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既然你想賭一把,那就來試試吧。” 見方秀蓮……
“既然你想賭一把, 那就來試試吧。”
見方秀蓮執意要送死,黎禮只好隨了她的意。
她的刷怪任務繁重,其實并不想分出多余的精力去處理玩家的事。
殺玩家既不加經驗又不給積分,黎禮對其他玩家間的矛盾向來奉行只圍觀不干預的原則。
黃毛還想再攔, 但是兩個人已經出了門。
他轉頭看著星河道:“不是, 硬要打寢室里也能打啊, 雖然地方小了點, 但是我們好歹還能幫幫忙呢。”
“她用得著你幫忙嗎?”星河并不擔心,壓根沒覺得黎禮會輸,自從看了黎禮昨天下午的戰績, 星河現在對她的實力也有了濾鏡。
就算殺的都是平均只有兩三級的小怪,完全不知道上限在哪, 但是就刷怪數量這一點來看已經夠震撼了。
真的很強。
星河一臉輕松,黃毛則恨不得搖著她的肩膀把她晃清醒。
莊欽安和黎禮今早一起毫發無傷地回來, 黎禮是奶媽這件事已經沒跑了。
雖然她看起來確實很能打, 但是她作為一個奶媽, 在這個其他玩家沒法回血的副本里天然就占優勢。
其他玩家或多或少都不敢和鬼怪正面剛,只有她沒有這個顧慮,自然看上去強得可怕。
見星河冥頑不靈,黃毛只好轉換目標, 看向了正喝著水的莊欽安, 問道:“你怎么看?”
莊欽安咽下水擰緊瓶蓋, 態度比星河還隨意:“這不挺好的嗎,方秀蓮非要送死,但凡她能忍忍莉莉都不會管她的。”?
黃毛腦子里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他一定是當鬼當久了, 和這個世界已經格格不入了。
沒等他懷疑人生懷疑個章程出來,門外就出現了一道腳步聲。
黃毛立馬站了起來, 心中帶著點忐忑打開門往外瞅了一眼,然后驚訝道:“就你一個人?”
“你想幾個人?”
黎禮側過身從被黃毛擋了一半的門里走進去,一屁股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下一秒又把腿搭上了桌子,拿起扇子給自己扇著風。
莊欽安走上前給她的盆里加滿了冰,服務得相當到位。
“這也太快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出去講和了呢。”
黎禮看起來就像是出門散了個步回來似的,絲毫看不出經歷過一場鏖戰的痕跡。
他的腦子徹底轉暈了,站在黎禮的椅子邊朝她左看右看,然后又確認了一遍:“方秀蓮真沒了?這么快?你不是奶媽嗎?”
黎禮懶得搭理他,她把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為晚上出門打架養精蓄銳。
如果她沒有事先得到長槍,在刷不動攻擊值的情況下,方秀蓮賭贏的可能性其實挺大的。
畢竟她的推測完全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遇到了她。
作為一個賭徒,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黎禮給自己扇著風,吹散身上運動過后的熱量。
209寢只剩下了五個人之后,氣氛變得格外和睦了起來。
生存副本本身難度就在于應付惡劣環境,如果不是這個副本出現了玩家鬼怪的bug,難度只會更低。
現在沒有什么生存壓力,也沒有對技能卡虎視眈眈的殺人狂魔,剩下的玩家互相之間都相處得很不錯,雖然身體上很折磨,但是精神上還算放松。
最妙的是自從黎禮的作息被她手動改成晝伏夜出后,宿管基本沒再出現過。
據星河所說,宿管某天下午過來檢查衛生,但是黎禮當時睡得很香,宿管在她床邊盯了半個小時后便走了。
黎禮對這些事情一概不知,她每天嚴格按照自己的計劃出門刷怪,在專屬“升級速度up”的加持下,在副本結束前將自己升到了lv.19。
莊欽安這個每天和她同頻率刷怪的也只升了兩級,對于黎禮這直接翻了一倍的升級速度,其他人紛紛表示被卷到了。
他們并不知道黎禮是開了經驗加成的掛逼,只以為是她實力強,刷的怪多,所以升級也快。
但眼睜睜看著黎禮等級? 一天比一天高,這誰還按捺得住,紛紛都行動了起來。
雖然晚上出門刷怪還是有風險,但只要扛住大白天的超高溫,外面的小怪確實是刷屬性點的絕佳經驗包。
數量又多,等級也低,只要肯努力一切都不是問題。
最關鍵的是一旦生命值見底,還可以向黎禮申請回血——但是收費。
整個209寢分成了兩批人,一批上白班,一批上晚班,24小時兩班倒,幾天過后一個個都練成了特種兵。
黎禮當了幾天奸商,也賺了不少積分,對副本的結束還有點舍不得。
可惜十天時間已經過去,系統提示整點到來。
【求生者莉莉,你已成功生存十天,副本任務已完成】
【是否開啟下一個副本?】
黎禮按照慣例直接選擇進入玩家基地。
隨著遮掩視線的白光散去,眼前出現了熟悉的房間,從熱到冷的溫差讓她瞬間打了個哆嗦。
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許多。
她哆哆嗦嗦地進衛生間洗了個澡換上睡衣,火速縮進了自己的窩里,在棉被的包裹中緩緩呼出一口氣。
這一次副本結束后系統沒有給副本寶箱。
不知道是生存副本不給寶箱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也沒深究。
黎禮想了想,去系統空間里扒拉了一會兒,摸出來一個之前攢的寶箱。
這是lv.2天空之城副本結束給的副本寶箱,當時本來打算留到下一個副本再開,結果這次的副本禁了系統空間,便一直留到了現在。
巴掌大的小寶箱被黎禮翻來覆去地玩了一會兒,半天也沒有打開。
主要擔心打開之后又是技能覺醒卡。
黎禮現在已經發現了,寶箱里開出來的技能覺醒卡根本就沒用。
她沒有一個技能是靠技能覺醒卡覺醒出來的。
之前開出技能覺醒卡還覺得自己歐氣爆表,現在這張卡對于黎禮來說和“謝謝惠顧”差不多,還不如給點有用的道具。
黎禮玩了一會兒后也不再猶豫,將蓋子一開,手里的觸感變成了一張薄薄的卡片。
她閉上一只眼睛,悄咪咪將卡片翻轉過來看了一眼。
四個字。
黎禮松了一口氣,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防御套裝:防御值提升25%,調控體溫,刀槍不入,隔水透氣,柔軟親膚】
調控體溫。
躺在床上的人忍了又忍,忍無可忍,伸手一把將被子拉上去蓋住頭開始生氣。
她汗流浹背的十天到底算什么。
算她倒霉嗎。
不過lv.2副本的寶箱開出來的東西還是很香的,就算不帶防御值加成,光是那個調控體溫就已經夠有用了。
防御套裝整體是黑色的,分為上衣和褲子兩件套,布料類似比較硬挺的西裝布料,但摸著比看起來要柔軟許多,設計也比較簡約,上衣只有袖口和腰帶的位置有兩圈金色的花紋,款式有點像制服。
其實在黎禮的想法里,調控體溫的衣服應該長成十分貼身的秋衣秋褲那樣。
只能說不愧是系統出品的東西,從它給自己建的榮譽大廳上就看得出,它在美觀度上有一定的追求。
或許不止是榮譽大廳可以體現這一點,它建的公共衛生間上也死活不放自己的logo來著。
就算這套衣服能調節體溫,黎禮也不打算現在就換上。
不止系統對美觀度有要求,她對睡覺的舒適度也是有追求的,睡覺當然只能穿睡衣。
黎禮把頭從被子里露出來,調整了一個適合睡覺的姿勢,經過在副本里好幾天的高強度刷怪,她壓根沒有入睡困難的煩惱,打了個哈欠便美美墜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黎禮換上新衣服后,迫不及待拉出面板看了看。
【ID:莉莉(lv.19)
生命值:1900(+護盾值1000)
攻擊值:58(+2)
防御值:24(+6)
精神值:48
技能:[草木加護][圣光祈福][森林宮殿]】
有了長槍的輔助,發展最困難的前期已經安全度過,基礎數值對比起脆皮奶媽也有了很大提升。
只不過她的升級速度也快,這個等級如果對標李徽儀的話,攻擊值依舊只有她的一半。
黎禮只能用四個字評價自己——外強中干。
她洗漱好后吃了個早餐,之后便從商城里購買了高塔入場券。
一張入場券可以停留半個小時的時間,不差錢的黎禮直接買了一沓。
她這次并不是為了進高塔刷怪提升自己的隱藏屬性點,高塔對玩家來說是健身房,但它同時還為塔爾維婭服務。
要打聽塔爾維婭的消息來這里最方便不過了。
玲瓏寶塔的底層隱于霧氣之中,已經對這里很熟悉的黎禮輕門熟路地守在了高塔的大門處。
進了高塔之后1分鐘就價值2積分,進來搞鍛煉的玩家們并沒有對她投去多余的關注,步履匆匆地進了門。
畢竟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沒必要將時間浪費在陌生人身上。
黎禮也并不關注玩家,而是尋找著時不時從霧氣中成群結隊出現的塔爾維婭居民。
他們從四面八方漸漸匯聚到高塔大門處,可惜嘴里討論的內容大多是進入高塔后的作戰方式,沒有聊起關于生命樹的話題。
居民和玩家之間是有壁的,他們看不到黎禮,也聽不見她說話。
在第一次進入高塔時,黎禮就已經知道了這一點,所以這一次她準備了不少入場券,早就做好了長時間作戰的準備。
“你在這蹲著干什么?”
一道好奇的女聲傳進黎禮的耳朵,黎禮轉過頭看去,發現是個lv.22的玩家。
高塔入場券本來就是二級商城才有的東西,進來的玩家大多都在lv.20以上,這個等級十分常見。
黎禮大半天沒聽到有用消息,見有人搭話,便干脆站起身和她聊起了天。
“系統雇我蹲在這當迎賓員。”
對面的人沒信她的鬼話,哼了一聲:“不說就算了,我就是好奇一下嘛,我都連著進來四次了,每次你都蹲在這……你干嘛不進去?”
黎禮都沒怎么思考,找了個十分敷衍的借口:“積分太多沒地方花,我來這看看風景。”
玩家沉默了片刻,恍然大悟:“我懂了。”
懂什么了?
黎禮自己都不懂,也不知道她悟出了什么,于是用詢問的眼神看了過去,等待她發表感悟。
在表達自己懂了之后,她唉聲嘆氣道:“鬼知道積分以后還有沒有用,現在花出去好歹還能聽個響,對吧?”
對……吧?
這又是什么情況。
黎禮不再閑聊似的瞎扯淡,看向玩家道:“積分以后沒用了?通貨膨脹了?”
“這誰知道呢,你沒看現在系統都發不出副本寶箱了嘛,一看就出問題了。”
第62章 說完這一句后,玩家自己推測出了黎禮為什么一直在這蹲著的原因……
說完這一句后, 玩家自己推測出了黎禮為什么一直在這蹲著的原因,滿足了好奇心后便不再閑聊。
這次輪到黎禮還想再和她多聊幾句,結果她義正言辭地表示要珍惜時間,直接進了高塔, 拉都拉不住。
黎禮又重新蹲了回去, 臉上倒也沒有什么擔憂的情緒。
管它呢,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她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時不時出現的居民身上。
等到買的一沓入場券都用了一半, 黎禮這才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復蘇儀式還有兩天就要舉行了,別愁眉苦臉的了。”
“真的能復蘇嗎?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更要打起精神來啊,進高塔多清理一些怪物, 外面的污染就能少一些,擔憂是沒有作用的, 拿出點實際行動出來。”
“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我更知道我們能做的都是杯水車薪。”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別忘了這是你辛辛苦苦贏下50場比賽才得到的進入高塔的資格, 現在的你至少可以為塔爾維婭而戰不是嗎。”
“也對, 走吧,為了塔爾維婭。”
黎禮一直跟在小隊后面,直到他們進入了高塔里的房間內。
塔爾維婭的污染可能已經很嚴重了,這個小隊的成員已經透露出了一點不管做什么都無濟于事的意思。
系統那邊好像也出了問題, 根本不止是生存副本通關沒有寶箱, 其他正常副本好像也不發放寶箱了。
塔爾維婭的居民還能將希望放在生命樹的復蘇上, 系統這邊的問題別說解決辦法,到底出了什么問題都不知道。
黎禮蹲了一天腳都麻了,她靠在高塔的墻壁上緩了緩觸電了似的一碰就麻的腿, 順便在腦子里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后理清楚。
從高塔出來后,黎禮拉開了門, 打算去公會一趟。
她往榮譽大廳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卻看見離她家不遠處一個兩層小木屋的門從里面被人打開了。
這精美厚重的外觀,這整齊的木框格窗,和周圍集裝箱似的木房子格格不入。
黎禮對這個小屋印象深刻,對它的主人也記憶猶新。
“嗨!莉莉!”高高瘦瘦的男生舉起手朝她猛揮。
黎禮向前幾步和他匯合,閑聊道:“你也剛出副本?”
“沒有,我已經在基地里待了好多天了。”林眷山擺了擺手,而后看著她的頭頂驚訝道:“你怎么升級這么快啊!”
他感嘆完也不需要黎禮回答,立馬眼睛亮晶晶地開始和黎禮分享好消息:“對了,我拜了個師傅,現在正打算去她家里。”
黎禮順著他的話問道:“什么師傅?”
“一位偉大的預言家。”林眷山臉上的驕傲都要溢出來了,神秘兮兮地說道:“不是我這種半吊子的,是真正的預言家。”
黎禮腳步一頓。
林眷山微笑地看著她,已經準備好了向她講解自己的拜師事跡。
真正的預言家十分稀缺,他知道自己能擺上師絕對是件十分令人好奇的事。
黎禮和他對視一眼,自認為懂了他的暗示,壓低了聲音道:“找她預言多少積分一次?是不是給我友情價?”
林眷山:“……?”
“你要找她預言嗎?可是我師父算命……不是,預言很貴。”林眷山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回答起了黎禮的問題。
“多少?”
黎禮看了眼自己令人安心的余額,對林眷山嘴里的很貴不屑一顧。
自從殺穿了生存副本后,整個系統商城里都沒有她莉莉買不起的東西。
“十萬一次。”
“你說多少???”黎禮提高了音量,合理懷疑是自己聽岔了。
這不是搶錢是什么?十萬一次,黎禮都不敢想林眷山他師傅的積分余額后面跟了幾個零。
她之前收的剛好三位數的醫療費還是太良心了,虧她當時叫價還有點心虛。
真是喊的敢喊買的敢買。
“你放心!如果師傅不給你打折,我也愿意為你貢獻我的全部家當!”林眷山撓了撓頭道:“之前要是不是你,我估計也沒辦法從副本里出來。”
黎禮平復了一下自己不太美妙的心情,冷漠道:“太客氣了,可以先去見一見你師傅嗎?”
先見到人再說,大不了打借條,既然碰到了傳說中的預言家,那這個預言她今天非預不可。
“我問問哈,每天想找我師傅的人都很多的。”
很多的。
這三個字讓黎禮徹底沒了脾氣,到底哪來的那么多玩家出手就是十萬積分,共同富裕是忘記帶上她了嗎?
林眷山一邊走一邊發著信息,然后抬頭道:“她說可以誒……今天回我消息怎么這么快。”
他嘀咕了一句不疑有他,沒一會兒,林眷山又開始扭扭捏捏看向黎禮:“不過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拜師的嗎?”
“……你想說就說。”
有了她這句話,林眷山的語氣立馬振奮了起來,清了清嗓子道:“前幾天我在玩家基地路見不平拔刀相救的時候,恰巧就被我師傅看到了,她被我的正義深深地打動,決定收我為徒!”
他用棒讀的聲調總結了他的拜師傳奇,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悄咪咪去看黎禮的反應。
身邊的人敷衍地鼓了鼓掌,夸贊道:“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
似乎嫌黎禮的反應太過平淡,林眷山又添油加醋般說道:“不止是因為我樂于助人,師傅還說她和我有緣,緣分!多么神秘又美妙的詞語!”
“你還真別說,緣分這兩個字聽起來比看上你樂于助人的品質更靠譜。”
林眷山立馬氣急,裝模作樣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太過分了!就不能是因為我身上具備的閃閃發光的美好品質嗎?”
“哈哈。”
兩人一路閑聊著,直到林眷山將黎禮帶到了一個偏僻到方圓五十米都沒有第二間小木屋的地段上。
這片區域曾經應該處于城市和山林的分界線處,比起全是建筑廢墟的城市中心,這里多了許多綠意。
一間古樸的二層小木屋隱在樹木之間,不遠處就是坍塌的廢墟。
林眷山帶著路,指著這里唯一的小木屋道:“那就是我師傅的家,還是我幫她重新建的呢,用的就是這片小樹林里的木頭。”
“比緣分更有說服力的東西出現了。”黎禮走在他身邊道:“收徒可能是看上了你的技術。”
林眷山上前敲了敲門,聞言十分驕傲:“所以我還挺厲害的!畢竟不管從哪方面講我都有很多優點誒,我師傅收我為徒實在是太有眼光了。”
“是嗎?”門被從里拉開,一股暖氣從房內逸散了出來。
站在門邊的女生穿著帶兜帽的黑色精美魔法袍,只露出了白皙的下半張臉,正赤腳踩在地毯上。
林眷山的自賣自夸被當場抓包,干笑一聲掩飾自己的窘迫:“是……吧?”
女生沒有再回他,微微偏過頭對黎禮說道:“請進。”
這還是黎禮第一次進別人家,壁爐,地毯,沙發,茶幾,空調,落地燈,室內溫暖又明亮。
一沓書堆放在落地燈旁邊的地毯上,有一本書攤開著放在一旁。
黎禮看去一眼,發現書上寫的字比醫生寫的醫囑還凌亂,可以說是一個字都看不懂。
……可能這是什么魔法語吧,搞不懂她們這種搞玄學的。
黎禮之前管自己的家叫狗窩還只是自我調侃,現在有了對比,發現她還真沒叫錯。
她在玄關處換了一次性拖鞋,按照主人家的示意坐到了茶幾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女生的ID叫司命,只憑露出來的手和下半張臉也看得出年紀不大,不過等級已經達到了lv.41。
林眷山十分眼里有活地燒水沏茶,對于招待客人這件事已經相當熟悉,嘴里還不忘問道:“誒?今天沒有其他客人來嗎?”
“今天只接待你朋友。”
林眷山驚訝得睜大了眼,他將茶杯送到黎禮的桌前,朝她使了個眼色,好像在炫耀“看我的面子多有用”。
黎禮將林眷山這句話判定為往自己臉上貼金,視線不知不覺看向了桌上很符合她對預言家想象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面像是黑色的流動著的星空,好看是好看,但是沒有傳說中那種玄之又玄的氣息,黎禮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
可能是她悟性不夠吧,要不怎么說別人才是預言家呢。
“那只是個擺設。”司命的眼睛明明被兜帽遮的嚴嚴實實,卻似乎知道黎禮在看水晶球一樣,適時開口做出了解釋。
她指了指角落處堆得厚厚的硬殼書本:“那個也是。”
那沒事了。
黎禮喝了一口茶緩解尷尬,將注意力放到了司命的身上,開口說明自己的來意:“你好,我來是有件事想要請你……”
“我知道你的來意,把手給我吧。”司命直接進入了正題。
黎禮的話被制止在嘴里,伸出手放到司命的手心,語氣有些疑惑:“先用后付?司命不擔心跑單嗎?”
“不收你的錢,友情價。”司命兜帽下露出的唇微微勾了勾,頓了頓又道:“至于其他人,先付后用。”
對面的林眷山又是一臉震驚,被自己的“友情”在司命那里價值十萬積分這件事感動到熱淚盈眶。
黎禮干脆轉過了頭,懶得再看。
相信林眷山的友情價值十萬積分,她寧愿相信司命對她有所圖。
畢竟她長得也還行。
“專心。”手里傳來一股微微發燙的觸感,司命開口道:“想問之人是親人嗎?”
“對,是我姐姐。”
“想問的是生死嗎?”
“是。”
一語落,手心的熱度瞬間灼燒起來變得滾燙,黎禮下意識將手往回縮,卻被早有準備的司命直接將手指插入指縫,變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眼疾手快死死拉住了她往后縮的手。
“燙?”
黎禮冷汗都出來了,艱難出聲道:“九分熟。”
實不相瞞,這個回答已經夠委婉了,事實上她感覺自己的手已經快要焦了。
“問生死是這樣的。”司命點了點頭表示了解:“能忍嗎?能就繼續,不能就到此為止。”
黎禮做了一次深呼吸,手沒再動,開始用閑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感覺不到嗎?”
“問的是你姐姐,又不是我姐姐,我當然感覺不到。”
黎禮白著一張臉,夸獎道:“你真幽默。”
林眷山不知從哪找來了一把扇子,朝兩人交握的手上大開大合地扇著風:“怎么樣?好點沒?”
“謝謝,但是好像沒用。”黎禮被握住的手哆哆嗦嗦,無意識地抽搐著。
這根本不是在燒她的手,根本就是在燒烤她的痛覺神經。
“別扇了,再扇給我倆扇感冒了。”司命道。
第63章 司命松開了她的手,半晌沒有開口。 黎禮垂眸在……
司命松開了她的手, 半晌沒有開口。
黎禮垂眸在自己的手上左看右看,也沒有問結果。
林眷山感知氛圍有點微妙,直接開口小聲問道:“師傅,什么情況?”
“有點怪。”司命喝了一口茶, 宣布了結果:“生死之間, 半生半死。”
黎禮豁然站起身, 幾乎是現在就想進時光之隕試煉場, 生怕自己慢了一步黎書就從半生半死變成了死得透透的。
“別急。”司命安撫道:“不想再聽聽我的想法嗎?”
黎禮按捺住內心的焦急,并沒有重新坐下來,沉下心問道:“你說。”
“更準確來說她的生死在扭轉。”司命這次說得更加清楚, “你姐姐應該是在副本里吧?這在現實里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她將茶杯放到了茶幾上,杯子和茶幾相碰發出輕微的聲響, 司命的下巴微微抬了起來,似乎看向了黎禮的眼睛:“是11號試煉場對嗎 。”
黎禮問道:“你對這個試煉場有了解嗎?”
“進入11號試煉場的人數不勝數, 不是每一個人都處于這種狀態, 死去的人占絕大多數。”她指了指沙發, 示意黎禮坐下來,然后才開口道:“預言預言,也就是說這是未來必定發生的事,所以你現在進副本也改變不了什么。”
“試煉場?能扭轉生死的試煉場?這聽著怎么這么像掌管生死簿的陰曹地府。”林眷山聽得云里霧里, 在一邊好奇出聲道。
“或許吧, 除了身處試煉場里的人外, 沒有其他人會知道試煉場內部的信息,有人從試煉場出來也代表試煉場已經被攻破了。”
林眷山腦瓜一轉,問道:“師傅也不能預言到嗎?”
“你搞清楚, 我是預言家,不是全知的神仙。”
黎禮頭腦風暴到腦子快要爆炸, 沒有參與師徒兩人的談話。
如果就是因為她聽到了這個結論,放棄了現在進入試煉場,黎禮才在未來處于生死之間呢?
不知不覺間,對話聲停息了,司命看了眼目光發直的黎禮,“別糾結了,未來已定,你去或不去都是這個結果。”
黎禮揉了揉太陽穴嘆了一口氣,正想要起身道別,又被司命一句話硬控住。
“比起這個,或許你對人類的未來感興趣嗎?”
“人類的未來?這也太宏觀了。”黎禮對司命拋出的這個話題不能說不感興趣,但是對于她說出這句話的用意有點疑惑。
她避重就輕地開著玩笑:“連這個都能預言到,那你和神仙也沒什么區別嘛。”
司命搖了搖頭,否認了“神仙”的評價,看向黎禮平淡道:“人類如何我并不能預測,但是這個世界的末日確實快來臨了,等末日真正來臨的那一天,你覺得這一次還會有系統撈一把嗎。”
“又是末日,也就是塔爾維婭其實也可以看做是一個試煉場,試煉場入侵的那一刻就是末世降臨,現在已經處于末日前的最后階段,是這個意思嗎?”黎禮喝了口茶水壓壓驚。
她就知道提起這個話題肯定沒什么好事。
黎禮合理推測黎書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現實中黎書“犧牲”后就世界末日了,現在黎書半死不死的又世界末日了。
真·她死后整個世界都要給她陪葬——就取名為《死遁后世界又追上來對我強制愛了》吧。
聽到世界末日將要到來的信息,一想到大家都要死,黎禮徹底不慌了,這下連拯救黎書的這件事都變得不那么迫切,她天馬行空地在腦子里蛐蛐黎書,心態穩如老狗。
“可以這么說,但是還沒到試煉場那種末日前最后十天的程度。”司命肯定了她的理論,見黎禮現在反而不著急了之后,有些疑惑道:“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黎禮看了她一眼,哼笑一聲:“我又沒有千萬存款,愛死不死。”
司命:“……其實也不是沒有希望。”
“那真是個好消息。”黎禮站起身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先回去了。”
“誒!誒!”司命站起身被腳邊的道具書絆了一個踉蹌,她一著急直接將兜帽一掀,追上去叫住了她。
黎禮一回頭,眼底映出一個一頭白色長發的鴛鴦眼少女。
她眉毛一挑:“哇哦——”
司命臉上一紅,惱羞成怒將兜帽重新遮住,拉著黎禮認真道:“你就是我算到的那一線生機。”
“啊?我?”黎禮指了指自己,發出老實巴交的聲音。
“具體的預測不出來,就算花完全部精神值也只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這一點。”司命放開了手,將黎禮送到門邊:“記住了,千萬別死,我的美好生活還沒過夠。”
黎禮沒應承她的話,往她溫暖舒適的房間里看去一眼,評價道:“你的生活確實挺美好的。”
對于司命這個大預言家的話,黎禮不置可否。
人類的希望永遠不會在一個人身上。
她從小木屋里走了出來,迎著寒風往公會走去。
公會里只有平陽一個人,他看到黎禮的反應和林眷山如出一轍:“我的天,你升級怎么這么快?”
黎禮擺擺手坐到了他的桌子對面:“不必羨慕,天賦異稟。”
平陽“切”了一聲,放下手里的資料問道:“說吧,什么事。”
“聽說系統現在發不出寶箱了,我來打聽打聽消息。”
“這都是一周多以前的事了,從lv.1到lv.4副本全都沒再發寶箱,不過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平陽對此也心如止水了:“就當做是系統改革吧,現在其實大部分玩家或多或少都得到了武器或者道具,除了市面上流通的武器道具賣得更貴了之外,暫時也沒有什么太大影響。”
“沒人問問系統嗎?貢獻榜第一什么的?”黎禮好奇道。
“拿到貢獻榜第一后得到的機會當然是當場就用了,很少有人會攢著資格不用的,再說了,就算真有人問了人家干嘛要告訴你。”
對這件事黎禮有發言權,已經見過世面的黎禮豪氣揮手道:“怎么不能告訴我了,消息可以賣嘛,十萬積分一次什么的。”
她說完看著自己面前空蕩蕩的桌子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加入公會后待遇驟降,真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黎禮從自己的系統空間里拿出礦泉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你真敢喊。”平陽說道,而后朝她伸出手:“我也要喝。”
黎禮:“……”
她掏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平陽,知道系統還沒有玩完后便也不再追問,聊起了另一個話題:“你知道祭司嗎?”
祭司的存在對高等級玩家來說并不是什么秘密。
“怎么了?你是?”
平陽說完后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道:“對了,最開始我拉你來公會后話題直接就偏了,我還什么都沒問你呢。”
黎禮停下了喝水的動作,語氣疑惑:“……原來進工會還要面試的?那你要現在問嗎?”
“當然要面試!我們公會很牛的好嗎!才不是什么小破工坊!”
黎禮往椅背上一靠,指了指自己道:“管你牛不牛,我,潛力榜第一。”
“你要不是潛力榜第一我都不找你。”平陽提供建議道:“你應該說‘我,會長親妹妹’——這個身份更好用。”
黎禮順從地照做,指了指自己,說道:“我,會長親妹妹。”
平陽立馬垮起了一張小貓批臉:“你真好意思。”
“你看,說了你又不高興。”黎禮說完不再打趣,在平陽的死亡注視下攤了攤手道:“問吧,HR。”
回歸正題,平陽清了清嗓子,身上散發出屬于精英HR的大佬氣質:“lv.3副本一般是組隊進去的,所以公會成員的信息都要歸納到我這里,方便組隊和調控。”
黎禮:“明白!”
“很好,那么第一個問題,你是哪類玩家?”
“奶輔。”
“嚯,SSR,那等你到了能進lv.3副本的時候估計挺忙,奶媽是比較稀缺的玩家,所以不組固定隊伍,但是要接受臨時調遣。”
平陽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在紙上記下了信息,他想了想又說道:“臨時調遣就是在你自己本身不需要進副本的休息時間里臨時特調,臨時調遣有加班費,而且你也可以拒絕。”
“明白了阿sir。”黎禮的態度十分端正。
這倒讓平陽有些不適應了,在他的印象里,自從認識黎禮開始,她就一直在上蹦下跳地胡鬧,一下子又要進試煉場,一下子又要去塔爾維婭,總之就沒消停過。
他狐疑地看了黎禮一眼,接著說道:“第二個問題,你的輔助技能是特殊技能嗎?或者你需要我給你說明一下什么叫特殊技能嗎?”
“我的輔助技能一個是給隊友提供增益buff,一個是給敵方套debuff。”
平陽的表情幾經變換,抬頭看了她一眼:“不是,你幾個技能啊?你還有個治療技能是吧?”
“三個嘛。”
“……行,也就是說你既是奶媽又是薩滿,還在……”平陽說到這看了眼她的頭頂,補充了后文:“還在lv.19的時候覺醒了三個技能。”
“OK,技能都是自己覺醒的嗎?你知道的,技能卡也有市場上也有賣,問這個主要是做個了解。”
黎禮也不覺得問這個問題有什么不對,她乖巧回答:“自主覺醒的。”
自主覺醒了兩個不同類型的技能,其中一個技能是治療技能。
平陽放下了筆,想起她最開始問的問題就是他對祭司有沒有了解,他當時只以為黎禮知道了祭司這類玩家的存在,出于好奇問他一嘴罷了。
這下壞了。
他微微皺眉,表情比在聽到她是奶輔后還認真了一分:“也就是說你是祭司?”
黎禮從他的神情中察覺到了不妙:“怎么了?”
“暫時倒也沒什么問題,只不過祭司這一類的存在很奇怪。”
平陽看著黎禮提升迅速的等級,神態算不上放松:“據我所知,所有祭司覺醒的第四技能是一模一樣的,他們不止等級提升得很快,早早就達到lv.30獲得了登陸塔爾維婭的資格,而且技能覺醒得也比正常玩家快,所有覺醒了第四技能的祭司統稱為‘大祭司’。”
黎禮并沒有從他的話里聽出什么問題,但是看平陽的態度這不像是沒問題的樣子。
“然后呢?”
平陽看向黎禮欲言又止,突然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說。
這次輪到黎禮狐疑地看向了他,敏銳開口道:“到底什么事?你不說我也能找別人問。”
“我再確認一遍,你沒有覺醒第四技能對吧?”平陽問道。
在得到黎禮肯定的答復后,他最終還是解答了黎禮的疑問:“所有大祭司都參與了塔爾維婭生命樹的復蘇儀式。”
看著黎禮又是一臉沉思,這熟悉的場景讓平陽心頭一跳:“這事說到底和你沒什么關系,你好好過你的副本去吧。”
生命樹的事真和祭司有關。
黎禮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這一個想法。
自從知道這個治療技能被叫做“生命之源”后,黎禮對這兩者之間的聯系就有了猜測。
既然復蘇儀式和她沒關系,那她更要去看一眼了。
黎禮平靜點點頭道:“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平陽并不知道孩子靜悄悄肯定在作妖的道理,盯著黎禮瞅了好幾眼也沒從她臉上看出什么,只好招招手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第64章 黎禮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后火速進了高塔,打算聽一聽復蘇儀式的……
黎禮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后火速進了高塔, 打算聽一聽復蘇儀式的具體時間。
她已經知道復蘇儀式是在塔塔城舉辦,就是商城里許多黑科技產品的原產地——在系統倒買倒賣計劃中受害最嚴重的塔塔城。
系統從塔塔城薅的“明目藥劑”在系統商城里銷量超高,沒少賺玩家的積分。
既然復蘇儀式在塔塔城,那么生命樹也位于塔塔城沒跑了, 按照正常的發展規律來講, 塔塔城應該就是塔爾維婭最繁華, 發展得最好的區域。
不知道等級突破任務分配的城市是固定還是隨機的, 如果能隨機到塔塔城,那只要? 打聽到舉辦復蘇儀式的時間就能吃上一手瓜。
黎禮抱著美好的期望蹲了半天,太陽都被她蹲落下去了, 想知道的信息還是沒有被她偷聽到。
唯一的收獲大概是知道了塔爾維婭第四個版圖的名字叫維納多城。
高塔就位于維納多城的區域內,角斗場和試煉場每個城市都有, 但進入高塔的絕大多數塔爾維婭居民都來自維納多。
黎禮目前只去過兩次塔爾維婭,第一次是過lv.10等級任務時被分配到了有很多鮮花又陽光明媚的曼爾城, 第二次進入塔爾維婭是被許安寧帶去了海邊城市蘭婭城——這也是她最初從海里鉆出來時看到的城市。
塔塔城的大名在系統商城里如雷貫耳, 最后一個維納多城也在剛剛向黎禮揭露了神秘面紗的一角。
雖然還沒獲得登陸資格, 但黎禮已經解鎖了關于塔爾維婭的所有版圖,她果然是個走在潮流前線的人。
黎禮收了攤,回到木屋里吃了頓極其豐盛的晚餐。
司命那句關于世界末日的話或多或少還是影響到了她,黎禮現在花起積分也不再“縫縫補補又一年”, 生活品質得到了肉眼可見的提升。
明天還能去高塔蹲一天, 實在得不到具體時間也沒辦法。
不論如何, 復蘇儀式后天就會舉行,大不了到時候隨便挑個時間過去。
至于生命樹的復蘇儀式是成功還是失敗,這種重大消息在高塔總能蹲到的, 無非就是吃不上一手瓜。
但是聽人說哪有親眼見證快樂,黎禮實在太想趕個現場直播了。
復蘇儀式的前一天, 進入高塔刷怪的居民少了不少,但是聊起這個話題的隊伍卻多了不少。
黎禮偷感很重地在一個又一個隊伍后面走來走去,終于搜集到了一些有用消息。
“明早復蘇儀式就開始了,真羨慕塔塔城的居民。”
“對啊,不但可以第一時間了解情況,重要的是碰到治療師的概率大幅提升。”
“那可不,塔爾維婭所有治療師都匯集到了那里,碰碰運氣說不定就把病治好了,不然哪里見得到治療師。”
“唉,不止是治療師,現在關閉試煉場的主力也變成了降臨者,看著他們為了保護塔爾維婭出生入死,身為塔爾維婭的子民,我們卻什么也做不了。”
“你怎么會這么想?只要踏上了塔爾維婭的土地,就是我們塔爾維婭的一份子,只要生命樹復蘇,我們終將能并肩作戰。”
“希望生命樹能復蘇……希望一切順利。”
黎禮得到了“復蘇儀式明早開始”的消息,但是小隊并沒有提起具體的時間。
她見好就收,回到家里養精蓄銳。
不知道塔爾維婭現在變成什么樣了。
或許每個位面發展到一定程度都會走向消亡,在黎禮的世界就講究一個“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對于塔爾維婭來說,從試煉場入侵往外散發污染那一刻開始,相當于就宣布了末日時代的到來。
對于她自己的世界來說,黎禮想了想那個環境糟糕的世界,覺得她的世界可能是資源枯竭導致的壽終正寢——沒法救的那種。
塔爾維婭屬于突發惡疾,看上去還能撈一把,就是搶救難度似乎有點大。
隨便吧,黎禮在床上翻了個身。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多活一天是一天,要不是莫名其妙被拉進了游戲,他們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早該死翹翹了。
黎大夫寫好了病情診斷書,安詳地閉上了眼。
明天就是塔爾維婭做手術的大日子,她得去前排圍觀。
第二天一早,黎禮在塔塔城出品“安靜鬧鐘”的無聲鬧鈴聲中,憑借自己對吃瓜的熱情,靠潛意識早早起了床。
總結來說就是她昨天睡覺前忘記調系統鬧鐘了。
人怎么可以捅出這么大的簍子。
還好時間還早,黎禮洗漱完還有空吃了份營養早餐,才召喚出系統開啟等級突破任務。
在系統白光完全遮擋住視線之前,她就已經像個復讀機似的念叨:“塔塔城塔塔城塔塔城讓我去塔塔城……”
等到再能看清時,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只有一扇窗戶的小房間,不同的是墻壁被刷成了淺淺的藍色。
黎禮靠自己超強的記憶力回憶起,曼爾城的魔法小屋墻壁是米黃色的,這一點小小的不同立馬給了她希望。
系統不會真給她送到塔塔城來了吧。
她做賊似的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外面是個空曠的廣場,天空陰沉沉黑漆漆一片,周圍還亮著路燈。
這也太黑了。
黎禮拉開系統面板一看,確定現在是早上八點出頭沒錯。
天上大片大片的詭異黑霧像是厚重的烏云一般壓了下來,完全遮擋住了來自白日的光線,透著一股沉甸甸的壓迫感,輕易就能激起人的恐慌。
穹頂之上有一個隱隱約約的光罩,在黑霧里若隱若現,雖然不能阻擋住黑色的霧氣,但是黎禮在光罩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污染鳥類。
或許那個保護罩除了阻擋污染生物還有隔絕聲音的作用,不管頭頂上數量龐大的生物如何凄厲叫喊,地面上都是安安靜靜的,透著空曠和孤獨感。
和這見鬼天氣不一樣的是,外面的建筑大多采用了明亮的藍白配色,造型上來看很像一座座城堡,一道道寬闊的階梯連接上下,錯落有致,精致又優雅。
如果能配上點陽光,可以想象到會是非常漂亮的景象。
窗外除了廣場中間的華麗噴泉,只能看到一隊巡邏隊的警衛。
既然沒人,那她就要不務正業了。
黎禮觀察了一下巡邏隊的動態,等他們轉身走遠后推開窗戶,十分靈活地爬了出去。
她出去后回頭看了眼自己爬出來的房間。
有一說一,造型有點像南瓜馬車。
小小的一個只有窗戶的房間還被專門裝修過,小屋的兩邊都擺放了以藍色為主,色彩搭配得很漂亮的鮮花,將小屋簇擁在中間位置,小屋上方的門牌處有個半個小時的倒計時。
黎禮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不慌不忙地朝巡邏隊的方向迎面走了過去。
帶隊的警衛長見她走過來時便停下了腳步,全廣場除了巡邏隊就只有她一個人,她過來的動作實在再容易被注意到不過。
警衛長將手搭在胸前低頭示意:“你好,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
“你好,請問復蘇儀式在哪里舉行?”
時間不等人,黎禮長槍直入,也顧不得思考自己該說些什么才符合邏輯。
警衛長聞言果然有些驚訝,好像她在問某種人盡皆知的常識,他一時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停頓了幾秒,他回答道:“復蘇儀式自然是在生命樹那里舉行。”
黎禮立馬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說在塔塔城舉行,他這句話的意思完全可以理解成這里就是塔塔城。
警衛長可能覺得自己這個回答有點廢話文學,又補充了一句:“復蘇儀式并不開放入場資格,生命神殿外已經拉了警戒線,過去的話只能在線外等待喔。”
黎禮的問題得到了解答,她沉默片刻,看著年輕熱情的警衛長欲言又止。
別吵,她在思考。
直接問生命樹在哪會不會很奇怪。
這個問題的迷惑程度和一個公民不會唱國歌應該不相上下。
在警衛長認真等她說話的安靜氛圍中,黎禮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好像本來就不是塔爾維婭人啊。
黎禮有被自己蠢到,她輕咳一聲緩解尷尬,下一秒就零幀起手對著警衛長胡說八道。
“其實我是降臨者,現在告訴我生命樹的位置,我將協助生命樹復蘇。”
警衛長的表情由熱情變為迷茫,最后停留在警惕上,他嚴肅地說道:“降臨者是我們塔爾維婭的英雄,請不要隨意開玩笑。”
被十幾個身高一米九有余的警衛員帶著點審視地盯著,黎禮壓力有點大。
看眼前長相精致的女孩一臉老實巴交,警衛長想了想還是放柔了聲音道:“如果你真是降臨者的話,可以出示一下身份證明,就是騎士團發的榮譽徽章。”
身份證明?
作為一個并沒有得到登陸資格證的黑戶,她哪知道還有什么身份證明。
當事人表示她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下次跑出來她一定先做好背調。
作為塔爾維婭的子民不知道生命樹在哪,作為黑戶又拿不出降臨者身份證明,哪個都不太好解釋。
直接說她是魔法小屋新來的治療師吧,那她又看不上復蘇儀式的直播。
黎禮腦子一轉,打算給他們表演一把她的炫酷技能,雖然不厲害但是確實挺能唬人的,至少證明她是降臨者綽綽有余。
計劃通。
黎禮眨了下眼,把話說得半真半假,語氣十分真誠:“我真是降臨者,不過徽章忘帶了,要不我給你們表演一把才藝吧。”
一直警衛長旁邊的女警衛員上前一步,將警衛長推到一邊,她用手指點了點不遠處的天空:“看到了嗎?天邊枯萎的枝椏。”
誒?
黎禮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這座城最頂端接近天邊的位置上有數條枯枝在黑霧中隱隱顯現。
好高啊。
不知道要爬多少階樓梯,不過這個高度爬上去肯定挺費腿的。
“那就是生命樹嗎?”黎禮收回目光看向女警衛員問道。
那枝椏上沒有一絲生機,符合黎禮對“枯萎”這個詞的刻板印象。
“對,那就是生命樹。”女警衛員看著她笑了笑,“復蘇儀式快要開始了,去看的話記得不要越過警戒線哦。”
“謝謝!”
黎禮也不管她為什么突然給她指明了方向,道過謝后撒腿便往旁邊的樓梯上跑去。
“等等!”女警衛員叫住了她,抬手指向距離樓梯不遠處的一個建筑的大門,有些哭笑不得。
“那里面是交通樞紐站,進去有電梯,直接上頂樓就到生命神殿了。”
黎禮一聽不用爬樓眼睛一亮,心情瞬間提升了好幾個度。
她湊上前雙手握住女警衛員的手上下晃了晃,表達了一番自己的喜悅:“你真是為民服務的好警察,謝謝!有空給你送錦旗哈。”
女警衛員看著她飛速跑遠的身影,又看了眼自己帶著白手套的手,雖然有些奇怪剛才那個動作是什么意思,但還是精準接收到了來自居民的感激。
警衛長自從被她奪走談話主動權后就一直有些迷茫,但出于對自己副官的信任還是任由她行動,此時才終于問道:“你為什么要放走嫌疑人?”
女副官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問道:“嫌疑人?你猜她是從哪出來的?”
其他人聽著這話紛紛打量了一邊周圍,廣場這一層熟悉的景象他們已經看了無數遍,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得出來。
警衛長“嘶”了一聲疑惑道:“對啊,她是從哪冒出來的。”
噴泉廣場場如其名,只有噴泉和廣場,除此之外唯二的建筑一個是魔法小屋,一個是交通樞紐站。
“難道是從二樓商業街下來的?不對,那她下樓梯的時候我應該看得見才對啊。”
“有的時候我真的會對你的腦回路感到絕望。”女副官下巴朝魔法小屋一揚。
眾人齊齊轉頭看向了魔法小屋。
魔法小屋的透明窗戶關得好好的,看得出里面空無一人,但是最上方的倒計時已經出現了,正一分一秒地走動著。
“……?”
警衛長喉嚨動了動,身上帶著點平靜的瘋感:“原來是尊貴的治療師小姐跑出來了,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嗎?”
“追上去干什么?”副官的語氣比他還平靜,不過她是真冷靜:“現在大家都跑去看復蘇儀式去了,這個廣場上又沒人,而且魔法小屋的治療師每次出現都要將自己的能力耗光才會回去,在哪治不是治。”
警衛長聯系了一番山頂的巡邏隊,他的目光看向天邊,臉上的神情沉了下來:“希望生命樹能成功復蘇,不然……”
第65章 城區交通樞紐的電梯裝修豪華不說,上升的速度也很快。 ……
城區交通樞紐的電梯裝修豪華不說, 上升的速度也很快。
從一層噴泉廣場到最頂層生命神殿的垂直高度并不低,可能考慮到了恐高人士,并沒有做成觀光電梯。
黎禮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只能扒在電梯邊聽著動靜。
倒不是她真有這么迫切, 而是外面傳來了一陣神秘的歌聲, 像是某種教堂唱詩班的吟唱, 復蘇儀式似乎已經拉開了帷幕。
死電梯, 這么慢。
聲音越來越清晰,等到電梯停下來時,歌聲也到了結尾。
電梯外是交通樞紐的大廳, 黎禮腳步一邁,顧不上欣賞異世大陸奇異漂亮的裝修風格, 目標明確地推開了大門。
本以為外面就是生命神殿,結果這里處于山頂偏下的位置, 電梯間靜靜地矗立在一個角落, 看著像是爬山時偶爾會出現的休息涼亭。
整個城區依山而建, 即便是坐電梯上來,想要到達生命神殿還是要靠雙腿爬最后一段樓梯。
帶著點允許走捷徑上山,但是最后一段路還是要自己走的鄭重儀式感。
黎禮循著樓梯上了山頂,周圍的景色這才豁然開朗。
山頂的位置并不寬廣, 雕刻著藤蔓和綠葉的神殿穩居c位, 站在殿外也能看到生命樹頂端的樹枝。
生命神殿外果然拉了一圈警戒線, 每半米便有一個人高馬大的警衛員站崗,將整個宮殿包圍得嚴絲合縫。
神殿外小廣場上的人滿滿當當,幾乎已經無從落腳, 不難得出大家都對復蘇儀式高度重視的結論。
但話又說回來,重視歸重視, 等待的過程倒也絲毫沒有怠慢自己。
大家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十分松弛,全都自帶了毯子鋪在地板上,上面甚至還擺了不少塔爾維婭的小吃。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坐了一大片,大部分都是塔爾維婭人,但是頭上頂著ID和等級的玩家也不少,清一色都是lv.30以上,可以說是大佬云集。
不管是塔爾維婭人還是玩家,都仰頭關注著生命樹最上方的枝椏,偶爾和坐在身邊的同伴討論著什么,氣氛既凝重又放松。
越接近生命神殿的位置人數反而越少,倒是外側更加擁擠一些,畢竟挨得越近仰頭的幅度就越大,盯不了多久就脖頸發酸。
選擇哪個位置圍觀暫時不是黎禮需要考慮的事。
她看著鋪了一地的毯子,現在的情況是根本不知道下一腳該踩到哪里去。
整個廣場看著像是在開什么露營party,唯一不同的是沒人擺攤。
黎禮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她憋憋屈屈地站在樓梯口,目光一掃,看中了一個位于角落處的絕佳位置。
那張毯子上只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塔爾維婭居民,空間大,視野好不說,背后就是花壇,坐久了還有地方可以倚靠一下。
黎禮確定了目標,表演雜技似的踩在毯子和毯子之間的細小縫隙中,將自己從樓梯口挪到了山頂最外側的花壇邊。
唇邊勾起一個標準的友善笑容,黎禮率先開口打招呼:“你們好。”
一身健碩肌肉的酷哥很是冷漠,掀起眼皮抬頭看她:“什么事?”
“這個嘛……”
黎禮神不知鬼不覺從身后摸出一個長幡,指了指上面寫著“神醫華佗,包治百病”的八個大字,目光從他身邊閉眼休息的女人身上掃過。
她露出一個沒干夠八年銷售都露不出的熱情笑容:“大哥,游泳健身……不是,看病有興趣了解一下嗎?”
雖然前面四個字看不懂,但是那個包治百病還是很好理解的。
騙子唄。
誰家正經醫生敢說自己包治百病。
酷哥上下打量了黎禮一眼,眉頭一皺,不耐煩道:“走開走開,騙人騙到我頭上來了,別逼我在生命神殿外動手。”
他的聲音讓身邊的人睜開了眼,女人面如枯槁,瘦弱到不堪一折,臉上的神情卻溫和又安寧,她拍了拍酷哥的手臂:“你別這么暴躁。”
話落,她轉頭看向黎禮道:“不好意思,我不需要治病。”
或許是為了證明她相信黎禮不是騙子,又或許是擔心黎禮沒能成功推銷會失落,女人笑了笑解釋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的病治不好的。”
雖然沒直說,但治不好的病在塔爾維婭可以直接代指黑死病。
只有這個病發病人數大,普及范圍廣,找不到治療師確實治不好。
黎禮無證行醫多年,看的就是這個病。
她之前還害怕自己看走眼,現在已經徹底自信了起來。
對嘛。
此時的生命神殿里匯集著全塔爾維婭所有的治療師,能忍住身體的病痛爬到山頂的除了黑死病患者根本不做他想。
酷哥剛被女人安撫下來,扭頭就見旁邊的神棍一聽到是治不好的病后反而面露喜色。
這什么人啊這。
他肺都差點被氣炸,但是顧及到身邊的人,忍著怒氣壓低了聲音道:“滾滾滾。”
黎禮一眼就知道這兩人之中到底誰做主,根本不搭酷哥的茬,朝女人厚著臉皮繼續努力推銷:“這病我真能治,而且我看病不要錢,只要讓我坐這就行。”
女人還沒發表意見,酷哥倒是被她這句話說得更來氣了:“‘就行’?你還‘就行’?這可是我凌晨兩點過來占的位置。”
黎禮:“……”
原來是這樣嗎,難怪大家都帶了毯子。
她心虛片刻,看向虛弱靠在花壇上的女人,發出老實人可憐兮兮的聲音:“給個機會吧姐姐,我知道你是什么病,其實我就是治療師。”
酷哥差點一口氣沒能喘上來,他用手撐著地面屁股離地,眼見就要站起身對黎禮實施一番教育,卻被女人輕輕拽了拽。
坑蒙拐騙就算了,她還敢說自己是治療師。
輕飄飄到幾乎感覺不到的力氣成功讓他重新坐了下來,酷哥扭頭放輕了聲音:“你別攔著我,你聽聽她在胡說八道什么?誰不知道現在所有的治療師都在神殿里,她個騙子還敢說自己是治療師!”
被人當面罵了兩遍的黎禮也不生氣,在一旁心平氣和地認真糾正:“不是,復蘇儀式邀請的是大治療師,我是技術不到位才沒被邀請。”
“……”
他忍不了了。
酷哥額角青筋直跳,可被女人輕輕拽住的袖子讓他動彈不得,他只好開啟嘴炮表達憤怒:“什么技術到不到位的,我信你的鬼話!”
他看起來像是快要氣炸的河豚。
黎禮見狀妥協了。
“行行行,我走還不行嗎。”
再三推銷不成,黎禮無奈放棄了最心水的位置,試圖重新尋找一個落腳地。
結果剛一轉過身,女人虛弱無力的聲音就在身后響了起來:“坐吧小朋友,你別在意他。”
“我是怕會擠到你……”
酷哥的話還沒說完,得到女人同意的黎禮就像是拿到了圣旨般,迅速又理直氣壯地一屁股坐到了毯子的邊邊上。
酷哥:“……”
黎禮心情頗好地將自己的旗子插進身后花壇的泥土里立著,然后將旗桿和平面調整成標準的直角。
她一邊十分有禮貌地道謝,一邊大言不慚道:“作為回報,我會治好你的”。
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是她真的有點欠打。
這話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得勁,酷哥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黎禮整理好了她的擺攤招牌,在毯子上坐好,扭頭朝坐在她旁邊的女人說道:“好了,把手給我吧。”
女人愣了愣,屬實沒想到她真的打算給她“治病”。
她其實也沒信黎禮說自己是治療師的話,只不過想著讓她坐下來歇會兒也不礙事。
女人看著黎禮伸出來的手,視線漸漸上移,望進了一雙清澈黝黑的鳳眼中。
黎禮催促道:“把手給我。”
酷哥冷著臉坐在一邊盯著她的表演。
女人嘆了口氣,同意了黎禮的過家家申請,將手搭在她手里道:“那就靠你了大夫。”
枯瘦得皮包骨的手輕飄飄的,搭在手上仿佛沒有重量。
黎禮垂下眼眸,掌心光芒涌動,絲絲縷縷地滲透進她體內,撞進了大團大團的濃黑霧氣中。
“還好你遇到了我,你看看這病重的,整個人都變黑了。”神棍自賣自夸道。
“那我真是太幸運了。”女人也很是捧場。
看著演得有模有樣的兩人,酷哥偏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黎禮這話也沒有夸大,在她為數不多的行醫經驗里,確實沒有在誰體內遇到過這么濃厚的黑霧。
就好像再多一點點出來,她的整個身體里就全都溢滿了。
至于完全溢滿之后會發生什么,估計就是變成一團黑影怪吧,也就是塔爾維婭人曾經說過的,黑死病的第二個階段。
化作一團黑影后是不可逆的,黎禮記得她第一個病人就是黑影怪,那時候她將黑影怪體內的污染全部清除后,它也并沒有重新變成人類。
當然,當時的她也不知道那個黑影怪是人類得病后的形態。
第二個階段發展到末期就是徹底死亡了。
不過不少塔爾維婭人認為化作黑影就相當于宣告死亡,沒有了曾經作為人的記憶,只剩下基礎的思維,那和死了也沒什么區別。
黎禮一邊思考著“黑影算不算人類”的哲學,一邊放著技能,淺色光芒和黑霧相撞后兩者紛紛湮滅,一連好幾次技能過后,黑霧才被徹底清空。
她這邊腦子放空想著些有的沒的,被她握住的女人神色卻漸漸變了。
原本只是配合小朋友玩耍的縱容變成了疑惑,轉而停留到驚訝上。
無時無刻不在發疼的身體似乎變得健康了起來,已經習慣了的痛楚突然消失,讓她有些迷茫又有點緊張。
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即將徹底化作一團黑霧,所以身體才變得這般輕盈了起來,還是……眼前這個女孩真是包治百病的神醫。
治療師自己送上門還被接連拒絕,這種劇情說實話她做夢都不敢這么做。
可是她的身體情況告訴她,最不可能的事好像真的發生了。
酷哥被她愣愣的眼神嚇了一跳,立馬湊上去扒拉開黎禮,緊張問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眼見他眉毛一皺看向黎禮,女人立馬就知道他要口出狂言,她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溫柔道:“你先一邊玩去。”
酷哥被她這么有活力的動作嚇了一跳,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點了點頭。
而黎禮被酷哥剛才一扒拉,此時也回過神來,她臉上火速掛起屬于神醫的穩重,詢問起患者的情況:“怎么樣?好了沒?”
女人的眼神中還殘留著些許不敢置信,但更多的還是慶幸和感激,她百感交雜之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朝黎禮笑了笑,啞聲道:“治療師小姐。”
黎禮豪氣一擺手:“不客氣。”
自從黎禮跨越千山萬水地過來乞討位置,周圍的人就已經關注到了這邊。
此時兩人之間的動作也不大,但是附近的人也多,總有人注意到了女人突然變好的臉色,這么一會兒的功夫簡直就跟回光返照了似的。
察覺到某種不對的人們帶著絲疑惑地看向黎禮,轉而又看向她身后插在花壇里的神醫旗幟,既有些躊躇又有些蠢蠢欲動。
這個什么“包治百病”看著也太奇怪了,坑蒙拐騙的氣息撲面而來,真·傻子才信。
可是看著好像真的有點作用誒。
不會這幾人其實是什么詐騙團伙吧。
可是這個神棍看病好像不要錢。
難道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萬一她真是神醫呢。
最先發現不對的人心細,腦子里想得也多,心中的想法堪稱九曲十八彎。
黎禮抬頭對上他們的目光,唇邊重新掛上標準的友善微笑:“要來治治嗎?不收錢。”
……
不得了,更怪了。
第66章 世界上永遠不缺敢于嘗試的人。 有了第一個就有……
世界上永遠不缺敢于嘗試的人。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酷哥坐在一邊, 看著周圍的人艱難地挪動過來,僅僅只是為了和渾身散發著神棍氣息的黎禮握了握手,然后就一臉激動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堅忍,類似中了彩票但是不方便分享所以只能硬生生憋住的堅忍。
神經, 什么病握個手就治好了, 她當她是治療師啊。
酷哥此時有種舉世皆濁我獨清的迷茫。
這一小片區域變得混亂了起來, 甚至還有要排上隊了的意思。
酷哥看向自家姐姐, 露出難以理解的神色:“……是在搞什么行為藝術嗎?”
就像黎禮和他姐姐似的,一個假裝治療師,一個假裝被治療, 然后得到精神上的安慰。
女人看著他憂愁地嘆了口氣,“傻孩子。”
一小隊警衛員走了過來, 不動聲色地維持著這一小片幸運區域的秩序。
遠處的人只當這邊發生了點小事故,看去一眼后便收回了視線。
滿地的毯子都無處落腳, 就算想看熱鬧也擠不過去, 只能仰著脖子盯著天上的樹枝, 將心思重新放在復蘇儀式上。
生命神殿并不開放入場,內部只有治療師和騎士以及一些官方人員,外面的人想要了解到情況,只能觀察天上那在黑霧里隱隱顯現的枝椏。
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生命樹的枝椏依舊枯萎著, 沒有產生變化。
黎禮這時候也收了攤, 她將插在土里的旗幟拔了出來,卷巴卷巴收了回去,朝團團圍在自己周圍的群眾擺了擺手道:“收攤了收攤了, 下次有緣再遇。”
大家齊齊發出失落的嘆息聲,又被警衛員維持著秩序遣散, 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步三回頭地挪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酷哥圍觀了二十分鐘的治療過程,在一個個面露喜色的面龐中,他心中堅定的信念搖搖欲墜,小心翼翼又帶著點期待地和姐姐求證道:“她不會真是治療師吧?”
女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神奇是吧,你可能是全塔爾維婭唯一一個對治療師小姐說了兩遍滾的人。”
酷哥:“……救命。”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湊上前又詢問了一遍:“所以你現在真的好了嗎,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酷哥冷酷的臉上難得浮現一絲不知所措,連聲音都小了起來:“那我要和她道個歉嗎。”
女人反問道:“你覺得呢?”
懂了。
他扭過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看向黎禮期期艾艾地開口:“治療師小姐,之前的事……”
不等他說完,黎禮便知道了他的來意,直接說道:“不客氣,我們公平交易嘛。”
她反正也坐了人家凌晨兩點就占好的位置。
黎禮剛完成等級突破任務,系統便跳了出來,她立馬沒再關注酷哥道歉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第一次在系統的身上感受到了迫切的情緒。
【lv.20等級突破任務已完成】
【等級提升至lv.20】
【即將嘗試覺醒技能,請稍后】
【技能4,覺醒概率10%,覺醒失敗】
一條條信息刷過,還沒來得及看清,黎禮就猝不及防地被電了一下。
系統火急火燎地自動給她嘗試覺醒了第四技能。
……好像還失敗了。
10%的概率,失敗倒也不奇怪。
黎禮也沒覺得失望,打算待到半個小時耗盡再走,這個復蘇儀式現在還沒什么反應,可是她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
今天來早了,又沒趕上趟。
她正在心里長吁短嘆,系統突然又上線了。
【求生者莉莉,二級高塔寶箱已發放至系統空間】
系統的行事有些許奇怪,副本寶箱它都不發了,竟然還發等級突破的寶箱。
沒等黎禮想出個所以然,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喧嘩,所有人都紛紛站了起來。
黎禮見狀立馬也跟著站了起來,然后就發現自己的視線被前面一堆大高個子擋得死死的。
拜托,她一米七。
真受不了塔爾維婭居民的身高了。
黎禮往后退了一步,直接站到了最外側的花壇上,猛然拔高的海拔讓視線豁然開朗。
只見直指入天的枝椏由下往上浮現出了淺綠的光芒,綠光正一節節往上緩慢爬升,然后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在離最頂端還有一小段距離時,那包裹著枝椏的綠光幾乎已經靜止不動。
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焦急的情緒,眼神死死地盯著那最后一節枝椏,能做的卻只有不斷祈求和禱告。
“莉莉。”
或許是黎禮站的位置太過顯眼,她一站上去立馬便聽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黎禮循聲望去,發現司命正從人群中穿過,朝她的位置走來。
司命依舊穿著那身單薄的魔法袍,頭上帶著兜帽,只露出了下半張臉。
見到是她,黎禮很是悠閑地打了個招呼:“沒想到你也會來湊熱鬧。”
“你現在就有登陸資格了?年紀輕輕還挺能賺。”
登陸資格證的門檻是lv.30,或者獲得5萬積分,黎禮顯然沒達到前者的要求。
黎禮沒解釋自己是個非法入境的黑戶。
畢竟這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
司命跟著站到了花壇上,她抬頭看著像個蝸牛一樣,好像還在往上爬又好像一動不動的綠光,有些遺憾地感嘆:“既然預測中末日不久后就要到來,這個復蘇儀式應該是成功不了的。”
黎禮看了眼時間,漫不經心道:“愛來不來。”
司命抿了抿唇,黎禮猜她大概率在兜帽下翻了個白眼。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牧師服的老人從殿堂里走了出來,他身后還跟著幾個氣勢凌厲表情嚴肅的男人。
那應該就是塔爾維婭居民嘴里常常提起的騎士。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出來干什么。
圍觀群眾們和黎禮一樣好奇,紛紛看向了走出神殿的幾人,穿著黑袍的牧師在萬眾矚目之下張了張嘴,語氣帶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在場有大祭司嗎?”
人聲嘈雜起來,塔爾維婭人紛紛討論起大祭司是什么,在場的玩家雖然知道大祭司,但是卻沒人站出來。
所有大祭司都在神殿內,這外面哪來的大祭司。
“你不會是什么遺落的大祭司吧?”司命冷不丁開口道。
她在某種情況下十分敏銳,瞬間便聯想到了身邊這人“末日希望”的身份。
黎禮是那“一線生機”,是不是就代表著她是生命樹復蘇需要的最后一位大祭司?
生命樹復蘇成功,自然能阻止末日的到來。
司命之前也奇怪什么情況下一個人才會成為最后的希望,現在她悟了。
不就是這種只差最后一個人就能成功的情況嗎。
然而對于司命的提問,黎禮攤了攤手,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從容:“我不是大祭司,我是小祭司。”
不管大祭司小祭司,她果然是祭司。
那線生機指的應該就是此刻。
司命嘆了口氣道:“那完了,慢了一步。”
她對生命樹復蘇儀式知道點內情,生命樹復蘇靠的就是祭司的第四技能——起死回生。
現在最后一位大祭司還沒成為大祭司,但是復蘇儀式卻開始了。
難怪說是一線生機呢,抓不住就是抓不住。
人類果然要完。
感覺到身邊人的氣場一下子萎靡了起來,黎禮一挑眉,出于人道主義安慰了一下這位資產頗豐的成功人士:“我又不可能莫名其妙變成大祭司,指望我不如指望在場確實還有其他大祭司。”
哪個都指望不上,司命一聲不吭。
黎禮眼睛一轉,十分樂觀地又出了個餿主意:“如果一定就差我的話,等我成為大祭司之后再舉行一次復蘇儀式不就好了。”
司命“嘶”了一聲,打起了點精神:“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殿外人山人海,卻遲遲沒有人上前,牧師的臉色也越來越灰敗,就連幾個騎士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牧師身后站著的一名騎士說道:“所有登陸了塔爾維婭的大祭司全部在場,我們都知道的,這里不可能從天而降一位大祭司。”
這本就是處于絕望中的一次嘗試,牧師也知道不可能,只是有些不甘心。
他挺直的脊背似乎在一瞬間塌了下來,身軀顯出幾分佝僂:“所有大祭司的能量都反哺給了生命樹,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差最后一個。”
“對啊,就差最后一個,這不就是告訴我們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呢。”
牧師看著黑沉沉得仿佛要塌下來的天,一向平和的情緒變得悲涼:“怎么辦呢,塔爾維婭。”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生命樹上的綠光在距離最頂端還差一小段距離的位置維持了片刻,最終還是支撐不住徹底消散。
原本嘈雜的殿外陷入一片寂靜。
氛圍前所未有的凝重,就好像末日的到來在這一刻變得勢不可擋。
黎禮站在花壇之上,周圍的人群看向她,眼中情緒沉重又復雜。
離她最近的酷哥最先憋不住,抬頭看向黎禮問道:“治療師是大祭司嗎?”
“你們都以為我是大祭司?”
酷哥的目光中甚至帶上了點乞求:“你肯定不是對吧,你之前說了你水平不夠。”
真是難為他們了,在認為她可能是大祭司的情況下,硬是沒一個人吱聲把她推出去。
一邊是塔爾維婭,一邊是剛給他們治好病的神醫。
黎禮道:“我不是。”
這三個字仿佛有什么魔力般,讓壓抑的氛圍輕松了些許。
酷哥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是。”
對發生了什么一無所知的司命透過兜帽看向酷哥,搞不懂他在笑什么。
到底知不知道塔爾維婭要完了。
第67章 在綠光消逝的那一刻,生命樹的復蘇儀式宣告失敗。 ……
在綠光消逝的那一刻, 生命樹的復蘇儀式宣告失敗。
人聲鼎沸,拉開了末日最后階段的帷幕。
一片混亂中,黎禮想把帽帽叫出來問問情況,卻發現不論怎么喊都沒有回應, 就好像它從來沒存在過。
作為一個虛擬的人工智能, 帽帽本質上并沒有實體, 一旦不開機, 在哪都找不到蹤跡。
對于黎禮來說,這個發現可比生命樹復蘇失敗帶來的沖擊大多了。
塔爾維婭她都沒來過幾次,但帽帽可是她養的人工智能。
“他怎么來了。”
司命雙手抱胸看著前方, 語氣中有些疑惑。
一個lv.50的玩家目標明確地朝著花壇走了過來,而黎禮忙著到處找帽帽, 根本沒注意司命說了什么。
“你好,祭司小姐。”
沉穩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黎禮轉頭看去, 發現是個叫伏風的年輕男人。
她此時正心緒不寧, 就算來人的等級高到她只在榮譽大廳的等級榜上見過,黎禮現在也沒空表達驚訝。
“你好,什么事?”
伏風的目光停留在黎禮的臉上,似是在看她又好像連視線都沒聚焦, 他明明穿著正常, 整個人卻透著一股比套著魔法袍的司命還神神叨叨的氣質。
“打擾了, 實在沒能壓住好奇心,所以來見見你。”?
她是什么很出名的人嗎。
黎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耐道:“不約哈。”
伏風聞言笑了笑, 語氣認真:“約不約都期待和你再見。”
他這句話話音一落,黎禮便被重新拉回了自己的小屋。
半個小時的時間到了。
身邊人突然消失讓司命驚訝了一瞬, 她只當黎禮自己回了玩家基地,并未過多探究。
司命踩在花壇邊上低頭看向伏風,眉頭微皺道:“你在搞什么?”
她語氣不是很好,但卻透著幾分熟稔。
“天機不可泄露。”
司命嗤笑一聲,“誰還不是預言家了,就你能掐會算是吧。”
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了片刻,司命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有點不爽地問道:“你到底算到什么了?”
“天機不可泄露。”
司命:“……”
好氣。
黎禮被拉回了自己的小木屋,腦子里早就將復蘇儀式的事拋到了九霄云外,她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床邊,重新嘗試召喚帽帽。
粉團子這次“biu”地從空中出現,伸出翅膀揉了揉臉——又或者是眼睛,嗓音中帶著點小迷茫:“怎么啦莉莉!”
黎禮抬手抓住它捏了捏,微微皺眉道:“我在塔爾維婭叫你的時候,你接收不到信號嗎。”
“之前應該可以,但是現在系統覆蓋不到塔爾維婭了。”
帽帽在她掌心滾了滾,聲音懶洋洋的。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
“系統是系統,你是你,系統不行了關你什么事?”
粉團子停止翻滾,“誒?這當然關帽帽的事了!”
就像是黎禮問了個很沒有常識的問題似的,帽帽用資深幼教的口氣解釋了起來:“帽帽是系統分離出來的一絲絲意識,系統覆蓋不到塔爾維婭,帽帽當然也過不去了。”
帽帽是系統意識?
這兩者也能聯系到一起?
她沉默片刻道:“等等,有點無法接受。”
“什么嘛!分離出來的是一道空白意識又不是系統的分身,系統是系統,帽帽是帽帽!”
面對帽帽語氣激烈的反駁,黎禮反倒松了口氣:“太好了,這下合理了。”
她又重新捏起了它微微發熱的芯子,一邊給帽帽做著spa一邊給自己解壓。
“那系統要是掛掉了,你會跟著掛掉嗎?”
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就像在問“你今天吃了嗎”。
帽帽被她揉得小臉通紅,粉團子的顏色都深了一個度,也跟著暈乎乎地回答:“會掛掉,除非帽帽有可以存放意識的實體,這樣就不會再受系統影響啦。”
“喔。”
兩人捏的捏躺的躺,各自都感到很舒適。
片刻后,帽帽突然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它從黎禮手上飛了起來,一整個團子湊到了她的臉上,大聲又期待地問道:“莉莉一定會幫我買的吧!系統能量越來越少了,帽帽現在開機都好困難的!”
黎禮遲鈍的思緒開始運轉,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買什么?多少積分?”
帽帽扭扭捏捏:“當然是高級商城里和我配套的實體玩偶啦,只要5萬積分就可以買到了。”
它三十八度六的體溫怎么可以說出這么冰冷的話。
黎禮現在覺得她和帽帽的感情其實也沒有那么深厚。
高級商城倒不是不是問題,作為一個已經加入了公會的玩家,黎禮完全可以找其他人代購。
問題在于她的積分大概只有5萬的一半,自從進了這個游戲,黎禮就沒過過幾天有錢日子。
好不容易有了點小積蓄,這不馬上又要花出去。
……準確來說還花不出去,她甚至還買不起那個見鬼的玩偶。
黎禮癱倒在自己的小床上,想著世界末日最好現在就來。
出走半生,歸來倒欠兩萬五,已經不想活了。
她思考著關于人工智能的生命哲學,放任自己擺爛一會兒后重新打起了精神,決定從現在開始給帽帽攢錢。
比如每天的三菜一湯改回盒飯。
雖然不知道末日什么時候來,但至少得保證大家一起掛掉之前帽帽不會提前掛掉。
黎禮想到這打開了好友列表,打算找平陽問一下關于高級商城的事,結果發現平陽的ID已經灰下去了,倒是許安寧的ID亮了起來。
對于lv.30以上的玩家來說,灰色的ID才是他們的常態。
他們有的時候在副本,出了副本大概率也在塔爾維婭,很少會在玩家基地里出現。
問誰都是問,反正都是lv.30以上的玩家。
許安寧消息回得很快,可能是嫌棄打字麻煩,直接甩來一句讓黎禮去公會里聊。
這一去,就是口袋空空。
想到自己保不住的積分,黎禮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痛恨自己的善良,她唉聲嘆氣地從床上蛄蛹起來。
玩家基地現在看起來已經有模有樣了,不過溫度一直維持在零度左右,黎禮穿著防御套裝,比大部分還靠棉衣保暖的玩家看起來單薄得多。
許安寧在公會里等著黎禮,比起和平陽一樣規規矩矩地坐在書桌后面,她顯然更喜歡躺在窗邊的躺椅上。
黎禮走進小木屋,都不用等許安寧說請坐,她就已經搬著板凳排排坐到了許安寧的旁邊。
窗外的玩家來來往往,榮譽大廳周圍每時每刻都很熱鬧,黑發黑衣的女人掀起眼皮開口道:“你說你要買那個儲存玩偶是吧?”
“是這樣沒錯,可以在你這分期付款嗎?”黎禮期待地看著她。
“行。”
短短一個字,震撼她全家。
這可是數萬積分的巨額交易,黎禮軟磨硬泡的招數都準備好了,竟然沒有用武之地。
她猶豫了一會兒,遲疑發問:“請問這是斷頭飯嗎?”
許安寧冷漠道:“不是,我積分太多沒地方花而已。”
難怪司命一個預言敢賣十萬積分,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她和這些有錢人拼了。
“那我可以不還錢嗎?”
“不可以。”
乞討失敗,黎禮“喔”了一聲,老實巴交地只給自己留了兩千積分飯錢,然后把手伸到許安寧面前:“謝謝。”
許安寧看著那可憐巴巴的轉賬數字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將一個巴掌大的粉色玩偶塞進她手中。
窮光蛋黎禮又開心了起來:“哇哦,還是粉色的。”
“你的智能助手不就是粉色的。”
“誒?你見過?”
“公會里不少人都見過,那是黎書從試煉場寶箱里開出來的,只有一些基礎的科普功能,當時所有人都覺得她開出了個沒用的道具,所以印象還挺深刻。”
黎禮捏著手里柔軟的玩偶,發現玩偶不僅毛絨絨的還有慢回彈,不知道里面塞的是什么高科技,能存放意識不說,手感還這么好。
她一邊捏著玩一邊總結:“然后黎書靈機一動就把它寄給我了。”
“也算物盡其用。”許安寧評價道,“對我們來說確實是個沒用的道具,但是對于剛進入游戲的玩家來說還是很有用的,你不僅可以迅速掌握有關游戲的信息,還能在陌生的環境里有個同伴不是嗎。”
新玩家的第一個副本往往是死亡率最高的副本,倒不是副本有多難,更多的是因為一無所知造成的傷亡。
黎禮對此深表贊同。
既然提到了帽帽,黎禮立馬想起了一件事,看向許安寧道:“對了,智能助手說系統的能量不夠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許安寧微微挑眉,她看向窗外,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感嘆:“所以要加快進度了。”
這話一聽黎禮就知道許安寧絕對知道些什么。
“什么意思?不許當謎語人。”
許安寧聲音淡淡地解釋道:“重建世界,要加快進度了。”
重建世界。
這四個字聽著著實有點厲害。
這就是大佬每天思考的事情嗎。
實不相瞞,黎禮每天想得最多的問題是今天吃什么。
或許覺得孩子大了,有些事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許安寧難得耐心道:“重建世界需要世界核碎片,這個只有攻破試煉場才能得到……貢獻榜排名的標準就是向系統交付的世界核碎片的數量。”
貢獻榜就是占據了榮譽大廳C位的榜單,相比起什么等級榜,積分榜,這個榜單相當神秘,時常被玩家熱議。
黎禮在今天終于知道了這個榜單的真面目,但這段話的信息量有點多,她捋了捋道:“等等,先不說什么碎片不碎片的……重建的世界在哪?”
許安寧聞言難得開了個玩笑:“你覺得呢?”
兩人對視片刻,黎禮緩緩看向窗外:“……不會吧?”
第68章 “這里就是我們曾經的世界,在世界核碎片的縫縫補補下,拼湊成
“這里就是我們曾經的世界, 在世界核碎片的縫縫補補下,拼湊成了現在的玩家基地。”
許安寧說到這頓了頓,然后才繼續道:“我們努力了許久才建立起玩家基地,為此犧牲的不計其數, 現在只要填補完最后一部分碎片, 擁有完整的世界核之后, 這個位面就能脫離塔爾維婭正常運轉。”
她的語氣還是一貫的冷靜, 黎禮卻從中聽出了幾分沉重來。
這個“許久”長達兩年有余,試煉場作為系統判定的lv.4副本,其中艱險可想而知, 許安寧一筆帶過的“不計其數”是個相當龐大的數字。
“這最后一部分工作必須趕在塔爾維婭消失之前完成是嗎?”
黎禮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只有試煉場才能產出世界核碎片,塔爾維婭一旦消失, 所有依附其上的試煉場,包括玩家基地在內都將隨這艘巨輪一同沉沒。
可不管是生命樹復蘇失敗, 還是司命對末日的預測, 都宣告了塔爾維婭已經撐不了多久。
情勢緊迫, 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戰爭。
“生命樹復蘇失敗,塔爾維婭覆滅的命運已經不可避免,我們必須在此之前脫離。”
“為什么生命樹復蘇失敗塔爾維婭就一定會滅亡?”黎禮不解道,“據我所知它的作用僅僅是給一部分塔爾維婭人覺醒力量。”
她才剛從復蘇儀式上回來, 能感覺到生命樹對每個塔爾維婭人來說都意義重大, 就像是這片大陸的定海神針一樣。
現在就連許安寧都說塔爾維婭會因為生命樹復蘇失敗而覆滅。
如果塔爾維婭是孤軍奮戰也就罷了, 可是這片大陸現在有千千萬萬玩家的支撐,就算生命樹復蘇失敗也不至于這么悲觀。
“覺醒力量?”許安寧笑了一聲,“生命樹是整個位面的防線, 最主要的作用是可以對位面進行自我修復,如果能復蘇成功, 它能從源頭上凈化副本散發的污染,生命樹在,塔爾維婭就在,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復蘇生命樹的原因。”
重建防線失敗的塔爾維婭,就像是失去了免疫力的人類,一旦得病就再也好不起來,只能看著身體全線潰敗。
黎禮對塔爾維婭人的好感度還挺高的,不管是為了玩家基地還是為了塔爾維婭,在意識到生命樹的重要性后,她立馬掏出了她的餿主意:“那這次不行再復蘇一次呢?”
“嘖嘖嘖,想挺好。”小木屋的門被人推開,別煩懶懶散散地走了進來,隨手拎過一條椅子坐到了黎禮對面。
她屁股一碰到凳子立馬就翹起了二郎腿,手往后搭在椅背上,十分生動地詮釋了坐沒坐相。
“你以為復蘇儀式是怎么個復蘇法?對生命樹釋放技能?”
許安寧看向她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我當然是有事才過來。”別煩撇了黎禮一眼,伸出食指對著她一點:“我來給我的隊伍申請一個奶媽,聽說她是祭司,就把她分給我好了。”
“等等,我有意見。”黎禮舉手道。
別煩哼笑一聲,靠在椅背上調整了一下坐姿:“那你發言吧。”
“我申請先把上個話題聊完。”
“你跟我進副本我就告訴你咯。”
黎禮剛想發表意見,許安寧偏過頭制止道:“你先閉嘴。”
她沒讓這兩個不靠譜的繼續聊下去,目光移到別煩的身上,像個鎮壓搗亂學生的老師,“什么副本?”
別煩的拐騙行為中道崩殂,她聳了聳肩:“商業街。”
許安寧聽后沒同意但也沒說出拒絕的話,她沉默了片刻,給黎禮留下一句:“你自己決定吧。”
這句話的意思對黎禮來說可太好理解了,有了許安寧給出的風向標,她直接跳過了思考階段,對著別煩大手一揮:“我同意了,所以我們繼續來聊復蘇儀式的事吧。”
“你還怪執著的嘞,莉莉同學。”
別煩順利拐到了奶媽進隊,也有了心情給她答疑解惑:“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生命樹沒有復蘇第二次的可能。”
她給黎禮科普的同時,還不忘夾帶點私貨:“要我說你幸好沒趕上趟,復蘇生命樹要獻祭生命之源,也就是源自生命之源的治療技能全都會消失。”
黎禮一愣。
那可是所有的大祭司。
付出了這么巨大的代價,生命樹卻復蘇失敗了。
別煩顯然也對此耿耿于懷,不冷不熱道:“這么一套下來先不說副本里奶媽又少了,塔爾維婭的治療師也都沒了,沒有了起死回生的技能,要不了多久外面估計全是黑影滿地亂爬。”
黎禮眸光微動,沒有發表意見。
按照別煩所說,在下一茬大祭司長成之前,生命樹確實沒有條件再進行一次復蘇儀式,
別煩沒在黎禮臉上看到什么震驚情緒,她有些不滿意,重點強調道:“你聽懂沒小倒霉蛋?我說祭司就是個生命之源培育器,跌打滾爬活到最后,就是為了將力量獻祭給生命樹。”
黎禮又沒去獻祭,她聞言直接問道:“既然這樣,那那些大祭司是自愿的嗎?”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唄,誰攔得住他們啊,一群滿腦子想著拯救人類的菩薩。”別煩噎了一下,撇過頭去:“要我說系統會往這些人身上放生命之源,肯定是早摸清了他們好欺負,換我我就不去。”
黎禮腦海中靈光乍現,有金子她是真往自己臉上貼,抬杠道:“所以說你不是祭司呢,人家生命樹的祝福是祝福‘身負正義和勇氣’的人,還換你,生命之源一看就和你八字不合。”
“你想吵架?”
“來啊,吵就吵,我怕你?”
一直在一邊聽著她們說話的許安寧此時開了口,拉回兩個小學雞的注意力。
“復蘇生命樹不止是為了塔爾維婭,更重要的是為我們自己爭取時間。”
“但是結果失敗了不是嗎。”別煩扯了扯唇,臉上沒有笑意,“兩年來總共成長起這么些大祭司,現在好了,雞飛蛋打。”
“行了。”許安寧語氣凌厲了一些,制止了別煩馬后炮的喪氣話,“盡人事聽天命。”
不管別煩服不服氣,但她明智地沒再說話。
吵架她只和打不過她的人吵。
別煩扭過頭,在她手上花式旋轉的卡牌被她收回指間,她抬手遞給了黎禮:“邀請函,你錄下信息進隊,現在就進副本。”
她這話說得倉促,黎禮也沒提出異議,“喔。”
兩個人一個敢說一個敢應,下一秒就齊齊消失在許安寧眼前。
小木屋里猝不及防只剩下許安寧一個人,黑發黑衣的冷漠姐姐眼睛一閉,伸手揉了揉直跳的太陽穴。
算了,她早就知道這兩人沒一個靠譜的不是嗎。
【求生者莉莉,檢測到你已進入副本】
【本場副本的通關要求是:殺死標紅的目標客戶】
【請交付店鋪策劃書】
【ID:香菜餅干已交付策劃書,店鋪匹配成功】
【請注意,商業街將于每天晚上8點向標紅客戶正式開放,營業至凌晨2點】
系統信息一條條刷過,黎禮抬頭看向寫著“黎明洗浴中心”的七彩電子招牌,少見地感到了一絲迷茫。
先不說洗浴不洗浴的,如果沒記錯的話,黎明好像是公會的大名來著。
店鋪位于商業街的末尾,整條街道充斥著老舊的賽博朋克風,半暗不暗的天色下透出一種燈紅酒綠的頹廢感。
洗浴中心對面的店鋪是一家螺螄粉店,洗浴中心的左邊是一家拳擊館,斜對面是美容SPA館。
“哎呀哎呀,分到街尾了。”
面容清秀白皙的年輕女孩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轉頭看向黎禮笑瞇瞇道:“你好,我是香菜餅干,也是你的隊友,你可以叫我餅干。”
別煩和面前女孩的等級都是lv33,和周圍店鋪外站著的玩家們等級差不多,一眼看去玩家的等級都在lv.30到lv.35之間。
黎禮心里有了數,向新鮮出爐的隊友確認道:“你好啊,這里是lv.3副本嗎?”
餅干一聽這話,眼眸中流露出一分對別煩那副死德行的了然,甚至還有一點同病相憐。
她之前本來在家休息,結果別煩一聲不吭開了副本,一點前搖都沒有的情況下她就被拉了進來。
餅干點頭肯定道:“是lv.3副本,別煩連這個都沒和你說嗎。”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樣都能把人騙進來怎么不算天賦呢。
“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被當面蛐蛐的別煩語氣敷衍。
餅干輕咳一聲,主動給黎禮介紹起來:“這個副本所有的怪物都是商業街的客戶,普通小怪不是什么問題,但是標紅的目標客戶要好好服務,否則它發起怒來會死人。”
她說到這抽空看了眼時間,然后道:“進去說,先做個開業準備。”
洗浴中心的結構很簡單,進門就是一個巨大的嵌入式圓形浴缸——黎禮其實覺得這更像是個小型游泳池,目測長寬高大概4mx4mx4m,叫它浴缸是因為上方有個同樣巨大的花灑,存在感驚人。
整個洗浴中心有且只有這么一個浴缸,二樓是個用來休息的閣樓。
這個洗浴中心看上去實在有點不倫不類,像個拿不到營業資格證的黑店,聯想到系統提起的策劃書,毫無疑問這是餅干的建造方案。
作為一個略懂點人情世故的成年人,黎禮決定還是先不發表看法了。
別煩走到浴缸旁邊打開開關放起了水,不過想要填滿這個大浴缸需要不少時間。
開業準備就這么簡單而隨便地結束了。
在嘩啦啦的水流聲中,窗外飄來了螺螄粉的獨特味道。
這個味道和系統商城里賣的螺螄粉一模一樣,看來對面那家店也挺能偷懶的。
所以大家真開起店來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黎禮抱胸站在浴缸邊,看著底下池里的水一點點漲上來,朝餅干問道:“通關要求是殺死標紅客戶,都這么你死我活了還要服務到位嗎?”
“殺怪的最高境界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嘛,當然最主要的是正面硬鋼的話,全街的人加起來都打不過。”
為了防止好不容易拐來的奶媽被嚇到,餅干貼心地安慰道:“你放心,別煩是巫師,她的技能一個比一個毒的,等會兒把藥粉往水里一撒,客戶多泡幾次總能把血量刮下來,到時候就有機會了。”
這方法聽起來還挺靠譜,黎禮對這個畫風詭異的副本有了點信心。
“你們怎么知道這么多信息?”
她每次進副本都主打一個一無所知,從來沒打過這么富裕的仗。
不難看出,就連那份店鋪策劃書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對這種事事有人安排到位,她只需要安心當個奶媽躺平的情況,黎禮既有點不適應又著實感覺有點爽。
餅干抬步走到茶幾邊的沙發上坐下,頗有閑情逸致地從空間里拿出茶具,一邊泡著茶一邊說:“所有公會都會歸納總結lv.3副本的信息,它不像試煉場似的攻破就沒了,信息是很有用的,商業街恰好就是記錄在冊的副本。”
“不然你以為許安寧怎么會讓你進lv.3副本。”別煩立馬插話。
黎禮也走到沙發處坐下,她接過餅干遞來的茶杯道了聲謝,挑眉道:“準備得這么充分,聽起來你們也不需要奶媽,商城的回血藥劑應該夠用吧?”
“那哪能呢,別煩的毒人畜不分,她自己沾上都扛不住。”
人身攻擊。
這一定是人身攻擊。
餅干表情笑瞇瞇,嘲諷起別煩那真是毫不留情,她看向那一大缸洗澡水,老神在在道:“所以我強烈要求申請奶媽入隊。”
“合理訴求。”黎禮吹了吹杯中浮葉,愜意地喝了口茶,覺得這日子真是過得美滋滋。
別煩眼睛一轉,唇邊勾起一抹笑:“合理吧,所以下水給客戶搓澡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黎禮將喝進去的茶吐了出來。
第69章 “我申請把洗浴中心改成溫泉中心。”黎禮提出異議。
……
“我申請把洗浴中心改成溫泉中心。”黎禮提出異議。
“不可以哦, 商業街不接受自助式店鋪。”
餅干臉上依舊笑瞇瞇的,黎禮現在看一臉老實的餅干總覺得越看越狡猾。
狡猾餅干說道:“別煩也可以下池子,你及時給她回血就好。”
被cue的別煩沒有反駁,或者說她之前說讓黎禮下去搓澡本身就是玩笑性質的, 但是對于餅干悄悄把自己摘出去的偷懶行徑, 她立馬二郎腿一翹, 張嘴就道:“哦?那你的作用是?”
“我是店長, 店長當然是指揮你們干活。”
“臉皮不要可以捐了。”
趁著兩人拌嘴的功夫,黎禮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洗浴中心的大門向內拉開,外面的街道上長相各異的怪物游蕩著, 數量暫時還不多。
商業街全天開放,只不過標紅客戶在晚上8點到凌晨2點才會出現, 這也是商業街最熱鬧的時間段。
街道上長得千奇百怪的怪物和黎禮擦肩而過,安安靜靜的也不吼叫, 在這個副本里看著就像個普通路人。
黎禮從街尾逛到了街頭, 數清了整條街道一共20家店鋪, 但是每個店鋪的占地面積都相當大,整條街道又寬又長。
位于街頭的兩家店一家是射擊館一家是射箭館,兩家店放在大門旁邊的廣告牌上都貼了游戲規則。
黎禮就近湊到射擊館看了看。
你死我活射擊館游戲規則:
1.店員為活靶,客戶可向店員開10槍, 10槍之后客戶為活靶, 店員可向客戶開10槍。
2.道具槍由本店提供, 每發子彈的傷害數值固定。
3.本店共有4名店員,每位客戶最多可進行四輪射擊游戲。
“嘿,要不要來玩玩?”
一道微微沙啞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黎禮轉過頭聞聲看去, 射擊館大門處站著一個身材火辣的女玩家,黑色手槍在她指間轉來轉去很是靈活。
“下次一定。”
“本來你也玩不了。”焰心哼笑一聲, 指著廣告牌道:“看見沒,只有本店店員和客戶可以玩。”
她斜倚在門邊看向黎禮,紅唇中吐出一個煙圈,閑聊道:“你是幾號店的?”
“20號店。”
焰心眉毛一挑站直了身體,她邁動步子走向黎禮,圍著她轉了幾圈嘖嘖稱奇。
“你?lv.20,給你分到了20號店?”
黎禮任由她打量,“一家洗浴中心,有空你也可以來泡泡澡。”
“我可不去,水里下毒了吧。”焰心轉到黎禮的面前盯著她看了片刻,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卻帶著篤定:“你是奶媽?”
她都不需要黎禮點頭確定她的猜測,遺憾道:“可惜了,本來還想把你拐來我們店再打一份工,但是你既然是20號店里的就算了。”
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8點,入口處源源不斷有怪物涌現,等級參差不齊,最低的是lv.10,高的有三位數。
黎禮見狀和焰心告別,焰心擺了擺手,轉身將大門上的“暫停營業”的招牌翻了過來,變成了閃爍著劣質燈光的“營業中”。
在改變營業狀態后,陸陸續續有怪物進了射擊館,隨后便響起了砰砰砰的槍聲和沉悶的撞擊聲,充滿了血腥和暴力的味道。
天色漆黑,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點亮了街道。
百鬼游行,黎禮穿梭其中還看到了幾個熟面孔,是她曾經過副本時碰到的怪物。
等她回到洗浴中心的時候,大池子里的水剛好滿了,黎禮走過去將花灑關了,看了眼時間道:“剛剛好,離八點只剩五分鐘。”
街尾比街頭清冷得多,街道上的怪物走著走著便進了店鋪消失不見,暫時還沒有逛到了街尾的。
黎禮站在大門口當迎賓員,朝站在她旁邊的別煩問道:“高等級的怪暫且不說,街上那些小怪不能直接動手嗎?”
“你去試試唄。”別煩下巴一揚,示意黎禮看不遠處走來的小怪。
那是一只看著像綠色史萊姆的怪物,但是長著四根線條一樣的手腳。
黎禮很難描述這個綠色,硬要形容的話有點像重感冒人類喉嚨里卡著的惡心黏液。
她現? 在有點想跳進洗浴中心的大缸里洗洗眼睛。
雖然長相惡心,但它頭上頂著lv.10,是商業街副本里等級最低的怪。
別煩道:“對,就它,你去把它打死我看看。”
黎禮:“……我棄權。”
聽別煩這語氣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就像街上的怪物一直也沒有攻擊她一樣,商業街應該有某種獨特的副本規則。
黏液怪走到街道盡頭停下了腳步,似乎在對進哪家店鋪做選擇。
它左邊是螺螄粉店,右邊是洗浴中心,前面是商業街的出口——一個黑色的漩渦。
黏液的身體朝洗浴中心轉了兩個像素點,一個輕微得不仔細看就發現不了的動作讓黎禮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噠咩。
不要過來啊。
黎禮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和對面螺螄粉店的兩個玩家都緊緊盯著站在路中間的黏液怪,各自在心里瘋狂祈禱它去對面的店。
時間每一秒都變得漫長,最終還是黎禮的意志感動了上天,史萊姆細細的兩根黑色線條腳轉動了方向。
對面ID叫“崩潰魚魚”的女玩家在看見黏液怪朝她走過去后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該死啊該死啊!!!這是哪個副本的怪這么惡心啊!”
洗浴中心的店員黎禮女士如釋重負,別煩斜撇她一眼,漫不經心道:“這才哪到哪。”
黎禮對她的Bking行為冷笑一聲:“你不嫌棄你去洗。”
黏液怪身上的綠白液體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地面上滋出一道道白煙。
沒開火的螺螄粉攤子就擺在店門口,上面寫著“干凈又衛生,一家店主自己都敢吃的螺螄粉店”。
客戶上門沒有不接待的道理,魚魚尖叫完迅速整理好了情緒。
她一臉痛苦地走上前,用食指和中指從黏液怪手里夾出一張小卡片,看了一眼后道:“客人請進。”
黏液怪坐到了門口的餐桌邊,厚厚的木凳也漸漸被腐蝕。
魚魚從商城里買了一碗螺螄粉放在攤子上,她旁邊的ID叫“風雅頌”的男玩家掏出一個小瓶子,往粉里灑了些粉末。
兩個玩家當著客戶的面往碗里撒不明粉末,那大大方方的姿態就像是在撒什么調味料。
兩人一怪的氣氛和諧了不到三秒,魚魚和風雅頌就爭執了起來,魚魚把桌上的螺螄粉往風雅頌手里遞,而風雅頌則一邊搖頭一邊瘋狂往后退,每根頭發絲上都寫滿了抗拒。
爭執的聲音不大不小,隔著一條街聽得半清不楚,把黎禮急壞了。
就在她打算湊上門吃瓜的時候,兩人的戰爭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吵架的聲音大了起來。
“老子有潔癖!你去!”
“有潔癖你開螺螄粉店?”
“螺螄粉關潔癖什么事?好吃愛吃!再說賣螺螄粉肯定沒多少怪會進我們店鋪你懂個屁!”
魚魚指著旁邊桌上的黏液怪大怒:“那這是什么!”
后面的話又聽不清了,但最終的結果是風雅頌端起螺螄粉送到了黏液怪面前的桌上。
黏液怪并沒有吃,反而將粉推到了男人的方向,伸出線條手指了指攤子上的廣告詞——一家店主自己都敢吃的螺螄粉店。
“會吃的,會吃的。”
風雅頌苦哈哈,他臉色蒼白地坐到了史萊姆的對面,用筷子夾了一筷子粉往自己嘴里送。
等他吃了一口之后,綠白交雜的渾濁粘液才動了起來,它用線條手捧著碗,連粉帶湯包括碗一起倒進嘴里。
木凳在此時徹底被腐蝕斷了,黏液怪沒有一屁股跌到底上,反而是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整個過程快成一道閃電。
謀殺現場只留下一條變成兩截的木凳。
“啊,螺螄粉有毒。”目擊證人黎禮如是說道,“不過他為什么也要吃?”
“看到那行字了沒?“別煩放下雙手抱胸的姿勢,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攤子上的廣告詞:“那就是螺螄粉店的規則。”
黎禮腦瓜一轉,提出反對了意見:“非要吃的話自己吃一碗沒毒的不可以嗎?”
“商業街的交易講究一個公平,這樣的店鋪策劃書通過不了的,你要知道副本規則已經很向著我們了。”
也出門看熱鬧的餅干和她們兩個排排站,她看著繁華的街頭感慨道:“這個位置唯一的好處就是前半夜還算輕松。”
她這話一說,黎禮也發現越靠近街尾的位置越只有一些低等級的小怪,比起怪物云集的街頭,這片靠近商業街出口的店鋪堪稱門可羅雀。
餅干看了黎禮一眼說道:“商業街沒有回頭路,怪物踏進商業街是有進店指標的,所以高等級怪物想走到我們店還要些時間。”
“多少指標?”黎禮好奇發問。
“不同等級的怪物進店指標也不一樣,像那只lv.10的史萊姆怪進店指標就只有一個……”
餅干話還沒說完就被別煩打斷了,她站沒站相地靠在門上,懶洋洋道:“其他的不用管,反正等級超過三位數的怪物通通一排的進店指標。”
“一排?那就是10家店唄。”黎禮說道。
“說一排當然就是一排,所有lv.100以上的怪物要么選對面那排,要么選我們這排。”
難怪說這個位置前半夜還算輕松,低等級的怪物基本活不到這里,高等級的怪物要從每排第一家店開始玩到最后一家店。
街尾店鋪的熱鬧還在后頭呢。
螺螄粉店和洗浴中心作為各自那排的最后一家店,也就是殺死怪物的最后一次機會。
第70章 “來了。”別煩出聲道。 黎禮抬眸看去,第一次……
“來了。”別煩出聲道。
黎禮抬眸看去, 第一次正面接觸lv.100以上的怪還挺讓人緊張。
“不用擔心,它下一家店不是我們洗浴中心。”餅干拍了拍黎禮的肩膀,十分照顧隊友的情緒。
迎面而來的蜘蛛精等級高達lv.112,地面被它一踩一個坑, 八條腿鋒利得宛若刀片, 閃爍著寒光, 一對螯肢上還沾著干涸的血跡。
黎禮曾經見過最大的蜘蛛連軀干帶腿大概就她一個巴掌大, 但是眼前的蜘蛛精有兩米高,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蜘蛛看起來比怪物還怪物,在街道之中鶴立雞群。
她視線緩緩上移, 對上了蜘蛛精頭頂一排四只黑漆漆的眼睛,黎禮默默挪動腳步, 朝別煩身邊擠了擠。
“沒出息。”別煩隨便她擠,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黎禮:“……”
她忍了。
唯一值得松一口氣的是蜘蛛精22400的血量只剩十分之一, 威脅感一下子少了不少。
這么算來前面八家店平均每家店鋪都打出了2500點的傷害, 乍一聽數字不大, 但一想到這是打到lv.112怪物身上的2500點傷害,這個數值立馬就變得哇塞了起來。
要不是副本規則壓制著這些怪物和玩家們玩游戲,那對上這種等級的怪物真是老了老命了。
黎禮還在感嘆前面的玩家相當給力,別煩卻眉頭一皺道:“一群廢物, lv.112的怪物都能走到這, 標紅客戶怎么整。”
標紅客戶, 通關的唯一要求。
“……請問標紅客戶等級是?”
餅干笑瞇瞇道:“lv.200哦!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標紅客戶是除試煉場外已知的最高怪物等級啦。”
試煉場是各個位面末日前的最后十天,每個位面導致末日的原因各不相同,如果像曾經被許安寧帶過去的位面一樣, 是因為出現了哥斯拉那樣的怪物導致的世界末日,那等級確實應該比lv.200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即便如此, 黎禮還是被這個lv.200震撼到了,良久才干巴巴道:“哇,好厲害,是我等級的十倍耶。”
蜘蛛精越來越近,隔壁拳擊館四個肌肉猛男揚起熱情洋溢的笑容迎了上去:“你好客人,快來我們拳擊館鍛煉鍛煉吧,我們有店員提供陪練服務。”
一張卡片從蜘蛛精的螯肢上掉了下來,被拳擊館的店員靈巧地接住。
他垂眸看了一眼笑容一僵,朝其他三人使了個眼色后換上了更加熱情的笑容,噓寒問暖地將蜘蛛精帶進了拳擊館內。
“那個卡是什么?”對商業街副本信息一無所知的黎禮立馬問道。
之前的黏液怪進入螺螄粉店的時候也拿出過這張卡。
“你可以當做怪物的店鋪打卡表,當然最大的作用是上面有怒氣值,只有怒氣值低于75%的時候怪物會乖乖和你玩游戲。”
“那超過75%呢?”
“超過75%也會按照店鋪規則和你玩游戲,但是這個狀態下隨時有可能對你發動攻擊,這個階段怒氣值多少就能發揮出多少實力,怒氣值達到100%就不會再受副本規則壓制,相當于敵人已經達到了全盛狀態。”
別煩說到這頓了頓,然后道:“不然這街上這么多高等級的怪,所有玩家加起來都不夠炒一盤菜的。”
難怪她之前說副本規則已經很偏向玩家了,在副本規則的壓制下,許多不可戰勝的怪物都有了被擊敗的可能。
黎禮之前覺得副本和試煉場一樣,是在某一天突然降臨到塔爾維婭,從此拉開了這片大陸災難的序幕,現在她倒有了新的想法。
塔爾維婭居民明顯只關注試煉場,傳聞中的騎士也只會去關閉試煉場,因為試煉場會散發污染,是塔爾維婭災難的源頭。
副本也依附于塔爾維婭之上,但從沒有人說過副本會散發污染。
高塔將塔爾維婭的污染轉化成怪物,為塔爾維婭居民清除污染提供了途徑。
副本就像是另一種形式的高塔,只不過清除怪物的從塔爾維婭居民變成了玩家。
黎禮猛然想起別煩之前提過的,登陸塔爾維婭要得到塔爾維婭的認同,當時黎禮以為達到lv.30就能獲得認同是因為塔爾維婭只接受強者,現在看來明明是玩家為塔爾維婭清除由污染轉化的怪物,所以獲得了位面的認同。
既然高塔是系統的產物,那除試煉場之外的副本也是系統產物的可能性驟然提高。
更別說這副本規則拉偏架的既視感實在是太足了。
可造成塔爾維婭面臨末日的試煉場僅僅只是被系統標注成了lv.4副本……那至今沒有任何消息的lv.5副本又是什么?
真有人沒對lv.5副本好奇過嗎?
既然貢獻榜第一有向系統提問的機會,像許安寧那類站在戰力頂端的玩家會知道真相嗎?
蜘蛛精走進了拳擊館內,黎禮不再思考這些對她來說太過宏大的問題,湊過去看了眼隔壁拳擊館的游戲規則。
四名店員每人可以給客戶陪練十分鐘,最多同時招待4名客戶。
……這么樸實無華的規則,還好這店分到了街尾,不然還真忙不過來。
或者說難怪射擊店分在了街頭怪流量最大的地方,她們店鋪可以最高效率地直接淘汰掉大部分低等級怪物。
在一個個店鋪的重重篩選下,能夠打卡到街尾的基本都是殘血的大怪,就看這個殘血到底是小殘還是大殘。
蜘蛛精許久也沒出來,不出意外是出意外了。
洗浴中心到現在為止都沒能迎來開門后的第一位客戶。
“回去待著吧,站著怪累的。”看到蜘蛛精沒能活著從拳擊館里走出來,別煩率先轉身回了洗浴中心。
她像沒骨頭似的癱在了沙發上,黎禮和餅干往街道上看了一眼后,也跟著進了門。
餅干坐到別煩的旁邊沏著茶,黎禮則湊到了大池子邊,盯著一大缸的水問:“你倒的這個毒藥是幾號藥劑?”
她早就看過“黎明洗浴中心洗浴套餐”,那上面有三個選項,2號藥劑五分鐘池,3號藥劑不限時池,4號藥劑三分鐘池。
選項的描述簡潔易懂,只不過藥劑各自都是什么作用她暫時不清楚。
“什么毒藥,那叫巫藥,你想知道效果就自己試試唄。”
試試就試試。
黎禮將手伸進水里,除了感受到冰涼的水溫外還有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生命值也在以每秒100點的速度往下掉。
小作坊下料就是猛,泡澡跟用刑似的。
“你們知道的,按照你們lv.33的等級來算,我每秒只能回復66點生命值。”黎禮將手縮了回來,算了算道:“也就是你們下池子的話頂多在水里待97秒就要出來。”
她給自己回血的速度只有40點每秒,就算加上1000點的護盾值也只能扛50秒。
餅干聞言也看向別煩,難以置信道:“……你放4號藥劑了?”
面對兩人看過來的視線,別煩懶洋洋地雙手抱胸,理直氣壯:“那怎么了,下藥就講究一個猛,所有血量低于18000點的怪都扛不過三分鐘池。”
“您完全不考慮操作難度嗎,更別說這簡直容錯率為零。”
要不是黎禮真去試了試,餅干都不知道別煩不聲不響干大事。
“我們是最后一家店,不下猛藥怪跑了怎么辦,再說你在店鋪策劃書放了這個選項不就是默認的意思。”
“那是迫不得已的最后手段,誰讓你第一天就放了!”
別煩沒有接話。
黎禮正奇怪以她的性格不應該到此為止,卻突然發現連餅干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中陷入詭異的寂靜。
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悄悄升起。
來客人了。
一條巨大的似蛇非蛇的怪物出現在門口,它上半身支起來,渾身上下都被黑色的蠕動著的蟲子包裹著,或者說它就是由這數不清的長條蟲子組成的。
黑蛇怪一雙自帶特效的激光紅眼看向蹲在它正前方水池邊的黎禮。
黎禮:“……”
不是她說,她真想當場暈過去。
現在想來,只覺得那個綠色的黏液怪是如此的可愛。
黎禮在黑蛇怪的注視下僵硬站起身,挪到了它面前不遠不近的位置,她仰頭看向黑蛇的頭顱,聲音比她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靜一些:“客人是要泡澡嗎?里,里面請。”
餅干和別煩也走了過來,別煩一臉被惡心到了的表情簡直不加掩飾,她將手伸了出去,很是勉強道:“你好,請把進店卡交給我吧。”
別煩主動出面解決問題,黎禮簡直求之不得,直接將戰場交給了她。
她忍耐地往后退了一步,以免有某條黑蟲子沒扒牢掉到自己頭上。
這種成千上萬條粗壯黑蟲子在眼前蠕動的場景,實在有點突破人類的承受力下限。
就像是鬼屋的工作人員最喜歡嚇膽小的玩家,黑蛇并沒有將卡交給別煩,一雙紅色特效眼不帶情緒地盯著黎禮。
別煩見狀心中了然,她收回手看向黎禮,目光中帶著點同情:“接卡。”
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黎禮心中大罵,腦子里還沒忘了服務態度的事,她唇邊扯起一抹標準微笑,朝黑蛇伸出了手。
一坨糾纏在一起的黑色蟲子“啪”地掉進了黎禮的手心,冰冷滑膩的觸感剎那間從皮膚表面傳到神經。
靈魂出竅就是一瞬間的事。
別煩和餅干在黎禮身上親眼見證了什么叫做“頭發都炸了起來”,只見她身上就好像瞬間浮起了一層靜電,臉邊柔順的碎發直接漂浮了起來。
這手不能要了。
黎禮想著。
她沉默從掌心蠕動的蟲子中翻出一張卡片,身上散發出來的崩潰濃烈到連兩個圍觀店員都感受到了。
上面除了一連串已經打卡過的店鋪名字外,最底下的位置有行小字標注著“該名客戶目前怒氣值71%,請注意服務態度。”
餅干掃了一眼她手上的卡片,將崩潰的黎禮拉到一邊,上前一步接過了引導的活:“你好客人,今天我們洗浴中心推出的是三分鐘池,請跟我來吧。”
她臉上依舊是笑瞇瞇的模樣,面對數萬條蟲子組合成的怪物波瀾不驚。
餅干看著不聲不響的,結果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黑蛇怪跟在她的身后,身上的數條黑蟲伸長了身子從黎禮臉邊滑過。
餅干隨手拿起置物架上放著的毛巾,踩著水池往下的階梯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