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寢室最里面有一扇拱門,門后是洗漱臺和衛生間,最外面還有曬衣……
寢室最里面有一扇拱門, 門后是洗漱臺和衛生間,最外面還有曬衣服的小陽臺。
拱門上方的白墻上沒有掛時鐘,反而掛了個黑屏的小電視。
每個床鋪上的床上四件套都是統一的配色,能把人蒸熟的高溫下, 每張床上配的被子起碼八斤重, 也沒有掛個床簾, 絲毫沒有隱私可言。
有些玩家被子一踢就是脫, 絲毫不介意展示自己的紅秋褲,有些玩家一頭熱汗地縮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換著衣服,大家各忙各的, 暫時沒人開口說話。
各個床鋪下方的桌子上都干干凈凈,除了擺了一個看著像是小玩具的東西外什么都沒有。
那小玩具有一個長柄把手, 把手上方是三片五顏六色的手掌,看著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兒童玩具, 黎禮實在想不出這玩意兒有什么用。
她的目光上移, 每個床鋪一一看去, 發現區區八個人的寢室集齊了各個年齡段的男女老少。
除了睡在黎禮右手邊,也就是2號床的薄荷外,中間三四號床是一女一男兩個約摸六十歲的老人,一個lv.11叫方秀蓮, 一個lv.9叫柏宏偉。
更接近衛生間方向的, 中間五六號床是兩個lv.8的年輕男女, 一頭黃毛的ID叫唯我獨尊,另一個看著很活波開朗的女生叫星河燦爛。
最里面的一組應該是奶爸帶娃組合,lv.10的莊欽安自己還沒搞清楚, 已經一頭熱汗地先將lv.5的佑佑從床上抱了下來,正在給一張臉熱得通紅的小朋友脫衣服。
佑佑看著也就五六歲, 算是黎禮目前親眼見過的最小的玩家。
帽帽之前說過12歲以下的玩家和監護人是綁定狀態,系統還是有點人文關懷,不過這種組合著實不常見。
黎禮的床鋪離寢室門最近,她看了一圈后很快就注意到了門上貼著的白色A4紙。
紙張是被撕下來的戰損狀態,只有被膠水粘的特別牢固的地方還幸存著,她都不用下床,就看清了最上方的一行黑體標題——學生管理條例。
管理條例上還能看清的規則只有五條。
第一條,請不要隨意離開寢室,尤其是晚上22:00-早上8:00期間。
第二條,寢室熄燈后,請務必保證已經關好門窗。
第三條,宿管白天查房時,請保持寢室的干凈整潔。
第四條,宿管晚上查房時,請在此之前保證睡眠狀態,如果不能,請將自己整個人連同頭發絲一起縮進被子里。
第五條,每人每天必須完成一節有效課時。
還有三處原本應該是管理條例位置的紙張已經被撕毀,只言片語也沒留下,壓根沒給玩家留下連蒙帶猜的機會。
還搞規則怪談是吧。
黎禮才懶得猜,按照開心農場的經驗,她宣布她在這個副本已經無敵了。
開心農場最高等級的BOSS無非就是lv.7的喪尸,她堂堂lv.15的玩家還能怕這個?
只要實力夠強,什么猛鬼什么規則,黎禮現在只想喊出一句話——我的規則就是規則。
黎禮雄心壯志,正想拿出自己的長槍勇闖寢室門外的天地,突然后知后覺意識到系統空間被禁了。
也就是說她的槍沒了。
原本94點的攻擊值驟降成44點的基礎攻擊值,給自己套個增益buff后攻擊值能達到52點,雙重buff齊下能打出74點的傷害。
不出意外的話安安穩穩度過這個副本也不難,或者說比起還有可能面臨生命危險的其他玩家,她的處境已經好了太多。
但是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依舊讓人有點心梗。
其他玩家已經陸續下了床,雖然互相之間并不熟悉,但也能三三兩兩地搭著話。
只不過暫時還沒人敢找黎禮搭話。
薄荷也沒想到自己還能再碰到黎禮,她自認自己過副本的速度已經是卷中之卷了,但黎禮顯然比她還快。
好在以她對黎禮的了解,黎禮這個人向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任由其他人怎么胡作非為,只要不惹到她那她什么都不會管。
她身上并沒有正義感這種美好品質。
恰好這也是薄荷最討厭的東西,畢竟她是個完完全全的利己主義,和正派角色一貫合不來。
副本里等級最高的玩家是黎禮,對其他玩家來說其實算得上是件好事。
黎禮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看過去時薄荷已經收回了視線。
她也沒額外關注薄荷這個熟人,在其他玩家稀稀拉拉的討論聲中,黎禮直接拉開門出了寢室。
她這一走,一直暗中關注著黎禮的玩家們說話聲齊刷刷地一停。
“大佬她,這就水靈靈地出門啦?”星河盯著房門,率先表達了一番自己的震驚。
黃毛搭茬道:“那種等級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就是想殺人你也沒辦法。”
方秀蓮微微皺眉:“我看那女孩兒挺好的,你也別亂說話,免得自討苦吃。”
她雖然年紀大了,卻是除了黎禮外等級最高的玩家,這話一說黃毛便也不吱聲了。
“這個管理條例上說不要隨意出門,又說要完成有效課時,是要我們去教學樓上課的意思嗎?”莊欽安站在門后看著管理條例,而后自言自語低聲道:“她或許是因為這個出的門?”
“管理條例?”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玩家們紛紛站起身來往門口走。
佑佑拉了拉他的手,在男人看過來后小聲道:“不是的,那個姐姐不是想去上課。”
莊欽安不動聲色地往后看了一眼,見其他玩家并沒有注意佑佑,他這才摸了摸佑佑的頭道:“噓。”
“宿管?這是怪嗎?”星河湊上前將幾條規則看了一遍,直接將占據了兩條規則的重要人物提取了出來。
方秀蓮道:“或許是,我已經過了五個副本了,從沒遇見過除玩家以外的人。”
黎禮在看見宿管這兩個字的時候也思考過,在她看來宿管更像是NPC。
雖然許安寧說只有試煉場才有活的NPC,但是這個副本名字叫猛鬼寢室,都是鬼了,那有個死了的NPC也合理。
她頂著灼灼烈日,看著眼前寥寥幾個飄蕩著的鬼怪想到。
鬼怪并不可怕,就是微微透明的漂浮著的正常人模樣,而且看起來精神狀態并不佳,只要不接近它們,它們也沒什么攻擊欲望。
目前看來,生存類副本最大的挑戰確實不是怪物,而是惡劣的天氣。
真的很熱。
像是進了六七十度的高溫桑拿房,相比起來寢室內還稍微好一些,但也好得不多。
黎禮的衣服已經全部被汗水浸濕了,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好在在校內轉了大半圈后,她也成功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個開在學生食堂二樓的小型超市。
或許將其稱之為小超市還是太過抬舉它了,這充其量也就比路邊的煙酒鋪大上一點兒。
超市里的貨架只擺了兩個,一個貨架上是生活用品,一個貨架上是飲料和水。
食物就只有墻上掛著的一排又一排的袋裝零食,還有一小桌一格一格散裝稱重的小袋零食。
應該夠所有玩家生存十天的量,就是在沒有系統空間加持的情況下,想要囤十天的物資得跑不少趟。
在室內游蕩的鬼怪比烈日下的鬼怪等級更高并且活潑得多,相對應的是它們的攻擊欲望也高得多,等級集中在lv.5到lv.10這個范圍內。
即便沒有了長槍,要解決它們對黎禮來說也并不困難。
她一邊超度不長眼上前攻擊她的鬼怪,一邊將自己需要的東西往購物袋里塞,開啟了零元購。
黎禮早就找好了自己在這個副本的定位——吃瓜看戲的熱心圍觀群眾。
就當給已經身心俱疲的自己放個假,順便還能刷刷怪升升級。
基礎生活用品裝了一個袋子,食物和水又裝了一個袋子。
手上提著兩大兜沉甸甸的購物袋后,黎禮便只能靠腿打架,這種情況就有些吃力了。
攻擊值跌了一半不說,一雙手也被限制住,對上lv.10的鬼怪一時間還真分不出勝負。
黎禮熱得心浮氣躁,實在不想再進行劇烈運動,反正她生命值高還能奶,就算不躲閃也無所謂。
她立馬加快腳步出了食堂,室內的鬼怪也沒有再追出來的意思。
黎禮避開大太陽底下的低級鬼怪,安安穩穩地回到宿舍樓,一路上順利極了。
爬上二樓推開209寢室的門,在七個玩家齊刷刷的注目禮下,黎禮將兩個袋子往桌子上一放,坐下來喝了大半瓶水。
這一趟下來差點虛脫,生存類副本真不是人能待的。
“莉,莉莉你好,請問這是在哪買的?”星河看著桌上的兩個滿滿當當的大購物袋,思索再三后試探性地開了口。
好久沒聽過這種禮貌用語了。
黎禮拆小面包包裝袋的手一頓,坐在椅子轉頭看了過去,對上了星河忐忑又緊張的目光。
“食堂二樓小超市,離宿舍樓八百米左右。”
見她這么好說話,黃毛立馬上前一步道:“外面怎么樣?有怪嗎?多少級的?”
黎禮掃了他一眼,又將身體轉了回去,只扔下一句話:“想知道你自己不會出去看?”
愿意透露信息是她樂于助人,像這種上趕著問信息等著喂飯的,黎禮都懶得搭理。
有了黃毛打岔,這下再不長眼色的都知道現在不是打探消息的好時機了。
他們也沒對黃毛的不識相說些什么,甚至還有些希望看到這一幕。
就是有點遺憾這一幕發生得太早,好歹多問幾個問題再說。
在這個殺人不犯法的求生游戲里,高等級實力強就代表著權威,一言不合直接開殺的玩家比比皆是。
他們也都過了不少lv.1副本,或多或少都能遇到副本土皇帝。
摸清有能力殺死自己的高等級玩家的性格,幾乎是每個玩家進副本后的必修課。
黎禮這個反應讓在場不少人都松了口氣。
在他們看來,這已經屬于是相當友善的那一類高等級玩家。
玩家們腦子里思緒萬千,神色各異,寢室里陷入了安靜,然而墻上掛的小電視在這個時候卻突然開機。
黑色屏幕下方紅色的小光點閃了閃,黑屏亮起,一個類似于新聞欄目的畫面出現在上面。
幾個玩家連同黎禮一起抬頭看去。
只見穿著白色襯衫的微透鬼影坐在白色桌子的后方,只露出了上半身,身上還帶著擴音器。
她整理了一下嘴邊話筒的角度,用沒什么起伏的聲音說道:“同學們好,由于目前正面臨著極端天氣,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們轉為線上上課。”
第52章 這個副本不對勁。 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副本,還……
這個副本不對勁。
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副本, 還上起課來了。
黎禮盯著電視,往嘴里塞著小面包,每咽下一口干巴面包就要喝口水順一下。
女鬼老師嚴厲的目光似乎透過了屏幕,直勾勾地落到了黎禮的身上。
錯覺吧。
黎禮對上女鬼老師的視線, 有點摸不著頭腦, 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面包。
“209寢1號床莉莉同學, 請不要在上課期間吃零食。”
同寢室其他玩家看了看屏幕又悄悄摸摸看了看被點名的黎禮。
黎禮:“……?”
她將最后一口往嘴里一塞, 包裝袋扔進了垃圾桶。
女鬼老師滿意地點點頭,眼珠向右緩緩移動,又開始講話了:“305寢, 請不要嘻嘻哈哈,上課期間注意保持紀律。”
她的目光再次左右掃視了一遍, 似乎在查看各個寢室,而后清了清嗓子道:“很好, 那么接下來是上課時間。”
女鬼老師將桌上的書拿起來翻了翻, 黎禮只看到上面寫著“地理”兩個大字。
原來這學校還是初高中。
她可是剛經歷高考不久的大學生, 正是這輩子最有文化的時候,沒什么課是她聽不懂的。
至于管理條例上寫的“每天完成一節有效課時”,那不是隨便拿捏。
女鬼老師的聲音從電視機里傳來:“第一題,為什么我們學校的老師都很長壽?知道答案的同學請拍拍手, 老師將從中隨機點名。”
過了一會兒, 她來回巡視的目光停在了某一處:“好的, 402寢2號床栩栩同學。”
一道清亮的女聲從屏幕里傳了出來,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呃……因為鬼都很長壽?”
在女鬼老師的沉默中,栩栩同學干笑幾聲道:“哈哈, 這是不可以說的嗎?”
不止女鬼老師沉默了,黎禮也沉默了。
實不相瞞, 她之前還以為女鬼老師是在搞無實物表演,制造上課的氣氛,畢竟一個學校只有八個學生說出去都丟人。
沒想到其他宿舍真有玩家。
女鬼老師對栩栩同學的答案沒什么反應,語氣沒有起伏地丟下一句話:“回答錯誤,回答次數已經用盡,請注意,你今天沒能完成有效課時。”
她往屏幕外掃了幾眼,問道:“沒有其他同學想要回答了嗎?”
有了栩栩同學的試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每人每天只有一次回答機會,答錯直接相當于違反了一條規則。
既然寢室里出現了學生管理條例,那肯定是有用的,誰知道違反了規則會發生什么。
這種情況沒有十足的把握,誰也不敢吱聲。
“怎么拍手?”星河似乎有回答的意向,她臉上寫著疑惑問道: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莊欽安提醒道:“桌上有拍手玩具。”
“這么有儀式感?”星河拿起桌上她完全沒注意的拍手玩具搖了搖,硬塑料制成的三個巴掌立馬發出“啪啪啪”的清脆聲響。
聲音一響,女鬼老師的視線就看了過來:“209寢6號床星河燦爛同學,請回答。”
有了前面栩栩同學的錯誤示范后,星河組織了一下語言,試圖從現實一點的方向回答:“因為鬼不用賺錢,也不用交五險一金,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上,沒有生活的壓力,吃得好睡得香身體倍兒棒,所以長壽!”
作為一個末日前就一直被打工折磨的社畜,星河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對,越說越自信。
女鬼老師平淡道:“有道理,但是回答錯誤,這是地理課,不是醫學心理學課。”
她說完后,星河手腕上便浮現出一個黑色的圈,像是某種不詳的標記。
星河嚇了一跳,立馬將手里的拍手玩具一扔使勁搓了搓,卻發現怎么擦都擦不掉,她抓了抓頭發焦躁道:“這怎么辦,早知道就不答題了。”
柏宏偉看了過去,蒼老的聲音里帶著點對小輩的撫慰:“應該不嚴重,lv.1副本不會上來就讓人死的,先靜觀其變吧。”
全寢室只有星河一個人手上有這個記號,其他人根本不會和她感同身受,出聲安慰一句都算得上善心大發。
“就是,你急什么。”黃毛將已經被汗水浸透了的衣擺擰了擰,然后掀起來擦著臉上不斷往下流的汗,煩躁道:“好熱啊,又沒吃的喝的,渴死了。”
方秀蓮的目光掃過黃毛和星河兩個人,安慰道:“稍安勿躁。”
……
402寢的栩栩原本被女鬼老師那句“未能完成有效課時”嚇了一跳,盯著自己手上的黑環正有些躊躇不安,在聽到又有人回答錯誤后稍稍松了口氣。
答錯題的人越多,這個黑色手環給人帶來的威脅感就越小一些。
就在這時,女鬼老師又點名了:“很好,209寢1號床莉莉同學,請回答。”
莉莉同學?這不是最開始吃零食被點名批評的那個嗎。
一道好聽的聲音從屏幕里響起,語氣隨意得好像壓根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答對:“因為不長壽的早死了。”
女鬼老師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回答正確,恭喜你完成了今天的有效課時。”?
不是?這憑什么?這答案還沒有她的靠譜!
這見鬼的地理題根本不講天理。
栩栩火氣直冒,她掃了一眼正小心翼翼觀察她的室友們,冷哼一聲道:“看什么看?再看給你們眼珠子挖了。”
她頭上頂著lv.12的標識,室友們忍氣吞聲,像個受氣包似的轉過了頭。
女鬼老師之后又問了不少沒天理的題目,有答對的也有答錯的。
一個小時后她把地理書合了起來,正視著屏幕道:“今天的課到此為止,明天同一時間,同學們不要遲到。”
這句話一說完,墻上的電視就自動黑了屏。
黎禮從屏幕上收回視線,看見黃毛正盯著自己的手腕大喊大叫:“我手上怎么也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環!”
其他人也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紛紛皺眉道:“我手上也出現了。”
見其他人和自己一樣,星河原本還有些壓抑的心情詭異地好了幾分,搬出柏宏偉安慰自己的話說道:“第一天肯定死不了,更別說我們這么多人都有。”
出現黑環應該就代表著違反了學生管理條例的意思,但是整個寢室除了黎禮所有人都有。
你有我有大家有,緊張感一下子就沖淡了。
至少肯定不是觸發了什么必死事件。
黃毛又抹了一把汗,他又熱又渴,下意識看了眼黎禮隨便仍在桌子上的大袋子,卻壓根提不起搶奪的心思。
黎禮雖然有吃有喝,但她也熱得不行,超市里什么風扇之類的電器都沒有,這個副本真就是鍛煉意志來了。
她看了眼隔壁和她床鋪連著的3號床,薄荷正坐在床上,安安靜靜地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別的不說,薄荷這個ID聽著還挺涼快的。
黎禮思緒發散著,突然意識到一件大事,好像能將她解救于水火之中。
“薄荷,你是冰法對吧?”
此話一出,薄荷一下子就成了全寢室的焦點,她抬眸看了眼黎禮,好似沒什么脾氣般細聲細氣地說道:“冰塊這種溫度下沒多久就會化掉,再說我也沒那么多精神值。”
以黎禮的經驗來看,薄荷這個等級精神值也就15點左右,就算壓榨干了也管不了一天,只能湊合著用。
黎禮也沒指望薄荷能持續24小時供冰,她一邊從裝生活用品的購物袋里翻出兩個盆一邊說道:“什么條件直接說。”
聽到這句話后,薄荷也不再找理由推脫,說到底她和黎禮也不熟,根本不敢賭黎禮的良心。
她只需要知道黎禮愿意用交易的方法解決問題就足夠了。
薄荷思及此開口道:“如果精神值用完了,我的安全就沒了保障,如果你能保證我的安全,那我沒問題。”
對于她提出的要求,回答她的是黎禮有些不耐煩的聲音:“你精神值用不用完你的安全都沒有保障,說點具體的,錢貨兩清。”
談條件本身也不會一上來就報自己的心理預期,對于黎禮的拒絕,薄荷并感到不意外。
黎禮能答應再好不過,不答應也在她的意料之內。
她下了床,接過黎禮遞過來的,已經快懟到她肚子上的洗臉盆:“那帶我去一趟超市,來回路上保障我的安全,這個條件可以嗎?”
黎禮沒回答行還是不行,反問道:“你用一次技能造出來的冰可以填滿這個盆嗎?”
薄荷目測了一下手里臉盆的大小道:“裝滿水或許可以,但衛生間的水熱得和開水似的,不能保證。”
她這么說黎禮就懂了,海底世界那會兒薄荷的技能可以直接凍住季修明一條腿,看著相當強勢,主要還是占了環境的優勢。
也就是她使用一次技能的能量就那么多,將熱水轉變成冰或者憑空造冰不會有那種制冰效果。
黎禮有些失望,但是有總比沒有好,這鬼天氣熱得她有些心浮氣躁,“可以,我陪你去一趟,20盆冰,分期付款。”
薄荷沒再討價還價,直接同意了。
眼見兩個人已經達成共識,其他玩家心里有些奇怪薄荷怎么敢叫上黎禮一起出門。
這才半天時間,就算黎禮看起來確實對玩家還算友好,但這樣行事也未免有些大膽。
但無論如何,既然她們兩個要出門,這一趟不蹭白不蹭。
有黎禮帶路不說,有她在肯定也更安全。
外面被陽光直射的地面上,隔著鞋墊都有些燙腳。
薄荷跟在黎禮旁邊,其他玩家則不遠不近地走在后面。
黎禮并不管他們,反正薄荷這個雇主對其他玩家的白嫖行為沒發表意見,她一個保鏢自然也無所謂。
去食堂要先穿過操場,一路上的鬼怪等級都不高,等級高點的也更聰明一點,基本都在室內游蕩。
黎禮熱得沒什么聊天欲望,她一邊帶著路一邊思考著副本的事。
這個副本和以前的確實不太一樣。
整棟宿舍樓里應該是住滿的,可是卻聽不見其他宿舍傳來的任何聲音,除了209寢外,其他房間安靜得就像是空房間一樣,就連宿舍樓外也看不見其他玩家的存在。
但按照“上課”時候的情況來看,其他宿舍確實是有玩家的。
看起來像是大家進了同一個副本,但是開了不同的房間,畢竟lv.1副本一局游戲的人數只有八個人。
公用的只有上課的女鬼老師,或許還有那個到現在為止還沒出現過的宿管。
第53章 在操場時白嫖的玩家還不遠不近地跟著,害怕湊近了就會遭到薄荷……
在操場時白嫖的玩家還不遠不近地跟著, 害怕湊近了就會遭到薄荷的冷嘲熱諷,但一踏進食堂,迎面而來的就是等級提升了一個檔次的鬼怪。
lv.5-lv.10的怪對他們來說威脅性已經很大了,是一個不小心可能會原地去世的水平。
這種情況哪里還有心思管別的, 玩家們全都加快腳步追了上來, 一個個恨不得貼著黎禮走。
黎禮隨手拿起食堂門口旁邊簸箕上放著的掃帚, 踩住最底下的掃帚刷, 將棍子用力一扯抽了出來當做武器。
槍用多了,赤手空拳的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跟緊。”黎禮偏過頭提醒道。
薄荷是真的能不動手就不動手,這么熱的天稍微動一動都熱得死人。
有人保護就是不一樣, 全場玩家就屬她最悠閑。
上樓進了超市后,黎禮一邊將身邊撲過來的鬼怪掃清, 一邊順手抽了個購物袋,打怪的同時還不忘挑挑揀揀地裝點零食。
其他玩家都圍在她周邊, 一頓亂抓火速將購物袋裝滿, 哪里顧得上自己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
他們拎著購物袋時不時避開鬼怪, 在黎禮的周邊四處亂跑,一旦被lv.10的怪當做目標,就悄悄摸摸將怪拉到黎禮的身邊。
黎禮成了免費勞動力,但是她本身也有刷怪的意愿, 對這種行為十分容忍, 絲毫沒有表現出追究的意愿。
有她在, 其他玩家承受的壓力少了不止一點半點,紛紛覺得黎禮簡直就是菩薩轉世,就連對高級玩家的敬畏也消散了些。
只有全程需要牽著佑佑的莊欽安行動不便, 他既要騰出手裝東西又要躲避怪物,還得護著小朋友, 沒少被鬼怪襲擊。
鬼怪雖然是人類的形態,既沒有尖牙也沒有利爪,但是攻擊方式比起其他怪物可以說是花樣繁多。
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被刀子狠狠捅進身體的疼痛感,水流灌進肺部的溺水感……
它們根本不需要親自上手,只要接近了就能發動技能,玩家不但要被迫感受這些瀕死的感覺,還能看著自己的血條庫庫掉。
要么盡快拉開距離,要么盡快殺死鬼怪。
莊欽安被折磨得夠嗆,佑佑也沒好到哪里去,莊欽安將裝了半袋的零食遞給他:“拎好,跟爸爸去提一箱礦泉水。”
貨架上的礦泉水都被玩家們分完了,只剩下了飲料牛奶。
這種天氣下流汗流得沒完沒了,還是喝水才能解渴。
少吃點死不了,但是渴起來就不一定了。
一箱一箱的礦泉水堆放在超市前臺附近,和黎禮有點距離,沒有她清理周圍的怪,對莊欽安和佑佑來說,那邊絕對算得上是危險區域。
佑佑看了眼黎禮,又看了眼前臺的方向,主動松開了被莊欽安牽著的手道:“爸爸你去吧,不用擔心我。”
他一點一點湊近了黎禮的保護圈,黎禮和薄荷同時轉頭看了他一眼,黎禮的神色向來溫溫和和的,從她臉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薄荷倒是皺了皺眉,但也沒說話。
莊欽安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單獨行動確實輕松不少,他一邊打一邊躲,目標清晰地往前臺旁邊的礦泉水區跑去。
搬了一箱礦泉水套進購物袋,一箱礦泉水也有三十斤左右,拿多了反而是拖累。
比起其他玩家只拿了食物和散裝的礦泉水,這一箱24瓶的礦泉水已經算是相當貪,所幸他這年紀還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
主要是他和佑佑兩張嘴,不貪也不行,畢竟黎禮可不一定每趟都會當保鏢。
礦泉水的紙箱上并沒有可以提的把手,莊欽安將礦泉水袋子外面又多套了一個購物袋。
等他回過頭時發現其他人都已經跟著黎禮后面往外走了。
只有薄荷兩只手都拎了購物袋,其他人都留了一只手方便打架。
佑佑亦步亦趨地跟在黎禮身后,黎禮停下腳步,目光在此時掃了過來:“把你兒子領走。”
五六歲的小朋友雖然知道貼近了黎禮安全,但其實根本不清楚自己該站在哪里,黎禮揮出去打怪的棍子時常被他擋住,像是在給怪打掩護似的。
見莊欽安已經裝完東西回來,黎禮直接耗盡了耐心,讓他把人領走。
作為一個素質不詳的人,她既不尊老也不愛幼,管他男女老少,反正在她這都能成功實現人人平等。
莊欽安連連道謝,將佑佑牽了回來。
倒是星河看起來頗有些驚訝,仿佛沒想到看起來溫和的黎禮會這么冷酷無情。
黎禮注意到她的視線,轉過頭問:“有什么問題?”
“沒有,沒有,只是沒想到你好像不是很喜歡小朋友。”星河實話實說道。
佑佑長得確實挺可愛的,連她這種不婚不育主義看著都被激起一點母愛了。
“不喜歡小朋友?這是什么話?”黎禮笑了一聲,聽不出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她從佑佑白嫩的臉蛋上掃過一眼:“別介意哈,其實你們所有人我都不喜歡。”
星河干笑幾聲,訕訕道:“……也有道理。”
佑佑并沒有被安慰到,他一手抓住莊欽安的食指,一手拎著裝了半袋零食的購物袋,垂著頭有些失落。
回宿舍樓的路上,隨著天氣漸漸暗了下來,操場上的鬼怪也顯得活躍了不少。
學生管理條例上說晚上22:00-早上8:00最好不要出門確實有點道理。
與其說是規則怪談,不如說是溫馨提示。
生存副本對打怪的要求不算高,只要不違反那些規則應該就沒什么問題。
違反了規則會發生什么事現在也不知道,反正目前除了黎禮,整個209都沒人完成“完成一節有效課時”的學生守則。
還有一個問題是學生管理條例上還有三條規則是缺失的。
回到寢室后,玩家們有一個算一個都一身熱汗,雖然水龍頭里流出來的水都是熱的,但不管怎么說風干的過程中好歹也能降個溫。
從超市里回來一趟,該買的生活用品都買好了,冒著熱氣的玩家們已經迫不及待想去沖個涼。
黎禮桌上一左一右擺著兩盆冰,冰塊不斷吸收著周圍的熱量,融化的速度也很快,達到了一定程度上小范圍降溫的效果。
她一雙長腿交疊著架在桌子上,手里拿著一把蒲扇扇著風。
涼絲絲的空氣吹拂到臉上,雖然扇風的手一停熱氣又撲面而來,但這種程度的溫度已經足夠讓黎禮保持心平氣和。
首先進入衛生間的黃毛用毛巾擦著頭發走了出來,他身上就穿了? 一條短褲,任由身上的水蒸發帶走身體上的熱度。
“都調到最冷檔位了,流出來的水還是燙死人,真受不了這破副本了。”他心浮氣躁地抱怨著。
“心靜自然涼。”方秀蓮坐在桌前吃著無骨雞爪,皺著眉評價:“這有什么好吃的,現在的小孩子就愛吃這些東西。”
她一提這個,柏宏偉立馬搭上了話,看著深有同感:“全是這些不頂飽的小零食,我孫女也愛吃,也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他嘆了一口氣,目光投到了佑佑的身上,透著幾分慈愛:“這孩子長得好。”
莊欽安笑了笑,正想客氣幾句,轉過頭目光卻在黃毛正擦頭發的手上停住了:“你手上的黑環……顏色好像深了不少?”
“怎么會這樣?!”黃毛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環,又看了看別人手上的,發現顏色確實肉眼可見地變深了。
黎禮扇風的手一停,也看了過去。
其他人手上的環只是一層淺淡偏灰的黑色,而他手上的雖然沒到漆黑如墨的程度,但顏色明顯深了很多。
不出意外應該是出意外了。
估計是違反了三條隱藏規則之一。
“我就洗了個澡啊!什么都沒干!神經病吧這個副本!”黃毛將毛巾一摔,火氣沖沖。
黎禮老大爺似的又扇起了風,不咸不淡道:“洗澡時間不對吧。”
她一開口,黃毛的火氣都降了下來,壓抑著情緒道:“什么意思?”
看在他試出了一條規則的份上,黎禮大發慈悲開了口:“這里是初高中,學生不會在下午三四點洗澡的。”
星河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學生生涯,點點頭表示贊同:“確實,我讀中學那會兒下午五六點才下課。”
黃毛看著手上比別人顏色都重的黑環心神不寧,聞言立馬反駁道:“什么破規則!中學又不是不放假,放假的時候在寢室三四點洗個澡不行嗎!”
莊欽安用扇子給佑佑扇著風,“要順著這個思路今天也肯定不是假期,上午不是還有老師上課嗎。”
黃毛被他一噎,只覺得在座每一個說風涼話的人都可惡極了。
他整個人又熱又忐忑又煩躁,憑什么倒霉事全都被他撞上了。
如果違反規則的是其他人,他們還能這么風輕云淡,這么站著說話不腰疼嗎?
兩盆冰撐了一個小時便化作了水,還好下午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黎禮體感上感覺現在也有個五十多度,但這高溫天氣已經差不多適應了一天的時間,也不是不能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有人再敢去洗澡,要不是玩家之前上廁所無事發生,經過黃毛這一遭后估計廁所都沒人敢隨便上。
這種天氣身上黏黏膩膩的,一兩天不洗澡忍也就忍了,可是這個副本有十天,這種天氣十天不洗澡人都餿掉了。
問題是關于洗澡時間不對的推測說到底也只是推測,在沒有人進行實驗確定這條規則的情況下,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所有人都在期待有人能率先試錯。
比起性命來講,餿了也就餿了,就是有點難以想象過幾天后這個寢室的味道得惡心成什么樣。
星河在腦子里想了想那個場面,突然就不心急了。
那種垃圾場的味道,總有人會先受不了的,反正她小命要緊,絕不做出頭之鳥。
先不說別的,就她多年看人的經驗,她打包票黎禮絕對受不了。
被她仔細分析的人確實沒讓星河失望。
黎禮根本沒等到星河想象中的“過幾天寢室一股餿味”的時候,她在六點半就放下了扇扇子的手,進了衛生間。
淅淅瀝瀝的水聲漸漸停下,黎禮換上超市拿的廉價T恤和短褲,這種天氣下洗完澡也并不清爽,但確實舒服多了。
她推開了衛生間的門走了出來,迎接她的是萬眾矚目。
只見其他玩家動作整齊劃一地站起身,對她的手腕行注目禮。
黎禮:……有病吧。
莊欽安的床鋪最靠近衛生間,黎禮一出來,他立馬帶著佑佑占領了衛生間。
顏色深淺或許還要分辨,但是黎禮手腕上原本就是干干凈凈的,隨便晃一眼就知道了。
沒搶過他的其他玩家又坐了回去,暗自嘆氣。
第54章 玩家們接連洗了個戰斗澡,根本不敢拖延,畢竟誰也不知道有沒有……
玩家們接連洗了個戰斗澡, 根本不敢拖延,畢竟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晚自習時間也不能洗澡的規定。
天色暗了下去,方秀蓮細心地檢查好了寢室的門窗,將陽臺和寢室門旁邊的窗戶一一關閉。
窗戶一關, 整個宿舍便不透風了。
然而熱氣并沒有隨著入夜散去, 沒有了風的流通, 整個寢室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蒸籠。
星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試圖在床上找到一個涼快的位置。
身下的床單已經被汗水浸濕,身上也黏糊糊的,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艱難。
實在是讓人心煩意亂。
她狠狠地踹了一腳堆疊在床腳的厚重大棉被, 被高溫煩躁到差點把自己氣哭。
其他玩家也在床上輾轉反側,翻身的動靜此起彼伏。
黃毛抱怨道:“門窗關那么早干什么?現在還沒熄燈呢, 熱死了。”
“誰知道什么時候會熄燈,當然要提前關好門窗。”
大家都心浮氣躁的, 連莊欽安的語氣聽起來都帶了些火藥味。
黃毛比他語氣更沖:“那也不用那么早關, 沒看見關了都快兩個小時了還沒熄燈嗎?”
“還睡不睡了?等到宿管查房的時候沒睡著就老實了。”星河也煩, 黃毛一說話她更煩,強忍下情緒道。
“說一下怎么了?我說錯了嗎?是不是快兩小時都沒熄燈?本來就熱。”
關窗的時候沒人制止,現在又被人馬后炮的方秀蓮眉頭緊皺,剛想說話卻被一道聲音提前截胡。
“閉嘴。”
1號床上傳來一道不急不躁的聲音, 成功讓黃毛不再抬杠。
短短兩個字, 但是硬是從中聽出說話的人相當心平氣和。
方秀蓮認為自己已經算是很能忍受高溫的了, 可能是人老了,曾經三十八九度的天氣,小輩們都鉆進空調房的時候, 她也就吹吹風扇。
但是現在這溫度確實讓人焦躁難耐,連她都被影響了, 結果隔壁床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反而比她還“心靜自然涼”。
方秀蓮的床鋪就在黎禮的下方,她干脆坐起來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只見隔壁床的八斤大棉被被整整齊齊地疊在床腳,似乎壓根就不打算使用。
床邊護欄上綁著的繩子編成了花盆懸掛結,兩盆散發著涼氣的冰塊在護欄外掛著,躺在床上的人那把蒲扇扇著風,眼睛閉著很是安詳。
她還挺會搗鼓的。
寢室的燈突然滅了。
方秀蓮連忙躺了下來,她的被子就放在旁邊疊著,雖然在小小的床鋪上占了一半的位置,碰到都熱,但必要時刻拉過來就能將自己罩住。
她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宿管查房之前入睡,還是做好準備為好。
燈一滅,玩家們連翻身的動靜都小了起來。
前幾天過得比狗還累又無縫連接新副本的黎禮當場表演了一把三秒入睡。
其他玩家恨不得跪下來求自己快睡過去,可是越想盡快睡著越睡不著,聽著1號床上平穩清淺的呼吸聲,更是急得嗓子冒煙。
這就是大佬過副本的從容嗎。
崩潰了。
死腦子,快睡啊。
在學生守則里占了不少篇幅的宿管一直沒有出現,躺久了之后睡意也漸漸來襲。
不多時,209寢室陷入一片靜謐。
當所有人接連睡著之后,像刺青一般死死扒在玩家手腕上的黑環漸漸散去,化作一縷黑霧潛入了各自體內。
原本已經睡著了的人臉上的神色突然出現變化,緊皺著眉頭好似有些痛苦。
月黑風高,從天花板上俯視下去,整個寢室顯得相當詭異。
早上八點,寢室的燈光重新亮起,但在外面金燦燦灑進來的陽光下并不清晰。
黎禮被熱得睜開了眼,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發現太陽都曬屁股了其他人還在床上安安穩穩地睡著。
“找到你了……”
一股被注視感從窗口傳來,黎禮轉過頭看去,引入眼簾的是窗外空蕩蕩的走廊。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有人在看她。
但一想到這只是lv.1副本,黎禮毫不在意地收回了視線。
管它是什么呢,好看愛看隨便看。
她的視線掃過對面的床鋪,發現薄荷這個點也還在睡夢中,一張臉上臉色煞白,潮濕的發絲像小黑蛇一樣貼在臉頰上。
黎禮喊了她一聲,被叫醒的人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胸膛劇烈起伏著喘著氣。
其他人也接二連三地驚醒,每個人的神色都和薄荷大差不差,或多說少都有些神色恍惚。
狀態最好的是佑佑,他看著就是有些沒睡好,而狀態最差的黃毛忽而一臉陰郁,忽而又表情猙獰。
黎禮在每個人臉上都掃了一眼,然后又回到了薄荷身上,指了指護欄旁邊的兩盆水道:“來點兒冰塊。”
薄荷沉默地將兩盆水凍成冰。
她收回手時才發現手腕上的標記已經消失,不由松了一口氣。
完完全全的局外人黎禮伸出手在冰塊上搭著,懶洋洋詢問道:“昨晚怎么了?”
“我睡著了,昨晚有發生什么嗎?宿管來查房了?”怦怦直跳的心臟壓迫著星河有些喘不過氣,她回過神來回答道。
莊欽安搖了搖頭:“我也睡著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說自己也是,佑佑坐在床上,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斜對面的黃毛,表情有幾分疑惑。
“你們沒做噩夢什么的嗎?”黎禮問道。
作為唯一神志清醒縱觀全局的人,其他玩家的表現看起來不像是昨晚無事發生的樣子。
更別說他們手上的黑環全都消失了,就像是來打了個醬油。
星河被她問得有點不自信了,仔細回憶了一下道:“好像沒有,也可能醒來的時候就忘了。”
“我也沒有。”薄荷臉上殘留的情緒褪去,又變成了平時不愛說話又內斂的模樣,她看了一圈周圍的人后便垂下了眼睛,維持著她安靜內向小女孩的人設。
要不是黎禮親眼見過她出手就是殺招的樣子,確實也會被她的外表迷惑。
人不可貌相。
不過不關她事。
黎禮從床上爬了下來,洗漱過后便癱在椅子上給自己扇風,順便翻出小零食嚼嚼嚼。
如果忽略這熱得離譜的天氣,這個副本無異于度假。
電視機在十點準時開啟,上課的還是昨天的女鬼老師,只不過她今天手里拿的教材變成了數學。
女鬼老師朝話筒吹了吹氣,然后正視屏幕,用她沒有語氣起伏的平淡調子說道:“同學們好,希望今天有更多的同學可以完成有效課時,老師喜歡遵守學生守則的好學生。”
在電視自動開機后,已經有了經驗的玩家們便立刻將拍手玩具捏在了手中,力爭成為老師口中的“好學生”。
雖然手上的黑環看起來并沒有帶來什么負面效果,但睡醒之后那種心慌的情緒還有殘留。
即便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但稍微敏銳一點的玩家都能察覺到,晚上絕對沒發生什么好事。
女鬼老師的眼珠緩慢地來回掃了一遍,滿意地點頭夸贊:“今天同學們的學習態度很不錯,那么,請聽第一題。”
“4只鬼4天吃四個人,請問8只鬼8天吃幾個人?”
黃毛的玩具拍得震天響,女鬼老師看了過來:“209寢5號床唯我獨尊同學,請回答。”
被點名的黃毛笑了笑,聲音比以往要低沉一些:“8個。”
“回答錯誤。”
……裝x失敗的標準場面。
星河在心里評價,她一眼難盡地看了黃毛一眼,搞不懂他在搞什么飛機。
黑色的手環重新出現在黃毛手腕上,他這一次卻沒有再發瘋,情緒相當穩定。
不知道是覺得這個黑環沒有威脅,還是在想些其他什么東西。
黎禮手里的拍手玩具在第一時間就搖得啪啪響,可惜女鬼老師并沒有抽到她答題。
“107寢晴天小貓同學,請回答。”
“64!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誰說的8……”
……還有高手。
黎禮就差要站到自己桌子上搖了,可惜女鬼老師好像屏蔽了她似的,眼睛都沒往這邊掃。
女鬼老師掐斷了晴天小貓同學還在狂笑的麥,“回答錯誤。”
這一題的正確答案被其他寢室不知名玩家答了出來,成功拿到了有效課時。
黎禮倒也不急,反正題目還有很多。
直到209寢的玩家們,包括被莊欽安提供答案的佑佑都成功完成了有效課時,黎禮手都搖酸了也沒能得到女鬼老師的目光。
隨著女鬼老師宣布下課的聲音響起,電視機重新黑屏,黎禮手腕上也出現了一個灰黑色的環。
沒搶到答題機會什么的也合理。
畢竟一個人總有那么一些倒霉的時候嘛。
黎禮安慰著自己,這種安慰在她因為左腳先踏出寢室門,所以手上的黑環顏色瞬間又加深了一點的時候戛然而止。?
有沒有搞錯?
天殺的,有鬼東西在針對她——并且她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黎禮本來只是想出門打怪刷一下屬性點,見狀她立馬收回了踏出去的左腳,退回了寢室。
“昨天你們出門的時候先邁的是那只腳?”黎禮坐在椅子上,出聲打斷了室友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玩家們聊天暫停,還以為黎禮在和他們開玩笑,紛紛搖頭道:“這哪里記得。”
黎禮半死不活地笑了一聲,語氣平靜道:“很好,那么下次出門記得先邁右腳。”
“啊?”星河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
作為一個深諳職場之道的社畜,管它什么馬屁先拍再說,她十分捧場道:“哈哈哈哈哈,這個冷笑話還挺好笑的。”
薄荷看了眼黎禮的手腕,沒有吱聲。
“怎么回事?”柏宏偉也注意到了黎禮手上顏色頗深的黑環,很是納悶:“還有這條規則?難道我們昨天全都邁的右腳?這么默契嗎?”
莊欽安皺了皺眉試圖用小概率事件說服自己,但理智上還是沒辦法相信真有這么巧的事:“這規則不太對勁。”
這規則當然不對勁。
黎禮合理懷疑有鬼東西在改還沒被玩家發現的隱藏規則。
……而且好像就是為了針對她?
已經被發現的規則是定死的,剩下的兩條未被發現的規則明顯被改了一條,變成了“不允許左腳先踏出房門”。
鬼才信昨天所有人出門都邁的右腳,但是昨天明明無事發生。
不管怎么說,黎禮現在已經違反了兩條規則,她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她猜自己一旦做了什么和其他玩家不同的事,那自己離違反第三條規則也不遠了。
至于違反三條規則會發生什么,黎禮看了眼變得安安靜靜的黃毛,暫時不打算親自去試一試后果。
第55章 黎禮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坐在她的椅子上搖著蒲扇。 ……
黎禮一整天都沒有出門, 坐在她的椅子上搖著蒲扇。
沒了黃毛時不時對天氣的抱怨,整個209寢都顯得平靜又祥和。
最默契的是,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和黃毛保持了距離。
雖然沒人清楚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突然之間的轉變確實讓人很難不起疑心。
“你們說, 下午會有宿管來查寢嗎?”星河頭往后仰躺在椅子靠背上, 雙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天花板上空空蕩蕩, 并沒有風扇。
生存副本對新手玩家來說確實友好一些, 似乎只要默默熬過副本對□□和意志力的考驗就夠了。
但是在這個既沒有手機又沒有電腦的世界,沒有其他東西來轉移注意力,高溫下的每一秒都格外難熬。
星河嘗試通過聊天的方式來消磨時間, 玩家們唯一能聊到一起去的話題似乎只有對這個副本的討論和咒罵。
她這個問題純屬無意義的閑聊,誰也不知道宿管來不來, 什么時候來,連做出推測的條件都沒有。
索性大家都很無聊, 再加上大部分人今天都沒違反規則, 心態還算放松, 便也紛紛搭茬說著廢話。
“可能來,也可能不來。”
“可能今天來,也可能明天來。”
“來了也無所謂,反正我們寢室挺干凈的。”
寢室的地面上空空蕩蕩的, 除了進門右邊放雜物的桌子下有個垃圾桶, 連雙多余的鞋都沒有, 確實干凈又整潔。
在一句句語氣半死不活的聊天聲中,只有唯二手上有黑環的人一個比一個安靜,根本不參與討論。
一個坐在桌子前, 一雙腿搭在桌子上,摩挲著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個躺在床上似乎在睡覺, 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安靜得像是死了一樣。
這種情況下還能睡著,星河也挺佩服黃毛的。
莊欽安桌前擺著兩把椅子,佑佑坐在他旁邊,兩人進行著親子聊天。
佑佑小聲和莊欽安說道:“爸爸,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嗯?”
“5號床上的哥哥一直在喊‘放我出去’,聲音可大了。”
莊欽安笑容一凝,下意識朝自己隔壁的床鋪上看了一眼。
黃毛一動不動的,臉對著墻壁側身躺著,莊欽安移開視線后下意識看了眼黎禮。
黃毛昨天違反了兩條規則今天就變成這樣了,那今天同樣違反了兩條規則的黎禮呢?
她是lv.15的高級玩家,如果她的身上出現了變數,那對其他人可能會造成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黎禮并不知道有人在操心她的事,她拍了拍手,將薯片罐子往桌上一放,進了衛生間。
薯片本就干巴巴的,還被天氣蒸得發熱,咽進去都劃拉嗓子,簡直讓人食不下咽。
水流沖去手指上的薯片殘渣,黎禮在腦子里幻想起冰鎮西瓜。
“莉莉小姐。”
黎禮聞聲轉過頭,莊欽安從拱門外走了進來,停在社交安全距離的范圍,輕聲道:“你覺不覺得那個唯我……那個黃毛,不太對勁?”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對勁。
她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自己的手上,用七步洗手法洗著手,“你有什么發現。”
莊欽安安靜了一會兒,然后開口道:“我可以聽到別人的心聲,我聽到黃毛一直在說放他出去,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占據了身體。”
“你對昨晚發生了什么一點印象也沒有是嗎?”黎禮將手龍頭擰緊,轉過身問。
“我確實不記得,但是醒來后心跳很快,應該是做了噩夢之類的。”莊欽安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可能是某種對精神的考驗?違反一條規則考驗的難度就低一些,違反得越多難度就越高……沒通過考驗就會被替代?”
“我知道了。”
莊欽安聞言點了點頭,“莉莉小姐有個準備就再好不過了。”
強者的生活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什么都不用做,就會有人替她操心。
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九點半的時候柏宏偉去關了門窗。
方秀蓮則早早上了床躺著,不再干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黎禮依舊安詳地平躺在床上,但今天就沒有那么容易睡著了。
對意志力的考驗什么的著實讓人有點焦慮。
她對自己的意志力還真沒什么自信。
如果給她來一套類似上刀山下火海的嚴刑拷打,不交出身體就不停下來什么的,她真的會投降。
這讓人怎么睡得著。
……等等,不對啊。
黎禮想著想著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既然是做夢才會觸發,她不睡不就可以了。
只要宿管不來查寢,這不隨隨便便熬個通宵就能躲過去。
對意志力的考驗不好過,但是熬大夜對她這個已經習慣了兩三天不睡覺的人來說,那就是再簡單不過。
黎禮正這么想著,眼皮卻根本不受她控制地越來越重。
再一次聽見黎禮逐漸平穩的呼吸,209寢的其他玩家們整個人都麻木了。
……
“莉莉,過來。”
身材高挑的女人穿著一身睡衣,脫了拖鞋的腳踩在沙發上,另一只腳踩在地上,兩只手在手機屏幕上敲著字,正在回消息。
剛放學回家的少女還穿著校服,聽到呼喚后換了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過去:“怎么了姐姐?”
黎書頭都沒抬地吩咐道:“把遙控器給我拿過來。”
黎禮“喔”了一聲,將就放在沙發對面茶幾上的遙控器拿起來遞到她手里:“給你。”
“嗯,玩去吧。”
少女點點頭,正打算回自己房間放書包,新的任務又傳達到耳邊:“再去拿瓶可樂給我。”
話音一落,黎禮下意識腳步一轉,還背著書包就走去了廚房的方向。
可樂被遞到年輕女人的手里,黎書抬手接了過來,不經意間抬眸,目光立馬在黎禮的脖頸上頓了片刻。
她皺了皺眉,立馬放下了手機,握住黎禮的手腕將人往下一拉,黎禮便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誒?”黎禮被沙發墊子彈得一懵。
對上少女疑惑的視線,黎書往后一靠,雙手抱胸道:“說一說,脖子上面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幾條紅腫的抓撓痕跡在白嫩嫩的后脖頸上格外明顯。
黎禮愣了片刻,手捂上脖子目光亂飄,支支吾吾道:“蚊子咬了個包,我自己抓的。”
黎書臉上的笑意消散,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正了過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把手從肩膀上繞到背后扭轉180°用指甲從脖子往下抓到了肩胛骨?”
黎禮沉默了不到十秒,黎書的聲音就冷了下來:“說話。”
“打架打的。”
“打架就打架了,為什么要說謊?沒打過嫌丟人?”
在黎書的質問下,黎禮一時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哽咽著點了點頭:“是有點丟人。”
黎書又好氣又好笑,一邊又覺得她哭成這樣肯定有隱情,黎禮是她一手帶大的,是個什么性格她心里門兒清。
“說吧,什么原因打起來的。”
沒搪塞過去的黎禮哭聲戛然而止,又不說話了。
“嗯?”
黎禮不敢讓她問第三遍,接過紙巾擦了把眼淚,小聲道:“劉添寶他們幾個叫我孤兒,然后我就和他們打起來了。”
雖然黎禮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但是黎書是實實在在被爸爸媽媽帶大的,所以她從不在黎書面前提這個話題。
黎書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說的卻不是孤兒不孤兒的事:“班上還有沒有其他同學欺負你?”
黎禮搖了搖頭:“其他同學知道我是孤兒都在安慰我。”
女人眸色微暗,坐直的脊背放松了下來,哼笑一聲道:“這不是什么需要安慰的事,想不想出了這口氣?”
黎禮立馬抬起臉,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她,還有些濡濕的睫毛眨了眨。
“很好,那從今天開始你就重新跟我學武術,絕對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偷懶說累,學成后自然就可以給他們套上麻袋打一頓出氣。”
“姐姐。”
“嗯?”
“你不是正義的人民警察嗎?這樣教真的可以嗎?”
“人民警察當然不可以這么教,但是黎書又不是什么好人,當然可以了。”
黎禮對她的話大感認同,重重地點了下頭,終于回到房間放下了背了半天的書包。
房門外黎書打電話的聲音若隱若現。
“調查家庭情況?行,學校要調查學生家庭情況我可以理解,那為什么全班同學都知道我家孩子的家庭情況了?”
“這本質上是學生的隱私吧?就算不說我家這個,那些單親家庭,留守家庭的孩子愿意將自己的家庭情況公之于眾嗎?”
“成年人可以不那么在意自己爹媽是不是離異,小時候是誰帶大的,你們當然可以認為這不是什么大事,但麻煩你們尊重小朋友的自尊心可以嗎?”
“這當然是你們的疏忽,不過和我道歉沒用,你們應該和該道歉的人道歉。”
黎禮坐在書桌前,看著眼前的作業本半天沒有動筆。
日子就這么一天又一天,平淡又普通的過了下去。
她每天當著被姐姐使喚來使喚去的忠誠仆人,和平時不同的是她總是盯著黎書的臉發呆,就好像黎書的臉上長了花似的。
“看什么看?吃飯。”黎書坐在餐桌前,被她妹一時不懷好意一時又黏糊糊的眼神看得直皺眉,下定決心過幾天就帶她去廟里驅驅邪。
她夾了一塊魚肉放進黎禮的碗里,然后像是碰上了什么煩心事一般嘆了口氣道:“多吃些,隨隨便便釣了一條43.27斤的魚上來,也不知道幾餐才能吃完。”
黎禮:“……”
第56章 這天早上,黎書突然提起她明天要出去執行一個任務,讓黎禮這幾……
這天早上, 黎書突然提起她明天要出去執行一個任務,讓黎禮這幾天自己在家做飯吃。
黎禮正拿勺子挖著西瓜,聞言動作一頓,嘆了口氣含糊不清地說道:“姐姐, 不去不行嗎?”
“怎么這么說?”
接到任務對黎書來說是最平常不過的事, 黎禮也從來沒有阻攔過, 每次都是說一句“注意安全”表示她知道了。
空氣中安靜了一會兒, 黎書換好鞋,對她的沉默表示疑惑:“嗯?莉莉?”
又來了。
黎禮皺了皺眉,又嘆了口氣, 然后重新挖了一勺西瓜,一分鐘八百個假動作, 語氣萎靡道:“沒什么,姐姐去吧, 注意安全。”
在黎書離開后, 黎禮也背著書包出了門。
日子過得普通又平凡, 但唯獨有一件事,黎禮百思不得其解,想和黎書說,但是看到她一臉正經的表情又開不了口。
外面的世界天空陰沉又昏暗, 全是灰塵的空氣也黏膩膩的, 黎禮熟練地摸出一個口罩給自己戴上。
學校門口車來車往, 黎禮沒有進校門,在路邊的小吃攤上買了一個土豆絲卷餅當做早餐。
站在校門口對面的馬路邊上,黎禮一邊啃卷餅一邊看著因為堵車而龜速移動的車輛。
等到劉添寶帶著他的幾個小弟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黎禮的視線里后, 她將啃了一半的難吃卷餅扔進了那個滿得已經溢出來的垃圾箱里。
劉添寶看見黎禮后走了過來,他肥嘟嘟的臉蛋上眼睛都被擠成了一條線, 惡聲惡氣道:“說吧,你找我什么事?”
黎禮指了指附近的一條小巷子,“進去說。”
劉添寶有些狐疑,但是他看了眼身邊的小弟后又有了底氣。
就算黎禮是約他打架,他這邊可是有四個人,根本沒什么好怕的。
這個巷子是條死胡同,里面沒什么人,走在前面的黎禮停下了腳步。
這已經是巷子的最深處,劉添寶有些心里發毛。
其實在黎禮說讓他進巷子的時候他就有點抗拒了,畢竟黎禮打人真的挺疼的。
可是小弟就在旁邊,不跟著她走就好像自己慫了似的。
十五六歲的小伙子長得人高馬大,更別說劉添寶不僅豎著長還橫著長,整個人看起來比兩個黎禮還要龐大,但他氣勢上卻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無他,劉添寶總覺得黎禮不太對勁,渾身都散發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有什么事趕緊說,馬上就要打鈴了,我沒工夫和你……”
“好的。”
黎禮慢條斯理地拉開書包,從里面拿出一捆麻袋。
在劉添寶驚恐的視線中,黎禮聲音冷靜道:“那我就速戰速決了。”
……
套完麻袋后的黎禮身心舒暢,她沒有再如往常一樣去上學,而是轉頭回了家。
不去上課也沒什么的,因為她覺得這個世界有點毛病。
劉添寶就是證據。
她已經給劉添寶幾人套了好幾次麻袋了——因為在她第一次套完麻袋后,發現這幾個人立馬生龍活虎地出現了在教室。
黎禮有些不信邪,接二連三試了好幾次。
結果就算把他們全部打暈,等她到了教室后這幾個人又出現了。
好像是某種特定的程序一樣。
而隨著她對這個世界的懷疑一點點加深,她也開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她夢到黎書這次出任務犧牲了,夢到兩年后世界末日了,再之后就什么也不記得了——可能世界末日后所有人都死了吧。
就算世界末日什么的聽起來很荒謬,但夢里的內容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她已經感知到夢里的一切才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所處的世界才是虛假的世界。
……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只是個還在上高一的柔弱小女孩,為什么要讓她獨自發現這個世界的真相。
關于該怎么打破虛擬回到現實這種抽象的問題,或許只有哲學家才能給出答案。
黎禮頭腦風暴了幾天,感覺無從下手。
她頭朝下腳朝上地躺在沙發上,雙目無神地翻著一本《存在與虛無》。
哲學書總是讓人越看越懷疑人生,懷疑宇宙。
突然間,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從心底深起,黎禮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觸摸到了存在與虛無的結界,好像睜眼就能醒來。!
難道科學的盡頭真的是玄學?
黎禮大為震撼。
就在這時,按密碼的聲音響起,黎書從門外走了進來。
黎禮手里的書瞬間掉落,“啪”地一聲砸到了她臉上,鼻梁骨被書脊一砸,疼得她眼淚直冒,什么玄之又玄的感覺都沒了。
她將自己倒轉過來盤腿坐在沙發上,默默盯著黎書的一舉一動。
兩個人一起生活久了,互相之間自有一種熟悉的氣場,也就是傳說中的“燒成灰也能認出來”。
黎書現在給黎禮的感覺很陌生——即便她現在還一句話都沒說。
更重要的是,黎禮已經十分確定夢里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也十分確定黎書這一趟任務已經回不來了。
好一會兒,她也沒等到黎書的使喚聲。
黎禮思考片刻,將茶幾上的水果刀揣兜里,踩著拖鞋啪嗒啪嗒走到門口,主動接過了黎書手里的公文包,將包包掛在衣帽架? 上。
她看著黎書毫無破綻的臉問道:“你怎么回來了?”
“任務結束就回來了。”
“回來的時機不巧,我正在家里修仙來著,眼見著就要突破瓶頸了。”
黎書沒有回話,玄關處的空間安靜了幾秒。
黎禮想了想,又換了個毫不相干的哲學話題:“如果夢比現實美好得多,那我可以一直不醒來嗎?”
“當然可以。”
這是什么話?
黎禮臉色一沉,發脾氣道:“為什么不問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開心的事?”
此話一出,黎書的神情立馬變得僵硬了起來,似乎意識到這個反應ooc了。
這被不知道什么東西偽裝出來的黎書簡直破綻百出。
黎禮臉上的表情比黎書還陰沉。
這個世界真的不對勁,她是真見鬼了。
黎禮迅速從兜里掏出水果刀,刀片抵在黎書的脖頸上,用力到劃破了皮膚,留下幾道暗紅的血跡。
她的視線隨著血珠而動,語氣陰森森的:“為什么不問?”
“你不是黎書嗎?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我還挺開心的。”
“這是個夢對不對,你不想我醒過來對不對?”
黎禮忽然瞇了瞇眼,放輕了聲音:“這樣吧,你好好演黎書,那我不醒也行。”
反正夢里夢外黎書好像都死了,那在夢里睹物思人也不錯。
黎禮知道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詭異東西根本拿她沒辦法,要真有什么辦法對付她,那她早就死翹翹了,何必這么大費周章。
不知名的東西很是上道,愣了一會兒后立馬用黎書的臉接著說道:“如果不醒來就可以一直快樂下去,那為什么還要醒來呢,姐姐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快快樂樂的就好了……”
黎禮的力道漸漸放松了下來,低聲道:“原來是這樣,那是我誤會姐姐了。”
“黎書”咳了幾聲,臉上的神情重新冷靜了下來,變成了黎禮熟悉的樣子。
雖然仔細看還是有些僵硬,但至少乍一看已經大差不差了。
黎禮將水果刀從她脖子上放了下來。
“黎書”松了一口氣,沒想到黎禮一上來就玩這么刺激的。
甚至一頓輸出之后還提供了解決方案。
段陽決定忍氣吞聲,按照她所說的好好扮演“黎書”。
反正已經沒什么辦法了。
段陽其實也是這個副本的玩家,不過是曾經在這個副本死去的玩家。
由于這個副本的怪物比較特殊,是“鬼怪”狀態的怪物,所以死后卡了bug,并沒有化作數據消散。
和其他許多死去的玩家一樣,他成為了有意識的“鬼怪”。
雖然承受著副本對鬼怪的壓制,看上去和正常鬼怪一模一樣,但這總比徹底死了強。
唯一能區分鬼怪和鬼怪玩家的或許只有等級了。
這只是個lv.1的生存類副本,鬼怪的等級上限是lv.5。
低于這個等級的可能是玩家,超過這個等級的一定是玩家。
誰也不知道原本違反學生守則后玩家會經歷什么,反正現在的規則已經是演化過后的規則——就像明明出現了bug也能運行的程序一樣。
違反一條規則,玩家會經歷低級夢境。
違反兩條規則,玩家會經歷高級夢境。
如果一天之內違反了三條規則,玩家會直接原地去世。
只要玩家在夢境中產生了放棄回到現實的想法,哪怕只是一瞬間有了這個念頭,鬼怪玩家就可以趁機將自己的意識融入玩家的身體。
到時候操控玩家的身體違反幾條規則,進入體內的黑霧會讓鬼怪方的意識越來越強大,將屬于玩家的意識輕而易舉地絞殺。
鬼怪玩家將徹底擁有新身體,成功通關副本后就可以獲得新生。
即便玩家沒有產生放棄回歸現實想法,但只要沒有在副本結束前醒來依舊會死,成為鬼怪大軍中的一員。
那還不如將身體讓給他,免得浪費。
段陽一邊在腦子里胡思亂想,一邊頓頓頓地切著菜。
他在這做飯的原因是——黎禮整個夢境世界變得岌岌可危,眼見著就要被攻破了,而作為夢境核心“黎書”也消失了。
這怎么可以!
這可是高等難度的夢境!
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搶來的獵物!
能攻破高級夢境的玩家鳳毛麟角,他本來都打算好美美迎接新生了。
結果作為夢境核心的“黎書”直接消失了,這是什么狗屎運!
段陽一拍腦門決定自己上,打算先穩住黎禮再說。
現在的情況就是剛一過來就露了餡,但黎禮貼心地給他提供了解決辦法。
段陽無計可施,只好展露出了這輩子最好的廚藝,恨不得把排骨蘿卜湯里的蘿卜雕出花,生怕自己的表現讓黎禮不滿意。
黎禮聽到喊吃飯的聲音踢踏著拖鞋走到飯桌前坐下。
她埋頭扒拉著米飯,結果對面的“黎書”正用一種極其溫柔的眼神看著她,表演得很是賣力。
這輩子沒在黎書身上感受過這種溫柔的黎禮感動道:“姐姐……”
她剛喊完,又像是有點為難般皺了皺眉。
“不行啊,你ooc之后我找不到感覺了。”
段陽:……
確定了,這不要臉的根本就是在耍他。
段陽收起臉上的神色,干脆和她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個夢境已經困不住你了,你想走就能走。”
黎禮也放下了筷子,微微挑眉道:“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但我有點好奇,你是怎么發現這是個虛擬世界的?”
低級夢境就是讓玩家陷入進入美夢,滿足玩家心中最渴望的東西,然后再直接告訴玩家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親手毀去夢境核心就可以醒來。
夢境核心或許是金錢權利等物質,又或許是對某個人的感情,總之是玩家心中最重要的東西。
只要下得去手,攻破夢境還是很簡單的。
而高級夢境的難度在于需要玩家察覺到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個虛假的世界,并且堅信自己的推論。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可能對夢境核心下手。
但是誰家正常人會覺得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個虛假的世界。
這就是通關高級夢境的玩家鳳毛麟角的原因,一般腦子沒點大病都過不了。
段陽原本信心滿滿,然而可氣的是,黎禮信了。
她不但信了,她的夢境核心還主動消失了。
歐皇也不帶這么歐的。
黎禮對他的問題回答得很敷衍:“就是靠做夢發現這是個虛擬世界的。”
“不對,必須是先對這個世界產生懷疑,才會做夢夢到一些碎片,這相當于是攻破夢境的線索。”段陽對她含糊其辭的回答表達疑惑,“所以你是怎么產生懷疑的?”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也有問題想問。”
黎禮并不想免費回答他的問題,她問道:“這個世界是根據什么東西創造出來的?”
“根據你的記憶,找到你記憶里最核心的東西,然后給核心進行美化加工,舉個簡單的例子就是,假如你渴望有錢,那么夢境中你就會變成超級富豪,反正就是為了讓你更方便地沉迷在虛擬世界中。”
“我記憶的核心是‘黎書’是嗎?所以美化加工了我們之間的親情?”
段陽看了她一眼,表情放佛在說她明知故問:“當然。”
黎禮突然明白了之前困擾了她許久的問題,她做出評價道:“加工得很好,不過下次遇到真人當核心還是別加工了。”
在段明疑惑的目光中,黎禮嘆了口氣:“我現在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關于我是怎么對于這個世界產生懷疑的。”
段明表情認真,洗耳恭聽:“請講。”
“說來話長。”黎禮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那天我放學回家,黎書看見我的第一句話是‘莉莉,過來’。”
“這有什么不對嗎?”
“我理解你們想加深我和黎書之間感情。”
段明一頭霧水,“感情夠深才會更加舍不得,某種方面來講,這是很合理的操作吧?”
黎禮憂愁地嘆了口氣:“即便是這樣,但是為什么要把稱呼也優化了?雖然莉莉聽起來比她直接叫我大名更親昵,但這是我的網名,不是我的小名,你媽在家喊你網名嗎?”
段明:“……”
好的,現在他也承認這優化聽起來有點智障了。
“從這一天起,她每次叫我,都是一臉正經地在叫我的網名,在一聲又一聲的‘莉莉’中,我開始懷疑人生了,就這么簡單。”
黎禮停頓了片刻,又接著說道:“之后我就開始做夢,夢到了你所說的線索,對了,我還發現上一秒被我套麻袋打暈過去的人,下一秒就毫發無傷生龍活虎地出現在我面前——這也是優化升級的附帶效果嗎?”
“這個鍋優化升級不背。”段陽立馬否定,順便做出了解釋:“我之前說了,這個世界是根據你的記憶加工出來的。”
“出現這種情況,唯一的可能就是現實中,你曾經并沒有給別人套過麻袋,所以夢境進行自動修正了。”
一直情緒平平的黎禮一聽這話,立馬大驚失色。
什么?原來她那么慫嗎!
第57章 黎禮再次醒來的時候,發覺整個209寢空了不少。 ……
黎禮再次醒來的時候, 發覺整個209寢空了不少。
她一從床上坐起來,其他人便紛紛朝她看去,臉上都帶著詭異的驚喜。
這是在搞什么?
莊欽安最先開口道道:“你已經睡了好幾天了。”
黎禮看了眼日期,意識到這已經是副本第五天的中午。
……早知道現在才到第五天, 她還不如在夢里多待會兒。
要是能一覺睡到第九天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再醒來就最好不過了。
夢里有空調有西瓜, 還有專人做飯吃。
一從夢里醒來就重新回到了蒸籠里, 黎禮停止胡思亂想, 剛想讓薄荷凍兩盆冰出來,轉頭一看發現她并不在寢室。
除了薄荷之外,也沒有看見柏宏偉和方秀蓮的身影。
星河在床上睡著, 不知道是在午睡還是沉迷在了夢境里面。
寢室里活動的人只有莊欽安和佑佑,以及在桌前坐著的黃毛。
睡了這么久, 黎禮餓得不行,感覺已經前胸貼后背。
她從床上爬下來, 正想給自己翻點零食和水出來, 卻發現自己桌上的購物袋已經空空如也。
黎禮對這情況也不算意外, 她也沒有去問莊欽安誰拿了她的東西。
倒是莊欽安看到她的目光在空袋子上停留,他的警報聲立馬拉響。
莊欽安拒絕讓自己背上任何一口黑鍋,直接開口道:“我可沒拿。”
雖然黎禮問誰得到的回答應該都是沒拿,但是他確實沒拿。
黎禮點了點頭, 看不出信了還是沒信, 她問道:“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柏宏偉應該死了, 方秀蓮和薄荷去超市了。”
黎禮聞言微微挑眉:“應該死了?應該死了是個什么死法?”
“這是三天前的事了,那天早上大家一醒來,柏宏偉的床上就是空的, 直到今天都沒看到人影。”
這么聽起來活著的概率確實不大,十分符合“應該死了”的描述。
如果是沒能從夢境里出來, 那柏宏偉頂多是換了個芯兒,至少他的身體還是在的。
像這種直接消失的情況確實更像是玩家死之后,身體化作數據消散了。
黎禮從段陽嘴里知道了不少這個副本的消息,但這種情況還沒聽說過,她想了想道:“他當天違反了幾條規則?”
“違反了一條。”
那就不是違反三條規則之后造成的死亡。
黎禮站在門上貼的學生管理條例前,視線在某一條上停留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這幾天宿管出現過嗎?”
莊欽安明白她的意思,他搖了搖頭:“至少白天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晚上睡著了,出現了也不知道。
黎禮眸光微動,心里有了猜測。
如果晚上查房沒睡著或者沒把自己蓋好,一旦被宿管發現,或許就是個必死選項。
這么熱的天,要是宿管站在床邊盯一夜,就算不違反規則也要被活活熱死。
黎禮在心里嘖了一聲,拉開門道:“我去超市一趟,你去嗎?”
莊欽安聞言立馬點了點頭。
他之前拿的水多,五天過去他和佑佑兩個人也已經消耗完了,他本來就打算不管怎么樣今天都帶佑佑去一趟超市,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之所以不和方秀蓮她們一起去……
莊欽安嘆了一口氣,牽著佑佑跟上了前面人的腳步。
黃毛雖然一直安安靜靜的沒有參與兩人之間的對話,但是在黎禮出門后也跟了上去。
黎禮沒有管他,一邊走一邊看似隨意地開口問莊欽安:“睡著之后是不可被攻擊狀態對嗎?”
對于她動不動就套話的行為,莊欽安反應速度很快,立馬道:“是不能被攻擊,不過這是方秀蓮在星河身上試出來的。”
“方秀蓮?”
黎禮雖然不是什么社會上的老油條,但她感覺自己看人應該不至于偏差這么大。
在她看來,方秀蓮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排除她眼瞎的可能,那就是換了一個人。
“當時你和星河都沒醒,她選了星河下手,但是攻擊后被擋回來了。”莊欽安朝黎禮眼神示意了一下跟在身后的黃毛,“應該是一樣的情況,不過她這個……反正挺危險的。”
“方秀蓮也被換了……”黎禮頓了頓道:“她當時是違反了兩條規則?”
“這還真不好說。”莊欽安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可能是一條也可能是兩條。”
不需要黎禮再開口詢問,他已經解釋了起來:“當天就違反了一條,但是第二天沒有醒過來,所以第二天沒能完成有效課時的任務,手上又出現了黑環,第三天她倒是醒了,不過人已經變了。”
這么看來一直醒不來會越來越危險,這么說來段陽能出現在她的夢境里進行手動干預,或許是因為他的意識體已經被黑霧喂養得很強了。
“這些鬼怪玩家占的優勢還不少。”黎禮感嘆道。
莊欽安沒聽懂她在說什么,倒是后面的黃毛突然走上前開了口。
“原主意識消散后我們就成了玩家方,也不能再違反規則,否則也有可能被其他人替代,而且一般情況下我們也沒辦法干預玩家的夢境,能不能醒來全看玩家自己。”
面對黃毛突然的出聲,黎禮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還挺光明磊落,不裝一裝嗎?”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也是玩家,就應該明白我們之間其實不是對立的,我對你們并沒有惡意。”
黎禮不置可否,往超市里走去。
食堂一樓游蕩著不少lv.5以上的鬼怪,也有lv.10以上的,不過數量不算多。
“這些人既然有意識,為什么還要攻擊玩家?”黎禮一邊打一邊問,面對lv.5以上的鬼怪也絲毫不手軟。
反正是對面先動手的。
黃毛道:“他們的身份是鬼怪方,和玩家是天然對立的,就算有意識也壓不住攻擊欲望。”
相當于鬼怪玩家要是被玩家打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但是他們又壓制不住攻擊欲望,不上也得上。
而黎禮就算知道了這些是玩家也不可能白白挨打,她倒也沒善良到那種程度。
一行四人往樓上走去,還沒到超市,卻已經聽到了超市里傳來的打斗聲和說話聲。
“我就說你怎么敢跟我出來,感情你也想要我的技能卡,心腸歹毒啊小姑娘。”
“你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孤魂野鬼,殺你算什么心腸歹毒?”
“誰說我是孤魂野鬼,我之前也是玩家,只不過不小心死了而已。”
“你也說你已經死了,那我就把你送回正確的道路上,畢竟你早就該死了。”
“說這么多不就是想要我的技能卡?你眼里的貪婪都要溢出來了。”
“你眼瞎。”
黃毛和莊欽安面面相覷。
莊欽安早就猜到了這兩人各有各的心思,他帶著佑佑根本沒敢和她們一起出門,只不過沒想到在超市里就打起來了。
黎禮像是完全沒聽到超市里發生了什么一樣,已經拿好購物袋走進了超市。
她一走,面對圍上來的鬼怪,一個lv.8的黃毛,一個lv.10還帶娃的莊欽安立馬跟了上去,重新回到黎禮的保護圈中。
就算沒有長槍,憑黎禮現在的基礎數值應付這些怪物也并不難。
她一邊打怪一邊裝袋,對超市另一邊打斗中的兩人不聞不問,即便有一個是她的造冰機,她也沒有出手幫忙的想法。
薄荷在海底監獄那會兒就能隨手殺了鐘懷德,她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
只不過她從始至終都沒有侵犯到黎禮的利益,所以黎禮也懶得去懲惡揚善。
如今遇到這種惡人自有惡人磨的場面,黎禮也只當自己是個位于吃瓜一線的熱心群眾。
雖然沒有了制冰機她多少要吃點苦,但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
另一邊的方秀蓮原本看見黎禮幾人進來還感到了些許壓力,畢竟黎禮是個lv.15的玩家,可能一個一時興起的念頭就能直接干擾到她和薄荷之間的勝負。
結果黎禮似乎對這邊的事不太感興趣,在零食區挑挑揀揀地往袋子里塞著食物,沒有一點要過來插手的意思。
方秀蓮放下了心,全神貫注地對上了薄荷。
她這具身體雖然等級達到了lv.11,但卻是個藥劑師,只能靠基礎攻擊值進行攻擊,技能不具備絲毫的攻擊力。
薄荷等級比她低不少,但她是純正的攻擊類玩家,兩人打起來實在是難分伯仲。
一個看中了對面的攻擊技能,一個看中了對面的藥劑技能,都下了死手。
雖然很可能殺了人也得不到,但是不殺肯定得不到。
“嘖嘖嘖,嚇死人,幸好你醒得早。”黃毛看著打得激烈的兩個人,皺著眉感慨道。
黃毛自從知道黎禮清楚他的身份后,他整個人變得活躍了不少。
之前所有人都把他當鬼,他也有苦說不說,畢竟他要是自己開口說他也是玩家,其他人只會當他在說鬼話。
他占據黃毛的身體后好歹和黎禮同寢室相處了一天,對她還算友善的性格心里還有點數。
但自從方秀蓮換了人之后,那就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方秀蓮作為除了黎禮外等級最高的玩家,醒來第一件事就試圖殺人,差點沒給他嚇死。
他頓時就處在了一種戰戰兢兢的狀態里,畢竟這個身體的等級不高,身上還沒有技能。
還好方秀蓮第一個下手的目標選擇了薄荷,估計也是看中了薄荷又能造冰又能攻擊的技能。
直到黎禮醒過來之后,他才終于有了點安全感。
黎禮不知道自己還能給別人帶來安全感,她看似挑挑揀揀地選著零食,實際上袋子早就裝得滿滿當當,就差把看熱鬧三個字寫到臉上了。
莊欽安默默又遞了個購物袋給她,“我給你拎著,你往這個空袋子里裝吧。”
黎禮關注著戰局,聞言看了眼自己手里快塞爆的袋子,遞了個識相的眼神給他。
方秀蓮的等級中看不中用,實際攻擊力根本比不過薄荷,但是她的戰斗經驗看著十分充足,之前應該也是個攻擊類玩家,只不過不巧拿到了輔助類玩家的身體和技能。
攻擊力比不過的部分完全可以憑借經驗補足。
薄荷雖然也是個狠人,但lv.7的等級代表著她過的副本絕對不會太多,在戰斗經驗上就吃了大虧,遇上方秀蓮這個狠人plus版后便漸漸落于下風。
眼見不敵方秀蓮,薄荷既沒有求饒,也沒試圖向另一邊的黎禮等人求助。
她被打得節節敗退,直到方秀蓮帶著皺褶的手如枯爪般死死掐在她的脖頸上,幾乎要將她的頸骨生生掐斷。
“棋差一著啊小姑娘,后悔盯上我的技能了嗎?”
薄荷喉嚨微動,用氣聲說道:“打不過就死,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你倒是不怕死,是不是以為這個副本死了不算死?”
方秀蓮像是獵物死之前還要逗著玩一遍滿足自己施虐欲的獵手一般,湊近薄荷的臉壓低聲音說道:“你放心,死了我也會把你找出來殺掉,我這個人從不給自己留后患。”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薄荷的神色絲毫沒有變化:“愛殺殺,不殺就滾。”
方秀蓮瞇了瞇眼,手上的力道又收緊了一分,夸道:“有氣性,那我就成全你。”
被她掐著脖子的人在下一瞬消散,空中掉下一張卡片,砸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巨大的喜色立馬浮現在方秀蓮的臉上,她沒想到真能賭到技能卡,當即便彎腰去撿。
“打擾一下,可以別高興的太早嗎?”
一只鞋踩在了卡片上,讓方秀蓮彎腰的動作一頓,往上抬頭。
女生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仿佛在和她打著商量。
第58章 打架黎禮不管,但是掉了技能卡那她就要管了。 ……
打架黎禮不管, 但是掉了技能卡那她就要管了。
一直關注著戰局的黎禮,幾乎是在兩人剛分出勝負的那一刻就行動了起來。
方秀蓮直起身,似是毫不在意一般說道:“你想要拿走就是了。”
這個狗東西原來一直都盯著這邊。
方秀蓮在心里暗恨。
經驗只會在雙方差距不大的時候才有用,對上已經lv.15又不知底細的黎禮, 她還是讓了一步。
黎禮的瓜也不是白吃的, 早在方秀蓮和薄荷打架的時候就摸清了她的實力。
總結就是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見方秀蓮沒有要和她爭的意思, 黎禮也不打算無緣無故對她動手。
當著方秀蓮的面將地上的卡片撿起來揣進了兜里, 黎禮拎著兩袋食物和水,身后跟著三個跟班,大搖大擺地出了超市。
黎禮自己只剩最后一個技能欄是空著的, 雖然又撿到一張攻擊技能卡,但她現在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沒見識的土老帽了。
黎禮現在對這種比較基礎的攻擊技能不是很感興趣。
如果撿到的是攻擊類的第四技能, 出手就是風云變色噼里啪啦的那種攻擊卡,那她二話不說就自己用。
可惜夢想是美好的, 要是她真對上有這種實力的玩家, 估計會被露頭就秒。
黎禮將購物袋放到桌上, 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大半瓶,已經干到冒煙的嗓子舒服了許多。
在外面轉了一圈再回來之后,每個人都被熱得直冒汗,要么就是臉色通紅, 要么就是臉色發白。
這種和高溫桑拿房相差無幾的溫度對曾經生活在亞熱帶季風氣候區域的黎禮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薄荷的這張技能卡雖然她自己不用, 但是對于其他人來說, 他們未必不想要。
黎禮有點想念涼絲絲的冰塊。
她的視線在寢室里轉了一圈,有點想給民眾送溫暖,另一邊又覺得只要撐過副本最后這幾天, 把技能卡拿去玩家基地賣掉更有性價比。
畢竟上次拿到的卡可是賣了不少積分。
理智上黎禮更偏向于第二種方案,可是這個副本的溫度高到讓人絕望, 連入口的零食都像是加熱過的。
一想到還要在這里待五天,黎禮頓時感覺天都塌了。
她一邊吃著小零食填飽肚子,一邊像是有選擇困難癥似的糾結著。
就算要給,給誰也是個問題。
除了方秀蓮不是個好人外,其他人誰拿到這張卡對黎禮來說區別都不大。
現在209寢的成員除了黎禮就只剩下換了芯子的黃毛和方秀蓮,還在床上躺著不知道情況如何的星河,以及莊欽安和佑佑。
還沒等黎禮想出個結果來,一陣突如其來的壓迫感突然席卷心頭。
她霎時間從座位上站起身,凳腿和地面發出一陣摩擦聲。
其他人顯然也感覺到了,紛紛都停下了手里的事,轉著頭在寢室的四周觀察。
就在他們還在思考的功夫,黎禮已經火速將桌上吃完的零食空袋扔進了垃圾桶,而后拉開桌子旁邊的衣柜,將剛拿回來的兩大購物袋的物資扔進柜里。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桌子上變得空空蕩蕩又干干凈凈,床上的被子她始終沒動過,整整齊齊地疊成方塊豆腐狀堆在床腳。
其他人幾乎在她扔垃圾的時候立馬就意識到了什么,二話不說也收拾了起來。
這么多天宿管一直都沒有出現,他們也不可避免地放松了警惕。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又凝重,各個床鋪下收拾購物袋的聲音窸窣作響。
壓迫感越來越重,一絲絲黑霧從緊閉的門里滲透了進來,然后凝結成一個高大的黑色人形。
這是宿管?
既不是鬼魂,也不是人類,頭頂甚至沒有等級和血條。
它身上散發出相當恐怖的威壓,根本不像是lv.1副本里會出現的東西。
黎禮從沒想過有什么東西身上會出現“威壓”這種東西,實不相瞞,她只在修仙小說里見過這種描述。
不像是普通人對上黑熊會本能產生的害怕,這是一種超出認知的威脅感。
209寢安靜到落針可聞,所有人連呼吸的聲音都放輕了,只有各自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黎禮朝寢室里面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除了在星河和莊欽安的桌子上還放著零零碎碎的東西,其他人桌上床上都十分干凈整潔。
宿管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從感知到不對到它出現,一分鐘的時間都不到。
星河閉著眼睛不省人事,而莊欽安只來得及將佑佑的桌面整理好,根本沒來得及顧上自己。
一團黑色的霧氣從宿管身上脫離出來,如同黑云壓城般從所有人身上穿了過去,最終只在莊欽安手上打下了標記。
一個暗紅色的手環出現在他的手腕上。
黎禮抬頭朝星河的床鋪上看了一眼,她朝外側躺著,兩只手腕上什么都沒有。
睡覺這個行為在寢室里似乎是絕對正確的事,只要睡著了既不能被攻擊,連宿管查房都可以躲過去。
可惜睡得越久就越難醒過來。
黑霧重新回歸宿管的身體,一絲一絲地融了進去,仿佛查房就這么完成了,就這么一瞬間的功夫。
只有莊欽安沒有通過查房的要求。
佑佑雖然年紀小,但他好歹也跟著莊欽安過了不少副本,看著莊欽安手腕上處處透著不詳的手環,對危險的第六感讓他一雙眼睛里瞬間溢出了眼淚。
小朋友也不敢哭出聲,只有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地面上。
整個寢室的人都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等待著宿管離開宿舍。
可是黑色的人形霧氣并沒有退出去。
它突然抬動腳步走到黎禮的桌前,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伸出手拉開了她的衣柜門。
其他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連衣柜都要檢查的話,那整個寢室的人估計要全軍覆沒。
黎禮衣柜里好歹只有兩袋零食,而其他人可是將桌上的垃圾都塞進了衣柜里。
垃圾桶在進門右手邊的木桌下,位置就在黎禮的隔壁,她丟垃圾就是順手的事,但是垃圾桶的位置離其他人確實有點距離。
宿管指了指衣柜里的零食袋,似乎在說她違反了“要保持干凈整潔”的規則。
它的指尖溢出絲絲縷縷的黑霧,纏上了黎禮的手腕,環繞了一會兒后卻沒能在她手上留下任何標記。
黎禮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抬頭對上宿管沒有五官的頭顱,聲音不輕不重,在堪稱寂靜的寢室里乍響。
“這位老師,我好像并沒有違反規則,麻煩老師秉公執法呢。”
宿管微微轉過身,不知道是面對著她還是背對著她。
黎禮猜是面對著她。
因為黑霧的頭顱上雖然沒有眼睛,她卻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注視感,就好像在和她對視一樣。
宿管沒有說話。
黎禮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說話。
它伸出了由黑霧凝成的手,突然地握在了黎禮的手腕上。
一股陰冷感從手腕上的皮膚滲透進骨髓,成功讓她整個人的溫度都降了下來,同時這詭異的氣息在體內游走的感覺也讓她頓時起了雞皮疙瘩,頭發都要炸起來了。
黎禮臉上神色不變,手上倒是憋著勁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卻被看似輕盈的黑霧禁錮得沒法移動半分。
暗紅的環漸漸出現在她手腕上,黎禮皺著眉看去,紅環在下一秒又消失不見,好像在和某種力量僵持著。
手上的紅環就這么若隱若現地持續了一會兒,宿管松開了手。
它沒再去搜其他人的衣柜,重新化為黑霧穿透了寢室的大門。
這不是搞針對是在干什么。
黎禮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腕,上面最終也沒有出現紅色的手環,但留下了一圈發青的指印。
隨著那股威壓感越來越遠,寢室里的空氣終于重新流動了起來,所有人都不再緊繃著身體。
佑佑啜泣的聲音在此時響起,他趴在莊欽安懷里,小小的身體一聳一聳,聲音害怕又傷心。
莊欽安拍著他的背安慰道:“沒事的,只是一個手環,爸爸這不是沒事嗎?”
他雖然這么說,但臉上的神色卻并不好,估計他自己心里也知道兇多吉少。
黃毛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莊欽安,又看了看趴在他身上哭的佑佑,片刻后突然出聲道:“你活不過今晚了,關于宿管的兩條規則違者就死,熄燈之后它就會過來殺你。”
佑佑一聽這話頓時哭泣聲更大了,從小小的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把自己哭得已經有些喘不過氣。
方秀蓮看了黃毛一眼,似乎知道他想說什么,嗤笑了一聲:“多管閑事。”
莊欽安已經有了心理預期,聽到這話僅僅是給佑佑順氣的動作頓了頓,安慰聲并沒有停:“佑佑,你聽我說……”
“不過還有一個辦法。”
黃毛打斷了他對佑佑還未說出口的交代。
黎禮眼睛一瞇。
她猜得到這個副本對宿管絕對是有限制的,否則那樣的存在要想搞死她不過是揮揮手的事,也不至于一個手環死活印不到她的手上。
因為副本? 不承認她違反了規則,所以宿管也沒辦法硬來。
那么對于黃毛說的方法,黎禮心里有了推測,她摩挲著兜里的技能卡,關注著事情的發展。
佑佑的哭泣聲戛然而止,他從莊欽安的懷里抬起頭,濕潤的大眼睛里帶著快要溢出來的期待,莊欽安問道:“什么辦法?”
“宿管嘛,只管宿舍的事,熄燈后只要你人不在宿舍它就找不到你。”
學生管理條例第一條就說不要隨意出入寢室,尤其是晚上熄燈的時候。
目前白天出門并不算違反規則,但是晚上出門就說不定了,畢竟還沒有人去嘗試。
現在的情況就是違反這條規則比起被宿管殺死來說,簡直是無關痛癢。
聽了他的話,莊欽安雖不說完全沒有了顧慮,但是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他看向黃毛問道:“晚上熄燈后,寢室外面應該并不安寧吧。”
“那當然,你不看電視嗎?晚上就是鬼怪最強大的時候,出去就相當于一個人在外面和鬼怪大軍鏖戰到天亮,或許死得更慘。”
黃毛說完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個環和黑環不一樣,它是不會消失的,從今天起每個晚上你都不能再待在寢室里。”
不管怎么說,好歹都有了一線生機,莊欽安點點頭認真道:“我知道了,謝謝。”
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黎禮這時突然出聲道:“你懂得還挺多的。”
面對來自大佬的夸獎,黃毛擺了擺手,謙虛中帶著些驕傲:“還好還好,都是當鬼當久了的經驗之談。”
黎禮笑了一聲,問道:“既然這樣,那你知道第八條規則是什么嗎?”
“知道是知道,不過這條規則沒什么大用。”黃毛撓了撓頭,在黎禮的注視下,他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第八條規則是,遇到困難可以找老師。”
黃毛說完后攤了攤手:“聽著好像有用,但前提是要找到它,我當了這么久的鬼,從來沒有在學校里見到過老師,它只在上課的時候出現。”
“那上課的時候問問它不就好了。”黎禮購物袋重新拿出來放到桌子上,隨手拿了包麻辣小魚仔撕開。
比起餅干這種更容易飽腹的干巴零食,她寧愿吃些不那么能填飽的肚子的小零食。
黃毛一時被噎住了。
另一邊的莊欽安正帶著佑佑在衛生間洗臉,流水聲稀稀拉拉的傳了出來。
黎禮癱在椅子上目光一轉,看向從拱門后走出來的莊欽安問道:“莊欽安,你要技能卡不要?”
第59章 方秀蓮聞言立刻轉頭看了過去,氣得恨不得把黎禮撕了。 ……
方秀蓮聞言立刻轉頭看了過去, 氣得恨不得把黎禮撕了。
她之前以為黎禮搶卡是她自己看上了,結果現在看她這隨意的態度,感情黎禮純屬是不想讓她拿到這張卡。
莊欽安聽到黎禮的話后也有點不敢置信,這種事和直接告訴他他中彩票了有什么區別。
他并沒有覺醒技能, 如果能拿到這張卡今晚也能多份保障。
黎禮的語氣懶洋洋又蔫巴巴的, 但聽著不像是在拿他開玩笑的樣子。
莊欽安遲疑了一下開口道:“這是我說要就能給的嗎?”
“可以啊。”黎禮很是大方:“你要嗎?要的話每天都得消耗精神值給我造冰塊。”
“不是, 就這條件我也行啊。”黃毛忍不住了, 酸不拉幾地開口道:“技能卡說給就給啊?姐姐你什么實力啊?”
作為同樣還沒覺醒技能的玩家,他真的有點看不過去了。
對于他的問題,黎禮想了想道:“主要是給人民群眾送溫暖。”
黃毛無話可說。
不過他本來也就酸一句, 畢竟莊欽安手上的環存在感還挺強的,一想到他每天晚上都不能在寢室里待了, 黃毛心里只有同情。
莊欽安能不能撐過第一天還是個問題。
技能卡在莊欽安的手里化作光點融入了他的體內,佑佑走到了黎禮的座位邊, 他的腦袋剛好高過椅背, 看著黎禮小聲道:“謝謝姐姐。”
黎禮擺擺手, 迫不及待地指了指已經在桌上擺好的兩個空盆。
莊欽安看過不少次薄荷造冰的場面,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和佑佑一人端著一個盆去衛生間里接滿了水。
雙手端在空盆的邊緣,隨著技能發動, 盆里的水從外緣迅速凍到了中心位置, 變成堅硬的固體形態。
佑佑站在一邊, 看著這一幕發出“哇——”的感嘆聲。
父子兩將兩盆冰塊送到了黎禮的桌上,黎禮立馬將手搭了上去,冰涼的溫度傳進掌心, 她舒適地瞇了瞇眼。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黃毛看著跟個大爺似的閃著蒲扇吹著冷風的人,只恨自己不能魂穿黎禮, 怎么能有人在生存副本里過得這么滋潤。
莊欽安又向黎禮道了一遍謝,黎禮的手指輕敲在冰面上,沒什么精氣神地開口道:“不必客氣,現在系統商城不能使用,你那點生命值可得小心點用,我也不希望這張技能卡變成一次性用品。”
莊欽安點了點頭:“好,我會盡力讓莉莉小姐的投資多點性價比的。”
佑佑看了眼往回走的莊欽安,拉了拉黎禮的衣擺。
在黎禮朝他看過去后,佑佑兩只手扒在椅背上,將自己的臉湊近了道:“我聽到那個宿管老師心里很想殺了姐姐。”
黎禮看得出來宿管是很想殺了她。
不過這類似讀心術的技能看來是佑佑的,莊欽安之前還說是他的,果然是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一點風險都不敢讓佑佑承擔。
佑佑看了眼黎禮并不怎么驚訝的表情,又歪著頭回憶了一下,然后繼續說道:“它感應到了姐姐身上有……有生命之源?好像是叫這個名字,所以才想殺掉姐姐。”
黎禮搖扇子的手一頓,微微坐直了幾分道:“好,我知道了。”
莊欽安轉過頭發現佑佑還扒拉在黎禮的椅子上,以為他是在蹭黎禮身邊的冷空氣,便開口將佑佑叫了回來。
黎禮垂著眼睛,盯著手腕上發青的印記漸漸發散了思緒。
生命之源,生命樹。
不是她多想,主要是這名字起得讓人很難不多想。
已知擁有系統格外贈送的治療技能的玩家被稱為祭司,也就是所有祭司體內都有這個生命之源。
黎禮還記得之前在塔爾維婭的時候,她聽到有居民說過一段時間塔塔城會舉行生命樹復蘇儀式,這個復蘇儀式會和祭司有關嗎?
黎禮將放在冰盆里凍著的礦泉水拿出來喝了一口,涼爽的冰水降低了體內的溫度。
得想個辦法去湊湊熱鬧才行。
天色漸漸晚了下來,這次是黃毛主動去關了門窗。
莊欽安在出門之前重新將黎禮已經化成水的兩盆冰塊凍了起來,他和佑佑簡單交代了幾句,在熄燈前拉開門走了出去。
佑佑看著他的背影,又變成了要哭不哭的樣子。
黎禮則躺到了床上,不過這一次她也乖乖將折成豆腐塊的被子散開,堆在了自己的旁邊。
第一天宿管沒找到她,在她意識到有人盯上她了之后又陷入了夢境里一直沒醒,即便宿管來了也拿她沒辦法。
不管怎么說,今晚宿管來查房的概率還挺高的。
黎禮在心里默默數羊,希望在熄燈前能把自己哄睡,畢竟規則上說宿管查房時沒有進入睡眠狀態的話,就要將自己整個人都捂進被子里。
她都不敢想這種天氣躲進八斤大棉被里得有多熱。
星河的床上此時發出了動靜,黎禮下意識睜開眼往那邊看去,只見星河已經坐了起來。
黎禮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后背,暫時看不出星河有沒有什么變化。
只見她直愣愣地坐在床上良久,留下一個披頭散發一動不動的背影,半天沒有吱聲。
“嗚嗚嗚嗚……”
女鬼一樣幽怨的哭聲從星河的身上發了出來,黃毛一個激靈,默默將床子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嗚嗚嗚嗚嗚……”
哭聲越發幽怨,寢室的燈忽然熄滅,留下一片漆黑,只有衛生間那邊的窗戶往室內投進來些許光亮。
黎禮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睡意被她這么一整,消散得無影無蹤。
“你有事嗎?”黎禮忍無可忍地開口問道。
“嗚嗚嗚嗚我的千億存款我的超級豪宅嗚嗚嗚嗚……”
懂了。
還是那個星河。
黎禮閉上眼繼續醞釀睡意。
黃毛也松了口氣,將蓋在肚子上的被子一巴掌掀開,很是無語地提醒道:“熄燈了,雖然你剛醒,但是現在最好接著睡。”
星河還在恍惚的腦子被他這句話一下子弄清醒了,哭聲說停就停,剛從床上坐起來不到兩分鐘又重新倒了回去。
然而寢室里還沒安靜兩分鐘,熟悉的壓迫感便漸漸逼近。
果然來了。
黎禮生無可戀地將身邊的被子一把扯過來蓋住了自己。
其他床鋪上也發出蓋被子的動靜,除了向來早睡早起的佑佑外,似乎誰都沒有睡著。
黎禮頗感欣慰,心里平衡了許多。
雖然精神上有了“有苦大家一起吃,誰都別客氣”的安慰,但幾乎是被厚重棉被捂住的一瞬間,她的額上就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每次呼吸吸進體內的空氣都有種厚重感,被子里悶熱而潮濕,捂在被子里的每一秒都格外難捱。
那股注視感又來了。
黎禮并沒有感覺錯,被子外,一個高大的黑影站在她的床邊,頭顱的部分剛好超過上鋪的高度,由黑霧組成的頭顱和黎禮的臉就隔了一床被子。
黎禮并不知道宿管的臉和她的臉就一被之隔,但這并不耽誤她已經在心里罵人了。
黏糊糊的感覺讓她感到了極度的不適,大棉被的被套就像蠶繭一樣黏在她的身上,死死地束縛著她。
心跳不知是因為中暑還是因為焦躁加快了許多,她恨不得一腳將可惡的被子踢翻。
黎禮一氣之下重重地翻了個身,用后背對著床外,木頭床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她在心里默默做下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要是這鬼玩意兒盯她一晚上,她就掀開被子和它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黎禮感覺身上的每一處皮膚都在渴望涼爽的空氣,連意識都有些模糊的時候——她也沒掀開被子。
還是先不違背祖宗了。
她的忍耐得到了回應,壓迫感漸漸遠離,就在徹底消失的一瞬間,寢室里幾乎所有人都一腳蹬開了被子。
踹被子的每一腳都帶著十足的怨氣,怨氣大到可以演一部怨氣撞鈴。
“草啊!”黃毛發泄般地喊出了聲,“還不如當鬼呢。”
黎禮爬下床給自己狂灌了一整瓶水,然后注意到星河那邊還是安安靜靜的。
是有睡著了的可能,但是她的被子還蓋在身上。
黎禮更偏向于她已經中暑昏過去了。
作為一個熱心的群眾,黎禮爬到梯子上給她掀開了被子,然后她掀完被子就不再管后續,絲毫沒有再繼續搶救一下的意圖。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善良了,但善良得不多。
主要是這個環境下沒有任何可以降溫的措施,就連她的冰水都已經化成了熱水,黎禮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
她爬回自己的床上開始數羊。
夜間的溫度好歹還是比白天要涼快些許,時間也已經晚了,黎禮成功將自己哄睡了過去。
可惜這種艱苦的環境下也睡不安穩,時不時就被熱醒一會兒。
在醒醒睡睡之間,寢室的燈和窗外的光線一起亮了起來。
早睡早起的佑佑立馬將寢室前后兩扇窗戶都打開了,穿堂風在寢室內部流通,或多或少帶去了一些燥熱。
佑佑干完活后就趴在了窗戶邊,一直伸著腦袋朝外看。
沒過多久,他帶著心疼和焦急的聲音響起:“爸爸——”
沉重的腳步聲漸漸接近,寢室門被人從外打開,血人似的莊欽安走進了室內,朝佑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沒事。”
黎禮從衛生間洗漱完出來就看到了莊欽安,她“嚯”了一聲,隨手朝他扔了個治療技能。
“來衛生間清理一下吧,一股血腥味。”黎禮說道。
被黎禮親手治療的莊欽安看著系統提示,面上不動聲色,實則瞳孔地震。
該震驚的地方太多了,他一時不知道該從哪個點開始。
他原本也是想著多活一天是一天,對自己能活著離開這個副本沒有抱太大希望。
畢竟在系統商城和系統空間都不開放的情況下,他的生命值再怎么撐也撐不過五天,沒想到這一波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被宿管標記后得到了技能卡,生命值見底后又驚現奶媽。
中彩票也不帶這么中的。
黃毛眼睜睜看著莊欽安的傷口恢復如初,他的視線在其他人臉上轉了一圈。
不知道他到底推理出了什么,只見他一雙眼睛盯著佑佑,語氣溫柔到夾了起來:“佑佑,你是奶媽?”
方秀蓮的目光也停留到了佑佑的身上,雖然從她臉上看不出什么,但結合她過往的行為來看,應該沒憋好屁。
黎禮不過是往她那邊掃去一眼,方秀蓮便敏銳地轉頭回看了過來。
面對方秀蓮的注視,黎禮對她友善地笑了笑,嘴里回著黃毛的話:“我才是奶媽,你要感受一下嗎?”
“啊?”黃毛看了眼目光驟然晦澀下來的方秀蓮,又看了眼絲毫不以為意的黎禮,有點汗毛直豎了。
奶媽是個什么水平誰不知道。
就算等級已經lv.15,但是這等級一點不管用啊。
這感覺就像是一直鎮在山頭的大老虎秒變小奶貓,寢室里的局勢似乎忽然就變了。
黃毛這邊是說什么就信什么,但是方秀蓮對黎禮的話還持有懷疑態度,并沒有輕舉妄動。
在她看來,黎禮目前還沒有用過技能,但是她打怪時展露出來的攻擊值并不低。
所以她說這話更像是隨口開的玩笑,大約是警告她別對佑佑動手罷了。
黎禮不管挖坑不管埋,并不在意她說完這句話后,其他人的腦子里是多么思緒萬千。
反正她就是這個寢室里最強的。
黎禮已經深刻感受到了強者的快樂。
電視機準時準點地開啟,對黎禮來說已經許久未見的女鬼老師出現在了屏幕里。
第60章 經過一輪又一輪的搶答,就在黎禮手里的拍手玩具都要搖爛了的時
經過一輪又一輪的搶答, 就在黎禮手里的拍手玩具都要搖爛了的時候,女鬼老師終于抽中了她。
“209寢1號床莉莉同學,請回答。”
黎禮并沒有著急回答問題,事先問道:“請問在哪可以找到老師?我學習上遇到了點小困難, 希望能找老師答疑解惑。”
女鬼老師的眼睛透過屏幕看向黎禮, 原本平靜無波的語氣帶上了點不耐煩:“在說這個之前, 你先回答問題。”
作為剛高三畢業沒多久的學生, 女鬼老師的這些問題對黎禮來說并不難,她直接報出了正確答案。
女鬼老師的目光瞬間變得幽怨了起來,全副本的玩家都聽到了她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每晚十二點到兩點會在教學樓校長辦公室備課, 有困難的同學可以過來找我。”
在電視機關閉之前,女鬼老師收拾教材的動作頓了頓, 看著屏幕說道:“對了,找我之前還請同學們三思, 否則……”
電視機在“否則”后就黑屏了。
“否則會怎么樣?”成功從中暑里醒了過來的星河問道。
“沒想到它就是校長。”黃毛牛頭不對馬嘴地搭著茬, 他看了眼莊欽安的床鋪, 回答起了星河的上一個問題:“否則會死唄,晚上外面可不好混,想出去找老師確實得三思。”
莊欽安在完成有效課時后倒頭就睡了過去,或者說倒頭就暈了過去, 一看就知道昨晚沒少被折騰。
學生管理條例的八條規則已經全部揭曉, 黎禮也不在寢室多待, 拉開寢室的門往外走去。
真正的卷王雖然嘴上說是來這個副本度假,但是該卷的時候是一分鐘都不會浪費的。
黃毛看著黎禮手里那根掃帚棍氣勢洶洶地往外走,也猜到了她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掃過方秀蓮的臉, 心頭一跳,立馬喊住了她:“莉莉!莉莉——別走!”
黎禮關門的動作一頓, 問道:“有事?”
“那個……額……”黃毛大腦運轉了片刻,然后道:“我也出去打怪,可以一起去嗎?”
“你想來就來。”黎禮并不在意。
佑佑看了眼在床上睡覺的莊欽安,又看了眼黎禮,邁著小短腿也跟了上去,舉手道:“莉莉姐姐,我也想去。”
黎禮看到佑佑,這才想起寢室里還有個方秀蓮,立馬懂了黃毛的顧慮。
星河不明所以道:“不是?你們都去嗎?那我也去?”
“隨便你們。”黎禮拿著掃把棍往樓下走去,佑佑立馬邁著小短腿跟在她屁股后面下樓。
外面的太陽很大,草地都曬得干枯發黃,操場上游蕩著不少低等級的鬼怪,但是并不主動攻擊人。
黎禮選擇主動攻擊它們。
她把食堂對面教學樓門前的那塊地當做了作戰中心,這里有一大片樹蔭。
要是刷屬性點和經驗,那自然是進建筑內部刷更好,里面的怪等級又高不說,還涼快。
可惜這個副本里高等級的鬼怪都是玩家,自認自己心地善良的黎禮并不打算拿他們刷屬性點。
外面的鬼怪等級雖然低,但是只要殺得夠多,也不是不能靠數量取勝。
黃毛和星河等級都在lv.8,刷怪對他們來說也不難,但是這天氣很難評。
要不是為了不和方秀萍共處一室,黃毛反正是絕對不會出門的。
另一邊的黎禮宛若殺神附體,她都用不到技能,如同切瓜砍菜般三兩棍就能解決一只。
“搞這種劇烈運動,她不熱嗎?”黃毛被她殺怪的速度震撼了,扭過頭和星河小聲蛐蛐道。
星河往黎禮那邊看去一眼,認真道:“你看清楚好嗎?她那也算劇烈運動?搞劇烈運動的明明是我。”
佑佑蹲在黎禮附近的一片樹蔭下,一張小臉熱得通紅,臉上的汗從下巴處滴落,在浸濕腳下的一小片土地后,水痕又漸漸淡去,被烈日曬干。
經過昨晚捂進被子那一遭后,黎禮對高溫的抗性提高了不少。
有差點熱昏過去都死活不掀被子的意志力,她覺得自己干什么都會成功的。
不管殺了多少,周圍總是有源源不斷的鬼怪補上來,就像副本自動補貨一般。
一只只鬼怪在黎禮的棍子下消散,一個下午過后,所有和黎禮出門打怪的玩家都已經半死不活,眼睜睜看著黎禮的等級直接升了一級。
“這殺了多少怪啊。”黃毛目瞪口呆。
“平均五棍一只來算,成千上萬吧。”星河看著黎禮往回走的背影,感嘆道:“真強啊。”
黎禮的T恤和褲子已經完全濕透,薄薄的布料貼在她身上,還在往下滴著水,明明看著比起其他人還狼狽,但就是連背影都透著一股大佬的氣息。
她回到寢室洗了個澡,擦著頭發出來后,發現莊欽安已經醒了過來,自己桌上的空盆也已經盛滿了冰。
方秀蓮盯著她頭上的等級看了一眼,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黎禮又回了她一個友善的微笑,鼓勵道:“要努力啊。”
真氣人啊,這崽種。
方秀蓮皮笑肉不笑。
黎禮翻開自己的零食袋,一手拿零食一手扇扇子,一雙腿交疊著搭在桌面上,又回歸到了全身上下都寫滿悠閑的時候。
莊欽安交代了佑佑幾句,出門前按照慣例想給黎禮的盆里加滿冰,卻被黎禮制止了動作。
“我和你一起去。”
莊欽安驚訝轉頭看向她:“莉莉小姐是想去找老師嗎?”
黎禮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是你想去找老師吧?”
“我想去試試這個手環能不能消掉,外面對我來說還是太危險了。”莊欽安肯定了她的猜測,“那莉莉小姐是出去刷怪嗎?”
“不是,我出門躲宿管。”
莊欽安:?
他在黎禮空蕩蕩的手腕上看去一眼,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說。
黎禮沒有和他解釋的意愿,率先出了門。
黃毛和星河這次沒再跟著出門,一來晚上的怪他們應付不了,二來經過黃毛一整個下午對方秀蓮事跡的科普,星河已經和他結成了同盟。
夜晚的操場上鬼怪密密麻麻的,似乎室內的鬼怪都出來了,大部分聚集在操場中心,看著像在曬月光。
等級不一的鬼怪混雜在一起,每一只鬼怪都精神奕奕,見人就撲。
現在的時間才十點出頭,離女鬼老師出現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莊欽安跟在黎禮的身邊,再一次蹭上了大佬周圍的保護圈。
對比起昨天的狼狽,他現在可以說是游刃有……嗯?
一時不注意,黎禮已經走到了操場的中心。
莊欽安回過神,發現周圍大批大批攻擊欲極強的鬼怪全都撲了上來。
……崩潰。
黎禮或許扛得住,他可扛不住。
莊欽安腳步一轉,迅速后撤到操場的外圍,和鬼怪打起了追追跑跑的游擊戰。
天空如同漆黑的幕布,天上掛著的月亮照亮了操場,周圍的樹影被風吹動,在地面上扭曲。
數量眾多的鬼怪朝操場中心的黎禮撲去,像是要將她淹沒。
心地善良的黎禮笑了笑,看著主動朝她撲來的高等級鬼怪說道:“這可是你先動的手,死了可不能怪我了哈。”
繁復的陣法從操場中心擴散開來,淺綠的光芒和草地交相輝映,透著淺淺的光。
莊欽安下意識朝光亮的地方看去一眼,只見一個圓形的光陣從操場中心蔓延。
陣法擴大到極限,圓圈的邊緣一亮,成百上千只處于內部的鬼怪腳下同時亮起被鎖定的雙層旋轉圓環,一剎那便將夜色徹底點亮。
這種宛若神跡的場面讓他失神了片刻,徹底刷新了他對玩家技能的認知。
這種沖擊無異于在合法持有槍械的時候,有人掏出了機炮,扭頭告訴拿著□□的他這也是槍。
難怪技能卡說不要就不要,這是真有實力啊。
黎禮手里的掃帚棍徹底報廢的時候,她心里對長槍的想念達到了頂峰。
副本補貨的速度跟不上黎禮刷怪的速度,操場的鬼怪清空了一大波。
再苦再累也沒有躲進被子里心累,黎禮感覺操場悶熱的空氣的格外清新。
在十二點過后,重新混到黎禮身邊的莊欽安再次退出了中心戰場,朝教學樓跑了過去。
黎禮往他那邊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再一次加快了刷怪的節奏。
她打算在這個副本把等級刷到lv.20,出副本后隨時都可以開啟等級任務,就算不找人幫忙也能名正言順地去往塔爾維婭。
就算當不了現場群眾,這種大事也能打聽打聽消息。
即便她升級速度巨快,但要想達成目標,接下來的每一天都任務艱巨。
就在黎禮刷怪刷到快要走火入魔的時候,莊欽安重新混到了她的身邊,喘著氣道:“找到老師就可以抹除黑環。”
黎禮抽出一部分注意力,朝他手腕上掃去一眼,“紅環不行?”
莊欽安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行。”
……
兩人鏖戰一整夜,臉色一個比一個蒼白,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寢室走去。
佑佑從窗口處探出頭,一直在眼巴巴地往外張望,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起走回來的兩人。
看到明顯比昨天狀態好多了莊欽安時,他打招呼的聲音都活潑了許多,在縮回頭后提前給來人拉開了門,服務相當到位。
黎禮蹭了一把父慈子孝的服務,率先踏進寢室,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問道:“昨晚宿管來了嗎?”
“沒有,總算睡了個好覺。”黃毛伸了個懶腰,由于剛睡醒的緣故,聲音中還帶著懶洋洋的味道。
她就知道。
黎禮冷笑一聲,留下黃毛一臉懵,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
方秀蓮往兩人身上掃去一眼,心中對“到底誰是奶媽”的問題徹底有了定論。
黎禮洗漱過后讓莊欽安凍了兩盆冰放在床頭,莊欽安麻木地照做,然后又強打著精神完成了有效課時。
而黎禮對上課的女鬼老師不聞不問,兩眼一閉倒頭就睡,絲毫沒有要完成有效課時的壓迫感。
晚上找老師幫個小忙就是了,這破規則誰愛遵守誰遵守去吧。
等再睜開眼時,黎禮下床正喝著水,方秀蓮已經朝她發出了邀請:“要一起去一趟超市嗎,莉莉?”
寢室里的玩家有一個算一個都指望著黎禮,這對方秀蓮來說并不是一個打架的好地方。
黎禮轉頭看去,發現她衣服上沾著不少血污,但是身上并沒有傷口,頭頂的等級已經升到了lv.12。
看來趁她睡覺這一會兒,方秀蓮確實沒少努力,升級過后的她正處于狀態全滿的全盛狀態。
方秀蓮問出這句話后,不僅是黎禮get到了她的意思,整個209寢的人都聽懂了方秀蓮的言下之意。
黃毛看了眼黎禮,立馬看向方秀蓮嚷嚷道:“干嘛呢干嘛呢?”
他不贊同的態度相當明朗。
黎禮笑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垂眸看向了方秀蓮:“你不會真以為我是什么很好說話的人吧?”
她身材高挑,視線往下看人時本身就帶著一絲壓迫感。
“賭一把罷了,輸了我也認。”方秀蓮并沒有被黎禮嚇到,她看人的眼光向來很準。
黎禮和她絕對不是同一類人,她的處事風格根本不是殺人奪卡那一掛,要不然其他玩家早就宣告游戲結束了,哪里還輪得到黃毛在這里生龍活虎地叫囂。
這種情況下,一個奶媽,再強也強不到哪里去。
更別說只要黎禮還活著,整個209寢的人她都沒法動,這種感覺無異于有好幾張彩票放在她面前,她卻一張都沒法刮開一樣。
每一個沉迷殺人奪卡的玩家都是賭徒,方秀蓮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