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樹莓布朗尼
第二天早起,溫川頭疼得厲害,他從沒喝過這么多酒,自然沒有喝醉斷片的體驗,突然放肆了一把,后果很嚴重。
昨天是怎么回來的,又是怎么爬上床的,他全然不記得,低頭看了眼,穿的是睡衣,身下是自己的床。
他眼神發(fā)懵,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都沒緩過勁。
敲門聲傳來,溫又青探頭,道:“哥,你終于醒啦,這是蜂蜜水,逸青哥哥讓我拿給你的!
溫川說了聲:“謝謝!毕胂碌兀Y(jié)果左腳纏在被子里差點摔倒,溫又青半點不心疼哥哥,捂著嘴樂。
溫川輕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接過蜂蜜水,顧左右而言他:“你逸青哥哥上班去了?”
溫又青道:“他剛走你就醒了!
溫川看了眼墻上的表,指針明確指向兩點,下午兩點。
這不是沈逸青日常上班的時間。
溫又青嘻嘻笑:“他請了半天假照顧你!
溫川啜了口水:“哦。”
而后在溫又青八卦的眼神里突然反應(yīng)過來,等等,照顧?怎么照顧的?
溫又青友情提示:“逸青哥哥的枕頭還在你床頭呢!睡衣也是他給你換的。”
溫川瞬間頭皮都麻了,他咽了口唾沫,抱著水杯的手抖了抖,跟他確認:“你的意思……昨天他睡在我這里了?”
溫又青不以為意,話語里甚至頗為驕傲:“對啊,你醉得厲害,逸青哥哥哄了你半天,本來要回樓上,我就說,你今晚肯定要鬧騰,不如你們一起睡,枕頭還是我遞的,也是我給你們關(guān)的門!”
“當啷”一聲,杯子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瓷杯,幸好鋪了地毯,只蹭了點邊。
溫川被他的話刺激到了。
那廂,溫又青還在絮絮叨叨,溫川聞言大腦卻徒留空白,皮膚溫度急劇上升,他轉(zhuǎn)頭看著溫又青一張一合的嘴,有股把弟弟就地活埋的沖動。
“又青,明天周一,我給你找個學校插班上課吧!
溫又青閉嘴了,他眼睛越睜越大:“哥,你什么意思?!”
溫川忍著渾身滾燙的溫度,斬釘截鐵道:“就這么定了!”
他邊說著,邊把溫又青推了出去,溫又青現(xiàn)在還坐在輪椅上,出入毫無自主權(quán),在椅子上張牙舞爪,怒斥哥哥過河拆橋。
溫川把弟弟送出去,咣當把門關(guān)上,撲進被子——
好丟臉,他不活了!
當晚,溫川就被沈逸青扣下了,雙手用小鏈條鎖住,不老實交代就會被打屁股。
老夫老妻了,被這么搞還是……很刺激,沈逸青黑色皮箱里的東西,溫川也見過,奇怪的工具不比他買的少。
使用后的體驗,材質(zhì)還是蠻……蠻好的。
溫川渾身發(fā)麻,頭皮像觸了電一樣想哼出聲,但顧及沈老師在“氣”頭上,他努力收斂,囁喏交代:“沒有喜歡的人,是個誤會。”
沈逸青辨別真?zhèn)危骸罢`會?怎么說?”
溫川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當年年紀太小了,說不好,便謹慎地道:“就是有點惦記,但不多,過幾天就忘了,這種算喜歡嗎?”
沈逸青怕他悶得慌,幫他解開了幾顆扣子,讓他展開說說。
溫川不敢不說。
那還是在他上初二的時候,平日里他都走讀,那幾周要考試,臨時住校,宿舍里的東西他幾乎都沒怎么準備,樓上的學長進來查寢時,看他什么都缺,就幫他補齊了,還幫忙運行李,后來兩人慢慢熟悉起來,溫川偶爾會拿著錯題請教他。
兩人交往和朋友沒什么區(qū)別,學長很快就考上高中離開了,連聯(lián)系方式都沒留。
溫川不由遺憾,還把這事跟家里人說了,家里人也覺得該找到對方,好好報答,哪怕正經(jīng)請頓飯呢,結(jié)果這事傳進溫又青耳朵里,成了哥哥有喜歡的人了。
溫川不會跟一個小孩子掰扯這種事,警告過幾次就隨他去了,沒想到這個誤會延續(xù)至今。
他蹭到沈逸青懷里撒嬌:“沈老師最好了,誰都沒你好。”
沈逸青笑了,有人撒嬌撒得越來越嫻熟,可見也拿捏住了他的心思,小蛋糕皮膚像裹著奶油,光滑香膩,他決定不打小蛋糕屁股了。
但是可以試試其他的。
“周末我們不出去了。”沈逸青親親他的眼角。
溫川“唔”了聲,臉紅得像蘋果:“那你跟羅景程他們說一聲。”
周末聚會暫停,兩對夫夫各玩各的。
結(jié)婚使人憊懶,不加班的日子只想賴在被窩里。
沈逸青發(fā)完消息,捏捏小蛋糕的臉蛋,似乎想到什么,俯身道:“寶寶,叫聲學長聽聽!
溫川瞬間化成一灘水。
晚上兩人鬧得很晚,迷糊睡去前,溫川忽然想,如果沈逸青真是自己的學長就好了,畢業(yè)后回校代課,自己坐在講臺下面,第一眼看見他,瞌睡蟲就跑掉了。
他做夢都會笑醒吧。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溫川還真的做了個神奇的夢,夢里,爸媽還在身邊,弟弟沒有生病,自己也如愿上了大學……
《如何飼養(yǎng)一只人魚》
1、人魚食材選用新鮮的海鮮為佳;
2、定期更換海水,保持水質(zhì)清潔;
3、可通過按摩魚尾巴,幫助人魚緩解焦慮;
4、……
以上內(nèi)容來自某小說網(wǎng)站。
沈逸青在找遍各大關(guān)于人類獸化的研究論文后,無奈地打開了這本不具有任何參考性的書。
誰能想到,由于天災(zāi)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他們這些研究員連獸人吃什么還沒研究明白呢,而且據(jù)沈逸青得到的報告,目前世界范圍內(nèi),變成人魚的人類只有這么一例,連吸血蝙蝠的獸人數(shù)量都有三例!
研究所本來有專門做飯的人,但人魚太過珍貴,沈逸青便想著自己來。
關(guān)于人魚的故事很多,雖然不能盡信,卻可以用來參考。
他按照書里寫的準備了人類的食物和新鮮的魚類,還有些用來作對照組的食物。
浴缸上被安裝了一個可滑動的托盤,沈逸青把食物放在上面,方便小人魚吃飯。
溫川繼續(xù)努力支起魚尾巴,好讓自己上半身支棱起來,他先嘗了嘗米飯和炒菜,味道很好但他塞進嘴里就想吐了,勉強咽下去一口,他就把手伸向了新鮮的海魚。
以前他最討厭吃生魚片,如今……嗚嗚。
連吃了兩條魚,肚子便有些飽了,正猶豫要不要再吃條小魚,耳邊忽然聽到沈逸青道:
“能摸摸你的尾巴嗎?”
嗯?
溫川詫異抬頭,尾巴尖撥了撥水,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沈逸青研究員表情看起來還……挺嚴肅的。
這是個很重要的研究課題嗎?
作為普通人,自然要支持研究員,他將小桌板往后拉了一下,露出自己整條尾巴,道:“你摸吧!
沈逸青望著他的神情,沒說話,皺了皺眉。
溫川臉頰微紅道:“這些日子,我欠了你好多人情,以后我會慢慢還的!
沈逸青素來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異樣,他雙手插兜,似乎被氣笑,又按捺住了,道:“除了這件事,還有嗎?”
這話問得古怪,溫川沒明白,兩只手擰在一起,想了想,才慢吞吞道:“上周我跟你說解除協(xié)議的事……”
沈逸青臉沉了下來。
溫川忽然停住了,仿佛小動物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不敢向猛獸挑釁。
沈逸青上前一步,他背著光,寬厚結(jié)識的身形將溫川籠在巨大的影子里,他細細地打量眼前人,略加判斷,問:“你昨天是不是喝斷片了?”
溫川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蹙眉回想一陣,他猶豫回答:“是……是吧。”
沈逸青:“桌上做游戲,最后一個畫面是什么?”
溫川努力回憶:“你問我需不需要用紙巾!
這回沈逸青算是明白了,小朋友昨晚真的喝多了,就是這個記憶結(jié)束得太匆忙、太有選擇性,讓人哭笑不得。
他嘆了口氣,捏捏鼻梁,省略所有細節(jié),道了句:“欠我的人情你已經(jīng)還了。”
溫川不懂:“什么?”
沈逸青似笑非笑,道:“昨晚你親我了,你記得嗎?”
溫川愕然,如遭雷劈!
第 27 章 酸奶戚風蛋糕
[你要昨天的照片和錄像?有是有,但我這不是高清的,小可的手機像素高,你可以問問她。]
溫川看著屏幕上的字直犯暈。
[你們都看見了?小可他們也拍了?]溫川手指顫抖,打一個字,吸一回氣,不能多想,想多了容易窘得哭出來。
蘇秦回:[對啊,全桌都拍了,唔不對,羅景程沒有。]
[……]
蘇秦道:[等我傳給你啊,我照片糊,但角度挺好的,可有氛圍感了,跟拍偶像劇似的。]
照片傳輸速度比視頻快,唰唰兩下,二十多張鋪天蓋地砸下來,溫川深呼吸,調(diào)整了半天心態(tài),才敢點開大圖。
最前面的幾張照片,是做游戲的時候沈逸青親他。
沈逸青手掌包著他的臉,鏡頭里看不清溫川自己的神情,兩人角度很奇妙,說借位拍吻戲都是可以的,但溫川知道,不是的,蘇秦跟他說,沈逸青親了他的唇角,速度比較快,他們來不及按快門,沒拍幾張。
“你這幾天回我家住吧,袁阿姨說要給你做好吃的!鄙蛞萸喔塘。
溫川遲疑:“太打擾了吧。”
沈逸青卻說:“寶寶,我們已經(jīng)是一家人了!
溫川心軟了軟,有件事他沒跟沈逸青說過,他挺喜歡他爸爸媽媽的,現(xiàn)在改口還有點難度,但喜歡是不會變的。
于是溫川暫且拋棄了不愿意打擾別人的想法,點了頭。
出差近在眼前,溫川擔心耽誤沈逸青行程,第二天趕飛機,晚上走肯定來不及,便指揮沈逸青收拾行李,提前幾個小時返回南城。
兩人把車直接開進了沈家父母所在的小區(qū),沈父和沈母站在屋門前等他們,天氣冷,他們一人裹著一塊毛絨披肩,溫川受寵若驚,從車窗探頭跟他們打招呼。
沈母笑著迎上來,讓沈父把后備箱的東西先提回家,那是溫川他們從花城帶回來的鮮花糕和菌菇料包,還有些土特產(chǎn)。
“度蜜月就度蜜月,你們玩就好了,還給我們帶東西。下次別帶了,又不是見客人,回自己家?guī)б粡堊炀统闪恕!鄙蚰膏凉帧?br />
溫川被沈逸青抱下車,說話前先紅了臉,畢竟在沈家父母面前,這么親昵有點不自在。
幸好沈逸青及時把他放進輪椅,沒有做出抱他進屋的羞人事,果然,在父母面前,沈逸青還算收斂,那副端莊持重的樣子,恢復(fù)成了禁yu男神模樣,還是很唬人的。
“這些我們嘗了,挺好吃的,想著帶回來給你們嘗嘗,”溫川道,“不是客氣。”
沈母笑著說:“好好好,心意我們收下了!
溫川彎了彎眼!安幌矚g?”沈逸青又問。
溫川臉上都出汗了,想說點什么,觸及到沈逸青的表情,話就在喉嚨拐了彎。
沈逸青神色太嚴肅了,好像誤會了什么,溫川沒想到自己逃避的做法會產(chǎn)生這種效果,跟他想的背道而馳,偏出十里地。
要是不說清楚,沈老師會難受吧?會影響他們的關(guān)系吧?
不能這樣的,他還要跟沈老師談戀愛呢,談那種……親到床上的戀愛,不能因為害羞就前功盡棄,變成無糖版。
溫川咬了下唇,努力鼓起勇氣,半晌,囁嚅道:“不是!
沈逸青神色松了松,笑意重新點綴在眼睛里,不刻意繃著了,壞水就有點冒頭,道:“那就是喜歡?”
溫川好想逃,哪怕有個地縫給他鉆也成,沈逸青眼神像織了張網(wǎng),隔著餐桌,專門來捕他。
見不答不行了,溫川在心里又吸氣又嘆氣,終于蚊子聲地回:“嗯。”
“有點……有點喜歡的!
余光里,沈逸青似乎挑了挑眉,溫川抿緊唇不去看,逃避的同時有些唾棄自己懦弱不勇敢。
他又騙人了,其實他根本就是……特別喜歡。
但他要保住形象,不能變成喜歡害羞的小變態(tài)。
兩人直接住進沈逸青的臥室,沈母說:“換了個新床,之前是單人的,你們回來不夠用!
溫川定睛一瞧,笑了,父母輩的審美很一致,深色的床單四件套變成了大紅色,在淺色的房間色調(diào)中,像個綻放光芒的大太陽,顯眼極了。
溫川看見沈逸青的嘴角往下落了點,但他什么都沒說,溫川唇角弧度都大了。
沈老師,可愛哦。溫川有心向滿分進發(fā),卻也不急于一時,他給了自己緩沖的時間,今天親夠了,等明天他就主動些,多要點親親,甚至可以預(yù)支后天的!
晚上睡覺,夢里都沾滿了蜜糖。
然而到了后半夜,甜味被疼痛一掃而空,溫川稀里糊涂醒來,意識到痛感來自傷腿,石膏里明明敷藥了,卻沒起作用,他不敢大動,拖著腿爬去夠書桌上的手機。
沈逸青在樓上睡覺,他不愿驚動他,但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手機撥通,溫川還沒開口,沈逸青那邊窸窣作響,聽起來已經(jīng)起身了。
“寶寶,腿不舒服嗎?你等我下樓!
溫川像抓住救命稻草,應(yīng)了兩聲,趴在床邊等沈逸青來救他。
臥室門打開,溫川又回到了沈逸青的懷抱。
沈逸青摸了摸他的額頭,隱約發(fā)燙,還出了點虛汗,碎發(fā)貼在臉側(cè),顯得一張小臉更白了,沈逸青眉頭緊皺,測體溫的同時把人放平,打開了屋里所有的燈,細致檢查打石膏的部位。
他動作輕柔,檢查時還不忘給小朋友蓋好被子。
溫川含著體溫計,感到冷風往毛孔里鉆,才后知后覺自己在發(fā)燒。
他一直很健康,小時候爸媽就說,他早產(chǎn)半個多月,看起來胳臂細腿細,風一吹就倒的樣子,結(jié)果健壯得能吃兩碗飯,反倒是出生就胖得像蓮藕娃娃的溫又青,經(jīng)常感冒發(fā)燒。
爸媽的精力自然就分給弟弟多點,后來他長大了,也照顧起弟弟來。
他自認很會照顧人,可以養(yǎng)好蔫頭蔫腦的花,也可以陪小豆丁長大,平靜又尋常的日子如流水般淌過,忽然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被照顧的人。
不知從何時開始,拉不出時間線,細節(jié)太多也難以列舉,但他分明的感受到了幸福。
一個拼命給別人打氣,實則已經(jīng)癟掉的氣球,被重新灌入輕盈的氣體,慢慢鼓漲。
滿足的感覺是腳趾伸入泥土,真實的踏在地上,幸福的滋味是甜到舌根,每天都想飛起來。
這兩種感受,他都有了。
美好到想要落淚。
他對沈逸青,好像不能用喜歡來形容。
是愛。
他生平第一次愛上了一個人,想在靈魂里刻上他的名字。
眼前,沈逸青檢查完了,體溫計拿出來,顯示38.5℃,沈逸青眉頭皺得更緊,低頭摸了下他的臉頰,道:
“寶寶,我們得去醫(yī)院一趟,你能撐住嗎?”
溫川微弱地點點頭,道:“能,就是腿有點疼!
沈逸青心疼極了,反映到神情上,顯得格外嚴肅,溫川被抱起來,不忍他跟自己一起折騰受罪,又沒辦法寬慰他,就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他的眉心,道:
“也不是很痛。”
他抿了下唇,頰肉上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小聲道:
“你親親我,我就不痛啦!
沈逸青摸摸他的頭,把他的行李推進去。
“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跟阿姨說,”沈母在門口看著沈逸青把衣服掛起來,絮絮叨叨的樣子,生怕溫川住得不開心,“你叔叔早盼著你過來陪他下棋呢!
溫川點頭,說:“之前一直在養(yǎng)傷,怕打擾你們,就沒過來,我也想阿姨和叔叔。”
沈母笑了,和他聊了會兒就去忙了。
溫川坐在床邊,看沈逸青收拾東西,他手臂上的襯衣挽上去,露出光潔的小臂,虎口處是他咬出來的,沒想到小臂上竟然也有道劃痕,這是哪里來的?
溫川問:“你這塊怎么劃傷了?”
沈逸青轉(zhuǎn)頭,挑眉道:“晚上被小貓劃的,怎么小貓忘記了?”
溫川愕然,燙著頰抿起唇來。
哦,記起來了。
還不是因為昨天某人幅度過大嘛,他都快被弄穿了。
不過明天沈老師就要出差了,今晚要不要再來幾次留個念想呢?說實話,他還挺喜歡的,最好……痛一點。
力道越重,越能感受到愛。
唔,完啦,他也成變/態(tài)了!
溫川如愿以償學會了幾個基礎(chǔ)動作,沈逸青見他熟練了些,就把人帶到了更高一階的初級道。
雪場賽道分得細,就有這種好處,像游戲關(guān)卡,充滿挑戰(zhàn)。
溫川既大膽又小心地向前滑,沈逸青拿出了更穩(wěn)定自若的控制力,無論他到什么位置,他幾乎都與他平齊,像行星環(huán)繞在自己的恒星周圍,周全地護著他。
漾過鼻尖的風里有熟悉的木質(zhì)香味,溫川得了專屬保護罩,提起來的心臟被小心地放下,他膽子大了些,動作幅度也大了。
沈逸青在單板濺起的飛雪中,注意到溫川的眼瞳,動起來神采飛揚,燃著歡快又熱烈的火光,亮亮的。
和當初剛認識他時迥然不同,那時他極為收斂,客氣到疏離,偶爾談起甜品眼睛能泛起光來,但轉(zhuǎn)瞬即逝,生怕被別人注意到。
太早獨立,扛起家里的重擔,前途和夢想一并打碎,多少影響到了他的性格,沈逸青無數(shù)次想象,如果溫又青沒有生病,父母健在,溫川會長成什么樣?
會不會比現(xiàn)在更活潑,帶著驕傲和小小的囂張?會不會更加自由自在,高中大學給自己安排畢業(yè)旅行,從南到北看遍風景,極限運動玩?zhèn)遍?
沈逸青猜:會的。
溫川的世界應(yīng)當更廣闊,蜷縮的小觸角可以伸向更遠的地方。
好不容易將人拐回家、收攏在懷里,下面就是好好養(yǎng)著,爭取把小朋友養(yǎng)得囂張點,讓小貓不再瞻前顧后,而是驕傲地仰起頭來。
沈逸青照舊到醫(yī)院值班,今天科室出診的只有他一個人,蘇秦出差了兩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家去了。
他把病歷和出診記錄整理好,看到蘇秦發(fā)來的消息。
[你為什么從家里搬出來?]
沈逸青掃了眼,沒管。
蘇秦連續(xù)發(fā)了好幾條,在他眼前念叨:[當初不是你花心思、想盡辦法才同居的嗎,現(xiàn)在說走就走,你舍得?]
沈逸青停筆,打字:[舍不得,但時候到了,得走了。]
[?不理解。要是你倆分開,溫川去找其他人相親,你不得氣死!]
沈逸青:[不會。]
蘇秦不知道他這個“不會”,說的是溫川不會去相親,還是他不會氣死,他回了個冷笑的表情,不理他了。
[我等著看你哭哦,哼哼。]
沈逸青把手機放下,繼續(xù)進行收尾工作,忙完又去找出租房屋的房東,跟他商量入住的時間,對方把發(fā)票單據(jù)發(fā)來,交代了一些事情,沈逸青回復(fù)了他自己的需求,兩方溝通結(jié)束。
等一切處理好,沈逸青肚子有些餓了,他順手拆開桌上的酸奶戚風蛋糕,慢慢吃完,黃油裹挾著奶香,環(huán)繞在鼻腔和胸口。
這款不如溫川做得好吃,但因為要了全糖,甜味夠足,把所有的酸都遮掩住了。
他想起那天的吻,和奶油蛋糕一樣甜,誘人上癮。
不過他是醫(yī)生,也明白,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一口吞掉,要耐著性子來,更不能天天吃,要隔三差五買一回,才能品味出里面的好滋味。
第 28 章 橘子與西紅柿
沈逸青搬走,沒帶多少東西,除了平時穿的衣服,只帶走了那套溫川買的洗漱用品,這還是溫川打掃二樓時發(fā)現(xiàn)的。
兩人住的遠了,消息也發(fā)得少了,但溫川盯著手機發(fā)呆的時間卻長了。
一個人進入自己的生活再消失,誰都會不適應(yīng),溫川這樣安慰自己,也許過幾天就好了?
事實證明,不太行。
他每天都握著手機,等沈逸青的消息,偶爾鼓起勇氣發(fā)個早安,余下的時間里,他會時常翻到聊天界面,看對方有沒有給自己回復(fù)。
沈逸青說工作忙,但并沒有故意冷落自己,每條消息他都會回復(fù),只是對比以前,主動發(fā)的少了一點,被動回復(fù)的多了些,而溫川則是反過來的,他會把店面的小裝飾拍給他看,會問他氣溫降了有沒有穿羽絨服。
又在沈逸青一句“照顧好自己”的回復(fù)里,悵然若失。
店員們也發(fā)現(xiàn)他不對頭,問他是不是和沈逸青吵架了,溫川就說,沈逸青出差了。
正午的陽光曬到被子,溫川后背出了薄薄一層汗,不知道是夢里嚇得,還是熱的,他小幅度地挪動,手腳發(fā)軟,骨縫里咯吱咯吱擠出酸澀來,他皺皺巴巴地躺著,像被嘬干汁水的桃子,只剩個空殼。
好累,視頻里沒說會這么累,那些人生龍活虎的,感覺一天能做兩百場,他不行,真的不行,最開始還有些力氣,嘗試回應(yīng),但沒過多久就繳械投降了,任由對方揉面似的拿捏他。
沈逸青好像變了個人,那么冷肅正經(jīng),那么愛干凈的人,怎么……怎么會做那樣的事?!叼著他不松口,什么都親,一點不嫌臟…
昨晚的片段翻騰而來,溫川意識回籠,羞得腳趾蜷縮,他現(xiàn)在半個身子都是麻的,覺得自己筋肉骨皮沒有好地方。
門扉傳來聲響,沈逸青把午餐端到小桌上,緊接著溫川身邊的床陷下去,沈逸青道:“寶寶,吃飯了。肚子餓不餓?”
溫川怨念地瞥了他一眼,嬌氣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道:“不餓!”
沈逸青輕聲笑了,和昨晚藤蔓般糾纏的時候很像,溫川蘊著點氣,故意拿喬不理他。
結(jié)果就是整個人連同被子被沈老師裹進懷里,像個毛巾卷蛋糕。
“身上痛。”溫川氣鼓鼓地跟始作俑者告狀。當晚,溫川翻來覆去睡不著,在床上烙餅,酸的、甜的、期待的、猶豫的各種感受一并涌上心頭。
眼前和腦海里全是沈逸青,他的臉、他的手、觸碰他時的體溫、笑起來時眼底的溫柔……溫川知道自己淪陷了,從前只是喜歡,每天想見他,如今是身心都陷進去,難以自拔。
人就是這樣,感受到幸福和快樂以后,一點苦都吃不得了。
溫川不禁想,什么時候自己能把糖徹底揣進口袋。
就這么一直琢磨到半夜,溫川坐了起來。
他摸到桌子下面的第一個抽屜,拿出計劃表,苦思冥想,比往日更加認真,一條條看過去,又一個個劃掉,最后只剩下一條,他停筆猶豫了一下:
求助朋友,配合推進。溫川當晚做了個夢,夢里,季節(jié)從冬天變成了夏天,外面蟬鳴聲聲,院子里的小樹長高了幾公分,他在床上迷糊打盹,被人抱起來,那人笑他:“小懶蟲!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溫度,還有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因為太熟悉太安心,他伸手環(huán)住男人的脖頸,懶懶地蹭了蹭,嘴里抱怨道:“昨天弄到好晚,我好困!
“又青要回來了,不是說好出去吃?”
他咕噥兩聲,被男人重新放到床上,像個手辦娃娃一樣解開睡衣扣子,男人手指涼涼的,蹭到皮膚上泛起癢來,他哼唧著想躲開,又逃不得,反倒在方寸之間,把自己拱出火來,男人輕笑了一聲,低頭親了親他。
唇舌糾纏,很快點燃了曖昧的火焰,男人被勾著倒在床上,兩人顛倒了位置,互相摩挲著,喘聲陣陣,身體是滿的,心里的滿足感也在不斷攀升,本來恥骨有些酸疼,卻因為太過幸福,異樣感都消失了。
他看著那人的臉,只覺得怎么看都看不夠。
夢里的時間太長了,一分鐘就像一個小時一樣,醒來時,溫川變成了紅透了的蝦米,眼里沁著水汽。
被刺激出來的。“都檢查過了,寶貝好得很。”沈老師從專業(yè)角度給出判斷。
溫川睜大眼睛,眼角都羞紅了:什么話,什么叫檢查過,怎么檢查的?
沈逸青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附身親親他,道:“昨天不是還纏著要,今天寶貝怎么改主意了?”
沉思片刻,如同復(fù)盤工作流程,猜測環(huán)節(jié)存在的問題,道:“是不是昨天的姿勢不舒服,今天我們再換幾個?嗯?”
溫川聞言豎起耳朵,已經(jīng)不是故作著惱,而是震驚了,這哪里像他認識的沈老師?怕是殼子一樣,換了芯子吧!
難怪蘇秦說男人上過chuang,就會變得不一樣,他那時還懵懂,問蘇秦哪里不一樣,蘇秦支吾不言,含糊其辭。
現(xiàn)在好了,實踐出真知,溫川感覺自己有點開竅。
他努力在記憶里把昨晚令人羞恥的畫面挖出來刨了刨,又發(fā)現(xiàn)了些微末的細節(jié),似乎形成了某些證據(jù)。
他別扭地轉(zhuǎn)過臉,鼓了鼓腮,說:“今晚不要了,不跟你睡了啦,我要自己睡!”
沈逸青察言觀色,被子里的小人兒什么都沒穿,聳著如玉的肩膀,說生氣也不是,但氣鼓鼓的模樣不減反盛,滿眼控訴。
沈逸青先答應(yīng)他,又耐心哄他,最后問他為什么生氣,讓他仔細說,作為愛人保證會改。
溫川果然氣勢弱了幾分,遲疑地和盤托出,問:“你是不是挺喜歡我的?”
沈逸青啞然。
忍笑片刻,他承認得爽快:“嗯,寶寶猜得對,不止喜歡!
眼看著溫川露出來的部分變作粉紅,又問:“為什么這么問?”
溫川臉皮燙了燙,原因是他一直覺得自己喜歡沈老師,比沈老師喜歡自己要多很多,直到昨天……
沈逸青都快把他吃了!
俗話講,判斷人的喜惡,不要看一個人說了什么,要看一個人做了什么。
溫川在他的動作里化成了水,變成一面鏡子,輕易照出了關(guān)于愛與被愛的真相。
沈逸青喜歡他,深深地愛著。
這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兩人的天平是從什么時候平衡的呢,沈老師從什么時候喜歡自己的?他這么想,也是這么問的。
他私下里有幾個答案,比如自己追得夠努力,沈老師被打動了,最奇怪的答案,莫過于他做蛋糕很好吃,俘獲了他的胃,這些都是他能想到的理由,不知道沈老師是哪一個?
他注視著他的眼睛,開口問了。
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聽到了答案:“是一見鐘情。”
溫川陡然睜大雙眼。
沈逸青唇齒微啟,一字一句地重復(fù):“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希望你是我的!
溫川愣住了,臉皮掛不住熱氣,腦海有聲聲轟鳴。他難以置信地怔忡,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第一反應(yīng)是開心,甚至忍不住想要剖白,告訴沈老師自己也很喜歡他,轉(zhuǎn)瞬他突然滯住了。
不對!
不對不對!
一見鐘情后面的流程該是什么來著?告白追求?
沈老師有告白嗎?誰追得誰來著?!
溫川很快抓住了事物的本質(zhì)和核心,瞪圓的眼睛像CT掃描,要將眼前人照得明明白白!
“人不可以撒謊的!”要不是手腳被裹地太緊,溫川真的很想叉腰。
沈逸青抱著他不撒手,眼前小朋友薄怒的眼神罩在自己身上確實不好受,但這是他該承受的,本想以后的日子慢慢說開,沒想到被小朋友猜出來了。
想來也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秘密,由他和盤托出,好過從別人嘴里聽到始末。
于是,沈逸青便說了。
他縮進被子里,等著大腦從發(fā)麻的狀態(tài)恢復(fù)正常。
許久之后,他睫毛顫了顫,重新睜開眼睛。
有人說,是否在意一段感情,要看會不會把對方放在自己未來的規(guī)劃里,羅景程說,喜歡一個人是很想親他,親到床上的那種。
溫川起身去洗了把臉,鏡子里的自己很清爽,但眼角透著一絲羞赧。
記憶里,自己很少有夢境中那么嬌氣的時候。
他踏入社會時年紀不大,為了讓自己融入到工作環(huán)境,他努力裝大人,情緒大多時候都很平緩,甜品店遇見的客人也各式各樣,他被刁難慣了,不大會有過激的反應(yīng)。
夢境里他的情緒卻被放大了很多倍,隱隱處在失控的邊緣,那是他從沒有經(jīng)歷過的。
挺讓人上癮,或者說讓人神往。
溫川在鏡子前站了很久,直到臉上的水都干了,才走出門去。
網(wǎng)上說,談戀愛這事也可以團隊配合,很多契機就藏在朋友身上。
溫川回憶羅景程和蘇秦在一起的契機,就是他和沈逸青偶遇的蛋糕博覽會,雖然沒有“求助”,但“配合”兩字卻是沾了點邊的。
心動不如行動,溫川翻開朋友列表,在羅景程頭像上短暫停留一瞬,隨即跳過,給蘇秦留了個言,想約他時間,一起聊聊。
深更半夜,不可能收到回復(fù),溫川發(fā)完就把手機放一邊了,沒想到,僅僅過了兩秒,蘇秦的頭像就亮了起來。
溫川一看,蘇秦竟然直接給他打了視頻通話,他心中隱隱有些奇怪,接了起來。
蘇秦所在的地方,讓溫川覺得陌生,蘇秦的聲音也不對,似乎帶了哭腔,又盡力克制住。
“要聊什么?”他聲音沙啞,眼神發(fā)散,連語氣都透著不對勁,道,“我現(xiàn)在有大把時間可以聊!
這句話基本可以確認蘇秦出事了。
溫川很擔憂:“你還好嗎?”
蘇秦捋了把頭發(fā),道:“還行吧,還行。”
溫川看不出他哪里“還行”,分明是“很糟糕”,但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能找個切入點,試探道:“和羅景程有關(guān)?”
鏡頭前,蘇秦呆了呆,忽然就哭了起來。
溫川驚得手腳飛舞。
蘇秦道:“我們恐怕要離婚了!
溫川:“?”
沈逸青心臟被填滿,看見小朋友使性子的模樣,只覺得可愛和快活,要知道兩人初相識時,溫川妥帖謹慎,偶爾眼睛亮一亮,絕不會對自己甜甜的笑,更別說生氣抱怨了,乖得不像話,但距離感也是實打?qū)嵉摹?br />
柔軟的玫瑰莖被養(yǎng)出了尖銳的小刺,花苞反而更惹眼了。
溫又青說:“既然你們沒分手,給自己男朋友發(fā)消息約會,很正常吧?”
打臉來得太快,溫川猝不及防。
信息編輯了很多遍,還是發(fā)出去了,沈逸青回得不算快,隔了半個多小時才發(fā)來消息,他說最近挺忙的,周末不確定有沒有時間,如果不加班,會提前跟他們說。
溫川始終處于泄氣的狀態(tài),回了個:[好。]
過了幾分鐘,手機又響了,溫川見沈逸青道:[冬天骨折的人多,手術(shù)也多。]
溫川不知道該回什么,但他心情莫名好了一點,緊接著,又見沈逸青發(fā)了條消息:[不是故意不回去。]
溫川立刻道:[我沒這么想。]這句回得太快了,發(fā)出去才覺得不對勁,像在辯解。
[我知道你工作忙,搬出去的時候,你不是說了么。]
沈逸青:[嗯。]
溫川:[又青挺想你的,還有幾道題等著問你呢。]
沈逸青:[好。]
溫川以為兩人的對話就此結(jié)束,對話框再次亮了起來,沈逸青道:
[又青的哥哥想我么?]
手機驀然發(fā)燙,溫川心頭似被撞了一下。
第 29 章 可樂雞翅
溫川當晚做了個夢,夢里,季節(jié)從冬天變成了夏天,外面蟬鳴聲聲,院子里的小樹長高了幾公分,他在床上迷糊打盹,被人抱起來,那人笑他:“小懶蟲!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溫度,還有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因為太熟悉太安心,他伸手環(huán)住男人的脖頸,懶懶地蹭了蹭,嘴里抱怨道:“昨天弄到好晚,我好困。”
“又青要回來了,不是說好出去吃?”
他咕噥兩聲,被男人重新放到床上,像個手辦娃娃一樣解開睡衣扣子,男人手指涼涼的,蹭到皮膚上泛起癢來,他哼唧著想躲開,又逃不得,反倒在方寸之間,把自己拱出火來,男人輕笑了一聲,低頭親了親他。
唇舌糾纏,很快點燃了曖昧的火焰,男人被勾著倒在床上,兩人顛倒了位置,互相摩挲著,喘聲陣陣,身體是滿的,心里的滿足感也在不斷攀升,本來恥骨有些酸疼,卻因為太過幸福,異樣感都消失了。
他看著那人的臉,只覺得怎么看都看不夠。
夢里的時間太長了,一分鐘就像一個小時一樣,醒來時,溫川變成了紅透了的蝦米,眼里沁著水汽。
被刺激出來的。
他縮進被子里,等著大腦從發(fā)麻的狀態(tài)恢復(fù)正常。
許久之后,他睫毛顫了顫,重新睜開眼睛。
有人說,是否在意一段感情,要看會不會把對方放在自己未來的規(guī)劃里,羅景程說,喜歡一個人是很想親他,親到床上的那種。
溫川起身去洗了把臉,鏡子里的自己很清爽,但眼角透著一絲羞赧。
記憶里,自己很少有夢境中那么嬌氣的時候。
他踏入社會時年紀不大,為了讓自己融入到工作環(huán)境,他努力裝大人,情緒大多時候都很平緩,甜品店遇見的客人也各式各樣,他被刁難慣了,不大會有過激的反應(yīng)。
夢境里他的情緒卻被放大了很多倍,隱隱處在失控的邊緣,那是他從沒有經(jīng)歷過的。
挺讓人上癮,或者說讓人神往。
溫川在鏡子前站了很久,直到臉上的水都干了,才走出門去。
沈逸青說要住一晚,后來得知溫又青復(fù)診要做個小手術(shù),他不放心,就短暫的搬了回來。
溫又青得知高興極了,養(yǎng)傷間隙,他跟溫川邀功:“哥,怎么謝我?”
溫川:“……”
溫川:“你把身體養(yǎng)好,我就謝謝你了。”
溫又青借故討要炸雞的愿望水靈靈地落空了。
周中回來,沈逸青帶回來一個消息,那位國外骨科專家推遲了回國時間,準備開講座,加強醫(yī)患之間交流,沈逸青問他想不想去。
“場地有限,所以到場人數(shù)也有限制!
溫川問:“想去,需要購票嗎?”
沈逸青道:“不用,你以本院醫(yī)生家屬的身份進去就可以!彼f給溫川藍色的vip掛牌,溫川聞言耳朵發(fā)燙,內(nèi)心卻小小雀躍了一把,將這句話在心間咀嚼了好幾遍。
他沾了沈逸青的光,順便蹭了家屬的名號,這次他不只是病人家屬,還是醫(yī)生家屬。
“你會上臺嗎?”收好了掛牌,溫川問。
沈逸青道:“有環(huán)節(jié)需要我發(fā)言,但主角還是喬安博士!眴贪簿褪悄俏煌鈬鴮<业拿,他來中國交流頻次多,特地學了中文,起了個大家容易稱呼的名字。
論壇時間很快就到了,溫川安排好溫又青的午飯,就出發(fā)去一院了,去之前他以為就是個普通講座,進去后發(fā)現(xiàn)人山人海。
醫(yī)院用了最大的演播廳,前面放了兩個長沙發(fā),中間茶幾上裝飾了簡單的花束,觀眾席足有十多行,呈階梯延伸。
溫川還看到了兩側(cè)掛著的巨幅海報,一側(cè)是喬安博士的簡介,另一側(cè)竟然是沈逸青,他微微訝異,聽到身邊人議論才知道,沈逸青也是今天的嘉賓。
“沈醫(yī)生這么年輕就能做特邀專家,真是厲害。”
“可不是,我家里人在三院治療很長時間了,后來情況沒好轉(zhuǎn),實在沒辦法,醫(yī)生說來一院找沈醫(yī)生看看,我們才轉(zhuǎn)院!
“據(jù)說他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在頂級期刊上發(fā)過論文,還獲過國家級獎項呢。”
溫川聽得直發(fā)愣,他知道沈逸青很厲害,溫又青在二院的主治醫(yī)生曾經(jīng)也提到過,但這次是直觀感受他的厲害,鋪天蓋地的贊揚,重新刷新了他的認知,每句話都有新驚喜,他見過生活里的沈逸青,這次換成了職場。
真的很優(yōu)秀,全方面的優(yōu)秀,他心房又鼓動起來,開出好幾朵花,比茶幾上的那些更驚艷,早知道他應(yīng)該帶束花來,或者禮物也好,等沈逸青講座結(jié)束送給他。
除了感受到身邊人對沈醫(yī)生的科普,還有一些八卦,溫川都聽到了,比方說:
“沈醫(yī)生三十多歲了吧,怎么還沒成家,我姑姑的女兒也快三十了,要不我下次介紹給沈醫(yī)生?”
“給我留著啦,我骨折還沒好呢,萬一后面有機會相處相處,是吧……”
溫川發(fā)酸,找了瓶水喝,沖淡點嘴里的味道。
“你說沈醫(yī)生有沒有喜歡的人?我怎么聽說他有個男朋友呢?”
“假的吧,我認識這邊的護士,還問過呢,醫(yī)院同事都沒見過,很可能是借口,為了搪塞其他人,換個清凈!
“我就覺得……”溫川手忙腳亂的通過好友申請,問:[您是沈老師?]
對方飛快回道:[嗯。]
溫川高興得不得了,在被子里蜷了蜷,他問:[您加我有什么事嗎?]
沈逸青答:[畫得很好。]
溫川微微錯愕,抱著手機笑了,挑揀半天詞匯,矜持答:[您喜歡就好。]
屏幕漸暗,對面沒再有新的消息傳來,溫川興奮又失落,輕輕嘆了口氣,結(jié)果嘆到一半,就見對話框重新亮起。
[不要用敬語,叫我學長就可以。]
溫川愣了兩秒,噼里啪啦打字:[好的。]
補充后綴:[學長。]
兩人自此之后逐漸熟絡(luò)了一些,沈逸青知道他是美術(shù)學院的學生,麻煩他幫忙畫了一些圖,選修課大抵分為三部分,骨骼名稱、生理功能和系統(tǒng)性疾病,鑒于選修課的學生來自不同學院,課程內(nèi)容都做了簡化,但是基礎(chǔ)內(nèi)容都在。
溫川幫沈逸青畫了幾幅骨骼圖像,合適的還會被選用印在期中或者期末考試的卷子上,溫川一聽,不敢大意,描摹骨骼圖跟繡花一樣認真。
順便他也要復(fù)習,成年人206塊骨頭,可不是好玩的,骨頭名稱不多,但加上生理功能就變得拗口難記了。
他復(fù)習到一半,感覺已經(jīng)不太喜歡沈逸青學長了(微笑臉)。
非正牌男友溫川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像是百味雜陳,酸里帶出點苦澀來,味道壓在舌根底下,翻不上來又咽不下去,總之不大好就是了。
座位很快就滿了,真真假假的話也多了起來,溫川聽不過來,偶爾有那么一兩句鉆進耳朵里,也難以判斷真假。
溫川聞言,瞠目結(jié)舌,好像聽天書一般,震驚過后,心口燃起火苗,憋著氣,明明有點甜的,但就覺得氣不過,很憋屈!
沈逸青停下話頭,觀察他的表情,說:“寶寶,是我不好!
溫川抿緊唇,指責的話說不出,但原諒的話也不能輕易出口,左思右想,他默然片刻,先問了個問題:“藏了那么久,為什么現(xiàn)在愿意告訴我了?”
是啊,明明可以一直瞞著的,他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歸根究底,沈逸青不舍得留有遺憾,想讓溫川獲得全部的、完整的愛情。
從一而終,從始而終。
所以他說:“我應(yīng)該告白一百次,直到你相信為止,從前不說,是我的太懦弱!
坦蕩的是溫川,膽小的是他。
掌控最多的人,最懦弱。[遠方的甜品愛好者有福了,我早就說讓溫寶賣禮盒,現(xiàn)在好了,終于有了,不過線上線下有什么區(qū)別?]
溫川看見提問,正要答,就看另一個粉絲在下面回:[區(qū)別就是見不到溫寶真人!]
[不如禮盒里塞幾張溫寶的簽名照吧!我先定十份!]
溫川依舊沒有習慣粉絲們的彩虹屁,花式夸法,洶涌澎湃,他索性跟著開玩笑,大家一起嘻嘻哈哈,時間過得飛快,溫川賣出去了三百多單,他也不知道這個數(shù)量算不算多,首次直播賣貨,有人買就不錯了。
為了回饋粉絲,他搭配送了新周邊。
快要下播時,直播間彈出一條新留言:[線下和線上的禮盒一樣嗎,想要特別版。]
溫川解釋:“沒有特別版,不過線下店里的禮盒,周邊會更豐富一些!
[禮盒周邊會有奶油吐司么?]
眾多捏捏周邊里,根本沒有這款,倒是他曾經(jīng)自己在家做著玩的時候做過,現(xiàn)在還放在他床頭……嗯?
這個粉絲怎么知道他家里有這款?溫川愣了幾秒,看向那人的ID名。
syq0714。
被罩比較麻煩,沈逸青將棉被塞進去,溫川幫他拽著被角,昏黃燈光,手里被子綿軟,散開又折疊,溫川看著沈逸青利落地調(diào)整,發(fā)出輕微的聲響,沒兩下就弄好了。
溫川知道自己的工作結(jié)束了,他拍拍被角,將褶皺完全拍平,手掌下的顏色和夢境里床鋪的顏色逐漸重疊。
他抿唇,看了沈逸青一眼,道:“那沒什么事的話……我就走了!
沒聽到沈逸青的回答,溫川拉開門,卻聽沈逸青在此刻忽然開口,道:“有事!
溫川手指離開門把,轉(zhuǎn)過身,略帶詫異:“什么?”
沈逸青還穿著上班的那件襯衣,只不過最上面的扣子解開了,帶著些隨性,兩人面對面站著,溫川聽他說:“沒有相親對象。”
溫川微微張口,聽清楚了,又重新閉上。
“那個人是新來的實習生,我們恰巧在醫(yī)院附近吃飯,也許有人看見誤會了!
溫川微怔片刻,點了點頭,似乎在消化他說的話。
沈逸青仔細看著他的表情,微微彎身,平視他,道:“不要不開心!
湊得太近,溫川再如何強裝鎮(zhèn)定,臉也紅了,他緩緩開口,道:“沒有不開心!
“你回來,我很開心!
他的視線落在沈逸青的唇上,抬眼又轉(zhuǎn)頭,不敢看,就像不敢戳破自己的心意。
第 30 章 菊花茶和胖大海
沈逸青說要住一晚,后來得知溫又青復(fù)診要做個小手術(shù),他不放心,就短暫的搬了回來。
溫又青得知高興極了,養(yǎng)傷間隙,他跟溫川邀功:“哥,怎么謝我?”
溫川:“……”
溫川:“你把身體養(yǎng)好,我就謝謝你了!
溫又青借故討要炸雞的愿望水靈靈地落空了。
周中回來,沈逸青帶回來一個消息,那位國外骨科專家推遲了回國時間,準備開講座,加強醫(yī)患之間交流,沈逸青問他想不想去。
“場地有限,所以到場人數(shù)也有限制。”
溫川問:“想去,需要購票嗎?”
沈逸青道:“不用,你以本院醫(yī)生家屬的身份進去就可以!彼f給溫川藍色的vip掛牌,溫川聞言耳朵發(fā)燙,內(nèi)心卻小小雀躍了一把,將這句話在心間咀嚼了好幾遍。
他沾了沈逸青的光,順便蹭了家屬的名號,這次他不只是病人家屬,還是醫(yī)生家屬。
夜晚的摩天輪可以看到整個城市的燈光,溫川興致隨著廂體升空逐漸高漲,白天的那點不愉快,被他扔在了腦后,再加上沈逸青溫溫柔柔地抱著他,只覺得歲月靜好,眼下的光景美滿又幸福。
溫川又見識到了沈老師的功力,很會說情話,見縫插針、不重樣地夸他。
把溫川這塊小甜點直接泡進蜜里,撈出來哪里都是甜絲絲的,入口香滑軟糯,讓人垂涎三尺。
溫川被蜂蜜灌得迷糊,晚上禁不住哄,軟綿綿被人吃了個精光,昨天的紅痕還沒褪,又添了一層新的顏色,手腕還新加了一圈飄帶繞過的痕跡。
他又昏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氣極其嚴重!一口叼在沈逸青虎口,惡狠狠地嗷嗚一聲。
太過分了,折騰得越來越過分了!
見過有人醉氧,有人醉酒,他現(xiàn)在是醉情話!再這么下去,他的骨頭就要被拆散了,連肉沫都不留。
沈逸青任由他咬,還鼓勵他:“寶寶咬得再重點也沒事!
溫川鎖住牙關(guān),臉頰的軟肉都微微顫動,可惜沈逸青手上的皮肉緊實,咬不動,溫川正要用眼神控訴他,沈逸青忽而笑了笑,又嘆了口氣,道:“小乖,明天我要出差了!
溫川聞言一下子愣住了,牙齒松開,什么意思,結(jié)婚不應(yīng)該都有蜜月期嗎,他家的怎么不一樣?顧不得生氣,他問:
“去開會嗎?”溫川以為說了這話,沈逸青會把昨天的事情再來一遍,事實上,沈老師正直人設(shè)屹立不倒,聞言只點點頭,將他抱回臥室,囑咐他好好休息。
溫川呆坐在床邊,懊惱起來。
好吧,他又想歪了。
原來談戀愛那么容易讓人想歪,而且不光這事,沈逸青說好早晨和睡前要做親吻練習,這幾日兩人也實踐得馬馬虎虎,溫川見他沒提,自己也不好撲上去。
羅景程曾經(jīng)萬花叢中過,向他傳授過經(jīng)驗,說追人不能矜持,要不怕丟臉,敢于挑戰(zhàn)。
溫川覺得有道理,但不一定適用于他和沈逸青。
沈老師本身矜貴端方,放在心里想想都讓人覺得冒犯,會不會不喜歡主動的人呢?
據(jù)他了解,追求沈逸青的人很多,要是主動真有用,不可能一個成功的人都沒有……要不還是收斂些,乖一點,不給沈老師增加心理負擔。
溫川獨自糾結(jié),從盤古洪荒想到宇宙大爆炸,沈逸青站在門邊回過頭來,見到他這副樣子,不禁莞爾。
如果說溫川肚子里的彎彎繞有千百節(jié),沈逸青就是專業(yè)解繩結(jié)的大師。
不待溫川回神,沈逸青的吻已經(jīng)落下,冰涼的檸檬薄荷水點在唇瓣上,涼意直透腦仁,溫川清醒過來,眼睛都圓了,像受到驚嚇的貓咪,如果有尾巴和耳朵,此刻恐怕也豎起來了。
如今溫川接吻不會再有呼吸不暢的情況,突如其來的親密,只讓他屏息了霎那,隨后就循著這些天養(yǎng)成的習慣閉上眼睛,從被動承受到悄悄回吻。
沈逸青捧著他的臉半跪在他身側(cè),溫川兩手支著身后,時間久了,漸漸有些撐不住,他嘗試勾在沈逸青的脖頸上。
起先像藤蔓,單單觸及肩膀,沈逸青左手沿著他的手臂外側(cè)緩慢摩挲,似引導(dǎo)似鼓勵,溫川得了信兒,壯大了膽子,兩手都伸了出去。
兩人越貼越近,像磁鐵散發(fā)著難以忽略的吸引力,唇舌愈加纏綿,釋出微小又旖旎的水聲。
一吻結(jié)束,溫川臉蛋殘留著半扇霞光,被親得瞳孔渙散。
沈逸青重新將眼鏡戴上,反身坐在床邊,將小朋友抱到腿上,小心地避開他的石膏,輕輕撫著他的背,幫他順氣。
溫川順勢將下巴嵌在他的鎖骨上,享受著沈逸青的服務(wù)。
吻得有點突然,比平時要久,他盯著紐扣想沈逸青為什么忽然親他,難道要補上這幾天的打卡練習嗎?
沈逸青見他呼吸平緩下來,低頭親了親他柔軟的頭發(fā),說:“以后想要什么都要和我說。”
想要的?溫川一怔。周末很快過去,周一早上,溫川換了件白色襯衣,跟沈逸青去領(lǐng)證,路上蘇秦給他發(fā)消息,祝賀兩人求婚成功。
蘇秦:[哦。]
溫川臉變成紅蘋果,他想轉(zhuǎn)移話題,道:[景程回來了嗎?]
蘇秦發(fā)了個呲牙笑的表情包,道:[昨天到家,我的快樂時光比你多一天。]
怪不得昨晚消失,溫川也發(fā)了個表情過去。
蘇秦道:[你倆怎樣,視頻有效果嗎?]
話題猝不及防繞回來,溫川盯著幾個字發(fā)呆,視頻似乎沒什么效果,工具刺激人的效果倒是很厲害……
誒,不對!
沈逸青道:“還記得我跟你提到過的義務(wù)派遣嗎,這次出差原定的醫(yī)生已經(jīng)過去了,但他意外被山石砸傷,必須返回救治,我要代替他繼續(xù)工作!
他道:“今天上午剛給我的電話,對不起,寶貝!
溫川有點失落,像是被人從溫暖的被窩里拉出來,熱氣還沒散盡,冷氣已經(jīng)圍上來了,但他不能這么小心眼,這事沈逸青早就跟他報備過,他那時還說讓沈逸青放心去出差,工作最重要,這句話不能因為他們結(jié)婚就推翻。
醫(yī)生工作有多忙,他早就見識過了,突發(fā)狀況不勝枚舉,且都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
他得支持。
“你要去幾天?”溫川抱著被子坐起來,認真望著沈逸青的眉眼,道,“還是三天嗎?”
沈逸青沉默,溫川漸漸不安起來:“難道……要很久?”
沈逸青道:“一個月。”
溫川不說話了。
沈逸青抱住他,親了親頭頂又親了親眼角,小心哄他:“我會爭取快點回來!
溫川趴在他懷里,就算做好了心理準備,依然滿心不快,誰家老公新婚第四天就把老婆扔家里啊,海員出海都得過了頭七,醫(yī)院上級太不人道了!他們肯定沒結(jié)過婚!
“能帶家屬嗎?”
沈逸青說:“地方偏遠,恐怕不能。”
就算院長特批允許,他也不能讓溫川去,溫川現(xiàn)在偶爾能拄著拐杖走幾步,但傷筋動骨一百天,要養(yǎng)好也得到開春了。
溫川搖頭:“沒有,你們都姓蘇,他是你親戚嗎?”
蘇秦:“當然不是,我們倆沒關(guān)系,他也就算是我和沈逸青的學弟。”
溫川聽蘇秦道:“你坐著吧,我們?nèi)スぷ髁!?br />
目送兩人離開,沈逸青也差不多結(jié)束了,他堪堪脫離熱情的人群,走到溫川面前,額上帶著大燈烤出來的細汗,問:“是不是等久了,餓不餓?”
溫川遞給他紙巾,道:“不餓!
又道:“我剛才碰見你的實習生了,他好像有事找你。”
沈逸青沒說什么,就說了句“好”。
溫川見他神色如常,既放心又不放心,假裝不經(jīng)意地道:“他一直跟我說你的事,看起來挺喜歡你的!
沈逸青微微一頓,笑了,也裝作不經(jīng)意閑談的樣子,道:“你怎么看出來他喜歡我的?”
溫川別扭起來,抿唇片刻,丟出一句:“我就是知道!
他在蘇瑾年身上看到了自己。
他終于明白那天為什么能答出NPC的問題了。
因為是關(guān)于沈逸青的,所以他一定能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