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IF線:從小養(yǎng)老婆(1)
(IF線:口嫌體正直少年*奶團子萌寶)
作為十二歲即將要升入初中的沈逸青,假期很是忙碌,家長都是學校老師,重視兒子教育,從幼兒園開始就上強度,假期不只要在家跟著爸爸學數學,還要單獨上英語課。
幸好沈逸青坐得住,雖然每天上課枯燥了些,但他并不討厭學習,在學校被各種老師夸,獎狀拿到手軟,在家教老師眼里,也是難見的好學生。
“你家兒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但凡熟悉沈逸青的,都這么跟袁素梅感慨。
袁素梅和沈成海聞言,心里很驕傲,也有點發(fā)愁:“成績是不錯,就是沒什么朋友,天天在學校獨來獨往的。”
親戚朋友聽這話,只當父母們想得太多,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肯定受同學歡迎,殊不知這是真話。
沈逸青還真沒什么要好的朋友,袁素梅問他時,他說:“無聊,跟他們玩浪費我時間。”
袁素梅和沈成海面面相覷。
沈逸青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比AI機器人作息還規(guī)律,父母勸不動,只好暗中擔心,面上就隨他去了。
沈逸青與溫川分開后,始終忘不掉溫川說話時的表情,像隱在一團灰色的霧氣里,憂郁而溫柔。
回到住處,他有意無意地上網翻看,看著看著就找到了溫川的百科。
上面沒有提到家庭以及少年時期,只有進入娛樂圈后的光輝履歷,仿佛橫空出世,直接拿下了歌唱比賽冠軍,讓一眾粉絲都稱呼他為“神童”。
沈逸青捋捋頭發(fā),心里揪著難受。
這天晚上,夢里都是溫川的臉,似乎還夾雜著心跳的回音。
第二天,陳最叫他起床,兩人約好道具組討論新布景。
陳最見沈逸青眼下發(fā)青,倚在門邊笑話他:“怎么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又眨著眼,話里有話地說:“要不給你介紹幾個?”
沈逸青漱完口,擦干凈,把毛巾扔他臉上:“別放屁啊。”
陳最還真沒胡說,工作壓力這么大,他覺得沈逸青應該放松一下。
過得太素了,對精神不好。
兩人發(fā)小這么多年,家庭背景旗鼓相當,陳最十八歲生日禮物是輛R8跑車,表哥拉來一幫美少年給他慶生,讓他細品世界有多精彩,而沈逸青這邊,哥姐也在娛樂圈,各自過得有滋有味,雖不及他這么能玩,但男伴女伴絕對不缺。
這就凸顯出了沈逸青的獨特處,實打實奇人一枚,學校里放著那么多俊男靚女連看都不看,孤寡到底,出了校門進了圈,玩得一手“出淤泥而不染”,也是怪事。
陳最和他幼兒園就在一起玩泥巴,什么都敢說,多次戳他肺管子,問他是不是不行,真不行也別害臊,趕緊找醫(yī)生掛號,沈逸青連踢了他好幾腳。
去年春節(jié),他哥姐兩個終于也回過味來,說要給他找個大夫,陳最聽說以后,笑到打跌。
“真的,HOPE酒吧就在附近,你要想去,咱們就去,萬一碰到合適的呢。”
HOPE是離影視城最近的酒吧,大佬開的,會員制服務,匯集了大小明星,交際娛樂一體化,干點什么都有保障,不怕被狗仔翻個底朝天。
陳最就是那家酒吧的常客。
或許被說得煩了,沈逸青這次竟然直面問題,回道:“我要找也不在那些地方找。”
陳最挑眉:“嚯,你有潔癖啊?”
沈逸青:“不行?”
陳最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哥,您牛,進了這個圈還能保持潔癖。”
這話鉆進耳朵,讓沈逸青不舒服,他皺眉道:“別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陳最不以為然,但凡跟資本沾邊的,都是污泥爛泥一堆,他倒覺得沈逸青陷進童話故事里出不來:“圈子里哪有干凈人啊,多少美得像天仙似的人物,背地里都難堪得很。”
他說這話,感慨意味更多,沈逸青卻停下了腳步,看向他,陳最:“?”
沈逸青:“這么說不對,至少咱們接觸過的藝人都不錯。”
陳最:“……比如?”
名字就在嘴邊,沈逸青卻頓住,道:“比如咱們劇組的兩位主演。”
陳最琢磨了半天他話里的意思,不明白他哪里得出來的結論:“……行吧。”
走了幾步,忍不住念叨:“干嘛這么正經,你們才接觸多久?”
沈逸青懶得聽他胡說八道,快步朝前走去。
溫川昨晚睡得格外香,今早慢吞吞爬起來,聽小池匯報行程安排。
“……上午十點,娛樂新聞的CP專訪,提問文稿已經給到我們了,公關部出了擬答,你們提前看熟。”
炒CP這件事被提上日程,既然拍了雙男主劇,就要有營業(yè)意識,溫川經紀人小池跟路南喬的經紀人何茹對了一遍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要怎么回答才能炒熱話題。
路南喬早起穿得花枝招展,飛到房間來,挨著溫川,手臂擱在他肩上,滿臉不在意:“怎么炒都行。”
何茹見慣他這副樣子,指著他的手,蹙眉:“注意你的姿勢!這種動作鏡頭面前不要做。”
路南喬吐了下舌頭,小聲跟溫川嘟囔:“教導主任又要暴走了!”
溫川拍了他一下:“你也知道,別讓何姐費心了。”
何茹神色不耐,她今年四十二歲,在業(yè)內縱橫十數年,帶過不少知名影帝影后。
按理說,何茹跟路南喬咖位不匹配,走不到一起,以兩人的脾氣,互相也受不了,奈何路家長輩不放心小兒子,直接把他綁給何茹管教了。
路南喬得知這個消息,當晚就去溫川家里哭了一場,說自己沒辦法好好追男人了。溫川任他哭天搶地,微微一笑,祝他一路平安。
何茹有個綽號:“娛樂圈教導主任”,凡是經過她手的藝人,作風優(yōu)良,絕對能進各大品牌代言的白名單。
這么一對比,路南喬就像上天賜予她的考驗。
這個月她出差,沒來得及插手路南喬的生活和工作,如今她回來了,恐怕要大展拳腳。
溫川一邊聽著小池聊細節(jié),心里琢磨的卻是另一樁事:針對藝人情感管理問題,他也許可以跟何茹好好聊聊。
路南喬無聊地撇撇嘴,倏爾觸及身邊人視線,好奇道:“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溫川微笑:“你好看。”
路南喬立刻點頭,笑得沒心沒肺:“是吧,我也這么覺得!”
上午直播開始,娛樂記者架好機器,溫川和路南喬并排坐在沙發(fā)上。
兩人相貌各有千秋,溫川精致濃艷,安靜又燦爛,路南喬不說話的時候清逸俊美,并稱紅玫瑰和白月光。
磕他倆CP的不在少數,大家一邊說著磕個兄弟情,等上頭還是會咬著手絹說兩人“是真的”。
團隊和記者都不擔心溫川,他日常比較配合大家的工作,爆點笑料、正經話題,拿捏精準。
最難把握的是路南喬,他思維太跳脫,跳著跳著就脫線了。
何茹面色嚴肅,在鏡頭外推了推眼鏡。
第一個問題非常簡單,記者按慣例分別問兩人:“在拍攝過程中,對哪個角色印象最深?”
溫川說了“顧銜白”,給出的理由也很標準,輪到路南喬,他想了想,說:“我對導演印象最深。”
眾人看向何茹,何茹手指用力,將剛才的文稿猛地抓成一團。
直播彈幕飄過成堆問號:[不是,我還沒磕呢,畫風怎么有點偏?????]
記者也覺得不太對,但直播不能中斷,他就換了一個問題,內容更聚焦:“兩位已經合作過三次了,認為對方身上有哪些閃光點,這次和前兩次有不同嗎?”
這簡直是官方按頭磕。
溫川說:“南喬飾演的付成臨,跟他本身有相似性,在某種程度上為人赤誠,能讓人輕易信賴。”
記者點點頭,彈幕都是“坐好小板凳,準備磕啦!”“溫溫回答得好認真!”。
輪到路南喬,他說:“這次是溫老師邀請我來參演的嘛,一開始我覺得自己和角色匹配度不是很高,試鏡的話有可能會被刷下來。”
難得見他正經回復,記者也很有經驗,打算引導他繼續(xù)往下說:“后來是故事或者角色打動你了嗎?”
路南喬笑了:“我發(fā)現(xiàn)溫老師挑選合作導演特別有眼光。”
記者:“?”
眾人:“??”
彈幕:[???]
紙張撕裂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小池眼疾手快,一把拖住暴走的何茹:“姐,消消氣,不是什么大事,夸沈導也挺好……”
話沒說完,就聽溫川幽幽道:“這點我認同。”
小池:“?”
記者往后看了兩眼,用口型示意兩人的團隊:這和之前對過的腳本不一樣啊。
小池年紀輕,雙手合十跟記者鞠躬,何茹哪見過這么難帶的藝人,她讓攝像師找了個“技術故障”的理由關了直播,上前拿紙卷打路南喬手臂,紙卷一點不疼,就是響聲驚人。
“我怎么找了你這么個祖宗!”壓根沒給路南喬面子。
大家都不敢上去勸,畢竟這事路南喬做得不地道,小池想拉架,被溫川按住手腕:“去給何姐倒壺茶來。”
小池心道:還倒壺熱茶,不該直接倒冰水降火么。
他讓工作人員把吃的喝的都拿過來,又拉來兩桶冰果茶,給記者和攝像大哥解暑降溫。
溫川倒是悠閑自在,小池湊過去,也帶了兩分怨念:“哥,你剛才干嘛接他的話,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你們的CP還怎么炒?”
溫川道:“你不覺得這樣也挺好嗎?”
小池不懂。
溫川道:“既增加了電影熱度,還引導粉絲跟劇外CP割席,以后就算磕,也磕不到真人頭上了。”
小池愣了愣,看來他還是資歷淺了,沒想到這點:“那何姐怎么氣成那樣?”以何茹資歷,不會看不出暗藏的玄機。
溫川手托腮,笑了笑:“可能看出某些不好的苗頭吧。”
他最后一句,只是順水推舟,順了路南喬不組CP的想法,順便幫沈逸青加點人氣,還順手在某人情感問題上加了把火。
效果很不錯。
路南喬被教訓成了蔫茄子。
十分鐘之后,記者和團隊重新調整思路,再次打開直播。
這天晚上,沈逸青的名字火箭般登上了熱搜,從第二十位跳到第三位,后面跟著“熱”字:
[《刺癢》劇組導演憑何被多位一線演員青睞?]
[攝影師華麗轉身成導演,首部作品得到眾人力挺。]
[期待華人青年導演沈逸青新作品!]
“你和你家先生如果需要出差,可以把小乖放在我們家,一者我們家里人多,能照顧他,二來我和老沈都是老師,對兒童教育比較拿手,還有逸青這個大哥哥帶著,小乖學習生活兩不誤,多好。”
話雖如此,葉安嵐哪能麻煩沈家照顧孩子,趕快道:“不行,那太麻煩你們了。”
袁素梅卻道:“怎么會,我喜歡小乖,以前還想著再生一個,小乖來了,我就算美夢成真了,而且逸青還能多個玩伴。”
葉安嵐其實早就心動了,聽她這么一說,最后一點后顧之憂都沒了。
她和溫旭商量:“孩子他爸,你說呢?”
溫旭想了想,道:“我覺得這個提議挺好的。”
沈逸青:“……”這家人太容易相信陌生人了吧,他們剛認識十五分鐘!
袁素梅完全沒管沈逸青,趁熱打鐵:“好,就這么定了!”
兩家人飛快達成一致。
從此,小少年沈逸青的屋子里就多了個奶團子。
第 82 章 IF線:從小養(yǎng)老婆(2)
沈逸青不喜歡小孩子,當然嚴格意義上,不能說不喜歡,而是覺得小孩子麻煩,比如會哭會鬧聽不懂大人的話,把家里弄得亂糟糟……
沈逸青在奶團子到來之前,羅列無數可能性,差點連最喜歡的數學題都沒做下去。
等到奶團子正式入住,分走他一半床,沈逸青驚訝地發(fā)現(xiàn),想象中的場景全沒發(fā)生。
奶團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有時他坐在旁邊寫作業(yè),奶團子就抱著玩偶在床上自己玩,不哭不鬧,按時吃飯睡覺,沈逸青觀察了幾天,發(fā)現(xiàn)這小孩兒乖得很,不愧叫“小乖”。
他放下半顆心,在房間里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幾個小時后,他的褲腳被拽了拽,低頭看去,奶團子抱著奶瓶,抬頭看著他。
沈逸青:“怎么了?”
小乖:“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小乖?”
沈逸青被問懵了一瞬,道:“為什么會這么想?”
小乖:“因為哥哥不陪我玩。”
溫川想起第一次見到沈逸青,那時候自己在老牌科技公司實習,跟在產品經理后面幫忙復印材料、端茶倒水。
會議室里,大家聊最近科技行業(yè)行情,資深前輩們對黑科技嗅覺靈敏,五年前手機行業(yè)革新卡在關鍵節(jié)點,大家在鏡頭和內存上內卷,少有創(chuàng)新。
前輩談起業(yè)內最新技術,提到了智云科技的多模塊曲面屏和AR投影。
溫川就在會議室大屏幕上,看見了沈逸青。
他穿著黑色西裝,在歐洲智能技術大會演講,銀色腕表在手腕閃閃發(fā)光,頭發(fā)梳上去,露出臉部鮮明的輪廓。
臺下全是歐美企業(yè)高層,在場只有他一個亞洲人,大家遠沒有面對歐美公司那么熱烈,他卻意氣風發(fā)地站在臺上,氣勢強大,生生壓住了場子。
脫稿講得游刃有余,場中從鴉雀無聲,到熱烈鼓掌,只用了十分鐘,智云科技也正式走進了大眾視野,前輩提起沈逸青都說“后生可畏”。
溫川實打實被沈逸青圈粉了。
圈粉的結果是他放棄了大廠offer,投奔創(chuàng)業(yè)中的智云科技。
那時候智云科技已經過了B輪融資,他既不是開國功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是個最普通的畢業(yè)生,從最基礎做起,慢慢晉升。
剛進公司的時候也被沈逸青的挑剔和精益求精震撼過,覺得他像精密的機器,像個遙不可及的偶像,下班和同事們聊天,知道大家多多少少還是挺畏懼這個總裁的。
溫川不怕,卻明白兩人的距離。
眼前認真開車的沈逸青,和那年在投影上的沈逸青重疊,溫川有些恍惚,如果心路歷程有筆記,他對沈逸青的認知與評價似乎要修改一部分。
沈逸青工作上一絲不茍,在生活里卻是個很溫柔的人。
他窺見了他的溫柔。
他被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撩到了。
他也許可以調高這段婚姻的期待值,之前夢幻感大于期待,總覺得自己抽中了大獎,現(xiàn)在反而有種踏實。
對溫對這場婚姻是認真的。
溫川悄悄彎了下嘴角。
時間太晚了,兩人沒去成超市,沈逸青:“明天早點下班來買吧。”
溫川點頭,沈逸青又說:“平時如果下班早,你可以打電話給商助理,讓他接你先回家。”
沈逸青除了商務助理,還有一個運營助理,專門幫忙解決生活和公司運營事物的,溫川聽說過。
“我自己回來也行。”
沈逸青:“我給工資,你隨便用。或者你選一輛車開。”
這就算了吧,溫川早就考了駕照,可惜現(xiàn)在忘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接受了沈逸青的安排。
回家洗完澡,溫川開始犯困,但他繃著一根弦,昨天睡覺不老實,今天他特意往邊上挪了,保持正常睡姿。
另一側微沉,沈逸青看著兩人中間空的大塊地溫,都能塞下兩個人了,他挑了下眉,問:“不會掉下去?”
溫川瞥了眼地板,往中間挪了半寸,說:“不會。”
沈逸青無奈:“過來。”
溫川一怔,翻身看向他,沈逸青逆著光,看不清神情,只聽他說:“睡姿很好,不用緊張。”
溫川:“哈?”這就是領導你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不過畢竟都這么說了,就當真好了,溫川恢復了正常。
“晚安。”這次溫川聽得分明,沈逸青放低了聲音,帶著催眠的魔力。
溫川閉眼之前還在想,希望第二天還能保持這樣的睡姿。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對的,他這個抱東西的習慣一時半刻改不過來,大清早他自己憋氣憋醒了,大腦懵懵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這次直接把頭埋在了沈逸青的胸側,抱得太緊以至于差點出不來氣。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想往后退,沒退成,腰間被手臂摟著,他不敢亂動,大腦一片空白,聽著沈逸青的心跳聲。
他以為沈逸青早上會跑步,沒想到睡得比他還死,頭發(fā)有點亂,年紀看起來都比平時小好幾歲,距離感都弱化了。
他探手從枕頭邊摸出來自己的手機,對著沈逸青側顏拍了張照片,顏值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能當飯吃,論壇里的人怎么說來著,他家總裁換身衣服能當明星,不明白為什么要苦哈哈的研究技術。
百科新聞上不缺漂亮的精修圖,不過自己拍得就是不一樣。
正看得起勁,自家母上大人的頭像就頂上了第一位,發(fā)過來好幾張照片:【這是你齊阿姨介紹的孩子,你看看什么時候有時間見一見。】
溫川看著屏幕上的照片,趕快發(fā):【媽,你和爸回家啦?】
溫母回:【剛下飛機。】后面跟著兩人的自拍照。
溫川家二老最喜歡旅游,平時沒事就出去,溫川閃婚的事情沒敢跟父母說,打算溫水煮青蛙,想等他們回來,說自己已經談戀愛了,杜絕再介紹相親對象。
溫川就打字出去:“媽,不用給我介紹了,我最近談了個對象。”
溫母明顯吃了一驚,飚過來電話。
溫川用了點力氣翻身下床,往客廳跑。
“什么時候的事啊?”接了電話,溫母發(fā)問。
溫川:“上次相親之后,你們沒在國內,沒來得及說。”
溫母聽上去很高興,溫川屬于母胎solo,從上大學到工作一直沒對象,突然鐵樹開花,做父母的確實驚喜,閘門一開,好奇心就上來了。
“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溫川沉默,解釋:“媽,是男朋友。”
“……”溫母一滯。
同性婚姻法這兩年剛出臺,大家對同性之間感情接受程度慢慢提高,但老一輩還是比較傳統(tǒng),得反應一陣。
“哦,怎么找了個男的呢?”溫川聽到父親在電話那頭嘟囔,被溫母打斷了。
電話還是溫母拿著:“有照片嗎?”
溫川當然不敢把私人照發(fā)過去,在網上找了張公關照發(fā)給溫母。
“小伙子長得還挺好看。”溫母感慨道。
溫川心想,可不是么,好幾個人追呢,天上下紅雨落在自己手上了。
“改天有空叫他來家里吃飯啊。”
溫川:“看時間吧,他……挺忙的。”暫時不敢往家?guī)В吘顾麄儌z只是協(xié)議結婚。
電話那頭,溫母說自己從國外帶了點東西,要多分了一份出來:“給你的小朋友也帶上吧,寄到你家里。”
溫川被溫母新發(fā)明的稱呼逗笑了:“好。”
掛了電話,回頭看見沈逸青醒了,在飲水機邊接水,剛起床衣衫不整,睡衣晃晃悠悠,就用根腰帶系著,從背后看標準的寬肩窄腰。
那么老大個兒,才不是小朋友,溫川想。
是他的大朋友。
逸青哥哥就不會這么做,每天只盯著試卷,真的很無聊。
小乖見沈逸青沒再開口,便準備回到裁判專屬座位上,繼續(xù)看拍皮球比賽。
轉身時,小手卻被拉住了。
“我也會拍皮球。”
小乖聽到沈逸青這么說,眨了眨眼。
沈逸青抿唇,道:“我能拍一百下。”
“哇哦!”“哥哥好厲害!”“真的能拍一百下嗎,我不信哦!”其他小孩驚嘆過后紛紛質疑。
沈逸青不加解釋,探手勾過來一只球,開始拍,頓時把這幫小孩拍得落花流水,五體投地。
在一片贊嘆聲里,沈逸青準確捕捉到了奶團子驚艷、佩服的眼神,他提了提唇角,脊背挺直了些。
看吧,他就說能拍一百個!
拍完皮球,院子里傳來掌聲,小乖就跟小伙伴們說:“我要去逸青哥哥家吃飯啦!”
沈逸青“嗯”了一聲,把皮球還給小孩,牽起小乖的手,抬頭挺胸走出了院子,將幼兒園小孩們羨慕的眼神甩在身后。
第 83 章 IF線:從小養(yǎng)老婆(3)
小孩子總是長得很快,一晃小乖到了六歲,他的小學學校緊挨著沈逸青的中學,沈逸青依舊負責每天接送他,小乖個頭依然很小,乖乖背著小書包,坐在哥哥自行車后座。
路上經常能看到自己的同學或者沈逸青的同學,不同于沈逸青的謙遜冷淡,小乖會認真記住熟人的名字,跟他們打招呼。
因為小乖的緣故,沈逸青的人緣都變好了,有女生問他數學題,都是用奶糖作為謝禮,道:“給你弟弟的。”
沈逸青不習慣跟別人密切往來,也不收禮物,畢竟有來就有往,多來往幾次容易產生麻煩,他就曾因一時心軟,惹得一個小女生誤會兩人的關系,好好的同學情誼險些變了味,后來沈逸青就學會了冷漠臉和拒絕。
但這次的小禮物是給小乖的,小乖喜歡吃奶糖。
沈逸青微微停頓,便收下了,甚至破天荒道:“下次如果還有題目不會,可以繼續(xù)找我。”
那女生眼睛一亮,道:“謝謝,那下次我送你——”
沈逸青打斷了她的話:“不用破費了,小乖除了奶糖,不喜歡吃別的零食。”
女生:“……”
溫川不是經常臉紅的那種人,準確來講,他對感情這回事,感知比較弱,比如有人跟他表白,他不喜歡會當場拒絕,害羞啊或者不好意思之類的,幾乎不會出現(xiàn)。
但在沈逸青面前,完全不是這樣。
也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天晚上,沈逸青又飄飄蕩蕩鉆進溫川的夢里,溫川夢見自己剛進智云科技的頭幾個月。
那時候工位離總裁辦公室很遠,偶爾去復印才會經過,總裁辦公室的門總是關著的,身邊新人們最喜歡聊自家老大,但他來了公司一次都沒遇到過沈逸青。
部門業(yè)務繁重,他周五沒做完,只好拿出業(yè)余時間追趕進度,好不容易整理完產品文件和供應商合同,拿去復印時卻出了錯,后面一摞頁碼錯亂,最關鍵的是,這幾頁只有德文。
他趕快用手機拍下來,想找前輩對一遍,然而周六大家都休息了,很難及時回復,他盯著那幾張紙無奈嘆氣。
“把帶著‘Dieser Vertrag’開頭的頁碼先挑出來。”
忽然響起的聲音在他耳邊一晃,他正蹲在地上,聞聲抬起頭,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沈總,真人比攝像機鏡頭里的影像還要高挑俊朗。
不過可惜他沒聽懂:“您說的意思是?”嗓音帶著新人的緊張,尤其面對公司總裁,地位和業(yè)務水平天差地別,更顯得他太過生澀。
他以為沈逸青不會管他,卻沒料到沈逸青彎下身來,拿起了合同。
只翻了兩遍,就把十幾頁錯亂的文件點出來了,速度快得驚人,溫川全程紅著臉,心中赧然又極佩服,此前他并不知道沈逸青會德語,他在國外演講也只用中文。
“‘Dieser Vertrag’是合同的意思,公司部分元件從德國進口,合同會有中英德三種翻譯。”
“啊……謝謝您,我剛接手工作,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溫,”溫川道,“抱歉,耽誤您時間了。”
他能感受到沈逸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他不敢抬頭和他對視,沈逸青也沒有把合同給他,而是說:“這份合同我來審核簽字,你周一再來取吧。”
溫川一怔,合同確實今天要發(fā)給沈逸青,原本還要經過總監(jiān)和總裁辦審核的,沒想到中間省去了好幾個步驟,于是再次向他道謝。
他想,自己的頂頭上司完全不像傳言中那么嚴肅冷酷。
臨走時,沈逸青又對他說:“不必用敬語,智云不是國企,只講效率,如果你有業(yè)務上的問題,有權讓這里所有人為你提供幫助,”
“包括我在內。”溫川微微錯愕,望進他的眼睛。
原來那么早之前,他就告訴過自己,可以對他打開權限,不用敬語,所有的問題,有疑問,就會有回答。
溫川從夢境中醒來,黑夜里能聽到沈逸青的呼吸聲,離他半臂距離,不近不遠,他怔怔看著那團模糊的人影,感知到自己好不容易壘筑的玻璃墻在坍塌,大有消弭之勢。
他會不會有一天喜歡上沈逸青?
這么想著,他悄悄翻了個身,抓著被角在心里無奈地嘆。
會嗎?
*
第二天早上醒來,沈逸青已經不在身邊了,屋門外斷斷續(xù)續(xù)傳來講話聲,溫川醒過來,頂著有點亂的頭發(fā)拉開門。
沈逸青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話。
溫川現(xiàn)在看見他臉上就發(fā)熱,完全失去自我控制能力,他隱約察覺到自己的狀態(tài),于是揉了揉臉頰,冷水撲在臉上,好歹降了溫。
沈逸青在工作時和日常相處狀態(tài)不一樣,更冷更像個遙遙掛在天上的寒星,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反而很有魅力。
溫川后知后覺意識到,作為一個極度熱愛工作的人,昨天和自己看電影,估計已經是非常出格的事情了,他今天應該把沈逸青還給工作。
也不知道電話里在說什么,沈逸青表情有些嚴肅,掛了電話,溫川就說:“公司有事?”
沈逸青:“嗯。”
他的話沒說完,頓了頓,才接下去:“是關于AP項目的。”
溫川:“……”是他的智能機項目,這就和鬧鐘一樣,有個開關,命令他立刻切換到工作頻道。
“現(xiàn)在聊一下可以嗎?”沈逸青問。
溫川注意到這句話問得堪稱溫柔,他一時受寵若驚,心跳又快了半拍,點了點頭。
原來是他們的產品在申請德國紅波設計獎時出了個小問題,還在流程中,需要項目負責人來修改,這個獎項是世界上最大的產品設計獎,從日常小件單品,到科技產品外觀,都可以申請,對產品銷量有幫助。
時間緊,兩三個小時內就要傳回去,他們沒空再找翻譯了。
沈逸青:“你來說,我來寫。”
兩個人進了書房,沈逸青打開電腦,溫川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郵件上密密麻麻全是德語,看得溫川頭皮發(fā)麻。
沈逸青的德語比溫川想象中的還要好,聽說讀寫都很流暢,讓溫川驚艷了一把。
補充信息不需要太多,兩人很快就結束了,溫川長舒一口氣,胳臂上傳來溫熱的觸感,他發(fā)現(xiàn)兩人小臂貼在了一起,趕快往旁邊挪了挪。
沈逸青把郵件發(fā)了出去。
“好了。”
溫川放松下來,開玩笑:“我感覺我也得學一學德語了。”
沈逸青問:“你想學?”
溫川一怔,笑了:“嗯,工業(yè)設計德語用得機會多,等這陣忙完,我去報個課。”這算不算在領導面前立人設?你看,你下屬多努力呀。
沈逸青顯然沒意識到:“可以。”
溫川笑容僵了僵,卻聽沈逸青補充:“也可以來問我。”
啊?溫川看向他,心臟又活了。
他舔了下嘴唇,砰砰的心跳撞擊著鼓膜,想起夢里的往事,再看看眼前的人,他突然涌起一股沖動來,說:“現(xiàn)在可以問嗎?”
沈逸青微側目光。
溫川清了清嗓子,問:“‘你好’用德語怎么說?”
沈逸青知無不言:“Guten Tag。”
“‘祝你好運’?”
“Viel Glück。”
“‘一切順利’?”
“Alles Gute。”
溫川眼里微光一閃:“‘喜歡’這個詞呢?”
“l(fā)iebe。”
沈逸青語調語速毫無變化,溫川小聲重復了一遍:“l(fā)iebe。”
一秒、兩秒……第五秒,沈逸青說:“發(fā)音不錯。”
溫川呆住:“……謝謝?”
沈逸青從書架旁抽出一本英德工業(yè)產品詞典遞給他:“你可以挑著學。”
溫川低頭看著封皮哭笑不得:這就是傳說中的鋼鐵直男嗎,他為什么會覺得沈逸青很會撩?
呵!
小乖從小就黏他,長大了繼續(xù)黏,有時因著兩人分開過久,還會變本加厲地黏,沈逸青對此并無異議,甚至照顧他照顧得更加妥帖,只要在沈家,小乖吃飯有人給盛飯夾菜,穿衣有人給系扣子系鞋帶,活脫脫一個小少爺。
除了現(xiàn)在沈逸青不給他洗澡了,其它都沒變化。
聽到沈逸青被催婚,小乖咬著筷子尖,心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看沈逸青臉色,好像這件事不太重要。
吃完飯,小乖在水池邊幫沈逸青收拾碗筷。
他不停地往自己身上瞄,沈逸青余光早就捉到了,便問:“看我做什么?”
小乖放下碗,想了想,終究忍不住好奇,問:“哥哥,你會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啊?”
沈逸青一頓,道:“問這個做什么?”
小乖臉頰的嬰兒肥還沒褪掉,卻裝大人模樣,道:“關心你嘛。”
又道:“我想不出未來嫂子的模樣。”
沈逸青看著他,無奈地道:“我也想不出。”
隨即摸摸他的頭:“有空多做題,別想這些東西。”
小乖小聲輕哼,但不知為何,心里卻隱約開心起來。
第 84 章 IF線:從小養(yǎng)老婆(4)
小乖以為這輩子都會像小時候一樣,但很可惜的是,沒有任何東西會一成不變。
14歲的他埋頭沖刺中考,24歲的沈逸青提前進入本地最好的醫(yī)院做實習醫(yī)生,兩人忽然見面的時間就少了,小乖忙得暈頭轉向,作為醫(yī)生的沈逸青也不輕松,白天黑夜顛倒值班,忙起來根本回不了家,直接睡在辦公室。
溫父溫母跟小乖說:“要有不懂的題目,多問問阿姨叔叔,你逸青哥太累了,別總纏著他。”
爸媽都覺得他太黏沈逸青了,小乖嘆了口氣,心道,他也得見得著人啊。
中考對于他來說不算什么,從小基礎牢固,三好學生、各科第一都是家常便飯,考試前又想著給沈逸青一個驚喜,復習超有勁頭,最后果然高分通過錄取分數線。
獲知分數那天,沈家和溫家在一起給他辦了個慶功宴。
“我就知道,小乖肯定沒問題!”袁素梅笑得合不攏嘴。
葉安嵐笑著道:“都是逸青教的好!”
桌上熱熱鬧鬧的,反倒襯得兩位當事人有些安靜,小乖已經很久沒見沈逸青了,如今終于坐在一個飯桌上吃飯,和從前一樣,他飯沒吃幾口,光看身邊人了。
沈逸青如今個頭超過了一米八五,長身玉立,換掉了小時候有些死板的黑色鏡框,變成了金色的鏡框,進屋脫下黑色大衣,里面依然是黑色的,冷肅俊朗,小乖瞄了幾眼,臉頰莫名便有點燙。
他長大了,對人的外貌有了感知,初中這幾年,身邊男同學女同學很多,但加起來好像都沒有沈逸青那么好看,成績也沒有當初的沈逸青好。
在他眼里,無論哪個階段,沈逸青都是那個最好的榜樣和范例。
溫川今天晚上被嚇了好幾次,當然不只沈逸青突然回來這一件事,他沒做他的那份,就問他要不要再煎塊鱈魚,沈逸青卻說,可以和他吃一樣的。
溫川跟他確認了好幾遍,才把自己鍋里的拌面分出來給他,兩個人坐在餐桌上對著吃小龍蝦拌面,溫川邊吃邊拿余光偷瞄,沈逸青吃得面不改色,還說他手藝不錯,溫川忍不住問:“真的可以?”
答案是:不可以。
沈總吃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結果吃完就開始胃疼,被辣椒一拳打倒。
溫川想笑又強忍住,家里沒有藥箱,就給現(xiàn)叫了外賣:“你把藥吃了吧,這個牌子很管用。”
沈總勉強喝了一口,皺了皺眉。
藥味很沖,這個溫川知道,但沈逸青不能吃辣也不喜歡吃藥,卻是第一次知道。
這樣略顯虛弱的沈逸青,消除了些許距離感,忽然就從遙不可攀的總裁變成了平凡的人。
“快點喝味道就不沖了,要不然明天沒法上班。”工作狂怎么能允許自己不上班?這話果然對沈逸青有用,他靜止了幾秒,閉上眼睛就往嘴里灌。
放下杯子,沈逸青徑直撞進一雙笑眼,隨即一滯。
“以后您還是吃鱈魚沙拉吧,辣椒不健康,胃受不了。”溫川說。
沈逸青悶哼了聲,問:“你喜歡吃?”
溫川:“我爸愛吃辣椒,我從小就練出來了。”
終于折騰完了,溫川又聽沈逸青問:“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鱈魚?”
溫川:“商助理提到的。”
沈逸青:“以后這種事不要問別人。”
溫川看過去,沈逸青說:“問我就好。”
兩人面對面?zhèn)忍稍谡眍^上,臺燈光線弱,沈逸青的臉龐只是個朦朧的輪廓,看著比白天辦公室里的人要柔軟很多,溫川心頭也莫名跟著軟了軟:“好,記得了。”
這一夜兵荒馬亂的過去。
因著前一日的采購,第二天桌上食材多了豆?jié){和小餛飩,也有熱好的三明治,屋子里熱氣騰騰的,沈逸青胃好多了,溫川見他恢復常態(tài)放心了,好懸差點把領導撂倒。他在心里胡思亂想,三兩口吃完飯,給球球倒貓糧。
球球這只布偶貓非常乖,每天按時吃飯睡覺,很黏人卻又懂事,也不知道沈逸青是怎么訓練的,算是溫川見過最聽話的貓了,而且長得還好看。
早上他會順手檢查貓糧,適時添點小魚干或者貓罐頭,球球兩天就習慣了這個作息,每天蹲在碗旁邊等著他投喂,今天卻沒見到貓影子。
他留了個心眼,去貓砂瞧了瞧,見球球縮在貓砂盆邊上涕泗橫流,溫川剛要伸手抱它,它就吐在貓砂盆里了。
又懂事又可憐。
他趕緊抱著它找親爸:“沈總,球球好像不舒服。”
球球嗚咽了兩聲,一個勁想吐,溫川摸了摸它的頭,竟聯(lián)想起了昨天沈逸青的樣子,他到客廳轉了圈,在沙發(fā)旁邊找到了幾塊被啃咬過的辣椒。
捏著那點辣椒碎,他百思不得其解,昨晚明明倒進垃圾桶的,而且垃圾桶有蓋子啊!
“估計是它自己翻出來的。”眼看球球張嘴,沈逸青用毛巾捂住了它的嘴。
球球徹底蔫了。
當務之急要送它去醫(yī)院,兩人簡單收拾好,帶著球球出門了,溫川在路上說:“抱歉,這次是我疏忽。”
沈逸青:“不是你的問題,它自己管不住嘴。”
溫川聽完就笑了,沈逸青顯然意識到他聯(lián)想了什么,面上少見地劃過一絲赧然,雖然轉瞬即逝,還是被溫川捕捉到了。
有點可愛。
寵物醫(yī)院離家不遠,沈逸青詢問了醫(yī)生解決辦法,醫(yī)生建議打個點滴,兩個人都要上班,可以讓球球在醫(yī)院觀察一天。
一般貓都比較怕進醫(yī)院,球球也不能免俗,歪倒在特意準備的貓窩里滿眼含淚,溫川為此給它買了幾份零食,同樣寄存在醫(yī)院里。
“家里的還沒吃完。”沈逸青提醒。
溫川說:“我看這家醫(yī)院里賣的零食挺精致的。”
寵物醫(yī)院財大氣粗,貓糧和用品全部都是進口的,連小餅干的形狀都和超市里賣的不一樣,沈逸青垂眼看見溫川懷里挑了幾包小魚形狀的,實在抱不動了才作罷。
溫川好像對挑選吃的東西特別有興致。
醫(yī)院服務到家,還另送了一大包化毛膏,溫川表示很滿意。
兩個人在醫(yī)院停留時間很短,處理完球球的事重新坐回車里。
“你以前養(yǎng)過寵物?”沈逸青問。
溫川:“沒有,我媽對貓毛狗毛過敏,小時候只養(yǎng)過虎皮鸚鵡,后來嫌太吵送走了,我爸很喜歡小動物,掙扎了很久,我媽就勸他放棄,說養(yǎng)我一個就夠熱鬧的了。”
熱鬧?這個形容詞讓人覺得很有意思,沈逸青彎了彎唇。
“您養(yǎng)球球幾年了?”溫川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球球多大了。
沈逸青:“兩年。”
溫川心思飛到天邊,還挺巧的,和他進公司的年份一樣。
“是我合伙人給的,原本生了一窩四只,其余的都被轉手給寵物商店了。”
“為什么留下球球?”
沈逸青:“它體質弱,寵物商店怕出問題不敢收,我就試著養(yǎng)了。”
溫川笑著說:“那您還挺有天賦的。”球球現(xiàn)在名副其實,胖得像球,可見先天不足,后天補上也能一雪前恥。
沈逸青:“一開始不太懂,習慣了就好了。”
溫川摸了摸鼻子搭腔:“是啊。”
車窗外建筑飛快倒退著,到了路口,有輛奧迪和他們并排停下,溫川往窗外望去,正瞧見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拿了塊棉花糖喂給駕駛座的男士,吃完不算,還要親一下,紅燈60秒塞滿了糖,大早上甜到齁。
溫川收回視線,余光碰了碰同樣坐在駕駛位的沈逸青,利落的臉部線條似乎很適合親吻,不過大概不會發(fā)生在他們兩人之間。
其實他剛才想問沈逸青,有沒有習慣他,但問出來又顯得太矯情。
現(xiàn)在兩個人相處就挺好,他還蠻知足的。
工作一如既往的多,溫川盡量往前趕,寵物醫(yī)院8點就關門了,他們要早點去接球球。有了deadline效率奇高,晚上7點溫川就結束了手里的事情,今天沈逸青也難得沒加班,兩個人就奔醫(yī)院去了。
球球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在籠子里支棱起來,看樣子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以后注意飲食,貓吃得還是清淡點好。”醫(yī)生叮囑。
溫川顛了顛懷里呈現(xiàn)完美圓形的球球,對醫(yī)生的話表示贊同:“管住嘴邁開腿,以后每天少吃一頓吧。”
球球:“?”
溫川把它裝進包里。
這一天過得不太平,溫川回到家又開始琢磨晚飯,沈逸青以前并不覺得吃飯是一件多么要緊的事情,然而溫川在這件事情上好像有奇妙的儀式感,于是他就站在旁邊,看著他把菜從冰箱里拿出來,兩個人認真商量起來。
“吃到好吃的東西不會覺得開心嗎?”溫川問他。
沈逸青抬了下眉梢,溫川大抵明白,不能用常人標準衡量大忙人。
可惜在做菜的時候又出了個小狀況,直飲機壞了,沈逸青臨時叫了外賣送礦泉水,溫川拿來做完飯才發(fā)現(xiàn)袋子里還有幾包零散的物件,他扒拉開,發(fā)現(xiàn)是零食。
小餅干、薯片一類的,他眼睛亮了亮。
“你喜歡吃零食嗎?”沈逸青問。
溫川笑著回:“喜歡,周末休息的時候可以吃。”
沈逸青點頭,面上云淡風輕的,心里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類似喜悅或者開心。
溫川還注意到餅干是小魚形狀的,怎么看都不像沈逸青的風格,跟哄小孩似的。
他抬頭看了沈逸青一眼,一天之中第N次心頭發(fā)軟,對他說:“謝謝。”
沈逸青一怔,抿唇:“不客氣。”
溫川眼睛里都是淚,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沈逸青心尖被疼痛碾過,只覺得那些眼淚比熔巖還要滾燙,又像湖泊一樣照出他的懦弱和無恥。
那是他那么多年放在心尖上疼寵的寶貝,他卻害他流了那么多眼淚。
“小乖,對不起。”他意識早就被溶解掉了,反身將自己的小乖抱進懷里。
“我不怪你離開我,只怪你不早告訴我,”沈逸青的肩頭被洶涌的眼淚打濕,聽溫川道,“你離開的時候……我真的難過得想要死掉。”
那時他年紀還小,什么都不懂,只記得自己難過得心臟抽痛,他不敢讓家里人發(fā)現(xiàn),申請住校,最開始的幾天,他每天洗澡都會哭,好像什么東西從心里被挖走了,又像一顆心枯萎死掉了。
后來長大一點,他才明白,那是愛意。
很早被埋在心里的一顆愛意種子,隨著年紀一起長大,成了一朵玫瑰花,根系填滿了整顆心臟,沈逸青決然離開,他的玫瑰花連同整個心臟都被拔掉了。
好痛好痛。
他甚至想過,萬一沈逸青在國外有了心愛的人……好像一萬種可能里,沒有一種和他有關。
“寶寶,對不起,對不起。”
一萬個對不起都彌補不了他對溫川的虧欠。
溫川沒有出聲,等眼里的淚終于流完,他問:“哥哥,我是在做夢嗎?”
沈逸青沉默,道:“不是。”
溫川又問:“這是我17歲的限時禮物嗎?”
沈逸青道:“不是。”
他看著他的眼睛道:“禮物沒有時限,愛你也是。”
“白天的禮物太普通了,現(xiàn)在,我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你,寶寶,請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
第 85 章 IF線:從小養(yǎng)老婆(完)
溫川并不理解什么是愛情,比方說,羅景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找到一個新的愛人,每段感情都用了真情,兩人聊過一次,但不在一個頻道上。
反正他的喜歡不是這樣的,像四散的小碎片一點點被他拼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沈逸青是除了兩家父母對他最好的人,這種好經歷了親情友情,最后變?yōu)閻矍椤?br />
兩人說開以后,黏人的變成了沈逸青,白天在家人面前根本看不出來,教他數學題時坐得板正,一副大人模樣,背地里,只剩兩人的時候,將他捉到腿上坐著慢慢揉,一邊揉一邊教,非得聽他叫出聲來才罷休。
溫川每次離開房間的時候都滿臉通紅,當然這并不會妨礙他復習,因為這些題他都會。
當好學生的優(yōu)勢就在這里了,不管怎么玩,成績都不會退步,也不會被找家長。
只是他不太敢在沈逸青臥室里睡覺了,兩人抱著抱著就親到一起,親著親著就有些控制不住,溫川很想再進一步,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但沈逸青不允許,說要等到18歲才可以,兩人這么憋著也不是辦法,挨挨蹭蹭,多少弄出點動靜。
最驚險的一次,袁素梅敲了房間門,問他們在做什么,彼時溫川正被沈逸青的手包著,沒穿衣服,滿身是汗,床單都臟了,若是袁素梅推門進來,溫川恐怕要直接鉆進地縫里,或者從二樓窗戶跳下去。
幸好袁素梅沒進來,沈逸青輕咳了一聲,一邊折騰他,一邊搭話,好歹把袁阿姨糊弄走了,溫川變成了煮熟的龍蝦,自此之后再不肯和沈逸青一起睡了。
屬于沈逸青哄他很久都哄不好的那種。
沈逸青紅得莫名其妙,他登沈微博,看見自己的粉絲量飆升至20萬,劇組官微也被帶動升到17萬,比之前多了好幾倍。
問過其他人才知道,上午雙男主接受采訪出了點岔子,微博上已經討論過一波了。
[誰懂啊,本來想磕CP,結果CP一點糖都沒有,還按我頭,給我安利其他人,憤怒的我點開那人的微博,艸啊,竟然找到了新的墻頭!]
[舉著相機長焦的導演好帥,嚶嚶嚶,你們看到他胳臂上的肌肉了嗎,真帶感,好想被他這樣那樣。]
[沈導為什么不進娛樂圈做演員,不可以浪費這個好身材好相貌啊!娛樂圈缺你這一款,信我!]
[小路安利是有道理的!我信他嚴選過的美男!]
[導演導演看看我,能出個影片拍攝花絮嗎?帶自己上鏡的那種!]
沈逸青看得直皺眉,當然里面不只正面的輿論,也有負面的,說他身為工作人員,不好好干活,反倒借勢捧自己,難道想出道?
沈逸青沒經歷過這種事,他以前賬號里只有攝影內容,自己偶爾出鏡,不是在拍自然景觀,就是在給藝人拍海報,做了導演之后,基本沒怎么發(fā)過微博,自然漲粉困難。
最新的內容還是電影宣傳海報,文案特別簡單:敬請期待。
編劇黑皮認為他應該借機會增加曝光:“發(fā)點劇組日常,多回復粉絲消息,還能給咱們電影帶人氣,別浪費這個熱搜。”
沈逸青一想,也對,就隨手拍了點場地照,湊夠六張,發(fā)了上去,配文:[小花絮。]
沒過幾分鐘,評論區(qū)和后臺就炸了:
[哈哈哈這都是什么直男審美,太可怕了,我們要花絮也是帶主角的,溫溫和小路都行啊,你拍布景有毛線用!?]
[神啊,快來救救導演,他不會發(fā)微博(笑哭)!]
[再這么下去,我很懷疑導演審美誒,你不是攝影師嗎!?]
沈逸青臉皮素來厚,如今也被網友吵紅了臉,導演身份和攝影師身份一時切換不過來,端著手機不知作何回復,一時窘住了。
黑皮和陳最看他眉頭緊皺,不幫忙還笑話他,笑完了,終于給他指了條明路:
“干嘛放著資源不用,你去問問溫老師,他可是頂流,發(fā)微博肯定拿手啊。”
沈逸青很聽勸,暫時放下手機,沒再跟網友較勁,只等溫川下戲去請教。
溫川中午才有空碰手機,小池拿著毛巾風扇給他降溫,提到了微博熱搜。
溫川看了眼,熱度已經降了十幾位,評論底下說什么都有,他眼風快速掃過,在“我愛沈導肌肉”“這鼻子真天秀”幾條上停了停,秀氣眉頭微微蹙起,顯出幾分苦惱。
唔,好像和他預想的評論方向不太一致。
沈逸青找來時,溫川正咬著吸管,目視樹影出神,沈逸青拎著手機,闖入他的視線。
他穿著最日常的襯衫,天氣太熱,就把袖子挽上了肩膀。
長年扛舉沉重的攝像機,肌肉線條早被練出來了,流暢漂亮,腕骨有力,像古希臘時期的經典雕塑作品。
溫川瞇了下眼睛,眼底有暗影和流光,專門聚焦在那副性感有型的身軀上。
這樣的景象他曾經見過。
十幾歲的少年,穿著統(tǒng)一的短袖校服,個頭卻是籃球隊員里最高的。
籃球場充斥著汗水與荷爾蒙,還有身邊無數掀破天的尖叫聲。
最后一個球傳到少年手上,他帶球連過兩人,順利起跳,身影逆著光拉長,然后“哐”地一聲,籃球聽話地透過籃筐。
彼時溫川獨自坐在角落,耳邊歡呼聲震耳欲聾,他一眨不眨望著光里的人,記下了他身影所有燦爛的線條。
也是這樣的盛夏時節(jié)。
沈逸青叫醒了他的記憶。
他走來,立在屋檐下,喚他:“溫老師。”
溫川手指微微蜷縮,在久遠的夢境里半醉不醒,鼻子輕哼了聲:“嗯?”
又是那股酥麻的感覺,像貓咪在心口撓了一下,沈逸青在兩步之外停下來,這次停的比以往要久,直到溫川側頭看他,才重新邁步。
“打擾到你了?”
又是這句話,透著客氣,再加上網上那些言論,溫川心情忽然就有些不好,他把頭轉過去,似笑非笑:“嗯。”
就這么一句,便讓沈逸青進退兩難,他干笑了聲,摸了下鼻子:“那你先休息,我過會兒再來。”
他說著話,往后退了一步,衣角忽的一緊,入目是兩根細長白皙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襯衫邊。
剎那后又放開,溫川道:“來都來了。”
沈逸青覺得自己像個機器人,遙控器在眼前人手里。意識到這點,他心頭就有些亂。
還好溫川沒在難為他,問:“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逸青輕咳一聲,說明來意。
溫川伸手:“網上都說了什么。”
沈逸青就把自己的手機給他了,旁邊沒座位,他蹲下來,作好學生狀。
“后面我打算發(fā)些花絮,微博內容這塊你更擅長,我過來咨詢一下,”他問,“你覺得發(fā)哪些內容對漲粉有幫助?”
溫川裝作第一次看見的樣子,大致翻了幾頁,而后慢悠悠地道:“你看我像漲粉工具嗎?”
沈逸青:“?”
溫川看著他,沈逸青醒悟:“你要露面?”
“不行嗎,花絮里出現(xiàn)主演,也很正常吧?”
沈逸青默然,這個方案也不是不可以,而且是最容易且有效的,粉絲那關肯定過得去,他很快做了決定,說:
“我去找花絮老師重新要一份。”
溫川卻道:“不用。”
“你幫我去道具組找一把琵琶吧。”
沈逸青又被他的話震撼住了:“琵琶?”
道具組準備齊全,尤其電影和梨園有關,絲竹管弦應有盡有,道具組的人問沈逸青借它有什么用,沈逸青道:“花絮擺拍。”他想著溫川穿這身長袍抱著琵琶,人景合一,定能成就經典。
果然還是溫川有主意。
沈逸青將琵琶拿了回去。
溫川半坐在椅子上,姿態(tài)優(yōu)雅從容,他對這件樂器似乎很熟悉,在琴軸上調整了一番,試著彈撥了幾下。
清冷干脆的清音珠子般掉在地上。
沈逸青舉著手機,見他動作,忽然意識到溫川可能不是要“擺拍”,他是真會彈!
“等我兩分鐘。”沈逸青在短暫的驚詫過后,當機立斷,轉回前場拿攝像機,手機是配不上此刻的氛圍的。
他走得匆忙,沒看到琵琶背后,溫川嘴角的笑容。
溫川閑散地撥了撥琴弦。
這次沈逸青回來得更快了,他調整好了角度,溫川問:“用的是50mm,f/1.4,IOS 640嗎?”
他報出的數字,正是那天酒吧,沈逸青告訴他的參數,沈逸青也聽出來了,笑了笑:“那是夜晚的光圈和快門,現(xiàn)在是白天。”
溫川也跟著笑了,他眼眸里含著光,愈發(fā)像畫中仙郎:“那還真可惜。”
話音落下,他白玉般修長的手指動了,琵琶的弦在他手里變成了纏綿的蛛網,輕攏慢捻之間,就編織出揚州三月。
琴鳴錚錚,沈逸青的鏡頭里只剩溫川一人,清新的夏日變得潮濕,實音強而慵懶,仿佛美人睡在花間。
沈逸青此前不太會欣賞彈撥樂器,頂多睡不著的時候,聽首鋼琴曲,在他的印象里,身邊無人會彈琵琶,自然也少有人推廣。
但他此刻,覺得琵琶曲很美,美到夢幻。
溫川一曲只有一分鐘,多一點都沒有,在高潮結束后戛然而止,尾音散在空氣里。
沈逸青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把琵琶收回去了。
“溫老師,一分鐘不夠吧?”
溫川聽出弦外之音,說:“我覺得差不多了。”
沈逸青頗有些遺憾,摸摸鼻子,掙扎半晌,還是聽話地關上了攝影機。
溫川彎起眼睛。
沈逸青因為太過專注,甚至沒意識這片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人,連溫川的經紀人小池和各種工作人員,全都沒有過來,幾乎是清場。
可惜他沒注意到。
下午的琵琶隱約傳到了不少人耳朵里,大家各自忙碌,完全沒注意到彈琵琶的人,劇組就是這樣,亂得不行,有人問起,隨口便有人回:“肯定是隔壁劇組傳來的,昨天還有人敲花鼓呢。”
直到沈逸青把影像上傳到微博,無數人大半夜被熱搜驚醒。
詞條直白,寫著:[溫川彈琵琶],緊接著下一個詞條是:[沈導 花絮]后面都跟著一個爆字。
劇組組內微信群噼里啪啦響,不一會兒就刷到了“99條”。
陳最:[沈逸青!尼瑪有好東西自己藏著,溫川彈琵琶,你不叫我們一聲嗎?]
黑皮:[導演這就做得不地道了吧,這跟吃獨食有什么區(qū)別!]
助理:[臣附議,當然我覺得沈導可能就是想吃獨食!]
沈逸青大半夜貓在房間剪素材,電腦沒關,看著滿屏文字,他先打了個問號,又解釋了一下“沒來得及”。
下面人叫嚷:“不管,你們下午偷摸搞事,這筆債怎么還!”
沈逸青:[不至于啊,溫老師上傳過那么多自作曲,還不夠你們聽?]
黑皮“嘶”了聲,滿含怨念地回:[可是這是溫老師第一次彈琵琶啊,所有人都沒聽過,老大,你別占便宜賣乖啊!]
[我們這些粉絲只知道他會鋼琴。]
現(xiàn)在換成沈逸青震驚了,他頭皮有點發(fā)麻,他原先真的以為,自己對溫川了解不深,所以不知道他會這些樂器,原來,他是第一個知道的。
溫川給了他一張vip卡,還是帶包廂的那種。
后面這些人再說什么,沈逸青都沒心思看了,他食指敲著桌子,腦海里全是溫川的琵琶曲。
[揚州三月景,春華夢里人,遠隔長江水,送君一席春。]
他好像,陷進了他的春日。
再翻微博,粉絲數直接漲了59萬,最高的那條花絮,評論量過了100萬,沈逸青點開評論看,發(fā)現(xiàn)這條被溫川自己轉發(fā)了,轉發(fā)語是:[景色如何?]
不知說的是曲子里的陽春三月還是彈琵琶的人。
沈逸青啪地一下把手機倒扣在了桌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平復心境。心上仿佛被人開了一槍,連手心都青熱起來。
只是苦了兩個正在談戀愛的人,溫川被下了禁令,上大學前不許再去沈家住,沈逸青也被父母警告,不能帶壞弟弟,兩人白天還能悄悄勾手指,晚上只能打電話聊天。
這么忍了半年,溫川終于忍不住了,對沈逸青道:“你不是有自己的房子嗎,我們偷偷的……”
怎料沈逸青義正言辭,道:“不行。”
溫川氣鼓鼓。
沈逸青哄他:“寶寶乖,等你考完試,上了大學,你就可以搬出來住了。”
溫川抿了抿唇,“哦”了一聲,沈逸青也不知他聽進去沒有,又哄了半天,才放下電話。
沈逸青的住處是前幾年買的,房子有點大,一個人住的確太過空曠,他加班的時候會過來住。
醫(yī)生繁忙,等做完手頭的工作,已經將近11點了,沈逸青準備睡覺,忽聽門外傳來按鈴的聲音,他一愣,以為是鄰居或者是快遞,下樓開門。
夏夜暖風倏地從門縫涌入懷中,臂彎里多出個寶貝。
溫川眉眼彎彎,抬頭親了親他,臉頰泛著疾跑過后的紅暈,眼睛羞澀又大膽,道:“哥哥,你沒哄好我呢,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見面哄,好不好?”
沈逸青嘆了口氣,笑著吻了吻他的眉心,道:“好,樂意至極。”
他彎身將心上人抱起,將夏夜柔和的月光關在門外。
屬于他們的歲月,還有很長很長。
第 86 章 IF:如何飼養(yǎng)人魚(1)
(IF:研究員*小人魚)
“我剛才明明看見那條人魚就在這里,怎么不見了?”
“分頭找找,現(xiàn)在河流污染了,它跑不遠的。”
“走!”
拿著漁網和魚叉的人順著路往小巷子里去了,平靜的河流漂浮著幾只塑料桶,除此之外,只有茂盛的水草靜靜飄著。
過了半刻鐘,河流與下水管交接的地方,吐出些細小的水泡,但很快消失了,像一條甩尾的小魚匆匆遁走。
河底的石頭很硌,剛剛分化成人魚的溫川根本來不及適應這副新形態(tài),為了躲避人類研究所的追捕,抱著尾巴縮在河底,一動不敢動。
甚至連哭都不敢。
人魚哭出來的白色結晶體會折射陽光,白天很容易被岸上的人捕捉到。
渾濁的河水包裹著他,每一寸皮膚都是冰涼的,溫川肚子很餓,心慌得厲害,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辦才好。
人魚在他眼里是獸化的異類,從前只在電視上見過,今天出家門前,媽媽還說他們家算很幸運的人家了,等這個月搬到基地去,他們就徹底安全了。
溫川把自己扔回床上補覺,門外沈逸青叫了他兩聲,見他不應,就走了。
溫川躺在床上,聽著門外的腳步聲,情緒不可抑制地落入低谷。
他也覺得自己脾氣來得不合時宜,他做演員很長時間,已經修煉得不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記者或者同行再刁難,他也能維持住體面,但剛才他沒控制住。
細究根本,加微信這件事并不是沈逸青的錯,工作上或者生活里,這種情況太常見了,演員為了拓寬戲路,每天穿梭于各大片場,無論多大咖位,都要在幕后制作方面前刷臉,尤其制片人和導演面前。
他只是在聞到香水的一瞬間,想到沈逸青的性向。
鐵直,喜歡女人。比他溫柔,比他婀娜,比他更有競爭力的女人。
這個世界上的暗戀大抵都有盡頭和結果,他也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結局,無非是與否,可他自己擁有的不多,兩人性向又不一致,他不確定自己真的有那么大魅力,能讓沈逸青為他而彎。
一百次的自信里,也有那么幾次自我懷疑。
如果沈逸青喜歡上一個女人呢,畢竟娛樂圈那么多美人。在他們沒有相見的歲月里,沈逸青也許加了一百個演員,有男有女,他只是其中之一。
看似閃亮,卻又渺小。
既定計劃,因為思緒混亂,多了細小的分支,讓他有些不舒服。
他在被子里將自己裹成蠶寶寶,埋頭睡到了八點,被小池叫醒。
小池已經非常熟悉自家老板的性情,表面溫和,實則疏離,像遠離人群的仙鶴,獨自住在群山里的神仙,要不是這個行業(yè)需要和人打交道,溫川可以一天不說話。
溫川重新上妝時,小池發(fā)現(xiàn)老板,格外清冷,那股疏離感直接溢到了臉上,他猜了好久,琢磨不透,只能當做老板入戲太快。
今天要拍“溫川和友人反目”的戲份,顧銜白發(fā)現(xiàn)朋友是臥底,除了震驚和不可思議,下意識選擇自保,臺詞是這么寫的:
[你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是你?]
顧銜白指著友人,壓低聲音嘶吼:[你別說什么朋友之情,朋友之情哪有我的命重要,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被發(fā)現(xiàn),我們都要掉腦袋!]
[你能賠我一條命嗎,啊?]
友人也急了,上前一步,低聲吼道:[我沒辦法,天下存亡匹夫有責,今日不是我,也要有別人站出來,銜白,難道你沒有信仰嗎?粉身碎骨也要完成的信仰!]
顧銜白后退一步,罵出口:[去你娘的信仰!]
這段是整個電影最激烈的情節(jié)之一,為后面友人之死,以及顧銜白的轉變埋下伏筆。
看劇本和看現(xiàn)場不一樣,溫川紅著眼入戲,又紅著眼出戲,鏡頭里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張皇恐慌,極端迷茫,周圍人沒有一個敢說話,原先熱熱鬧鬧的片場,只有機器運行的聲音。
直到整場結束,脫離了緊張的氛圍,大家才熱烈地鼓起掌。
溫川胸口起伏,顯然還陷在情緒里,從他的位置看不到任何導演組成員,這段用了搖臂推拉還有軌道,身邊只有攝像師。
場務過來告訴他,這段“一遍過”。
“溫老師演得太好了。”飾演臥底的那位友人真誠評價。
場務笑著說:“可見溫老師在表演方面是有信仰的。”
溫川看向窗外,隨意應了聲。
也許此刻他所信仰的人,正透過鏡頭看著自己吧。
整個上午拍了三個小時,溫川撐起了場子,帶著對手演員入戲,一改從前互相磨合狀態(tài),全部一條過。
晌午時分打板結束,劇組一片興高采烈,陳最站在椅子上,適時高喊了聲:“中午飯,所有人加雞腿!”迎來了鋪天蓋地的歡呼。
大家呼啦啦去搶盒飯,小池和幾個助理圍在溫川身邊,給他準備了營養(yǎng)餐,主食粟米,搭配簡單的西藍花和一點都不甜的玉米粒,撒了點油醋汁。
溫川拍戲過程中口腹之欲極低,他崇尚保留饑餓感,來刺激情緒,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他嘗過好吃的燒烤,對著這些菜簡直難以下咽。
但拍戲耗盡了他的力氣,他沒心思跟飯菜斗氣,慢吞吞吃了三分之一。
小池經常會根據營養(yǎng)師的建議,提醒溫川不要多吃,今天他卻不敢說話了,小心翼翼問:“哥,你還沒出戲嗎?”
溫川不解,抬眼:“嗯?”
小池:“感覺你沒什么食欲。”
溫川:“……你認為這些東西能喚起食欲?”
小池:“……”不,完全不可能,他要是每天吃這個,會抑郁到去死。
“哥,咱們不一樣。”他不知怎么寬慰溫川,弱弱地補充。
溫川:“我不是人?”
小池拼命點頭:“對,您是神仙。”
溫川:“……”
勉強吃完了午飯,溫川再次進入工作狀態(tài),盛夏溫度太熱,場地沒有空調,拍了兩場,演員都受不了了,劇組怕出事故,萬一真有熱死的,大家就一起完蛋了,趕快散場,等三點再上工。
溫川也累得不行,選了個樹蔭,閉目養(yǎng)神,昏昏沉沉就睡著了。
天氣太過炎熱,盛夏連絲風都沒有,他睡得不安穩(wěn),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風來了,忽閃忽閃的,從耳邊劃過,他終于睡了過去。
夢里萬籟俱寂,唯剩溫柔的夏天。
時間過得很快,到了開工點,小池把他叫了起來:“劇組那邊正布景呢。”
溫川伸了個懶腰,睡川質量很好的樣子,小池中午熱得沒睡著,羨慕地說:“我看您睡得挺好的。”
溫川托腮片刻,懶懶點頭:“樹蔭下還有點風。”
小池張了張嘴,呃,他該不該告訴他,只有他這里有風,而且還是人工的。
他剛才就注意到了,沈逸青說要乘涼,拿著碩大個蒲扇跑到樹蔭底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扇風,那風口分明對著溫川。
他猶豫了一下,心頭有些復雜。
溫川去任何一個劇組,都能惹上不少桃花,每次搞得非常不愉快,小池已經神經緊張了。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還是別讓溫川認下這個人情,大不了他代表工作人員來還就是了,于是他什么都沒說,只當沒看到。
整個下午,溫川都沉浸在故事里,心情跟著劇情欺負,最后收尾的戲,友人公務外出,給顧銜白留了一封信,上面用摩斯密碼寫著:“若我黃昏未歸,請?zhí)嫖覍⑿偶䝼鬟_給X。”
顧銜白覺得燙手,差點要把這封信燒掉,但他終究是個心軟的人,幾番掙扎之下,將信件藏了起來。
他坐在寬敞的院落里,看著西邊的陽光漸漸轉淡,夕陽余暉散去了,友人未歸。
這個畫面如此安靜,寥寥知了聲,在樹梢叫著,成了唯一的配樂。
拍到這里,整個劇本三分之一就結束了,后面的戲份只會越來越重,溫川離開場地時,看見沈逸青在和陳最說話,兩人目光相觸,溫川朝他客氣地點了點頭,就和小池他們先走了。
眼見溫川一天情緒低落,連晚飯都沒吃,小池為了讓他出戲,搜刮腦海,給他講了兩個笑話,換來一句“太冷”,小池哽住,尷尬道:“那可好了,夏天變冬天了。”
這句倒是把溫川逗樂了,他笑著轟人:“快去休息吧。”
小池走了。
溫川栽倒在軟塌塌的床上。
他今天確實入戲太深,當顧銜白盼望友人歸來的希冀徹底破滅時,他心里無比難受,那份對未來害怕、恐慌、不知所措的感覺也影響到了真實的他。
太陽下山,黎明之前,還有很長一段黑暗要熬。
趴了會兒,房車外突然有些響動,有人敲了敲他的玻璃。
溫川探身看,竟是一天沒動靜的沈逸青。
他提著一大包東西,站在窗下:“溫老師,我聽說你午飯晚飯都沒怎么吃,不知道現(xiàn)在你有沒有胃口,賞個臉,嘗嘗我的?”
溫川默然,沈逸青不等他回復,直接把東西遞過來了,溫川聞到了燒烤的味道。
沈逸青輕咳了聲:“正好有人吃完回來,我讓他們帶的。”
溫川一時無言,不知該說什么好,轉眼又看見沈逸青的眼睛,期待中透露出些許歉疚。
這個傻子,還是那么愿意為旁人著想。
他悄悄嘆氣,提醒自己不要拿喬,以兩人現(xiàn)在的關系,最多朋友而已,他沒資格要求沈逸青什么。
心臟一緊,他沉心靜氣,換上了一副更妥帖的面孔,對沈逸青道:“謝謝沈導。”
沈逸青聞言微怔,他分明記得,前幾日溫川還叫他青哥來著,看來自己真的惹到他了,雖然不清楚究竟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但他心里的不舒服是真實存在的。
他不希望溫川和自己生分,這是不應該的。
眼見溫川要重新關上窗戶,沈逸青伸手卡住了窗框,說:“今天那個女演員來觀摩了,就站在監(jiān)視器前面。”
溫川垂眼,蹙蹙眉,臉色不好看,緊接著就聽沈逸青道:“我沒理她。”
眼前男人真誠地看著他,重復道:“真的。”
*
《如何飼養(yǎng)一只人魚》
1、人魚食材選用新鮮的海鮮為佳;
2、定期更換海水,保持水質清潔;
3、可通過按摩魚尾巴,幫助人魚緩解焦慮;
4、……
以上內容來自某小說網站。
沈逸青在找遍各大關于人類獸化的研究論文后,無奈地打開了這本不具有任何參考性的書。
誰能想到,由于天災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他們這些研究員連獸人吃什么還沒研究明白呢,而且據沈逸青得到的報告,目前世界范圍內,變成人魚的人類只有這么一例,連吸血蝙蝠的獸人數量都有三例!
研究所本來有專門做飯的人,但人魚太過珍貴,沈逸青便想著自己來。
關于人魚的故事很多,雖然不能盡信,卻可以用來參考。
他按照書里寫的準備了人類的食物和新鮮的魚類,還有些用來作對照組的食物。
浴缸上被安裝了一個可滑動的托盤,沈逸青把食物放在上面,方便小人魚吃飯。
溫川繼續(xù)努力支起魚尾巴,好讓自己上半身支棱起來,他先嘗了嘗米飯和炒菜,味道很好但他塞進嘴里就想吐了,勉強咽下去一口,他就把手伸向了新鮮的海魚。
以前他最討厭吃生魚片,如今……嗚嗚。
連吃了兩條魚,肚子便有些飽了,正猶豫要不要再吃條小魚,耳邊忽然聽到沈逸青道:
“能摸摸你的尾巴嗎?”
嗯?
溫川詫異抬頭,尾巴尖撥了撥水,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沈逸青研究員表情看起來還……挺嚴肅的。
這是個很重要的研究課題嗎?
作為普通人,自然要支持研究員,他將小桌板往后拉了一下,露出自己整條尾巴,道:“你摸吧。”
第 87 章 IF:如何飼養(yǎng)人魚(2)
溫川的魚尾長得很好,分化后沒再泛疼,顏色也好看,粉色和藍色融合得很好,尾巴尖是深粉色的,靠近腰部顏色變淺,鰭紗柔軟飄逸,帶著粉藍色珠光,在水中好似絲綢一般。
人類異化之后,會有明顯的獸類特征,能輕易辨別族群類目,但從溫川的魚尾顏色,看不出是哪一種魚,海魚和淡水魚都沒有這種顏色和鰭紗。
沈逸青秉著研究的態(tài)度,手指從魚尾摸到溫川的腰腹,正面摸完,還問溫川能不能摸一下背面,溫川在過程中覺得自己不大對勁,尾椎到脖頸像被電流燎過,麻酥酥的。
他不太明白,也不敢問沈逸青,畢竟對方是研究院,自己是研究對象,不能耽誤他的工作。
沈逸青把鰭紗翻來覆去摸過,確認每根軟骨的位置,以便擴充資料庫,探究完卻見小人魚趴在浴缸邊,手指扒得很緊,耳朵都紅透了。
他一愣,問:“不舒服嗎?”
溫川臉燙得嚇人,嘴唇蠕動兩下,他慢吞吞翻過面,道:“不……不是。”
哪里是不舒服,分明是太舒服了,而且還……反正他覺得自己不對勁,緩了緩,他問:“這樣可以了嗎?”
沈逸青道:“可以了,不過還需要再做幾項檢查。”
溫川就當自己進醫(yī)院了,醫(yī)生說什么他就聽什么,沈逸青臨時離開,給他留下了平板電腦,上面下載了很多游戲,方便他打發(fā)時間。
魚屁股有點滑,在浴缸里坐不住,溫川勉強玩了幾個切水果的小游戲,便無聊起來,轉而研究起自己的魚尾巴。
他學著沈逸青的樣子摸了摸,感覺并沒有那么癢,不知道為什么剛才會有那種反應,旋即他聯(lián)想到尾巴是雙腿變的,人類可以穿褲子,但魚尾巴是光著的,所以……
沈逸青費了很多時間將思緒捋清楚。
轉行做導演之前,他面對過許多不同畫面,形形色色的演員,他們在鏡頭面前大方的展示自己,神情妖嬈嫵媚,又或清冷銳利,沈逸青會及時提出自己的方案,用來為表現(xiàn)力加成。
他的心思非常單純,只為了拍出好片,單純到同行都看不下去,說他不開竅,攝影師占據眾多業(yè)內資源,美人前仆后繼,他可挑選的范圍很廣,可惜不開竅,一個都撈不著。
沈逸青謝過前輩們指點,照樣我行我素,他崇尚且欣賞美,所以不愿意破壞這些美好的事物,做人應該具備的原則底線,還是要有的。
然而今天,他心中的某些底線正在坍塌,速度之快令他手足無措:
他想把眼前的人藏起來,藏在黑暗的匣子里,所有人都找不到,只讓他一人獨享,他漂亮的腕骨,適合用珠串和金鏈子裝飾,拍出來的效果,一定美到窒息。
現(xiàn)在,場中不止他一個人看到了這份美麗,鏡頭中,還有人當著面宣誓主權,哪怕只是拍戲,也讓人極度不快。
他盯著臺詞本看了許久,又轉去空曠地帶吹了會兒風,夜晚明月星空,還有微風,都帶著不解的思緒,和他糾纏,越纏越緊。
他極度熱愛構圖和攝影,眼下卻想找出無數理由推辭。
這段他不會拍,能力不夠,不如直接掐掉、跳過。
這個念頭如此洶涌,差點就要宣之于口。
可是為什么呢,難道因為溫川演得太好,也帶著他入戲了?
半個多小時后,陳最和黑皮又來催他,沈逸青從深陷的思維池子里脫身,又在里面搜刮許久,依然沒找到借口,最后問了溫川一句:“真沒問題嗎?”
旁人還以為他擔心溫川沒拍過感情戲,怕他接受不了,溫川卻笑著說:“可以,怎樣都行。”
眾人啞然。
說這話的時候,溫川望著沈逸青,目光有些不尋常意味,像在研究新奇的寶貝,沈逸青攥著筆,拇指彎曲扣在筆桿上,骨節(jié)發(fā)青。
溫川眉眼彎彎:“聽導演的。”
黑皮幾人精神大震,只要主演能接受,其他事情小菜一碟,黑皮興奮地看向沈逸青,只等一聲令下。
沈逸青道:“可以。”這回沈逸青也松口了。
“嗚呼!”黑皮和身邊助理擊掌。
緊接著,沈逸青道:“親吻還是借位,我這邊看著差不多就可以了。”
黑皮的歡呼一下子卡在了喉嚨里。
沈逸青又道:“后面的按照之前說的來。”
黑皮松了口氣。
沈逸青:“拍兩個鏡頭后,會拍屋子里的植物,這樣效果更唯美,畫外音以后加。”
黑皮眼珠子瞪大:“……?”
陳最挑高了眉毛。
“這樣安排可以嗎,溫老師?”沈逸青道。
溫川停頓片刻,笑笑,還是那句話:“導演認為可以,那就沒問題。”
黑皮瞪眼,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問題大了!
“誒,青哥你……”
話說半截,被沈逸青打斷:“先拍一遍試試看。”
黑皮煩躁地撓頭,眼看著場務打板開機,他小聲咕噥了句:“怎么回事啊?”別人離得遠沒聽到,陳最卻聽到了,他視線在沈逸青和溫川身上走了一遭,光亮閃過眼睛,諱莫如深。
修改方案最大的改變,應該在于那床被子,說好只蓋腰部靠下那一段,現(xiàn)在變成了肩部以下所有,雖然被子很薄,但在夏天還是挺奇怪的。
溫川和路南喬在被子里把上衣脫了,溫川趴在床上,露出柔潤的肩膀,微微蜷縮著,從導演組角度,能看到他所有的肩頸,路南喬在暗夜里處于上位,線條顯得更硬朗,兩人十分相配。
故事里的付成臨,已經在藥物的作用下失去了判斷力,耳邊只有顧銜白細細的低喘,還有隱忍的吸氣聲。
他低頭笑了,只有一句臺詞:“真嬌。”
顧銜白蹙蹙眉,春日就落在了他的眉間。
是嬌。
讓人渾身冒火。
沈逸青看了幾個鏡頭,手指捻著臺詞本,等攝像機搖到房間里的那盆花上時,臺詞本一角已經被他碾碎了。
細粉掉到褲子上,成了一團白沫。
這段效果不錯,場子里噴了水霧,花葉一片濡濕,曖昧氣氛烘托到了極致,連黑皮也不得不對沈導豎起大拇指,確實厲害。
隱晦比顯露更引人遐想。
夜戲完美收工。
所有工作人員都起身鼓掌,小池箭步沖到兩人身邊,給他們披上衣服,溫川袍子露了胸前一片,小池手忙腳亂給他系上帶子:“祖宗,注意形象。”
路南喬大喇喇地說:“都是男人有什么的,剛才我還摸了呢。”嘴上這么說,扣子倒是系得快。
兩人的話通過耳機傳到導演這邊,黑皮邊收拾東西邊笑:“溫老師和沈老師關系真好,要是換個人,溫老師已經暴走了吧,瞬移消失。”
周圍人笑起來。
沈逸青卻笑不出來,抬頭看了兩人一眼,路南喬又趴在了溫川肩膀上,就差掛在他身上了。
嘖,關系確實挺好。
再過幾個小時就到早晨了,大家餓得不行,相約去吃宵夜,吃完回去補覺。
溫川跟路南喬也來了,兩位男主愿意賞臉,他們從燒烤攤,升級到了火鍋自助,沈逸青和陳最掏錢請客。
助理說:“得虧兩位老師來了,不然我們待遇得下降十個等級,一人兩三個雞翅膀就被轟回去。”
黑皮跟店老板打了聲招呼,接茬道:“可不是,不過不能喝酒,真難受。”
助理問溫川他們:“兩位老師酒量怎么樣,聽說娛樂圈男神酒量都特別好。”
路南喬說:“你們別小瞧,我們倆酒量絕對可以,白酒洋酒無所謂啊。”
溫川瞧了他一眼:這事他怎么不知道。
小池此時跳出來說:“不能不能,明天要水腫的。”
助理道:“這也太嚴格了。”
大家又感慨了一番兩人的自律和管控之嚴格,大隊人馬找位置坐下了。
溫川左手邊是沈逸青,右手邊是路南喬,黑皮幾人溜達著各自入座,溫川拍戲一天心神疲憊,他吃得不多,人也安靜,反倒是路南喬,跟其他人嘰嘰喳喳聊個不停,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沈逸青今天也很安靜,以往他總扮演大家長的角色,協(xié)調座位菜品,開啟或者轉移話題,他掌著舵,別人叫他一聲哥,都聽他指揮,今日不知怎么,整個人情緒不對。
陳最坐在幾人對面,看得一清二楚,連海平面下得暗流都察覺到了,就這么會工夫,沈逸青只管給溫川涮菜吃,自己碗里卻是空白的。
這還不算,連溫川喜歡吃什么,沈逸青好像都知道,那么多雙筷子,他愣是一夾一個準,沒放過所有盯梢的食物,跟流水線似的。
明明沒說話,默契得仿佛穿一條褲子長大,跟其他人分割成兩個世界。
艸,他不吃香菜這件事,沈逸青二十多年都沒記住過!誰是真發(fā)小啊!
“陳哥,你干嘛去?”黑皮見陳最猛地站起來,嚇了一跳,肉片都滑回鍋里了。
陳最:“喝個香油,冷靜一下。”
黑皮:“?”
那頭,溫川吃完碗底的幾根貢菜,實在吃不下了,又見碗里多出個牛肉丸,轉頭一看,沈逸青正專心盯著鍋,似乎在幫他搶吃的。
溫川心頭發(fā)軟,疲憊感都消解不少。
沈逸青搶了幾片豆皮,趁著黑皮他們沒反應過來,已經夾到了溫川碗里,手伸到半截,正碰上溫川的筷子,筷子上穩(wěn)穩(wěn)夾著牛肉丸。
沈逸青微微一頓,牛肉丸落回了他自己的碗里。
溫川:“我吃不了那么多,不用給我了。”
沈逸青這才停下筷子。
陳最拿完調料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他愣了老半天,只覺得好笑:
聽說過“交杯酒”,沒聽說交杯筷子,靠!
在兩人臉上逡巡片刻,他冷笑了聲,坐了回去。
黑皮傻大個還在鍋里找牛肉丸和豆皮呢:“……最后那個是我剛放進去的,怎么沒了?”
陳最冷笑:“被偷家了唄。”
黑皮找得直上頭:“……啊?”沈逸青面不改色,深藏功與名。
吃夜宵這種事,最終逃不開一頓酒,沈逸青對下屬限制不高,只要不耽誤工作,生活里怎樣都行,眾人之中不少人饞酒,信誓旦旦,說自己明天絕對起得來。
沈逸青:“明天誰遲到,罰誰一年不準碰酒,慶功宴也別想沾。”
其他人:“嘶,那我們肯定老老實實的,就喝一杯。”
助理說:“啤酒可以吧?一人一兩杯。”
路南喬吃嗨了,道:“這算什么喝酒,一人一瓶還差不多。”
他經紀人沒在身邊,小池也管不住他,只能幫忙盯著,幸好自家祖宗,自制力過人,沒被帶跑偏,此刻乖巧得像只兔寶寶,簡直讓打工人兼“飼養(yǎng)員”淚目。
正所謂話不能說太滿,僅僅過了半個小時,那個吹噓最厲害的人就先倒下了。
路南喬斜靠在溫川身上,勾著他的脖子:“溫寶,親親!”
眾人大笑,誰能知道路老師有這面呢,沈逸青則皺了下眉,想說要不要送路南喬回去。
溫川把一張紙巾糊在他臉上,率先開口:“小池,給何茹姐發(fā)條消息。”
小池“嘿”了聲,不只發(fā)消息,還拍了張照片,同時發(fā)送給何茹,這個時間何茹肯定看不見,等醒來就不一樣了。
這么一鬧騰,這頓飯也就到此為止了,沈逸青轟眾人回去休息,自己開車拉上陳最、溫川和路南喬走了。
沈逸青把路南喬架回了酒店房間,熱了一身汗,終于折騰完了,想跟溫川道句晚安,發(fā)現(xiàn)他已經回房間了。
等下了樓,沈逸青發(fā)現(xiàn)溫川給他發(fā)了條消息:[晚安,青哥。]
剛灌入涼風的胸口,再度被撩熱。
[晚安。]
溫川沒回。
沈逸青卻盯著信息看了幾遍。
“咳,”突然旁邊傳來一聲,陳最搖下車窗,提醒,“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
他們夜戲拍得太久,天邊已然泛起魚肚白。
沈逸青重新上車。
系好安全帶,又聽陳最問了句:“青子啊,你和溫川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沈逸青:“???”
陳最嚼著口香糖,冷笑:“干嘛一副見鬼的表情,怕我知道?”
沈逸青松了口氣,將小人魚撈出來擦干凈,重新塞進被子里。
溫川第二天醒來,感覺自己全身酸軟,好像被人打了一頓,腰下的尾巴更是連動都不能動,他迷糊著爬起來,滾到帶著推輪的椅子上。
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沈逸青沒去上班,正在廚房做早飯。
兩人昨天才認識,只能勉強算半個熟人,溫川很客氣地沖他問好,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沈逸青聽到聲響,轉過頭,目光觸及溫川清亮的眼眸,頓了頓。
不記得了?
溫川見他不說話,便有些尷尬,垂在地面上的尾巴尖不自然地擺動了兩下。
“你身體沒事了?”
溫川搖頭,他能有什么事?
沈逸青端來他的早飯,是新鮮處理過的深海魷魚和小銀魚,送到他眼皮子底下,溫川拿起叉子,剛要往盤子里伸,沈逸青突然道:
“昨晚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溫川一愣,沈逸青神色認真且嚴肅,似乎昨天出了什么大事,溫川努力回想,生怕自己真的忘了什么重要的事,難道變成人魚之后,記憶力會變差?
但他腦袋里依舊一片空白,搖了搖頭,他遲疑道:“可能、也許,我不記得了……”
沈逸青挑了挑眉,短暫的沉默。
而后,他推了推眼鏡,道:“你昨晚被人魚的交//配欲控制,親了我,我在浴室里幫你疏解了溢出的信息素。”
溫川手里的叉子啪嗒掉到了大理石桌面上。
沈逸青本著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接著道:“如果你忘記的話,可以查看你房間桌上錄制的影像,你放心,這個是便于你自己了解自身狀況預備的,沒有聯(lián)網,不會上傳。”!?
溫川魚尾炸出花來,鱗片被劈得焦酥。
沈逸青似乎沒覺得自己丟出了一枚炸彈,淡定倒了點醬油,推到小人魚面前,道:“吃飯吧。”
第 88 章 IF:如何飼養(yǎng)人魚(完)
溫川囫圇吃了幾口飯就逃走了,他扒拉出攝像頭,看到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浴室里沒有錄像,只有房間里的。
影像里,他在床上難耐地磨蹭,撲在沈逸青懷里,手臂和尾巴都緊緊纏著對方,頭徑直往他脖頸邊蹭,動作夸張,像被某種欲望沖昏頭腦,失去理智。
沈逸青一直在他身邊,從跪坐變成側躺,對方顯然不是故意的,只是溫川迷糊時力氣很大,不順著他來就胡鬧,沈逸青實在沒辦法,只好由著他折騰。
溫川看得快暈過去了,啪得一下關閉電源,他一頭把自己埋進被子里。
七歲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會尿床都沒有這件事這么羞恥,他好像越來越不像人類了,像個沒開化的獸類,滿腦子都是那種事情。
他好討厭這種感覺!他也不想變成獸類、變成人魚,如果沒有那塊隕石的話,他還好好的和家里人在一起,開著自己的甜品店,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末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可這一切都被毀掉了!
他變成了研究所里的研究物,每天要做很多檢查,只能吃海鮮,家里人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兒,安不安全……一切都變了,他好討厭現(xiàn)在的生活,好討厭這具失控的身體!
溫川眼皮發(fā)燙,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難過得要死掉。
沈逸青見溫川半天沒回來,房間里也沒動靜,直覺告訴他不對,他直接推門而入,將肩膀哭得一聳一聳地小人魚從被子里挖出來。
眼淚結晶體鋪了他半張臉,在柔軟的臉蛋上硌出了細小的圓形,沈逸青有片刻怔愣,隨后將他臉上掛著的小珍珠弄掉,問:
“哭什么?”
溫川更難過了。
溫川生病期間,大部分時間用來睡覺,醫(yī)生來過兩趟,第二次給他開了治療咽喉炎的中成藥,他嗓子腫了,說不出話,醫(yī)生說,全部恢復至少要七天。
小池跟工作人員面面相覷,想起合同規(guī)定的內容時長,以及超時賠付,小池忐忑問:
“我們后面戲份多,有沒有特效藥能快點?”
醫(yī)生答:“病來如山倒,尤其年輕人,平時看著身體好,都是表象,炎癥不是一時半刻形成的,當然沒法一下子就治好。”
小池無奈,只得去和相關負責人商量削減工作量,溫川拍戲之余,參加的活動和采訪也不少,這周還有直播。
他看著溫川吃完藥,帶著大隊人馬出去溝通了。
臨進電梯,遇到沈逸青,對方提著大包小包,小池跟他打招呼,語氣帶著訝然:“沈導這么早就下戲了?”
沈逸青:“今天事情不多,”
又問:“溫老師在睡覺嗎?”
小池道:“醒著呢。”
沈逸青手里有溫川的房卡,小池對此見怪不怪,等電梯門合上,身邊有幾個念叨:“沈導跟溫老師關系真好。”
劇組關系平時看不出來,等到出事,才能看明白誰跟誰是真朋友,溫川參演過很多部影視劇,跟導演制片人關系都不錯,不過這樣的關系,維持時間不長,后續(xù)沒有合作的話,很快就淡了。
小池又想到樹下沈逸青給溫川扇風的情景,一時摸不清他的底細,就笑笑回:“是吧,他們年紀也差不多,肯定有話聊。”
沈逸青習慣進去前敲敲門,說句“我進來了”再刷卡,溫川靠在枕頭上,臉色比往日蒼白,仿佛玫瑰花褪去顏色,他嗓子難受,安靜不語,眼睛望向他,似乎也比平日更專注。
每次溫川這樣看過來,沈逸青都不太敢觸碰他的視線,他把東西放在床邊。
溫川低頭瞧了瞧,沈逸青說:“給你帶的小玩意,有的是我買的,有的是陳最他們從外頭商場市集搜刮的。”
他撐著袋子給溫川看,里面有游戲機,挺古老的紅白機,但現(xiàn)在升級了,游戲多出兩百個,還有樂高城堡,溫川看到外殼印著的圖案,蹙蹙眉,指了一下。
沈逸青輕咳一聲,老實交代:“紅白機是陳最買的,城堡是我買的。”
溫川嘴角直往上翹,拉住他的手腕,在他手心里寫:為什么是城堡?
沈逸青說:“最近的現(xiàn)貨只有迪士尼版,我想你打發(fā)時間,可以拼拼。”
溫川翻到另一個袋子,里面還有拼圖和溜溜球,夢回九十年代小賣部,溫川小時候都不玩的東西,竟然在這里見到了。
都是沈逸青買的。
溫川寫:沈導童心未泯?
沈逸青見他一直帶著笑意,問:“你喜歡嗎?”
溫川垂眸,一筆一劃地寫:喜歡。
沈逸青掌心癢酥酥的。
沈逸青陪他開了紅白機,他發(fā)現(xiàn)這些游戲溫川都知道,但沒玩過,兩人就從最經典的拳皇開始玩,各挑選了一個角色,滿屋子里都是“呀嘿”的喊叫聲。
溫川的人物擅長用腿螺旋踢,但架不住沈逸青選的人大招是沖擊波,溫川怎么換人都是敗北,屏幕里傳來“KO”的聲效時,溫川滿眼控訴。
可愛得不行。
沈逸青知道溫川是越挫越勇的那種人,果然后面連開了幾局,溫川學會了挑角色,每一輪換大招,沈逸青沒有刻意讓他,只是失誤的次數變多了,不知不覺敗下陣來。
直到最后一局慘敗,溫川做了個“yes”的姿勢慶祝勝利,沈逸青沒見過這樣的溫老師,溫川性子溫和清冷,拍戲期間認真安靜,玩起游戲沒想到會有這么活潑可愛的一面,沈逸青偷偷看了他好幾眼。
不能發(fā)聲的溫川,更像貓咪了。
沈逸青問他:“還玩嗎?”
溫川光標動了動,選了馬里奧,沈逸青繼續(xù)陪著他玩,兩人一同出發(fā),沿著布滿荊棘的小路往前走,偶爾一前一后飛到天上去,兩人跑得不快,除了打怪階段,其它時間都像在欣賞風景。
然而這個游戲有時間限制,每關根據難度時間不同,他們太磨蹭,終于在第五關死得透透的。
溫川問沈逸青:這個游戲有多少關?
沈逸青回:“聽說十五關。”
溫川就不玩了。
沈逸青問他是不是不喜歡。
溫川寫:我更喜歡坦克大戰(zhàn)或者火箭車。
沈逸青好奇:“為什么?”
溫川寫:因為沒有結局,可以一直玩下去。
沈逸青心中微動,屏幕里的藍色與紅色兩個光標閃閃爍爍,仿佛可以一直走下去。
他忽然鄭重起來,拉過來溫川的手,寫:故事的完結是新的開始。
溫川辨認出手心的文字,笑笑,將這句話握在掌心。
沈逸青帶來的樂高只拼了三分之一,溫川的嗓子就好得差不多了,他已經休息了太長時間,應該去工作了。
而且據小池說,這幾天有人在網上散布謠言,說溫川耍大牌,推掉了一堆行程,連劇組都懶得去,溫川的行程處于半曝光的狀態(tài),只公布了要參加的重要活動,方便品牌宣傳,大家自然能看見取消的場次。
小池:“粉絲們也在問,為什么沒見到站姐的最新素材,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
現(xiàn)在粉絲神通廣大,站姐盯得也很緊,溫川五天不見蹤影,消息全無,大家把各種可能性全猜一遍。
溫川:“不用回復,等直播,他們自然能見到我,不會在意這幾天行程的。”
小池:“就怕有人故意帶節(jié)奏。”
溫川依然拒絕透露生病的事情,小池猜測,他不想給劇組找麻煩,粉絲有時候挺可怕的,比父母還操心,什么劇組有沒有照顧好我家寶寶,同事關系是否融洽,稍微出點小問題,就是心疼我家哥哥。
沉默某種程度確實能減少議論聲。
不過小池的擔心也沒錯,對手公司每天都在找茬,溫川耍大牌這個話題被好多人逮住不放,下午話題討論樓已經堆到兩千了。
[頂流工作態(tài)度不行啊,我看站姐都說已經很多天沒在現(xiàn)場見過他了,這可是實錘,路人表示不理解。]
[滾粗,我家哥哥是業(yè)內有名的勞模,有人故意挑事!]
[粉絲急了哈哈哈哈,嘲笑別人耍大牌的時候火力全開,到了自家絕對不認,好雙標哦~]
[呵呵噠陰陽怪氣,黑粉別裝路人了,何必呢,直接報上家門啊,別藏著躲著暗箭刺殺。]
[真是笑了,溫粉太牛了,正主行程全推耍大牌,粉絲幫忙捂路人嘴,不愧是頂流,溫川的溫是賠錢的賠吧?]
[艸!!!]
大家一來一去扯頭花,直接把圈內的話題推到了熱搜,小池再看時,已經到了熱搜第五。
“這幫人閑得吧?”他瀏覽一遍,瞠目結舌。
溫川懶得搭理,但以現(xiàn)在這個討論度,確實對他的形象有影響,某些品牌方打電話給小池核實情況,小池做了澄清。
他以為劇組會有措施,掛了電話,在劇組官微轉了圈,評論區(qū)同樣亂七八糟,無人在意,他本來就對沈逸青充滿警戒心,今天又加上了點不滿。
眼看著瀏覽量和議論度直線上升,小池有些坐不住了,熬到晚上七點多,他掐著時間準備去找導演組,結果看見熱搜上多了個詞條:[老戲骨為新生力量點贊]。
他點開一看,居然是房鷗發(fā)的。
房鷗最近才開微博,粉絲量少得可憐,他年紀擺在這,不怎么看重互聯(lián)網運營,微博只有寥寥五條信息,都是日常生活隨手一發(fā)。
今天竟然上熱搜了,百年一遇啊!
他又仔細看這篇最新出爐的長文,明白為什么會引起討論了,房鷗提到了溫川,間接回應了溫川連續(xù)失蹤幾日耍大牌的新聞。
里面寫道:[……曾經自己對年輕的新生代實力抱有質疑,溫川在現(xiàn)場的敬業(yè),讓他感觸頗深,這部電影溫川沒有替身,無論學習京劇還是泥水里翻滾,溫川都親自上陣,]
結尾處更為溫川站臺,格局也上升了:[……我們要給這些年輕人機會,今天的老戲骨,都是從小生這個階段走過來的。]
劇組給這條微博點贊了。
評論區(qū)畫風一轉,粉絲大有揚眉吐氣之勢:[我就說吧,溫寶根本不可能耍大牌,黑子們注意了,以后請看清對象再行動,別三五天找不痛快。]
[打了誰的臉?!哥哥幾天不出來,你們就忘了誰才是影視圈的王了!]
[房老師從來沒為任何小生公開站過臺吧,完了,我家溫寶又是業(yè)內第一,讓我看看誰崩不住了!]
[給房老師點贊了!+10086]
老戲骨說話分量重,何況兩人只合作了這部劇,之前并不認識,就顯得格外客觀、有說服力。
別說小池,溫川看見這條也有些驚訝,基礎禮數不能丟,他讓小池帶著禮物去找房鷗了。
房鷗見到小池,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撐著自己的面子,說:“別客氣,應該做的。”
小池看他這副不自然的樣子,好奇心噌噌往上漲,他在小群里問了相熟的工作人員有沒有知道內情的,黑皮跳了出來:
[哦,你問房鷗怎么想著給溫老師站臺啊?哈哈哈哈,你錯過了最精彩的環(huán)節(jié)!]
小池問:[什么環(huán)節(jié)?]
黑皮:[沈導跟房老師打賭來著,房老師輸了,這條微博就是賭注啊。]
工作小群很多人也才知道,大部分人單純覺得好玩:[房老師好慘!]
只有小池似有所覺,低頭看了眼溫川的頭像,心臟咚地一跳:[嘶……]
有點玄妙哦。
工作人員呆怔許久,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道:“那……恭喜?”
沈逸青點了點頭。
溫川:嗯?怎么就恭喜上了?他是哪個環(huán)節(jié)漏掉了嗎?
沈逸青轉回來,看到一臉呆滯的小人魚,沒忍住發(fā)癢的指尖,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溫川低頭,兩手捏著自己的鱗片,任由他手心的溫度在頭頂肆虐。
軟軟的鰭紗不安地飄蕩,過了好一會兒他鼓起勇氣,問:“你剛才……剛才是什么意思?”
這個環(huán)節(jié)不應該俯視對方,沈逸青蹲下身,望著小人魚琥珀般的眼睛,道:“就是字面意思,寶寶,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溫川望著他,臉比此刻窗外的夕陽還要紅。
“很久之前,我就喜歡上你了,人魚的信息素影響不了人的思維,陪你度過的日夜,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人魚的基因忽然刻進了人類的DNA,有了現(xiàn)在的溫川,而他的基因里忽然有了溫川的存在,就生出了甜蜜又溫柔的愛意。
他說:“寶寶,讓我一直陪著你好嗎?”
等到溫川一家團聚的時候,愛護溫川的人會多一個。
溫川被愛意包裹,眼眶濕潤起來,他羞澀又歡喜地道:“好。”
尾巴尖雀躍地彈了彈,又嫌不夠地加了句:“我也喜歡你的。”
沈逸青笑了,他伸手將自己的小人魚、小先生抱進懷里。
就像那時生日蛋糕上彼此緊挨著的Q版奶油人偶一樣。
夕陽落下地平線,但他們都相信,明天會是更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