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在原地停頓了片刻。
反正看一看也不費什么功夫,他足尖一轉,掉頭走了回來,從男人手中劈手奪過照片。
拍的是車禍現場,背景是本市標志性的商場大廈,一個青年以不自然的姿勢蜷縮在馬路邊,面白如紙,路人被定格的表情或震驚或同情。
那個青年是謝清自己。
謝清對此沒有印象了,或許就是致使他失憶的那場車禍吧,但這又能說明什么?
連隱不緊不慢掏出了第二張照片,是謝氏集團的總公司門口,一個賊眉鼠目的人正在進門,與此同時回頭觀察身后,仿佛在確認有沒有人跟著。
“重點是這個男人的車牌號。”連隱點了點第二張照片的角落,“這個男人就是撞你的那個司機。”
謝清眉頭擰了起來:“你想表達什么?”
“那場車禍真的只是意外嗎?”連隱笑著問。
是不是的,憑他一張嘴說了算嗎?謝清想不起來。連隱拿來這么兩張照片擺在一起,是想暗示他,他哥哥才是幕后主使?
“兩張照片能說明什么,我現在人就在謝家住的好好的,我哥想害我,我還能站在你面前?”
“那都是因為你忘了啊。”連隱意味深長,“你好好想想,失憶前,你為什么要離開謝家?你到底發現了什么才不得不跑?而你哥哥又是怎么做的?”
“好好想想吧。”
謝清捏著照片的手指微微顫抖,很快,他把兩張疊在一起撕成了四半,揚手扔開。
“隨便你怎么挑撥,我才不信。”
“沒關系,學聰明點是好事。”連隱并未生氣,“不過我勸你,可不要一頭熱的直接去問你哥。我給你一個方向吧,你大可以去調查一下你父親留下來的遺產,還有你的領養檔案現在何處。”
謝清心煩意亂。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混亂,連憶心的聲音由遠及近:“讓開!我也敢攔,誰給你的狗膽。連隱——把我的人還給我!”
連隱給屋內的保鏢使了個眼色,幾人馬上點頭出去,門口很快傳來混亂的打斗聲,不一會兒門被人撞開了,連憶心看上去很狼狽,吉他也摔在地上,壞了半邊。
連憶心看見謝清就要沖上來,被兩個黑衣保鏢架住,嘴上罵個不停。
連隱對謝清說:“你放心走吧。”
連憶心怒道:“連隱,你憑什么干預我和誰在一起,第一回我容忍了,這次我不會!”
連隱慢悠悠道:“憶心,第一回我就也跟你說了,人家要跟你分手,你就不要再糾纏著不放,像什么樣子?你當現在是什么年代了,我們連家不干違法亂紀的事了,懂嗎?”
“你放屁,我和阿清是兩情相悅,他說了他喜歡我,我們沒有分手!”
連隱看向謝清:“好,那你讓人家自己說。謝先生,你要是真心喜歡我兒子呢,今天的事算我多管閑事,我道歉,我走人。要是你不喜歡呢,你盡管離開,我自己的兒子我會管教好,不會再叫他找你惹事。”
連憶心掙扎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看著謝清:“寶寶,你告訴他,說你愛我。”
謝清巴不得趕緊溜之大吉,雖然沒有記憶,他都能猜想到自己為什么要和連憶心分手,肯定是抱大腿時錯以為對方是朵無暇的白蓮,哪曾想剖開來是黑的,吃不消當然要逃了。
分手后還糾纏不休的前男友最可怕了!
謝清:“連叔叔,你可要說話算話。”
說完悶頭往外走。
連憶心臉上煞時戾氣四散,沉聲:“謝清!?你敢走!”
謝清看他那著魔的樣子心情也很復雜,畢竟是自己偶像,他停下來勸:“老……連憶心,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別耽誤自己的才華。你如果能當個正常人,我還是會支持你的歌的。就這樣,拜拜。”
“你說真的?你還會支持我?”
“嗯。”
“別走!!”連憶心閉著眼睛平復了一下,“好吧,我明白了,你走吧,但是能不能和我好好告別一下。”
謝清愣了一下,分辨不出連憶心的意圖。
但可以的話他也比較希望好聚好散,別給自己結個仇人。于是他重新走過來,認真地說:“再見,連憶心。”
連憶心看上去已經完全不激動了,他對架著他的黑衣人說:“先松一下手,我想抱一抱他。謝清,可以嗎?”
謝清又猶豫了。
“只是抱一下,”連憶心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你都還沒有好好抱過我,分手了,也不能滿足我最后一個心愿嗎?”
連隱還在這里鎮場子,謝清覺得連憶心沒機會反悔,就點了下頭。
黑衣人便把連憶心松開了。
連憶心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謝清。
謝清見他真的是告別,就也反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再……唔!”
連憶心驀然咬住了他的嘴唇,舌頭長驅直入,像個兇徒在他口腔里攻城略地,連啃帶咬的堵得人窒息。
謝清掙扎地發出一點求救聲,連憶心很快就又被黑衣人拉開了,看著他,猖狂暴戾的笑。
謝清用手背摸了下嘴唇,被咬破了,淌著血。
他無可奈何瞪了連憶心一眼,扭頭就走,這次再也沒有回頭。
連憶心在背后高聲:“謝清!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
謝清快步走出房間,隨后變成小跑,最后直接狂奔起來,他不敢走人多的地方,害怕有連憶心埋伏的人,而且剛剛演唱會鏡頭照到他了,說不定會被人認出來。
謝清的直覺是準的,連憶心演唱會表白粉絲這個詞條已經上了熱搜,短短十幾秒的前排鏡頭被傳的到處都是,他雖然戴著口罩一閃而過,卻因為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太驚艷,慌張的表情又很有喜劇效果,就被網友截出來反復討論。
他走后門工作人員的通道,一路無人,轉過最后一個轉角,終于看到了出口。
頂頭的玻璃天花板突然被人打碎,謝清嚇了一大跳,連忙側身貼住墻面,躲開了四濺的玻璃渣。
從上面翻進來一個身手矯健的男人,謝清抬頭,就看見他緊繃的腰線和脊背,肌肉線條流暢,充滿了一種力量美。
“巖哥?”
謝清脫口叫了出來。
宋巖低頭一看,驚喜道:“寶寶!”他穩健地跳下來,長腿一邁,三兩步沖到謝清面前:“寶寶,你沒事嗎?!連憶心有沒有把你怎么樣?”
估計是嚴愷通知了他,又從演唱會直播得知了位置。
雖然謝清才說過不想見他,但這會兒死里逃生看見了他,知道他是來救自己的,倒也沒那么反感。
謝清搖搖頭,剛要開口,上面冒出來一個冷冰冰滲著寒氣的聲音:“宋巖,你叫他什么?”
底下兩個人同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