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讓我們做什么我們就照做,反正有師尊兜著。”羅循拉過孟雙寧,幫她挑去發絲上沾著的枯葉,“等下我們還要回城主府看著那些公孫家的弟子,你可不要再輕敵了,他們不好對付。”
臭丫頭方才去帶一個小屁孩,差點被那小屁孩用刀戳,若不是修士身體敏捷,怕是要遭一次痛。
“我知道啦,就是不知道大師兄他們怎么樣了……”孟雙寧擔憂地看向城主府方向,被她召出來的本命劍也不安地抖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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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蛇爬的很快,還老是鉆進雜草里,李存青費了好大的勁才追上它,來不及放松神經,小黑蛇就突然停住了。
李存青抬起頭,看到了一個被藤蔓掩蓋住的洞口,地上的小黑蛇換了個方向盤著,兩只小眼睛冷冷地盯著他,不知道為什么,跟自己的師尊氣質有些重合了。
他恭敬地蹲下來向那條黑蛇伸出雙手,“師尊,來這里。”
雖然這只小蛇可能只是師尊幻化出來的,但是李存青還是暫時將它當成了自己的師尊來尊敬。他莫名就覺得它就是自己師尊的化身。
高傲的小黑蛇甩甩尾巴,快速游到那雙手的手心里。
“我們是要進去嗎?”手被抽了一下,他立刻就知道答案了,趕緊撥開藤蔓走了進去。
在山洞里走是出乎意料的順利,李存青在洞道里走了沒多久,就走到空曠的洞穴內部,這里面都是碎石和巨石交替擺放的地勢,比較平整的空地上,擺放了張石床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
床上好像躺著個人,他見狀就要跑過去,沒想到他手里的小黑蛇速度更快,直接從他手心彈出去,想象中掉落在地的情景沒有出現,小黑蛇似乎撞到了一堵墻,吧嗒一下粘在了上面。
見狀,李存青緊急停下腳步,他看著面前隱隱泛紅光的陣法,心中懊惱不已。他太急躁了,竟然不探查一番就沖上去,若是沒有小黑蛇,后果不敢想象。
“師尊,你等等。”李存青小心翼翼地將小蛇拿回來,檢查一遍發現沒有傷口后才松了口氣,“我去研究一下陣法,解開了我們再進去。”
被一條蛇鄙視是李存青從來沒想過,他的手心被小蛇抽了幾下,又紅又痛,自己的羅盤都還沒得拿出來,他真的懷疑師尊是不是嫌棄他了。
但很快他就不難過了,因為小蛇纏在他的手指上把他往陣法里拉,出于信任他邁開腿順勢往前走。
結果穿過陣法一點阻礙都沒有,李存青頓時就想給遠在別處的師尊磕頭,原來師尊早就預料到了。他邊走邊興奮地撫摸小蛇的腦袋,跟師尊的那點不知道被丟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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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跪著的人神色哀戚,抱著小灰狗還能一動不動挺直背,而歪坐在寶座上的人卻一眼也不施舍給他,閉目好似休憩。
被摸頭的感覺有些奇怪,越無潮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抓住掌心的衣服,但又緩緩松開,他睜開眼,里面有一層淡到幾乎看不見的水霧。
這個笨蛋,見條蛇就亂喊師尊,也不看看受不受得起,看來平日沒少臆想他。越無潮的嘴角悄悄勾起,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我的陣法正在失效,那個詛咒結成的陣法想要將城中所有人的魂魄都吞噬,反哺到鬼域,這般那些魂魄就永世不能入輪回了,懇請真人您助我結陣。”
見越無潮不說話,公孫玨又重復了一遍他的請求,公孫小狼也被他放到地上,跟著一起求。如此悲痛,如此真情,好像真的是想救那些枉死的人。
系統看宿主應該要做的事里并沒有槐城救人這一項,那些無辜死去的人好像怪可憐的,宿主又剛好有能力,它好奇地詢問起宿主的想法:
“宿主,需要救嗎?”
“那些人生死與我何干,不過是在書中都不配提起的螻蟻罷了,何必多此一舉。”越無潮看著跟前越來越焦急的人,如同在看戲般,安靜欣賞他的痛苦。
“求真人——”
越無潮打斷了公孫玨的話,輕蔑的眼神讓他渾身發冷,“你有本事闖下大禍,背上罪孽,怎么沒有本事挽回了?”
“我對你真的很好奇,這里掛著的尸體,是你做的,還是你——做的?”越無潮一句話扯開了公孫玨的又一層臉皮,讓他的背都塌了,“你發現闖禍了,還不死心,讓這些敬重你信任你的弟子做祭品給你畫陣嘗試再開鬼域是吧?”
這番話說中了公孫玨最卑鄙最羞恥的秘密,他痛苦的搖搖頭,“真人,不是我……”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我是在說他,你縱容的他。”說話間,越無潮屈指彈出一道靈力,公孫玨被重重打翻在地,控制不住涌出了一口鮮血,氣息瞬間微弱。
一個渾身散發邪氣的散發男人浮在公孫玨上空,他長得與公孫玨相似,但越無潮覺得他跟王木林那個小鬼更像。
“越無潮,你還真是無情啊。”公孫常勝略帶不滿的語氣說道,他想湊到越無潮面前,卻被越無潮的靈力束縛住。
越無潮見這人真的是“故人”,不禁感嘆這個世界好像也沒有多大,“老東西搖身一變成后代敬仰的老祖,真是可笑。”
公孫常勝臉色有些難看,但他很快又帶上了笑,“還請真人速速離去,不要多管閑事才好,這槐城哪里值得你救啊。”
他和越無潮在幾百年前好歹也是個同輩的關系,還能對打一二,若他沒有修煉出岔子暴斃了,現在怕是連越無潮都要忌憚他了。這個小畜生簡直就是他的克星,以前害他差點被妖獸坑死,還名聲盡毀,現在又出來阻礙他重生。
“我只是前來調查,你隨意。”
這種人就是不能理,越理越起勁,越無潮懶得跟他扯皮。他直接掐訣堵住了還想耍嘴上威風的公孫常勝的大嘴,紆尊降貴下了寶座走到公孫玨身邊。
手中幻化出來的短刃輕輕劃過公孫玨的脖頸,所過之處皆出現一條血痕,本來意識模糊的公孫玨在他的幫助下清醒過來。
他聽到越無潮好像在與一人說話。
“想怎么殺了他?挖出他的心,或是碎了他的魂………”
“他還能布什么陣法,道心都丟了。”
片刻后,身邊的人突然起身走開,他沒有力氣轉頭去看,只能看著上面漂浮的魂魄而流淚。熟悉的喘氣聲向自己靠近,他瞳孔微縮,隨即期待地等待著。
一只毛茸茸的小東西伸出舌頭舔自己嘴角,流出的血被舔個干凈,很久很久以前的場景再次重演,他很想就這么死去,不用再面對這些痛苦,不用再擔責,只用陪著小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是他死不了,背負的罪孽不讓他死,那位老祖也不讓他死,只能痛苦地活著。
“嗷嗚——”
公孫小狼蹦跳著跑回越無潮的腳邊,他乖巧地端坐在地上,“大好人,阿玨可以布陣的,你需要的話,可以讓他先去救人,然后投給陣法做祭品。”
跟對待仇人一樣的話讓越無潮有些意外,他輕踢了一腳那團毛茸茸的東西,“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怎么還給我出這種主意?”
“阿玨干壞事了,怎么能那么容易死。”
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讓越無潮想到了李存青這個跟他糾纏極深的家伙,他若是干壞事了,這個守規矩的笨蛋也會祝他不得好死嗎?也許還會跟著自己的師弟師妹唾棄他這個師尊吧,還會見到條黑蛇就喊他師尊。
被禁言的公孫常勝發現越無潮對公孫玨的殺意,頓時炸毛了,他還需要這個身體重生呢,這個小畜生不是說不管閑事的嗎……
子時剛到,天色異變,暗紅的天驚雷響起,瀕臨崩潰的生機大陣徹底暴露出來,上面到處都是缺口,修為低的人根本看不見生機大陣外面還有一層充斥著死氣的陣法。
見時候到了,越無潮打了個響指,周圍那些尸體都自燃起來,幽藍的焰光快速吞吃著被它們裹住的東西。
腳下本該生效的陣法因著被越無潮的寶座壓了一處陣眼,連亮都沒亮。
眼睜睜看著自己準備用來打開鬼域的材料被燒毀,連搶奪魂魄的陣法也被壓制了,公孫常勝瞋目切齒,極度憤怒中竟然解開了禁言,他沖著越無潮大喊道:
“小畜生你瘋了,看不出來這個陣法連哪啊?那些魂魄被陣法攪碎這個罪孽就是你背了!”
越無潮認真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心依舊沒有觸動,他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有沒有罪孽并不重要,他只需要讓罪孽的源頭死了就可以回去復命了。
這么想著,他收起寶座,勾勾手讓地上奄奄一息跟條死狗一樣的公孫玨到了他手里,一縷生機被他送入他的體內。公孫玨又有了力氣,他撐著地起身,向救他的人行禮,腳邊的小東西鬧得厲害,他又趕緊抱起來。
“你的魂魄快散盡了,不收回那一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