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然不同
從冷儷辦公室離開后?, 三人一路無言步入電梯。向蕾捏著文件夾，感覺手中萬般沉重。
這與當?初接手連霄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除了是一次徹頭徹尾的終極挑戰外, 更多的是肩上沉重的責任和負擔——畢竟要?對這未知的新人負起一切的責任, 榮辱相依又成就彼此。
尤其自己?不像戴如心那般是扎扎實實做了兩三年藝助升職的, 有很多業內潛規則或者常識可以讓他少走許多彎路；向蕾倒不是覺得?怕輸，而?真心實意不想讓潛力強的訓練生跟著自己?吃太多不必要的苦。
見兩位女生神色各異, 丹尼爾老神在在：“怎么樣, 一起去負一層見見練習生們？”在短暫的驚訝后?他已?想好了之后?要?怎么做, 用家里?的人脈替他選中的人拓展資源, 大不了就用錢砸出一條道兒來，不愁沒?有辦法超過這二位。
“明天就能見到了, 沒?必要?。”向蕾被他的話打?斷了思緒，她清了清嗓, 按下三層的鍵。
《她在說謊》的項目才剛開了個頭，自己?得?將?所有整理的資料交給王雙；還得?將?離開的消息告訴眾人，她在電梯里?似乎都能聽到來自杜飛和洛林的哀嚎了
戴如心有些意動，但?聽見向蕾的回絕后?保持了沉默。三人在不同的樓層停下后?各自散去。
果然，十分鐘后?影制部傳來一陣類猿人的嚎叫, 把新傳大樓電線上的瞇著眼打?盹的麻雀驚飛了一片。
“上頭搞什么啊，你才來了不到一個月怎么就把你調走了！”洛林咬牙切齒的怒道。雖然和向蕾相處才短短十來天，卻徹底喜歡上她這樣工作認真、勤奮又貼心還相當?好學?的后?背，當?然這種喜歡是純粹欣賞而?不帶任何色欲的, 因為在一起工作的日子?里?，她發現向蕾并沒?有戀愛的想法, 所以早早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杜飛在一旁咬著紙巾作怨女狀：“夫君，你這是要?拋棄小女子?我了么！”他和洛林一樣, 在認清現實后?反倒和向蕾混得?更熟了，三人之間的打?鬧調笑早就是影制部最大的解壓大戲。
“沒?錯，本?公子?高中狀元應太傅之邀預娶貴女，爾等黃臉婆已?棄之。”向蕾笑罵著點了點他的頭，杜飛“嚶”的一聲躲在角落里?假哭。
王雙很是惋惜的嘆道：“小蕾你就是做審查這塊的料，極少有人能像你似的剛踏入門檻就推了部A級制作，要?不要?考慮”
“雙，別說這種話。”喻唐靠在放映室門邊聽完了全部對話，走過來打?住王雙：“別忘了向蕾當?初是因為什么來到部里?的，她的舞臺在外面。”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是什么情緒。
向蕾有些歉意，在推《她在說謊》時喻唐頂著很大的壓力讓她做第一主述，絲毫沒?有要?把功勞攬在身上的意思，反而?是著重強調向蕾在其中作出的個人努力；但?她如今卻得?率先離開隊伍，心里?也?極為過意不去：“喻部長，不好意思我”
“打?住。”喻唐擺擺手，一屁股坐在沙發里?，雙腿也?自然的搭上茶幾；被王雙不著痕跡的瞪了一眼后?又訕訕的放下，摸了摸鼻子?：“都是為公司打?工，在哪個部門不都是工作？你也?挺全才的，窩在我們這兒可惜了。”
“喲呵？是我腦子?錯亂了還是老大真的在夸人？！”前一秒還在角落裝可憐的杜飛立刻竄過來，大呼小叫的拆穿喻唐的偽裝。
“臭小子?，說什么呢，我平常夸你們還少了？！”喻唐淡定的臉一下垮掉，隨手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就朝對方?精準打?擊，下一秒被杜小胖單手接住，還擺了個帥氣的姿勢：“老大，你8行。”
離別的愁緒一下被沖淡了，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吳耀究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撐著腮：“向蕾，有委屈，就回來。”
在影制部的日子?里?，就屬她和吳耀究交流得?最少；所以當?對方?突然鄭重其事的說出這一句話，向蕾的鼻頭莫名酸了一下。她重重的點頭，笑道：“好，到時候可別嫌我是被淘汰者呀。我有沒?有榮幸請各位精英們下個館子?？”
“嗚呼——既然你誠心誠意的請求了，我們也?大發慈悲的答應啦！走著走著，吃涮羊肉嘍。”——
越是接近有聲響的練習室，戴如心越是邁不動腿。明明不停的勸告自己?這應該是一場公平、無愧于心的競賽，但?仍然鬼使神差的從樓梯下到負一樓。
手上的資料在她回到辦公室沒?到五分鐘就已?經全部看完。簡歷上沒?有什么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除了三個人都是俊男美女之外，就只有那位叫薛真的學?歷方?面很是空白。
明天僅僅有三十分鐘能了解到什么重點？短時間內性格和談吐都可以偽裝，萬一她選到垃圾股怎么辦？越是往深處想，戴如心就更坐不住了，跟前臺確認練習生們還在上課后?，她就走樓梯來到地下樓層，想提前親眼看一看待選的苗子?們。
這時候也?顧不上公不公平了，為了達到目的誰不都得?用些手段？腦中的天使惡魔不停的拉扯著，戴如心的步子?愈發沉重。
突然有人從背后?點了點她肩頭。戴如心猛然回頭，是丹尼爾。對方?手上提著四五杯咖啡，帶著絲挪揄的笑容：“喲，身體倒是比嘴巴誠實。”
事已?至此，她干脆橫下羞恥心：“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看來只有那個人是正人君子?了。”丹尼爾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張望四周打?量了一會?，除了他們二人外沒?有看到向蕾的身影。
戴如心撇了撇嘴，瞥到丹尼爾手上的飲品：“你還真是明目張膽啊。”
他嬉皮笑臉的應道：“不然怎么有理由探聽軍情啊Becky小姐，走吧，別傻楞在這兒，人都來了還想回頭不成？”
二人短暫結成同盟前往練習生們所在的練習室。快靠近門口?時，隱約只見到一個中年女人揮舞著手中的劇本?在點評著什么，她的面前有一女生略低著頭在聽著女人的教誨；一旁的地板上有一男一女坐在地板上喝著水，額頭都是密密麻麻的汗。
“薛真，我說了多少回了？親情表達是影視作品里?最復雜的情緒，是遞進和多維度交換的，是配合著劇情發展而?不斷變化的，你每一次都演得?跟欠了你幾百萬似的面無表情，到時候真拍起戲來你指望劇本?幾百號人、十幾臺機子?能給你時間調整情緒？！”
被她嚴厲批評的女孩頭更低了，全身蹦得?直直的，沒?有為自己?辯解。坐在地上的另一個女孩適時的給老師遞上水，輕聲細語的說著什么，似乎在為被責罵的女孩求情。
陳燕越是喜歡哪位學?生就會?越發嚴厲。今天的表演課一開始就被新傳的通知弄得?措手不及，想到這幾個好苗苗還沒?有訓練完成就被要?被市場和資本?評估，她的心情更急了些。恰好今天是情景劇的小考，這薛真特別擅長演偏執角色和極端的情緒，偏偏到了需要?細膩表達和飽滿情緒的親情表演時她就像個木頭般，明顯能讓人看出來她是在拙劣的模仿。
丹尼爾見中年婦女接過水并讓大家休息時，正是二人進去的時機。他沒?有給戴如心暗示，敲了敲門就推門而?入：“老師你好。”戴如心被迫跟上他的步伐，滿臉堆笑著連連問好。
陳燕皺著眉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請問你們是？”莊思娜和董軒源好奇的望過來，只有薛真背過身大口?喝著水，完全不好奇來人是誰。
“我們是選培部新來的實習生，李主任說您教課辛苦了，讓我們下來送咖啡。”丹尼爾舉了舉手中的咖啡，示意所言非虛：“正好是休息時間，大家都來拿一杯吧。”
陳燕在新傳教學?了好幾年一直得?到高級別的禮遇，這會?有工作人員拿飲料下來她倒是沒?有起疑心；莊、董二人都在看老師的眼色，見對方?點點頭才歡呼著上前拿咖啡：“謝謝哥哥和姐姐。”
“老師，您要?喝什么口?味？這里?有冰美式和香草拿鐵。”丹尼爾問道。
陳燕搖搖頭：“我有熱茶。”隨即像想到什么似的，對三人說道：“你們不要?喝有奶油或者奶霜的咖啡，正是要?控制身材的時候。”莊思娜惆悵的放下拿鐵，換了杯純黑咖。
“這位練習生，”戴如心注意到被訓斥的女孩喝完水也?沒?有轉過來跟他們交流的意思，便對她問道。
薛真正在回復夜店老板問她晚上能否來上班的信息，聞言回頭：“謝謝，我只喝白開水。”
這一回頭倒是把丹尼爾和戴如心驚訝到了——倒不是她是多么的傾國傾城，而?是一雙有著強烈進攻性的黑眸和大小適宜的五官相組合，特別給人留下強烈的第一印象，和市場上的甜美、御姐型完全不同，完全找不到同類型的代表或者替代人物。
但?想到剛才她被老師罵得?狗血淋頭的模樣，想必在實力方?面有欠缺。戴如心有些可惜的砸吧嘴，決定把注意力多放在眼前這位叫董軒源的男生身上。
丹尼爾見薛真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莫名覺得?有些熟悉。罷了，他大少爺一向不喜歡熱臉貼冷屁股，娛樂圈最不少的就是長相好看的男人女人們。
戴如心見丹尼爾顯然對面前笑得?甜甜的莊思娜更有興趣，不由翻了個白眼。
這頭莊思娜被丹尼爾的花言巧語逗得?直樂，不敢笑大聲怕被老師教訓。陳燕看學?生也?沒?心思上課，今天也?超時了，遂宣布下課后?先行離開。
這邊戴如心也?在套董軒源的話，小男孩臉皮薄，不一會?就把自己?的事兒抖全了。
薛真看了看時間，還剩三十分鐘要?趕到打?工的夜店。她背起早已?磨損不堪的雙肩包正要?走，卻被莊思娜拉住胳膊：“這兩位哥哥姐姐說要?請我們吃飯，一起去吧？”
“不了，我還有事。”薛真微笑拒絕，朝二人微微鞠了一躬：“前輩們不好意思，我晚上還有些事要?處理。”不等其他人挽留便快步跨出門口?。
丹尼爾聳聳肩，反正他的目標也?不是薛真。
“走吧，我請你們吃日料。”
吊個胃口
臨近周六的工作日多少給?了打工人們解脫的動?力, 但這一理論在新傳人看來絲毫無意義——內娛沒有雙休。
而今天公司的前臺尤為熱鬧，從早上開始就有大大小小的攝影器材搬進了地下一層，老員工能辨認出是常與新傳合作的攝制團隊。
“哎, 公司在這里拍物?料？”前臺小妹捅了捅同事的腰八卦道?。
后者翻了個白眼：“群里都傳開了好嗎？聽說是藝人部的阿那啥項目要拍成公開競賽, 待會就在練習生訓練室開始錄制了。”
“哇塞, 不愧是冷總，花樣真多。”小妹暗暗乍舌, 由衷羨慕道?：“這屆學員真幸運, 還沒正?式出道?就有曝光不說, 連經紀人也能?跟著露面了。”
同?事推了推眼鏡, 冷靜分析：“我倒覺得這樣干風險挺大?的。這相?當于?被推到大?眾前被動?接受審視，可沒有試錯的機會。”——
向蕾一走進待機室立時就覺得有些好笑：“你們倆這裝扮是要參加選秀嗎？”映入她?眼前的是盛裝打扮的戴如?心和丹尼爾, 分別穿著明顯“節目用”的職業裝，戴如?心化著副禁欲系妝容, 長發結實的盤成一個圈，向蕾甚至懷疑她?用了整整一瓶發蠟才能?使每一個發絲如?此服帖；而花孔雀丹尼爾更不用說了，剪裁合體的銀色西裝，在燈光的照射下隱隱有些亮光反射。
“今天的選拔要錄下來你不知道?么？”戴如?心看著對?方穿著粉紅色休閑西裝套著白T和淺藍的破洞牛仔褲，腳上是洗得有些發皺的帆布鞋；頭?型更簡單了, 簡潔利落的馬尾，一蕩一蕩的掃在腦后，更顯主人脖子白皙細長。
“知道?呀，只是沒想到有著裝要求。”向蕾聳聳肩, 昨晚她?和杜飛一行人喝到午夜各自回家，一覺睡上足足八個小時, 醒來時是久違的神清氣爽，她?還難得挑了件亮色的外套。
丹尼爾假裝平靜的喝著咖啡, 但多少被向蕾的話影響到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過招搖。
正?待戴如?心想張口解釋些什么，冷儷快步走了進來，后頭?烏泱泱跟著一行人。她?看到向蕾時明顯有些差異，但很快就掩飾過去：“各位早。十分鐘后開始Casting項目，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是侯導，阿爾法項目之后的拍攝、剪輯和后期制作都將由侯導的團隊負責。”
被點到名的侯導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留著兩撇胡須，說話時習慣摸著這點兒?毛：“大?家好，我是侯文當。受冷總的邀請，負責諸位項目Vlog的成品。”
三人忙一一握手問好。冷儷見眾人寒暄過后，便直接進入正?題：“一起去見見你們未來的合作對?象吧。”——
薛真三人是在十分鐘前才從李主任那兒?聽到這個重大?決定——她?們的出道?日不再是渺無音訓的“計劃中”，而是當頭?一棒的單刀直入，從今天開始你就擁有專屬的經紀人了。
“天啊！”莊思娜看著十幾臺攝像機閃著紅燈，周圍也是從來沒見過的工作人員互相?在低聲交談著機位布置和燈光調試，腿也有點打起抖來：“真真，我感覺心跳得好快，怎么辦？”
薛真又何?嘗不是呢？出道?突然近在咫尺，自己?的生活軌跡似乎要被全面推翻不說，更重要的是天知道?會是誰來做她?的經紀人？按照李主任的解釋，這次的轉機不僅僅是公司內部突發的推星計劃，同?時她?們的個人前程也要和未知的經紀人所捆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和莊思娜、董軒源像是被犧牲的實驗品般，揮著鞭子站上了擂臺。
這讓她?不太舒服的同?時又勾起了些痛苦的回憶。但眼下也不是悲春憫秋的時候，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竭力保持平靜：“既來之則安之。李主任說了我們有互選的權利，意思就是還會有被淘汰的幾率。”
董軒源感覺自己?都還沒從昨晚清酒的宿醉中完全清醒過來，此刻太陽穴隱隱作痛：“沒有被挑中就被會淘汰嗎？那豈不是要我們主動?去討好經紀人？”
“完蛋了，這樣的話我肯定不會被選上的。”莊思娜心跳得更快了，幾欲要到嗓子眼兒?里。早知道?自己?昨晚不應該和那兩位前輩去喝酒，搞得睡眠不足不說，精神狀態也不飽滿：“不行，我得趕緊去補個妝，真真一起去嗎？”
薛真摸了摸臉，她?早上除了水乳防曬外沒有再化妝；在夜場跳舞時她?都會化一臉根本看不清原本樣貌的大?濃妝，所以練習的時候她?更喜歡全素顏，解放一下被摧殘的皮膚：“不去了。”
“我跟你去把你高光借我一下。”董軒源湊在莊思娜耳邊小聲嘀咕著：“薛真素顏也很能?打，咱們顧好自己?就行了。”
薛真抱著手臂靠在鏡子上，第十九次把挽起的褲腳又放平整時，才遠遠聽到從樓梯口傳來的喧鬧聲。
來了！她?的拳攥緊，機械的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三人排成了一列，等待被選擇。
老天爺，當我求你的，折騰我這么多年的總該給?我些甜頭?吧？！薛真微低著頭?，心中不停祈禱這次的三位經紀人中有她?千盼萬盼的那位。
冷儷走進全副武裝安排好拍攝的練習室時，首先看到的就是三個練習生們像安靜的鵪鶉般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薛真認識來人，冷儷的形象圖就放在一樓大?廳里；她?不動?聲色的往冷儷身?后看，除了拿著文件夾的女生和八字胡男子外沒見到其他人。
冷儷坐在三人面前，雙手交叉，眼睛炯炯的盯著薛真等人；那眼光像是鐳射激光般將她?們從頭?到尾、從里到外都掃射了一遍；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選培部選中的三位演員練習生，單從外在條件上判斷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各有各的路線和風格——董軒源是清爽的大?男孩，散發著濃濃的青春氣息；莊思娜不笑的時候就有淺淺的梨渦，想必笑起來也是天真可愛那掛；就是最后這薛真，雙眸亮得驚人，莫名的有種?掠奪的氣息。
她?心里大?致有了些想法，便示意侯導可以開機了。
“8月7日新傳負一層D-day 打板！”機器正?式開始全面運作，直面三人的打光板也突然亮起來，直直照在臉上；莊思娜和董軒源都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嚇到，下意識用手去擋住光源；只有薛真不適的瞇了瞇眼，很快就適應了強光，仍背著手筆直的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移動?的跡象。
冷儷注意到這一細節，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明日之星們，你們好，我是藝人總監冷儷。”三人按照助理PD的要求，向冷儷深深鞠了一躬問好：“冷總好。”
“新傳培育演員，是精品與質量缺一不行。而你們，作為公司選拔出的第四代演員的傳承者，身?上的責任和期望不可謂不重。古話說的好，紙上得來終覺淺，所有的理論知識必要運用到你們以后的星路之中。你們有信心迎接下一個階段的挑戰了嗎？”
三人齊齊答道?：“有信心！”
“好，”冷儷很滿意練習生們的精神狀態，微笑著說道?：“但這一次很特別，不再由公司為你們指定、安排經紀人，而是由你們與經紀人之間互選。”
“在雙方都亮過相?、自我介紹后，你們彼此有三十分鐘的一對?一私聊，最后告訴攝像機你的選擇和理由。當然，沒有互選成功的人，將由我最后確定歸屬。”
冷儷抬眉巡視著三人：“聽明白了嗎？”
“清楚了！”、“明白。”
冷儷點點頭?，向小陳吩咐道?：“叫他們進來。”
金風玉露
“1號機位對準門口, 從下往上搖，最后才拍臉2、3、4號都給我對準練習生，專拍表情細節。”侯導坐在離場上不遠的待機處, 兩邊耳朵帶塞著不同聲源的耳機, 手中拿著對講機隨時對工作人員發布指令。
雖然最初的計劃要以Vlog形式公開, 但?冷儷與制作?團隊碰頭后發覺不能單純用觀察類真人秀的標準來制作?，畢竟練習生們在之前從未在鏡頭前表達過, 還?是?需要人為的掌鏡和運作制造戲劇性和趣味。
侯導之前?是?拍攝戀愛綜藝真人起家的, 尤為擅長捕捉人與人之間微妙的情感變化, 這也是?冷儷拍板選擇他的主要原因；明星與經紀人之間雖說是合作、雇傭關系, 但?在某種程度上堪稱是?比夫妻之間更為親密的精神聯系，有些顧慮和煩惱也許不會給家人增添煩惱, 但?經?紀人是?要掌握藝人的一切行為、身體和思想上的動態，自然得更透徹了解對方。
但當侯導提出需不需要擬好“綜藝劇本”時?, 冷儷卻拒絕了——她的原話是?“這不是?拍電視劇，脫離節目后彼此?是需要用真情真意去經營這段緣分，所以勞您多費心挖掘亮點。”
“好，經?紀人走?進?來入場站定。”侯導詫異的觀察著場上的局勢，練習生們一副不可思議加震驚的表情, 不虧是?新傳預備出?道的演員！他滿意的囑咐道：“鏡頭拉近好，剩下的機位用廣角拍攝六個人對立著的畫面。”
三人的吃驚的確不是?演出?來的——莊思娜看到打?頭的是?昨晚推杯換盞的丹尼爾時?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自己還?在他面前?說?了許多關于公司訓練的吐槽，真是?尬得在地上能摳出?個三室兩廳；董軒源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從幼兒園到大學的來龍去脈都被戴如心扒得一干二凈，甚至在酒席中也把自個兒的長期目標都說?完了, 這下還?有什么一對一談話的價值？
薛真面上不動聲色，內心欣喜若狂。她看到走?在前?邊見過的那一男一女, 瞬間就明白這兩人昨天打?的是?什么主意，故意假冒別的身份提前?接近練習生們，明擺著是?要先探虛實；而向蕾跟在二人的身后，一身打?扮與其他人是?顯著的區別，絲毫沒有要觀察她們的動作?，目不斜視的站在了她的對面。
薛真感覺到鼻尖都在微微出?汗，興奮與忐忑像連兩個小人般在她心里連續敲著小鼓。她十分清楚自己為什么如此?堅定的要選擇向蕾——在薛真成長的世界里，受到欺負就要反擊，就算是?天皇老子頂在上頭她也有一顆要顛覆天地的心；所以當她初見對方時?精準的被向蕾反擊的姿態所吸引，尤其在了解她是?下犯上后心底那個小苗子更是?蹭蹭直往上冒。
在新傳呆的時?間越久，越聽說?到更多關于向蕾的事情；薛真從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聞里完整還?原了一個立體的向蕾。而后是?公車那一事件，薛真對向蕾的渴望就更深了。
她會不會認出?我是?那個蒙著面的濃妝女生？如果向蕾只看簡歷發現她沒讀過大學，會不會嫌棄她？各種猜測在薛真的腦中交織著，她下意識的抓緊了練習褲沿，眼中除了目標外容不下第三人。
向蕾第一次正眼看到可能會成為她負責藝人的候選者們。從排頭的男孩子一一觀察過去，與簡歷檔案上的形象如出?一轍，都帶著些少年少女們的陽光和朝氣；但?目光所及到最后一名黑頭發的女孩子時?，對方也巧合般的直視著她，眼中迸發的是?難以言喻的光彩和期待。
期待？難道這女孩認識我？向蕾擔心是?自己的錯覺，故意把視線在對方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發覺女孩的確看向別人，而是?稍稍收斂起打?量但?仍繼續隱晦的關注著自己。
丹尼爾滿意的觀賞莊思娜、董軒源驚恐又擔心的神情，享受著真香揭幕后的快感與虛榮；他故意不看快哭出?來的莊思娜，假模假式的看向冷儷站的方向；戴如心有些不忍，她避開攝像機悄悄向董軒源做了個OK的手勢，男生終于順勢松了口氣。
冷儷察覺到場上的氣氛有些微妙與復雜，礙于十幾臺攝像機正在高速運轉，她收好疑問繼續CUE流程：“這三位中的某一人或許是?你今后星途上的重要伙伴和合作?對象，請你們彼此?之間慎重選擇。關于個人信息和名字，請在對話中了解吧。”
不通姓名和介紹是?侯導的主意，在增加沖突戲劇的同時?還?能添上幾分神秘感，在后期制作?中會把個人的單采剪進?整個視頻中，倒也不擔心觀眾會臉盲。
“公司在隔壁的練習生設置了3個隔間，各位請隨意邀請談話的對象進?行懇談，三十分鐘后再回到這里宣布最終的結果。”小陳從旁邊遞上計時?器，冷儷當著六人的面摁下啟動鍵，紅色的數字從1800秒跳動至1799：“開始。”
練習生們面面相覷，誰都沒有主動邁開腿。莊思娜自然是?希望丹尼爾能選擇自己，昨夜兩人在長談中幾乎是?由他作?為主導，聽對方分析娛樂圈未來十年的發展動向、如何打?造個人形象和維持社會評價，怎么將?藝人的全面工作?像上市公司那般流暢運行，搞得她以為丹尼爾是?公司里懷才不遇的工作?人員，只待有一天能夠實現抱負。
今兒個看對方閃亮有型的西裝和那股子矜貴的氣質，加上丹尼爾應該對她自身情況很了解，極有可能在今天的一對一懇談中不會花功夫再了解她。
那競爭對手只會是?莊思娜看向一旁的薛真，卻意外發現一向內斂話不多的薛真居然有些激動的想第一個上前?。
丹尼爾和戴如心沒有商量過卻神交般的達成了某種共識——不主動出?擊，得讓練習生3人上門找他們；向蕾見他二人不動，正有些奇怪，但?發現對面的一男一女正偷摸著打?量二人，心下明了。她直接邁向第一個男孩，搖臂也隨著她的動作?跟了過去：“你好，我叫向蕾，可以跟我聊一聊嗎？”
薛真的腿頓時?收了回去。她抿了抿嘴，眼神掃向了地板。董軒源微微一愣，下意識看向戴如心，對方無所謂的聳聳肩——她不認為向蕾有本事在三十分鐘內把她一晚上的努力給破防掉。
男孩兒點點頭，一起跟著向蕾往準備好的隔間走?去。這頭，莊思娜鼓起勇氣上前?：“丹這位帥哥你好，能跟你聊一聊嗎？”
丹尼爾矜持的恩了聲，施施然的領頭帶莊走?出?門。場上頓時?只剩下戴如新和自閉狀態的薛真。冷儷放松著往椅背一靠，饒有興致的觀察著尬在場上的二人。薛真神情淡淡的，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蹭著地板，周身仿佛有三米的“生人勿進?”氣場；戴如心有些暗惱對方的不識相，知道你明擺著不想選我，但?表面功夫總得做出?來吧？！
她感覺冷儷的視線在身后如針尖刺著背，渾身不自在。等了約一分鐘，戴如新發覺對方也絲毫沒有要和她搭話的意思，想著自己也不能在上司面前?表現得不積極的樣子，干脆走?過去對薛真說?道：“聊聊唄？”
薛真抬眸，從對方的神情里發現一絲掩飾不住的煩躁；她本想一口回絕，但?余光瞥見周圍的燈光和攝像機，提醒她這不是?一場能完全隨著自己性子的SHOW，而且從戴如心的身后隱約也能看到藝人部的大BOSS也在往這邊看。
“好，您請。”貌合神離的二人一前?一后離開房間。待被拍攝的人悉數離場后，侯導吩咐現場的燈光可以暫停：“那邊房間的攝像頭都擺好了吧？”
他團隊的副導演此?刻在另外那間房Standby，聞言對著耳麥低聲回復道：“每個隔間放了3個不同角度的GOpro，實時?畫面現在轉到侯導你那兒了。”
侯導轉換信號源，四面小屏跳轉到六人的懇談現場。只是?聲源還?沒有同步接上，畫面中只有說?話的神情動作?，并不能判讀他們在說?什么。
“布置得很合適啊侯導，”冷儷不知何時?也移到制作?團隊這邊來，贊賞道：“不愧是?老行家了。”
侯導把三個長方形盒子搬到了另一間空曠的練習室，周圍用黑布將?所有的光源都遮蓋住，外盒也是?涂黑狀，整體形狀特別像是?西方向神父傾訴的禱告室；盒子內，放著盞臺燈確保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昏暗的周邊環境容易讓人放松警惕，越是?安靜的氛圍越會使人覺得有傾訴欲，封閉的談話場地也有利于產生保密的錯覺；但?隱藏得十分隱晦的攝像機把每個人表情的變化都一一記錄完整。
“侯導，能放大一號間嗎？”冷儷被左上角的向蕾和董軒源的組合所吸引，指了指畫面讓導演放大。
“沒問題。”侯導指揮著總控電腦放大，同時?將?音源同步接入：“這一對兒談了有五分鐘了。”
冷儷接過耳機戴上，被拍著的兩人都帶著便?攜麥，收聲得十分清晰。畫面中向蕾認真地聆聽對面男孩兒的話，耳機同時?傳來了內容——
“家里邊有長輩是?從事這方面事業，所以從小得到了許多的熏陶和藝術培養。大學考上中國戲曲學院時?也主修表演，擔任班長幫老師處理班務的同時?也有幫學長學姐們排大戲，多少積攢了些表演的經?驗。”
董軒源是?第一次見到向蕾本人，之前?的真人秀他收看過，對于她的行事風格也很是?喜歡；但?對方一上來就單刀直入的問了三個問題：“你為什么要當演員？”、“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或者業內有誰是?你的標桿？”、“你希望的合作?方式是?什么？”
直接把人給問懵了。這些問題看起來很寬泛和抽象，他還?以為經?紀人都像Becky姐那樣查家底似的問法，誰曾像向蕾一上來就是?談理想。
“然后就是?第二個問題，我想成為什么樣的人”董軒源苦思冥想了會，腦袋里一陣空白：“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吧？如果以后我真的能有一定的影響力，我會用它樹立正面形象、引導正能量。”
向蕾邊聽邊在眼前?的本子里唰唰的記錄著什么。燈光昏暗下也看不清具體的字樣，董軒源借著整理衣服微微起身，勉強只看到了“假大”兩個字。
難道說?我“假大空”？董軒源咬緊了后槽牙。他自知剛剛那番話是?很模板和虛偽，但?向蕾也沒必要如此?直接吧？！
而向蕾寫完“對行業認識較淺，但?勝在少年氣足，假以時?日，大有可為”，接著問道：“最后一個問題，假設我和你配對成功合作?了，你希望我們之間是?什么模式？”
被自己的臆想打?擊到的董軒源此?刻有些沒好氣的說?道：“聽從公司安排，相信經?紀人的安排。”
“唔”向蕾有些訝異對方突然有些DOWN下來的態度，遂及合上本子：“你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董軒源不大適應這樣自由同等的交流態度，他更習慣于被安排著循規蹈矩進?行下一步。考入中戲是?母親的盼望，畢業了到大公司準備出?道是?家里規劃好的人生安排，似乎尋找一個強勢、能帶領他的經?紀人是?再合適不過了，他很少主動去問“為什么”和“我要怎么做”。
掙扎半晌，他猶豫著還?是?問出?口：“如果以后我的家人對我的工作?安排想參與決策，您會有什么想法呢？”
這倒是?很新穎的提問。向蕾眉毛一挑，這哥們該不會是?個媽寶男？
內娛里也有不少情況是?由家里人出?任藝人的執行經?紀。按本國儒家傳統思想，家人和親族之間是?最親密、信任的，許多私密的事情交由家里人去辦更為妥帖；而當藝人名氣更大時?，常常會選擇單干或者向經?紀公司要求更大成都的權限，首當其沖的就是?經?紀人是?由藝人自己選擇決定。
但?新傳在經?紀業務方面較為強勢，如果你認為自己足夠強，不需要公司指派或調配的團隊，約滿后可以選擇成立獨立工作?室，公司可以給予前?期支持，但?前?提是?演員約還?得在存續期間；更不會接受藝人的長輩對發展的指手畫腳，像董軒源問出?這樣的問題顯然是?對新傳整個公司文化的不了解。
冷儷也從監聽耳機里聽到這個問題，她撥了撥無名指上的婚戒。
向蕾沉思了一會，謹慎措詞的同時?又不想打?擊到男孩的美好幻想：“小董，我相信你當初選擇新傳時?肯定是?因為公司在演員經?紀上發展的成績和聲譽。”待對方贊同的點點頭后，她循循往下：“而達成的途徑只有一個，那就是?專業。讓專業的人替藝人規劃和籌備，才是?取勝的道理。你要相信，新傳為你制定的每一個步伐，每一個動作?都是?經?過精心的考量，以你的實際情況和未來潛力貼身打?造。”
董軒源再怎么初出?茅廬，也明白了向蕾的言外之意——如果他的經?紀人是?她，是?不會允許有其他人來搶走?的她的決策權。他有些陷入迷惑，昨晚上Becky姐分明說?公司很民主，如果他想讓家里人參與團隊中應該是?沒問題的。
向蕾見他似懂非懂的迷惑樣兒，站起身：“時?間緊迫，我得去找其他人聊了。如果你對我還?有什么想了解的，也可以及時?來找我。”
冷儷不著痕跡的揚起了一抹笑?，但?很快又恢復到冷颼颼的冰山臉。她一招手，小陳麻利的湊上前?：“讓公關部去查查董軒源家里在圈子里的背景。”
這頭莊思娜局促的喝了幾口水，不知道該問些什么。一坐下來，四周的GOpro全部對準了二人，她想問問昨晚是?怎么回事的話卡在了嘴邊。丹尼爾見她還?沒有蠢到在鏡頭前?質問舊事，才例行公事的問了問她的基本情況和未來規劃之類等等他早已?清楚了解的內容。
“莊小姐，我就直說?了吧，我非常看好你未來的潛力。”丹尼爾調整了些角度，確保側邊的攝像機能拍到他嘴上相的左側臉，一副真情實意的樣子對莊思娜說?道：“無論?是?你美麗出?眾的外表，還?是?獨特出?塵的氣質，還?有你談到夢想時?閃閃發光的眼神，我能真切感受到你對演員這一職業的追求和執著。而在這簡短的幾分鐘交談中，我進?一步發現了你的閃光點，更堅信我的判斷。所以”
他輕輕牽起莊思娜的手，雙眼似乎要溢出?蜜來：“你愿意讓我成為那位星途上保駕護航的騎士么？”
莊思娜哪兒還?記得周圍全是?高清4K、毛發都拍得一清二楚的攝像機在運轉？她羞得耳朵騰一下都紅了，整個人都被對方迷得五迷三竅，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
“這小子挺會啊，還?騎士呢，聽這意思不就一保鏢？”侯導嗤的一聲笑?，下意識的吐槽到。糟糕，人家老總還?在旁邊呢！侯導呵呵地訕笑?解釋道：“冷總你看我這嘴上沒個門把手的”
“英雄所見略同啊侯導。”冷儷制止了他的道歉，意味深長的回道。
最后一間房靜得好像沒人存在似的。戴如心和薛真坐在里邊五分鐘，總共說?話不到十句。
“我叫戴如心，你可以叫我Becky姐。”有攝像機在，戴如心擺出?營業式的假笑?。
“貝基姐你好。”薛真木楞楞的盯著桌子，實在不明白對方明顯不喜歡自己為什么還?要強行聊天？萬一向蕾找不到我怎么辦？
媽的！多好的一個英文名怎么到這妮子口中就成了鄉村土嗨？戴如心的松了又緊，暗暗告訴自己只要忍五分鐘即可。
“你做演員是?為了什么呢？”
“賺錢。”
“賺錢之后要干嘛？”
“賺更多的錢。”
好家伙，戴如心的拳頭硬了：“所以你干這行只是?為了錢？”
“是?的，我需要很多錢。”薛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認認真真的回復道。
戴如心琢磨著這可不能往下問了——雖然她并不喜歡脾氣古怪的薛真，但?在攝像機前?反復強調自己喜歡金錢可不是?什么好形象，要是?沒人公關很有可能被引導成為“拜金女”的代?名詞。
“不說?這個了，你平常有什么愛好呢？”
薛真努力回想了一下日常生活，根本抽不出?時?間來做任何除了賺錢以外的事兒：“聽歌吧。”
“聽誰的歌呢？”
“電臺隨即歌單，沒有特別喜歡的類型。”
所以這根本不是?愛好好嗎！戴如心扶額，實在沒有心情了解下去了：“你應該不會選我吧？”
“對。”薛真干脆直接的應道。
“哈哈哈這小姑娘我喜歡，簡單粗暴。”侯導發現冷儷并不排斥他的吐槽行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溝通起來：“這段也比較有笑?點，剪出?來效果應該會不錯。”
冷儷從一開始就記住了這位特立獨行的薛真，隱約記起她就是?李主任特地強調過學歷方面有欠缺的女孩子：“性子太直以后還?得有虧吃。”
戴如心耳尖聽到外面有些動靜，也就懶得繼續裝了：“祝你能找到滿意的經?紀人，我先走?一步。”
待她離開后，薛真緊繃著的肩旁終于肯放松的塌下來。她也明白這樣硬邦邦、不懂圓滑的態度會得罪人，但?有時?她也無法掌握控制自己對旁人的態度。
攝像機準確捕捉到她那一剎放松又有些迷惘的神情，侯導發現這女孩還?有些反差萌，簡直是?絕佳的剪輯題材：“畢竟還?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再怎么穩重也會有孩子氣的一面。”
正當她想著要不要離開到外邊等待時?，黑漆漆的房門突然被從外邊打?開，探出?了一張她盼望已?久的臉：
“薛真，你好呀。”
命定之人？
“哎哎, 趕緊把鏡頭聚焦到3號隔間。”侯導多年的掌鏡經驗使得?他可以分心同時盯著好幾塊屏幕，所以當薛真看到向蕾登場時迅速紅了的耳朵后，大覺得?有戲要上演了。
向蕾看著眼前傻住的黑發女孩有些好笑：“嘿？有聽到我說在說話嗎？”
“啊, 有有, 不好意思。”薛真反應過來后立即起身鞠躬問好：“您好, 我叫薛真，真是那個真實的實。”臥槽我在胡言亂語什么！她脫口而出?得?說都不會話了。
“噗, 所以你叫薛真實嗎？哈哈。”向蕾覺得這個拘謹的女孩很可愛, 忙笑著扶了扶：“別緊張, 我也是新手上路, 當不起這一鞠躬。”
薛真聞到對方身上傳來淡淡的檸檬海洋味，一如當初在公車上和警局里環繞著的味道, 莫名感覺親切心安不少，順勢也放松了下來。二人坐定, 她居然手心里都出?了點?汗。
她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選擇權，只能?被動地接受外在的一切；但現在終于熬到能?替自己做決定、能?為?在意的人和事承擔責任要回報的時候，薛真決定奮不顧身的抓住她想要的所有。
“你愿意”向蕾主?動挑起了話頭?。
“我愿意！”薛真抬頭?斬釘截鐵答道，語調鏗鏘。
“愿意花費時間和我洽談，謝謝。”向蕾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這個小姑娘跟初見?時渾身是刺、生人勿近的氣場也相差太大了吧？！而且為?什么還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覺？
“時間不多，咱們也不兜圈子了。”她收起客套，切入核心話題：“在更深入了解前，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三個問題。”
“那我可以先問您一個問題嗎？”薛真冷不丁的中途截掉她的談話節奏。
向蕾稍微有些意外, 但還是點?點?頭?：“你問。”
“您最看重一個人身上什么品質呢？”她想通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判斷向蕾到底喜歡什么類型的回答，多少能?打聽到些對方的喜好。
“是真誠。”向蕾把自己的喜好迅速捋了一遍, 發?現自己喜歡的所有品質綜合起來就是這兩個關鍵字：“雖然我們身處的社會信息、科技越來越發?達，交流的方式也各式各樣, 但我始終覺得?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會溝通。人心是最難以衡量的，一句話可以被理?解成無限的意思，倘若彼此真誠去交談、交心，真的會避免掉許多不必要的誤會和遺憾”
見?薛真聽她的長篇大論都出?了神，向蕾抱歉地笑笑：“很老套吧？”
“不會。”薛真眼睛亮亮的，拉了拉椅子讓自己更貼近桌面：“您的三個問題是什么？”
“你為?什么要當演員？”這與?向蕾問董軒源時一摸一樣，連順序都沒有改變。
薛真猶疑了一會，自己要不要說一些冠冕堂皇聽起來很高大上的套話？但向蕾明確表達她喜歡真誠的溝通：“為?了錢，賺很多的錢。”
“啊這樣，倒是很常見?的理?由呢。”向蕾聳聳肩，演員的確遠比大多數職業掙得?要多。其?實她本人是大眾中絕對冷靜的少數派——人類只有百分之?十的幾率會真正熱愛、投入到第一份工作中并?且以這個職業為?終生目標，大多數人是處于愛好而選擇嘗試，往往之?后并?不會選擇把愛好變成謀生手段。
所以說她冷血也好、共情力差也罷，向蕾對董軒源那套“偶像榜樣”的說辭不大感冒；當薛真很現實的說出?為?了金錢時，反而會讓她產生共感。
“你不會覺得?我很市儈嗎？小小年紀就只認錢和求財？”薛真詫異于她的平靜反問道。
“怎么會？我們不是靠夢想和清風露水活著，無論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那種，我都可以接受。”向蕾理?所應當的答道：“如果你愿意告訴我的話，遲早都會說的。”
“我明白了。那第二個問題是什么呢？”
“你覺得?你是個什么樣的人？”她靈機一動，決定換個角度。自我審視是非常重要的評估標準之?一，如何正確地看待每個階段的自己有利于隨時調整前進的方向。
薛真陷入了沉默，顯然她從來沒有認真往深處想過這方面的問題；每日連軸轉的打工日常已經把自己的時間壓縮得?所剩無幾，似乎所有的快樂都在拿到報酬轉到院長賬戶里的那一分鐘。
“是個不討喜、又很倔強的人。”薛真想起院長愛憐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嘆說道小真要學會撒嬌可愛的說法方式；再長大些時在青春暴走期跟她頂嘴、犯沖，氣得?院長長吁短嘆的回憶：“算是能?堅持，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你很特別。”向蕾聽她說著說著情緒漸漸陷入，不似作偽演戲：“當著我和這么多攝像機的面兒?，能?夠直言不諱的表達自己的欲望。我從來不認為?欲望是個壞事情，人們不談欲望只說動力，只是用來修飾赤/裸/裸的渴望罷了，不受控制的貪念才是欲望的極端負面。”
薛真有那么一刻真的感覺向蕾在發?光。
她從內心深知自己與?對方完全是不同環境成長的兩種極端支線。像向蕾這般的人物，無論到哪里、干哪一行，都會是大放光彩的焦點?；雖然薛真一直對旁人和自己作心理?建設，反復強調向蕾會選中她，但真的到了抉擇的關鍵點?，她根本沒有多少自信。
思及此，薛真的語氣更迫切了些：“我最大的優點?是有悟性，而且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向蕾溫柔的勾起了嘴角：“我相信。”薛真給她的感覺特別像是一塊魔方，從正面觀察似乎只有一面單調的純白色，輕易不會讓人想上手了解；但接觸越多，卻會發?現她是如此立體和多面，每一下轉動都能?發?現與?初印象截然不動的反對面，稚嫩又沉穩的矛盾結合體。
“最后一個問題。如果我們配對成功了，你希望我們之?間的是什么樣的相處模式？”
她把主?動權橄欖枝遞到女孩的手上。三個問題中的最后提問是向蕾最關心的重點?——兩個人要朝夕相處、在大事小事上得?互相理?解、配合，如果在本質上就產生分歧，再精準細致的計劃也會事倍功半。
薛真第一次正面直視著向蕾，目光如炬：“絕對信任，不拋棄不放棄。”如果你能?做到，我會是你這輩子最忠誠的伙伴。
向蕾被她眼神中透射出?的堅定震懾住了。她從來沒有從任何薛真這個年紀的女孩眼里讀出?一種歷經千帆的滄桑和遠超出?同齡人、專屬成年人的野心。
她莫名也跟著燃了起來，一股熱氣往上沖：“士為?知己者?戰。”
侯導對比了三個隔間的氛圍，其?余兩間討論得?是熱火朝天，向、薛二人卻像即將披掛上陣的巾幗英雄般準備壯行前往窮兇戰場，連冷儷在一旁都放輕了呼吸。
向蕾朝她伸出?右手；薛真先是一震，隨后狂喜的緊緊握住。此刻彼此之?間沒有再用語言來確認對方的心意和決定，從眼神和氣場已能?十分確定是雙向的選擇。
二人鄭重其?事的定約后不約而同的放松下來——向蕾對今天的結果挺滿意，原先的擔憂和顧慮一掃而空，她看著還和薛真握著的手突然忍俊不禁的笑出?來；薛真也從剛才嚴肅的氛圍中返回現實，也跟著綻放微笑。
“你還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薛真喝水的動作一停，不安地來回摩梭著杯子邊緣：“你應該看過我的簡歷了吧？”見?對方點?頭?后她才繼續問道：“我的資歷中某一項有些”她當著這么多攝像機的面兒?想起李主?任交代過不要在公眾前先公布沒上過大學的事情：“缺失，我覺得?應該明確告訴你。”
她想著向蕾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對學歷和文化水平之?類的問題應該有要求；如果對方事先對自己學歷問題不知情，以后也許會出?現嫌隙。
“你的簡歷我仔細看過了，我覺得?這個缺失完全不會影響我的判斷和選擇。”向蕾當然注意到薛真的學歷只停留在了高中，而且這所高中還是一所福利性質的學校；雖然不知道薛真過往的故事，但以后有充足的時間慢慢了解，又何必急于一時？
薛真活了十八年，安慰和肯定的話聽過不少，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迅速紅了眼眶。她抬起頭?看天花板，悶悶的嗯了一聲。
向蕾把隨身帶著的紙巾放在桌子上：“時間快到了，我先到外邊等?你。”——
當倒計時數字變成0后，冷儷毫不猶豫的叫了停，同時吩咐其?他Staff去收集六個人的選擇手卡。
侯導趁著這個空閑直起身放松下頸椎和腰。副導演從隔壁房間回到他身邊：“哥，有足夠的素材嗎？”
“還不錯。片子要編輯的時候告訴剪輯組幾個大方向，”侯導拉他到一旁低聲復盤起來：“戴入心和董軒源往御姐和小狼狗的氛圍靠，但是不要搞成情情愛愛，主?要體現出?一種馴服和被馴服的關系。”
副導演掏出?小本本快速記下來：“意思這組不搞愛情線吧？”
“嗯，愛情線插在丹尼爾和莊思娜那兒?。看著剪成一見?鐘情或者?命中注定的感覺。”侯導摸了摸下巴，回想丹尼爾撩妹的樣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把丹尼爾的cut過過油，不然很容易起反效果。”
“至于向蕾和薛真重點?把薛真的雙標態度著重渲染，向蕾的就不用剪輯了。”
副導演摸摸腦袋，疑惑的問道：“這兩個女生沒有故事線嗎？最近百合不是挺火的，不然把她倆往這上邊引？”
侯導琢磨了一會，還是拒絕了：“不用。她們之?間的化學反應有些特殊，若是一開?始就定好基調反而會狹隘了。播出?后就讓觀眾們品一品吧，到時候根據反饋來調整后續的剪輯。”
綜藝真人秀在真人后帶著一個秀字，內涵如何不言而喻。國內的綜藝過度借鑒鄰國的套路，從起初的仿西方、仿日式的運動類、棚內綜藝漸漸發?展至各種觀察類、體驗類和無主?導類方向；而后三大類的核心就是劇本、故事線和人設。
以體驗類代表的選秀節目來說，想要做成爆款必須具備一種基因——共情。如何在短短幾個月中讓受眾們不僅有參與?感、掌控感和羈絆感？那就得?讓選手們或有感動的情誼或逆天翻盤的勵志或彼此之?間極劇的化學反應。
但人心是最不可控的意識，所以劇本的設定是最為?穩妥的。確保發?展線不會偏歪的同時，還能?便于制作者?們的統一規劃；劇本和人設的存在起初是正向意義的，但過度的設計、惡意的策劃就使得?劇本越來越變味——觀眾既想看撕逼又想在撕逼中找尋正能?量的存在，從而衍生了更多夸張的設定和營銷。
侯導深知真人秀常青的秘訣就是適度的控制和自由。演出?來的東西再真也會有bug，半真半假才不會露出?破綻。
“侯導，”助理?小陳站在不遠打了個招呼：“冷總說可以繼續錄制了。”
侯導翻了翻手中的通告單，接下來是宣布互選的結果，而后公布三位練習生在訓練時期的成績和u最重要的現場摸底考核。
這冷儷挺會玩啊，故意不告訴三位經紀人們被選拔對象的實力和資質，而是在選擇完成之?后公布；既保證了公平的同時又制造了沖突和亮點?；要是不干經紀人了，去做個節目的制作人應該是手到擒來。
“好勒，燈光架起來，準備下一Part！”
一張路透
戴如心對著洗漱間的鏡子, 輕吐了口?氣，仔細為自己補上口?紅。
如她所預料那?般，董軒源在她面?前根本端不起架子, 兩人在鏡頭前應付式的演了一出你情我愿的戲碼后, 男孩找了個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怯生生的道歉, 說自己昨晚上在她面?前如果有失態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看來互選應該不成問題。董軒源各方面?條件算不上是最頂尖兒的，尤其在膽量方面?還有待加強；不過好在性子比較軟, 掌握起來難度低, 至少在未來管理方面應該不成大問題。
也不是沒想過要考慮考慮薛真, 那?女孩兒屬三個人中最耐看的, 而且有一種獨特、難以全面總結出來的氣質，亦正亦邪的偏倚感；可惜她們倆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相見兩厭煩。
這行里還真得講究眼緣這種玄學。一位優秀的經紀人必須要掌握的技能之一就?是在練習生中精準的找到潛力股才算入了門；基礎功都不到位，在之后的通告、商務、活動、作品等琳瑯滿目的邀約中又豈能做出明智的選擇？
既然確定了董軒源, 接下來她要心無旁騖的把全部精神氣兒放在對方身?上，項目結束后頭名必刻她戴如心的名字！
呃向蕾站在女廁門口?看到戴如心又是在空中握拳鼓勁又是深呼吸的，不好意思打擾她的“加油時刻”，扭頭想離開?時，該死?的鞋子在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響, 這會是想逃也沒辦法了——
“嗨，冷總讓我們過去集合了。”
完犢子，她不會從頭到尾都看完了吧？！戴如心竭力控制自己抽搐的面?部表情：“好的。”
兩個人并肩往練習室走。向蕾識相的沒有提起剛才所見的那?一幕，沉默是今晚的笙簫；戴如心尷尬的開?啟了話題, 帶了些許打探的意味：“有選到心儀的練習生嗎？”
距她觀察，向蕾似乎在三個人的小黑屋里待的時間都差不多久, 從時長來說判斷不出什么信息；而丹尼爾一直泡在莊思娜的小隔間里不出來，反正她也不打算拉攏這個被丹油膩迷得靈魂出竅的小女生, 就?不當?一回事。
“有呀，”向蕾笑瞇瞇的答道：“意向單我已經交了。”
“喔，我來猜猜看。”戴如心作若無其事狀，開?玩笑道：“該不會我們選的同一個吧？”
向蕾挑挑眉：“我沒有選董軒源。”
她心下一驚，顧不上思考對方為何清楚她的選擇，忙問道：“為什么？”難道向蕾從這短短的交流中還能看出董有什么弱點?不成？
“我評估了一下三位同學，覺得按你的取向喜好的話應該會選他。”向蕾沒有要故作玄虛的意思，坦然道：“可以私聊的時候我按順序一個個基本聊過去，發現董軒源的性子與你相當?匹配。”
當?然向蕾也注意到初印象時對方看到戴如心吃驚的神情，不難判斷出戴、丹二?人應該在昨天就?私下接觸過練習生們了；再者，上回聽丹姐說過戴如心的經紀風格頗有冷儷之風，喜歡主?導和控制，帶的兩個男演員都是比較聽她話的類型。
所以當?向蕾與董軒源溝通后發現對方不大有主?見和詳細的職業規劃、要求時，自己也把他劃出了名單之外。
“這樣。”戴如心帶著?些被人看穿的不甘心，訕訕應道：“那?你該不會選了莊思娜吧？”
向蕾回以疑問的表情：“她都快跟丹尼爾綁在一起了，我不相自討沒趣。直說吧，我選了薛真。”
“哈？！”明知只剩下這一個選擇給向蕾，但戴如心也被她語氣中的肯定和滿意詫異到：“她肯跟你好好說話？”
“溝通暢通無阻，我也很?喜歡她的性子。”眼看快到門口?了，向蕾加快了步伐：“不出意外她應該也會選我。”
戴如心眼珠一轉：“你是不知道，我在跟她聊天的時候發現這小姑娘目的性很?強，對錢十分感興趣。”言外之意就?是薛真其人容易被利益收買，可能是個不會感恩、不顧感情的主?兒。
向蕾腳下一頓：“我建議你以后不要隨意評價你不了解的人。哪行哪業不是在灑汗水的同時謀利益，大家?都在各取所需，我們求的和她求的，并無兩樣。”說罷她快速進了房門。
戴如心愣在原地，話像刀尖兒似的穿過血肉刺進骨頭縫里。自從參加了阿爾法項目，她也覺得自己越發敏感和刻薄，在所有的事情都容易想成是假想敵和潛在風險，換成以前的她，哪會同現在這般尖酸的挑撥呢？
她搖了搖頭，情緒有點?低落的重返現場；制作團隊見人齊后正式打了第二?回的板。
六人面?對面?的站成兩排，大眼瞪小眼。向蕾的對面?正好站的是薛真，瞅著?小姑娘有些惴惴不安的望向她，生怕自己去了趟廁所回來就?改變主?意的樣子，不由?的浮上了些笑意；她借著?摸摸頭發的契機，避開?攝像機朝薛真Wink了一下。
“經過三十分鐘的聊天，想必你們的心中都有了答案。”冷儷在兩排人中間移動，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也收到了你們的選擇結果。那?么在公布之前，你們還有三分鐘的時間改變主?意；確定不更改后，無論?今后如何，你們二?人都將并肩作戰、榮辱與共！”
“我確定不改變。”冷儷話音剛落，向蕾立即接道。她心知薛真這小妮子不安感極強，不如直接了當?的表明態度。
薛真聞言微張開?了嘴，內心有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和一絲莫名的哭意。她強忍住激蕩的心情，朝向蕾甜甜一笑。
戴如心和丹尼爾緊接著?也表了態：“我也不改。”、“我認定她了。”
冷儷微微點?頭：“現在請練習生們戴上眼罩，經紀人們在你們選擇的練習生后站定，在三二?一倒數聲后揭面?。”
雖然場上局勢很?明顯了，但仍然需要一些剪輯的素材來豐富Vlog的內容，所以這一環節必不能少。六人聽從指示走流程，自然是一一對應的確定了搭配。
即使知道對方不會再變卦，但薛真取下眼罩后仍有一絲不安和忐忑。未等她完全適應明亮時，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了上來，薛真被清爽檸檬味圍繞：“請多指教?，合作愉快。”——
無趣的工作日下午，胡曉從一大堆令人頭疼腦脹的備課教?案中直其脖子，感覺自己快被榨干了。不行，必須看點?八卦充電了！
她悄悄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很?好，教?學組長去巡視自習了，旁邊辦公桌的老師們也都去上課，此刻不摸魚更待何時！
胡曉偷摸打開?某瓣八卦小組，愉悅的刷起帖子。自從本命連霄宣布重返美國繼續學業后，整個后援會基本都閑了下來；除了個別年紀小的受不了寂寞換了墻頭，剩下的大都咸魚養老，脫離偶像之外大家?天南地北聊八卦聊明星。
[“瓜皮”拍了拍我的肩膀，叫大猛1]
微信圖標抖動著?，胡曉點?開?對話框——
[瓜皮：八卦氣氛組叮當?響快前來報道！]
[連霄的正牌太太：我火速前來！何事速報！]
[瓜皮：今日本官在瀏覽匿名區時發現一有趣路透！鏈接在此%&%&*……。好像是連霄的經紀人在錄真人秀？！]
胡曉發了個問號，打開?了鏈接。標題是“XC今天在本部錄自制演員真人秀，大家?評一評新人顏值可不可。”
咿？這不是在說演員嗎？和連霄的經紀人向蕾有什么關系？
帶著?滿腹疑問，胡曉繼續往下拉著?頁面?：
[樓主?：新傳策略挺大膽的，聽說是打算用真人秀的方式捧新人。這次一下子出道3個人，兩女一男，而且跟經紀人是現場進行匹配。拍了幾張現場圖，顏值都挺高。]
圖床緩慢加載中，終于把幾張明顯是從工作人員這方向的路透圖加載出來了。胡曉點?開?大圖，有三人穿著?相近的運動服，想必是樓主?口?中的新人演員們；而跟著?新人們說說笑笑的另外三人顏值也不低，胡曉一眼就?看到了穿著?休閑的向蕾。
她看上去精神氣不錯，頭發似乎剪短了些，仍舊像之前那?樣扎著?颯爽的馬尾；對比另外一位職業裝的女人，向蕾的妝容明顯淡了許多，不仔細分辨胡曉還以為她也是新傳要出道的演員練習生。
看著?笑容滿滿的向蕾，胡曉心情有些復雜。雖然知道連霄暫退圈之后對方肯定有新的工作任務，但一看到她還是會立刻想起她自己短暫的追星生涯中所有的苦與樂，所謂的故人難忘也不過如此了吧。
胡曉頓時有些失落，直接略過其他圖片去看評論?。前幾條估計因為圖還沒刷出來，直接盲評什么“新傳去年出道的XXX還在混網劇女二?，怎么有勇氣繼續推新啊。”、“估計也就?是博眼球的試驗品，我敢打賭真人秀沒水花的話這三位直接祭天。”之類無關痛癢的話。
但是她看到八樓時直接被滿屏驚嘆號給震驚了——
“No.8星星點?燈：臥槽！！！！！！！最后一張是神圖吧！？我第一個磕啦了！！！！”
恩？什么最后一張圖？胡曉被勾起了好奇心，迅速往上拉。
只見最后一張加載出來的圖，是向蕾單手環抱著?一個黑頭發的女孩。女孩緊緊貼著?對方，微微抬頭看著?向蕾，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原本擁有鋒芒畢露的氣場的女孩，此刻卻像只可愛至極的小奶貓般露出柔軟的肚皮，卸掉所有的尖刺和保護殼，全心全意的信任眼前人。
而向蕾的神情之溫柔，讓身?為女性的胡曉都忍不住跟著?傻笑。
不管這張圖是恰好的捕捉還是有意的拍攝，但兩個女生之間那?種信任和惺惺相惜油然流露，不用任何文字的描述和形容，已然讓看客們沉浸其中。
胡曉下意識的保存了這張圖，仔細看了好久。等再一刷新，帖子卻被刪掉了。
等她返回主?界面?，滿屏都是后來的吃瓜群眾在求剛才帖子里的“神圖”；胡曉心念一轉，登錄上微博小號，加上#向蕾#、#新傳#的關鍵詞后把圖片原封不動的上傳發布。
“胡老師！我肚子疼，你幫我看一下自習課紀律行嗎？”門外胡曉交好的同期老師表情痛苦的叫著?她幫忙，她只好放下手機趕緊出去。
完全不知道這張圖片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掀起了多大的風浪。
成績發表
第一天錄制的大環節順利穩當進行完畢, 侯導和副導演到后方回看?起監控畫面；薛真?三?人應要求回到休息室換上公司準備好的日常服裝，把妝造也全套備上，一改之前清淡的練習生裝扮。
向蕾遠離人群靠在房間一角的墻壁, 專心看?手機回復信息。程小瑜昨天剛在上海殺青西瓜大大編導的《苦難之鹿》, 計劃著回家跟父母團聚休息幾天后到京城探望她——
[十?八線藝人：蕾蕾！聽佳琪姐說你?準備帶新演員了？男的女的！]
[向蕾：恩, 剛滿十?八歲的女生，今天剛確定下來的。]
[十?八線藝人：長得漂不漂亮有?沒有?照片性格好不好啊嚶嚶嚶你?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我啊嗚嗚。]
向蕾啞然失笑, 光通過這長長一段話似乎就能看?到對方不依不饒的撒嬌樣兒：[請學會使用標點符號。]
[十?八線藝人：嘻嘻, 到時候帶上她我們一起吃飯唄。]
原本安靜的場地正中央有?了些嘈雜的動靜, 向蕾探頭?去看?時, 聚集著工作人員的那個角落卻有?人對著她的方向偷拍，連閃光燈都沒有?關。
她眼一瞇, 只見人堆中有?一穿著黑色T恤的男人悄悄往后退了兩步，但看?不清對方的臉；正當向蕾想徑直過去揪出偷拍者, 副導演開?始招呼三?人聚到中央。
向蕾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服從指揮與戴如心、丹尼爾并?列站成一排。此時，出去做好服化準備的練習生們也陸續返回現場。
每個人的裝扮都符合各自身上的氣質——董軒源是干凈整潔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除了用粉底液、高光適度調整了下膚色和輪廓外，周身散發出青春、陽光的校園氣息；莊思娜一襲白?裙, 裙尾很特別設計成褶皺上拉，俏皮中帶些小性感，深栗色的長發在短時間內燙成大波浪卷，像輕輕一碰就會溢出蜜汁的半熟水蜜桃。
最后一個進來的是薛真?。長腿被黑色皮褲完全裹住, 凸顯出傲人的筆直；腳上踩著同色系的馬丁靴，不僅沒有?顯得笨重不堪, 反而讓人覺得像是為?她量身定做；薛真?的頭?發不長，只略略到肩, 她干脆隨便找了個頭?繩綁成個短啾啾，前額和雙鬢散了些碎發，倒是替她凌厲的劍眉妝容添上幾分溫和。
攝像頭?對準三?人大拍特拍，莊思娜下意識對鏡頭?綻放出甜蜜的笑容，擺了幾個精心設計過的姿勢；董軒源見狀也跟著鞠躬打招呼。
只有?薛真?像是沒看?到二人的舉動般，徑直的走到向蕾身邊，略緊張的等?待對方對自己的評價。
“哇，酷。”向蕾仔細把薛真?打量了一遍，伸出大拇指：“再配個摩托頭?盔，你?就是這條街最靚的機車客。”
“真?的嗎？”薛真?按捺住喜悅，有?點可惜自己沒有?拿頭?盔過來：“我還真?有?。有?空搭你?去兜風？”
向蕾微睜大眼睛：“你?平常還飆車？”
“不是，我想競速的時候會去專業賽道。”薛真?忙解釋道：“我自己有?一臺雅馬哈機車，你?放心，我過了十?八歲的第一件事就是考了摩托車的行駛證。”
這臺二手雅馬哈機車是薛真?送給自己的成年禮物，也是她目前僅有?的個人財產。平常忙著上課和打工，她就把機車寄存在賽道管理?人那兒，只有?偶爾放假的閑暇才?有?機會騎一騎愛車。
如果自己沒有?到賽道打零工，還真?沒有?這個機緣接觸到競速摩托車；雖然熱愛，但是財力不能支撐她繼續發展這項愛好。
“挺好的，改天載我上班試試。”向蕾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聊了些工作外的話題，完全忘記了這是在拍攝現場；所以她們都沒有?發現搖臂攝像將二人的互動、聲?音一秒不漏的記錄下來。
“你?穿的這是什么？”丹尼爾把莊思娜拉過一邊，確定攝像機和麥克風都沒有?在工作后，小聲?責備道：“裙子短得都快看?到打底褲了！我剛才?怎么交代你?的？化個淡妝穿條保守的白?裙子，你?的年紀和長相最適合的是青春鄰家女生！我過幾天帶你?的試的角色也是這類型，本來想指望你?登場亮相的時候能給導演留個深刻的印象，但現在這不倫不類的樣兒完全打亂我的計劃！”
莊思娜在他的疾風驟雨之下喃喃的說不出話：“這是服裝老師幫我配我以為?你?會滿意”
丹尼爾無語，開?始有?些后悔自己選莊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冷總，”小陳靠近冷儷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好久：“公?關部問您應該如何處理?？”
冷儷眉毛一挑，紅唇愈發艷麗：“讓數據部監控著討論的走向，出現不實和攪渾水的，讓法務部發法律聲?明和律師函，其他的不再干預。”
她輕敲著放平的手機背面，長時間的運作使得金屬面的溫度在升高：“跟導演組說我們不追究他們那方工作人員的失責，并?且”冷儷勾勾手，讓小陳靠上來：“讓侯導繼續讓那個人上場工作。”
小陳身子一頓，迅速明白?了上司的意思，她領命匆匆而去；冷儷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和頸部，眼神卻緊盯著笑得很開?心的向蕾和薛真?，泛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向蕾真?是福將一枚，這節目還沒開?播呢熱度倒是上來了，自己是不是也該對這兩人作出特殊的安排？
“各位，以后有?的是時間在一起交流，”冷儷拍拍手，吸引場上分別站在一塊兒的六個人，示意他們集合過來：“在正式簽訂經紀合約前，還有?一些事要?提前告訴你?們。”
Stuff立即搬上椅子，眾人二二分開?就坐好。冷儷繼續往下說：“我會公?布三?位練習生在課程上的表現和授課老師評語，以備讓經紀人們了解自家藝人的實力，有?針對性的彌補不足和繼續學習。”
莊思娜渾身一顫。之前她以為?練習時間會長達一至兩年，加上大部分課程都是和其他公?司的學院混著上，所以在這四五個月的學習中她算是三?人里的中等?水平，既沒有?特別弱的自然也沒有?強的。可是她穿了不和丹尼爾心意的衣服就被對方訓斥了這么久，萬一成績公?布后他對自己失望了該怎么辦！？
薛真?坐在莊思娜身邊，見她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安慰式的拍了拍肩。向蕾看?她主動跟同期交流，以為?薛真?緊張成績：“別擔心，咱排最后也沒關系，更努力練習進步就好。”
薛真?馬上想解釋，但是想想到時候宣布時的場面時又按下反駁之語，假裝悶悶的嗯了一聲?。
這頭?戴如心在冷儷話語剛落下就馬上詢問了當事人，在得到“一般”的答復后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調整情緒轉而安慰了董軒源幾句——成績差沒關系，以后聽她的就好。
冷儷把六個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慢條斯理?的念著手卡：
“新傳演員志愿生主練習項目分別是形體課、臺詞課和表演課，其余小項如文學、舞蹈和演唱小項作為?加分項目。”
她事先早已看?過排名?和評價，此時故意賣起關子，從小項開?始宣布——
“文化和文學類，莊思娜三?次月考全A，董軒源1A2B，薛真?3C。”
新傳不同于其他傳統演藝公?司的一點就是讓旗下藝人定時進行文學素養的課程，有?時候還會請高校的歷史教授來教導各個朝代的禮儀、用語和時代特征的知識等?等?。這些看?似很雞肋，實際上對演員的個人素質非常關鍵；尤其是想沖各大電影節的文藝片，作為?主演沒有?獨立的思考能力和文藝美學欣賞，演出來的東西只會是空洞和虛偽的。
不排除有?天賦型演員，把自己代入角色去體驗，行話叫“鬼上身”；但這樣的弊端也極為?明顯——演員本人極難走出角色的人生，三?觀和性格都有?可能被顛覆；如果角色還是那種極端、走向絕路的，極容易摧毀演員的□□和精神；換言之，即使體驗派能很快調整出戲，但一個人的胸中是否有?墨水有?學識，從對藝人應對采訪的水平和日常交流時也能清晰分辨出來。
雖然課程少且說得不會太深入，但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新傳的藝人出現“禍從口出”的風險。
除了向蕾和薛真?外，其他人都下意識都望向二人所在的方向。薛真?第一次尬得握緊了椅子的扶手，向蕾老神在在的拍了拍她的手。
“演唱和舞蹈這兩樣小類，大家從老師那兒得到的評價差不多，都是B。”冷儷翻過另一面，念出老師對三?人的評價：
“莊思娜，聲?音條件尚可，悟性不夠；肢體協調程度良好，但耐力不足，吃不了苦。”
“董軒源，聲?線男中，能掌握一定的演唱技巧，有?天賦；肢體協調良好，會基本的Jazz和locking。”
這一點董還沒有?告訴過戴如心，看?見經紀人驚訝的眼神，他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
“薛真?女低音，走調，教不會；肢體僵硬，鑒于學生比較努力，態度值得認可。”
啊這薛真?恨不得地上有?個洞把臉埋進去。她也很想努力唱好歌啊！可是音樂老師每次一聽她唱完第一段都要?出去抽根煙冷靜十?分鐘！久而久之她也不想主動網上湊了！還有?舞蹈老師，說她的WAVE像老年人骨折復健！發生這種事情她也不想的！
“哈哈哈哈”薛真?沒等?來向蕾的疑問和責怪，反而發現對方笑得樂不可支都快倒在地上了：“沒事，我唱歌不僅走調還五音不全。”
向蕾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良心發現的安慰起自家藝人：“你?是演員呢，做好本職工作就好，大不了咱其他的跨行不搞了。”
薛真?見她開?心的笑出聲?后也放松了肌肉，想想也覺得自己出的糗太滑稽，也跟著吭哧吭哧憋笑。
余下的四人看?二人一副不在意的樣兒，意興闌珊的回過頭?。
冷儷輕咳一聲?，終于到了今天的重頭?戲：“接下來，我要?宣布三?門大課的成績和老師評價。”
薛3A？
最關鍵的信息來了！戴如心身體一正。新傳對預備演員最大的成本付出?就是三大課的訓練——市面上沒有其?他經紀公司像新傳這般, 對演員志愿生采取月考、季考和半年度大考制度，連續三次C檔成績立即被掃地出?門的嚴苛規定。
尤其?公司不僅花了大價錢邀請專業院校的現職教授固定授課，而且還會請求新傳內部的一線、實力演員們擠出時間上“前輩課”, 充分利用金錢和資源的力量培養下?一代中堅實力。
但薛真?這一批因?為事發突然, 學習周期只有短短的四個月不到, 除了各科目老師給的分數和評論外沒有其他更多的參考信息；也沒有像之前那些志愿生?一樣能去前輩演員的作品里跑個龍套或者演個有臺詞的小配角，提前感受劇組氛圍。
戴如心剛在和董軒源聊天時也問過對方三大課的成績, 但董當?下?表示不知情, 因?為老師從沒有在他們?面前宣讀過評分, 他也只能從老師日常的神情和表現來判斷喜好——答案很明顯, 他在班里頂多是中等?往上，絕不是頂尖的那一個。
但實話怎么能在未簽約之前說呢？所以董軒源暗自瞞了下?來, 隨便糊弄了幾句。萬萬沒想到，冷總居然要當?眾處刑。
丹尼爾不清楚還有平常成績這一回事, 暗暗懊惱自己昨天應該通過老爸的關系提前從選培部那兒拿到三個人的打分，也許會有更多的可能性。
薛真?每次考過小考不會主動?問評分、表現等?情況，只會請教老師自己的表現有什么錯誤和缺失的地方，但她有自信不會輸給董軒源、莊思娜。想到待會向蕾聽到成績時會露出?驚訝的表現，她有些忍不住低頭憋笑。
向蕾注意?到薛真?微微垂下?頭渾身有些小顫抖, 不著痕跡的撞了撞她的肩膀：“沒關系，以后有的是時間。”
冷儷接過李主任遞上來的成績單，有那么一秒是驚訝得微收縮了瞳孔；見六人都?眼巴巴的看向自己，她清了清嗓子, 字句清晰的念全?：
“形體課程三次月考綜合成績為：莊思娜B，董軒源B, 薛真?”冷儷特意?抬頭看了一眼薛真?，對方似乎沒有感覺到冷儷的視線, 眼神偷偷的瞥向蕾：“A。”
國內戲劇、影視和表演在最初的時候并?沒有所謂的“形體訓練”，而是從借鑒其?他藝術形式比如芭蕾、歐洲禮儀舞等?等?作為課程內容；隨著時代的變迭進步，更多的美學形式像民族舞、古典舞、武術也加入其?中，所以形體涉及到的范圍非常廣。
最基礎的，就是從糾正受訓人長期在生?活中養成的不正確肢體習慣——譬如駝背、含胸，走?路送胯或者特意?翹臀。演員首先要牢牢拿捏住氣?勢，在出?席活動?或者參加紅毯時，如果姿勢不佳、儀態粗魯，縱使穿金帶銀身著高定也無任何美感可言。
特別是內娛，有一個類型的作品是占據相當?重的地位——古裝。得益于華夏悠遠的五千年歷史，我國史劇的類別和題材再拍個幾百年都?不會重復；不同于都?市摩登生?活方式，古裝劇又極為講究古人生?活起居、行事做法，說話溝通也有獨特的詞匯和用法，最考驗演員的就是出?演古代劇時的肢體語言，必須周身協調、剛柔并?濟的同時又能夠以形傳神。
丹尼爾和戴如心又齊刷刷的看了過來。之前帶著了些嘲諷和探究的心思，而這回著實是被驚訝到了。沒想到這薛真?不聲不響的，在三大科里率先拿了個最優A。
向蕾一驚，她都?做好安慰對方的準備，卻沒想到薛真?給她送了個大驚喜。女?孩將經紀人的喜悅之意?盡收眼底，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新傳聘請的形體老師是教過無數學生?、經驗獨到的退休教授，不能說是她見過最兇的，但可以稱得上是最嚴格。薛真?剛上第一堂課的時候，因?為駝背被狠狠訓了一個小時；最后是老師要求她除了正常彎腰、躬身需要外，其?余時間用特制的鋼板十字架把?后背繃直，而且每次上課只要被她發現自己習慣性駝背時就用那根細長、有許多倒刺的竹板“啪”一聲打在背上。
最開?始訓練時，薛真?那批人一共十個人；其?中有一個女?生?估計是嬌養長大的，對于老師變相體罰的行為相當?抵制，還發動?了幾個人一起到選培部投訴，要求換掉老師；結果第二天形體老師照常上課，那幾位抵制的學員再也沒有在新傳出?現過。
除了最開?始糾正身姿時吃了些苦頭外，薛真?還挺感謝老師能板正自己駝背的惡習；熬過初始階段，形體就要從基礎的站、坐、跌倒、撲、滾、爬、打、扛等?等?最經常用到肢體動?作抓細節。優秀的演員，在表演時應該是肢體松弛，五官、四肢和軀干得完全?受自身意?志支配，才能最大程度把?心靈表現成外在的形式。
所以形體課經常出?現的就是一堆姿勢怪異的人，有些搖搖欲墜，因?為TA此刻是經過秋風洗禮要消逝的楓葉；有時候會直接躺在地上四肢反復大張大合，可能是老師要求TA今天表演一只單身水母。
“對了，老師給的評語我只會念成績最優那位同學的。”冷儷本著保護其?他兩位的心理，臨時加了這一條規則。畢竟都?是新傳精心挑選的苗子，縱使有缺點也不必公開?給競爭對手知曉。
但丹尼爾聞言想的卻是沒有拿到A的人都?不配提？他咬緊了后槽牙，臉色又陰沉幾分。
“薛真?，老師對你的評價為形體感覺鮮活，能夠通過動?作與周圍環境建立聯系、傳達感情，能在短時間內針對設置的情景即時作出?正確的應對，形體語言運用得當?，取材不脫離生?活但又能作出?藝術性修飾。”
冷儷內心暗暗訝異于老師對薛真?的溢美之詞，接著往下?問道：“但缺點也足夠明顯，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學習、鞏固基本理論。”
莊思娜抿著唇，心情十分復雜。一方面她一直知道薛真?在專業方面都?略勝她與董一籌，另一方面就是她沒想到嚴厲的形體老師對薛真?的評價如此之高。
“接下?來是宣布臺詞課的成績。”冷儷特地將三科中最有看點的表演課放到最后：“看來臺詞老師對你們?都?比較仁慈，出?現了2個A，但最高評價是A+的薛真?。”
大家似乎對臺詞課有刻板印象，認為只是訓練演員的聲量、普通話標準程度、斷句和氣?息等?技巧；而在實踐中，訓練生?們?會花大量的時間進行正音訓練。正音，是臺詞基本功訓練的重要支柱，包括糾正方言、平翹舌和前后鼻音在內，說話時唇形的準確和穩定對人物語言表達尤為重要，口腔、咽喉和腹部的肌肉群用對了力，才能在激烈的情緒流露、大段晦澀不順口的臺詞中準確完成語言的塑造。
而且內娛有一條鐵規，視帝視后、影帝影后等?含金量重的獎項得主，必須是原聲臺詞；關于這一點在多年前還引起了爭議——拍攝現場往往嘈雜的畫外音很多，導致演員的臺詞會被聲音吞掉，事后只能進棚布補錄音。
但補錄音有致命的缺點，就是演員不可能再回復到拍攝那一天的現場，擁有那時候飽滿的情緒，所以現場臺詞的功底是不能忽視的重要職業能力。
董軒源腳趾一下?扣緊了，他本以為自己至少會在這一項能獨占鰲頭！畢竟專業院校出?身的他，還是廣播站和校內新聞臺的御用男主持，普通話可是一甲的水平！而且自己上了三年的臺詞課，還比不上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薛真?！？
戴如心瞧見董軒源不甘心的表情，并?不打算安慰對方。不甘心就對了，得讓他自個兒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生?存道理？名校畢業又如何，專業對口又怎樣？還不是被沒上過大學的女?生?打敗了？
話是這么說，但當?戴如心想到薛真?已經二連冠時心底的不舒服也在逐漸擴大。她不想承認自己看走?眼的事實，同時又有些嫉妒向蕾是瞎貓撞上死耗子，白白撿了個資好質優的練習生?。
丹尼爾內心也在發生?著變化，板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莊思娜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表情，在對方掃視過來時又忙低下?頭。
“臺詞老師對你的評價，”冷儷轉到薛真?的方向，面帶微笑勉勵道：“是你能快速改正方言和發音瑕疵，悟性很高；尤其?是重音技巧，在讓音量變大、聲音變長方面進步神速。”
向蕾背在后面的手豎了個大拇指，薛真?不由?掛了抹淺淺的微笑。
“而表演課”冷儷翻了翻最后一頁紙，快速閱讀所有的文字內容后，心念一轉：
“我只會公布第一名的成績，評價就不念了。作為演員，表演是決定你能吃什么飯的唯一標準，無論是形體、臺詞，都?是在為它服務。但是，表演技巧會隨著你們?的閱歷、經驗逐步提升，不會一成不變和止步于此。這個成績也只是對于你們?三個月訓練的暫時評價，我希望能在作品里見證你們?三位的進步。”
六人紛紛鼓起掌來。莊思娜放心的舒了一口氣?，別的課程也許她還能抱些希望爭第一，但表演課的陳老師每節課都?要訓斥她，說莊思娜的表演是按部就班，沒有舉一反三的靈氣?。
“唯一獲得A的是”冷儷掃了一圈眾人，神態各異：“薛真?。”
丹尼爾和戴如心同時抬高了頭，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里分辨出?了后悔與懊惱；尤其?是戴如心，恨恨的攥緊了拳頭，惱怒自己當?初沒有沉住氣?，應該耐著性子多套套薛真?的話，白白將這個潛力股拱手送給什么努力都?沒做的向蕾。
丹尼爾滿腦子都?是放大的A。他一向好勝心強，無法接受看走?眼了的事實，立刻想轉身走?人；但在亮如天光的燈光下?他還保持了少許的理智，按捺住狂躁的情緒。
“哇，我挖到寶了呀。”向蕾開?心的上手捏了捏薛真?的臉：“以后叫你薛3A吧？”
營銷手段
湯曼娜正在房車中移動轉場。剛結束戲份重的一場男女主人公分別?的cut, 此刻她只想看些?與工作無關的八卦和內容，照例點?開匿名區娛樂板塊隨意?刷新著?帖子。
[主題：大膽開麥！新傳是要開始走營銷經紀人路線了？]Hot！
明晃晃的標題掛在了首頁，還?大膽的直點?了公司的名字, 湯曼娜下意?識點?開帖子——
[樓主：從下午那張路透開始就聞到了股陰謀+營銷的味道！工作人員拍的路透角度會那么恰到好處？正好戳到百合姬點?上？刻意?擺拍得太明?顯了；而且馬上就有人搬到實名區, 還?故意?加上Tag, 再買一波營銷號配個文案，就沖到熱搜第五, 不僅給公司、節目做了熱度, 還?同時推了新演員和美女經紀人, 這個?算盤打得叫一個?漂亮。]
湯曼娜疑惑的吸了吸鼻子, 這帖子說的是哪個?經紀人？該不會是她立刻切換到微博，找到熱搜榜。
果然?不出她所料, 整個?新傳除了冷總也?只有她會持續引起各方的關注——#新傳向蕾#！湯曼娜好笑的拍了一下額頭，蕾姐也?太牛批了, 上過的熱搜都要比公司部分藝人都要多，也?怪不得有網友會陰陽怪氣的揣測是公司新的營銷手?段。
她往下拉，看到了那張備受爭議的路透合照圖；的確拍得很有氛圍感又相當唯美?，當身?旁的人都被模糊成了光影，而相擁的兩位女生像是在人群中自發光般引人矚目, 勾起路人和飯圈的熱議不足為奇。
只是被蕾姐擁住的女生似乎不是新傳的一貫審美?？湯曼娜放大了薛真的臉，對方完全是青澀稚嫩的樣貌，泛著?傻乎乎的笑。
熱門實時里五花八門，有問名字的就招來一堆關于向蕾科普的；有四處打聽是什么節目啥時候播出的；有姬圈串門在評論?里嗷嗷叫老公的, 但總體來說是調侃和打趣居多，基本沒有惡意?的嘲諷和挑釁。
但在匿名區時, 眾人像解開了心中的惡魔，仗著?不能輕易追溯到源頭的條件, 激情開麥：
[No.2 貝貝小熊：終于有人敢站出來說了！只有我一個?人很討厭向蕾嗎？！本來挺喜歡連霄的，硬生生被他這個?戲多的經紀人給嚇退了。見過熱搜比自己帶的藝人都多的經紀人嗎？見過營銷學霸人設的經紀人嗎？幕后工作的不應該低調點?嗎？]
[No.3 東南北沒西：對對就你一個?人。學霸是人設嗎？難道她政法大學優秀畢業生、蟬聯三屆的全國高校聯賽最佳辯手?等等這些?榮譽都是假的？還?有那些?熱搜都能說成是故意?營銷，那我祝你以后在職場也?遇到被人騙、被人誤解還?不能反抗的破事。]
[No.4 旺仔碎碎冰：2L、3L不要歪樓，樓主是要討論?路透是不是營銷，而不是對向蕾這個?人進行攻擊。樓下的請以這個?核心主題為討論?點?。我先說吧，因為工作原因算個?半業內，新傳在營銷方面一向是用力過猛的，聽說她們內部自己有上千個?營銷號，還?會給手?頭的營銷分級別?，沒準你經常看的搞笑生活博主也?是新傳在運行。就拿前不久湯曼娜在玉竹獎上靠《鳳泣長安》拿了個?最受期待新人女演員，那個?通稿是鋪天?蓋地的，大概花了得有百來萬在宣傳上。]
湯曼娜沒想到吃個?瓜自個?兒還?被拿來舉例說明?，氣得鼻子都在冒兒火氣。
在聯手?踢走大色批小人曲一鳴后，制片人萬從昊大膽啟用女副導演嚴敏負責《鳳泣長安》B組的拍攝；嚴敏臨危受命，初初接手?時確有一些?兵荒馬亂，但后續憑著?過硬的專業水平，同時積極為劇組工作人員謀福利拉攏民心，順利且高質量的完成了整組戲的拍攝。
而且長安這部戲是眾星云集的大群像戲，在市場上的期待感很足；雖然?曲一鳴鋃鐺入獄的事件給劇集的播出造成了些?阻礙，但經過制片方多渠道努力，上個?月終于臺網順利播出了，甚至衛視的二次播放權也?成功賣給了三家。
湯曼娜在《鳳泣長安》中戲份不算重，但作為到最后一集還?會出現的關鍵配角，她結結實實的熬過了大半年的拍攝期；尤其?在曲王八滾蛋后，自身?的心里壓力卸下不少，同時自掏荷包邀請表演老師入組隨時指導，在演技上突飛猛進不說，努力的模樣也?獲得了劇組的一致認可。
玉竹獎是五年前由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協同三大平臺合作舉辦的特殊頒獎晚會。為何說它特殊，不僅是因為它不同于大部分獎項的舉辦時間，獨獨在年中舉辦；其?次，它不對外售票和直、轉播，僅由評委會討論?后直接頒獎，與其?說是晚會，更像是大型公司的年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它是每年中國電視劇飛天?獎的前哨參考。能在玉竹頒獎典禮中拿到一個?獎項就可以說明?在飛天?獎必中一提名，當然?，拿不拿獎另說。
而中國電視劇飛天?獎是國內電視劇類含金量最高的獎項。參評作品必須是由廣播電視行政主管部門批準設立的電視制作單位攝制的、在央視或者衛視播出的電視節目；而且不是由電視劇組自由報名參賽，必須得經過省級的藝術領導部門推薦選送，評委會成員雖不多，但隨便?舉個?例子都是圈內有成就的電視藝術家和權威的導演、專家。
本質來說就是電視類的“政府獎”，整體頒獎晚會效果很是嚴肅和端正，獲獎標準不看人氣和熱度，主要看作品的思想性和藝術價值，娛樂性少一些?；所以每次飛天?獎直播時一掃座位席上的各大演員、明?星，每一個?人都笑不露齒，矜持穩重端莊，女星絕對不會出現大領口的性感禮服，男士齊溜的深色系西裝，被提名的演員除非是重大事項否則沒人敢不來，即使場下坐四個?小時全程陪跑也?不會提前離場——開玩笑，第一排都是部級領導和業內大前輩，不懂禮儀第一個?成為眾矢之的。
對于湯曼娜來說，這次在玉竹能斬獲一個?“最受期待新人女演員”，是實力和運氣的結合所致。因為她之前作品的口碑太差，這次在長安中的演繹簡直如同浴火重生，讓大部分人扭轉了對她“演技差”、“偶像派”的印象，加上整部作品口碑爆棚，她才能進入評委會的視線里并且打敗其?他的競爭者。
當然?也?引起了很多爭議。有好幾家紙媒特意?寫了幾篇時評，討論?玉竹獎是不是在為流量和人氣低頭，用詞之犀利辛辣，就差湯曼娜的身?份證號寫滿報紙上。
沒等到玉竹獎主辦方的回?應，隔日卻被人民網短評“媒體不能缺位又缺德”，意?指部分媒體沒有尊重、正式青年演員的努力和進步，不僅不為文藝文化界增添增能量，還?罔顧事實現編亂套。經此一評，紙媒瞬間偃旗息鼓，灰溜溜的不再冒泡。
湯曼娜不清楚這其?中是不是有對家在搞鬼，但她還?是很滿意?這次自己取得的成績，尤其?是冷儷親口告訴她公司事先不知情她能入圍玉竹獎的事情，更談不上為她運作，湯曼娜獲獎是全靠著?自己的努力。
所以當冷儷問她想要什么獎勵時，湯曼娜斯斯艾艾的說經紀人想換成向蕾時，被冷總一副“你在做夢嗎”的臉色打擊到，只好提出多要十天?休息的要求。
好家伙，我心心念念的向蕾大寶貝怎么能讓你們詆毀？！思及此，湯曼娜憤怒的打起了字：
[No.478 我愛煲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在幕后工作的勞動人民怎么就不能在臺前獲夸獎呀？國家每年還?舉辦最美?勞模呢，難道這也?是你們口中的營銷？！什么事情都用齷齪的思考先入為主，在你們眼里就沒有純粹和美?好的事物！我覺得湯曼娜演得挺好的，不許再罵她了！（╯‵□′）╯]
她打完這一連串并且發出去后心情才舒爽了許多。不了一秒刷新后她又被氣得個?人仰馬翻——
[No.479 樓主：樓上不要裝路人為湯曼娜默默洗地了，你的名字已經出賣了你的粉籍。湯曼娜付你多少錢在匿名區巡邏？真是夠好笑。]
不行，美?女不能生氣，生出病來沒人替。湯曼娜深呼吸了好一會才終于平靜下來，再一刷新帖子卻發現該貼涉嫌人身?攻擊被取消了；匿名區還?有一棟高樓繼續在討論?今日節目的路透，熱搜在穩步下跌。
她把熱搜和貼子的內容截了好幾張圖一股腦發給向蕾：“小蕾蕾，你上熱搜了！”——
京城城郊，向蕾的齊肩發散落在風中，整個?人被吹得凌亂不堪。遠處是薛真那臺300cc雅馬哈撒歡聲，場上黑衣黑褲纖細的聲音正風馳電掣馳騁著?。
拍攝結束后，冷儷讓各經紀人跟藝人各自深入交流后便?火急火燎的離開了。向蕾便?想了解了解薛真的愛好，主動開口問對方現在想做什么；薛真想了一陣，泛起個?壞笑，便?把新鮮出爐的經紀人連哄帶騙帶到摩托車賽車場地，取出心愛的摩托車后載著?向蕾在允許飆車的路道兜風。
向蕾雖然?戴著?頭盔，但在高速的風力中要飛起來又失重的快感的確是解壓利器，天?地間只一人一車，風可以把自己帶到任何相處的地方。
她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學個?駕照再買臺小排量的摩托車試試，空暇時還?能和薛真一起放松放松。
“叮——”微信提示音打斷了她的思路。向蕾點?開，看到了湯曼娜八卦的截圖；她好笑的回?復道：“知道了。”
節目一錄制結束完她打開手?機，立刻就收到張咪無數個?感嘆號和熱搜鏈接；匆匆瀏覽過后只覺得莫名其?妙，隨即產生疑慮——是不是冷儷的手?筆？但看上司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卻也?不好開口問。
丹尼爾和戴如心也?知道這回?事，尤其?是丹尼爾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真好手?段”后帶著?莊思娜揚長而去；戴如心倒是沒什么反應，好心的對向蕾勸解道：“干我們這行最好曝光率不要太高，否則容易被當成靶子。”顯然?她認為向蕾博關注的這一步棋太臭。
轟鳴聲漸近。薛真在向蕾面前穩穩停住愛車，黑色發絲從頭盔中解放出來，在空中飄蕩出野性：“蕾姐，餓不餓？我請你吃飯去。”
向蕾含笑的看著?她，不打算把熱搜的事情告訴薛真：“說好了是我請你，走吧。”
有條不紊
“佳琪姐！”
潘佳琪隱約聽到身后有人大聲叫著她的名字, 疑惑的轉頭望望；一旁的張咪也循著聲兒回?頭，只見十米開外伸高一只嬌嫩白皙的手臂，興奮的搖搖晃晃——主人正是同公司的師妹, 湯曼娜。
二人笑瞇瞇在原地頓住, 等對方?小心提溜著白裙子湊到身前。新傳后輩演員兩雙手都數不過來, 但因?了向蕾的關系，潘佳琪和曼娜小姑娘吃過幾次飯, 倒也逐漸熟絡起?來。
“姐, 之前沒聽說你要來參加啊。”湯曼娜在陌生?的社交場合遇上熟人瞬間放松不少, 言談間也帶了些撒嬌的鼻音：“早知道你也來我就?跟你一輛車了。”
潘佳琪是她在公司第一個交好的前輩演員, 先不論對方?實力強容貌佳，光是溫柔沉穩的性子就?讓人忍不住多親近幾?分, 一頓飯的功夫就?死皮賴臉的加上微信天天嘰嘰喳喳聊個不停。
“有位相?熟的朋友本來接了頒獎的任務，但臨時有事來不了, 托我幫個忙。”潘佳琪忍住想捏捏湯曼娜肉肉小臉蛋的沖動，笑道：“我怎么覺得你比上回?聚會的時候胖了些？”
“不！是！吧！”湯曼娜大驚失色，趕忙讓助理從坤包里拿出小鏡子左看右看：“我現在在拍的戲是現代劇，每天都在吃吃喝喝，嗚。”
自從她在《鳳泣長安》用公主的角色小爆以后, 本子源源不絕的遞到手上任選，但類似重復的角色很多；主經紀看她勢頭不錯，重心?轉移回?湯的身上，盡心?盡力和各部門選本、溝通后給她定?了個都市職場的戲。只不過她飾演的角色是米其林美食評論家, 而導演又特?別?較真，希望女主演能真吃、吃得很香, 導致她進組一個半月胖了五斤。
當然?這一個半月是她入行以來最幸福的日子，經紀人臉鐵青都擋不住她大快朵頤的嘴, 導演自然?也很滿意能無條件執行要求的演員，在同行和媒體前毫不吝嗇夸獎她，給湯曼娜掙了不少好評。
張咪笑哈哈的打岔道：“咱們進休息室再說，這里人多。”
一行人直接進了潘佳琪專屬的嘉賓休息室，室內擺好了果盤和贊助商禮物?，連梳妝臺都貼心?的放置了整一套的一次性化妝用具。今晚是《嘉人》雜志主辦的晚宴，會邀請過去一年至今與雜志方?友好的男星女星參加；晚宴上頒幾?個與時尚有關的獎勵，再邀請當紅歌手表演節目，本質是在觥籌交錯中拉進關系、維持友誼，品牌需要擴大影響力和知名度，明星們可以拓展人脈，各取所需的名利場。
而且每一年的晚宴都會有固定?的主題，這次則是“夏”，到場的許多藝人穿著大都很清涼，賺足了紅毯上的菲林。
但潘佳琪是悄悄通過員工通道入場的，并沒有要走紅毯的意思；在前幾?個月鋪天蓋地的熱議和金梅花最佳女配雙重輿論加持下，她這段時間風格一直很低調，默默在組里拍戲，閑暇時就?陪伴兒子；也托了閻老身份的福，狗仔和營銷號都不敢曝光小老虎的長相?和行蹤。
一進到室內，湯曼娜就?大大咧咧的撩起?長裙散熱：“女明星好難當。”她經紀人去和主辦方?溝通上臺時間去了，湯曼娜才?敢在熟人前放開：“佳琪姐最近有見到向蕾嗎？”
還未等對方?回?答，張咪端了兩杯水過來，杯子里細心?的各放了一根吸管，避免口紅妝被破壞：“她啊最近帶著新的練習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聽說她的項目對手們都帶著練習生?去很多劇組面?試試戲了，就?向蕾還在按兵不動。”
“這樣嘛”湯曼娜歪了歪頭。上回?熱搜時她收到對方?云淡風輕的回?答后就?把這事兒拋到腦后了，心?里頭對向蕾放心?得很：“那個練習生?不會有意見嗎？”畢竟女藝人的花期就?不如男藝人長，許多男藝人在臨近中年還能接二十歲的青年戲劇，而女明星過了三十五基本都得當媽。
“小蕾應該有自己的想法，”潘佳琪小口小口的吸著溫水，緩緩說道：“我一點兒也不擔心?。她這回?應該還在老家呢。”
“啊？”湯曼娜和張咪異口同聲：“這時候回?家？”
潘佳琪輕輕點了點頭：“說是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汗水一滴滴打在地板上，不一會同個地方?就?聚起?了一圈的痕跡。陳燕拿著塊長竹，時不時抵住女孩的背部，確保她的姿勢是持續板正的狀態。
“還有一分鐘。”陳燕看了看手表，繼續繞著踱步。
女孩聽聞倒計時，身體瞬間有些搖晃。最后的一分鐘尤為煎熬，她感覺雙臂已經顫抖得馬上要倒塌撲地，眼前的視線都開始漸漸模糊，腿部的繃直感在長時間平板支撐里已經麻木到毫無知覺
不行，這次倒下了功夫就?都白費了！薛真開始在腦內給自己找支撐點，這段時間聽到所有挖苦嘲諷之言爭前恐后的涌上腦海——
“薛真不是簽約了嗎？怎么經紀人都不帶她跑通告？是不是不滿意她啊？”
“3A又怎么樣，現在已經成為三個人中起?步最晚的一個了。”
“哎呀拍真人秀而已啦，哪會真的選個沒上大學的呢？我要是向蕾，腸子都毀青了。”
思及此，薛真咬咬牙，一鼓作氣的堅持到倒數結束后才?癱倒在瑜伽墊上。陳燕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露出絲滿意的微笑后又迅速恢復冰山臉：“你的形體和體能只是在三個人里拔尖兒，但遠遠達不到優秀演員的水平。只有通過不斷的練習、練習、再練習，才?能達到基礎目標。”
薛真抓過水杯，等老師點評完后才?開蓋喝了一大口：“是，我明白了。”
空曠的練習教授只有她們二人，莊思娜和董軒源已經很久沒來上課了。但向蕾對她的要求就?是在沒其他行程的時候必須每節課都要上，而且還特?意幫她報了許多額外的課程——騎馬、女子射箭和武術，周末還得繼續上書法班、古箏班，甚至要求她每天晚上都去上成人高考課程；她感覺自己簽了約之后不是在做演員這一行當，反而是回?到了普通的、興趣愛好很多的女大學生?社會生?活。
所有的業余時間都被課程攻占，薛真無奈的辭掉所有的打工和兼職，和院長說明情?況后全身心?投入課程中；但即使明白向蕾有她的計劃，但薛真眼下斷了生?活來源，每個月只有公司發的三千多基本生?活費用，遠遠不夠她需要支出的部分。
加上莊、董二人動作不斷，公司內部不免有些風言風語，都明目張膽傳到她這兒來了。
陳教授除了給三人上課外還負責練習生?的表演大課，自然?也聽到了些議論。她瞅著情?緒有些低落的薛真，主動安撫道：“切莫浮躁，日子還長著呢。”
薛真抬頭看了看難得溫和的陳教授，喃喃回?道：“恩謝謝陳老師。”
“干這一行，基本功一定?要扎實，攝影機是不會為你撒謊的。”陳燕坐在她旁邊，繼續說道：“音可以后配，畫面?可以加濾鏡，節奏可以剪輯，但是你的表演是不會有人替代、不能作假。”
“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一直不去試戲、也不活動的原因?，但”陳燕有些猶豫，回?想起?另一個女孩在她面?前請求的模樣，決定?說出來：“你也不要埋怨你的經紀人，我看她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
“埋怨？”薛真驚呼出聲：“絕對沒有，我還常常想著是不是自己不夠好，她后悔了。”
簽約快滿一個月了，薛真還是沒有摸清向蕾的想法；加上不間斷的課程，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本來也少，她會主動的跟向蕾匯報今天學了什?么、上了什?么課，對方?會回?個表情?或者“好”字表達收到，除此之外向蕾似乎很忙，幾?乎沒有再找她吃飯或者一起?做些什?么事。
她不是羨慕莊、董二人步入正軌，而是擔心?向蕾在選擇后的后悔；但驕傲如薛真，怎么都不好向對方?問出這個疑問。
陳教授微微一笑：“那就?好。其實公司不讓我負責你的形體、表演課了，是你經紀人親自到學校拜托我的。”
新傳請陳教授以客座專家的身份指導新一批演員志愿生?，明確表示入選阿爾法項目點的三位新演員的課程終止了；所以當她在辦公室看到專程上門請求的向蕾時很是驚訝，對方?說希望她可以繼續指導薛真，而且報酬由自己支付，不走公司的賬。
最終陳燕還是應了下來，不過沒有收取任何報酬。一是她嘴上不說，但心?里挺喜歡薛真的韌性和資質，作為老師看到一個好苗苗，還是愛才?心?切的；二是向蕾的誠意和遠見打動了她，尤其對方?說職業技能才?是立足之本，悟性和靈性這東西靠實踐還真不一定?能發揮出來，薛真目前仍需要知識的補充的想法與她不謀而合，遂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聽著老師緩緩說著向蕾是如何登門拜訪、說出請求的過程，薛真的笑容漸漸擴大，心?中那些疑慮和失落漸漸打散——向蕾昨天跟自己說她回?家鄉探親，兩三天就?會回?來，回?來之后有重要的事情?與她商量。
她當時還以為是不好的事情?，但向蕾如此看重她的訓練，想必也不會是壞消息吧？——
早晨出門時天色分明是陰陰沉沉，晨曦被烏云遮蓋得嚴嚴實實。
但當向蕾坐了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到達目的地時，天色驟然?放晴，陽光一改往日的毒辣，和煦的撫著她的周身。
向蕾手拿著一束雛菊，左手還端著一個黑袋子。袋子里的零食隱約露出幾?個文字“XX脆皮香草味冰激凌”。
工作日的公共墓地渺無人煙，保安亭的看守大叔也在打盹。向蕾輕車熟路的上到高處，在一顆柳樹下找到故人安息之地。
“卓宜，生?日快樂呀。”
等待的兩面性
卓宜的墓碑與周遭安息之人相對比, 顯得?尤其特別。與?其說是碑，不如說是一塊平放著的正方形花崗石，面上是金色正楷體刻有她的生卒日?期和墓志銘。
聽說是因為卓宜的父母覺得?女兒是未嫁女和自殺的死因, 按照老家的規矩不能立碑, 怕家里壓不住。向蕾知曉后雖十分憤怒, 但無可奈何別無他法。
向蕾在墓前蹲下，用隨身攜帶的濕紙巾仔細擦拭、清理著墓石, 直到它光潔如新錚亮為止；再輕輕把滿滿的雛菊放在上邊兒, 晨曦的露珠有些許殘留在花瓣上, 星星點點的鮮嫩燦爛, 襯得?黑白照上的少女笑容更甜了。
她干脆靠坐在石頭前，右手輕輕撫著卓宜上翹的嘴角和瞇成彎月的笑眼, 拍這張高三畢業照的記憶恍如隔日?。
二人雖就讀同?一個重點高中，但因為向蕾是英才班的主力, 沖刺名?校的代表，與?藝術班的卓宜在校內有時候一禮拜都碰不上面；這張照片還是向蕾陪著卓宜到照相館拍攝的藝考簡歷證件照，未施粉黛卻更?凸顯卓宜姣好的樣貌。
遺照也是她自己夾在遺書?里，點名?要求用的。卓宜把什么都想好了，再踏出的那一步。
向蕾神情黯然, 每次回?想到之前種種細節，越是愧疚自己當初逃避的心態。
墓旁的柳樹青青翠翠，垂下長長的碧綠枝條。微風起時，枝尾的小葉子被撩動起, 輕輕拂過陷入回?憶里的向蕾，提醒著她今時已不再是往日?, 斯人已逝，生者?何怨？
向蕾驚醒般回?過神來, 啞然苦笑。她拿出二人最愛吃的香草冰淇淋，一根立在墓前，另一個根在自己手上。
“你離開后，叔叔阿姨回?了鄉下。昨晚聽我媽說，他們又要了個孩子，算算日?子，這個月該生了。”向蕾停頓了好一會，勉強咽下滔天的怨氣：“房子也賣掉了，但是沒有把你房間?陽臺的綠蘿給拿走，昨天我厚著臉皮跟新主人買了下來，我要帶回?京城。”
卓宜曾自嘲自己是植物殺手，無論養什么水仙還是玫瑰從來都沒成活過，所以向蕾干脆送她一盆最容易養的綠蘿，果然憑借著頑強的生命力保留了下來。
“我去橫店，登記成了群演，只?演了一天的戲。”她回?憶起初遇程小瑜、湯曼娜等人的事情，才不自覺帶了些笑容：“這行果然不適合我。倒是托你的福，我現在真的找到了喜歡的職業。”
“這幾個月像是一場大夢，我遇見了許多?人，經歷很多?事，有開心的也有憤怒的。”她將頭靠在花崗石上，似乎這樣能離卓宜近些：“你也不用擔心我的性子交不到朋友，現在除了你我也有了幾個可以說心事的至交。”
“有個叫程小瑜的，我真的很想介紹你們互相認識認識。很多?時候，我都從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向蕾無數次想過，如果卓宜能再多?一些小瑜的粗神經，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呢？
此時天空也已全部?放晴，湛藍澄清。向蕾的冰激凌一口未吃，融化的雪糕滴落到手上才下意識的囫圇吞棗。她滿腹心事想一一向老友報告，但千言萬語聚到口邊卻只?是清淺的幾個字：“我很好。”
“我最近與?一位新人演員成為了搭檔，以后會與?她站在一起迎接挑戰與?榮辱。”向蕾穩了穩心緒，緩緩說道：“其他人似乎都很看好我，但這一兩個禮拜的晚上我都在失眠，擔心自己做不好，擔心會毀掉一個女孩子的前程。”
在卓宜面前，她才會抒發出所有的迷茫和擔憂。她對自己的要求高，即使遭遇到千萬般困難也會咬著牙迎面而上；旁人看來她似乎贏得?太?輕松，殊不知每個抉擇和行動的背后都是統籌和推敲的計劃。
向蕾習慣于將鎮靜和沉穩表露人前，出了事也會第?一個想到讓她出馬，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向蕾也只?是一個畢業不久、跨行無經驗的內娛新兵，堅持到現在完全是靠著思維邏輯和判斷能力，所以在帶領薛真方面她是慎中又慎，既想給對方最好的但又怕用力過猛。
“但無論如何，她既然認定了我，我也選擇了她，我不會有任何動搖和逃避，一如既往站在她的身邊。”——
[娜娜：你戲試上了嘛？]
董軒源忘了調成靜音模式，信息提示音突兀的在商務車內響起，引來戴如心的側目：“又是莊思娜？”
他訕笑答道：“是的，她就問問我今天結果怎么樣。”
“以后要跟她保持點距離，不然等真人秀播出后產生誤會就不好了。”戴如心嚴肅說道，順帶把司機和后排的擋板給拉上：“你們從簽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單純的練習生同?期，而是彼此的競爭對手。”
雖說男演員和女演員的戲路完全不會撞型，但出于阿爾法項目的立場，三組藝人和經紀人是完全的競爭、對立模式；董軒源自然也明白戴如心的言外之意，便乖巧的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車內又陷入一陣安靜中。戴如心調直了背靠，放棄小睡一會兒的想法，開始回?復起業務上的信息。這段日?子二人可謂是沒有一天停下來過，戴如心憑著之前的人脈和公司的資源，帶著董軒源出入各大劇組的籌備辦事處來回?試戲；但她也沒忘記督促對方練習基本功，至少每天要花一兩個小時復習臺詞和表演課技巧。
見經紀人注意力轉移，董軒源趁著空檔快速回?復：[估計有戲。]
今天上午Becky姐神神秘秘的把他領到望京的一棟別墅，他還以為傳說中什么奉/獻/肉/體?的交易真的存在時，拐個彎就看到大廳放了一張碩大的桌子，立著的白板貼了無數演員的形象照片。
戴如心滿臉堆笑的見人說姐逢人喊哥介紹自家藝人，笑得?臉都要僵硬了才拐著彎說出目的——想試試這部?正在籌備的古神話大制作電視劇中一個重要的男配角色；許是事先打過招呼，副導演很爽快的讓隨組的化妝師給董軒源穿上戲服、黏頭套上裝，與?此同?時又陸續有許多?男女演員前來試戲，讓原本有些不上心的董軒源立刻緊繃了起來。
[娜娜：有給你片段表演嗎？還是只?和Becky姐溝通？]
[演了兩段，都是那種情緒很激烈的片段。]他飛快的打著字，隨時瞥著戴如心的動靜。
他自覺演得?不錯，恍惚間?似乎是看到副導演滿意的點了點頭才cut的。雖然不清楚這部?劇的制作班底和立項等級，但是看自家經紀人這么重視的份上，想必肯定會是S+的項目！嘿嘿，想不到自己第?一步作品起點這么好，以后再加上公司的運作，成名?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小戴啊，導演組和制片方商量了一下，你今天帶過來的小男生長相是出色的，就是太?青澀了些，不大符合角色要求，不好意思啊，下次請你吃飯。]
戴如心被突然跳出來的微信內容澆得?個透心涼，下意識捏緊了手機。《山海經之東升》是國家廣播電視聯合三大衛視共同?出品的神話故事電視劇，旨在填補近年來神話題材的空缺；上個月才剛完成特效團隊的招標，正式面向全國開啟演員選拔。
主要的男女演員均是國家一級藝術家和知名?話劇演員，留給內娛非正統出身的演員機會不多?了，戴如心也是托了好幾個人情才勉強擠進?試戲的環節，沒想到上午剛去下午就被宣判失敗結果，縱使有些預感，但這會兒的確有些失落。
理由?說是青澀，說白了就是覺得?演員的表演不行，壓不住角色和設定。圈里的都是人精兒，很少有明著說“你演技不行”、“戲太?差”的，畢竟風水輪流轉，哪天對方就火了呢？誰還沒有個求人的時候？
這時，旁邊卻傳來董軒源的傻笑。她氣不打一處來，訓斥的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現在不是打擊新人志氣的時候。她深深嘆了口氣，不甘心的回?復道：[感謝導演給的機會，下次再有什么好事，您可得?提前告訴我啊。]順帶發了個五百的紅包。
對方不一會就收下了，只?發過了一個OK的表情包。戴如心這才舒了口氣，至少副導演還是買她的賬，留了個好印象——
莊思娜此時身處在京城某高檔的私人俱樂部?里，丹尼爾和幾個自稱是某某影視公司的股東、老板談笑飲茶。
她只?是陪著笑在旁邊添水，根本輪不到自己說話。言談間?，對面幾個人似乎很在意丹尼爾的身份，張口閉口都在問他父親的近況和公司的動態，丹尼爾在跟他們打太?極的同?時也在試探某個電視劇的籌備情況。
談到關鍵處，丹尼爾特意支走了莊思娜，幾人關上房門在內間?私語。她百般無聊之下只?好邊喂魚邊跟薛真和董軒源聊天，前者?一直沒有回?復，倒是董還熱心的回?了幾句。
會所的人工湖里一群金黃肥碩的錦鯉爭先恐后冒頭等著她手上的魚料。這些被人喂慣了的寵物，早就嗅著食物的味道跟著莊思娜的動作移動，完全沒有一絲靈動、活潑的野生美?。
簽約之后丹尼爾也只?是帶著她四處交際，拍了幾組雜志照；但對方沒有主動跟她溝通過未來規劃、發展路線等事，搞得?莊思娜惴惴不安。
三人中她最羨慕的就是董軒源，Becky姐幾乎天天都帶著他跑劇組；但一想到繼續苦逼上課的薛真，她心里又平衡了許多?——
“乖囡，”向媽媽愛憐的摸了摸女兒的黑發，遞上自己腌的涼菜：“回?到京城報個平安，涼菜要趕緊放到冰箱里，不然大熱天就餿了的。”
向父從汽車后尾箱拿出行李，向蕾想接過但是他沒有放手：“不要搞跨身體?，有誰欺負你就跟老爸講。”
“知道的啦！”向蕾在父母面前難得?的撒了撒嬌。這是她除了上學外離開家最久的一次，父母不大舍得?唯一的女兒又遠在外地打拼，回?家的這幾天沒少在她面前念叨著希望向蕾回?到法律的老本行，離家近一些。
但他們也清楚女兒倔強的性子，除非她自己想做，否則怎么勸都會堅持決定，只?好多?叮囑向蕾注意身體?健康。
三天的休息時間?對向蕾來說簡直是奢侈到了極點。經過短暫的調整后，整個人狀態都提高了不少。
[我剛下飛機，想不想我？]
向蕾一看發信人，含笑鎖了屏：“爸媽，你們快回?吧。京城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