的發絲別到耳邊，像毒蛇吐信般在高蕙耳邊陰惻說道：“今天早上，你是整個京圈的笑話。你讓我，也陪著?你當了回猴。留著?你還?有些用，要乖一點，才會有人疼。”

    說罷他?立即站起身，高蕙來不及反應，被甘仁和的力道推開，額頭不小心擦過?茶臺尖尖角，額頭頓時一片紅印。

    “今晚八點到希爾頓酒店3309，吳董喜歡什么你明白的。滾吧。”

    高蕙跌跌撞撞的離去，價格昂貴的玻璃門被她重重一甩，也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甘仁和立在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俯視著?如?螞蟻般來回走動的人，眼底的暴戾一閃而過?。他?聞了聞指尖，還?殘留著?高蕙的發香，心下怒意更盛。

    這個蠢貨，給自己招來不少的麻煩事。她自己得罪時尚圈也罷了，現下害得公?司其他?藝人和事務都得受好一段時間的影響。

    但他?甘仁和也不可能讓別人踩著?他?來上位。

    “是我。從今天開始，讓你那?邊的人跟緊潘佳琪，查到什么隨時向我報告。”——

    “干杯——”

    三支高腳杯碰到了一起，發出清脆的叮當響。

    “今天我們?歡聚在一起，是為?了慶祝潘佳琪小姐，圓滿完成了一線女?刊的封面拍攝！”

    張咪夸張的舉起酒杯，非常Drama的模仿著?小時代?里南湘的語氣，興奮的嚷嚷。

    “你待會不會要把紅酒潑到我頭上吧？哈哈哈，我肯定不會發爛發臭的！”潘佳琪拿著?酒杯笑得東倒西歪，差點潑到地上雪白的羊毛毯。

    向蕾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畢竟真灑了，要跑腿送干洗的就是她。

    從昨晚到現在，張咪的手機沒有一刻能停下來。綜藝邀約、訪談邀請、雜志拍攝，還?有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出品方爭先恐后上門聯系；向蕾回復工作郵件到腱鞘炎要發作。

    潘佳琪拍了一整天的雜志，仍然精神奕奕，堅持親自下廚，邀請向蕾到張咪在北京租的房子里吃飯。菜還?沒吃上幾口?，她紅酒倒是灌了好幾杯。

    “有你們?真好，我們?都要好好的，以后都會好好的”潘佳琪感慨的摟住二人，又哭又笑。

    張咪嫌惡的掐住她的臉頰，大呼著?讓她停止肉麻。潘佳琪左右閃躲著?，去哈她的胳肢窩，兩個人東歪西倒著?，紅酒還?是沒逃過?一劫，不幸的全?灑在毯子上。

    向蕾呼吸一窒，認命的卷起毯子拿到衛生間泡一泡。

    張、潘二人少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毫無羞愧的哈哈大笑。

    鬧消停了，潘佳琪看著?向蕾忙碌的身影，用只?有她和張咪能聽到音量低聲說道：

    “我想把那?件事告訴向蕾。再瞞著?她，我于心有愧。”

    張咪知道潘佳琪這句話是真心的。但想了想，仍有顧慮：

    “再觀察一段時間吧，還?是小心為?上。”

    紙包不住火

    打扮入時的女孩獨自斜坐在咖啡廳的角落。

    臨近黃昏, 夕陽的余暉柔和撫摸著她嬌嫩的臉龐。女孩無意識的轉動著吸管，神?經質般的過一會就看著手機，似乎在等著什么人, 連故意在她面前來回路過幾遍, 故意想搭訕的男人都?沒有分得她丁點的注意力。

    “叮鈴——”咖啡館的門被推開, 風鈴聲清脆悅耳。女孩猛地回頭，終于等到約見的人：“蕾蕾, 這邊！”

    向蕾微笑揮手回應, 朝她走過來。

    “等久了吧？這段時間太忙了, 剛從劇組偷溜出來。”

    雖然從北京回來快半個月了, 但她除了要跟著潘佳琪日常待在組里拍戲外，其他的工作量卻在蹭蹭上?漲——有廣告和雜志特地為潘佳琪開綠燈, 帶著團隊到橫店拍攝，向蕾要負責溝通和接洽, 確保工作能順利進行。

    張咪為了鍛煉她，還額外讓她幫著一起篩本子?，為潘佳琪精心挑選下一部作品。

    向蕾畢竟不是學經紀管理出身，硬是扛著壓力咬牙堅持，一心只用在這上?面, 不得不縮小?其他的人和事的存在感，惹得了些埋怨。

    埋怨的主角現雙手環保在胸前瞪著她，撒嬌說道：“約你十次才答應出來一回，負心漢向小?蕾！”

    她一見到程小?瑜全身心都?松弛下來, 正想像舊日那樣捏捏她的肉臉蛋，卻驚訝的發現程小?瑜瘦到下頜線都?鋒利了：

    “你在減肥？瘦了好多, 得多注意身體，補充點營養。”

    程小?瑜高興的嘿嘿一笑：“對啊, 好久都?沒吃肉了彤姐說我?上?鏡太胖了連群演都?比我?瘦。”

    劉彤是她在和人影視的經紀人。

    “放他娘的屁，你沒減肥之前也才95斤。我?還比較喜歡你肉肉的樣子?。”

    點的飲品端了上?來，向蕾迫不及待的喝上?一口。一路從劇組趕過來，著實?有些渴了。

    “噗，蕾蕾你現在說話可?有點兒粗魯啊。”

    “呃”向蕾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這段時間和張咪呆在一塊久了，不知?不覺的用上?對方的口頭禪。

    人啊，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容易受影響了。

    程小?瑜難得看她被梗住，心情大好，露出兩個甜甜的梨渦：“不逗你啦。我?就知?道蕾蕾你無論做哪一行都?超棒的。果?然，你才到潘老師那不久就有好消息傳來了。”

    她不是很清楚潘佳琪翻紅事件里向蕾到底起著多大的作用，只知?道潘的團隊里有向蕾在，肯定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的。

    “潘老師現在爆了，肯定有很多好本子?能選吧？唉，不像我?”

    向蕾敏銳察覺程小?瑜語氣的變化和落寞的神?情，問道：“你現在還是沒有戲拍？”

    她跟著潘佳琪工作后?和程小?瑜雖然不常見面，但一直陸陸續續的在聯系。知?道人和影視一直安排她上?臺詞和表演課，但是簽約時承諾的一個月五次以上?的劇組面試卻遲遲沒有兌現。

    “對。彤姐讓我?耐心點，說公司有比我?還早進來的都?還沒演過重要配角呢，我?已經比她們?好很多了。宏浚哥拍完崔成業后?新劇又開機了，他倒是說如果?我?想的話他會幫我?跟公司說說情，多照顧照顧。”

    程小?瑜咬著吸管，悶著聲音回道。她不想招惹口舌是非，當初辛宏浚牽線讓她破格進人和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況且

    “你就耐下性子?，當沉淀鍛煉了。”

    向蕾見手機屏幕不停亮起又熄滅，點開一看，才一會的功夫，微信工作群已經是99+未讀。

    她挑了幾個重要的回復，一時沒有接著往下說。程小?瑜見她走神?，不滿的嘟囔道：“每次都?這樣，話說到一半就消失了。”

    向蕾也覺得這樣不尊重她，遂把手機翻了個面，索性不去看：

    “我?的鍋我?的鍋，小?的跟您賠不是了。”見程小?瑜轉怒為喜，趁機發動質問攻擊：“你和辛宏浚上?床了？”

    “哪有！接吻都?沒幾次！啊！”程小?瑜下意識的反駁，脫口而出后?才后?知?后?覺的捂住嘴，發覺自己?完全暴露了：“蕾蕾你炸我?！”

    就你那小?樣兒還擱關羽面前耍大刀呢。向蕾腹誹著，眉頭擰緊。

    程小?瑜和辛宏浚的戀情她隱隱約約有些預感，在微信里問過程小?瑜幾次，對方都?打哈哈岔過去了。

    “你經紀人知?道嗎？公司的人呢？”

    “她們?都?不知?道，我?們?才確定關系沒有一個月。”

    而且辛宏浚說希望這段感情能夠保密，一來是兩人在圈內差距太大，他雖然無所謂公不公開，但是對剛起步的程小?瑜會帶來致命的傷害；二來是不被公眾關注的感情反而能長久。

    程小?瑜把辛宏浚說的理由復述了一遍。向蕾雖然覺得有些道理，但總覺得有古怪之處。

    “我?當初怎么跟你說的，大女人何患無家？先搞事業再?談戀愛。你倒好，把我?不讓你做的統統都?來一遍。”

    向蕾恨鐵不成鋼，毫不客氣的給程小?瑜一個大腦蹦：“你要怎么跟你爸媽交代?？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的跟程叔叔保證不跟娛樂圈里的男生?談感情？”

    “他很照顧我?嘛從《永不熄滅》劇組開始就很關心我?。進了公司后?，天天給我?買吃的，又喬裝接我?上?下課，長得還帥 而且你去工作之后?也沒空理我?了，除了他我?也沒人可?以說話”

    程小?瑜在向蕾似笑非笑的表情中?聲量愈來愈小?，最后?嚶嚶嚶的變成蚊子?音。

    “程小?瑜。”完了，蕾蕾叫了我?的大名。程小?瑜痛苦面具模式加載ing。

    “現在不是你戀愛腦的時候。不對等的愛情肯定會有一個要吃虧的人，現階段那個人只有你不會是他。紙包不住火，除非你倆永遠不要見面，不然不可?能有不透風的墻。你想過沒有，萬一被曝光，哪怕你之后?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成功，你的發家史總是會有他的陰影。”

    向蕾一頓狂轟亂炸。她待程小?瑜多少有些不同的，難免會不合時宜的越線。

    “更何況，網絡上?大多數人對女星的容忍和理解的程度是很雙標的。未來如果?你們?分手，對辛宏浚來說，你只是他藝術生?涯中?的一個花邊新聞；但對于你，有些人會用齷齪的眼光判斷你、意淫你，正常情侶會做的事情，會被他們?用來當作射你的箭靶，看你痛苦看你流血是他們?的趣味。”

    向蕾的電話反復震動了好幾次都?沒有理會。

    她一口氣將真實?想法吐盡，程小?瑜面上?陰郁一言不發，吸管被她咬得慘不忍睹。

    她見程小?瑜不吭聲，打算留些時間讓對方好好消化消化。順手拿起手機，發現張咪和潘佳琪各打了好幾個未接電話。

    向蕾心好像被拴了塊石似得沉了下去。

    程小?瑜雖然知?道她說得有理，但情感上?還是不能接受，覺得向蕾過于冷冰冰了。正想解釋時，突然看到向蕾忽地站起來，拿起包就要走人。

    “怎么了？你要去哪？”她詫異的問道。

    “小?瑜，這件事我?們?之后?再?詳談，我?現在有事必須得走了。”向蕾將剩下的拿鐵一飲而盡，急匆匆的離開。

    只留下程小?瑜在原地不滿的直跺腳——

    北京某高級會所。

    甘仁和貪婪的嗅著上?好的古巴雪茄散發出最原始的豆蔻香，對成色和質量極其滿意。

    立在他身邊的黑衣男人見狀，十分有眼力見的上?前為他點燃，殷勤的服侍著。

    甘仁和愜意的猛吸上?一口，感覺自己?的魂兒都?要被嘬了出去：

    “事情都?辦妥了？”

    “是，照片已經發出去了，話題引導也布置好了。”黑衣男遞上?Pad，甘仁和一頁頁的滑過翻看，嘴角笑容逐漸擴大。

    他搖頭晃腦哼著京曲經典《借東風》選段，邊將吐出的雪茄濃霧吹到正在為他捏腳的女技師臉上?，后?者猝不及防吸到后?勁很強的煙霧，難受得直打噴嚏，嗆出了眼淚。

    甘仁和見她狼狽的樣子?，樂得發出桀桀的怪笑，揮手讓她出去。

    “你覺得她這回還能翻身嗎？”

    “您一出手，沒有失敗的道理。”——

    “不好意思，有私事離開了一會。發生?什么了？”

    向蕾收到張咪觸目驚心的“速歸”外加三個感嘆號的信息，馬不停蹄趕回潘佳琪所在酒店的房間。

    張咪不知?道在跟誰打著電話，掐著眉心聽電話那頭的喋喋不休，隨時處在爆發的邊緣。

    潘佳琪愣坐在房間地板上?，一動不動。見到向蕾走進來，像是看到了主心骨，眼神?立刻燃起些許光彩；但只持續了剎那，又退回到死寂。

    “有一件事，你必須從我?這里親耳聽到。”她掙扎著想起身，向蕾趕緊上?前搭把手支撐。

    張咪恰好掛斷電話。她沒走到兩人身邊，站在窗邊抽起電子?煙。背著的身影，竟有些蕭瑟。

    “向蕾，我?有一個孩子?。”

    前塵往事

    話音剛落, 房間靜的好似掉一根發絲兒都能聽見。

    向蕾瞳孔一縮，耳朵哄的一聲像是被尖芒刺破耳膜。

    她艱難的咽了兩三口唾沫，嗓子發干似的,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在?哪？”

    說罷不由地上下打量著潘佳琪的肚子。

    潘佳琪順著她的目光轉到自己身上?, 略微尷尬的遮掩住：“不是現在?。是之前我在?國外的時候生的男孩, 今年快5歲了。”

    向蕾大?腦重新啟動著，快速判斷著當下發生的一切。

    潘佳琪突然的坦誠, 張咪焦急的狀態, 無?一不在?說明有大?事正在?路上?。

    潘佳琪見向蕾沉默不語, 有些著急的解釋道?：“我之前就想告訴你了, 但是”

    她的話被張咪打斷：“是我不讓她說的，你別怪她。”

    張咪走?到二人中間, 直視著向蕾：“這對佳琪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必須謹慎, 希望你能理解。”

    “所以現在?到底發生了什么？”向蕾沒有正面回應張咪的問題。

    潘佳琪見她沒有繼續追問，反而心下不安起來：“小?蕾你不生氣？”還?是已經憤怒到根本不想知道?這檔事？

    “琪姐，咪姐，我沒有生氣。每個?人都有秘密，自己有選擇權說與不說。我剛加入團隊, 信任感不足是肯定會存在?的，所以能理解你們的做法。”向蕾真摯的回望二人。

    向蕾真的沒有動怒，也不是在?說違心的話。除了最開始的詫異，她回憶起共事中的種種細節, 其實?蛛絲馬跡都擺在?自己的眼前——潘佳琪微信置頂是一個?獅子圖標的備注。她曾不小?心瞥到聊天記錄，發現幾乎每晚都在?視頻通話。

    當時她不以為意, 只是隱晦的向張咪打聽過潘的情感狀態，對方明確告訴她潘佳琪是單身。

    “小?蕾, 你是個?善良的姑娘。”潘佳琪看她話不像作偽，松了一口氣。

    “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的事情了吧。”

    張咪把手機遞給向蕾。是某個?營銷號的微博內容：

    “@瓜田里的吱吱：獨家！時尚圈新寵女星居然已婚已育？百萬粉絲恐連夜塌房！明天中午十二點，不見不散！”

    往下翻著評論，有好事者已經將微博粉絲沒有破千萬的女明星做成表格，一一列出?來，潘佳琪的名字赫然在?榜。

    “@川渝宋慧喬：這不是很明顯了嗎？最近靠時尚圈翻紅的還?有誰？低情商：潘佳琪；高情商：時尚圈新寵女星。”

    “@會員好貴開不起：潘佳琪+1，終于要翻車了嗎！她這半個?月天天上?熱搜，營銷太過了叭，本路人看著真的很心煩。”

    “@愛吃肉的TT：姐姐在?Vogue雜志里明確說自己是單身！造謠biss，博主等著收律師函吧！”

    “守護佳琪的安娜醬：爛瓜不用恰！既然大?家都點進來了，請期待潘佳琪在?《錦繡繪良緣》飾演的大?美人蘭依！”

    向蕾緊緊抿著嘴，心下暗道?不好。

    這條微博已經有了八千多?轉發三萬贊，潘佳琪的名字也已經在?熱搜預備榜上?。

    張咪臉色難看，艱難開口：“拖朋友打聽，的確是要爆佳琪有孩子的事。剛才也聯系到爆料賬戶的營銷公司，但是對方一直在?跟我打太極，不肯透露到底掌握了什么證據。”

    “爆料方是要錢還?是有什么要求？”

    “沒有明說，但我覺得不是奔著錢來的，反倒像是收了別人的錢和?線索。”張咪想到對方不經意間提到的潘佳琪得罪了人，作了大?膽的假設。

    向蕾沉吟著。要是出?于打擊報復她立刻想起了某個?人。

    張咪和?她眼神對上?，兩人都確定對方想的應該是同一個?。

    “不管了，讓他們爆吧。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大?不了以后帶著小?老虎到郊區養花種田去。”潘佳琪把自己往床上?一仍，自暴自棄地嚷道?。

    “咪姐，公司不是有專門的公關處理部門嗎？她們一般會怎么做呢？”

    她不喜歡坐以待斃。遭遇的困難完全?可以化解為新的機遇。

    張咪被她問得一楞，思?緒倒漸漸清晰起來。現在?距離爆料微博的發布過去了半小?時，她只顧著打聽相關消息，沒有向公司和?上?級匯報，被向蕾一點醒，馬上?就想打電話給公司。

    “先不急。”向蕾攔住她。“我們先厘清大?概情況再匯報，否則會很被動。我猜你們應該沒有跟公司說琪姐有孩子的情況吧？”

    “嗯，冷總監和?施總只知道?我感情的事情。”

    施總全?名叫施偉君，是新傳娛樂執行CEO。

    當初從國外回來，是通過朋友介紹才和?新傳牽上?頭。她將曾在?國外有段戀愛的事情據實?已告，但出?于對保護孩子的立場考慮，潘佳琪悄悄隱瞞下來這件事。

    后來被張咪撞見她和?孩子視頻，才開誠布公的坦白，成為兩個?人的秘密。

    果然不出?所料，向蕾苦笑。瞞得太嚴實?了，即使公司出?面，后續也會追潘佳琪的責。

    “公司的公關部門一般都是緩處理。等事情發展到一定程度，才會出?面說明問題。”

    新傳公司強勢在?資源和?管理方面，公關是弱項。

    之前有過類似的案例，公司旗下的男藝人出?軌被曝光，向公司辯解自己是被仙人跳。當時公關總監相信了他，草草的發出?聲明公告，暗示藝人被碰瓷。

    誰知道?男藝人為了事業是說了假話，小?三是有工作的體面人，被污蔑成了不可描述職業工作者可不得瘋狂反擊？于是公司成了眾矢之的，被捶得灰頭土臉，吃了大?虧。

    從此之后，新傳對藝人緋聞就采取了被動處理，不再輕易相信藝人的一面之詞，而是等事情發酵到最高潮才出?面止損，避免出?現打補丁的情況。

    張咪說明完，向蕾皺了皺眉頭。被動式的公關太過于消極了。

    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公司聲譽，但是卻?把藝人放在?戰壕前做肉彈，過河拆橋，久而久之會產生“出?事就被拋棄”印象。如此惡性循環，只能導致藝人流失，新傳怎么長?遠發展？

    思?來想去，向蕾把思?路提出?來：“咪姐，我有幾個?建議。這事是得如實?告知公司，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從現在?到明天預告的時間，僅剩下十二小?時，必須抓住黃金期提前做好準備。”

    她搬過椅子，就著酒店的紙筆邊說邊畫出?思?維導圖：

    “咪姐，你先通知公關部門，看它能拿出?什么意見，但不能只告訴公關，得同時向上?級匯報，避免被扣上?自作主張的帽子；另一方面，還?得繼續打聽爆料內容，哪怕多?知道?一點都有很大?的幫助。”

    潘佳琪和?張咪圍了過來，認真聽分析。向蕾轉向潘佳琪：“琪姐恕我冒昧，我需要你仔仔細細把你的婚姻和?孩子的情況跟我說一遍，并且把這半個?月來你和?孩子的情況也得全?面回憶。”

    見她神情猶豫眼神飄散，向蕾握住她的手，迫使對方看著自己，不能逃避：

    “我不是要窺探你的隱私，而是想通過全?部的細節及預測對方的招數和?存在?的風險點，才能主動的去反制。所以希望你能不加掩飾的告訴我。”

    向蕾見她有被說服的跡象，拋出?了一個?巨大?的誘惑：“如果我們邁過這道?坎，以后你能和?孩子光明正大?的團聚呢？你難道?不想嗎？”

    潘佳琪剎時被說動了，她不再掙扎，重重的點了點頭。張咪見她振作起來，放心的到角落打電話。

    “我和?孩子的父親閻揚是在?美國認識的。當時我到NYU進修導演，他是班上?的同學。在?國外，沒人知道?我曾經是個?演員，所以也肆無?忌憚的享受過一段幸福的時光。”

    她憶起過往，有些恍惚。

    “有一次我們到拉斯維加斯旅行，喝大?了就稀里糊涂在?賭場結了婚。感情濃時，看對方渾身上?下都是優點，但時間一長?，缺點都暴露了出?來。”

    潘佳琪回想在?美國最后的三個?月，簡直是一場噩夢。

    她的計劃是念完書就回國繼續演戲或者嘗試做導演。但是慢慢的，閻揚不許她跟任何男性朋友聯系，甚至發展到不讓她跟父母溝通，很長?一段時間她的生活里只有閻揚。

    她妊娠早期的反應很激烈。尤其是孕吐，經常是整天整天的吃不了一丁點的食物，一吃就吐，所以學也上?不了了，只能呆在?二人租的房子里，每天依靠閻楊帶吃的回來。

    于此同時，他還?不停的向潘佳琪灌輸演員無?用論，貶低她的夢想，她的追求。

    “我只想要一個?妻子，而不是不懂天高地厚的明星。”當她提到回國后的打算時，閻揚無?情的眼神和?冷冰冰的話語她這輩子都無?法忘懷。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熬完了整個?孕期。潘佳琪越發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經常無?意識的流淚，吃不下東西，睡不好覺，最胖的時候整個?人也才40kg，不止一次想過一了百了。

    終于，有一天她情緒完全?崩潰。把悄悄買來的尼龍繩綁在?房梁上?，朝著家鄉的方向，登上?椅子。

    但突然，肚子里的小?生命突然動了一下，緊接著就是一陣有規律的震動。

    潘佳琪抱著肚子嚎啕大?哭，那是第一次胎動。

    放肆哭過之后她才明白什么是想死但是又不敢死。不是怕疼，而是她得長?出?渾身的鎧甲，保護她的小?家伙。為了他，自己也要茍活著。

    孩子出?生后她卻?沒見過幾次。因為潘佳琪提出?了離婚。閻揚表面不動聲色，但是第三天他抱著孩子一聲不吭的離開了中國。

    還?躺在?病床上?潘佳琪痛徹心扉，但孤立無?援，只能緊急讓父母到美國來照顧她。等她能夠下地走?動了跑到當地警局，卻?只換來一句“Sorry， we can\''t help anything。”

    想念孩子到崩潰，她只能盡快回國，按零星的線索找到閻揚的住址。

    人是找到了，但是她也徹底傻眼了——閻揚是京城內有名的官二代，并且20歲的時候已經和?某企業大?小?姐結了婚。

    孩子被取了大?名閻立虎，養在?了大?小?姐的名下。潘佳琪苦苦哀求閻揚把孩子還?給他，但是對方根本不肯，因為閻立虎是閻家第四代唯一的孫子，整個?家族把他當作大?寶貝來供著。

    她抱著魚死網破的心理威脅閻揚，如果不讓她見孩子，就豁出?命公開這樁丑聞。閻揚本身沒將美國這檔子事告訴老爺子，為避免麻煩，也就退一步同意潘佳琪能夠和?孩子視頻聯系，偶爾還?能帶出?去玩耍。

    但前提是把嘴巴封住，不能透露任何有關閻家的消息。作為交換，他也不會向媒體告知孩子的母親是潘佳琪。

    她含淚忍辱答應了條件。從旁人眼里看來，她插足閻揚和?妻子的夫妻關系，還?是生下婚外子的第三者。潘佳琪又僥幸懷著一絲希望想繼續追逐夢想和?事業，同時又痛恨自己沒有堅持奪過孩子的撫養權，而是選擇了妥協。

    數不清理還?亂的日子就稀里糊涂過到現在?。小?老虎五歲了，卻?一直叫潘佳琪做漂亮姐姐。

    他年紀太小?，不明白為什么媽媽總是不陪自己，但漂亮姐姐每天都和?他視頻，給他講故事寄玩具。

    潘佳琪抽噎著，泣不成聲的說完這段撕心裂肺的過往。向蕾沉默著，默默遞上?紙巾。

    縱使張咪之前大?概聽說過，但也沒忍住淚水。她仰起頭，不停的用手扇著風，克制它不要掉下來。

    向蕾心緒翻滾，前所未有的感到憤慨和?無?奈。出?奇的憤怒像全?力?揮出?的拳頭卻?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快速整理了一下情緒，把理性放在?最前頭，現在?沒有抱頭痛哭的時間。

    “我必會讓人渣和?反派們得到應有的下場，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破釜沉舟

    陳慧一見主?管離開大廳, 靈活的從抽屜拿出面包，在工位上偷偷的啃著，像往常一樣直接點進某瓣最大吃瓜小組, 享受一天中難得的摸魚時間。

    XX女星和她的男妃們？無趣, 下一個?。

    今天中午要被爆的是潘佳琪？哦豁, 有意思。陳慧點了進去，樓主?只留了一句話：“一手消息, 等驗證。”

    切, 這信息量也太少了, 是爆什么料都說不清楚。

    她失望的點了叉, 回?到首頁，發現整個?版面除了零星幾個?藝人的花邊外, 都?是關于潘佳琪。

    陳慧在另一個?帖子里找到了答案。原來微博狗仔大V今天中午要爆潘佳琪已婚已育，但是還?在訪問里裝自己是單身, 欺騙粉絲和大眾。

    圍繞著已婚已育這個?點，更多離譜的瓜貼層出不窮——有說潘佳琪牛了掰了，三年生兩胎，一胎懷兩個?；還?有說潘佳琪是國內某高官的情?婦，當初息影就是為了生個?繼承人；更離奇的說法是潘佳琪是后媽, 虐待孩子現在要被?婦聯曝光了。

    這什么都?什么啊？陳慧一頭霧水看完帖子，啼笑皆非。有組員不嫌事大的發起投票之潘佳琪到底生了幾個?，最后生2個?高票當選。

    摸不著頭腦的不止陳慧一個?人。

    從昨晚上開始，各大論壇和社交平臺都?不約而同出現了許多關于潘佳琪已婚生子的帖子。

    今天一大早沖浪的路人網友們, 被?迫接受了被?爆料的主?人公明?潘佳琪的前提，開始討論最關心的話題, 孩子在哪？到底是不是生了一籮筐？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

    有猥瑣男激情?開麥大罵潘佳琪表面清純背后蕩/婦，上趕著給美國人生孩子不知廉恥, 評論中的惡蛀男們紛紛附議；女權大V看不慣惡臭發言，把他們的言論一一掛出來，反諷的同時輸出觀點——先無論潘佳琪有沒?有欺騙大眾，但不能辱罵和剝奪女性的生育自由。

    被?嘲諷的一方?當然不樂意了，聞著味兒趕到戰場又是一陣口誅筆伐；隨著有更多觀點加入，整個?事件的討論方?向已然傾斜，上升到性別對立和女權直男癌的鍵盤戰爭。

    所以?當@瓜田里的吱吱的皮下李斯達準時發布爆料視頻后，得意洋洋等著轉發點贊和熱度時，徹底傻眼了——十?二點發的微博，評論才兩百，轉發沒?過千，點贊甚至沒?達到一萬。

    熱門評論第?一是：“全網都?知道了！怎么才生了一個?？”語氣里是滿滿的失望。

    李斯達差點被?氣得個?人仰馬翻，這和預期也相差太多了吧？！說好的熱度沖頂呢？潘佳琪畢竟也是有過“爆”的人啊！

    他不死心的點開微博榜單，#潘佳琪兒子#的熱搜險險掛在了第?48位。李斯達微松一口氣，再等會時間應該能登上前十?。

    坐立難安的熬過十?五分鐘更新時間，他滿懷期待的刷新。話題是上升了，華麗麗的挪上了47名！

    下屬不敢靠近臉色難看的李斯達：“李經理，接下來的我們還?要放嗎？”

    “再等等，看看實時怎么說。”他咬牙切齒的，捏緊了手中的鼠標。

    潘佳琪這招可謂高明?，居然想到用自爆的方?法提前麻木公眾的認知，導致大家對被?爆料的主?人公絲毫沒?有受到意外和震驚，甚至在其中玉龍混淆的摻雜了荒謬的話題轉移大眾的焦點。

    難道對方?請了業內的專業公司來操盤？這不符合新傳的做事方?式啊。

    那頭的李斯達不得其解，這頭向、潘、張三人來回?播放著爆料視頻。

    視頻內容兩分多鐘，全程是狗仔的視角遠遠的拍攝潘佳琪和兒子吃飯和出行的畫面。

    有個?陰陽怪氣的女聲在講解：

    “近日，吱吱在望京某游樂場看到了潘佳琪。當天，她身穿著黑色的休閑裝，戴著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和經紀人在門口等著什么人。”

    “過了一會，二人接來了一個?小男孩。吱吱開始還?以?為是經紀人的孩子，誰知下一秒潘佳琪不顧在公共場合，抱起小孩子就是一陣連環親親，非常有愛呢。吱吱一路跟著，三人玩到了七八點才算盡興，小男孩又被?一輛豪車接走了。”

    “想不到潘佳琪小姐姐紅毯上看起來冷酷霸氣，私底下卻有母愛爆棚的一面呢。可是為什么在雜志采訪里說自己是單身呢？難道是未婚生子嗎？瓜友們你們怎么看呢？”

    潘佳琪反復確認畫面里小老?虎出現的每一幀鏡頭。

    狗仔還?算有人性，給小朋友打了厚厚的碼，除了明?顯能看出是男孩外，沒?有拍清楚相貌。

    她松了一口氣，仰躺在沙發上，胸口砰砰直跳。

    張咪罵了一句臟話，忽又想起了什么：“哎，我看這個?視頻里也不能充分說明?孩子是佳琪的，那直接解釋成她的侄子或者我的兒子都?可以?嘛。”

    向蕾繼續埋在電腦前，頭都?沒?抬起來反駁道：“不行。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填補。萬一被?翻轉打臉，那就不是失去名譽的事情?了。”

    她眼下一片青黑，明?顯是熬了整整一晚上。

    李斯達料想得沒?錯，這波自爆卡車的手法的確是提前公關，但并不是由專業的公關公司來操盤，而是出自向蕾之手。

    向蕾憑著公司的人脈和關系網，率先聯系有規模的文化傳媒公司，要求它們將手上掌握的所有平臺社交賬號統一發布潘佳琪確實已婚已育的帖子，并且還?要添油加醋的加上明?顯荒誕、可信度不高但是聽起來很有趣的八卦爆料。

    尤其得針對不同平臺設定符合平臺用戶感興趣和有偏向性的話題。

    對女性友好的，多是往潘佳琪「不是偶像，適婚年紀正常生育」或者「苦情?人設，為愛出走卻慘遭背叛，孤零零回?國打拼」。

    雖然不會立即引起人們的共情?和理解，但只要在心里中上一粒種?子，加以?時日總會生根發芽。

    男性用戶居多的論壇，反而得用相反的方?法。使?勁調侃、潑污水，就往大男人主?義的敏感點上戳。

    向蕾的目的就是要挑起男女觀點的對立，分走很大一部分的關注。絕大多數人跳入戰場后，重點早已從狗仔希望的“潘佳琪隱瞞大眾還?立人設”轉移到“女明?星也是正常女性，她為什么不能正當享受生育權利？”的爭論中。

    這招是臟活，但眼下向蕾埋的另一個?炸彈還?沒?有爆發，只能先借這股話題降低不良影響。

    “咪姐，確保今天公司不會發聲明?了是嗎？”

    張咪點點頭，答道：“公司這邊只給我們一天的時間，要是明?天形勢轉差的話公關部門就要接手了。”

    昨晚她緊急聯系上級和高層，在說明?情?況后毫無意外的招來了斥責，甚至還?接到了冷儷的會議Call。

    這也是向蕾第?一次聽到新傳的傳奇人物?——藝人總監冷儷的聲音。她人在海外出差，聲音中略帶疲憊但是天然有種?不可抗拒的強勢感。

    她在電話中問清來龍去脈，淡淡的丟出一句：“轉給公關部處理。”

    張咪一聽就急了，她知道冷儷話外的意思是決定不把太多的資源和精力放在潘佳琪身上。

    她立即向冷儷解釋了一遍她和向蕾的頭腦風暴和應對招數，緊張的等待她的決定。

    冷儷沉吟了一會，問道：“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不，是我和佳琪的助理向蕾一起的主?意。”

    “你讓她過來聽電話。”

    向蕾一直在旁邊，聞言有些驚訝的靠近手機：“您好，冷總。我是向蕾。”

    “我記住你了。現在，只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去處理這件事。效果不好，立刻轉到公關部門，我最遲再過兩天也能回?國了。如果失敗，你和張咪，都?給我滾蛋。”

    冷儷毫不留情?的掛了電話。張咪楞在原地，憂心忡忡的與向蕾對視。

    向蕾回?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開干吧。”——

    冬冬一字一句的確認著文案，按下了發送鍵。

    昨晚她接到向蕾的電話，如遭雷劈。她也看到了爆料號的預告，還?在群里安撫小部分不安的粉絲，心里卻不敢往深處細想。

    潘佳琪的確是在雜志里說自己是單身狀態，但沒?有說自己有沒?有孩子呀。

    萬一是真?的，不是離異就是未婚生子，無論是哪一個?結論，都?會對潘的事業和粉絲以?及路好帶來巨大的沖擊。

    “所以?，她在采訪里說的是騙人的？”冬冬喉嚨干澀，這是她最想確認的。

    “沒?有撒謊。琪姐的確有孩子，她也確實是單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沒?有跟不三不四的人結婚或者為了利益誕下寶寶，而是正常戀愛的結晶。”

    冬冬長出一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但她仍有些委屈和憤怒，堵在嘴邊說不出來。

    向蕾料到她的反應，把潘佳琪在美國的故事簡單的復述一遍，但瞞下隱私的部分：“琪姐是受害者。不僅不能經常見到小朋友，現在還?要被?無良的媒體威脅。我理解你的不知所措，但希望你們能夠堅定不移的站在她身邊。”

    冬冬早已聽得淚流滿面。琪琪那么善良溫柔的女孩子，對待粉絲像家人般親切，而且在幕后默默的做善事，為什么好人不能有好報？

    怪不得，有好長一段時間連影迷會都?聯系不上她，還?以?為是潘佳琪想徹底放棄演員生涯和粉絲們，過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絕對絕對會支持她的！你告訴我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我需要你立即和應援會里其他管理通氣，在爆料發出后組織人力在實時和熱門里點贊支持琪姐的路人，不要在營銷號里控評，盡量讓正面的內容搶占大眾吸引力，最重要的，明?天后援會要發布一則聲明?”

    身份曝光

    @潘佳琪影迷后援會：從出道以來, 我們一路陪伴和見證潘佳琪從懵懂的女孩成長為獨立、堅強的成熟女性。生兒育女是琪琪的家事和私事，我們本不應該發聲，但看到一些污蔑她利用?孩子求榮華富貴之類的不恥、下作言論, 小會實在忍不住向大眾公布一些內情。

    這么?多年, 哪怕是息影后, 琪琪都非常關心國內偏遠地區兒童們的成長、教育問題，每年都會捐獻不菲的錢和財物；再加上影迷們自發的捐款和志愿服務, 到目前為止, 以她名?字命名?的希望小學已成立有?12所, 捐助的音樂教室達到了18間。

    琪琪從來不讓我們對外官宣這些事, 今天是小會憤慨之?下擅自公布了。無論爆料的事情是真?與否，影迷后援會一如既往的支持她、守護她。哪怕她已為人母, 也永遠是我們最初認識并喜歡上的那個真?摯善良的小姑娘。

    微博下隨附著滿滿18張公益證書?截圖，全是許多年來潘佳琪和粉絲的公益活動, 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她出道的那一年。

    評論里眾生百態，有?粉絲吃驚憤怒的，但絕大多數粉絲和路人都在表示支持和理解：

    @冬日不降溫：我們無?法?知道你一路過來會多難多辛苦，但我們肯定你一定會是個好媽媽。見過整片銀河，但只愛一顆溫暖的星星。未來, 你大膽的向前走；回頭，我們就在身后。

    @琪琪的妙脆屋：看到這條微博，強忍著?一天的淚都掉了下來。從開?始的震驚之?后就覺得有?些感傷。不是傷心她瞞著?粉絲，而是覺得我心中的小仙女也到了做母親的年紀, 心疼這些年來她隱忍的痛苦和勇敢。潘佳琪不只是個演員和明星，她更是擁有?平等權利的女性。作為多年老粉, 只希望她幸福、快樂。

    @今天你學習了嗎：U1S1，不是潘佳琪的粉, 但在業內工作，知道她以前的一些事。她剛火起來的時候有?投資方請她吃飯談合作，然后在餐桌上動手動腳被潘佳琪潑了一整杯果汁，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但是蠻轟動的。所以我真?不相信說她是為了錢和利益給人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潘佳琪后援會發聲#的熱搜一會就來到了二十多位，甚至比#潘佳琪兒子#的位置還要靠前。

    張咪不自覺的咬著?手指甲，緊張的刷新?著?后援會微博里的實時評論，坐立難安。

    看到支持的，就用?小號點個贊；冷嘲熱諷的，忍不住去看對方的主?頁是什么?粉籍。

    潘佳琪看到粉絲們一條條鼓勵又溫暖的話，哭到一整包紙巾都用?完：

    “我太對不起粉絲了，一直瞞著?她們。現在還要粉絲替我出頭”

    “你和粉絲是雙向奔赴，互相成就。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跨過這個坎，做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來回饋她們。”向蕾出聲安慰道，眼神不離開?電腦屏幕半分。

    “我們是不是可以發聲明了？”張咪走到向蕾身邊，兩人一起看著?數據滾動。

    “還不到時候。現在引起的騷亂和討論度應該沒?有?達到對方想要的效果，我們再等等，看是否有?后手。”——

    后手的始作俑者在聽手下對事件的匯報，神色很是難看。下屬見他不愉，識相的閉嘴終結了話題。

    甘仁和神經質的轉動著?中指的黃金圓戒，眉間皺得可以夾死蒼蠅。良久，他終于做出決定：“告訴那邊，把另一個也放出來。”

    “但是，關于那個男人我們的背調還沒?有?做出來，萬一”下屬欲言又止。

    “潘佳琪這小娘們能攀上什么?高門大戶？不就是一個在美國讀書?家里有?點錢的二流子罷了。馬上去打電話。”

    “是。”下屬見他有?暴怒的趨勢，趕忙離開?。

    李斯達接到許可通知，摩拳擦掌。

    作為一個放瓜營銷號，他還沒?吃過這樣的憋屈，平時爆料的時候微博能卡到根本進不去，哪兒像現在像在空氣了放了個屁無?人知曉，提前被人截胡的感覺太難受了。

    他登上手里掌握的也有?幾百萬粉絲的另一個吃瓜賬號。但與@瓜田里的吱吱不同，這個賬號往常發言是辛辣尖銳的風格，所以更適合直接撕逼——

    @男德女德代言人：潘姓女星都還沒?出來官宣，粉絲就上趕著?洗白了？把熱搜買下去花了不少錢吧，新?傳的公關終于不廢物了哈哈。但是Sorry咯，我得無?情打醒你們的幻想了——神仙姐姐潘潘子呢，可不是什么?清純白蓮花，甚至現在還是在做人小三呢！

    這條微博下附的圖只有?兩張，但是信息量巨大——

    分別是潘佳琪和閻揚在內達華州的婚姻公證書?，丈夫和妻子那欄分明寫?著?JIA QI PAN和YAN YE，時間大約是在五年前。

    而另一份則是明顯從警務系統上截取的截屏，閻揚的個人信息上顯示著?妻子的姓名?，叫莫菲菲，婚姻關系是八年前登記，狀態是“存續”。

    此博一出迅速引爆，各路五花八門的觀點持方都停止鍵盤互搏，紛紛趕到吃瓜現場。一片臥槽聲中轉發迅速破了一萬，評論區呼朋@友爭論不休，#潘佳琪第三者#也立即上了推薦榜。

    @怨男0：絕了，一個八年前結婚的現在還沒?離，一個五年前在國外結的，錘死潘佳琪小三+重婚罪沒?跑了吧？

    @喜羊癢：@女拳師們，她是有?做母親的權利沒?錯，但是應該沒?有?做小三的權利吧？！

    @吃我一個大屁屁：我靠，路裝黑了。第三者天打雷劈，幫她洗白的祝你們以后也天天被綠遇到渣男□□。

    @佳琪的暖水壺：造謠過五百截圖發律師！誰知道你的圖是不是P的？！蹭你媽的流量熱度呢，營銷號給爺爬！

    李斯達笑容猥瑣的瀏覽著?評論，洋洋自得。二十分鐘過去了，評論已經突破一萬條，熱搜立即來到第三位，看討論和關注度馬上應該能“爆”。

    忽然，一條回復引起了他的注意：

    @鈕祜祿沙丁魚：等一下，這個閻揚是我知道的那個閻揚嗎？我的天啊？！

    多年職業八卦的天性讓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他點開?這條評論的樓中樓，脊椎一涼：

    @紅燒小豆腐：層主?展開?說說，男主?是圈里人？

    層主?估計也在沖浪，一分鐘不到就回復了：

    @鈕祜祿沙丁魚：如果是我認識的閻揚，只能說潘佳琪會選人。他是RED三代，曾祖父是第一代那啥，最高做到了統治層你懂的（我的天我賬號會不會被封）溜了溜了。

    也有?很多人在吃男主?角的瓜，不一會評論就被頂到了最贊。

    @DaisyCi：八年前結婚，而且叫閻揚，那就是我認識的那位，和層主?說的一樣。這是當時結婚時的照片，在北海公園附近的國賓樓請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此回復一出，鴉雀無?聲。后面跟著?一排整整齊齊的臥槽。

    李斯達抹抹頭上的冷汗，暗道不會吧！狡詐如甘仁和，拿料前應該會做個背景調查，難道他因為整一個女明星要豁出去得罪軍政大佬？這得多大的血海深仇啊。

    “李斯達，你過來一下。”他正想打電話過去質問，老總的聲音卻從門口傳來，陰陰惻惻的。

    他惴惴不安的跟過去。一會，其他同事全部都聽到了老總的狂風暴雨：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你知道不知道我的頂頭上司打電話過來罵了我十分鐘！”

    “你不想干了我還有?家要養！得罪上頭我看你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馬上給我刪掉！我要是被走人，你他媽也給我滾蛋！”

    李斯達灰溜溜的跑到工位上，馬上刪除了最新?的爆料微博。但造成的影響已經不可逆轉，幾乎所有?的營銷號都把這條微博截圖后二次發布。

    熱搜迅速從第一下降到了十五，再刷新?一次就完全從榜上消失了。

    這更坐實了網友對閻揚身份的猜測，更是烏七八泱的小道消息亂飛——什么?親眼看過潘佳琪被原配抽耳光啊、男方在二環給她買了兩套四合院啊，傳得有?模有?樣。

    “這熱搜是公司買掉的？”

    潘佳琪倒沒?有?對這一次的爆料猝不及防，因為對方爆的方向和內容都在向蕾的假設里，她已經提前打過預防針。

    只不過當時她覺得營銷號不會拿孩子父親的身份說事，畢竟政治家族看重聲譽，要是真?開?罪他們，下場會很慘。

    “不可能啊。”張咪也很迷茫，拿著?手機瞠目結舌。

    向蕾忙里偷閑喝了杯水：“應該是閻家那邊做的。鬧得太大了，對家族很有?影響。現在時機成熟，可以發聲明了。你背好了嗎？”

    潘佳琪點點頭，她做好準備了。

    張咪搬來椅子，讓潘佳琪坐在床前的正中央。恰到好處的露出放在床頭柜上厚厚一沓的劇本，和某大牌的護膚精華，以及一些可愛的小物件，顯得房間整齊又溫馨。

    向蕾仔細確認潘佳琪的皮膚狀態。她未施粉黛臉蛋也很嬌嫩，完全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但肯定要比沒?上妝時顯得憔悴許多。

    張咪和向蕾都站在攝像機后，舉了個OK的手勢后，就把空間留給潘佳琪，退出房外。

    這個方法?也是向蕾提出的。

    藝人一般要澄清事實或者道歉，都是發微博或者長文?。文?字有?時候是冷冰冰的，無?法?完整體現準確的情緒。

    所以她希望潘佳琪能在鏡頭面前掏心窩子般跟大家說明情況，她是受害方，沒?有?什么?要偽裝和心虛的。

    最終的內容由潘佳琪寫?發言稿，向蕾和張咪潤色，修改過很多次才定下。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直視著?鏡頭，神情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