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也曾跪在你腳下嗎?
趙時寧本來是想去尋白琮月,可走到半路突然有一只白色的蝴蝶在她身邊飛來飛去,她有些手癢趁著蝴蝶又飛過來,立即出手捏住了蝴蝶的翅膀。
她低頭看著蝴蝶在她指尖不停地撲騰,又把蝴蝶給放開了。
蝴蝶又在她身邊繞了幾圈,隨即天上忽然落下了一道驚雷,趙時寧嚇了一跳,還以為這雷是直直沖著她來的。
她站立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直接被劈成兩截的樹木,心中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感,難不成這雷還真的沖著她來的。
她還沒有仔細去想,傾盆大雨直接落了下來,連給趙時寧念避水決的時間都沒有。
趙時寧原地被淋成了落湯雞。
她這下終于可以確定,這雷雨就是沖著她來的。
趙時寧被淋得睜不開眼,憤怒地想咒罵幾句,但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看到漫天的風雨之中白琮月就站在她身前安安靜靜地等待著她。
他同樣沒有用避水決,渾身濕了個透。
白琮月手中陡然出現一把二十四骨油紙傘,撐開傘為她擋住了這風雨,他站在雨中,手指摩挲著她眉心暈染開的花鈿,語氣平靜,“回家吧。”
趙時寧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親昵地攬住他的手臂,“小月亮,我好想你。”
白琮月長睫微垂,終是咽下了滿腔的疼痛。
她與謝臨濯私會時,可曾有想過他?
更可笑的是他連去捉奸的勇氣都沒有,生怕連此刻她這點虛情假意都失去。
“怎么想我的?”
白琮月盯著指腹的朱砂,沒有敢看她,他怕他情緒失控去問她為何要背棄他與旁人私會。
神帝告訴他此事時,白琮月當即就去找她,可冷風吹散了酒氣,他驟然渾身發寒。
他又以什么立場去尋她,她心中根本沒有他的位置,他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反倒讓謝臨濯那個賤人看他的笑話。
趙時寧踮起腳在他唇邊親了一下,她的唇上沾了雨水,濕漉漉的,“就是這樣想你的,想一直和你這樣。”
白琮月愣了一下,隨后歪著腦袋低低地笑出聲,修長的手指在她額頭輕輕彈了一下,“色貓,整日就想著床榻上這些事。”
趙時寧掌心捂著額頭看他,臉上還掛著水珠,她也跟著笑,“我不想這些又該想什么,我又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成日想的不過就是和你多生幾個孩子。”
白琮月卻一反常態,沒有否認她的話,而是附和著說道:“的確該與你多生幾個孩子,這樣你的心才不會總落在外面。”
他的話趙時寧聽著總感覺別有深意,但她又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他愿意生孩子于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喜事,別的她也不是很在意。
“小月亮,你真的愿意為我生孩子嗎?不是說……挺著孕肚成婚不好看嗎?”
趙時寧如風一般撲在了他的懷中,暗戳戳已經開始看起了商城里有哪些好東西,等著以后點數到賬直接進貨。
“傻子,一個月怎么會顯懷,我不說旁人如何得知我懷了身孕……再說了你就如此確信,一個月之內就能讓我懷孕?”
白琮月對生孩子這事抱有疑慮,血脈越是接近神族就越難有子嗣,他若是懷不上……可該怎么辦。
“你要這么問,那我也不能確信。”趙時寧被他這樣問,也有些不自信起來,但她很快又道:“這能不能懷上關我什么事,要上心的難道不是你嗎?若是真的不能懷上……也是你有錯,你的原因,可不能怪我。”
“你是不是與旁人有過孩子?”白琮月到底還是問出了這句話,他實在是不愿意就這樣把這份苦悶給咽下。
趙時寧噎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她這種事情,她訥訥地搖了搖頭,“怎么會呢,我年紀輕輕的怎么可能會和別人有孩子呢,小月亮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呢。”
“真的沒有嗎?我只是想著若是我與你成了婚,你我便是夫妻一體,你的孩子也該是我的孩子,不該任由這些孩子流落在外面吃苦,該接回青丘撫養。”
白琮月這話說的極為體面好聽,甚至讓趙時寧有些猶豫起來。
謝臨濯的孩子肯定是不會吃苦的,但是引玉那個小蛇妖可就不一定了。
憑著引玉唱鬼戲好像也賺不了幾個錢,在人間拿什么去養活孩子。
但她還是猶豫著,沒有說出來。
“你是怕我生氣嗎?怕我知道你有別的孩子心生怨氣?怎么會呢,我都說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我自然會把他們接過來,與我們的孩子一起好好撫養。”
白琮月頂著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不過三言兩語就把趙時寧紅的團團轉,以為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其實……在來青丘之前我遇見一個小蛇妖,他生的特別好看又一直勾引我,我實在是沒忍住……他就懷了身孕。只不過他懷著孕在人間唱戲想必日子過得不容易,不如你把他接來青丘,反正你這里房子那么多,隨意勻他一間就是。”
趙時寧開始還有些羞澀不好意思,知道與白琮月說這事不太好,等到見到白琮月表情沒什么變化,她已經越說越順暢。
白琮月更想問的是謝臨濯有沒有懷孕,沒想到從她口中得知還有另外一個不要臉的小賤人也懷了孕。
他忽然有些怨她的多情,又怕他也不過是即將要拋下的一個。
可更多的是憎恨那些不要臉勾引她的賤人。
“那個蛇妖住在哪里?我這就接他回青丘養胎。”
白琮月攥著她的手指,慢慢把玩,心里卻已經在想著怎么磋磨那個蛇妖,好讓蛇妖肚子里的孽種流掉。
趙時寧不知白琮月的陰暗想法,但她卻還對他抱著一些警惕的心思,“我和你一起去,不然他不會輕易跟你走的。”
“自然可以,現在就去好不好?畢竟放任他一個人獨自在人間,若是遇見什么除妖的修士,傷到腹中的孩子就該不好了。”
白琮月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快見到那個勾引她的賤貨,早點將他悄無聲息弄死,好讓他與趙時寧安心成婚,再無后顧之憂。
趙時寧本來還有些猶豫,但聽到白琮月這話深以為然,上回她不就差點把引玉給傷到。
“你說的也對,不過我也不知他現在還住沒住在那,你隨我一同去看看吧,若是他還住在那就帶他回青丘,他住在人間離狐仙廟不是很遠的地方。”
趙時寧又大概說了方位周圍的景色,白琮月連坐騎都沒有乘坐,帶著她化成一陣風朝著人間飛去。
不過是轉眼之間,趙時寧便看到熟悉的宅子出現在眼前,完全沒有之前失火的痕跡,她暗嘆小皇帝還算是言而有信,沒有辜負她的信任。
人間正值秋天,秋風颯颯,門前的樹木時不時飄下枯黃的葉子,引玉門前的落葉深深,似乎許久沒有人來清掃。
“他應該不在這里。”
趙時寧有些失落地看著黑瓦白墻上的藤蔓,有些擔憂引玉的去向,不會帶著孩子一去無蹤跡了吧。
白琮月打量著整座宅子,縱使人去樓空,但殘留的妖氣依然沖天,黑壓壓的妖氣匯聚成巨大的渦旋,籠罩著整座宅邸。
這可不像是趙時寧口中說的小蛇妖,這世上能有如此修為的妖族只怕也沒幾個。
但妖族慣會偽裝,行蹤隱秘,仙族與妖族本就是互相不來往的關系,白琮月更從未去了解過妖族,如何也不知道這妖氣究竟屬于誰。
更何況能傳到青丘的,也就只有妖王的近況,最近傳來的也就只有妖王親自帶兵攻打魔族。
魔族將領沒有萬殊坐鎮就是一團散沙,在妖族的進攻下節節敗退,只怕齊不眠要從酆都城出來親自領兵。
妖族和鬼族有矛盾于仙族是好事,無論是青丘還是九重天都是看熱鬧的心態,沒有插手此事,只等著兩族兩敗俱傷才好。
趙時寧手里還在揪著枯葉,一截兩截三截,等把葉子揪完她才想起引玉送她的時候給她塞了鑰匙。
她連忙從儲物袋里翻出鑰匙,將門打開,抬步走了進去。
不過幾日的時間,院子里已經有些凄涼,亭子旁的那棵桂花樹似是沒有受到大火的摧殘,生長的越發旺盛,濃郁的桂花味彌散在院落之中。
白琮月并不想看到這些,只要看到他就不會不受控制地生出妒忌的情緒,想著趙時寧如何與那個蛇妖纏綿恩愛。
趙時寧到處找了找,都沒有找到有人生活的痕跡,她又推開她之前住的房間,房間里面整整齊齊,好像從沒有變動過,更沒有被大火焚毀的痕跡。
這倒不像是工匠復原的,而像是使用了術法……
趙時寧眼尖瞥到桌面上有一封信,她連忙將信打開,果然看見上面寫著一行字。
“寧兒,我有要事纏身,需要回妖界一趟,勿憂勿念。”
她心下安定了一些,又將信放回了桌面上。
“小月亮,既然他回妖界了,我們還是走吧。”
趙時寧說完轉身就要走出門外,可白琮月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是在這張床榻上……與那蛇妖一同生的孩子嗎?”
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問,有些不知所措地亂瞥,掌心也漸漸生出了汗,“你問這些做什么?”
白琮月手指蹭著她發汗的掌心,心幾乎被那點嫉恨完全吞食。
他溫柔地用帕子輕輕擦拭她的掌心,語氣平靜,“不如我們在這里……做一次?”
趙時寧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想也不想瘋狂搖頭,這種事情于她而言太過驚世駭俗,她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呢。
她和引玉睡在一起的床,怎么能和白琮月在睡在一起呢。
而且這還是引玉的家啊,白琮月難道是瘋了不成。
白琮月就是瘋了,瘋了般想侵占她,好讓那個賤貨回來也嘗嘗他的酸楚。
趙時寧本來還在拒絕,可目光與白琮月對視之后,她的心神瞬間被控制住,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桂花的香氣逼人,但此時此刻她能聞到的只有清冽的桃花香味,在這她與引玉數次纏綿過的房間,趙時寧迫切地想與白琮月做同樣的事情。
白琮月將信紙撕爛,揉作一團,又看著紙張被火舌徹底吞咽,他才又看向趙時寧。
“還站在那做什么,還不快過來。”白琮月輕聲喚她。
趙時寧完全拒絕不了他的話。
她被他蠱惑著走近他,被他蠱惑著主動吻向了他的唇。
白琮月手指輕輕叩了一下桌面,“坐在桌子上……他也曾跪在你腳邊,把你tian到掉眼淚嗎?”
趙時寧心神被控制,根本撒不了慌,誠實地點了點頭。
第62章 挺著孕肚擦地
白琮月幾乎維持不住溫和的神情,可唇角卻緩緩彎起,控制住不露出猙獰的神色。
他的嗓音越發蠱惑人心,“我和他相比……誰讓你更爽?”
“自然是……”
趙時寧下意識想說引玉,但她雖然被白琮月的魅惑之術控制著,但模糊的視線觸及他鼻尖的紅痣,堪堪找回了些許神志,又將即將說出口的名字咽了回去。
“不敢說是嗎?”
白琮月卻已經從她猶豫的神情中知曉了答案,他驀然從喉嚨中溢出些笑聲,狐貍眸卻翻滾著暗沉的驚天駭浪。
“你與他……第一次時是怎么做的?也是在此處嗎?”
白琮月咬緊牙關問她,嘴角微微扭曲,苦苦維持著他最后一點的體面。
趙時寧瞥了他一眼,又悄悄移開目光,沒有說話。
“你我夫妻,有什么不能說的?”
白琮月解開她的束在腰間的絲絳,慢慢跪在了她腳下,掌心扣住了她的腳踝,將繡著東珠的繡鞋褪下。
趙時寧有些不高興地赤著腳踩在在他胸前,她盯著自己白瑩瑩的腳,腳趾頗為不安分地流連在他銀灰色的發間,隨后緩緩下移,又踩在了他的小腹之下。
“夫妻……可以說這些事情嗎?與別的男人的閨房之事?”
她惡意地用力踐踏著他逐漸蓬勃的渴求,幾乎將他碾得呻吟出聲,白琮月神情頗為痛苦,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她,“為何不能說?我愛你……就想了解你的全部,哪怕是與別的男人行歡時的姿勢……”
他對她的掌控欲幾乎到了病態的地步。
白琮月輕輕在她腳面落下一吻,抬頭看向她,眼眸溫柔如春潮,幾乎讓人溺斃于其中。
趙時寧還是第一次被人親腳背,身體顫了一下,不習慣這種羽毛拂過腳面的觸感,又踩著他的心口,語氣不善道:“誰讓你亂碰我的。”
她手指碰著他的唇瓣,念了個洗塵咒。
雖然她已經是筑基,人世的渾濁幾乎與她無關,但她到底曾經是個凡人,有些接受不了他直接親她。
“這下可以了,要親就快點親,跪著親,不許亂動。”
白琮月狐貍眸彎起,他對她向來縱容,她再無理的要求他也會答應。
更何況伺候她這件事,他本就是心甘情愿的。
趙時寧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略微回想了一下,“第一次不是,第一次是在外面的亭子里……后面都在這個房間,做了好多次。”
她也不好意思具體地說,坐在桌面上仰頭看著窗外飛揚的落葉,漸漸的也說不出話來……
可白琮月要的不僅如此,他要徹底侵占她與別人回憶。
縱使等她以后再回想起別人,想起的也會只是今日他與她之間的情事。
空曠的風吹開窗戶,外面的風聲越來越清晰,趙時寧呼吸越來越急促,猛得攥緊手指。
白琮月卻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她,“還有呢?”
趙時寧被他這樣釣著不上不下,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小月亮,你怎么能這樣呢,別停啊……”
白琮月對她的話視若無睹,輕輕嘆了口氣,手指輕輕劃過她的眉眼,“既然不愿意說,回青丘吧。”
趙時寧驀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語氣有些咬牙切齒,“我說……我說就是了,你繼續……”
等到白琮月重新吻了她。
她才一邊回想一邊描述著與引玉相識的過程。
白琮月開始還能勉強維持著笑意,可隨著趙時寧真的開始具體說著她與半蛇之身的蛇妖床榻之事的細節,他像是聽見了荒唐至極的事情,最后那一點體面都維持不住,心里的毒火越燒越旺,忍不住喉管泛起腥氣。
趙時寧窺著他的神情,暗嘆他是真的能忍,但誰讓他方才居然敢控制她的心神,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白琮月心里恨得發苦,跪在她腳邊被她一遍遍用語言凌遲著,只能以另一種方式還給她。
趙時寧說到了引玉孕期還伺候她的事,正打算讓白琮月多跟著引玉學學,卻陡然被他送到了云端之上。
她還沉溺在云端之中,整個人渾渾噩噩躺在桌面上。
白琮月卻已經欺了上來,在她脖頸間輕輕咬著,“既然記的如此詳細,不如讓我與你再回顧一遍。”
……
趙時寧也記不得有多少次,只記得引玉的房間亂作一團,到處都是狼藉一片。
而白琮月確實將她說的那些細節……盡數都帶著她重溫了一遍。
她骨頭都要軟掉,最后只能沒出息地掉眼淚裝可憐,她慣常會用的把戲也在此刻失了效。
要不是修為一直在漲,她定是要給白琮月狠狠記上一賬。
最后她再也支撐不住,昏睡在了白琮月懷中。
白琮月等她修為到了筑基第三境界,只差一點就突破至金丹,這才放開了她。
不能一次就讓她得逞,該留著點余地讓她還惦念著他。
他眼眸里多了些真切的溫度,縱使白玉般的胸膛全是可怖的傷痕,不是被她撓的就是被她咬的,甚至還有一處咬傷現在還在淌著鮮血。
只不過這些于白琮月而言,都是她留給他甜蜜的印記。
他將她弄得清爽干凈,又為她穿好衣服,這才想要抱著她回到青丘。
至于房間里的一片狼藉,白琮月不僅沒有管,反倒將趙時寧與他的外袍留下。
鴛鴦戲水的大紅被褥上,白色與桃色的衣袍交疊在一起格外顯眼,尤其房間里還彌散著濃郁的桃花香氣,侵略著房間原本的氣息。
白琮月抱著趙時寧,頭也不回地回了青丘。
等院子里的風徹底散去,濃重的妖氣席卷著地面上鋪著的落葉,引玉眼眸里還染著未褪去的狂喜,他幾乎是從戰場上感應到趙時寧進了院子,就迫不及待想回來見她。
他速戰速決把魔兵解決,臉上還沾著血,就趕回了人間。
他依舊是女子的裝扮,玉簪挽著溫婉的婦人發髻,穿著如盛夏烈陽艷色的石榴裙,隱約可見隆起的腹部。
引玉急迫地尋著趙時寧的身影,還不忘安撫著腹中躁動不安的孩子。
“乖一些,不要鬧了。”
他聞著滿院都沒有趙時寧的氣息,好像有什么力量故意祛除了她的氣息,讓他尋不見她。
引玉知曉她可能已經離開,可還是不死心地一間間地去尋她。
等到推開趙時寧從前住的房間,引玉立即聞到了濃郁的桃花香氣混雜著……男女交歡的味道……
他突然覺得身體有些搖搖欲墜,幾乎要站不穩,生怕推開門就見到她和野男人躺在一處。
又怕他推開門也尋不見她,只留給他一地的狼藉。
這又叫他如何承受。
引玉芙蓉般的面容漸漸失去了血色,想也不想,咬著牙推開了門。
房間里果然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只有被褥上的兩件衣衫。
引玉聞著這濃郁的桃花香氣,便知道這是那個野男人故意留下來的味道,他幾乎從殷紅的唇中一個字一個字擠出,“哪里來的爬床的狐媚子,真惡心。”
他扶著門堪堪穩住身體,踏入了房門之中,仔仔細細看過房間的每一處。
不僅是床榻上,就連書桌上也都殘留著那狐媚子的氣息。
這房間的每一處,都殘留著痕跡。
引玉幾乎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
他心口的恨意不斷地沸騰著,殺意在體內不斷地胡亂沖撞,恨不得立刻找到究竟是哪個男表子爬的趙時寧的床。
若是他知道是哪個不要臉的sao貨,他定要撕爛他的臉。
引玉好看的眼瞳變成了赤紅色,成了一道線的蛇瞳異常可怖。
他緩緩走到床榻前,撿起趙時寧桃色的外袍。
引玉攥著她的桃色衣衫,上面隱約還能聞到趙時寧的氣息,他眼眸的赤紅色褪去了些許,隨后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眶慢慢滾落。
“你這個負心女,不過才幾日的功夫,就尋了新的男人,還在我的房間顛鸞倒鳳……你心里可還有過半點我和孩子……”
他將她的桃色衣衫緊緊地按壓在腹部,好像這樣就能緩解他孕期受的苦痛,好像就能安慰他無法抑制的傷心難過。
引玉捂著隆起的腹部,鼻尖又忍不住酸澀,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眼淚。
“別讓我找到你,你這般負我羞辱我,若是讓我逮到你……”
他將床榻上的白色衣袍摧毀掉,念了一遍又一遍洗塵咒,等到這房間的桃花香氣全部消失,引玉的心還是堵著。
這間房子里的所有東西,這間房子,乃至這座院子都該一把火燒掉。
可是他又狠不下心,他就是在這張床榻上受的孕,就是在外面的亭子里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趙時寧。
這里充斥著太多太多他與她之間的美好回憶,引玉舍不得一把火就將這里燒得一干二凈。
更何況若是燒了這里,趙時寧又該去何處尋他。
引玉變化出盛滿水的木盆和抹布,試圖抹去這點不堪記憶。
他將抹布浸在水中,又拿出來,擰干水分,挺著孕肚跪在地上慢慢地擦拭地面。
不僅要把地面擦干凈,還要擦桌子,還要擦書架,被褥要洗,床單也要洗,再放到陽光下曬干,就不會再有別人的味道。
引玉一下一下地擦拭著,看著地面幾乎能倒映出他的容貌,明明還是如花似月的模樣,可他就是覺得自己變得好丑。
連趙時寧都留不住……
引玉不禁又開始掉眼淚,淚水濺落在地面,他莫名覺得他像是地上這塊破破爛爛的抹布。
趙時寧早就把他玩爛了,他現在又懷了身孕……
引玉將抹布摔進了水中。
第63章 婚姻里不被愛的男人
山間濃厚的陰綠像是游弋的森蚺,云霧般垂下的瀑布成了吐出的蛇信,趙時寧收回落向遠方的目光,繼續在庭院里到處張望。
阿繡怎么不見了?她找遍了寢殿也沒有找到他。
連庭院里漂亮的繡球花也沒了蹤跡。
她還指望著他告訴她妖界怎么去呢。
趙時寧醒來時她發現境界雖然提升了,但靈根還是渾濁的樣子,沒有什么特別明顯的變化。
也就是說修合歡對洗滌用處不大,趙時寧難免想起上回阿繡與她說的話。
阿繡說妖界有一處靈潭,可以洗滌人的靈根。
雖然不知這靈譚是真是假,但趙時寧還是決定離開青丘之后,救下小老虎,再帶著萬殊去妖界一探究竟。
若是阿繡一直不出現,也不知道萬殊是否知曉妖界的入口。
修為提升的興奮漸漸平緩,趙時寧又有些困倦了。她成日在青丘好像除了睡覺也找不到別的事情可做,唯一能與她說話的阿繡還離開了。
趙時寧伸了個懶腰,正要把窗戶關上,就聽見一陣低低的抽泣聲。
她睡意頓消,屏住呼吸,仔細去聽,這陣風一般的抽泣聲又消失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鬼魅在啼哭。
趙時寧最怕鬼了,想到此忍不住心里發毛。
“是誰在哭?大白天的不要裝神弄鬼。”她揚起聲音喊道,四處地張望。
這回的抽泣聲明顯了一些,連趙時寧都能聽懂這哭聲中的忍耐與痛苦。
她連忙順著哭聲的方向找去,到底要看看究竟是誰。
滿院子的蔥蘢翠綠交疊在一起,翠綠中還有著其他的花朵,青丘的花朵沒有花期之言,院子里本該初夏盛放的粉色薔薇同樣灼灼綻放,十分惹眼。
但趙時寧莫名覺得,這些都不及阿繡漂亮。
庭院里面草木眾多,趙時寧走到院子里那哭聲又輕了許多,她停下腳步,也沒有繼續叫喊,只是緩聲道:“阿繡,是你嗎?你為何如此傷心?又為什么要躲著我啊?”
趙時寧看著在面前飄來飄去的粉蝶,這只粉蝶十分像是她在九重天見到是那只,蝴蝶在她周圍繞來繞去,讓她也跟著心煩意亂起來。
“阿繡,我聽出你的聲音了!”
她揮開了煩人的蝴蝶,又往前走了幾步,前面是紫藤花*的架子,上面爬滿了紫色瀑布似的花朵。
不得不說白琮月是個極會過日子的狐貍,他寢殿的庭院里就是個極為漂亮的小花園,在一年四季都是春的青丘,幾乎每天推開窗戶都能見到各種漂亮的花草。
趙時寧漫步在紫藤花架下,“阿繡,你別躲我了,你究竟在哪啊。”
“阿寧……求你不要過來。”
阿繡的聲音突然響起,素日里清朗的少年嗓音此刻變得嘶啞,好像經受了極為痛苦的折磨。
趙時寧腳步一頓,立即問道:“阿繡,你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嗎?”
阿繡沒有回答她的話。
風將少年無聲的抽泣送來。
趙時寧縱使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沿著紫藤花架子一路往前走,直到走到了草木最深處。
大片大片的繡球花競相開放,深綠色的葉子堆疊在一起。
清癯的少年抱膝垂頭坐在地上,幾乎將自己整個藏在了繡球花叢中。
“阿繡?你怎么藏在這里?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呀?”趙時寧忍不住問道。
她把阿繡看做是新交的朋友,對待朋友自然是有困難要幫助的,尤其見到阿繡哭得這么凄慘。
“阿繡,你別哭,究竟是怎么了?還是有誰欺負了你,誰欺負了你我替你去報仇。”趙時寧又走近了幾步,想要問問阿繡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可阿繡一直死死垂著頭,不讓她看他,不僅如此又哽咽著道:“阿寧,求你別過來……沒有人欺負我,我沒什么事情,你不用管我。”
他這樣說著時肩膀在輕輕顫著,完全就是無助的小可憐的樣子。
趙時寧聽他這么說,反倒是堅定了要保護他的念頭,“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既然你留在我身邊伺候我,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的人被欺負不就是相當于我被欺負。”
她從袖口里掏出一方帕子,遞向了阿繡,“你別哭了,到底是誰欺負了你,我去找他去。”
阿繡還是低垂著頭,沒有接過她遞過去是帕子,而是怯怯地說道:“我現在的模樣太丑了,我怕嚇到你,阿寧,你還是不要管我了。”
“胡說,你這么漂亮的小郎君,再丑又能丑到哪里去,不許再低著頭了,快點把帕子拿去,把眼淚擦干凈。”趙時寧難得對人好脾氣,不僅沒有嫌棄阿繡的哭哭啼啼,還好聲好氣地安慰著他。
阿繡這才慢慢地抬頭,依舊是俊美清雋的少年模樣,只是眼睛哭腫了,瞧著更可憐了,白皙的側臉貼著幾片柔軟的白色花瓣,讓他有多了許多作為花靈的靈動之美。
“你臉上為何貼著花瓣?之前怎么沒有貼,你說你變丑了,這也不丑啊。”趙時寧拿著帕子為他胡亂地擦了一下他臉上的淚痕。
她身后是燦爛如夏的春花,是灑了滿地的陽光。
她將陽光擋住,將他放在陰影中。
光線刺目,阿繡幾乎睜不開眼睛,只能感受到她為她擦拭眼淚的觸感,她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人,將他的臉頰擦得紅了一片。
可阿繡卻恍若未聞這點疼,只是癡癡地看著她,拼了命地睜大眼睛看她,縱使光線刺得他不斷地流淚。
“阿寧,你對我可真好。”
她身后的春天,都不及她。
趙時寧露出笑容,語調輕松,“我們倆是朋友啊,再說了你可答應我以后要帶我去妖界尋靈潭的,我不幫你幫誰啊。”
“阿繡,你的臉到底怎么了?”趙時寧疑惑地問道。
阿繡低垂著頭,抿了抿唇,“沒什么,只是不小心受了傷。”
“受傷?”趙時寧愣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怎么突然會受傷呢,明明我才離開青丘一天而已。”
阿繡又不說話了。
趙時寧伸手將他臉頰貼著的花瓣拿去,果不其然看到白皙的皮膚上一道血痕,甚至還沒有愈合,可見外翻的血肉,但即使這一道傷痕在阿繡無暇的面容上格外突兀,幾乎將阿繡的容貌徹底毀了去。
她驚駭的目光刺痛了阿繡,他連忙用手死死捂住傷痕,聲音又沾染了哭腔,“阿寧,別看了,太丑了,我已經不配留在你身邊了。”
趙時寧攥著手帕,見他這樣可憐,心里浮現了些許氣憤,“阿繡,是誰害的你?”
“沒有誰害我。”
阿繡捂著臉頰不敢看她,眼淚汪汪的,憂見我憐。
“怎么可能呢,到底是誰害你到如此地步?”趙時寧說完這句話,冷笑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不是白琮月害的你?”
“我都與他說了這么多次,他居然還不愿意放過你,我這就去找他算賬!”趙時寧氣得半死,比起阿繡容貌被毀,她更氣憤白琮月背著她害她身邊人。
陰險惡毒,兩面三刀的死狐貍!
可阿繡卻忽然抱住她的腿,跪在地上,不愿意讓她去找白琮月。
“阿寧……真的不是帝君,你不要去找他……若是惹惱了帝君,我只怕連留在你身邊都不能,真的不是帝君害得我,都是我的錯。”
阿繡哭起來時像一朵可憐的小白花,在凄風苦雨中飄搖著。
趙時寧暗嘆阿繡又善良又懦弱,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不想著去報復回來。
“阿繡,你就是太過善良了,才會讓惡人三番四次地害你。”
阿繡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她,“我只想留在阿寧身邊,無論吃多少苦我都心甘情愿的,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就好。”
趙時寧聽著這話覺得怪怪的,莫名像是外室說的話。
但她與阿繡可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關系。
趙時寧神情鄭重,“阿繡,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討一個公道的。”
阿繡見她如此執拗,急得眼眸蒙上了霧氣,“阿寧,你怎么還要去找帝君,真的不是帝君害得我,你不要去找他好不好,我們就在此待上片刻不好嗎?”
“那怎么能行?難道要吃下這個啞巴虧嗎?你要是實在不愿意去,那我自己去找他算賬。”
趙時寧實在是氣不過,白琮月對她就沒一句實話,敢情什么要找人伺候她都是哄著她玩呢。
“你在這好好待著,我去去就回。”
趙時寧火急火燎地就去找白琮月算賬,渾然不顧跪坐在草木間阿繡的懇求。
阿繡實在沒辦法,又只能跟上她,生怕她一個沖動做出什么事情。
“阿寧,你千萬別因為我影響你和帝君間的感情。”阿繡急急忙忙地勸道,他更怕的是帝君徹底記恨上了他,將他逐出青丘。
若是如此,他豈不是再無待在趙時寧身邊的可能,只要想到此阿繡就覺得痛不欲生。
“感情?我和白琮月什么時候有過感情。”趙時寧冷嗤一聲,對阿繡的話不以為然。
阿繡本來黯淡的眼底,因為她這句話逐漸燃起了火苗,他咬了咬唇,“可是你與帝君快成婚了呀,夫妻之間怎么能因為我一個外人而產生嫌隙呢。阿寧,真的不值當,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夫妻怎么了?夫妻也不一定有感情,就白琮月這個毒夫,他都不配進我趙家的門。”
趙時寧不太高興地說道,將這些時日對他的不滿盡數發泄出來。
“那在阿寧心里……什么樣的人才配進入趙家的門?”阿繡怯生生地問道,斂著目光,完全不敢看她。
趙時寧對這這種問題早有答案,她思考都不帶思考就答道:“自然是溫柔善良賢惠大度體貼的男人,這種男人才配的上我。”
她隨口又補充一句:“就像你這樣的。”
趙時寧不知道,她隨口說出的話也是會被人當真的,也會被人當成圣旨一樣對待。
阿繡眼底的火光越燒越旺,無聲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低聲呢喃道:“我只恨遇見你太晚,但現在……好像也不是很遲。”
趙時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阿繡,你嘀嘀咕咕的說著什么呢?”
阿繡朝著她揚起笑容,連笑容也是羞澀靦腆的。
“沒什么,只是很慶幸能遇見阿寧。”
他只是陡然想起凡間常常流傳的一句話。
婚姻里不被愛的男人才有錯。
阿寧沒有錯,錯的都是白琮月。
既然阿寧對白琮月沒有感情。
那他是不是……
有機會。
阿繡默然看著烈日下趙時寧的身影,暗暗想道。
第64章 趙時寧,再也不想理你了
趙時寧對阿繡的想法不甚關心,只想拽著他去找白琮月理論,但走到一半又覺得親自去找白琮月氣勢上就弱了一截。于是隨意尋了個路過的小仙娥讓她幫忙傳個話,讓白琮月速速回來見她。
“阿寧,真不必如此,我不值當的。”阿繡低著頭,像是一朵蔫了的花。
于趙時寧而言,這已經不單單是為阿繡討個說法,而是白琮月完全不顧她的想法,隨意對她身邊人下手,這讓她由衷得覺得自己被冒犯。
“這不關你的事情,更何況再怎么樣也得讓他給你把傷治好。”
趙時寧見他又用花瓣把傷口擋住,對此也沒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對阿繡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于她而言阿繡長得好看,他待在身邊她看著養眼,如今他容貌毀了也不會去苛責他。
朋友而已,又不是情人。
只要性格好就行。
“會好的……”
阿繡本就因容顏毀去而痛苦不已,他現在只想把自己藏進土里,不讓趙時寧看見他的丑陋模樣,等傷徹底痊愈再陪在她身邊。
只是白琮月留下的傷,恐怕要許久才會恢復……
阿繡只要想到此,心里就越發難受。
若是一直如此丑陋,還不如去死掉。
趙時寧見他又要流淚,開始有些厭煩。
成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
“別哭了,不就是容貌毀了,這也沒什么。阿繡,你好歹還是個神仙呢,容貌于你而言不值一提。”
趙時寧不能理解阿繡的痛苦,容貌被毀雖然很痛苦,但也不至于終日沉湎悲痛之中。
她要是能做神仙,當個丑八怪她也心甘情愿。
阿繡最怕她厭他,連忙解釋道:“我只是怕你嫌棄我,只要一想到……就控制不住難過,你若是不喜我如此,我此生都不會再流淚。”
趙時寧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個成熟的前輩安慰不懂事的后輩,只可惜她自己也不過才十八歲,以至于故作高深的話說出來有一種滑稽感,“你年紀小,心理還是太脆弱,等你多經歷一些事情就不會動不動掉眼淚了。”
阿繡反倒聽得很認真,還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絕對不會再哭了。”
趙時寧又回到了庭院里,坐在阿繡扎的秋千上,輕輕地晃著。
她手指摸著光禿禿的藤蔓,“白琮月怎么還不來?只要想到他我就生氣。”
“阿寧,不要生氣。”
阿繡指尖在藤蔓上輕輕點了一下,綠色的藤蔓上瞬間開出朵朵白花,迅速爬滿了秋千。
趙時寧不禁睜大眼睛,有些錯愕地問道:“阿繡,你居然還會這種法術。”
她揪了一朵小白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是好聞的清香味。
“這是你們青丘特有的法術嗎?我看白琮月也會。”
趙時寧說的是上次白琮月在無羈閣使冬青樹枯木逢春的事,只不過那棵冬青已經被謝臨濯的劍氣斬成了兩截。
“是這樣的,只有青丘的神仙才會這種再生之術,就算是其他的仙人可以使生命重獲新生,但沒有靈力的維持也會再次衰敗。”阿繡說道。
趙時寧本想著讓阿繡教教她,等出了青丘說不定還能靠著復活花草樹木賺點小錢。
但聽阿繡這么說,便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原來如此。”
趙時寧坐在秋千上又蕩了幾個來回。
白琮月這才姍姍來遲。
他今日與阿繡一樣都穿著一身白,可偏生他容貌昳麗,風姿綽約,清瘦孱弱的阿繡與他相比完全不夠看的。
低微到塵埃里的一朵小花,又如何能與日月之輝相爭。
阿繡臉色頓時慘白,卻不敢對白琮月生出妒恨之情,只能靠著趙時寧對白琮月沒有感情這一腔信念,苦苦強撐著站在趙時寧身側。
白琮月一見到阿繡不禁蹙眉,心中的不虞再深,面上卻未顯露多少。
“這么著急忙慌地叫我來,是有什么事嗎?我忙著籌備婚禮的事,來的遲了一些。”
趙時寧對他不上心,對她與他的婚事同樣如此,從頭至尾連過問一句都沒有。
唯一囑咐過的也只是不要邀請謝臨濯。
白琮月卻把這當成終身大事,無論是大到婚服的趕制,還是宴請賓客的名單,小到宴席上酒盞用的材質,他都要親自一一過目。
趙時寧揪著小白花,對他的所作所為越想越氣,忍不住質問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對阿繡?把他容貌毀了,你心里就滿意了嗎?”
她不明白長得這么漂亮溫柔的小狐貍,怎么凈做一些惡毒之事。
趙時寧目光不善,語氣也沖,不像是面對即將成婚的愛人,倒像是在面對結怨的仇人。
白琮月來之前已經猜到她為何著急尋他,現在聽著她咄咄逼人的質問,心口一悶,喉嚨里也好像堵了什么東西,讓他連喘氣都變得困難。
只是他再如何難受,也不能讓這小花靈看了笑話。
他斂下沉寂的眼眸,又恢復了以往和煦的神情。
“阿繡,是你告訴帝妃我毀了你的臉嗎?”
他語氣寡淡,像是在說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甚至嘴角還彎起些弧度,靜靜地望向站在趙時寧身側的小花靈。
阿繡突然慌亂起來,他深知若是惹惱了白琮月,只怕再也不能留在趙時寧身邊,以至于方才才會一直阻攔著趙時寧。
他臉頰驟然失去血色,連忙搖了搖頭,“不是……不是我,帝君從未害過我,我也從未說過這話,是阿寧誤會了。”
“阿寧,不是帝君害的我,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受了傷。”
阿繡也不過只是個才化形不久的小花靈,天真懵懂,只憑著要報恩的一腔勇氣,就拼死留在了趙時寧身邊。
他只能笨拙又愚鈍地自保,讓自己可以留在趙時寧身邊。
白琮月目露嘲諷,對他裝可憐的樣子不屑一顧。
以他對趙時寧的了解,這種容貌全毀的丑八怪裝可憐,于她而言只會覺得厭煩。
“阿繡,你不必被他嚇到。”
趙時寧會護著阿繡,不僅是因為他對她有用,還因為在阿繡身上看見了她的影子,見阿繡連為自己申冤都不敢,以至于火氣蹭蹭得往外冒。
這天底下還有道理可言嗎?怎么到了仙界身份低微還要活該被欺負?
趙時寧一反常態,語氣篤定,“白琮月,你別嚇他。明明就是你害的阿繡,你怎么這么惡毒啊。”
她站了起來,擋在了阿繡身前,生怕白琮月再次對阿繡下手。
白琮月被她嫌惡的神色刺到,本來強撐著的漫不經心的神情瞬間破碎。
他用力攥了攥手,可還是無法忽視她仇視的目光。
“……你這是什么眼神?是嫌惡還是厭煩?”
他在乎她的一切,即使是不經意的一個眼神,都足以讓他痛苦不堪。
趙時寧完全不能理解白琮月,明明他對別人心狠手辣,怎么她不過一個眼神,就好像能把他傷的遍體鱗傷。
莫不是裝的吧。
“我厭惡你不是正常的嗎?你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毀人容貌,我怎么可能不討厭你。你這種人根本沒有真心可言。”
趙時寧開始懷疑起白琮月的一切,說不定能說喜歡她的話也是假的,哪里有人可以認識這么幾天就對她愛的死去活來。
白琮月是不是也跟謝臨濯一樣,想借機抽掉她身上的一魂一魄,用來討好沈蕪蘅。
畢竟他也是男主之一啊。
她的目光漸漸沾染了防備,像刀子似的,一下一下剜著白琮月的心臟,讓他的一腔熱忱變得十分可笑。
“趙時寧,你怎么這樣說我,我在你心里竟然如此不堪嗎?”
白琮月可以接受她罵他惡毒,卻唯獨不能接受她懷疑他的真心。
明明是趙時寧百般招惹的他,怎么等他身體和真心全給了她。
她反倒還要懷疑起他的情意……
“昨日才在床榻之上哄著我為你生兒育女,今日就對我這樣心狠的話……你心里難道半點沒考慮我的感受嗎?”
前所未有的酸楚和委屈纏繞著白琮月的心頭。
他想起她昨日躺在他懷中,撫摸著他的小腹,溫言軟語地求著他為她多生幾個女兒。
結果現在,為了別的男人來質問他,討伐他。
趙時寧沒想到他反問她,頓時哽了一下,語氣也弱了不少,“明明就是你的錯,我不管,反正你必須把阿繡的臉給治好。”
白琮月見她將阿繡完全擋住,言語之間還是執意要護著阿繡,好像他們兩人之間才是最親密無間的愛人。
他縱使可以克制住沸騰的殺意,扭曲的妒意將僅剩不多的理智也漸漸消失。
白琮月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但他沉默了一瞬,聲音很輕,“不治。”
趙時寧心里煩躁,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治不治?”
“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們好好的不行嗎?不要為了一個外人而生分。”
白琮月走到她身前,想要牽住趙時寧的手,可卻又被她狠狠甩開。
趙時寧冷笑一聲,“我覺得我們也沒有必要成婚了,上次你說要接受引玉也是假的吧,是不是在盤算著到時候把引玉給殺了。你這種惡毒的男人根本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
白琮月默然望著被甩開的手。
在這燦爛日光下,他如墜冰窟,連渾身的血都是冷的,冷得他發顫。
她怎么能……說出這么心狠的話呢。
“我只是……想讓你心里有我,愛一個人,不就是應該一心一意嗎?我此生只會有你,我只是想讓你……對我好一點。”
趙時寧根本不愿意聽他說話,只覺得他說的話都在狡辯。
她突然就厭煩了這種你來我往的糾纏,指尖的靈力陡然竄出,瞬間將白琮月的側臉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既然你不愿意為阿繡治傷,就用你的容貌償還阿繡的痛苦吧。”
她知道他不會躲,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他。
白琮月的臉頰上的傷痕迅速滾落血珠,血滴一滴一滴墜在衣襟。
如玉的容顏因為這道紅痕,像是破碎的觀音像,異常的美艷詭異。
她幾乎積攢了全部的靈力,所以傷口很深,也讓他格外的痛。
亦或者說不是傷口再痛,而是身體的每個地方都在疼。
阿繡死死捂著唇,壓抑著脫口而出的驚呼,完全沒料到趙時寧愿意這般護著他。
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劇烈的擔憂,擔憂視美貌如命的青丘帝君會不會報復趙時寧。
他隨時準備著帶趙時寧逃跑。
白琮月指尖觸碰了一下臉頰上的血痕,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丑,即便可以讓傷口立即愈合,可有些傷卻一輩子也不會好。
“趙時寧,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第65章 小嬌夫帶球跑
“不理就不理,誰稀罕你搭理我。”
趙時寧對他說的話不屑一顧,對劃傷他的臉更沒有絲毫愧疚之情,只覺得他這是他應得的。
白琮月聽著她漫不經心的話,漸漸放下了捂住傷口的手,任由臉頰上的傷口潰裂,淌血。
“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趙時寧不想與他爭辯這種沒意義的問題,冷哼道:“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不是嗎?為什么還要問我呢。”
她說話時語氣總是輕飄飄的,好像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樣,可這些話卻如千萬根釘子般,釘在了白琮月的血肉中,讓他愈發疼痛。
白琮月眼中的霧氣漸漸成了實質,可他不愿意在她面前落淚,更不愿意讓她藏在她身后的低賤花靈看他的笑話。
他露出蒼白的笑容,強撐著道:“你說的對,如今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隨著風刮過葉子的聲響,白琮月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阿寧,帝君是不是生氣了?夫妻之間再如何也不能動手,若是真將帝君的心傷了,你們的婚事可怎么辦?”
阿繡小心翼翼地問道,他自知身份低賤,并不敢覬覦正室的位子,只要能留在趙時寧身邊就好,以至于此刻倒是真情實感地擔憂起趙時寧與白琮月的婚事。
帝君雖然苛待他,但到底沒有要了他的命。
若是趙時寧再找其他的夫君,他恐怕連留在她身邊的機會都沒有。
“隨他去,不會耽誤婚禮的,男人都這樣,隨便哄哄就行了。”
趙時寧又重新坐回了秋千上,完全沒有受到白琮月的影響。
在她僅限的感情經歷里,無論她做了多么過分的事情,好像都會得到無條件的諒解,甚至連費心去哄都不必哄。
他們自己就會說服自己,順便把她的錯誤撇的一干二凈。
“就應該給他點苦頭吃,不然他當我是死人嗎?現在害我身邊伺候的人,明天就能害了我的孩子。”
趙時寧又開始揪起秋千上的小白花,一下又一下,把漂漂亮亮的一朵小白花揪得亂七八糟。
“孩子?阿寧,你還有孩子?”
阿繡滿臉驚訝地問道,他眼睛茫然地睜著,看著面前自由自在蕩著秋千,滿臉天真幼稚的少女,怎么也想不到她已經有了孩子。
趙時寧這個年紀,雖然在凡間已經可以是好幾個孩子的娘親。
但放在動不動幾千歲幾萬歲的修真界和仙界,這個年紀就有孩子絕對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趙時寧對阿繡也沒什么可隱瞞的,坦誠地點了點頭,“是啊,有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
她說出這話時,莫名有一種羞恥感,完全不能像上回遇見的兔子精那樣,滿面紅光地宣告全世界她家接了七八胎女寶。
都怪她的男人太沒用了,才讓她出門在外這么沒有面子。
趙時寧頗為不好意思地又補充一句,“再過幾個月,說不定還會再有女兒。”
師尊和引玉總能讓她接到女寶吧。
引玉將視線落在了她的腹部,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連身體都快搖搖欲墜,眼淚頃刻便淌了下來,“你才多大,怎么能承受得住生育的痛楚,是不是你的師尊逼迫你的?”
他咬了咬牙,眼中浮現了怒意,“我要去殺了他。”
趙時寧還是第一次在阿繡臉上看見了憤怒的神色,就算是被毀了容貌,他也頂多是哀怨的,然后低低地哭泣,像是暴雨中飄搖無依的花朵,只能等著旁人來保護。
“好啊,阿繡你居然偷聽我和白琮月說話,連我和我師尊的關系都知道。只可惜我師尊實力很強,跟白琮月不相上下,你只怕是殺不掉他。”
趙時寧突然心中就生了幾分逗弄他的心思,想看著他這樣鮮活又有生氣的表情。
她也算是看清了,白琮月是假溫柔,而阿繡倒是真溫柔。
雖然偶爾說話藏著幾分自己的小心思,但卻從未動過害人的念頭,甚至還會真情實感地擔憂起她和白琮月的關系。
“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也會保護你的。”阿繡很認真地回答。
他說完這話又意識到太過空泛,根本讓人難以信服。
“你師尊住在哪?我現在就可以去找他,我修為雖然比不上帝君,但好歹也是個神仙,不能殺了那個害你如此的男人,但拼了這條命也可以重傷他。”
他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絕大部分都是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毫無存在感的阿繡。
好像真的愿意為她去豁出性命。
趙時寧眼眸彎起,“阿繡,用性命來償還一傘之恩,怎么著也不劃算吧。”
“這世上,不能事事都以劃不劃算來計較。”
阿繡被她這樣盯著,又垂下了頭,耳根子漸漸燒紅了。
“好了,我騙你的啦,懷孕的人不是我,是我師尊。你別總是低著頭了,不就是臉上多了道口子,美和丑有那么重要嗎,”趙時寧頓了一下,“也是,你是繡球花嘛,肯定不愿意看見自己變丑。”
趙時寧緊握的掌心陡然變出一枚丹藥,伸手遞向了阿繡。
“你是因為我而傷了臉,我這人最不愿意擔無辜之人的因果,這藥應該可以治好你臉上的傷。”
這樣怯懦又溫柔的小花朋友,趙時寧還挺喜歡的。
商城里的美顏丹,瘦身丹什么的,并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關閉掉,同樣可以用點數兌換,只不過比符箓法器便宜許多。
趙時寧用十個點數換了一顆,用來治好阿繡臉上的傷口。
她向來是個隨心所欲的人,想要變強,就可以毫無顧忌讓幾個男人懷孕生子,用來積攢點數。如今遇見一朵快要凋謝的花朵,她看著不痛快,不能讓白琮月為阿繡治傷,那她就自己幫阿繡把傷口治好。
成仙和變強是為了心里痛快。
讓一朵花不去凋零,也是為了心里痛快。
這二者沒什么分別。
阿繡卻沒有接過來,反倒連忙拒絕道:“如此珍貴的丹藥我不能要,我臉上的傷會慢慢愈合的,真的不必為我如此費心。”
趙時寧強行把丹藥塞到了他的唇邊,“快吃掉,不許辜負我的好意,不是你說要為我付出性命嗎?一顆丹藥而已,我還等著你報答我的那一天呢。”
此時的她尚且不知,隨意的一個玩笑,竟真成了阿繡短暫一生的注腳。
而她也永遠不會知道,甚至早已經將他徹底遺忘。
阿繡這才慢慢將丹藥服下,低著頭不敢看她。
趙時寧主動把他臉頰上的花瓣拿掉,果然見到白瓷般的皮膚,完全不見原本的可怖傷疤。
“阿繡,你好像變得更好看了一些。”
她其實也看不出阿繡到底變沒變好看,畢竟原本阿繡的容貌就極為出眾,這美顏丹作用在他身上除了將傷疤去掉,其余的聊勝于無。
趙時寧停頓了一下,終于找著機會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話,“阿繡,你上回說的妖界靈譚究竟在什么地方啊?還有這妖界的入口又是在何處?”
“靈譚具體的方位我也不知,只是聽說過有這么一處可以洗滌靈根的潭水,好像是在萬丈深淵之下。至于妖界入口,是在不周山內,只是不周山分外兇險,外人很難進入。”阿繡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訴了趙時寧,沒有任何隱瞞。
趙時寧倒是不害怕路途兇險,畢竟等她要去妖界的時候,萬殊必然好了,有小老虎給她當牛做馬,她哪里需要擔憂會遇到什么危險。
“好啊,我知道了。”
阿繡卻道:“阿寧,你難道想離開青丘嗎?”
她若是想要離開,他自然想跟著她一同離開。
哪怕花朵都是扎著根的,扎根在一處就要在這待到死去。
可是為了她,他可以去做沒有根的花。
“沒有,我就是問問。好好的青丘帝妃我不當,我怎么可能會離開青丘呢。”趙時寧說話的分寸拿捏的極準,知道什么該說,什么又不該說。
她即便被白琮月看得透透的,但他卻也始終不知她還藏著要剁他尾巴的惡毒心思。
趙時寧剛花出去十點點數,自然還惦記著把這點數再從別人身上討回來,尤其救萬殊的事情還沒有著落。
這樣想著,趙時寧又把主意打到了白琮月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狐族,蛇族這些族類,天生難孕,不然怎么昨日有過一次,白琮月居然還沒有受孕。
她師尊一次就能懷上。
【哪有這么快,像你師尊那樣一次就能懷上的,屬于是天賦異稟了吧,這叫易孕體質,懂不懂。】
趙時寧懂了,這也就是意味著,白琮月并不是易孕體質。
她還得多來幾次,才能讓他懷孕。
【是這樣的,還沒懷上呢,你就把人得罪了。你這樣誰還敢給你生孩子,除非真是個頂級戀愛腦。】
趙時寧對系統的話不置可否,只是不想現在巴巴去找他生孩子。
可她才傷過他,得讓他多難過一會。
——
趙時寧在庭院里待到天黑了個透,有些累了。
按照往日白琮月這個時辰也該回到寢殿。
可偏偏今天,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心里便是再不高興,但為了討回失去的點數,便主動去找他。
但他處理政務的寢殿漆黑一片,她進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狐貍影子。
趙時寧只知道這兩個地方是他常待的地方,她想了想又想到了初次來的桃花林,可能白琮月會在那里。
她也算是在桃花林里睡了一夜,找起來也熟門熟路,但都沒有找到。
【哦吼,小嬌夫帶球跑劇情嗎?】
她聽著系統這樣說,心里漸漸有些慌了。
“白琮月,不會真跑了吧?”
第66章 輕而易舉就哄好
皎潔的月光灑在桃花林中,趙時寧四處張望著,卻遲遲沒有看到白琮月的身影,心里越來越著急。
“若是白琮月真跑了怎么辦?我還能找到他嗎?”趙時寧苦著臉問系統,沒想到白琮月還會玩失蹤這一套。
【恩……以你目前的修為,應該是不能的。】
趙時寧沒從系統這里得到安慰,臉頓時垮了下去,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怨氣深重地繼續找下去。
“真是的,至于嗎?不就是這點小事情,有必要這么生氣嗎?我師尊還被我一劍穿心呢,都沒對我生氣,也沒有亂跑。”
她一直走到桃林盡頭,也沒有看見任何的狐貍蹤影。
“他要是真的走了,我就不去找他了。”
趙時寧有些賭氣地說道。
她連著桃花林都看的不順眼。
等出了這片桃花林,眼前的景色驟然開闊起來。
一輪圓月懸掛在天空,蒼茫昏暗的夜色籠罩著遼闊的草地。
【趙時寧,快看!男主就在前面!】
趙時寧聞言立即抬頭朝著前方去看,果然遠遠地見到白琮月形單影只地坐在草坡上。
凄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這樣看著竟然有幾分蒼涼之感。
趙時寧怕他真的離開青丘,忙不迭朝著他奔去。
她穿梭在幾乎將她完全淹沒的芒草之中,草尖刮得她臉癢癢的。
她走在芒草之中,也看不清楚路,只能朝著月亮的方向走去,*腳深一步淺一步。
趙時寧走得很快,沒一會終于走出了這片芒草地。
白琮月身后就是月亮,但月亮卻不及他半分。
他視線落了過來,又移開了。
趙時寧知道他肯定知道她來了,這是還在生著氣,不愿意搭理她。
“小月亮,你怎么不理我。”
趙時寧朝著他喊道,又順著草坡上走去。
不同于方才的芒草地,這片草地上的草矮小又柔軟,甚至開了小紫花,漫山遍野的,很是漂亮。
她比他更像是只撒歡的小狐貍,提著一裙子一路跑到他身邊。
趙時寧走近些才發現白琮月手中在慢慢編著花冠,春日柔軟的樹枝纏成了一圈,樹枝周圍纏著盛放的紫色花朵。
“這是編給我的嗎?”
她也不在乎他的冷淡,大大咧咧地在他旁邊坐下,湊著腦袋看他編花冠。
白琮月見她如此,手指漸漸捏緊了枝條,“不是給你的。”
“哦,我還以為是給我的呢。”
趙時寧也不失落,只是點了點頭,還是興致勃勃地看著他編東西。
“不許看我。”
白琮月半邊身體隱匿在黑暗中,月光灑過來的一側,清晰可見臉頰上見血的傷痕,像是完美無瑕的白璧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趙時寧很想問他為什么要留著這傷口,但她想避開她劃傷他臉的事情,更希望以后兩人間不要再提這件事,就將這話又咽了下去。
她嘟嘟囔囔道:“不看就不看,搞得好像誰稀罕看,我也會編東西啊。”
趙時寧揪了幾根草,有模有樣地編了起來,沒一會就編好了她想要的東西。
她將其緊緊攥在手中,遞向了白琮月,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喏,這是給你的,雖然你的花冠不愿意給我,但誰讓我是好人呢,特意給你編了個小玩意。”
他到底無法忽視她的熾熱目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白琮月安靜地盯著她緊攥的手,平淡地猜測著,“是什么?小蟲子還是小土塊,又想要如何捉弄我。”
他從不敢奢求她給予他什么,哪怕是真的用幾根草編織的螞蚱,于他而言都是她用心準備的心意。
只可惜她連只草編的螞蚱都沒給過他,倒是給了他未愈合就新增的傷痕。
“你怎么能這樣想我呢,我在你心里就是這種人嗎?”
趙時寧有些不滿地說道,不再賣關子,慢慢攤開掌心。
“瞧瞧,這和你長得多像啊。”
她揚起笑容,指尖拿著草編的小狐貍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是什么蟲子,土塊,甚至是螞蚱,真的是一只活靈活現的小狐貍。
“我這手藝怎么樣,以前和我在一塊玩的小乞丐都求著我編,不給我半塊饅頭我是決不答應的。現在我免費給你編,你難道不應該感動到淌眼淚嗎?”
趙時寧頗為自得地說道,獻寶似的將草編的小狐貍遞向了白琮月。
白琮月垂眸緊緊地盯著她掌心的小狐貍看,他指尖撫弄著枝條上略微有些粗糙的凸起,嗓音艱澀,“你這是在向我求和嗎?”
“你要是這么想,也可以這么認為。”趙時寧湊近他些,這才看清他臉頰上的傷,傷的確實傷的挺重的,仔細一看血淋淋的。
要不是白琮月是神仙,這張臉基本就被她毀了。
尤其他還是這么愛打扮的一個狐貍。
趙時寧又想起初見他時的驚為天人,她大概這輩子也無法忘記。
“小月亮,最近你怎么好像都不打扮了,總是穿著一身白,你還是穿帶顏色的比較好看。”趙時寧忍不住說道。
白琮月眸光一暗,心中浮現出些諷刺的情緒。
她喜歡謝臨濯,謝臨濯總是穿著一身白衣。她喜歡阿繡,那個阿繡穿著打扮也是如此。
白琮月偏愛奪目的顏色,從前未化形前常常會用一整日把自己的毛發打理得干干凈凈,化形后穿著都是往著自己喜好上來,越繁雜精致越為好。
但趙時寧不喜歡他。
他只是在想,他也常常穿著一身白,她是不是會多喜歡他一點。
“這狐貍你究竟還要不要,若是不要我就給扔了。”
趙時寧長時間伸著手,手臂都酸了。
“不許丟掉。”
白琮月狐貍眸終于起了波瀾,靜靜地凝視著她。
好像她丟掉那枚小狐貍,也是把他給徹底丟棄。
“那你快拿去。”
趙時寧打了個哈氣,不甚在意道。
白琮月這才接過她掌心的小狐貍,草編的小玩意,帶著些粗糙感,雖然活靈活現,但總歸是不精致的。
這種東西也就哄哄人間的小孩子。
他卻小心翼翼地捧著,好像捧著易碎的珍寶。
趙時寧知道他已經被哄好了,比她預想之中還要簡單。
不就是編個小狐貍,就是再讓她編個十個八個的,也不是不行。
她適時又湊近他一些,態度頗為誠懇。
“你怎么今晚躲到這里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我都快擔心死了。小月亮,我也不是故意要傷你的,你別生氣了。”
白琮月不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應該是假的。
她傷他可不是故意的,而是存心的,只怕早已打定了主意要讓他嘗一下她“朋友”的痛楚。
只是這些于他而言已經不是很重要。
她說是無心之舉,他便當她是無心之舉。
他實實在在是個好哄的人。
白琮月妥帖地將小狐貍放好,將手中的花冠最后一朵紫花纏好。
“你纏這個花冠做什么?”
趙時寧有些不解地問道,半躺在草坡上,曬著清冷的月光。
白琮月沒有回答,但卻傾身靠近她。
趙時寧眼眸微睜,呆呆地看著他親手為她戴上花冠,她鼻尖癢癢的,也不知是風送來的花香讓她有些癢,還是剛才走過的芒草地刺得她癢,亦或是別的什么。
風吹動她的墨發,紫色的小花也跟著晃動,她的臉頰漸漸也飄起了紅云,眼眸亮亮的,手指胡亂地揪著地上的草。
“不是說……不是給我的嗎?”
白琮月還是第一次見會害羞的她,唇漸漸也多了些許弧度,“本來的確不是給你的,只是回禮罷了。”
趙時寧卻不信他的話,這花冠戴在她頭上明顯剛剛好,不是給她的,又是給誰的。
“我才不信你說的,你慣會騙人了。”
她很喜歡這花冠,紫色的絨草,點綴著小紫花,第一眼見到就很喜歡。
趙時寧躺在草坡上,今日的月光格外皎潔明亮,她手枕在胳膊下,躺著去看天上的星星,去看天上奇形怪狀的云彩。
她與他之間,難得有如此靜謐的時刻。
“小月亮,你看這天上的那個云,像不像你的尾巴。”趙時寧指著天上那片黑壓壓的云,連忙戳了戳身旁的白琮月。
白琮月輕飄飄瞥了一眼,“不像,我的尾巴哪有這么丑。”
“不信,你給我看看。”
趙時寧身子側過去,幾乎滾進了他的懷中。
白琮月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不讓她亂解他的腰封。
“還在外面。”
趙時寧停下了動作,嗓音沾染著些許笑意,“也是,就算衣服被我扯開了,也看不見尾巴。”
她又指著身后的一輪月亮,好奇地問:“真的有廣寒宮嗎?廣寒宮里有嫦娥?還有搗藥的玉兔?”
“嫦娥?大概是沒有的,月亮里是一片漫無邊際的海。”
白琮月也跟著轉身,望向天上的圓月。
“海?”趙時寧聽著覺得匪夷所思,她愣了片刻,又道:“我還從未見過海,你帶我去月亮看看吧。”
白琮月卻笑:“海里囚著燭龍,據說……專門吃你這樣的人類。”
“你就騙我吧。”趙時寧輕哼一聲。
第67章 命中注定愛上壞女人
趙時寧又躺回了草地上,沒有再看身后的月亮,“什么嘛,明明月亮這么美,被你這么一說怪可怕的。”
“青丘之外的很多地方,本就是可怕的。”
白琮月柔軟的眸光化成了一潭水,白霧泛濫在水面,遮擋住了暗潮。
她沒有反駁他的話,妖鬼橫行的世道,除了人人向往的仙界,哪里不可怕。
“只要我變得足夠強大,哪里都不可怕。”
趙時寧抬起手去碰黯淡的夜空,沒有觸碰到星星,微涼的夜風穿過指縫,心早已隨著風飄到了不知何處。
“小月亮,我還差一點點能突破了。”
她的手指又落在了方才解了一半沒解開的腰封上。
作為一個合歡宗女修,她實在是過分敬業,無論什么時候想到的永遠是提升修為。
哪怕此時花前月下,正是增進感情的好時候,但于趙時寧而言,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白琮月沉默了一瞬,沒有說話,他從頭至求的都是一份純粹的感情,可到了趙時寧這里,除了和他做那檔子事,他再無別的用處。
即便早就心知肚明她對他另有圖謀,可還是難以抑制難受。
“你與我除了這種事情,就沒別的事情可做了嗎?”
被他失落的目光注視著,趙時寧還真的認真想了一下,試探性地說道:“那……生孩子?”
白琮月撫摸著她的手腕,視線落在她腕上翠綠的鐲子,“不必如此急著提升靈力,欲速則不達,就算我不能時刻守在你身邊,這鐲子關鍵時刻可以庇護你,不會再發生上回的事。”
他說的是黑白無常來她夢中索命的事,在青丘這些時日趙時寧的確再也沒遇過那樣驚悚的事情。
可她就算不急著提升修為,但還有個萬殊等著她去救呢,趙時寧怎么可能不著急。
她不敢表現出來,只是擺弄著手腕的鐲子,好奇地在心里問系統:“這鐲子真的這么厲害的嗎?”
【這好像是上古的神器,戴上之后妖鬼不侵,肯定厲害啊,沒想到這么輕而易舉就給你了。】
趙時寧本以為就是個普通鐲子,她瞧著好看才隨手戴在了手上,沒想到還是上古的神器。
“我又不是為了提升修為才想和你做那種事的,就是喜歡和你在一起……難道你不喜歡嗎?”
趙時寧本來已經將自己的真實稟性在他面前完全展露,可現在得了個這么好的東西,也不介意說點好聽的話。
“怎會不喜歡,與你交歡時,只恨不得就這樣死在你身上。”
白琮月這話說的直白,讓趙時寧瞬間想到了在引玉房中抵死纏綿的激烈,平日里看著溫柔似水的樣子,等到了床榻之上好像恨不得將她活活生吞。
她眼神不受控亂飄,呼吸有些不穩,“那你為何還要拒絕我?”
白琮月介意的也只不過是,她只把他當成用完就丟是工具,只要見著他三句話說出口,總是離不開生孩子,雙修這種事。
可他想與她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就像我們方才一樣,在一起說說話不好嗎?而不是只有男女之間的情事可做。”在白琮月心里,只要陪著她躺在這月色中,就算不說話也是幸福的。
趙時寧想說哪有這樣的男女,她從前在人間見過不少野鴛鴦,不都是急不可耐吻在一塊。
“小月亮,你雖然有一千多歲,可你們狐族一千歲才成年,你不懂男女間的事情也正常。男女之間除了生孩子,不就是生孩子,哪有什么感情可言,就算有感情也遲早兩看相厭。”
趙時寧對情情愛愛那套一點都不信,也對白琮月的想法嗤之以鼻。
白琮月唇色有些蒼白,他想說怎會沒有感情可言。
他就是真真切切在愛著她。
“你竟是這樣想的。”
他到底沒有敢將愛她的話說出口,她這樣的人,若是知道他對她動了真情,只怕也只會拿著這把他遞給她的刀,肆無忌憚地捅向他。
“你要是想和我說說話,我和你在這躺著吹吹風也不是不行。”
趙時寧絕大多數時候都像是繃緊的弓,害怕被謝臨濯追殺,害怕赴夢中的死路,只想著快快變強,成仙,就可以徹底擺脫掉必死的命運。
她很少有這種寧靜的時刻,可以舒展著身體躺在草地上,瞇著眼睛去看芒草在風中搖曳身姿。
“如果我也能一出生就在青丘就好了。”
趙時寧說完這話,愣了一下,嘆了聲氣。
她到底學不來白琮月,就算是躺在草地上,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想到的依然是這種擰巴的問題。
人與仙之間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從懂事就需要為溫飽為活著奔波,就算是刻意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可下意識說出口的還是這種頗有些不平衡的話。
怎么她遇見的人,各個都站在云端。
只有她打小活在爛泥里,爛泥里長大的人,怎么可能會有敞亮的靈魂。
心生不平與嫉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趙時寧將這話說出口就后悔了,再如何嫉妒這種話也不能說出來,畢竟有這種情緒的人是要被唾罵鄙夷的。
白琮月會說什么趙時寧都知道,他肯定會說你自己為何不好好努力,一味嫉妒旁人只會顯得你是個陰暗卑劣的小人。
“我說錯話了,我這種人,也不配生在青丘當神仙。”趙時寧聲音低了很多,顯而易見的失落。
白琮月見過滿口謊言的她,見過嬉皮笑臉或是故意掉眼淚裝可憐的她,卻唯獨沒見過這樣的她。
她的神情平靜,沒有以往外放的情緒,安靜地連呼吸聲都要聽不見。
白琮月的心驟然痛了一下,他嗓音有些啞,“……是青丘配不上你。”
趙時寧知道他在安慰她,對他這話也沒什么感觸,沒有去看他。
“如若你沒有在人間的泥濘里摸爬滾打過,又怎會成為今日的趙時寧。青丘的神仙又如何,不過是外表光鮮,內里早已爛了個透。”
白琮月想起初見的那一面,即便她是瘦得不成樣子的小乞兒,渾身臟兮兮的,可卻如向著寒風生長的野草,令人心顫。
他被她拐走,不是不能脫困,只是有那么一刻想著。
與她一同離開,也不是不行。
“趙時寧,你以為你為何如此招人喜歡,不就是因為你是個壞女人。”
趙時寧還是第一次被人說是壞女人,咬了咬唇,不想理他。
白琮月躺在她身側,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他貼在她耳畔,輕聲呢喃,“你是什么樣的人,我清清楚楚。”
“不需要為此羞愧,我比你更壞,只是我擅長偽裝。可你無需去偽裝……哪怕你殺人放火做盡惡事,只要有我在,我也會為你毀尸滅跡。”
“我才不壞。”趙時寧囁喏了一句,側過身,盯著他的眼睛,停頓了一下,“哦……我就是個壞女人,你可得記住你說的話,就算我殺了人你的得為我埋尸。”
她可不就是個壞女人,不僅想著對他騙身騙心,還想著等他懷上身孕修為變低,剁了他的尾巴一走了之。
白琮月抬手撫過她的后頸,冰涼的體溫,讓趙時寧忍不住戰栗了一瞬。
“趙時寧,那你心里,可不可以試著留給我一點位置,一點點就好。”
趙時寧沒辦法回答他的話。
白琮月低笑一聲,輕輕吻住了她,舌尖舔舐著她的殷紅的唇瓣。
“沒關系,我可以慢慢等,等一輩子也可以。”
“要是一輩子也等不到呢。”趙時寧別開了臉,他的吻盡數落到了她的臉頰上。
白琮月彎起眸,“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第68章 為主人生一窩小狐貍
她又開始揪身側的小紫花,指尖掐出來的花汁浸染到指甲里。
“你也就只會說說罷了。”
趙時寧別開了眼睛,故意不去看他,也不知如何回應他的話。
“若只是嘴上說說,怎么會把守了千年的清白都給了你。”
白琮月偏不讓她躲,逼著她直視他。
“你怎么能說這種話,明明是兩廂情愿的事情,怎么好像我占了便宜。”
趙時寧這話說完,哽了一下,好像確實她占便宜比較多。
她與他離得這樣近,月色皎潔下,她這才發現他的眼瞳泛著淡淡的藍,像是深邃廣闊的夜空。
趙時寧手指勾纏著他銀灰色的發,一圈圈繞在指尖,“更何況,你明明也很舒服不是嗎?”
她的話帶著狎玩之意,兩人貼得很近,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白琮月的呼吸漸漸沉了,他初嘗情事,本就恨不得日日與她糾纏在一塊,根本經不起她逗弄。
他攥緊她的手腕,止住了她不知死活地勾引,“昨日究竟是誰哭著說不修了,讓我滾開,是不記得了嗎?”
她承受不住時就喜歡掉眼淚,耍無賴地抓他咬他,白琮月只能放過她,不然他只怕得拖著她在房中多呆上幾日,
趙時寧自然是不記得的,到了后面她渾渾噩噩什么都給忘了,哪里記得自己說了些什么。
但她臉皮難得變薄,聽著白琮月說她哭鼻子,心里有些燥意。
她有些惱羞成怒道:“我何時說過這種話,不修就不修,誰稀罕你。”
趙時寧哼了一聲,也不想跟他在這糾纏,反正不給睡,她還留在這做什么。
她站了起來,垂頭看著長長的草坡,下面的芒草像是匯成了一片湖泊。
“我修為快要到金丹了,是不是能御劍飛行了?”
趙時寧本是問白琮月的,但轉念想到白琮月根本沒修過仙,他只怕根本不知這事,就算出行都是化成風瞬息萬里,哪里需要御劍飛行。
只有修真界的修士才會需要從御劍飛行練起。
她的儲物袋里有一把桃木劍,當時下山時怕遇見鬼怪,聽說桃木劍辟邪,特意從她師姐那要的。
趙時寧揮著桃木劍,轉過身將劍直直地指向白琮月的胸口,戲癮上來,學著戲文中的說法,“呔,哪里來的狐妖,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就勾引本道君,本道君這就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個妖孽。”
白琮月被她用劍抵著心口,坐在草地上不動如山,反而饒有興致地陪著她演戲,“這位道君,與其殺了我,不如將我帶回府邸,我定會好好伺候道君。”
趙時寧啐了一聲,“騷狐貍,誰允許你勾引本道君的。”
她將桃木劍握得更緊一些。
桃木劍只對鬼怪有害,根本傷不到他。
她膽子大了一些,將劍移到了他的脖頸處,然后下移,挑開了他的衣帶,一路往下,最后抵在了不可言說處。
“別動,再動就將你這狐妖的子孫根給廢了。”
趙時寧看的戲顯然不是什么正經戲。
“你這小道士,怎么這般不正經。”
白琮月伸手將劍一握,瞬間把趙時寧拽得跌坐在他懷中。
她還指望著用這劍把他衣服全扒了,結果這種心思立刻就被他扼殺了。
“你怎么玩不起呢。”
趙時寧握著桃木劍,靠在他懷中,不滿地瞪著他。
“不是說要御劍飛行,結果剛拿出劍又沒個正形。”
白琮月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御劍飛行重要,雙修也重要。”趙時寧的耳垂被他捏得有些燙,又有些癢。
他的衣帶已經被她挑斷了,只要扒開雪色的里衣,就可以見到更多的風景。
“先突破金丹,然后就學御劍飛行。”
她的手解開了他的外袍,隔著單薄霜色的里衣準確掐住了櫻果,這讓他痛得“嘶”了一聲,有些哀怨地睨著她。
“你就不能輕些,昨日被你咬得快爛掉,還沒有好。”
“為何不讓傷口恢復,你們神仙的傷不都會很快痊愈嗎?”趙時寧手指劃過他臉頰上的血痕,這樣看著沒有半點要恢復的痕跡。
“你給我的疼痛,我自然要牢牢記著,以免下次又對你的朋友做了失控的事,到時候你又對我動手。”
白琮月只留著她給他的傷,一方面是舍不得抹去這些痕跡,一方面也是讓她好好看著他容貌毀去的樣子,看她到底有沒有半分愧疚之心。
趙時寧果真是沒有半分愧疚之情的,她催促道:“不行,別的我不管,臉頰上的傷快給消了,不然我不想和你雙修了。”
白璧上的這道紅色的裂痕反倒讓他艷色之中多了幾分詭異的美感,但趙時寧看著總覺得怪怪的,甚至有些怕她與他親熱著,這血痕里的血濺落到她身上。
白琮月只能將臉頰上的傷給治愈好,但脖子上的咬痕撓痕卻還實實在在的留著,瞧著頗為觸目驚心,尤其手指骨節上結結實實的幾個月牙形的牙印,有的還破了皮。
“你是屬小狗的嗎?親我的時候是咬著的,連與我交歡時也是逮到哪咬哪。還記得在無羈閣見到你,你也咬了我。”
白琮月說著手指落在她纖細的脖頸,其實她也沒好到哪里去。她咬他,他就吻她,她皮膚上同樣是斑駁的紅痕。
“那我咬你的傷呢。”趙時寧故意為難他,“說著要留著我給你的一切,結果還不是把我咬你的傷給消了。”
他們初見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白琮月為了她一句胡言亂語的話就記著她的仇,蠱惑著她說了一堆得罪謝臨濯的話。
只怕被她咬了,得氣得半死。
白琮月卻牽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指輕輕按在了他的脖間。
她觸到了明顯的傷疤。
趙時寧覺得手指被燙到,驟然收回手。
“你是不是記恨著我咬你一口呢,不然怎么還留著這傷疤,是不是等著有朝一日咬回來。”
“你以為……我碰見誰都會多管閑事的嗎?若你不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小乞兒,誰會管你有沒有被抽去魂魄。”
白琮月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思,他只知道,再次見著她,忍不住逗弄她,也忍不住想……保護她。
“騷狐貍,原來見到我第一面就喜歡上了,那你還裝這么久。”
趙時寧又擰了一下,他本就糜爛的櫻色有種被她掐住血的感覺,他只是低低地喘氣著,承受著她賜予他的疼痛。
尤其是不知何時出現的尾巴,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腰肢。
“等你以后生了孩子,這里一掐就不會是血,而是……”
趙時寧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可白琮月卻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狐貍眸彎著,湊到她耳邊低語,“到時候奶水都留著,喂給我們家的小寧好不好?”
她本來輕佻又輕浮的玩弄著他,被他這樣一說,整個人被戳中了不可言說的往事,趙時寧連說話都開始不利索,“不是……我……我……我才沒有想過這種,我才不要喝。”
“你這反應……是喝過?謝臨濯的?”
白琮月眼眸里似有星辰墜落,他說著這話神情平靜,完全沒有以往的扭曲嫉妒,好像只是在平靜地詢問她。
趙時寧怎么著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在他懷中討論著……有沒有喝過另一個男人的……
“才沒有,你胡說什么呢,我與師尊清清白白的,連孩子都沒有,怎么可能有這種事情呢。”趙時寧眨了眨眼,掩去了錯愕,若無其事地說著。
白琮月也不知信還是不信,只是道:“今夜的風景不錯。”
風景確實是不錯,尤其是天上的銀河,幾乎要傾斜下來。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語氣平靜,“還雙修嗎?”
趙時寧被他拒絕了好幾次,本來以為今晚注定不能雙修,沒想到他卻主動邀請她。
她自然應好。
……
趙時寧的嗓音全啞了,默然看著跪在她身前的他,想逃跑,卻被他死死按著不給走。
“這才才突破金丹,不如把第一層境界也給突破了。”
“小月亮,你方才不是說欲速則不達……”
她眼淚啪嗒的又掉了下來,渾身像是沉在溫柔的水中,可時不時這水成了驚濤駭浪,卷著她的理智全無,又把她吊在那不上不下。
“方才我教你飛行術的法決怎么背來著?”
白琮月停下了動作,語氣平靜又溫和,好像真的在一本正經地教著她飛行法決。
趙時寧哪里能記得,胡亂地說了幾句,卻沒有得到他的回應。
“……我真的不記得,誰會在這種時候記得什么法決。”
“那就多學幾遍。”
白琮月輕輕在她唇瓣落下一吻。
趙時寧不知道他發哪門子的瘋,她是真的不想學了。
“我不是學習的料……不學了,真的不學了……我記不住……”
她翻了個身,趴在地上,像死了一般。
他扣著她的腰肢,壓在她的脊背,又將飛行法決緩緩念了一遍。
“這回記住了嗎?”
趙時寧“沒”字剛說出口,聲音驟然破碎在口中,手指揪著地上的草,只是發上的花冠還整整齊齊地戴著,只是散落的墨發時不時飄動著。
“白琮月,你哪里是狐貍,你就是條狗,你就是故意報復我!”
她罵著罵著,又開始掐他纏在腰間的狐貍尾巴,他尾巴早已濕了個透,全是她弄的。
白琮月含著她的耳垂,低聲哄她,“是狗,也是你一個人的狗。怎么會是報復你呢。”
“主人也很舒服不是嗎?”
趙時寧被他這聲“主人”喚得身體一軟,直接癱軟在他懷中。
他卻還在勾著她,“為主人生一窩小狐貍……好不好?”
第69章 騙他
趙時寧這才明白一個人的反差可以這么大。
明明瞧著是個端方正經的神仙,怎么能說出那種羞人的話。
她只能捂著他的唇,不讓他再發出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白琮月細密的吻都落在了她的手指上,眼睫沾染著微微的濕意,繾綣的眼神卻一動不動緊緊鎖著她。
趙時寧別開了目光,想到他趴在她脊背上,關鍵時刻,后背上忽然一燙,不知道的還以為天上落了雨,可哪有雨水是燙的。
莫不是他爽到哭了吧。
她同樣未從余韻中走出,還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爽到半邊身子都是麻的。
他與她修一次,便為她口一次,尤其一波浪潮未至,又卷起了一波。她的靈魂重重被拋上去,又狠狠往下墜落,快要瘋掉。
以前次數多了,還會累到睡著,但她偏偏突破了金丹期,沒那么容易疲憊。
趙時寧被他拖著死了一次又一次。
她真的怕自己爽死了。
這種死法也真的不太體面。
“不許碰我了,也不許親我!”
趙時寧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衫,咬著牙念了個洗塵決,才覺得清爽不少。
相較于她,白琮月就顯得頗為狼狽,臉頰上多了幾道撓痕,衣袍早就被扯壞了,銀灰色的長發披散在肩上,隱隱約約掩住了胸膛的青紫痕跡。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虐待了他。
明明他才是主動的那個。
關鍵白琮月一邊鉗制著她那什么,一邊還要表現得好像她快弄壞了他……
趙時寧淌出來的眼淚生生擠了回去,怒罵他再喘出聲就把他毒啞了。
結果……他喘的更加不堪入耳。
“寧,你不是很喜歡嗎?”
他明明現在渾身狼狽,可卻一掃方才又嬌又瘋的癡纏模樣,好像又成了不可褻瀆的青丘帝君,溫和又疏離。
“我只要一喚你名字,裙擺濕得都能擰出水。”
趙時寧聽不得他這樣說話,尤其方才的話可比這要露骨百倍。
“閉嘴,我才不喜歡,哪有你這樣的。”
她還是比較習慣謝臨濯的一味忍受,就算引玉,也是溫柔小意伺候著她,總之都是她占著主導地位。
哪像這只狐貍。
又主動又瘋。
白琮月聽著她的話,卻并沒有難過,身體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她就是喜歡著他的主動。
趙時寧咳了一聲,不想和他聊此事,她的手緩緩落在他的腹部,“這回應該能懷上了吧。”
情人間結束一場情事,總該是要耳鬢廝磨,溫存一會。
她直接舍棄了這些步驟,單刀直入問他有沒有懷。
“我又未懷過,如何能得知。”
白琮月就勢將她拽住懷中,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心也跟著平靜下來。
她身上原本屬于謝臨濯的冷香味道,終于被壓制了下去,以后只能是他的氣息。
趙時寧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還在擰著眉去思考著這次要是還沒懷上,她是不是可以直接跑路另尋旁人了。
【本系統暫時也檢測不出,可能九尾狐族血脈特殊,孕育子嗣的難度比尋常仙族要困難很多,孕育周期更長,以至于就算懷上也沒辦法檢測出來。】
“怎么愁眉苦臉的模樣。”
白琮月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緊鎖的眉頭,有些不能理解她的焦急。
他知道趙時寧是個無利不往的人,與他雙修是為了提升修為,那如此急迫著與他生孩子又是為了什么?
“若是一直懷不上孩子該怎么辦,我想要我和你之間能有個孩子,誰不喜歡毛茸茸的小狐貍崽子。”
趙時寧嘆了聲氣,看起來頗為惆悵。
“還有最重要一點,你長得這么好看,若是懷了我的孩子,就不能頂著這副皮囊去勾引旁人了。”
她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鼻尖殷紅的痣,“我記得當時是誰說的來著,說要找個兩情相悅的……”
趙時寧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單手撫著后頸,不由分說吻住了唇,叫她再也翻不成這舊賬。
她沒辦法只能氣得去咬他,等到將他咬得滿唇都是血,他才慢悠悠松開她,絲毫不在意淌血的唇瓣。
“慢慢來,不著急,我又跑不掉。你說你喜歡小狐貍,難不成我不漂亮嗎?不能讓你喜歡嗎?”
趙時寧真沒料到他連自己未來孩子的飛醋都能吃。
“是是是,你是最漂亮的狐貍了。”
白琮月抿唇輕笑,指腹緩緩抹去唇瓣上的鮮血,“聽你這么說,我倒是也覺得要是能懷孕也挺好。”
趙時寧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低聲貼在她耳畔呢喃,“若是我挺著孕肚出現在你師尊面前,他就該知道你與我是如何顛鸞倒鳳。”
他已經完全不掩飾他對她的偏執欲望,連這種病態又瘋魔的話都能若無其事的說出來,甚至語氣中還夾雜著笑意。
“瘋子。”
趙時寧推了他一下,沒有推開,反被他緊緊抱在懷中。
夜空廣袤,風吹過漫漫芒草,草木窸窸窣窣聲在這漆黑的夜中十分清晰。
“今夜不回去了,我們在此待到天明可好?”
白琮月自然還是記得他到此處的原因*,自然都是因為那個小花靈。
他有千百種讓阿繡徹底消失的方法,可又不愿意這么輕易放過他。
要他容貌全毀還留在趙時寧身邊,自然是為了長長久久地折磨著他。
這世間還有什么比求而不得最摧折人心。
“你身邊的那個小花靈,我愿意將他治好,你別生我的氣了。”白琮月道。
“不必了,我已經把阿繡治好了。”趙時寧早就沒生他的氣,要不然也不會主動來尋他。
于她而言,白琮月毀阿繡容貌固然可氣,但終歸沒損害到她切身利益,她罵過又劃了他的臉,氣也就消了。
白琮月聽她這般主動為阿繡療傷,心浮了些怨氣,她與他在一起這么久,何曾對他那么好過。
反倒是只隨手給他一只草編的狐貍,他就巴巴地又上趕著跪她。
他能接受她漠視他,苛待他,卻不能接受她對別的男人好。
白琮月將心里的苦咽了下去,他被她劃了臉,現下已經學乖了,不當著她的面去做無意義的糾纏。
她是個狠心的女人,不會給他想要的答案。
“那你要回去尋那個阿繡嗎?”白琮月忍不住問她,語氣平靜,克制著情緒。
“為何要回去尋阿繡,我肯定是要陪著你啊。你別總把阿繡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真的只是我的朋友。”
趙時寧卸去力氣,靠在了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
她還從未與人這么平心靜氣地待在一起,好像能待到天荒地老。
漆黑的夜在越來越濃郁的藍色中,緩緩消失,天邊破開了一道金色的亮光。
白琮月眸色微動,平靜的視線落在平坦的小腹,他可以看到有幾團金色的光芒在腹中慢慢跳動,隨之又漸漸熄滅下去,好像沒有存在過。
他聽見平緩均勻的呼吸聲,她靠在他懷里,竟然沒支撐一會就睡著了。
白琮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她又開始皺眉,想要揮開他的手。
他的指腹落到了她的眉宇間,她總是無意識擰起的眉頭,在他指腹下慢慢舒展開。
他其實不能理解她的焦灼。
趙時寧說的很對,他們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更無法去體會她繁雜的混亂。
他可以為她擋去一切困難,可以助她成仙,可她好像并不需要他。
“是不是我懷了孩子……可以暫時解決你的困境?你這個騙子,連生孩子這種事情都能拿來利用。”
白琮月的聲音很低,幾乎隨著夜風飄走,但語氣里盡是無奈的縱容。
第70章 腹中有小生命在萌芽
等金色的光暈徹底破開黑暗,遠邊的天際像是烈火燒灼著,泛著凄迷的紅。
趙時寧只是瞇了片刻,趴在他懷里也睡不安穩,她聲音有些啞,“我剛剛半睡半醒時,好像聽見你在說話。”
“是嗎?可能是風的聲音吧。”
白琮月神情如常,不見半分異樣。
他的腹中雖然已經有小生命在萌芽,可卻不愿意這么快告知她。
對于孩子,他從來都是能有則有,不能有也不強求的態度。既不愿意讓孩子成為絆住她的牽絆,也不愿意腹中的孩子搶去她的注意力。
“風的聲音?”
趙時寧見他完全不像是在說謊話,她模模糊糊聽到的聲音好像的確是她的錯覺。
她也只是隨便問了一下,很快趙時寧的注意力全被他新換的衣袍奪了去。
她手指勾著他腰間的紅色絲線纏好的穗子,成串的玉珠與一只金鐸墜在腰間,像是破碎的霞光。
“若是什么都不穿,這個纏在腰間才好看。”
她沒個正形地靠在他身上,像是沒骨頭似的,懶得連坐都不想坐。
白琮月沉吟片刻,“也不是不行。”
趙時寧眸光陡然亮了起來,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的的確確被他的美貌迷住了,沉溺在溫柔鄉里,一時出不來。
“小月亮,你是不是又對我使用了什么魅惑術。”
她低聲抱怨著,時不時摸了摸他這處,又摸了摸他那處,好像他是什么愛不釋手的小玩意。
白琮月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許再亂動,喂了那么多次,還貪嘴,當心吃撐。”
“不給碰就不給碰,我都金丹了,少碰幾次也沒什么。”
趙時寧指尖聚集了些靈力,果然比筑基期使用要容易許多。
她心隨意動,青色的靈力也化成許多飛舞的蝶,慢慢地盤旋在白琮月周圍。
“小月亮,好看嗎?”
趙時寧伸手去觸碰青色靈力話成的蝶,剛一觸碰到蝴蝶就瞬間化成青色的碎光,她索性就不碰了,仍有蝴蝶隨著晨風飄舞。
“好看。”白琮月認真地注視著她,羽睫顫了顫,“你……對我可真好。”
又是送他草編的狐貍,又是靈力化成的蝴蝶,他幾乎是受寵若驚。
趙時寧聽著他說的話,愣了一下,她不過隨手弄的小把戲,怎么好像他卻當成了什么寶貝。
“你記得我對你的好就行。”
她從他懷中站了起來,“我不對你好,我還能對誰好,誰讓你再過些日子就要嫁給我呢,以后還得給我生一窩小狐貍。”
白琮月坐在草坡上,只能仰著頭看她,可這日光刺眼,她站在日光中,他如何也看不清她。
天漸漸黯沉。
她的容貌身形終于變得清晰。
白琮月想伸手牽住她,可她試探性地念了句咒,瞬間化成青色的光芒消失在了草坡上。
他無奈嘆了聲氣,收回了手。
只是心也跟著懸起,隨著她一同飄到了風中。
趙時寧沒料到白琮月真的教會了她,她僅僅金丹期的修為,竟然直接學會了遁光飛行之術,連御劍飛行都不用學。
她在風中縱身躍下,又緩緩浮起,縱使姿態不甚優雅,但能飛于趙時寧而言卻已是天大的驚喜。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瞬息萬里。
趙時寧像一只在海里游弋的小魚,從云端這處飄到云端那處,沉溺在飛翔的喜悅中,渾然不覺她幾個瞬息間,已經出了青丘。
【完了,本系統的飛行符賣不出去了。還好你雖然金丹期但沒經過苦修,光有修為沒有真本事,遇見鬼怪估計還是只有被打的份。】
趙時寧連聲反駁道:“你才只有被打的份呢,我現在完全可以把鬼怪打的屁滾尿流。”
她咬了咬牙,“你等著,等我這回離開就去妖界,說不定我能洗出個冰靈根火靈根什么的,到時候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本事。”
趙時寧停在了一團烏云之上,垂著頭去看下面,只看到漫無邊際的樹林。
她完全不知身處何處。
“這里還是青丘嗎?”
趙時寧還是第一次獨自飛行,也是第一次使用遁光的術法,縱使以前聽過瞬息萬里的傳聞,但到底對這瞬息萬里沒什么清晰的概念。
【不知道啊,不才幾句話的功夫,應該沒出青丘吧。】
“我覺得也是。”
她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盤腿坐在烏云上,隨著烏云飄在天際。
烏云每過一處就漂起了大雨,云層深處時不時發出可怖的轟鳴聲,像是兇獸在嘶吼,隨時就是數道閃電劈開了云層。
趙時寧害怕被這雷劈到,于是跳下了烏云,獨自朝著沒有雷鳴的地方飛了一會。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只覺得這雷鳴聲越發的清晰,好像連帶著整個天際都跟著震顫。
“不是,我不就飛了一會,怎么就到了這么可怕的地方,我不會才成了金丹修士,就被雷給劈死吧。”
趙時寧顯而易見地開始慌了,想要原路返回,可看著這到處遍布著雷云的天際,她既認不清路,也不知道該從尋到一條穩妥的路。
不過就是試著念了個決,不過就是覺著好玩多飛了會,怎么好像又把自己置身在了險地之中。
好像她就是天生的倒霉命,走到何處都能遇見些磨難。
【正常,畢竟你這也算是逆天改命。按照正常情況,你應該早喪命在了你師尊手里,就算你師尊沒舍得殺你,但你少了一魂一魄,只怕也離死沒多遠。但你現在不僅活得好好的,修為還在不斷提高,天道肯定想著法子摁死你。】
趙時寧聽完系統這一番話,臉色蒼白,本來因為修為提升的喜悅也消失不少。
“所以我還是要死的是不是?”
她沒有等系統回答,就忍不住咒罵道:
“什么狗屁神帝,什么狗屁天道,天天盯著我做什么,他是不是閑的慌,難不成偷偷喜歡我啊,要不然時不時給我下個絆子。啊呸,神帝又老長得又丑,要是喜歡我,我都覺得惡心!”
她這話說完,頭頂驟然炸出一道天雷,以著極快的速度朝著趙時寧轟去。
與她方才見到的閃電截然不同,這道閃電沾染著凄厲的白光,猶如萬均之力,連天地都跟著震顫。
趙時寧根本躲不開,連反應的功夫都沒有。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這下真的得死了。
滾滾的天雷與金色的光芒瞬間相撞,云霧被轟得炸開,趙時寧被彈出了不知多遠,但卻毫發無損飄在空中,盯著手腕上發燙的翡翠鐲子。
白琮月又救了她一命。
趙時寧有驚無險地嘆了口氣,隨即對著空蕩蕩的天際大喊道:“老男人,好端端的降什么天雷啊,顯得你很厲害嗎?!”
她這么喊頗有幾分傻氣,可她就是篤定神帝就是能聽到,仗著有神器護身不知死活地挑釁著方才降下天雷的神帝。
只不過,她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天雷與方才那些雷截然不同,天雷是凜冽的神力令人不敢直視,但方才那些雷如今想來倒像是鬼氣森森的。
她莫名想到了某個艷鬼。
某個讓她想起就忍不住咬牙切齒的鬼族。
她的身邊又飄起了一只小小的粉蝶,這只蝶她曾經見過,在九重天的時候這蝴蝶就圍著她轉,然后同樣是轟了一道雷,隨后就把她淋成了落湯雞。
這只蝶她也曾在庭院里見過一次,就在她從九重天回到青丘之后。
“你是什么鬼東西。”
趙時寧陡然伸手想要掐住蝴蝶的翅膀,可偏偏蝴蝶飄了起來,又繞著她飛了一圈。
蝴蝶輕輕扇動翅膀,云端之上居然出現了風暴,趙時寧只能來得及一把將蝴蝶攥進掌心,就被這風暴刮下了天空。
她縱使被風暴裹挾著,不受控制地下墜,卻也死死盯著掌心直挺挺的粉蝶,這蝴蝶也不知死了還是活著。
“好啊你,原來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怪不得我最近都這么倒霉,都是你這個老男人害的。”
“你又想著什么法子來害我,盡管放馬過來,天雷都劈不死我,我還有什么可怕的。”
趙時寧對著掌心的蝴蝶頗為怨懟,隨即難聽的話一句一句往外蹦,連神帝年紀大不中用這種話都罵了出來。
可蝴蝶還是不動彈,好像真的死了一般。
趙時寧墜落的速度慢了一些,也就在這時她才看清剛才的雷聲從何處傳來。
她只能看到一只滔天的巨獸,矗立在天地之間,腳下的山巒都似是螻蟻,這怪物渾身都像是遍布著森綠的濃霧,看不清巨體的皮肉,濃霧之中時不時發出驚悚的噗呲噗呲聲,像是閃電劈開,背部的碩大的羽翼閃爍著詭譎的光芒,隨著一聲啼鳴,周圍有千萬聲雷聲炸開。
趙時寧不敢下墜了,害怕被這怪物一腳給踩死,這風暴變小了很多,她掙扎著往上飄了飄。
這一飄不要緊,要緊的是她看到怪物身上還站著一個人。
及足的墨發隨著風飄起,暗色的衣袍獵獵作響,那人頹白的皮膚泛著病態的倦意,最鮮明的就是那雙深綠的色的眸,像是山野之間起伏的新綠,可偏偏這綠沾染在他身上,就顯得詭譎陰森。
趙時寧憤憤地吐出幾個字,“該死的齊不眠。”
齊不眠赤著足站在巨獸的脊背上,手中還攥著漆黑的鐵鏈,而鐵鏈就死死地纏在兇獸的脖頸上。
雷鳴獸每踏出一步,山河瞬間破碎,地面瞬間被重塑,噴涌出巖漿。
“妖皇只身前來迎戰?也不知是小瞧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齊不眠就算是此刻,聲音也是倦怠的,好像頃刻間數萬生靈毀于腳下,也不能引起他半分興味。
趙時寧這下是聽明白了,齊不眠正在和人打仗,而對方是妖界的妖皇。
妖皇作為妖界之主想必實力不容小覷,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齊不眠這禍害給除了。
像她這樣的小修士,但凡靠近這種戰場一點,只怕瞬間飛灰煙滅。
趙時寧又偷偷地試圖往遠處飛一飛,可掌心剛才的蝴蝶又撲騰著翅膀,在她周圍繞了幾圈。
她這下終于可開始慌了,隱約明白過來那老男人打的什么壞主意。
“神帝大人,不要沖動,我小小凡人,不值得您如此大費周章。我為我說過的話道歉,您不是老男人,您真的一點也不老,長得也不丑。”
趙時寧絞盡腦汁地想著還有其他道歉的話,可這些都遲了。
蝴蝶又掀了一下翅膀。
她被這突然竄出的風卷著身體,直挺挺砸向了齊不眠。
“神帝,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