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燃倒計時
@東哥帶你吃瓜：前段時間, 東哥收到爆料說當紅小生辛宏浚不僅事業春風得意，感情生活更?是節節開花。這?不?，近日東哥就在上海喜來登偶遇辛宏浚和一美女小姐姐同進同出[動圖Gif]。
東哥定睛一看, 此女不?是別人, 正是《永不?熄滅》劇里崔幼娘的扮演者程小瑜！二人情到濃時在酒店外面摟摟抱抱, 真是恩愛得令東哥都嫉妒呀。劇內兄妹劇外夫妻，羨煞旁人！只不?過辛宏浚前天在見面會上仍然自稱是單身, 難道是美人還沒得到?正式承認？你們怎么看呢？
博文下配上十八張各個角度高清的偷拍圖。照片里的辛宏浚換了好幾套衣服, 戴著大號的漁夫帽, 把臉遮得嚴嚴實實, 早出晚歸；但身后總是有位一頭黑長直發纖瘦的女子跟著，兩人一前一后保持著距離, 但是到?電梯前就迫不?及待靠在一起，男方脫下帽子撥了撥頭發, 手自然地環上女生的腰。
黑發女生慌亂的環顧四周，正巧被長/槍大炮拍到沒有戴口罩的正臉，赫然就是程小瑜。
這?下真是鐵板釘釘，錘到?地心。雖然昨天已經?有了輿論的發酵，但大多數人是現在才得到?確鑿的證據。工作日的上午本就無趣, 這?下給所有的吃瓜人士來了道午餐甜點——
@塌房復健手冊：收留心碎粉絲，加入我一起DISS渣男吧！
@夏天要?吃棒冰呀：這?不?就跟我昨天吃的瓜對上了嘛！不?對，昨天的瓜主說的是流量男明?星一踏二，富二代女友+窩邊草, 已知程小瑜歸到?窩邊草范疇，那?還有個正牌女友沒被曝光？
@櫻桃大丸子：課代表總結到?位。所以程小瑜是第三者？求另一個女主角現身！我火速趕到?瓜田蹲守。
@宏浚的在逃媳婦：等官方消息。要?是真的, 辛宏浚你不?得好死！
@浚浚的棒棒糖：吃瓜吃到?自己家，眼看他起高樓, 眼看他樓塌了——
程小瑜聽完錄音瞪圓了雙眼：
“呂菁膽子這?么大，居然敢在公眾場所作出違法?的事情？”
向蕾麻利地把錄音導出來，用編輯軟件音頻加上字幕，再把自己的聲音變形：
“嬌寵慣了的富二代，真以為有錢能夠掌控一切。”
看呂菁上頭的樣?子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吸食，Da麻散發的爛水果味濃郁到?充斥整個房間，量相當大。
程小瑜面色猶豫問道：“她現在是不?是還在那?兒？我們要?不?要?報警？”
“等我弄好手上的事。”向蕾利索的制作完畢，把視頻進一步渲染。
藥物的上癮期會持續約兩三個小時，向蕾與呂菁見面時，對方勁兒才剛上頭，等到?她完全清醒過來估計得到?晚上。
向蕾順便打開微博，才發現另一邊的狗仔煎熬不?住，提前把料抖了出來。
程小瑜也?湊過來看，見偷拍圖中自己驚恐的神情，剎時羞惱不?已。
她不?安的咬著大拇指甲，在房間來回走動：“完蛋了，我爸媽都不?知道我在跟辛宏浚談戀愛，他們看到?了我該怎么解釋。”
向蕾頭也?不?抬，編輯著要?發的微博回道：“老實交代。之?后要?跟人和打解約官司的，你總不?能一直隱瞞他們。”
她還沒忍心告訴對方，#辛宏浚程小瑜#已經?明?晃晃的竄到?熱搜第三，還標注著個沸。而此時，距離爆料也?才過去了三十分鐘，勢必會形成一股討論的巨大熱潮。
@吃葡萄吐瓜子皮：既然已經?提前被劇透了，我也?給個痛快。辛宏浚，渣男本男，交往人和影視總裁千金呂菁的同時隱瞞戀愛狀態，主動勾引同組女演員。東窗事發后不?知用什么方法?哄騙千金小姐對不?知情的女演員橫刀相向，把人往死里逼。
一言既出，排排坐等瓜的網友們炸開了鍋——這?可比官宣戀情勁爆多了！
@往來無終：程小瑜就是人和的演員！天惹，這?不?是晉江小說情節嗎？渣男賤女欺負小白花，下一秒女主重生穿越勵志復仇！
@大橘當道：這?個博主打打字你們都信了？狗仔好歹有照片，沒有實錘我一個字兒都不?信。
@青青草原羊咩咩：把人逼死？話說昨天豆瓣有爆料說昨天上海某小區疑似有十八線女演員跳樓？臥槽，會不?會是程小瑜？她微博已經?有十多天沒更?新?過了！
@糍粑蘸糖：我去，三角戀怎么就變成兇殺案了？她應該沒事吧，我怎么記得這?幾天有人說在看到?長得像程小瑜的人在街上爆哭。
@是凱莉醬呀：翻到?新?聞了！昨日，上海警方成功解救一女性，經?了解是由于在感情上遭遇挫折后飲酒過度，做出過激行為。經?過民警的安撫，該女子已平復情緒，在朋友的陪同下離開。阿彌陀佛，假設真是程小瑜的話，幸好人沒事。
@吃不?下小籠包：小三不?值得同情，統統去死！
向蕾翻到?這?條微博，無語的看向程小瑜。后者窘迫的低頭不?敢吱聲，沒想到?自己居然上了社會新?聞。好歹沒有把她的照片公之?于眾，不?然真得找個尼姑廟出家修行。
但更?多的留言是指博主沒有實錘，只空口?鑒人，可信度不?高。
程小瑜也?好奇的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放出音頻？”
“不?急。”向蕾調出全國?公安監管網絡報警平臺的公開網址：“現在，先讓我們的呂大小姐清醒清醒。”——
人和13樓影視公關部亂成一團。
此起彼伏的來電聲響起，十來個員工焦頭爛額的應對著各方媒體?的提問和試探——偏偏某些主流報紙和社交平臺的人不?能拒絕和忽悠，只能讓資歷深的打著官腔糊弄著。
“呂菁到?底去哪里了！”公關部副總原地抓狂，歇斯底里的喊出疑問：“沒有授權讓我怎么發公告！”
助理第101次打電話給呂菁，又是轉成忙音。面對前主管的滔天怒火，她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藏進去：
“我真聯系不?上她呂總九點就出去了，也?沒有告訴我她要?去哪兒。”
“媽的。”一向斯文有禮的副總也?忍不?住罵臟口?。
她好好的公關總監當著，卻被皇族空降，一夜之?間從“總”降到?副總；呂菁乳臭未干，把工作當成好萊塢真人秀，不?懂裝懂瞎指揮，在任三天氣走四個老員工。她也?已經?在物色其他娛樂公司，準備跳槽走人，可是就在這?關鍵時刻居然出了這?等大事情。
“辛宏浚怎么也?聯系不?上！他今天不?是沒有行程嗎！”副總又咆哮著質問聯絡辛的工作人員。
對方也?無奈的搖搖頭：“打他電話不?接，聯系上他的助理倒是說辛哥今天要?和呂總見面。”
意思是兩人現在在一起？不?行，這?個事件不?能再往下拖了。時間越久，反而越不?利。因為呂菁為人一向高調，火爆的性格在滬上名?媛圈很出名?，加上她和辛宏浚的事情在業內也?不?是什么小秘密，要?是被其他人曝出更?多呂家的隱私，她也?落不?到?好果子吃。
副總當機立斷的打到?人和影視最高主事人呂兵那?兒。雖然有明?確規定不?能越級上報，但現在公關部的負責人呂菁不?知蹤影，她只能硬著頭皮聯系大BOSS。
“喂，是公關部的小曾啊？有什么事嗎？”
呂兵正在和人和下階段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某房地產商大老板打著高爾夫球，看到?來電顯示時眉頭一皺。
“呂總，現在有緊急事件需要?向您匯報。辛宏浚與公司另一個藝人程小瑜在酒店被拍到?親密行為，現在被媒體?曝光；另有一個來路不?明?的自媒體?爆料辛宏浚的另有女友，也?就是呂菁總監，聲稱呂總監用權勢欺壓程小瑜。”
副總撿著緊要?的部分做著簡報，忐忑不?安的等待回應。
“呂菁呢？怎么是你來匯報？”呂兵不?悅的反問，見地產商老板投來個詢問的眼神，又裝作無事發生般笑笑。
副總擔心得罪呂菁，只好換了個好聽的說法?：“呂總監離開公司辦事一直聯系不?上，包括辛宏浚似乎也?和呂總監在一起。”
“哼！這?敗家子兒！”呂兵鼻子氣得直噴火，自己就不?應該聽信黃臉婆的枕邊風，讓呂菁掌管公司重要?部門，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我授權你正常進行公關應急，當作二類事件處理。”他沉吟片刻，作出最終的決定。
人和公關事件分為三類。一類事件最嚴重，必須傾盡公司所有資源和人脈緊急處置；三類屬輕微，一般祭出律師函了事；二類事件，就是由公關部綜合研判后作出公關方向，公司其他部門全力?配合。
“好，那?呂總監和辛宏浚的事，該用什么說法?呢？”副總吃不?準呂兵的態度。二人交往數年，呂兵似乎不?反對但也?不?支持，資源也?沒有明?顯傾斜于辛宏浚。
呂兵絲毫不?帶情感的聲音傳過來：“公開。順帶把那?個叫程什么的處理掉，最大利益保護公司聲譽。”
男人嘛，有些花花腸子很正常。辛宏浚正當紅，能創造的紅利還是挺豐厚的，暫且保他一次。
程小瑜果然被舍掉了。副總有些可惜，雖然接觸不?多，但程是個上進可愛的小女生，對她印象很不?錯。可是為什么偏偏要?跟呂、辛二人糾纏到?一塊呢！
她默默為程小瑜在心里點了個根蠟，回道：“是。”
呂兵掛斷電話，面上陰晴不?定。同行的人在遠處喊著：
“老呂！在干什么呢！”
他立時掛上虛偽的假笑應著：“馬上就來。”后示意跟著的報保鏢靠過來，低聲囑咐道：
“去查查呂菁現人在哪里。”
打臉的滋味
呂菁感覺自己在騰空在飛翔, 整個世界都是怪異獵奇的形狀。腦子里不?停的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去騎馬去騎馬！
可哪兒有馬呢？她癲狂的四處尋找。哎，馬不?就在眼前嗎！
辛宏浚看著眼前流口水大著舌頭瘋瘋癲癲的呂菁，恨不?得手上有什么東西把她砸昏了事?。
他應對方奪命連環Call來, 一進門就被呂菁搶過手機扔進藥浴池里。等?到?發現呂菁精神?狀況不?對勁, 才后知后覺的看到茶幾上擺著的數量不?少的違禁Da麻。
“你不?要再瘋了好不?好？我晚上還有工作。”辛宏浚無?奈的抓住呂菁要往他脖子上環繞的手, 竭力想掩飾不?耐煩的情緒。
呂菁冷笑著，啪的一巴掌響亮的打在他的俊臉上。
她神?智間歇性的清明, 自然沒有錯過對方臉上的鄙夷。在藥物的刺激下尖叫大喊：
“你他媽當初讓我和你一起吸的時候怎么不?說是在鬧？在我面?前裝什么純潔圣父啊？”
辛宏浚眼底閃過一絲惡意, 手捏緊了又松開。他極力克制主爆發的情緒, 勉強擠出?笑容：
“菁菁, 我不?是在指責你。要是晚上不?能完成工作，給公司造成影響, 呂總還會同意我們結婚嗎？”
呂菁不?以為意的又嘬了一大口，勁兒?上頭, 刺激的興奮感在身體里四?處亂竄，好像一條滑不?溜秋的魚，所到?之處都?是暢快：
“所以你要乖乖聽我的話，不?然我就讓爸爸取消你的電影面?試！現在我要騎馬！你趴下來！”
辛宏浚知道她慣來胡鬧，沒想到?居然能發瘋到?這份上：“呂菁, 我是人，不?是馬。”
在外頭他是有頭有臉受人追捧的人物，在這女人面?前卻像個畜生一樣被?辱罵被?使喚。
“我不?會說第二次，你只有三?秒鐘機會。三?、二——”呂菁才?不?管他所謂的自尊, 要想入贅呂家，這點要求都?滿足不?了, 豈不?是養個廢物？
辛宏浚臉色鐵青，有那么一剎那想拔腿就走。但對影帝的追求和對名?利的向往, 讓他的雙腿像生了根般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已經走了這么遠的不?歸路，早就不?能回頭了。不?就是跪下來做個大小姐的玩具，又不?會有人看到?，自己也?沒損失。
辛宏浚不?停給自己洗腦、做心里建設，雙膝還是咚的一聲重重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雙手也?撐著，頭深深的低下來。
呂菁享受著臣服，心臟極快的跳動，似乎快要從嗓子眼冒出?來。她拍著手尖叫著“騎馬了騎馬了！”邊跨上辛宏浚的背，手下沒輕沒重的抓著對方的頭發，發出?“駕駕”聲。
辛宏浚咬牙切齒的在地上爬動著，腦中試圖幻想自己登上領獎臺、拿到?影帝獎杯的那一刻，才?覺得此刻的屈辱好受一些。
他眼神?也?漸漸癲狂起來，供著身子越爬越快，竟也?生出?些詭異的快感。
兩人都?陷入瘋狂中，都?忽略掉樓下傳來的喧鬧聲。
沒過多久，有眾多嘈雜的腳步聲上到?二樓。領頭的緝毒大隊警官先?是扭了房門，發現已經上鎖；遂退后幾步，一鼓作氣踹開了木制的房門！
一行人睜大眼睛見證下流不?堪的一幕——赤/裸上身的女人騎在男人的背上，在發狂的尖叫；男人驚恐的望向來人，下意識的把臉貼緊地面?，死活不?肯抬起來。
警察們面?面?相覷，其中有幾個人已經認出?了男子就是今天爆炸話題的當事?人辛宏浚。
領頭的見多識廣，訝異片刻后收起配槍，觀察四?周后發現了桌面?上大量的違禁物品。
他面?帶鄙夷的說道：“經群眾舉報，有人在Bellissimo201吸食DU品。根據現場情況，現依法對你們二人進行調查。先?銬起來！”——
“@吃葡萄吐瓜子皮：上海黃浦區松葉路Bellissimo私人會所，精彩正在上演，過時不?候。”
娛記皺著眉審視著內容。對方搶了他的頭條，還當面?硬剛爆料的真實性，他原本想看看這位紅V在玩什么花招，卻提前收到?這意味不?明的私信。
“去唄，這兒?離我們又不?遠，飆個車過去十五分鐘就到?了。”同事?湊過來拱火：“難道你還怕了不?成？”
娛記被?人一激，原本就秉著躍躍欲試的態度，馬上拍了板：“去就去，我東哥刀里來火里去，讓我怕的人還沒出?生！”
他拿起車鑰匙就走，不?一會又折返回來取了最新款的長焦大炮。萬一真有爆炸新聞呢！
順著導航一路飆車到?Bellissimo會所。好家伙，一樓停了好幾輛警車；門口有一排人抱著頭蹲著，其中不?乏只圍著浴巾挺著個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東哥提著大炮，鬼鬼祟祟的靠近洋房。
在快接近看守警察的隱蔽處停下，駕好相機。
以長年累月的偷拍經驗判斷，他覺得今天肯定是撿到?大貨了！
東哥興奮的舔舔嘴唇，蹲在草叢里，鏡頭牢牢對準大門口。
果然沒等?多久，警察又從樓上押了兩個人下來。
一個裹著白色浴袍的女人瘋狂扭動著要掙脫束縛，大喊大叫著我爸呢我爸呢！被?制止后還吐口水到?女警臉上。
還有一個男人倒是老老實實垂頭喪氣的跟著，手上明晃晃的手銬宣告著他也?不?干凈。
東哥樂得感覺心臟都?要麻痹掉。
前面?吵鬧的女人他不?認識，可后邊這倒霉男人他可太熟了！畢竟自己可是為了他蹲守在喜來登喂了七天的蚊子！
他強忍亢奮的等?警察把人都?押進警車里，才?敢從草叢里竄出?來。跑到?會所跟前啪啪一陣亂拍，又抓住全程圍觀的路人打聽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好像是被?人舉報吸DU吧。”路人心有余悸。這家會所就在自家小區附近，看外觀挺上檔次，居然是容留吸DU的大毒窟。
東哥如獲至寶的謝過，狂飆回辦公室，像打了雞血般宣告：
“今年的KPI我一個人完成了！”
與此同時，一黑衣男子也?匿在另一頭。他來得稍晚了些，只看到?呂菁被?警察押進車里。
警察呼嘯離去，他播出?電話：
“出?事?了老板，大小姐被?警察帶走了。”——
“人和影視官方V：
《聲明》
致各位關心辛宏浚的朋友們：
很抱歉浪費公眾資源。經確認，我司藝人辛宏浚確實與呂小姐在近期開始了一段美好的感情，很抱歉未能及時向粉絲朋友們官宣，造成誤會實不?是本意。
同時，微博用戶@吃葡萄吐瓜子皮稱辛宏浚同時交往兩名?女性及打擊報復等?內容均不?屬實，我司保留法律追究的權利。
再次申明，辛宏浚與程小瑜是正常同事?來往，并非報道所稱處于戀愛關系。今后辛宏浚會用更優質的作品表明對演藝事?業的態度，請大家多多期待。”
副總一字一句確認有沒有哪里語句不?通順、錯別字后，摁下發送，長出?一口氣。
組員始終聯絡不?上呂菁，她只好召開緊急會議商討應對方案。最終一致決定公開關系，否認卷入三?角戀，并把停止辛宏浚和程小瑜的通告，預備冷處理。
剛休息不?到?一分鐘，下屬急急闖進她的辦公室：
“不?好了！吃葡萄不?吐瓜子皮剛剛發了一段錄音！是呂總監的聲音！”
副總的心霎時被?掐緊。她頭暈目眩著強行鎮定：“放出?來聽聽看。”
音頻兩分多鐘，發布者極其貼心的打上了字幕——
“即使程小瑜是被?騙的又怎么樣？怪就怪她自己倒霉咯！”
“……辛宏浚我不?讓他滾蛋他就得一直跪在地上舔我的鞋。”
“…程小瑜這樣的下等?馬是不?會明白我的世界守則。”
“你問問程小瑜，熱水燙不?燙？當時淋得她叫媽媽的時候可大聲了…”
的確是呂菁那獨特的拔高尖聲語調沒錯。
副總一陣暈眩，感覺天花板的吊燈不?停的旋轉。這樣來一出?，公司剛剛才?發送的《聲明》已成為天大的笑話。
看著眾人無?助的眼神?，她也?只能強打起精神?安排著：“快把剛發的刪掉。”
下屬應聲而去，立刻刪除原博。
可惜太晚了，這篇打臉范文早就被?截圖下來，釘在打臉的恥辱柱上。即使是之前沒有加入吃瓜的路人們也?紛紛下場：
@時光與草莓：人和的千金大小姐真是了不?起，我這下等?馬不?配看人和藝人的戲哦。
@北海以北：上午還罵了程小瑜小三?，我錯了，自罰三?杯。
@我就是朵蘑菇：辛宏浚的粉絲把他當寶，呂千金把他當狗，所以粉絲是舔狗的舔狗，大暴笑。
@快到?碗里來：還說沒有欺負別人，最后一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她用熱水淋了程小瑜嗎？這是故意傷人啊！小瑜妹子快報警驗傷！
@蜜桃烏龍波波茶：程小瑜真可憐，被?人騙感情還被?資本家侮辱。開年第一大戲真的絕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么不?可思議的情節。
副總頭腦亂成一麻，現下只能用出?公關最老套的招數——否認和質疑錄音來源，再私下溝通解決。
她在辦公室焦躁的拍著額頭，想動筆寫第二篇公關文卻不?知該從哪里下手。
“副總！完了，完了！”下屬小跑著闖了進來，魂飛魄散的嚷著：
“一分鐘前娛記東哥發了呂菁總監和辛宏浚被?警察逮捕的第一現場！罪名?還是吸DU！”
副總終于撐不?住連環刺激，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副總——！！！”
大難臨頭
“混賬玩意兒！”
呂兵勃然大怒, 一腳踢向駕駛座。司機被震得一機靈，但是根本不敢回頭，咽了咽口水抓穩方向盤。
他像只斗敗了的?牛喘著粗氣, 高血壓直沖腦門：“你馬上跟著到公安局摸清情況, 確保周圍沒有?記者跟著。”
掛斷電話, 呂兵臉黑得如同鍋底能刮出灰來，死氣沉沉。他必須馬上趕回公司掌握所有?情況, 要把損失壓到最低——這幾個月里為討好能融資的?合作?商, 爭取在?年底擴充一輪規模, 他已經連軸轉的飛了好幾個月；不曾想后院起火, 不學無術的?女兒還要在?這關鍵關頭惹來大禍！
“調頭，回公司。”——
“營銷號發的?那個爆料你存了嗎？現在?全?網都找不到！”
“算你問?對人?嗎, 我看到的?時候第一時間截圖了。喏，發你微信上?了。”
某大學階梯教?室的?后座, 兩位同學壓低著聲音悄聲咬耳朵。
“哇塞！辛宏浚這回涼透了吧，居然有?被警察現場逮捕的?證據圖。但旁邊這白色浴袍的?女人?是誰啊？”
“看評論，有?人?說就是人?和的?呂大小姐。人?和可真夠下血本的?，#辛宏浚被逮捕#的?熱搜全?部被撤，豆瓣也有?人?在?有?組織的?刪帖。”
在?@東哥帶你吃瓜發布了辛宏浚和呂菁被警察帶走的?動圖和視頻后, 直接爆炸式的?空降熱搜第一，微博當?場卡頓了有?十來分鐘。
群情沸揚猜測著，營銷號突然刪掉這條微博，假裝無事發生；但網友有?逆反好奇心理, 越是遮遮掩掩的?事情，就越想探究到真相。
因為娛記把會所的?地?址和建筑的?外觀拍得一清二?楚, 很快就有?住在?附近的?路人?提供了具體的?位置。尤其是@東哥帶你吃瓜在?被刪掉的?微博中一口咬定二?人?是吸食違禁藥品被抓獲，是非常嚴重的?違法指控, 所以有?不少人?抱著不可輕信的?態度質疑爆料真實性，竟也跑到分管該區的?派出所賬號下，打破砂鍋問?到底。
后桌的?一位少女聽?著同學的?八卦，門牙緊緊咬著下嘴唇，自動鉛筆在?空白筆記本上?胡亂的?劃著。
她很想讓二?人?閉嘴，但是嘴巴就是不聽?使喚的?哆嗦，喪失掉語言組織能力。
臺上?教?授唾沫橫飛，她隱蔽的?拿出手機在?社交媒體上?搜索“辛宏浚”關鍵字的?實時——有?正?義路人?激情開麥的?，有?粉絲的?脫粉宣言，還有?無腦護著偶像的?腦殘言論。
少女還是忍不住反復放大爆料的?圖片——雖是從極遠處放大拍攝的?，但仍清晰可見?是辛宏浚的?臉，甚至他常年不離身的?項鏈也在?慌亂中搖搖晃晃著，定格在?他被押下樓的?畫面里。
“我靠，快看警方的?通報！”
一陣小聲的?驚呼打斷她的?思緒。少女急忙刷新微博，全?首頁都在?轉發同一條剛發布的?微博。她一目十行的?看完，整個人?像從水里撈出來的?般癱在?椅子上?——
@上?海警情直通車：今日?，上?海市公安局X分局接群眾舉報，抓獲涉嫌吸Du人?員呂某（女，24歲）、辛某（男，28歲），經對上?述人?員進行尿檢，均呈DA麻類陽性；據此，依法對其作?出行政拘留處罰。經警方進一步調查，涉案會所還涉嫌容留他人?吸DU，警方同步對涉案場所法定代表人?依法對其刑事拘留。目前，案件仍在?進一步調查中。
“這已經錘到地?心了吧！辛宏浚的?粉絲有?夠慘的?，上?午戀情塌房，下午牢飯伺候。代入了一下，感覺我會當?場崩潰。”
“還有?電視劇也可惜了，主演出事兒了哪還能再播？除非全?程給他打馬賽克。”
同學仍在?嘰嘰喳喳著，教?授注意到后邊開小差，特地?點了其中一位女生起來回答問?題。
全?程在?課堂上?吃瓜的?學生支支吾吾的?答非所問?，教?授本想繼續點她身后的?另一位女生——卻見?她臉色慘白，神情痛苦難看，便關切的?問?道：“同學你沒事吧？”
女生如同被驚醒，猛地?從抽屜里抽出雙肩包，聲線顫抖的?回道：“身體不舒服，請假去?趟校醫室。”后未等?教?授同意就急匆匆離開教?室。
雙肩包掛著的?印有?《永不熄滅》中崔成業扮相的?掛飾在?移動中發出鐺鐺的?脆響。
葉飛狂奔到校園的?湖邊，大口大口的?喘氣著。出奇的?憤怒和不解如同鐐銬緊緊箍住氣管，呼吸不上?來。
她回憶起小時候父親早出晚歸，常常三四個月不見?人?影，回來就喜歡用長長又刺撓的?胡子鬧她；直到某天，她在?滿是白色屋子里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身披著國旗，悄無聲息的?躺在?透明玻璃箱里，葉飛才第一次清楚的?知道什么是死亡，和緝毒警察這個偉大光榮的?職業。
憶起童年的?痛不欲生，葉飛憤懣的?扯下掛飾丟在?地?上?，往印有?辛宏浚樣貌的?那面使勁踩了好幾腳，又嫌不夠泄憤的?直接扔進湖里。她之所以喜歡并成為辛的?忠實鐵粉，就是因為他曾經有?個角色的?扮相非常像葉飛父親年輕的?時候，愛屋及烏的?同時也把他當?作?一種寄托。
但是現在?來看，辛宏浚這個人?渣根本不配！他連爸爸的?一跟腳毛都配不上?！
葉飛怒不可遏的?在?微博打著文字：
@宏浚的?在?逃媳婦：原地?脫粉！辛宏浚走監獄路吧！吸DU違法犯罪應該重判！向全?國的?緝毒警察致敬！#辛宏浚脫粉#
她的?賬號因勤勞更新物料，也堪堪有?十來萬粉絲。此言一出，評論里也紛紛贊同，不少粉絲也加上?相同Tag劃清界限；隨著表態的?人?越來越多，#辛宏浚脫粉#瞬時暴漲幾百萬的?閱讀量。
營銷號嗅準機會，每隔十五分鐘通報辛宏浚實時掉粉量；不到一個小時就跌破十萬大關。大家都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等?人?和影視官方的?回應，后者卻遲遲沒有?任何動靜。
呂兵的?辦公室像流水席，每個走進來匯報最新進展的?員工都屏氣凝神著，生怕遭受池魚之殃。
“呂總，已按照你的?吩咐讓娛記刪掉微博，同時熱搜也在?穩步下降；律師也在?趕往公安局會見?的?路上?了。”
“呂總，嘉順影視的?秘書致電，說廖總臨時有?事，要取消晚上?的?飯局，還有?路通影視制作?集團秦總也取消了明天下午的?高爾夫會面。”
“呂總，官博留言累計達到了十萬條，再不回應的?話對公司的?輿論很不利。”
“呂總 ！”
過多不利的?消息接踵而至，呂兵腦里像一被搗得稀碎的?漿糊，亂糟糟的?無從下手。再發聲明也于事無補，未徹底了解前因后果的?情況下倉促認領，非常容易發生不可控的?風險。
所以現在?只能等?，等?律師確認過二?人?要面臨的?處境后才能下一步動作?——
金律師趕到派出所大門，不出意外的?看到許多媒體記者三三兩兩的?駐扎在?附近盯梢。眼見?西裝革履的?金律師，大膽的?已經貼了上?來：
“您是人?和的?律師嗎？現在?被逮捕的?是辛宏浚和呂小姐嗎？”
他沉下臉匆匆走進大廳。簡單介紹和查驗身份后，民警才領著他往臨時看管室走：
“現在?來也沒用，你當?事人?還沒醒神。”
呂菁和辛宏浚被留在?同一個房間里，各占兩頭。呂菁仰面躺在?單人?床上?，鼻涕口水橫流，時不時發出傻乎乎的?笑聲；辛宏浚縮在?角落，神情呆滯半死不活，沒有?半點當?紅小生的?風采。
辛宏浚見?到來人?，才像活了過來猛搖鐵門：“金律，救我出去?。”
一切都發生得太倉促，以至于冰涼的?手銬銬住他之后的?記憶，都因驚嚇太多而想不起來。他滿心想著早點出去?，公司肯定會保住他的?：
“我今晚還要出席廣告商的?見?面會！”
這小子還不知道，半個小時前所有?廣告商都宣布和他解約了，哪里還有?什么見?面會？
金律顧及警察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抽出手，小聲說道：“你和呂小姐的?尿檢都是陽性，而且媒體已經知道了。”
辛宏浚被這當?頭一棒敲得是七零八落、失魂落魄。
他前幾天是吸了沒錯，但是聽?旁人?說檢測劑根本檢不出三天以前的?痕跡，所以才松口同意做尿檢的?。
完了，所有?都完了！都怪那個女人?！辛宏浚面露兇光的?看向仍神志不清的?呂菁，她回來以后自己的?日?子就沒有?一天舒坦過！
他絕望的?發出一聲嚎叫，猛地?撲向呂菁，雙手直接勒住對方的?脖子，手臂爆出了青筋，直把呂菁勒得不停的?掙扎，喉嚨發出駭人?的?嗬嗬聲！
金律沒想到辛宏浚在?刺激之下居然敢當?著警察的?面行兇，驚叫一聲急步往后退。
警察反應機敏，立即沖進處置室制服辛宏浚，一腳把他踹得翻了幾個跟頭。辛宏浚倒地?之后仍在?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凄厲的?哀嚎把外邊的?警察都引了過來。
因為辛宏浚涉嫌故意殺人?且人?證確鑿，他馬上?被警察帶到另一個房間單獨羈押；而仍在?藥效中的?呂菁并不知道她在?生死關頭游了一圈，口中喃喃自語著，絲毫沒有?要恢復意識的?跡象。
金律師現下也沒有?能做的?事情，只好請求會見?派出所所長。警察似乎早料到他有?這一要求，笑瞇瞇的?表示領導到市局開會去?了，明天請早；他只能改口要見?政/委，也被告知外出辦案了，沒有?一禮拜還不回來。
明知是對方躲著自己，但也無計可施。金律氣急敗壞走出派出所，又被記者圍過來：
“金律師，我們?知道你是代理人?和影視的?，請透露一下現在?是什么情況吧？！”
“無可奉告！我警告你，要是被我發現你把我的?樣貌公布在?網絡上?，我要告你侵犯肖像權。”
金律師不耐煩的?推開長/槍短炮，用口罩蓋住大半張臉往外突圍。
眾記者見?他嘴巴嚴實，切了一聲散開。混在?人?群中有?一人?全?程高舉著手機對準金律師，右上?方顯示直播間在?線人?數有?十三萬人?——
“寶寶們?，剛才那位就是人?和的?律師。他從派出所出來沒有?帶辛宏浚和呂菁離開，而且臉色還很難看，說明咱們?的?執法機關還是公正?的?，沒有?為資本家低下頭！大家不要走開哦，八卦一點檔持續蹲守現場直播實況！”
呂兵從金律師那得知全?部過程氣得又吞了三粒清心丸。女兒嗑藥過量，快六個小時了沒有?恢復神智；辛宏浚這個狗崽子竟然起殺心，看來是留他不得了！
自己也連打了幾個政要的?電話，一聽?到呂兵想讓警察違法釋放嫌疑犯后各個都開始打起官腔，怎么以利相誘也不肯松口。
走后門的?路子被堵死，他只能選擇更大的?利益。
“你明天早早去?一趟，交代呂菁，讓她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在?辛宏浚的?頭上?。”
一地雞毛
“你說辛宏浚因為和我吸DA麻被抓, 所以?掐住我的脖子想我死？！”
呂菁不可思議的反問。身上因一夜沒洗漱混雜著藥物遺留的臭味，金律師下意識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見對方仍處在驚嚇狀，他記起呂兵的交代, 遂旁敲側擊說道?：
“警察也看見了, 如?果你想讓他付出代價, 我這邊可以向警察提出申請，要求他們對辛宏浚提起故意傷害或者故意殺人的未遂犯罪的立案, 要是成了, 他起碼得在牢里呆上好長一段時間。”
“那如?果我不追究呢？”呂菁默默想了好一會問道?。
這金律師有些猝不及防。呂大小姐慣是錙銖必較, 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如?果你不追究, 我預計警方會評估他的精神狀態和犯罪動機，輕微的話會不予起訴吧。”
“好, 那我不追究。”呂菁思考一番，還是決定放棄。畢竟辛宏浚但這次被抓了跟她也脫不了關系。萬一對方魚死網破, 把?自?己的那些爸爸都?不知道?的破事交代出去，也撈不到什么好下場。
她現?下只覺得頭好沉，眼皮直打架。從逼仄的單人床上醒過來，印入眼前是灰漆漆的墻面?，不到5平米的屋子除了床只有一個?破舊的木桌子。
呂菁還以?為在做夢, 又倒回床上，卻碰到了床邊的金屬架，發出哐當聲?響。頭疼過意識也清醒過來，尤其看到床邊放著個?印花的尿壺印著的“X區派出所專用”, 昨天的回憶零零碎碎的襲來。
今早她同往常一樣躲在會所嗨草，突然有個?女的進?來說程小瑜的事情, 自?己還把?人罵走；而?后辛宏浚也來了，還跪下被她當馬騎再然后就是紅/藍閃爍著的警燈和手上冰涼的觸感, 不知為何脖頸也火辣辣的生疼。
這回真的玩脫了，爸爸不會繞過她的！呂菁害怕得啜泣起來，藥效發作后本?就虛弱，哭上一會整個?人就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
“呂菁？醒了是吧，出來做筆錄吧。”
門倏地被打開，女警走進?來見她恢復神智，預備按程序先提審。
她踉蹌著跟出去。一路上要經過大廳走到訊問時，被辦事的老百姓鄙夷的打量著，呂菁恨不得把?臉埋進?地心?里。
“我草！別睡了，呂菁出現?了！”記者A興奮的搖醒熬了一夜的同事，手上快門按個?不停。被逮捕的現?場里除了辛宏浚光著膀子，另一個?女的只裹了件浴袍披著長發；剛被女警帶過去的嫌疑犯正是照片里的打扮。
“這下發財了，快傳回總部領賞！”——
就在呂菁被帶入審訊室后，有一女子滿臉擔憂的跑到派出所接待前臺。
“您好，我是辛宏浚的親屬。請問他現?在是什么情況？”
另一位女警略帶好奇的觀察著眼前這位面?容姣好的女生，問道?：“你們是什么關系？昨晚通知了他的父母還沒有來嗎？”
“我是他的表妹，他們應該晚一點會到，想讓我了解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您跟我到會客室來，我簡單說明一下。”女警倒了杯茶水，遞到女子的手上，沉吟了會組織起語言：
“經群眾網絡舉報，辛宏浚與?他人涉嫌吸食毒/品被依法逮捕調查，同時尿檢也是陽性的。但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件事，辛宏浚在執法人員面?前試圖使用暴力傷害同案犯，，所以?目前要經過對犯罪情節和事實的綜合研判，是否對他進?行刑事立案。”
辛宏浚意圖傷害呂菁？女子眼神一動。想必是他當場知道?自?己已身敗名裂、臭名遠揚，所以?激憤之下大把?仇恨都?轉移到呂菁身上，沒忍住動了手。
思及此，她立時眼淚汪汪：
“警官那現?在怎么辦啊？公司也不管他了，我們也不懂法律，接下來怎么處理呢？”
美人兒落淚即使是女警官也有些抵抗不住的心?軟：
“您先別急，現?在才對他做了第一次筆錄，但是辛宏浚不是很配合調查，問什么不是搖頭就是說不知道?，你們家屬得做做思想工作。”
“會的會的，警官放心?。等他父母來了，還麻煩您通融通融，讓他們見一面?好好教育一下我這不出息的表哥，讓他全?力配合公安的調查！兩個?老人家也是從外?地幾千公里的趕過來，急得心?臟病都?犯了。”
“原則上現?階段不允許家屬見面?，但有特殊情況的話”女警猶豫片刻，見女子盯著她眼睛亮晶晶，下意識松口道?：“我向領導請示一下，問題不大。”
“太感謝您了！”女子激動得握住警察的手，不停的道?謝。
這時前臺響起陣嘈雜聲?，二人走出去看——
是一對穿著簡單樸素的中年?夫妻在前臺吵鬧著要見兒子。
女警正想回過頭問女子是不是辛宏浚的父母，女子卻激動的搶先一步上前喊著“你們終于來了！”一手摟住一個?，把?夫妻二人帶到大廳的角落。
辛父辛母驚疑不定的看著這自?來熟的陌生人，警惕的問道?：“你是誰？你認識我們？”
“叔叔阿姨，我是浚哥身邊的工作人員。浚哥平時待我們都?很好，他現?在出事了大家都?很著急，想看看能不能幫他。”
女子快速的把?從警察那兒打聽到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著重強調辛宏浚會被刑事起訴。辛母哎呀一聲?腿軟得直接跪到地上，家里唯一有出息的兒子突然出事，她就像天塌了下來慌亂無神。
辛父辛母這樣的市井小民，天天圍繞著油鹽醬醋茶，哪兒應對過眼前這種情況？辛父一邊安撫住妻子，一邊迫切的問道?：“那現?在有什么辦法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呃”這確實沒編好，女子犯了難。瞄到墻上貼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她回道?：
“您就叫我小嚴吧。還有，跟浚哥一起被抓的女人是人和影視總裁的千金，脾氣非常不好，為人也很不正經，我嚴重懷疑浚哥吸DU就是跟她學的。”
辛母聞言，眼里射出仇恨的光。她不相信前途無量的兒子會趕出不法的事情，對，一定就是這個?女的害了他！
她瞬間感覺身上有力起來，緊緊抓住女子的袖子咬牙切齒的說：“肯定是那賤/貨禍害我的浚兒，可是我們現?在能怎么辦呢？”
女子正等她這句話：“辛爸辛媽，我倒是有一個?主意——”——
“粉絲寶寶們，辛宏浚的父母趕來派出所一個?小時后出來了！并且對所有在場等候的媒體們要說一些話，主播帶大家第一現?場吃瓜！”
八卦一點檔的記者眉飛色舞。和同事做三班倒的決定真的賭對了！原本?是想直擊呂菁或者辛宏浚二人轉移到拘留所或者被釋放的第一現?場，沒想到辛的父母從派出所后出來第一件事當就是要當眾發表說法。
“各位關心?辛宏浚的朋友們，你們好。”辛母神色憔悴，鬢邊的頭發也松散垮著，辛父緊抿著嘴臉皮緊繃。
“首先，浚浚違反法律規定，不僅辜負了大家的對他的期待大，更對不起所有在基層一線上的緝毒干警們，實屬犯了大錯！作為父母，我們沒有教育好兒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言畢，二人沖著鏡頭當深深鞠了躬，一時間閃光燈亮個?不停。隨著趕來的媒體越來越多，警察也遠遠的在外?圍盯著秩序。
“經過這次教訓，他徹底認識自?己所犯的錯誤，無論?大眾原不原諒，浚浚也會用實際行動表明他改正的決心?，請大家多多監督。”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發問的女聲?：
“請問辛宏浚與?一同被逮捕的女性有什么關系呢？”
眾人也是第一次遇到當事者的父母在警局外?臨時開記者發布會的，一時也忘了慣例的提問要求，見有人開了先河也紛紛問起來：
“對啊，你們有沒有見過辛宏浚帶呂菁小姐回家！”
“現?在呂菁是什么情況？你們有會見她嗎？”
聽到記者主動提及呂菁，辛母臉色煞白，一改之前和善卑微的態度退到辛父的身邊，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般不愿提及。
辛父拍拍她的手，對著十幾個?鏡頭心?里有點發憷，有點結巴的說道?：“我們從沒有見過呂菁，也沒從兒子的嘴里聽說過有這么一號人。但是浚兒曾提過公司有位高權重的人經常逼他做一些他不愿意和違法亂紀的事情，連個?人感情問題也不能自?主，我們也曾勸他和人和解約，遠離不法分子，但還是晚了一步。”
鏡頭幾乎都?懟在了辛父的眼睛跟前，背后是一個?個?記者如?狼似虎的嘴臉：
“你的意思是呂菁不僅逼著辛宏浚和他在一起，還強迫他XI毒是嗎？”
辛母凄厲的發出聲?呼喊：“我們只是平頭老百姓，哪兒能對抗高高在上的老板呢？！”說罷白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眾人爆發一陣嘩然，警察見情況不對趕忙上前疏散人群騰出空間，辛父抱著辛母焦急的樣子很令在場的記者動容，八卦一點檔的直播間在工作日的上午暴漲到有一百多萬人正在觀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百多萬人里有臉色鐵青的呂兵。
他身后的下屬們瞠目結舌，面?面?相看。總裁秘書手上拿著今早股市開盤后的分析報告——人和影視股票大跌，初步預計市值蒸發將達7億人民幣，猶豫著不敢遞上前，怕老板很有可能當場發病。
但總要有人邁出第一步。公關部副總硬著頭皮請示：
“呂總，我們十二點要召開的記者發布會是不是先暫時取消？”
她手上連夜擬好的發言稿里寫著辛宏浚為人不自?律，法律意識淡泊，不僅自?吸還哄騙她人吸DU。
但在對方父母情真意切搏得同情的操作下，再在記者會上宣讀對這份對外?文稿，明顯不是明智的決定。
眾人感覺周遭呼吸都?不順暢了。良久，呂兵才緊繃著發出近似受到重創的猛獸的低嚎：
“取消記者發布會。”
辛父辛母已經被救護車帶走，記者也在警察的驅散下紛紛離開——違法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他們也從這場臨時發布會獲取足夠多的素材。
圍觀完全?部過程的女子，也滿意的摘掉假發和夸張的耳飾，隨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里，邊撥打電話邊向公交站走去：
“小瑜，你見過狗咬狗嗎？”
坐收其利
不, 這不對勁。
辛宏浚窩在觀察處置室唯一完好的椅子上，越想越覺得蹊蹺。先是被人舉報進了?局子，然后自己?沖動之下又差點掐死呂菁, 緊接著父母從老家趕了過來苦口婆心讓他認罪伏法, 并且還問?他是不是都是被呂家害的。
在一向引他為傲的爸媽面?前, 他實在抹不開面?，點了?點頭默認呂菁是罪魁禍首。辛母嗷的哭出聲抱著寶貝兒子不撒手, 口口聲聲喊著會為兒子報仇；這煎熬的一天一夜, 也?徹底摧毀了?辛宏浚的自尊心, 聯想到他出去之后要面臨的可怕境遇, 悲從中來，一家三口靠在一起抱頭痛哭。
直到警察把?父母帶走, 他才?逐漸恢復理智，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父母剛下飛機, 是誰告訴他們呂菁的事情？還有媽媽不停重復的會為他報仇，又是一個怎么報法？
辛宏浚不寒而栗，大夏天的渾身打了個激靈。萬一父母以卵碰石，徹底得罪人和，他未來可真真就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思及其, 他狂躁的呼叫著：“警官！我有話對我父母說！麻煩讓他們回來一趟！”
可是其余警察因為要維護警局外那?場臨時發布會的秩序，都被派遣出去；剩下的警官在辦理群眾的事務，位于?建筑后方的留置室就像漫長?無盡的深淵，半點聲音都傳不到光明處。
“呂菁, 現向你宣讀有關你吸食大MA違法行為的《行政處罰決定書》。”
看守所巨大的國徽下，呂菁披頭散發目光畏畏縮縮, 雙手依然被拷著。
“被處罰人呂菁，女, X歲，居民身份證號X；現查明：呂菁于?某年某月某日?在貝拉斯莫（Bellissimo）會所與同案犯辛某（另案處理）吸食違禁DU品，以上?事實有當事人陳述、證人證言、現場證據圖片及執法記錄儀記錄等證據予以證實。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處罰法》第七十二?條的規定，現決定對呂菁處以行政拘留十五日?。本決定書送達后，由上?海X拘留所執行拘留。”
每一個字就像電閃雷鳴般，在她腦袋里噼里啪啦的刺激每一個神經。
呂菁眼前閃回的全是在電視劇里看到過女子監獄的場景——新人被牢頭毆打、半夜不能睡覺、還得蹲在尿桶旁邊吃飯！她驚恐的大喊道：
“我不服！我在英國的時候明明就沒——”
金律師趕緊在桌底上?重重踩她腳，對方因為劇痛才?閉上?要惹禍的嘴。
他訕笑著對面?帶嘲弄的辦案女警求情：“她腦子有病，勞駕您就當沒聽見。在被轉移前，我想跟我當事人私下說幾句話，不知?道能不能給個方便？”
警察也?實在膩味這個大小姐，擺擺手就出去安排車輛——得連夜把?這個瓜批挪走，不然大門口老?是圍著許多無關的人員，打擾到群眾和正常秩序。
房間里只剩下律師、呂菁二?人，金律也?不裝了?，臉色極為難看：
“呂小姐，希望你搞清楚現在是什么情況，只是拘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呂總現在很?生氣，你有這撒潑的功夫不如想想回家怎么交差！”
一向在呂兵面?前點頭哈腰的金律師都敢對著她大小聲起來，呂菁半張嘴“你你你”個不停都說不出一二?三來。
看來爸爸這次真的要動怒了?，搞不好還會把?她的繼承份額給削掉！現在自己?的地位可能還不如這個狗腿子律師。
“個額度小家齊字了?伐？叫以快滴跑，看上?起錯氣。（這個大小姐簽字了?嗎？拜托她趕緊走，看上?去煩人）。”同事見辦案警察從里頭出來，沒好氣的問?。
女警核對著文書上?按手印的地方，點點頭：“簽是簽了?。不過還把?這里當國外，說什么狗屁吸大MA在英國不犯法。”
“哦喲喲，腦子瓦特了?哇。”同事嗤笑，將文書接過來準備歸檔。突然，大廳有個老?伯伯不知?怎么回事吐了?一地，兩位女警趕緊過去查看情況，卻都沒主意到隨意放置文書的地方燈光一閃——
臨時發布會造成的社會效果?可不臨時，加上?人和裝聾作啞遲遲不回應，網上?早已是沸反盈天，民怨沸騰——
“執法部?門徹查人和旗下藝人和管理層，什么年代?了?居然還有掛羊頭賣狗肉的大毒窟的存在！”
“堅決抵制人和出品的影視作品！堅決反對人和影視的藝人再出現在公眾跟前！”
“嗚嗚嗚浚哥都是被呂菁那?個死女人害的，人和馬上?給我倒閉。”
“雖然但?是，給辛宏浚洗白的腦子是有漿糊吧？！想想每年在邊境犧牲的緝毒警察，我這輩子都反對辛宏浚復出！”
“人和影視人干事？這時候還裝縮頭烏龜呢？滾出來給個交代?！”
微博熱搜已經不能看了?，一排下來都是此次事件的連載進行時，連人類都無法拒絕的貓貓視頻都進不了?熱搜最后一名。
有和呂菁一個留學圈的有錢人也?跳出來，甩了?一大堆她在倫敦夜店妖魔鬼怪蹦迪的照片，繪聲繪色的描繪呂菁是如何夜夜狂歡，艷名在外。
墻倒眾人推，呂菁在國內的初高中同學也?靠著這股風暴，趁機把?她多年前霸凌平民學生、在私立學校作威作福的事也?抖落出來。
一時間，人和影視和呂菁簡直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競爭對手公司巴不得人和一蹶不振，私底下暗自買公關資源持續推進負面?詞條。
原先談好的合作基本告吹，只留下幾個墻頭草也?叫停了?簽約；不僅是公司的發展受到劇烈的影響，藝人們原本也?遭受了?巨額的損失——呂兵剛哄好人和影視的金字招牌、視后高之柔，對方與人和的合同約只剩下半年，正是最要緊磋商續約的時候。
本來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小細節需要確認；風波一出，高之柔話里話外都在暗示如果?不加點價，自己?會考慮考慮其他公司遞過來的橄欖枝。
呂兵也?只能忍氣吞聲退了?一大步。現階段的人和不能再承受當家小花離開的重創。
“呂總，有個人打電話過來說手里掌握著非常不利于?呂菁總監的證據”
秘書推開玻璃門，見他腳邊堆著三四瓶空掉的白蘭地，滿臉漲紅噴著酒氣。
“媽的，什么阿貓阿狗都想來敲我一筆了?？”呂兵破口大罵，唾沫橫飛。
秘書忙解釋道：“那?個人提前說過不要錢，只是想跟你談一些條件。如果?您現在不同意也?罷”
其實后面?還有一句，但?是她不敢當著正暴怒的大老?板面?前再說會激怒他的話。
“還說了?什么？講下去！”
“說是你肯定會回頭找他的，到時候可不是這個條件了?，勿謂言之不預。”
秘書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要含糊過去。
但?是呂兵不僅聽清了?，還像針似的戳在他耳膜上?，刺耳又痛苦：“掛斷！再怎么樣還能比現在差？！”
呂兵沒想到，他這話可謂一語中的。
八卦一點檔的狗仔徹底嘗到了?流量的紅利。蹲守的一天一夜，直播間粉絲新增幾十萬；只要一開播，就有無數人催促他到辛宏浚所在的派出所蹲守，哪怕只是實時直播著個大門，活躍度也?是整個APP最高的，美女擦邊球跳艷舞都不好使。
他匆匆扒了?十分鐘晚飯，又偷摸來到派出所附近得花圃，打開直播軟件：
“粉絲寶寶們，我又回來啦！聽內線消息說，呂菁很?快會被轉移到拘留所。這個派出所呢我也?勘察過，沒有后門，如果?她要走肯定是從前門上?車，今晚咱就別看其他主播了?，就在這等她出現好不好？心疼主播在這里喂蚊子的可以刷一波禮物支持嗎！”
狗仔不忘邀功，這兩天收到的直播打賞都賽過他三個月的工資。
“哎呀我去，看守所的警車來了?！”
他偷偷摸摸的往前挪一小段距離，就在執法人員看不見的死角固定住機位。很?快，警察護送著熟悉的白浴袍女子出來，一同站在后尾車廂處等待上?車；旁邊有一西裝男子在替她代?簽著材料。
狗仔看著直播間將近一百萬在線觀看人數，靈機一動生出了?個個主意，或許自己?能夠借這個機會一戰成名。
富貴險中求！
他快速沖到囚車旁邊，大喊著：“呂菁小姐！辛宏浚說是你強迫他和你在一起，還逼著他吸DU，有這么回事嗎！？”
在場的人都被突然其來的狗仔嚇到。但?警察最先反應過來，直接要去抓人。狗仔常年偷拍，機警程度異于?常人，用靈活的走位迅速朝大街上?逃之夭夭。
直播間直接爆炸，彈幕一連串的“6666”、“牛批啊”，禮物直接刷屏到卡頓。
呂菁渾渾噩噩的等待收監，卻被這一嗓子驚醒，火氣瞬間從頭冒上?來：“什么？他說的是真的？！”
金律師點點頭，他抽空把?辛父辛母那?場臨時記者會看了?。
“辛宏浚你不得好死！狼心狗肺！誰勾著誰吸DU你心里沒有數嗎！昨天還想殺了?我！我他媽的待你不薄吧？！《永不熄滅》男主角是老?娘我幫你從誰手里搶下來的你心里沒個批數！？”
呂菁的嗓門又大又尖銳，像市井潑婦一樣喊叫著，被遠處的直播收錄得一清二?楚。
“金律師！我反悔了?！馬上?給我告他故意殺人！！”
警察追人不成，氣喘吁吁的回到原處，見呂菁在大喊大叫又制止了?她，加快辦理手續，把?人塞到囚車里。
金律師直搖頭。要不是違約的錢交不起，他是真的不想再接觸呂家這一破事爛攤子。
雖然狗仔遲遲沒有溜回來取手機，架不住網友手快，把?最精華的CUT上?傳到了?熱搜下。
吃瓜路人一臉問?號——雖然呂菁很?令人討厭，但?看她憤怒的樣子不像作偽，難道辛宏浚的父母說的不是事實？
同時還有一個賬號叫正義路人的小號上?傳了?呂菁的《行政處罰決定書》，違法的緣由直接被錘死了?就是吸DU。
這一下，呂兵最后的盤算也?泡了?湯。他本想死活不承認呂菁的罪名，再裝聾作啞一段時間，大不了?再尋些別人的八卦由頭拋出去模糊重點，換取些喘息的機會。
可處罰決定書一被公開，網友們師出有名，開始在上?海公安官博下請愿，對所有人和的藝人進行毒檢、藥檢，堅決杜絕涉DU藝人。
呂兵憋著一股氣看完狗仔的直播CUT，意外的發現有一個翻盤點——引誘吸DU反而是辛宏浚！
沒錯，只要能拿到這個點的證據，自然會降低辛宏浚父母證詞的可信度，自己?也?有操作的空間把?事情全推到辛宏浚頭上?！
連日?來這還是第一個好消息。
呂兵把?風險一一排列出來，發現他的確得像電話那?頭的人說的那?樣，必須回頭找TA。
對峙
“先生, 歡迎光臨Forest ball，請問您有預約嗎？”
呂兵順著那通神秘電話的指示，親自?開車到約定見面的地點——這家歐式的餐吧隱藏在當上海鬧市弄堂的深處。
他被迫放棄交通工具, 徒步走了約一公里, 穿過無?數吃了晚飯在家門口?納涼或者打麻將的市民, 一個小孩子還不小心地把冰淇淋糊到他意大利手工外套上。
呂兵晦氣的叱責了一下，差點被?孩子的父母拿掃把追了幾百米；等到他終于找到見面地點的入口?, 早已是狼狽不堪。
“有約, 薔薇房。”他說完就要往里闖。
“哎等等, 先生, 我們這里是主題餐吧，您需要著裝才能進入, 最起碼得帶上這個。”他見到服務生戴著一副能遮住大半張臉的駝鳥毛舞會面具，身著歐式蓬蓬裙, 向他遞過來一個半臉白色男面具。
呂兵臉色難看。快六十?歲的人了，不僅受人脅迫來到奇怪的地方，還得遵守這什么破規矩：“我不帶又怎么樣？”
“那我只好?請您出去了。”服務生笑瞇瞇的，絲毫不讓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呂兵只能咽下滿腹牢騷, 笨拙的帶上面具，才被?引到薔薇房。
打開門后卻空無?一人。他看了看時間，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
呂兵又坐著等了好?一會，始終無?人進入。房間內似乎打開了暖氣, 不一會就把他悶出滿頭大汗——內心的焦急加上體溫的升高，呂兵越發覺得煩躁不安, 手邊卻沒有一杯水或飲料能夠解渴。
他正想出去找服務生抱怨，一打開門卻猛然見個戴著惡魔兔子血腥頭套的女人——兔子的嘴角勾起詭異的角度, 隱約還滲著血。
呂兵嚇得喊了一聲，驚恐無?比的退回?里間，軟在沙發上。
兔子頭女人走進來，手上端著一杯水：“先生，這是你的熱水。”
原來是服務生！他媽的，杵在門口?像個厲鬼一樣，這什么破店。
他急躁的搶過水，咕嚕咕嚕的就要灌下去：“嘶——啊！”
沒想到水非常之燙，舌頭受到劇烈的刺激，少量滾燙的熱水流進了喉嚨，呂兵整個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烤著，捂著咽喉處哎哎的叫，名貴的外?套也被?撒了不少水。
“哎喲真?是對不起。”兔子頭女子上前道歉，但語氣里毫無?真?誠：“我幫您當外?套脫下掛起來擦擦吧。”
不等他回?答就強行扒呂兵的外?套，速度之快讓他都來不及反應，現在整個人的感官都集中在舌頭和喉嚨上。
“快，快給我拿杯涼水！”呂兵跳著腳，大聲喝道。久久，卻未見身后女子有挪動的反應，他憤怒的回?頭去看，卻發現對方安之若素的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兔子頭上血色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
“你不去服務客人在這里做什么？”他又驚又怒。
從兔子頭傳出道好?聽又冷清的女聲，與之前矯揉造作的蘿莉音判若兩人：
“呂總，我就是約你的人。”——
“囡囡，再?多?吃一個。”程母關愛的夾起雞翅放到程小瑜的碗里，面上滿是濃濃的關愛；程父雖然面無?表情，但關切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程小瑜鼻頭一酸，又感覺眼眶濕濕的：“媽，我真?沒事?。”
父母剛下飛機就由向蕾接到她?臨時住處；舊的出租屋因樓下有太多?記者蹲守，她?只好?匆忙收拾了幾件衣服和貴重物品，找到個短租公寓安頓下來。
不知道向蕾是怎么與程父程母溝通的，老人家一見到她?就給了一個大大的溫暖擁抱，程小瑜擔驚受怕又委屈的心終于沉淀下來，痛快哭了一場。
尤其?是程父，居然沒有像以前一樣先責罵她?瞞著家里惹了大禍，而?是語重心長的和程小瑜談了很久的心，說了些放在以前絕對不會出現的掏心窩子的話，也許女兒被?逼到有自?殺的念頭卻不敢和父母說的這一事?實?，真?正沖擊了程父不柔軟的內心。
“爸爸從小對你要求高，我知道你有什么事?情都喜歡跟你媽說，我以為這樣的模式也就夠了。今天向蕾在車上跟我說了你在上海被?人欺負的事?，爸爸聽得心里很難受——這些事?你從來不跟家里說，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甚至產生了極端的念頭，也想獨自?去承受。你不想想，要是你不在了，這是在挖我和你媽的心往地上踩啊。”
程小瑜靠在父親的肩頭默默流淚。
“向蕾說，你是怕讓我失望，怕成為程家的恥辱。囡囡，你是我女兒，無?論發生什么事?，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小驕傲、乖寶寶。爸爸只希望你活得開心健康，能夠大方、毫無?顧忌和我們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樂。”
她?拼命點著頭，程爸看她?哭的小可憐樣兒，長嘆一聲摸摸頭。
飯桌上，程小瑜怕父母還在擔心她?的情緒，遂轉移話題說道：“我明天帶你們到迪士尼玩好?不好?？后天就去外?灘，大大后天去烏鎮！”
“好?好?，都聽你的。”程母看女兒情緒高漲，臉上也才有些笑意。
“你接下來工作上有什么打算？人和這喪盡天良的公司，哪怕是砸鍋賣鐵賣房子，也得馬上解約！”程父思及此，筷子往桌子狠狠一放。
程小瑜忙解釋道：“向蕾讓我等等，她?已經安排好?了。”
程母這才發現快一整天沒看到向蕾的人影：“小蕾去哪兒了？”
她?回?憶起向蕾出門時勝券在握的模樣，只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向蕾說她?去給我打小怪獸，讓我等她?的好?消息。”——
“你？就你？”呂兵挑起眉毛。雖然看不到對方的長相，但看身形和說話的聲音，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女生。
他頓時有些自?恃和輕視起來：“小姑娘，我勸你見好?就收，你妄想撼動的可是行業里的參天大樹的，會發生什么嚴重后果你想過么？”
向蕾嗤笑一聲，毫不客氣的指出：“聲名狼藉、股票連續兩天跌到要停盤、全?線藝人都被?廣電叫停的大樹嗎？外?強中干，不堪一擊。”
呂兵被?鯁住，半天才咬牙切實?的回?道：“你想要什么？”
“很簡單，一份解約合同及承諾書。”向蕾甩出程小瑜當初與人和簽的合同，上面寫著五年內如程小瑜主動提出解約，要付出將近七百萬的違約金及各類培訓費用：
“與程小瑜解除影視合約，并不得向她?索取培訓課程的費用；同時讓你的公關部發聲明，說貴公司與程小瑜和平解約，且還需要為對旗下藝人教?管不嚴給她?遭受到的非議、傷害而?道歉。”
向蕾慢條斯理的一條條提出要求，呂兵臉臭得更?難看了：“你膽子挺大啊。既然要跟我談條件，也得把你的籌碼拿出來亮一亮，看值不值得這獅子大開口?。”
“鑒于你女兒和辛宏浚的所作所為，我提出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甚至是便宜你了。”向蕾也不遮掩，將會所里呂菁嗨上頭說過的話全?部放了出來。
呂兵面色鐵青，尤其?是聽到錄音里那句“那又怎么樣！我看有誰敢來抓我！大半個上海政商界都是我爸的朋友！”時連煙都拿不住，直接往煙灰缸上熄滅。
“看來你就是那個在現場錄音的人。你到底是誰？”呂兵陰惻惻的反問，看著這詭異的兔子頭恨之入骨，腦中真?有想把頭套掀起來看看的沖動。
“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看到我這兩個可愛的紅眼睛了嗎？都是攝像頭哦。”向蕾預知了對方的惱羞成怒，提前做好?安排：“對了，你外?套里小錄音機我也替你保管了，呂總，你不會真?以為我對付您這樣的老狐貍，什么都沒準備吧？”
沒錯，她?買通服務生故意把薔薇房間里獨立的中央空調溫度調高，再?用滾燙的熱水小小懲戒呂兵；借著扒衣服掛外?套的機會，果然從他的外?套里摸到一枚小小的錄音設備。
向蕾亮出還閃著紅光的錄音裝備，往地上一扔，黑色的馬丁靴狠狠踩在上面反復摩擦著，瞬間五馬分尸支離破碎：
“哎呀手滑了，呂總腰纏萬貫應該不會心疼這個小物件吧？”
呂兵氣得鼻子直冒熱氣，但他沒有立時認輸，仍在掙扎：“呂菁和辛宏浚的名聲已經那么差了，我還怕什么錄音？”
“呂總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人和這么大的公司要打通的關系不少吧您覺得錄音里那些政界朋友喜不喜歡和現在的人和掛上鉤？公安部門愿不愿意再?接著調查一下呂大小姐陳年的吸毒史？”
向蕾的一番話正戳中他的擔憂。錄音如果真?被?公布，好?事?的網友正愁沒有方向修理人和影視，屆時肯定會波及到他在官場上的助力；一旦牽扯到這方面，不僅他多?年的人脈經營化為烏有，同時還有可能牽扯到刑事?調查。
但是他實?在不想在敵人面前拉下臉，遂陰沉著不言語。窗外?路燈的光折射在呂兵的臉上，青紅交錯。
“在對貴公司調查的時候，我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向蕾姿態十?分放松，雙手合拳撐著碩大的兔子頭：
“去年10月，人和的當紅小花高之柔拍了一部號稱制作費費用十?億的巨作《上古情歌》；進組前，卻突然有人在東陽成立兩家影視工作室，湊巧的是高之柔都在其?中，并且還占百分之十?股份的股東。”
“法定代表人也都是同一個人。更?巧的來了——呂總，這個人竟然你公司前財務總監。”向蕾故作驚訝的提高聲量：“您知不知道貴公司的前任員工和藝人聯合成立公司呢？不過您也別擔心，公司在今年1月都不存在了。”
雖然兔子頭完全?看不到對方的臉，但呂兵卻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不屑的笑意：“而?且是在今年納稅申報后陸續注銷。我覺得稅務機關應該很樂于查一查這兩家工作室僅成立小半年就倒閉的具體原因。”
向蕾一向喜歡從里到外?研究透徹對手，所以在查找人和近幾年行政許可信息時，敏銳發現占股3%的財務總監突然退股，并且先后擔任了兩家已被?注銷公司的法人。再?仔細往下挖，果然被?查到高之柔也偷摸入了股。
這就是娛樂圈常見的陰陽合同。依照現行的藝人薪酬規定，單部作品片酬不得超過五千萬；而?《上古情歌》制作規模大，女主角的報酬肯定遠超規定數額。
所以向蕾初步判斷，人和應該是通過讓制片方將片酬打到不同的工作室，單筆均不超過五千萬后進行納稅申報，這樣需要繳納的稅款也遠遠低于總價，涉嫌數額巨大的逃稅漏稅違法行為。
房間莫名溫度又極低，冷颼颼的直從他西褲底往心口?鉆。原先出了一身汗，現在又突遇冷風襲擊，呂兵只感覺身上直哆嗦，腦子也逐漸昏沉起來。
加上被?向蕾一套組合拳攻擊，他更?無?法冷靜思考：“我警告你，這是誹謗。”
“誹不誹謗的，您心里清楚得很。”向蕾不慌不忙：“三?個小時內讓你公司送來的我想要的解約合同，并且馬上發布道歉聲明，錄音的原件給你，我保證不會說給第三?人聽；至于我剛提到高之柔的部分，我也沒精力去管太多?。”
“你怎么保證不會再?放給其?他人？”呂兵咬牙切齒，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非常糟糕。
“你只能選擇相信我，不然危險的發生是必然的。”向蕾聳聳肩，兔子腦袋很可愛的歪了歪。
“所以，你會怎么做呢？”
新的機遇
@人和影視官方V：
《公告》
經友好協商共同討論, 程小瑜女士與人和影視決定停止合作。即使起，雙方的合作關系正式終止。
在短暫的合作中，我司見證并陪伴了程小瑜女士演藝事業的成長與?進步, 并獻上我司最真?誠的祝福, 祝愿程女士前途無量、星途璀璨！
同時, 也為我司管理藝人品行德性方面出現重大失誤，給?程小瑜女士帶來的非議和傷害誠摯致歉, 今后我司將加強內部管理, 堅決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公告》發布于八點零五分, 正是人們吃過晚飯刷劇、刷微博的黃金時間段。人和自風波爆發后除了上傳過一封令人啼笑皆非的打臉聲?明外, 這還是晚到的第二步動作，自然引爆了激烈的討論——
@雨過要天晴：縮頭烏龜終于伸出頭來干了第一件人事。程小瑜快跑！遠離人渣和垃圾公司, 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汪星人一號：人和終于舍得請公關了，早花錢止損不就好了, 現在涼透了才跳出來裝好人。
@一口小甜茶：這個?公告的意思是人和自己承認了辛宏浚假裝單身勾引的程小瑜？然后程是無辜的？臥槽，人和是突然良心發現了還是被上頭逼的？
@菊次郎沒有?夏天：同行路過。只能說程小瑜挺牛比的。人和影視的新人約首簽五年以上，違約五百萬起步。出這樣的大事她居然能全身而退，背后肯定也有?些關系。
@兔兔的蘿卜糕：美女的事情你們少?管，只要脫離人和這個?屎缸子就好, 我馬上就買兩卷鞭炮來慶祝。
@白?色的風車：樓上，城市放炮竹會?被罰款的哦。建議吹幾百個?氣球，到人和辦公室樓下集體踩去。
“公告發了，合同也在你手上, 這下行了吧？”呂兵沒好氣的問道?。他糾結再三，掂量利益權衡, 還是低下了他自以高貴的頭顱。
只要錄音拿到手，呂菁洗白?的計劃就可以著手開?展；同時陰陽合同的事, 他也必須加快清理痕跡的腳步，以免被進行二次威脅。
向蕾把解約合同湊近兔子的雙眼，同時用?眼睛和攝像頭一行行的核對條款，確定沒有?存在陷阱和風險后，滿意的點點頭：
“勞請呂總在甲方這簽字并蓋上公章。對了，可別打著受脅迫的名義向法院申請合同無效哦，”向蕾敲敲紅眼睛，正中央的地方一閃一閃著微弱的指示燈：“從我進門，它就持續在工作并且同步上傳到云端，物理毀滅也沒有?用?。”
呂兵還真?的動過暴力的念頭，現下只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實?施。他感?覺喉嚨陣陣發癢，說話也帶上了些鼻音：“我還犯不著跟個?小姑娘耍下九流的招數。”他不情不愿的在當合同上簽字蓋上公章，甕聲?甕氣的說道?：“現在該把錄音給?我了吧？”
向蕾拿著合同最后再檢查一遍無誤后，從懷里拿出個?U盤直接扔在呂兵的身上：“小姑娘？呂總有?空多吃點核桃補補。原件在這，文件設置了不可復制。”
媽的，這死女人在嘲諷自己沒腦子？！
她起身離開?，手抓著門把手時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頭居然摘掉了頭套。
呂兵睜大眼睛，試圖看清讓他恨得牙齒癢癢的丫頭片子的樣貌——對方從上至下是全黑的色調，隱在燈光的暗處；齊劉海黑短發，摘下兔子頭后仍戴著黑蕾絲面具，只能模糊看出一雙細長的風眼。
向蕾狡黠的揚起抹冷笑，再次警告道?：“不要想著再搞什?么花招，我會?一直盯著你。”
說吧嘣地一聲?關上大門，房間頓時恢復寂靜。
呂兵捏著小巧的U盤，手上用?勁漸漸大了起來。他播著號碼，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目標離開?了。女性，黑色短發，身高約一米七，黑皮衣黑褲子。”
“然后？找個?恰當的地點和時機，”他眼神掠過殘暴的光芒：“給?她點顏色瞧瞧。”
慈眉善目的形象裝久了，呂兵自己都快忘記當初在街頭是怎么起家的；可惜無論過去多長時間，有?些邪惡的本質浸入血液滲進骨髓，隨時都會?被喚醒。
從令人作惡的房間內離開?，向蕾忍不住愉悅的吹了聲?口哨。除了剩下些收尾工作，程小瑜的風波基本解決完畢。
她小心的將合同塞入懷里，正想離開?；卻從走廊的巴洛克式玻璃窗看到有?兩個?壯漢朝著餐廳門口靠近，眼神不停的打量著路過的每一個?人，鬼鬼祟祟。
向蕾眼神一轉，直接往廚房走。她早已提前一個?小時摸清整個?餐吧的布局。
從整個?上海挑選出主題式而且能隱藏身份的餐廳寥寥無幾，向蕾不能冒著被發現真?實?身份的風險接近呂兵，畢竟她除了是程小瑜的好友外，更是連霄的經紀人。
呂兵能把人和的產業版圖拓展到今天的局面，實?力和心機也不可小覷，向蕾也只能是趁著緊急的情況，讓對手措手不及；同時對于這樣一貫做主慣了的強勢人群，必須在第一次見面時以壓倒性的姿態先赫住對方，尤其是不能讓他試探出向蕾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況。
而且坊間有?傳聞，呂兵是有?犯罪案底的。因為年頭甚遠，知情的人也不會?輕易開?口，所以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向蕾謹慎起見，仍然選擇了可以遮蓋整個?頭部的道?具，甚至還要帶第二層面具作為保護。
“這位小姐，廚房重地，非工作人員不得出入！”廚師長見有?人沒頭沒腦的闖進來，大聲?驅趕著。對方卻徑直的往后門快速通過，只留下了一個?匆匆的背影。
廚師長疑惑的皺起眉，繼續出菜。不過一會?，門又被重重推開?。
“我就納了悶了，門口貼著客人止步，你們都是瞎了”兩位壯漢橫眼一掃，廚師長咽了咽口水，不敢繼續往下說。
“剛才有?沒有?一個?黑衣服的女人進來過？”
“有?，往后門出去了。”廚師長慫慫的回道?，指了指出口的方向。
壯漢對視一眼，也小跑著沖出去。廚師長這才松了一口氣，罵罵咧咧的念叨著什?么世道?不太?平。
二人來到外面，徹底傻眼——燈紅柳綠，人頭竄動，一條熱熱鬧鬧的弄堂隨處可聽見吆喝的叫賣聲?；本地人和游客來來回回，離他們最近的有?一群小朋友圍著賣冰糖葫蘆小販，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其中一個?人忽然見街角拐過黑色身影，立刻拉著同伴追了上去。
向蕾弓著身子把手上最后一串草莓冰糖遞給?小朋友，眼尖的瞥見他們走遠，這才把全空了的糖葫蘆棍還給?站在一旁的中年婦女：
“大姐，謝謝啊，衣服也還你。”
大姐接過，還怪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們小姑娘還真?奇怪，買了全部的冰糖葫蘆也不吃全送出去了，還要借俺的破衣服穿。”
向蕾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釋，往與?二人相?反的方向離開?。
一路上，把假發也摘了下來，隨意找了個?垃圾箱扔掉；同時將藏在打底下的合同抽出來抓在手里，迅速攔了輛路過的Taxi，在離程小瑜公寓還有?兩公里的地方停下，換乘另一輛快車。
等到公寓樓下，向蕾才略微舒緩下緊張的情緒。想不到在最后的關頭，呂兵還是玩了硬的，幸好自己足夠機警躲過一劫。不過可惜潘佳琪送給?她黑色皮衣外套，她逃出后門時擔心身上特征明顯，就脫下扔進垃圾桶。
“呂總，我們跟丟了，對不起。”
壯漢打手把整個?旅游區弄堂翻了一遍，也沒看到疑似的目標任務，無奈的向雇主承認錯誤。
“廢物。”呂兵陰沉的掛斷電話。他正在這餐吧的監控室里，用?了點上不了臺面的手段威脅經理查看著監控錄像。
“先生，你要找到的人提前了您一個?小時來的。”經理指著屏幕：“她從進門就帶著面具，看不清臉。”
呂兵只能哼的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
最好永遠不要被我知道?你是誰，否則！
他坐在豪車里，心里憤恨的念著，陰森森的盯著窗外的滬上夜色——
@是真?的程小瑜：轉發@人和影視官方V 的微博。不原諒，后會?無期。
網友突然發現一個?新注冊的微博賬號，轉發了人和的聲?明。點進去，只有?兩條博文——第一條自然是轉發，第二條則剛剛發布于一分鐘之前。
程小瑜拿著解約合同的封面，對著鏡頭甜甜笑著；眼睛明顯是腫著的狀態，但聚焦著頑強的光芒，毫不膽怯。
“原@程小瑜的賬號是人和在管理，沒有?一天是我在使用?。請大家關注這個?賬號，我自由啦！”
本尊的出現當，讓原來@程小瑜的黃V賬號在第一時間轉發解約公告并發了個?握手的表情又成為了人和影視撒謊的鐵證。
留言里紛紛鼓勵著：
@超贊波波奶茶：姐姐有?空快去拜拜去小人！渣男死開?！以后就順順利利搞事業！
@小瑜的心肝寶貝兒：老婆沖沖沖，魚餅會?一直保駕護航！期待新作品！
@幾千個?夢：雖然知道?你不一定會?看到這條評論，但是我還是要說聲?對不起。在沒查明真?相?之前，我跟風罵了你拜金女和小三
@不是省油燈：好喜歡程小瑜的態度。憑什?么道?歉了就要被原諒？聲?譽對每一個?人尤其是女孩子多么重要，要不是辛宏浚自己翻車，她還能等來這句遲到的道?歉嗎？就沖這一點，我路轉粉了！
留言迅速破萬，有?辛宏浚的腦殘粉偷摸說了些陰陽怪氣的話，立即被好心人揪出來鍵盤教育，評論區一時間熱鬧非凡。
程小瑜此?刻卻沒心思刷新微博，她紅了眼眶抖著手把解約合同看了第八遍。直到“不承擔違約金責任、不再履行余下合同期限”這十八個?字深深刻在腦海里，和程母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程父和向蕾站在陽臺看著屋內蹦跶的母女二人，不由得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小蕾，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程父感?嘆道?。
向蕾簡直是個?奇跡女孩，他不知道?對方是用?什?么方法化險為夷，甚至還能反過來到將一軍：“昨晚和小瑜談心后，才真?正把心結說開?了。我是不支持她在演藝圈發展，但我更不想失去她，與?女兒漸行漸遠。”
“真?的感?謝有?你在她身邊。小瑜上輩子應該積了不少?福，才能遇到你。”程父握著向蕾的手，堅持著要向她鞠一躬。
向蕾忙避過，扶起他。夜風緩緩吹過二人，夏日的夜晚也不再那么灼熱難耐。
“程小瑜是天真?善良的女孩。她很幸運，不是因為遇見我，而是因為她有?你們，一直關愛和支持下長大，所以才會?容易相?信別人，相?信美好。”
向蕾看著笑顏如花的程小瑜，想起卓宜，不由心里一黯。
“我曾經失去過很重要的人，所以不想重蹈覆轍了。”
程父正要開?口詢問，二人卻同時被程小瑜的手機鈴聲?吸引注意力。已經是深夜，誰還會?打電話過來呢？
程小瑜接電話后，先是疑惑到驚訝，最后轉成喜悅的表情更是吊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蕾蕾！”她小跑到陽臺，不可置信的說道?：“是《永不熄滅》的編劇西?瓜大大，她問我要不要去參加一部電影女主角的面試！”
猝不及防（倒V結束）
“蕾蕾, 我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了。”程小瑜坐立難安，端起茶杯又神經質的放下?。
“擺正?心態。反正?你現在沒有工作，再糟糕還?能壞到哪兒去呢。”向蕾在筆記本電腦上敲得噼里啪啦響, 身旁還放著一本《稅收征管法》。
兩人身處的小船一陣晃悠, 她手上一個沒拿穩, 筆記本差點喂了?太?湖的魚。向蕾眼疾手快的穩住，嘆了?一口氣道：
“真搞不懂文人的風雅, 談個事還?得到烏鎮來。”而且還不約個正經的館子, 對方偏偏選了在環著鎮的烏篷船上見面, 稱自己隨時會出現。
時間緊迫, 她晚上就得直飛京城做回本職工作，所以四人連夜開車趕到烏鎮；程父心中無煩事, 就帶著妻子轉悠玩去，反正?向?蕾跟在程小瑜的身邊他十?分放心。
“你在寫什么啊？”程小瑜想?轉移緊張的心情, 干脆湊到她身邊好奇的盯著屏幕。
唔，又是向?蕾風格的簡約高效PPT，大量文字和思維導圖把?程小瑜看得一愣一愣的。
“商人牟利無可非議，但是呂兵這個人已經壞到骨髓，必須得用法律的手段嚴懲。”向?蕾邊說著, 手下?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她本就沒打算在陰陽合同的事情上放過人和影視，打算閑下?來就寫出詳細的違法線索舉報；可是當晚呂兵意圖對她行兇，充分激起了?向?蕾的血性。她驅車到達烏鎮后?一夜未睡，用同樣的方法找到五年內人和通過虛開公司、假報收入的方式, 來偷稅、漏稅，甚至騙取退稅, 涉案金額初步統計得有八個億；這還?只是明面能追溯到的蛛絲馬跡，背后?所隱藏的滔天犯罪才剛顯露出冰山一角。
如果被稅務機關查證屬實, 人和影視不僅需要補繳稅款及滯納金，呂兵作為?法定代表人同時要面臨刑事責任，七年牢飯妥妥安排上；加上人和影視在這次風波中觸及到政治敏感的底線原則，極有可能被上面拿來下?狠手抓典型。
“可是會不會對你有危險啊？”程小瑜憂心忡忡。
向?蕾舉報的話，很容易成為?超明顯的巨型靶子，所有的惡意和報復都會朝她射來。
“別擔心，我有辦法。”按照現行的規定，向?稅務機關舉報他人涉嫌偷稅漏稅，必須是實名制，而且需要提供內部?材料。向?蕾現在手頭上掌握的，也只是內在關聯；所以她只好在潘佳琪那兒賣個面子，請求對方能把?她整理好的資料遞到閻老的手上。
她有百分之九十?的自信，閻老會對此事感興趣。今年是國家戰略十?四五規劃的元年，其中有一項內容明確指向?要大力整治演藝行業的違法違規行為?，同時新?建十?部?以上法規或者部?門規章；人和影視的陰陽合同一案的性質非常適合作為?立法提案的第?一炮，在增加閻老陣營的政/治資本方面會有極大的助力。
所以無論是從社?會效應還?是提高己方實力來判斷，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OK，搞定。”向?蕾檢查了?一遍是否有語病和錯別字后?，心滿意足的合上電腦。暫時回歸法律理智的頭腦也漸漸放松下?來。她愜意的品著早已冷卻了?的烏龍茶，觀賞眼前煙雨朦朧的江南水鄉。
“我還?是不明白，西瓜大大怎么會找到我的？我在劇組里只呆了?十?多?天，一次都沒有碰到過她本人，場務說她每天就只是悶在房間里改本子；唯一有過交集就是她向?人和影視推薦了?我。”
程小瑜還?是丈二摸不著頭腦，實在找不到突然被青睞的理由。
“你們很早的時候就見過了?。”向?蕾微微笑著。面試時她有預感還?會和那位鴨舌帽女孩打交道，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在當下?的狂風暴雨里及時遞過來一把?雨傘。
程小瑜苦思冥想?也毫無頭緒，纏著向?蕾問來問去也不見她松口，又窩在角落繼續翻找回憶的邊邊角角。
烏篷船慢悠悠的蕩過一圈，回到了?起始點。
這時，船尾突然晃蕩起來，在深青色的湖面上搖出一波波水紋，有人上了?船。
程小瑜抬頭望去，那人走?到她們面前，年紀不大，圓圓的臉蛋上掛著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你們好，我就是西瓜。”——
連霄和陸小棠站在望京某私人別墅外，從花園入口就能聽到里間放著嘈雜喧鬧的搖滾樂，周圍其他的房子都黑著燈，頗有些怪異。
“還?是別去了?吧，又不認識人，況且向?蕾也不在。”連霄站在門口猶猶豫豫快十?分鐘，還?是邁不開步子。
陸小棠嚼著口香糖，倒是有些興奮的東張西望：“怕啥，這不是有我在。而且你也聽到冷總說的，讓你來跟程民認識認識的事向?蕾也知道，咱們也不算瞞著她。”
她看連霄還?是有些慫的樣子，直接拉過他往里走?：“你先嘗試邁出第?一步，實在不行咱們就先離開。”
“行行吧。”重度社?恐患者連敲個門都需要深呼吸一次。
很快，大門被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年輕人打開，他神色警惕的的問道：“你們找誰？”
“額，我是連霄，冷總讓我來的”他支吾著表達不清楚，向?陸小棠投去求助的眼神。
她只好接過話頭：“連霄也是新?傳的藝人，冷儷總監邀請我們參加程民先生的巡演慶功會。”
年輕人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忙殷勤的迎進去：“人都在里面，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越接近中庭時音樂聲更大，摻雜著女生興奮的尖叫和男人們起哄的聲音。轉過走?廊，又是一扇雙開的昂貴木門。引路的人不急著打開，反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您二位第?一次來，先說一下?規矩。里面發生了?什么，也只能留在這棟別墅里。如果被發現用手機偷拍偷錄的，不好意思只能請您離開了?。”
連霄和陸小棠面面相覷。這個慶功派對怎么有種鴻門宴的感覺？
連霄的退堂鼓都快打破鼓面了?，但是看到陸小棠興趣十?足的投來個挑釁的眼神，又不想?在她面前一慫到底，還?是被迫點了?點頭。
年輕人這才滿意的打開門——“歡迎來到Mr.程的烏托邦。”
饒是見多?識廣的陸小棠也被映入眼前的畫面震驚到張大嘴巴。
整個房間巨寬無比，家具都渡上一層金邊，在五顏六色的鐳射燈照耀下?散發出紙醉金迷的荒唐感；房內男男女女也有幾十?號人，男人都打著赤膊穿沙灘褲，女生統一著各式各樣或性感或可愛的三?點式泳衣；客廳的正?中央甚至放置了?一臺超豪華的按摩浴池，咕嚕嚕的不停冒泡，有男女在里面如膠似漆地抱在一起啃來啃去。
年輕人似乎很滿意二人的反應，一路帶著他們向?里走?，邊介紹道：“一層分為?好幾個娛樂區域，你們看左邊，是程先生特地從澳門弄回來的摩托車模擬街機，光運費就得幾萬塊。”
有男生正?騎著摩托車耍帥，身下?卻咿咿呀呀的傳出異樣的聲音。連霄定睛一看，有個女人居然趴在摩托車上，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居然是跨在她的身上。
他辣眼睛的趕緊收回目光，扭頭卻見陸小棠也好奇的伸過頭。
連霄忙遮住她的眼睛：“別看了?，會長針眼的。”
“嘖嘖嘖，有錢人真會玩。”陸小棠搖搖頭，小聲的在他耳邊嘀咕。
“右邊呢，就是臺球和麻將的區域；再旁邊，是可以容納二十?人的私人影院。外面的泳池也可以正?常使用，不過看你們”年輕人打量了?一下?二人的穿著，遺憾的說：“別墅里也沒有多?余的泳褲和泳衣，只能下?次來玩自帶了?。”
“我能不能先見一見程民先生？”連霄不自在的松了?松領口。
他遠遠瞥見昏暗處的沙發上，有一個女生神志不清的仰躺著，臉上露出既痛苦又舒服的表情；身邊還?有兩三?個男生對她上下?其手。
在國外多?年，他太?清楚對方肯定是吸了?什么違禁藥物，處于?嗨翻了?的狀態，根本不知道周圍在發生什么。
陸小棠也注意到這一怪狀。她視力比較好，一眼就認出那個女孩子就是某時尚雜志御用的嫩模Emily。
“二位請稍等，我去問問程先生現在是否方便。”
見年輕人上往二樓，陸小棠趕忙扯住連霄匿在客廳的角落，直呼：“我靠，這哪里是什么派對，分明是妖魔鬼怪和酒池肉林嘛！”
她膽子大，還?真拿出手機想?偷偷摸摸拍下?這荒唐的一幕。但是一看屏幕右上角的顯示，信號是零格，除非能鏈接上屋里的WIFI，不然就是失聯的狀態。
連霄也沉下?臉來。他聽的國內歌手不多?，但程民在里面算排得上號的；能夠和對方見面他也很期待，不然也不會半推半就來到這里。只是這別墅里發生的事太?令人作嘔，而縱容甚至是主持這樣慶祝活動的程民又怎么會是個好貨色？
“連先生，你在這啊。跟我來吧，程先生現在有空見你。”年輕人招呼著，見陸小棠一起跟在后?面又制止道：
“程先生只見他一個人，麻煩這位小姐自己找樂子等等吧。”
啼笑皆非
程小瑜吃驚的捂住嘴巴, 終于?記起眼前這位笑?瞇瞇的女人竟是曾經面試過她的評審之一！
“原來是您”她喃喃說道，仍沒從震驚緩和?過來。
“說您就?太客氣了，我的年紀應該和你們差不多。”女人自來熟的坐在向蕾的身邊, 雙手撐在船側, 貪婪的深吸了口水鄉濕潤潤的空氣：
“住在這里的人家, 枕著水聲入夢，聽著劃槳聲醒來。臨著水的, 把幾張藤椅放在回廊上, 老式收音機常年只播出同一首咿咿呀呀的昆曲, 老人家搖著頭晃著腦長打著節拍；閑來無事時閉眼聽雨, 夜觀星辰，古戲臺的鑼鼓梆子聲清晨至入夜仍縈繞在耳邊。這不正是大家眼中美好的烏鎮？”
女子坐下后不急著介紹自己和?目的, 反而用輕柔緩慢的語氣介紹起烏鎮的人間煙火：
“但是，如果我?告訴你這美好平靜的現在, 是用鮮血和?愚昧堆砌起來的，你會是什么感覺？”
她?未等向蕾和?程小瑜的回答，繼續往下說：
“有一個女孩，姓林名鹿，生于?烏鎮的鐘鳴鼎食之家, 可惜富貴卻與她?毫無干系——因?為林鹿是郭老爺與傭人林琴一時荒唐下的產物，除了當家太太，世界上知道這個秘密寥寥無幾。”
“當然，在知道自己懷孕后, 林琴深知主母善妒的性子定是不能留下腹中胎兒。她?毅然辭工后遠居郊外，待孩子出生后便母女二人相依為命, 日子雖窮但也?快活。”
“林鹿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里漸漸長大。她?呀，是那種拿塊板磚壓住, 也?能從邊角里長出青綠小草的堅韌性子。恰逢亂世，戰火連天，某天她?在河邊撿到一位身負重傷的戰士。”
向蕾和?程小瑜靜靜的聽著，搖櫓的槳聲有節奏的起伏著，水光粼粼。
“善良的性格讓林鹿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情。她?用計騙過追兵，又請了大夫醫治戰士，好生安頓。養傷期間，她?深深被戰士口中那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所觸動?——會為了因?爆發戰爭導致的□□里那些餓殍遍地、殺人食嬰的慘狀而顫抖、憤怒；也?會為了學生上街游行，用肉身相搏，甘愿豁出年輕的生命只?為了反抗帝國主義強權而熱血。”
“兩人的心也?越走越近，最終還是情難自已私定終生。情到濃時，她?忍不住把心上人介紹于?母親認識，但媽媽一看到男子立時就?嚇得魂不附體——原來他?的模樣與老爺年輕時一模一樣，加上本名也?姓郭，更坐實了他?的身份。”
故事講到這里卻突然反轉，女人的語氣也?從一開始的輕松歡樂轉為沉重：
“林琴最終還是告訴了二人。倫理道德的束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愛侶；有情人不能眷屬，雙飛燕也?只?能孤單飛行。二人約定，在家國仇恨面前放下兒女私情，雙雙投入革命。”
“在烏鎮，經他?的引薦，林鹿正式加入組織效忠革命、效忠人民。后來，二人分開各赴自己的戰場，卻不曾想此一別竟成終身憾事。”
女人故意沒有說完故事的結局，幽幽的嘆了口氣。
“西瓜大大，你快說呀下面發生什么了？”程小瑜抓耳撓腮的想知道下一步的發展，向蕾也?好奇的支起耳朵。
“下面？下面的我?還沒想好怎么寫。”
程小瑜很?是失落的“啊”一聲，悶悶的嘆了口氣。被人吊起胃口又得不到滿足的感覺太令人抓狂了。
向蕾捕捉到女子眼神里一閃而過惡作劇般的笑?意，明?了對?方肯定已經寫好完整的故事，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沒有公開。
“請問你怎么稱呼呢？”向蕾問道。聊了半天，居然還沒有通過姓名。
“就?叫我?筆名。”女人，也?就?是西瓜，伸手撥弄著水面，不以為意的回答。
“西瓜大大，你讓我?們來烏鎮，就?為了講這個故事？”
“當然不僅僅是這件事。程小瑜，你覺得你能演好林鹿嗎？她?是一個天真善良但又極其堅韌的女孩，而且愿意為熱愛的人和?事業豁出一切，包括生命。”
她?不想貿貿然的表決心。程小瑜思考了一會，斬釘截鐵的回復：
“能。我?雖然在表演上的天賦不是最高的，但我?相信笨鳥先飛、勤能補拙。”她?看向西瓜，目光真誠又渴望。
“能吃苦？”
“能！”
“會游泳么？”
“會！啊？”對?方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不過她?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那你現在跳下去，就?當是在劇組里導演的命令。”西瓜正兒八經的命令著，找不到一絲開玩笑?的跡象。
向蕾聞言收回了笑?容，略帶些壓迫的看向西瓜。程小瑜徒然見氣氛緊張起來，如同干鍋上的熱螞蟻，焦慮不安。
“怎么，這點苦也?不能吃嗎？”西瓜揶揄，彷佛料到對?方沒有這個膽量。
“西瓜小姐，請慎言。”向蕾本就?擔心程小瑜的脆弱的精神狀態，再出現什么刺激的事情，完全會摧毀掉她?的心理防線。
程小瑜回想起這幾個月的憋屈，連日來的擔憂和?焦慮，以及遇人不淑的仇恨，心下一橫，在船尾站起來大張著雙臂，直直往水里沉——
“程小瑜——！”——
別墅一樓的客廳依舊十分吵鬧，仍有人陸續加入這詭異不堪的派對?。
陸小棠打發走了七八個上來搭訕的男人。既有十八線看著眼熟但叫不上來名字的藝人，也?有講中文坑坑巴巴的外國Model，她?甚至無聊到開始觀察起角落那對?男女在半小時內到底親了幾回。
“叮鈴鈴——先生女士們，讓我?們以熱烈的尖叫和?掌聲，歡迎派對?的絕對?男主角，程民先生！”
引路的年輕人忽然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拐彎歐式樓梯口出現，搖著鈴鐺，緊接著舞臺式照明?燈也?聚光到走廊處。
眾人停下正在干的事，紛紛鼓掌尖叫起來。陸小棠也?走出角落，想看看這場怪誕派對?的主人的廬山真面目。
在歡呼雀躍聲中，消失了一晚上的主角終于?登場。程民也?赤著上半身，亢奮地大笑?，臉上布滿不正常的潮紅。
他?志得意滿地環顧一周，滿意眾多或羨慕或妒忌的目光，高舉酒杯大聲說道：
“今天在場的，有認識多年的老友，也?有不少?新面孔。但能來參加的，都是給?我?程民面子！我?也?給?大家介紹一下公司的新朋友，來，你過來。”
程民向眾人看不見的另一頭招手。對?方好像有什么顧慮似的藏在黑暗里不肯出來。
陸小棠升起不好的預感，這貨該不會介紹的是連霄吧？！
果然，程民見對?方遲疑的模樣，不耐煩的直接拉過他?的手：“這是公司新簽的藝人，連霄！未來我?們會在事業上、音樂上多有合作，還請大家多多支持！”
底下起哄聲不絕于?耳。人群中有一不懷好意的男聲問道：“程老板，該不會是你新的小情人兒吧？”
“就?你廢話。”程民笑?罵一聲，居然沒有多加解釋。連霄臉一沉，直接甩開對?方的手，快速下樓。
“喲，還害羞了！哈哈哈哈！”眾人哄堂大笑?，好事者吹著刺耳的口哨，場面十分不堪。
陸小棠現在非常后悔自己執意要連霄來到這個淫窟。程民此人嚴重表里不一，外表看上去文質彬彬，常年帶著一副金絲邊兒眼鏡憂郁地唱苦情歌；內里卻放浪形骸，這樣驕奢淫逸的派對?想來也?不會是頭一次舉辦。
連霄快步走到陸小棠面前，扯過她?的手：“我?們走。”
他?臉上的肌肉像是被冰凍住，鼻尖兒綴著幾顆因?憤怒而冒出的汗珠。陸小棠從未見過慢吞吞、軟性子的連霄如此生氣，老老實實的跟著他?幾乎是一路小跑的離開別墅。
都坐上車了，連霄還是鐵青著臉看著窗外，沉默不語。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小棠也?有些被嚇到，她?怯生生的扯了扯連霄的衣服下擺：
“對?不起啦，是我?不好，不應該強拉著你進去的。害你”還害得你被那群爛人認為你和?程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害得你被當眾戲弄。
她?有點說不出口，怕傷害到對?方的自尊。
連霄也?不是生她?的氣，只?是覺得在那幢別墅里發生的事太過惡心和?無語，一時不知該怎么消化暴躁的情緒。
他?硬邦邦的回了句：“不是你的錯。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想自己靜一靜。”
玩球！連霄這個慪氣的程度猶如火山爆發了！陸小棠乖乖的縮回座椅上不敢招惹他?。
她?偷偷摸摸著發送了信息：“SOS！連霄被人調戲了！”——
向蕾皺了皺眉，只?簡單的回復了句：“前因?后果”，就?熄滅了手機的屏幕。
因?為眼前濕淋淋的兩位落湯雞屬實讓人哭笑?不得。
就?在程小瑜猝不及防，猶如壯士斷腕般一頭栽入湖里，縱使?向蕾知道她?會游泳也?馬上想跟著去撈。
但西瓜比她?更急，哎哎了兩聲也?直接跳下水去要救人。
船夫無語的看著在水里撲通的二人，開口罵道：“你們擱這兒一米四的淺水域演什么瓊瑤戲呢？！”
程小瑜被冰涼的湖水浸得四五不著六的，聞言試著踩了踩底，她?一米六幾的身高果然能站起來，瞬間尷尬不已。
但是另一位莽撞的女士情況不太好：“我?不會游泳！快搭把手！”船夫無奈的把槳伸長讓她?抓著，用力拉回到邊上。
西瓜見程小瑜安然無恙，趴在船邊有氣無力的罵道：“我?讓你跳你還真跳啊！”
“啊這，我?這不是在表決心嘛！”程小瑜傻愣的爬上船，向她?伸出手。
西瓜拉住，在向蕾的幫助下艱難的翻上船，仰趟在船面上喘著粗氣：“行了，就?沖這一點，你面試合格了。”
“嘀嘀嘀——”遠處水上派出所巡邏船快速開來，在三人身邊停下。警察上下打量濕漉漉的西瓜和?程小瑜，問道：“接群眾報警說有人落水了，怎么回事？”
呃西瓜和?程小瑜面面相覷，尷尬得沒有作聲。
警察把目光移向船上另一位清爽干凈的女人：“你來說說。”
“我?是路過拼船的，不關我?事。”向蕾高舉著雙手，表示清白?。
“向蕾——！”二人不約而同的朝她?發出怒吼。
“先統統回派出所說明?情況！”
重振旗鼓
“現在你應該說說為什么把事情搞得這么復雜的原因了吧。”
又是熟悉藍白主色的室內設計和全國統一的黑色制服, 向蕾已經是這?段時間里的“二進宮”，都快能寫一本《我和派出所不得不說的故事》了。
“因為后面?的故事很殘酷，我?擔心程小瑜沒有準備好。這部電影雖然是文藝片安, 但我?把寫書的全部收入都投進去了, 可接受不起臨時換角。”
單蝶裹著條白浴巾, 忍不住阿嚏的打了個噴嚏，鼻涕水不雅的冒了出來。西瓜本名叫單蝶, 因被警察詢問身份, 被迫在向蕾和程小瑜面前痛失網名。
向蕾起身幫她續了杯熱水, 好笑的回道：“但是用這?個測膽量意義不大?。小瑜雖然性子軟了些, 但是在演戲這?件大?事上還?是毫不含糊的。說說吧，你非要?選擇她的其?他原因。”
程小瑜坐在不遠處, 手舞足蹈的跟女警們解釋自己為何兩天內多次作出涉嫌自殺的行為；其?中一個女警察可憐的看著她，掏出了塊小孩最愛的棒棒糖。程小瑜認命的接過, 無奈的剝皮塞進嘴里。
“她進人和，是因為我?的推薦。”單蝶遲疑的張開了口。《永不熄滅》不是她第一部被改編成電視劇的作品，但是她卻破天荒的向制作方?提出想加入編劇隊伍。
因為這?部戲里的女性群像角色，都是她花費許多功夫研究到的抗戰時期的巾幗英雄，能排得上號的大?多都有原型。
雖然她們在歷史的長河里不過是滄海一粟, 但卻都真切的活在那個動蕩戰亂的年代，并為理?想和國?家奉獻了生命，所以單蝶想要?確保劇集不要?亂改、瞎改，便低薪酬的加入了拍攝之中。
向蕾當時在面?試上分析得沒?錯。眾人包括單蝶的讀者在內, 都認為作者應該最愛的是第一女主角莊薇。她的鏗鏘和堅定，她與男主角崔成業互相成就的愛情故事堪稱是《永不熄滅》故事里最大?的亮點。
但單蝶在寫崔幼娘時, 傾注了自己為數不多的溫柔和感性，沒?有一味的捧高她存在的意義, 反而是通過許多細枝末節的性格細節來詮釋崔幼娘的立體面?——她不是活在歷史書里高風亮節的人物，卻是你身邊鮮活、調皮，關鍵時候堅守大?義的鄰家小女孩。
程小瑜在演技上有悟性，再加上向蕾的引導加持，在十?多天的拍攝里完美演繹了她心中最理?想的崔幼娘。單蝶雖然悶在酒店里改劇本更新文，但每天都會固定到機房看今日的拍攝畫面?，心里對程小瑜很是滿意。
所以在聽?到劇組中有人八卦程小瑜不僅完全是一個圈內新人，還?什么公司都沒?簽的情況下，便好心向制片方?之一的和人影視舉薦了她。
和人影視還?想爭取和單蝶的進一步合作，正?愁沒?有路子能搭上對方?新的作品，就快速的簽下程小瑜來示好。
這?部新作品就是辛宏浚苦苦謀劃的《苦難之鹿》，由剛獲得第89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中國?導演陳邇掌鏡拍攝，這?也是他重返國?內的第一部作品。
人和影視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苦難之鹿》是單蝶原創劇本，正?用舊關系和各路人情磨導演和編劇，努力爭取讓辛宏浚飾演之前?提到過的那位負傷戰士。
當程、辛風波傳到常住烏鎮的單蝶耳中，她一度很失望自己居然看走眼了人；后來事情一再反轉，單蝶又有些內疚——如果不是由于?她的推薦，程小瑜也不至于?在事業的起步期就遭受如此巨大?的打擊。
“這?個故事，其?實我?寫完了。林鹿加入了組織的情報部門，接受了軍事化的訓練。戰爭時期，烏鎮也受到敵軍的攻打，暫時成了俘虜區。敵人進城后，燒殺掠奪、奸YIN婦女，民不聊生。受害的婦女內也包括了林鹿的母親，但是林鹿遠在上海，并不知情。后來組織安排她返回烏鎮，想辦法收集敵人的城防布局圖，從而里應外合，解救烏鎮。”
單蝶捧著熱水，十?分流利的繼續把故事說下去，似乎已深深的刻在腦海里：
“但當時城里戒備森嚴，敵人首領煙酒不沾，唯好女色。看著家鄉人民如此煎熬，林鹿心急如焚。萬分無奈之下，只好以美人計□□，委身于?首領之下，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將?城防圖傳到組織手上。最后當然是炮火叩門，順利解放烏鎮。”
“但是啊，林鹿畢竟是情報人員，她也不打算邀功晉升，而是向組織申請了不公開身份。所以當組織離開后，烏鎮又恢復片刻寧靜時，悲劇卻發生了。”
向蕾心被一波三折的故事情節給捏得緊緊的，迫不及待想知道林鹿的命運。
“那時候距離清王朝覆滅也不過數十?年，民智未開，當地仍然是鄉紳豪門是上等階級。郭家老爺被困在北京，已是數年未曾主持家事，全交由那惡毒的太太。敵軍來時，正?是她帶領郭家首先投敵，才保住烏鎮第一氏的位置；敵人落敗，也是她頭個冒出來痛訴委屈，開糧賑災收買人心。所以當她不小心發現林鹿才是那個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并且長得和當年生下私生女的傭人相貌一摸一樣的時，太太懼了，慌了。”
“她聯合全鎮的鄉紳和話事人，污蔑林鹿通敵判國?，為了活命甘愿輕賤自己做敵人的小老婆，甚至是出生時父不詳的野種；所有的臟水污水都潑到了她的身上，連平民老百姓那被覆滅家園的怒火都宣泄在林鹿的頭上。可她根本不能證實自己的身份，也不明?白這?個生她養她的溫柔水鄉怎么就變成了這?般吃人的地獄。”
“崩潰邊緣，母親被凌辱致死和愛人亡于?戰場的死訊雙雙傳來，最終把她曾經堅韌的身軀和精神都壓垮了。隔日，人們在烏鎮的城門上頭發現了在凄寒冷風中搖搖擺擺的她。只有幾個看過不眼的人把她放了下來，葬在了能望見城門入口的郊外。多年后，抗戰勝利，已近中年的戰士終于?卸下了所有報復，放棄所有將?被授予的榮譽，回到烏鎮想找回愛人，卻只找到了殘破的孤墳。”
“這?也太不公平了。”向蕾被這?個傷感的故事震撼得無法用理?性的思維去思考。
單蝶冷笑一聲：“不要?忽略所有美好平靜下的波濤洶涌。”
“這?個故事還?有后續嗎？”向蕾忍不住追問道。
“新中國?成立后，組織大?量的情報和信息終于?可以對外解封一部分。組織追認了她的身份，并授予巾幗英雄的稱號。可是慘劇已發生，斯人也不可追，我?只能通過手中的筆，讓它重現。”
“所以林鹿的原型是？”向蕾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單蝶筆名為西瓜的作品中，十?部有八部都是圍繞著清末民初或者對外戰爭時期。
“原型姓單。”單蝶也不瞞著，她灼灼的看著向蕾：“她是我?的外曾祖母。雖然她至死都沒?有生育，但是她在上海學習和工作曾從福利院收養過一個孩子。烏鎮爆發戰爭后，她將?祖父托付給了組織的同僚，隨后一去再不復返。祖父成長后一邊供養著這?位好心的同僚，同時也不放棄找到外曾祖母的蹤跡，直到我?父親的那輩，才知曉了全部的來龍去脈。”
向蕾不由地肅然起敬。單蝶的文字里情情愛愛也很是細膩，但也總在大?時代的畢竟下選擇隱忍和犧牲，想必也是來源于?此。
“不知道單老如今葬在何處？有空我?必將?親自上一柱香。”向蕾請求到。
單蝶聞言有些苦澀：“我?也想知道外曾祖母魂歸何處。正?如那個故事般，的確有人在解放前?夕在烏鎮打聽?她的消息后，挖墳而去，此后再沒?有線索往下查證了。那位好心同僚曾將?這?段愛情故事告訴過祖父，祖父再口述傳給兒女孫輩。我?現在只希望她能像我?安排好的結局那般，和心愛之人永遠呆在一塊。”
“會的，會的”向蕾一時語塞，不知道能說什么安慰的話，心里也極為悵惘。
單蝶眼角積了一些淚，她假裝不經意的匆匆擦拭：“我?要?把這?個故事拍出來，不能讓英雄的血淚白流，不能讓這?個地方?的人忘了祥和是從哪里得來的。程小瑜在演技上可能不是最適合的，但她堅韌和涅槃的經歷讓我?對她有許多期待。”
“所以你故意不告訴她后面?的故事，就為了到時候能更好的代入？”
“沒?錯。這?幾天簽好合同后就在烏鎮集訓，到時候電影會完全按照故事的發展一步一步往下拍，讓她以為是個遺憾的愛情故事后又轉折到人性苦難，她的反應會更深刻和真實。”
向蕾贊同的點點頭。這?時，程小瑜費盡口舌終于?向女警解釋清楚自己現在、以后、將?來都不會再自殺后，走到二人身邊。
她看著向蕾幸災樂禍的表情，好奇地問道：“你們兩個剛剛在說什么？”
向蕾隨即一臉正?經搖搖頭：“說了些題外話。小瑜，你要?好好感謝西瓜大?大?，這?機會非常難得，必須得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決心和演技完成好。”
程小瑜向單蝶九十?度鞠躬道謝：“謝謝西瓜大?大?！我?一定會好好演的，有什么您就是打我?罵我?也絕不會退縮！”
“我?又沒?有那癖好，打你干嘛？”單蝶沒?好氣的說，笑吟吟的表情倒出賣了她的好心情。
“現在也算圓滿Ending，但是我?今天必須得飛回京城。小瑜，今晚你來做東，請西瓜大?大?和導演一起吃頓飯，好好聊聊。”
向蕾不動聲色的推了推程小瑜，后者恍然大?悟的湊到單蝶身邊綻放出個甜甜的笑容，邀約晚飯。
單蝶好笑的點了點程小瑜的鼻頭：“你家這?個向蕾啊，人精兒似的。要?是她以后出來單干，你得馬上抱緊這?個粗壯的大?腿。”
“多謝你的夸獎，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