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林小姐”, 秦霄多日以來的交往對象兼未婚妻——真實身份是謝清,站在會議室里沖他露出個難以形容的微笑。
“霄哥哥,向你介紹一下, 這位就是林小姐。”謝清并起四指指向林徴柔。
林徴柔擺擺手,笑的和謝清如出一轍:“嗨。”
秦霄的視線從她臉上掃過, 又看了眼角落里充滿敵意的弟弟,最后還是回到謝清臉上。
“她是你妹妹?”
謝清怎么也沒想到他能得出這個結論。
“草, 你連我妹長啥樣都不記得了是吧?!人渣!!”林徴柔罵了一聲, 轉念想到現在的情形, 心里又舒坦不少。
謝清看向秦嶼:“別磨蹭了,快去醫院。”
秦嶼懸著血淋淋的手賣可憐:“你陪我去好不好?”
謝清:“你先去, 我和你哥說幾句話。”
秦嶼想說“我等你”,被謝清一瞪, 只好乖乖點頭,慢吞吞朝門口走去。
路過秦霄身邊時,他惡狠狠說:“我警告你, 別嚇著我老婆了。”
“你老婆?”秦霄眼睫一顫, “你老婆不是謝家那個養子嗎?”
“算你識相。”秦嶼揚起下巴表示認同。
謝清:“呸,誰是你老婆。”
秦霄緩緩轉向謝清。
謝清又沖他一笑:“哎呀,糟糕,你老婆也沒了呢~不過聽說你請帖都發出去啦?沒關系, 下一次長個教訓。”
謝清翻出手機里兩個人親密的合照, 也是在這間會議室里:“咿, 你說, 我要是把這照片賣給媒體, 他們會怎么寫秦大公子啊?談了小半個月的未婚妻,是男人冒牌頂替的耶, 哈哈……”
林徴柔在一邊捧哏:“嘖嘖真不得了,丟人丟大發了,秦少,快點花錢把這照片買走吧,看在你這么可憐的份上,我勸謝清給你打個折,啊?”
良久,秦霄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自己也在照片上,不怕聲名掃地?”
“誰說這個是我啦?你有什么證據嗎?不要惱羞成怒,胡亂攀咬哦。”謝清笑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好啦,人人都知道我喜歡男人,哪有你秦大少相錯親,婚禮前新娘變新郎的新聞好笑呢~”
“謝、清……”秦霄那張總是帶著假笑的臉上此刻崩裂的很明顯,再也看不見往日里的從容。
林徴柔看到他這表情就想笑,恨不得現在就拿出手機三百六十度記錄一下,她解氣地叉著腰:“你踐踏我妹妹的心意時,有沒有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啊?”
秦霄還是一直定定看著謝清:“所以戀愛之說都是騙我的?”
謝清聳聳肩:“你說呢?”
秦霄攥緊了手心,一字一句地問:“你就不怕我報復謝家?”
“你敢?”會議室的外面忽然響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皮鞋踏在地面的聲音猶如催命符,謝清身體一僵,回頭看去。
謝呈冰站在了會議室門口。
謝清心虛至極:“哥,你怎么來了……”
“不是說要分手嗎?怎么分到秦氏來了?”謝呈冰皺眉打量了房間里了另外兩人幾眼。
“徴柔現在是我朋友!我幫朋友教訓一下渣男。”謝清拉著林徴柔躲到了謝呈冰身后。
雖然一開始他哥的出現讓他下意識犯慫,但現在覺得來的正是時候,萬一秦霄惱羞成怒動起手呢。
“謝呈冰,這事你也參與了?”秦霄沉著臉看著他們。
“我哥不知情!”謝清說。
謝呈冰看了弟弟一眼:“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問題就找我。”
他剛趕到,沒聽到前面的話,確實到現在為止還不知情,如果知道弟弟跑去勾引別的男人,就不是現在這么好的臉色了。
林徴柔:“別,主意是我想的,秦霄,我就是想報復你,你有什么事沖我來好了。”
秦霄沒看她,目光始終訂在謝清身上。
謝清縮了縮脖子:“哥,我們走吧。”
“嗯。”謝呈冰拉起弟弟的手,最后警告地看了秦霄一眼,轉身離開會議室。
謝清提出先送林徴柔回家,被林徴柔否了:“謝清,這件事多謝你了,以后有什么我能幫上的,也盡管開口。”
謝呈冰看了看他們兩個:“你幫了什么?”
謝清忙說:“幫忙罵渣男啊,沒別的。”
林徴柔見狀也附和:“對對對。”
謝呈冰:“來秦氏只是為這個?不是想要偷見什么其他人吧。”
“怎么會!徴柔你幫我證明,我沒見誰。”謝清拼命給林徴柔擠眼睛。
“啊,沒誰沒誰。我還有別的約我先走了,拜拜!”林徴柔直覺謝呈冰不好應付,決定趕緊撤退。
謝清難免又想到了秦嶼,他有沒有乖乖去就醫?
主要是秦嶼今天為他冒險空手接白刃,他也不是那么冷血無情的人。
謝清低頭揪掉了衣服上的一顆紐扣,走到樓下時,拉住謝呈冰說:“哎呀哥,我丟了一顆紐扣,一定是剛才在會議室吵架掉的。你幫我上去找找,有秦霄在我不想再踏進這個公司了。”
謝呈冰抬眼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再買新的就好了。”
“不要,我可喜歡這件了。”
“那叫裁縫定制。”
“不行,我就要那顆!就喜歡那顆!”謝清語氣堅持,眼神都帶了點委屈。
謝呈冰顯然拿他沒辦法:“好吧,去車上等我,今天風大,別被吹感冒了。”
“嗯,哥……”他本想像以前那樣撒嬌說“哥哥最好啦”,可話到嘴邊終究想到,早就回不到過去了,最后沒能說出來。
謝呈冰沒有在意,折回去給他找紐扣去了。
等謝呈冰的身影消失在樓門口,謝清飛快環顧了一圈,做賊一般從路邊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正準備騎上去,忽然旁邊的灌木叢里探出一只手,猛地把他拽了進去。
“寶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是秦嶼。
謝清嚇了一跳,氣得推開他:“你還沒去醫院?!怎么了,手是不想要了是吧!”
秦嶼舉起右手,手上隨意纏著一圈簡單的紗布,臉上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就在這里等你,怕你出來以后就不會去看我。”
謝清氣得瞪他:“我這不是正要去嗎!你這會兒去了,針都縫完了!現在拖這么久,傷口說不定會留疤的。”
“留疤多好啊。”秦嶼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得意,“是我保護你的勛章呢。”
謝清皺著眉,抬手戳了戳他的額頭:“你少說這種話,快點去醫院。”
“寶寶和我一起去。”秦嶼拖泥帶水地抱住他。
謝清像哄小孩一樣拍拍他胳膊:“你自己去,我不能耽誤太久,本來也只打算去看你一眼就走的。”
秦嶼像只大狗熊一樣抱著不撒手:“你不陪我,我就不縫針了。”
謝清嘆了口氣:“我和你保持通話,在電話里陪著你行了吧?我真不能離開太久,謝呈冰會整我的。”
“你哥哥就是個死控制狂!”秦嶼埋怨,權衡了一會兒這個折中的方案,片刻后終于妥協,“行吧,電話陪我也勉強可以。”
他拖著謝清的腰在灌木叢里膩歪了好一會兒,還討要了一個親親,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
“感覺這刀挨的特別值。”他小聲說。
謝清瞪了他一眼:“少說這種話!”
好不容易把秦嶼給勸去醫院了,謝清才鬼鬼祟祟從灌木叢走出來,摸上謝呈冰的車,坐了一會兒,他哥還沒有下來。
紐扣自然是找不到的,萬一他哥和秦霄起沖突,或者是去查監控,看到之前的事就不太好了。
謝清給謝呈冰打電話:“哥,我找到了,原來是掉在樓下了。你下來吧。”
“是嗎?”謝呈冰并未責怪他讓自己白跑一趟,“知道了。”
謝呈冰下來時,謝清給他出示手里“失而復得”的紐扣,謝呈冰點點頭:“回家找裁縫幫你縫上。”
秦嶼正好在耳機里說:“寶寶我要開始縫針了。”
謝清:“嗯,加油縫。”
車發動出去,車里安安靜靜的,只有秦嶼在謝清耳邊一刻不停說著情話。
謝清把音量調到最低,還是擔心會被聽見,于是假裝在聽歌跟著哼起歌來。
他只戴了右邊的耳機,謝呈冰透過車前鏡看他幾眼,問:“另一只呢?我也聽聽。”
秦嶼在耳機里:“呸,多大的人了還非要和弟弟用一副耳機,矯情!”
謝清聽的煩:“你閉嘴!”
謝呈冰轉頭看了他一眼。謝清一抖:“哥哥我是說……我今天出門只帶了一只。”
“哦。”
醫生開始給秦嶼縫針了,秦嶼開始在謝清耳邊可憐兮兮地喊:“老婆,我痛。”
謝清胡亂唱了起來:“你還要我怎樣~要怎樣?”
秦嶼:“你親親我就不痛了。”
謝清改唱:“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怕……”
謝呈冰又轉頭看了謝清幾眼:“怎么聽這么老的歌?”
謝清咳了咳:“聽著玩。”
車子繞過一個路口后停在路邊,這次不是什么荒郊野嶺,而是人來人往的街道,謝清心中警鈴大作:“哥?”
謝呈冰解開安全帶,長臂一展勾住他脖子,傾身過來親了幾下:“對不起,太可愛了有點忍不住。”
謝清不明白他這個忍不住指的是哪方面,身體僵硬地推了推:“這是大街上,人都看著呢……”
秦嶼疑惑:“你們在干什么?”
“我知道,只是親一下。”謝呈冰說完加深了這個吻,唇舌交纏嘖嘖作響。
秦嶼駭然失色:“什、什么叫親一下?親哪里,老婆他在親你哪里??”
給他縫針的醫生聽了都有些側目。
秦嶼嗓子抖得不成音:“他不是你哥嗎?!!”
醫生穩健的手也跟著一抖。
謝呈冰:“什么動靜?”
秦嶼激動得發瘋:“謝呈冰你個殺千刀的王八蛋你放開我老婆!!放開你弟弟!他是你弟弟!”
謝清魂飛膽顫,匆忙把耳機摘了捏在手心里,謝呈冰眉頭微蹙,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謝清干脆反客為主摟住他脖子又親了上去。
謝呈冰渾身一震。
以前強迫謝清的時候,對方到了神智渙散時才會不自覺回應兩下,這還是第一次在清醒時分,謝清明確知道他是誰的情況下主動。
謝呈冰瞬間把所有拋在腦后,更深更用力的回應。
謝清不得已點了火,卻又害怕謝呈冰這要在這種地方做什么,小聲說:“回、回家再……”
謝呈冰眸中熠熠:“再什么?”
謝清硬著頭皮:“后面的事……”
謝呈冰:“這是你說的。”
謝清胡亂點頭,然后把秦嶼不休的罵聲無情遏制在了斷去的線路中。
第42章 第 42 章
秦霄被人“騙婚”的事上了熱搜。
謝清沒心沒肺地吃著零食刷著手機, 和網友一同嘲笑秦氏總裁。他感覺秦霄要嘛是氣得無暇他顧,要嘛是被人整了,要不怎么這種蛐蛐他的熱搜都遲遲不撤掉?
而且他和秦霄在珠寶店攜手看婚戒的照片居然也沒有被買斷, 就這么水靈靈地發出去了。只不過給他打了碼,稱他是不知名男子。
這事也帶給圈內人不小的震撼, 都在打聽到底是誰這么不要命,竟然騙了秦霄?
在真·不知名勢力的有意施壓下, 打聽到的人很快閉嘴了, 半點不敢泄露。
網友戲稱這是現實商戰, 熱度不知不覺到了2位。
謝清刷到熱搜第1位時,笑容凝固了一下。
#連憶心綜藝錄制現場暈倒#
奇怪的詞條, 奇怪的預感,謝清想刻意忽略掉, 但還是管不住手點了進去。
實時討論里,竟然有業內透露連憶心可能罹患不治的重癥,綜藝已經暫停錄制, 通告也全面中止, 住進了重癥病房里。
謝清不太敢相信,數月前人不是還能跑能跳甚至還能監禁他嘛。
他在熱搜里翻到了幾張狗仔圖,連憶心穿著病號服,身體瘦了一圈, 掛著吊瓶在醫院樓下散步, 背影看上去風一吹就倒。
謝清心煩意亂的扣下手機。
沒想到連憶心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謝清掙扎了半分鐘, 終究接了起來, 沒有吭聲。
連憶心試探:“阿清?”
“有事?”
連憶心的聲音聽起來也比上次見面虛弱很多, 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咳嗽:“只是想再求你一次,能不能, 能不能協助我完成那首歌?”
謝清沉默了許久,最終把心一橫:“不可以。”
他掛了電話,連憶心沒有追著再打過來,連消息都沒有多打擾一條。
然而三天后連憶心又上了熱搜,這次連帶著登上新聞。
新聞說連憶心半夜溜出醫院,帶著琴去了本市郊區的一座私人莊園,那有片巨大的薰衣草花海,結果很不巧,花海起火,一夜間被燒的一干二凈,連憶心本人也重度燒傷不省人事。
據說是有人蓄意縱火,前去圍觀的粉絲看見了警方在現場調查。
謝清聽說了這則新聞時剛睡起來,手機里有昨天晚上的未接來電,是連憶心的。
他回撥過去,一直占線。
良心有些不安,謝清還是根據網上的線索去了連憶心所在的私人療養院。
本以為這種高檔療養院會極其注重客人隱私,尤其連憶心身為藝人,他可能問不到什么信息,沒想到稍微打聽了一下,就有護士給他指了路。
到了病房一看,連憶心醒著,并不是網傳的重度燒傷,最多輕度。
連憶心看到謝清,手中的清粥灑到了身上,謝清皺眉,上去給他拿開了保溫飯盒,揭開被褥。
一旁的護工接手拿了出去。
“阿清,我以為你不會來見我了。”
“我也以為,”謝清說,“沒想到你這么倒霉。”
連憶心笑起來:“不,我很幸運。”
謝清有點不是滋味:“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連憶心支支吾吾,說是普通感冒。
“你看我信嗎?”謝清作勢要走出去,“你不說算了。”
“別走!”連憶心不顧手上在打的吊瓶,沖下床拽住了謝清,針從血管里被硬生生扯掉,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謝清臉色一變:“坐回去!”
連憶心不肯:“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我說。”
“是遺傳病,恐怕治不好了。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時間多見見你。”
“遺傳病?”謝清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更加不好看了,“是連隱還是……”
“是我媽媽。她就是得這個病死掉的。”
謝清身形一晃。連憶心的媽媽不就是……
連憶心見他神情如此之差,以為他比想的還要擔心自己,頓時笑逐顏開:“但我不要緊的,我已經看開啦。”
“醫生說了治不好了嗎?這個療養院靠不靠譜?去三甲看過嗎?國外的醫院呢?都沒有治療手段嗎?”
謝清連珠炮似的提了好幾個問題。
連憶心頗享受他的這種關懷:“醫生說保持心情舒暢,還是有希望的。”
謝清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那……那你就開心點吧。”
“見到你,我很開心。”
謝清心神不寧的,等連憶心的護工回來,他就站起身:“我只是路過來看看你,我回去了。”
連憶心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你還會再來看我嗎?”
謝清猶豫了。
連憶心:“我的琴燒沒了,新定制的明天就到了,明天,你再來看我一次好不好?”
謝清最后還是點點頭。
回家以后他沖到謝呈冰的書房,沒人,謝呈冰人在他的臥室,正為他悄悄出門而生氣。
謝清在他開口問罪前說道:“哥,你今年有沒有體檢過啊?”
謝呈冰皺眉:“沒有,怎么了?我沒有病。什么意思?”
“不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健康挺重要的,你去體檢一次好不好?查一查才安心嘛,尤其是遺傳病方向的。”
“遺傳病?”
謝清掩飾地摸摸鼻子:“爸爸走的早,我擔心你嘛。”
謝呈冰:“爸是自己后天作死的。”
謝清失色:“你……你別在家說這種話啊。爸爸在天之靈聽到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謝呈冰都和他搞在一起了,謝懷章要氣早氣過一千遍了。
謝呈冰有些起疑,但沒說出來,面上答應了謝清。
隔天謝清去探望連憶心,護工不在,病房里就他們兩個。
連憶心在床上支了一個小桌板,用平板給謝清放昨晚寫的demo。
謝清一時有些恍惚,覺得事情好像不該是這樣的。
放到一半連憶心忽然又來了靈感,在紙上提筆“唰唰”寫下一串樂符。
寫著寫著,他偷瞄謝清。
謝清:“看什么?”
連憶心有些躊躇不定:“阿清,你還怪我嗎?”
上回問他這話的白年已經被謝清親手送進局子了,要說怪他讓自己栽跟頭,那謝清未免十分雙標,因為他對其他人顯然沒有那么強烈的報復欲。
他對連憶心頂多是怕,敬而遠之,到現在是同情居多。他這人吃軟不吃硬,連憶心不再使用極端手段,倒讓他回憶起以前的一些溫馨甜蜜,于是同情中,間或夾雜一些惋惜。
謝清想著醫生說要連憶心開心點,所以就搖了搖頭。
連憶心果然綻開笑容:“阿清,我,我還能成為你的偶像嗎?”
謝清說:“歌很好聽啊,不用懷疑自己的才華。我會期待你的新專輯的。”
謝清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講錯了,那之后連憶心開始不分晝夜的寫歌,晚上他都回家了,接到療養院護工打來的電話:“謝先生,求你勸勸病人吧,他怎么都不肯休息,非說一定要讓你早點聽到成品……”
謝清無奈:“你把電話給他。”
護工遞過了電話,那邊卻傳來身體栽在地上的動靜,“咚”一聲,隨即護工大叫:“哎呀,醫生醫生——”
混亂中電話被丟在了一邊,謝清聽著人和擔架車進出的嘈雜。
他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
謝清蓋起被子躺回去,想著有什么事也只能明天再說了。然而閉了會兒眼睛怎么都睡不著,最后窸窸窣窣換上衣服,悄無聲息打開房門。
他墊著腳尖下的樓梯,因為不敢開燈,不小心踢到了欄桿,痛的悶哼一聲。旋即他捂住嘴匆忙回頭,確保謝呈冰的臥室沒什么動靜,停了會兒,才重新下去。
離開謝宅時,謝呈冰就在二樓陽臺的窗口望著他的背影,耳邊撥通了電話:“跟上他,看看去哪兒,別讓他發現。”
謝清抵達療養院時,醫生說連憶心剛被搶救過來,他瞅著醫護人員各個兒神色稀松平常,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卻沒深究,只急著趕去見連憶心。
推開病房門,謝清一眼便看到連憶心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床邊的監護儀滴滴作響,顯得房間里愈發安靜。連憶心看到他,眼神微微一滯,虛弱地開口:“醫生,我好像出現幻覺了?”
謝清走近兩步,把手遞給他,盡量讓語氣輕松一點:“是我,是活的,不信你捏捏看。”
連憶心遲疑著伸出手,觸到他溫熱的掌心,眼睛慢慢睜大了一些。
謝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連憶心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低聲道:“對不起。”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
“跟我道歉干嘛?身體是你自己的。”謝清語氣里帶著幾分惱意。
連憶心斂住了眸光,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忽然抬起頭,輕輕拽住謝清的袖口:“阿清,我有個遺愿。”
謝清一怔,眉頭頓時蹙緊:“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又不是一定治不……好了你先說,怎么了?”
連憶心說話有些吃力,謝清于是拖過板凳坐在他身邊,俯身靠近了聽。
“你和秦霄……沒有結婚嗎?”
謝清語氣淡淡:“沒有。”
“為什么?是他對不起你?”連憶心聲音里帶了一絲急切。
“不是,”謝清覺得解釋起來說來話長,干脆挑個簡單的說法,“好聚好散。”
連憶心聽了,似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被什么勾起了難以平復的情緒。他抬起手,輕輕地摸上謝清的無名指,指尖顫抖得厲害:“那你是不是可以,收下這個?”
他從枕邊摸出一枚鉑金素戒,抬手顫巍巍地替謝清戴上。不是那天看上的任何一枚,但尺寸剛剛好。
謝清觸碰到連憶心滾燙的手,下意識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同樣高溫如炙。
連憶心目光灼灼地看著謝清:“可以嗎?”
謝清垂眸,盯著手上的戒指看了許久,抿緊的嘴唇泄露了幾分情緒,沒有立刻回應。
連憶心眼中閃爍的星星點點逐漸暗淡下去:“等我死了,你再扔掉也可以的。”
謝清臉色一沉,語氣不善:“都說了不會有事的,別這么消極。”他抬起手,借著床頭燈的光仔細看了眼戒指的細節,“是一對嗎?”
連憶心小心地點點頭。
“另一只呢?”
“我沒帶……”
“說謊。”謝清攤開手掌,“拿出來。”
連憶心僵了幾秒,最終慢吞吞地從身側摸出另一枚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到謝清手心里。他的指尖似乎不舍得放開,還在不經意地顫抖。
謝清握住他的手,將戒指按回到連憶心的無名指上,動作稱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暴。連憶心愣住了,眼中泛起水光:“阿清,你……”
“噓。”謝清說,“等你病好了,我就告訴你我現在的想法。”
連憶心猛地抱住謝清,將他按在了床頭。謝清嚇了一跳,一個病人哪來這么大力氣……
連憶心也意識到自己太著急了,忙卸了手勁:“我會治好的,阿清,你明天還來看我嗎?”
謝清直起身子理了理衣服,剛產生的一點狐疑被連憶心可憐的表情壓下去,點了點頭:“嗯。”
連憶心笑了:“好,我很期待。”
謝清替他掖了掖被角,站起身來,聲音恢復平穩:“現在你就乖乖睡覺吧,已經很晚了。”
連憶心老實點頭,然后端端正正閉上了眼睛。
謝清輕手輕腳走出病房,剛關上門,護工便低聲感慨:“還是謝先生有招,我怎么哄都哄不動。”
謝清:“我先走了,明天再來。要是他中途醒來找我,就說我在隔壁睡覺不想讓人打擾。”
“噯,好!”
謝清走出療養院時月色正濃,他才剛邁下臺階,突然被一道身影從背后擄住,一只溫熱的手掌迅速覆上他的唇。
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姿勢,謝清幾乎是下意識地認出了身后的人。他毫不客氣地向后一個回踩,鞋跟結結實實地碾在對方腳背上。
“哎喲!”秦嶼吃痛地低呼,卻仍固執地箍著謝清不放,溫熱的氣息拂過謝清的耳廓,“寶寶這么容易就認出我,我本來應該很高興的,但這些天發生的事,真讓我開心不起來。”他聲音里透著幾分委屈,又帶著點賭氣的意味。
謝清偏過頭,余光瞥見秦嶼手上纏著的紗布:“你手上線還沒拆,就敢這么胡鬧?等下我一口咬下去,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你咬吧。”秦嶼把下巴擱在謝清肩頭,聲音委屈得像個被拋棄的大型犬。
謝清聽他這么消極,微微蹙眉:“干嘛啊,這是怎么了?”
秦嶼收緊了環抱的手臂:“你還問我……”他深吸一口氣,語速漸快,“我回去看了熱搜才知道,你竟然和秦霄一起去看婚戒?!早知道那天在公司,我就狠狠揍他一頓了!”
他的聲音里帶上了明顯的醋意:“還有,你和謝呈冰在電話里到底干了什么,你現在大半夜的還來看那個姓連的又是為什么,寶寶,你知不知道我要被妒火燒死了?”
謝清心虛:“你……所以你跟蹤我嗎?”好的不學,凈學壞的!
“我每晚都想你想得睡不著,”秦嶼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他稍稍松開手,讓謝清轉過身來面對自己,月光下那雙眼睛委屈的像狗狗,“秦霄不是個好東西,肯定是他主動勾引你的,我不和你計較。謝呈冰更不是個好東西,以前就攔著我們在一起……昨天的電話是我聽錯了是不是?我愿意聽你解釋。還有,姓連的是要死了嗎,你這么關心他?”
死這個字眼如同一根刺扎進謝清心里,他眉頭緊鎖,語氣也冷了下來:“你少說兩句。”
秦嶼一愣:“真要死啦?……好好我不說他了。”
就在這時,月光下什么東西閃爍了一下,秦嶼眼疾手快,一把抓起謝清的右手舉到眼前:“寶寶,這是什么?!”
謝清輕哼一聲,試圖轉移話題:“你爸不是禁止你見我的嗎,你也敢主動跑過來?”
秦嶼得意地揚起嘴角:“以前我被盯得緊,秦霄也盯我,現在他自顧不暇,”他眉飛色舞地說,“而我爸得知我手受傷的緣由后挺震驚的,現在對這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他話鋒一轉,又盯著謝清的手:“這戒指哪來的?”
謝清兩指一轉就把那枚鉑金素戒從右手摘了下來,隨手塞進口袋。
“戴著玩玩的可以了吧。”
秦嶼卻像魔怔了似的非要刨根問底:“不可能,那款式我認得,一個人只能訂一只,戴著玩玩你買這種?”
“你知道的倒清楚?”謝清挑眉。
秦嶼突然忸怩起來,半晌支支吾吾竟也從懷中掏出一枚低調奢華的戒指來:“我,我幾個月前就看上了那款,可惜當時被家里停了卡沒錢買,等錢攢夠了再去,店員說是已經被人買走了……后來我又挑了好久,看上了這款,也很適合你……”
謝清瞠目結舌,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個二個都上趕著送戒指。
“我昨天看到熱搜說,你和秦霄去挑婚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氣啊,那個就是他買的吧?哼,想不到他那個沒品味的人居然和我看上同一款,但是還是我這只更好!”
秦嶼邊說邊要把謝清塞進口袋的那只給搶走。
謝清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好啦你別鬧了……”
秦嶼的眼里充滿了不甘,嘴里低聲嘟囔:“寶寶,你不會真的看上秦霄那個壞東西了吧?”
醋意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翻滾,秦嶼的手開始在謝清身上摸索:“你和他進行到哪一步了?他碰過你沒有?給我看看……”
謝清的后背都是細微的紅印,卻不是秦霄留下的。他連連搖頭:“沒有沒有,誰會看上他呀,這么晚了又是在外面,你別胡來……”
“沒關系,這么晚了,不會有人的。”秦嶼摸到謝清溫軟的肌膚,口干舌燥得更厲害了。
“寶寶,我們談戀愛的時候,你不是還說在外面刺激嗎……”
謝清震驚得睜大了眼睛:“我說過這種話?”
不可能,肯定是他故意調戲秦嶼,想看他臉紅來著。
秦嶼比起其他個瘋癲前男友,絕對算二十四孝老實人了,誰知道今晚是怎么了,難道真是被連環刺激到了?
“你……你來真的?不是,我看你是被奪舍了……放開!”
可現在,夜晚如此寂靜,草叢中的細微響動仿佛被無限放大,謝清的神經緊繃,仿佛聽見不遠處的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低聲驚慌:“有人……有人……”
秦嶼卻依舊緊緊按住他,顧不上說話,那雙手仿佛是鐵鑄的。他的妒意化作了實質瘋狂擴散。
過了許久,秦嶼才含笑站起來,把人緊緊從后面擁住,用拇指摸索謝清的嘴唇,發現他緊咬著下唇,便順著唇線撬開牙齒。
謝清這一次想咬的,卻瞄見他手上那道幾乎劃斷手掌的刀疤,立時腦海里就浮現出那日他奮不顧身的撲過來的樣子。
“寶寶,別怕,沒人的。”他安撫地親吻了一下謝清的后背,然后明知對方都已經神智渙散,還故作禮貌地問了可不可以。
當然沒有聽到回答,所以他理所當然默認是同意了。
他低笑一聲,輕撫謝清的臉頰:“嗯……終于被寶寶熱情招待了。”
秦嶼一邊語無倫次說著胡話,一邊拿起自己事先挑選好的戒指,溫柔而堅定地戴在了謝清的無名指上。謝清的手指輕微抽動,仿佛有所感應,卻未能完全清醒過來。
意識里最后的念頭是,傻白甜吃醋起來也真叫人吃不消啊……
凌晨五點,療養院外的景色彌漫著一層溫柔的靜謐。天邊泛起了一抹淺淺的灰藍,夜的余溫尚未散去,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露水氣息。
樹木的輪廓在晨曦中漸漸清晰,兩人的褲腿上都沾了晶瑩的露珠。天際像一條細細的金線。四周無聲,只有輕輕的鳥鳴在空中回蕩。
謝清已經像一只軟趴趴的麻薯癱在秦嶼懷中,秦嶼仔細重新幫他把衣服轉好,叫了輛車,趾高氣昂地送人回謝宅。
抱著人上車后,一道身影才緩緩從壞掉的路燈后走出來。
這道身影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肩上都結了層薄薄的霜花。他的臉色在微熹的天色下如同最后一絲陰霾,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仿佛在用這種方式壓抑內心翻涌的情緒。
“謝清……”
良久,他回神一般泄了手勁,掌中不慎掉出了一枚銀光閃閃的戒指。
第43章 第 43 章
謝清萬萬沒想到, 次日他來看連憶心,秦嶼竟然也大剌剌跟著進來了,搬個板凳往他身邊一坐。
連憶心的笑容馬上褪干凈了, 露出一瞬的陰沉,但礙于謝清在, 馬上掩飾掉了。
謝清下意識藏了下戴戒指的右手,沒好氣:“你又跟來干嘛?昨天的事還沒找你算賬……”
他的腰現在還酸呢。
秦嶼:“寶寶你放心, 本著人道主義精神, 我不會對小三……不會對他怎么樣, 我是怕你累著,陪你一起照顧他, 幫你分憂。”
連憶心:“謝謝你,秦先生, 不過我這里有護工。”
秦嶼故作吃驚:“是嗎?寶寶他有護工哎,看來用不著你照看了。”
連憶心撐著床榻坐了起來,靠在雪白的軟枕上, 條紋病號服寬松, 把他身子骨襯得沒什么沒什么血肉。
他好像是很不經意的拿起一旁的小鏡子瞄了眼,然后便捂著憔悴的臉頰轉過了頭:“他說得對,阿清,每天能看到你一眼已經很開心了, 你不用一直看我。”
謝清:“秦嶼你要是來添亂的你就出去。”
他搶走連憶心手里的小鏡子:“誰又把這個給你了?都說了你看起來很好, 和以前差別不大, 別總照。”
秦嶼意識到他是真沒辦法和一個病人PK, 沉默下去了。
護工正好送進來醫院的早餐, 昨天是青菜粥,今天為了讓病人多吃點, 換了皮蛋肉絲粥,連憶心撇了眼,勉強笑笑:“放著吧,現在不想吃。”
謝清皺眉,端起粥試了試溫度:“剛剛好,來吧,我喂你。”
連憶心立即點頭:“好。”
秦嶼有一句酸溜溜的話都到了嗓子眼了,看了看謝清,選擇咽了下去。
連憶心像是超級不經意的抬起那只戴著對戒的手,扶了一下碗,素戒碰在碗底發出“叮”一聲。
秦嶼眼睛一瞇,嘴角下壓的更加明顯。
喂個粥而已,也不用這么含情脈脈吧。他牙齒磨的嘎吱響。
“寶寶,我來幫忙喂吧,你沒照顧人的經驗,我擅長這個。”秦嶼忽然站起來,攬著謝清的肩和他換了個位置,順勢接過了他手里的碗。
謝清愣了一下,隨即皺眉:“你可別……”
“不亂來,絕對不亂來。我大學那年跟隨公司的慈善醫療組織去柬埔寨義診,什么樣的病人都伺候過,都說我貼心,寶寶你放心。”
他邊說,眼神邊暗示性地在謝清身上瞟:“再說了,寶寶昨晚和我消耗了那么多的體力,今天就別干活了。”
連憶心目光如刀子一樣割了過來:“你說什么?”
謝清慌忙道:“昨晚我們鍛煉身體,夜、夜跑來著。偶遇的。”
他警告地在地下踩了秦嶼一腳,用眼神告訴他:這個時候就不要刺激一個病人了。
秦嶼從善如流,綻開一個非常有溫度的笑容:“來,連先生張嘴,啊——”
連憶心眉心抽搐了兩下,冷冷看著秦嶼。
“怎么了連先生?剛才不是還吃的挺香嗎,涼了熱了咸了淡了都可以告訴我哦。”
連憶心皮笑肉不笑:“謝謝秦先生,你這么善良體貼,嫁給你的人真是有福了。上回訂婚宴我沒能送上薄禮,實在遺憾,下回是哪家姑娘,我一定把禮補上。”
秦嶼端粥的手穩如泰山:“連先生目前的要義是好好養病,不用想那么多。肯定是你認識的人,會有機會讓你見證的。”
連憶心一把奪過粥:“感覺好多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喝完粥,連憶心表示精神不濟,想清凈地躺一會兒。
謝清馬上起身:“那我和秦嶼出去。”
連憶心挽留他:“阿清,你留下來再陪我一會兒行嗎?”
秦嶼眼看謝清就要同意了,搶著說:“連先生真是可憐,寶寶你就多陪他一下吧,我也保證安安靜靜的待在這里,絕對不打擾清凈。這樣連先生醒來第一時間有什么需要,我都能幫上忙。”
謝清:“沒看出來,你挺心胸寬廣的嘛。”
秦嶼:“對待病人,這是應該的。更何況是你關心的病人,我有什么前嫌都不應該再提了對吧。”
連憶心:“……”
他迅速把眼睛一閉,免得忍不住白眼翻到天上去。
謝清坐回病床邊。
秦嶼殷勤地上前幫他捏肩,謝清回頭看他時,他在嘴上比劃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絕對不出聲。
等連憶心好像睡著了,謝清才小聲說:“好啦,你也休息一下吧。”
秦嶼坐下來,眼神一直往謝清的手上瞟。謝清咳了咳,用左手蓋住了右手。
秦嶼:“沒事寶寶我明白,醫生說了病人最重要的是心情舒暢,你這么做我能理解。我會等你的。”
連憶心眼皮似乎動了動。
秦嶼碰碰謝清的手:“那……那我的呢?”
謝清往病床上瞥了一眼,慢吞吞抬手,從衣領下面勾出來一條細鏈子,底端赫然掛著秦嶼送的戒指。
秦嶼登時心花怒放,湊過去在謝清臉上親了一口。
“篤篤。”本就敞開的病房門被人敲了兩下,兩個人同時轉頭,看見一個不速之客。
“我打擾你們了嗎?”
秦霄靠在門上,薄唇緊抿,眼鏡鏡片在陽光下反射出亮光,掩飾了后面鋒利的眼神。
秦嶼馬上警惕地站起來擋住了謝清:“你來干嘛?休想找我老婆麻煩。”
隨著秦霄徐徐走進來,銳利的眼睛終于清晰顯現,他眼窩深邃,平時帶笑總是難掩傲慢,但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秦霄目光盯在謝清臉上,謝清也揚起下巴和他對視。
秦嶼:“問你話呢,日理萬機的秦總裁,都不用上班的嗎?”
秦霄視線沒有一絲轉動:“忙中抽閑,不像你,只會當甩手掌柜。”
秦嶼無所謂地聳聳肩:“爸爸派給我的趙經理十分能干,我自然清閑。”
秦霄冷笑:“我能挖走一個,就能挖走第二個。你真以為自己那點才干有能耐打敗我,超過我?”
沒想到秦嶼直接點頭承認:“不能。商業眼光和膽識我皆不如你,不過那本來也不是我感興趣的,你文才武略雄鷹壯志,盡情去施展好啦,我沒什么出息,和老婆在一起就已經很開心了。”
謝清忍俊不禁:“你還挺有自知之明嘛。”
秦嶼嘿嘿一笑:“寶寶,我說的是真心話。”
秦嶼閉了閉眼,才說:“林、小、姐,你就沒什么話要和我說?”
謝清:“有啊霄哥哥,本來今天打算把這個寄給你,讓你開心開心的,既然你人來了,那我就親手交給你吧。”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剛要上前,秦嶼接手了:“我來寶寶,他惱羞成怒動手怎么辦,你要離他遠點。”
秦霄冷冷蔑了秦嶼一眼,劈手奪過信封。
里面只躺著一張洗出來的手機相片,是那日在秦氏會議室里,謝清坐在他腿上自拍下來的。
“林小姐”的臉上帶著促狹的笑,狐貍一樣看著鏡頭,仿佛那時就預料到他今日的臉色,能忍住不笑場已經非常用力。
照片上的他一無所知,摟著自以為的女朋友,親密無間的接了吻。
秦霄覺得自己應該憤怒,當場撕碎相片揚到謝清臉上去。
但他沒有,不知道是體面支撐著,還是他忽然看著照片覺得,如果撕掉了,過去就徹底過去了。
“照片拍得很好,謝謝你,我的‘女朋友’。”
秦霄維持著虛假的笑容。
謝清實在有些失望,本以為能看到秦霄更失態的樣子,回去說給林徵柔聽呢。
“什么照片啊,給我也看看?”病床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黑漆漆的眼珠漠然注視著門口。
謝清悚然一驚:“他、他們吵醒你了?”
秦嶼:“我這就幫忙把人趕出去。”
秦霄:“不必,我自己會走。”
他疾速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謝清到最后也沒弄明白他來干嘛,難道就是來聽兩句嘲諷?隨便吧,不打人就行。
不過看樣子,自己以后出門是不是帶兩個保鏢安全一點?
秦霄走后沒多久,秦嶼也接到了家里的電話,是他爸打來了,謝清雖然聽不到內容,不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被罵了。
看來什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真實性有待商榷。
秦嶼迫不得已也得離開,臨走時把謝清拉到門口,情意綿綿地望著他:“寶寶,自己的身體也很重要,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自己。”
謝清翻白眼:“說的跟你要去打仗了一樣。”
“去公司不就是去打仗嗎,差不多。”秦嶼說,“我后來回去想了想,在外面還是太草率了,下次我們可以……”
謝清臉色一變:“閉嘴,不早了,你快走吧。”
秦嶼一把抱住他:“我雖然很討厭去公司,但是歷史經驗告訴我,這樣是為了更好的和你在一起,你等我,我早晚要光明正大把你娶進秦家。”
謝清惝恍著回到病床邊,連憶心涼涼的問:“我隱約聽見你們在聊什么娶不娶的,阿清,我現在雖然很希望你幸福,但秦嶼一定不合適。”
“你聽錯了。”謝清說。
“是嗎?就當是吧。”
謝清看了眼時間,想說自己差不多也該回家了,連憶心注意到他的動作,突然捂著額頭說:“阿清,我有點難受,你幫我叫一下醫生好嗎?”
“怎么了?好你等一下。”謝清趕緊喊來醫生。
醫生給他量了□□溫,發燒了,轉而問謝清:“你刺激病人了嗎?情緒起伏不能太大的。”
“沒有啊……”
連憶心:“沒有的事,我吃點藥就好了,醫生你出去吧。”
醫生唉聲嘆氣囑咐了幾句才出去,謝清本來要回的,這下不知道該不該走。
連憶心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謝清趕緊幫他拍拍背:“怎么說發燒就發燒了……飯前還好好的。”
連憶心可憐巴巴看著他:“可能是沒睡好吧,阿清,你上來陪我睡一小會兒,好不好?”
“這……”
“我的病不傳染的。”
“又沒說這個。”謝清抓抓頭發,“好吧,不過等你睡下,我就要走了哦。太晚回家的話我會倒霉的。”
“嗯,我睡著很快的。對了,那只柜子里有助眠的熏香,醫生說成分無害的,你幫我點上好不好?”
謝清照做,之后脫了鞋鉆進被子里。連憶心的手也是冰涼的,碰了他一下,好像怕凍著他,趕緊縮回去了,還往床邊擠了擠。
謝清主動拉住了他:“別退了,等下掉下去了。”
連憶心邊順理成章反握住他的手。
熏香很好聞,謝清本想把人哄睡,沒想到最后睡著的是自己。
“阿清,阿清?”連憶心輕輕叫了他兩聲,確認他睡著了,緩緩露出微笑。
他翻身壓在謝清身上,眸底陰沉沉的氣息翻涌:“我好不容易這么有耐心一次,可寶貝,你身邊礙眼的臟東西為什么這么多呢?”
他像拆禮物一樣一點一點解開謝清的衣服扣子。
“我也想一點一點慢慢來的,但是怎么辦,你這么誘人,這么可口。我偷偷嘗一下,不過分吧?”
上衣敞開,在看到謝清皮膚上遍布的痕跡后,連憶心的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熏香裊裊中,陰影籠罩著沉睡的人。許久,連憶心才重新恢復動作,他的手指輕輕描摹過謝清的輪廓,像在臨摹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是誰留下的?”他低聲呢喃,“我不喜歡,下次不許這樣做了。”
謝清在昏睡中微微顫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危險般想要逃離。連憶心安撫似的親吻他的眉心,一只手卻不容拒絕地扣住他的腰際。
“乖,別怕。”
他的唇一路向下,細碎的吻落在謝清的眼瞼、鼻尖,最后停留在微張的唇瓣上。連憶心用舌尖輕輕描繪著那道柔軟的輪廓,呼吸逐漸變得粗重。
謝清無意識地發出一聲輕哼,連憶心立刻停下動作。他安靜地等待了片刻,確認謝清仍在沉睡,才繼續他的動作。
“用身體好好記住我哦,阿清。”他在謝清耳邊低語,指腹細細摩挲著那些已經泛紫的印記,仿佛要將它們一一抹去。
謝清無意識地偏了偏頭,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頸。連憶心的呼吸一滯,眸色愈發深沉。他俯身,溫熱的氣息拂過謝清的皮膚,一口咬在謝清脆弱的皮肉上。
窗外的日光漸漸被云層遮住,病房里的光影明滅不定。連憶心他掐著謝清的下巴,迫使他仰起頭來。
“好好……記住。”
病床搖晃的聲音回蕩,謝清像一個熟睡的美麗祭品,有溫熱的淚從眼角滲出,嗓子里無意識地發出一些細碎的音節。
還可以更好聽的,連憶心想。
干脆就叫他醒過來吧。
醒過來以后,不論他是什么反應……都讓他看個清楚。
身體分開后,連憶心在謝清的頸側落下一吻,緩緩直起身來。他看著身下人泛紅的肌膚和散亂的衣衫,輕輕嘆了口氣,像是在欣賞一幅被玷污的畫作。他慢條斯理地替謝清整理好凌亂的衣物,手指在觸碰到那些新鮮的痕跡時,眼神里閃過一絲滿足。
待一切收拾妥當,他拿出謝清戴著戒指的手,和自己的交握,用手機拍了下來。
看了看覺得還不夠,于是重新找角度,這一次把兩個人躺在一起的上半身也拍了進去,不過用被子遮住了謝清的臉,自己看著鏡頭笑。
拍好照片,他低頭開始編輯微博。
文案早就已經寫好了,赫然是官宣戀情的文字。
只不過剛要點發送,耳邊響起一聲巨大的玻璃破碎聲,什么東西擊破了療養院的窗戶,裹挾著風聲,一眨眼正正打中了他的手腕,手機跌落在地。
巨大的碎裂聲終于驚動了本就快要蘇醒的謝清,他猛地睜開眼睛,像是從夢魘中掙脫了,可腦袋仍然昏昏沉沉,一時分不清時間過去了多久:“什么?發生什么了?”
他一坐起來,就察覺到身體好像散架了一樣。
“阿清……”連憶心捂著手腕,眉頭緊鎖。
謝清遲鈍而茫然地看了看他,又看著窗戶上的缺口和一地碎片,那中間有一顆很眼熟的玻璃珠。
這時外面出現了一閃而過的人影。
謝清瞳孔一張,當即翻身下床。
可腳剛沾地,他腿登時一軟,跌坐下去。
“我這是怎么了?”他迷茫地回頭看了連憶心一眼,又低頭看看自己,后知后覺地騰起一股怒火,“你,你對我……”
他晃晃腦袋,再次看向窗外,隨即頂著古怪的酸痛站起來:“我等下回來和你算賬!!”
“阿清,去哪兒……嘶!”連憶心下意識用被擊中的手腕拽謝清,但打中他的人下手太準了,力道極重,他使不出力氣。
手腕已經腫了起來,連憶心臉上陰晴不定:“回來,不許走,阿清……!”
謝清卻已經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第44章 第 44 章
謝清追出了療養院, 找到那道身影消失的草叢,地上只剩下幾個腳印。
謝清四下看了看:“巖哥,是你嗎?”
回應他的只有風聲。
是看花眼了嗎?
宋巖自打在訂婚宴上失蹤, 一直了無音訊,方家和秦家都說不知情, 如果是連家,連憶心和白年應該也不會瞞著他。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宋叔叔把人逮回去了。
謝清只是想親眼確認一下人還平安:“巖哥!是你的話, 好歹出來見我一眼啊?”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啊?”
墻角忽然有簌簌的動靜, 謝清飛快轉身,可身后的街道傳來更明顯的車輪剎住的動靜, 喇叭還沖他按響了兩聲。
謝清回頭,應時變得手忙腳亂, 神色慌張。
是謝呈冰的車。
謝呈冰從車上下來,謝清馬上就想溜之大吉,貓著腰躲到樹后, 發現謝呈冰還是徑直朝他走來, 他撒開步子——
“站住。”謝呈冰說,“爺爺叫我接你回家。”
謝清腳步一頓:“爺爺?”
他再一回頭瞧車上,這回看清楚了,他爺爺居然真的也在車上端端正正坐著!而且神情嚴肅, 感覺在生氣。
謝清又懵了:“爺爺找我?”
謝呈冰已經走過來攥住了他的手腕, 把他拉出草坪。
“慢、慢點……”謝清捂著屁股表情有點難看, “爺爺找我什么事?”
謝呈冰沒有回答, 但低垂的眼簾、緊抿的嘴唇無一不散發著大事不妙的氣息。
謝清唯一能想到的會讓爺爺大發雷霆的那顆地雷, 就是謝呈冰和他的丑事被曝光了。
不對,確切來說根本就是謝呈冰一個人的丑事!他是被迫的才對!
但如果是那件事, 謝呈冰現在還能須尾俱全的站在他面前嗎?還是說爺爺僅僅只發現了蛛絲馬跡,正要找他們對峙呢?
謝清腿一軟,拽住他哥的胳膊:“爺爺要問話的話,讓我來說,你絕對不準多說一句啊,聽、聽到了沒謝呈冰?”
謝呈冰:“你要說什么?”
“還能什么,當然是穩住爺爺啊!他老人家發火會槍斃人的你知不知道!”
謝呈冰:“那我會擋在你面前。”
“瞎說什么呢你!”謝清急了,擰了他哥的胳膊肉一把,硬邦邦的,和他那張棺材臉一樣。
謝清豁出去了,悶著頭往謝老爺子那邊走,卻被謝呈冰一把拽住:“先不急,還有一件事。”
“什么?”
謝呈冰拉著他就往療養院里面走。
“你,你要干嘛……”
謝清有點慌張,本想隱瞞偷偷來見連憶心的事的,現在看來,謝呈冰人都找到這兒來了,還有什么能瞞住的?
于是視死如歸的跟著進去了。
靠近病房時,里面傳來連憶心劇烈的咳嗽。
謝清想到不久前可能發生的事就心情復雜,放慢了腳步,謝呈冰死死拽住他,他才訕訕跟上。
穿過走廊的一路,他想清楚了,剛才的賬還是晚點再算,不要讓連憶心和他哥起沖突。
到了病房門口,謝呈冰冷冷對里面說:“裝夠了沒有?”
連憶心看見是他,臉色沉了下去。
謝清觀察著兩人的表情,有點不安:“什么裝?哥,你不要找他麻煩了,他已經……”
“已經癌癥晚期了?”謝呈冰替他說,“遺傳病,治愈率很低,只能讓患者保持心理健康,醫生是這么跟你說的嗎,謝清。”
謝清一愣。
“你知不知道這家療養院是誰開的,說那些話的醫生是演員還是拿著正經執照的真醫生,他臉上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是粉底還是……”
謝呈冰的眼神在連憶心身上打量了一圈,聲音有片刻停頓。
確實不是妝容。
“連憶心,為了騙謝清把自己搞成這樣,你也頗費苦心了。”
謝清:“哥你胡說什么?有證據嗎?”
“自己看。”謝呈冰把療養院的股權結構書和醫生檔案摔在桌子上。
連憶心的清減做不了假,氣色差也是肉眼可見的,謝清覺得化妝很難做到近距離長時間也不露出一絲破綻。
但當他看見謝呈冰查出來的這些東西時,身子一晃。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連憶心:“你騙我?”
“你拿自己的健康來騙我?!連憶心,你真不愧是個瘋子!!”
連憶心本來還想再裝一下,現下被拆穿,匆匆掀開被子跑了下來:“阿清我……”
“滾。”謝呈冰擋在二人中間,如同在看一只螻蟻。
然而還沒完,謝呈冰接著說:“私人莊園的縱火案也是你自導自演,警方沒查出來,你以為就沒留下任何證據嗎?”
謝清:“什么?”
連憶心沒吭聲。
謝清持續震驚:“連憶心,這是真的?不是你告訴我說,那花海是為了紀念你媽媽……”
“對啊。”連憶心終于開口了,事態暴露,他眼神說不出的陰郁,“那又怎樣呢?不那么做,你怎么會過來看我?”
謝清失語。
“反正我媽媽人都死了,誰在乎什么破花海啊?是能招魂還是能再賜給我一個媽媽?讓連隱自己在乎去吧。”
謝呈冰轉身對謝清說:“認清他的真面目了吧,好了,回家。”
他握著謝清的手時,感覺到了對方無名指上的異物,低頭一看,眉頭立刻緊鎖,二話不說摘了下來,丟進了旁邊的廢紙簍。
連憶心眼眶紅的能滴出血來:“謝呈冰!!”
他從心底里攀升出強烈的憤怒,對這個讓他從天堂墜入地獄的男人,滔天怒意化為一個強烈的聲音,他恨不得殺了這個人。
——早就該殺了這個人的。
他驟然撲向旁邊帶鎖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來了一把冷冰冰的小口徑手槍。
謝清看見他的手中武器的那一刻,腦子“嗡”一聲,幾乎是未經大腦地用力拽了謝呈冰一把,擋在了他面前:“連憶心!你敢!!”
謝呈冰第一次知道弟弟也能爆發出這么大的力氣,那不是尋常的力道,是從危機中迸發出的求生欲,他聽見謝清撕心裂肺喊了一聲,接著看清了那黑黢黢的膛洞。
謝呈冰渾身一震,猛地按住謝清的肩。
“你別動!”謝清頭也不回地對他吼,“連憶心,放下!”
連憶心發現槍口對準了謝清,就已經差點握不住槍,他顫抖著手搖搖頭:“阿清,你為什么?他那么重要——?!”
緊接著他把槍口瞄準了謝清身后。
這么近的距離,謝清找不到任何東西能阻擋。
“你不能這么做,他,他是你哥……!”
連憶心和謝呈冰齊齊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謝呈冰就無視了這話:“連憶心,把槍放下,你如果射偏了會打中謝清!”
連憶心:“你給我閉嘴!我哥?你干嘛把自己的養兄安給我,我可沒聽說自己和謝家攀得上關系。”
謝清想起以前,連憶心提起媽媽時神態總是很溫柔,賭他說不定會顧念親情:“對,對啊,你媽媽叫心心對不對?憶心的心,她也是謝呈冰的生母啊。”
連憶心顯然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事情,皺著眉頭不愿相信:“你是說,當年帶走我媽媽的男人就是你的養父?”
“是的,他是你同母異父的親哥哥。你們血脈相連,不要這么你死我活的好不好?有話好好說啊。”
連憶心瘋狂地笑了起來:“那我不是更應該殺光謝家男人!”
謝清崩潰:“那你先殺我好了!”
“你怎么算呢?阿清,讓開。”
“連憶心,你如果還顧念一點我們之間的感情,你就把槍放下。”
連憶心表情猙獰:“所有阻礙我們在一起的都該死!!”
謝清大喊:“沒有人阻撓,我愛的人也不是你!”
這句話叫連憶心徹底怔住了。他眼眶通紅,眼淚幾乎一瞬間就涌上來:“阿清,別說這么絕情的話……這些日子你明明對我……”
“那是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連憶心,你心里都清楚的,我告訴你,身后這個男人是我哥,雖然沒有血緣,但你如果敢傷他,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連憶心渾身一顫。
謝呈冰的震撼不比他少,他定定望著擋在自己身前的謝清,瞳孔中波濤翻涌。
片刻后,連憶心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同時松了手。槍掉落在地上,謝呈冰同一時刻把身體發射出去踢開了那把槍,并指為拳就要砸在連憶心臉上。
“謝呈冰!”謝清又喊住了他。
謝清見識過白年走投無路時瘋狂的一面,他知道連憶心骨子里也是個不要命的,不想再激怒他。
“謝呈冰,我們走……”謝清抖著嗓子說。
謝呈冰沉默一瞬,收拳轉身。
連憶心眼眶布滿血絲,難以支撐自身重量似的跪倒在地上。
“到底怎樣才能留住你呢?”
走出療養院,謝清還心有余悸,一想到接下來還要面對爺爺,眼前就陣陣發黑。
他沒注意到,謝呈冰那張冰冷的面孔下顯露出某種滾燙沸騰的端倪,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掩蓋在厚重的冰雪下,沉睡了萬年,如今再也不想忍耐,決定不顧后果的直面命運。
對于謝清那下意識的行動,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唯有不停顫動的雙手顯示他心情并不平靜。
謝清走近謝老爺子所在的車時,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得手心都沁出了汗。他轉身對謝呈冰壓低聲音叮囑:“記住了,無論爺爺問什么,你都閉嘴,讓我來說。”
謝清同手同腳地上了車,聲音都有些發顫:“爺爺……咦?”
上了車才發現,除了謝老爺子,宋家家主竟然也在車上。
宋群穿著一身老式西裝,頭發上都有了星星點點的白,往日見到謝清時總是帶著長輩那種和藹可親的笑,此刻卻一反常態的拘謹。
“小少爺。”
謝清困惑地皺眉:“宋叔叔也在?”他有點看不懂這是唱哪出了。
謝老爺子對他哼了一聲,目光如炬地瞥過來一眼。
謝清登時挺直腰板,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似的正襟危坐,雙眼直視前方,大氣都不敢出。但過了會兒,他仔細琢磨著那聲意味深長的冷哼,心里反倒沒那么緊張了。
難道……不是他想的那回事?
一路上,謝清的心七上八下,好幾次偷偷用余光打量謝呈冰,想和他交換個眼神問問究竟怎么回事。可一來沒機會,二來謝呈冰面如平湖,現在就是有泰山崩于前,他也真的會面不改色。
到家后,謝老爺子第一個發難的對象竟是謝呈冰。
“逆子,跪下!”
謝清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正中的父親牌位,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宋群站在謝老爺子身后,小心翼翼地勸解:“哎喲老太爺,這事兒……”
“你閉嘴!”謝老爺子喝住了他。
謝清咽了咽口水,試探著開口:“爺爺,怎么了呀?”
“你還問怎么了?”謝老爺子轉向謝清,瞇起眼睛,“我問你,是不是你先勾引的人家宋巖?”
謝清沒想到事情居然扯到了宋巖身上去,下意識看向宋群,眼里寫滿困惑:“巖哥他怎么了?”
宋群搓著雙手,滿臉歉意地欠身:“都是我那不孝子不懂事,怪不到小少爺頭上。”
謝清逐漸琢磨出脈絡了。
原來不過是要審問他和宋巖的事。
這事放一個月前東窗事發,確實夠他受的,但現在,跟真正大逆不道那件事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謝清不覺松了口氣:“宋叔叔,巖哥果然是讓您給帶回去了?”
宋群低眉順眼:“是犬子不懂事,是我教育無方,竟敢覬覦小少爺,實在……”
“行了行了,都說了,你宋氏那家規是迂腐!”謝老爺子瞪向謝呈冰,“跪好了!我問你,宋群是你爸爸的人,宋家是我們謝家的左右手!你翅膀硬了啊,連你宋叔叔都敢清退了?!”
宋群忙說:“是我無顏面對家主,主動請辭……”
謝老爺子重重地用拐杖敲擊地面:“都說了讓你別插話!謝呈冰,你說!”
謝清算是徹底明白了,心里暗暗叫苦。
他哥怎么敢辭退宋群啊!宋群可是謝懷章在世就認下的弟兄,且不說謝呈冰剛接手謝氏,還需要宋家照拂,就算江山穩固了,那也要圖個好名聲啊。
就為著他和宋巖私奔那點破事?
謝呈冰跪得筆直,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我沒有要辭退宋叔叔,只是叫他好好管教宋巖。”
謝老爺子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宋群迂腐,你小子也這德性?我個半只腳踏進棺材的老東西都知道,現在是自由戀愛的年代!”
謝清在心里給爺爺點贊,爺爺英明。卻見老爺子忽然轉向自己,目光炯炯有神
“小清,我問你,你喜歡的到底是那個白年,還是宋巖?”
“我……”謝清一時語塞,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我和白年已經分手了爺爺……”
“那就是說,你和宋巖兩情相悅嘍?”
謝清還沒來得及回答,宋群也似乎有話要說,謝老爺子抬手制止他:“要真是兩情相悅,老頭子我今天就做主!小清和宋家的小子……”
“爺爺。”謝呈冰打斷了謝老爺子的話。
他的聲音平靜,面色也很鎮定,可謝清心頭一跳,莫名涌上一股不詳的預感,絕對不能讓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爺爺,我和謝清才是兩情相悅。”謝呈冰不要命地說了出來。一字一頓,在寂靜的廳堂中格外清晰。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謝清身子一晃,險些暈倒。
“哥!這時候不適合開玩笑……!”
謝清既惶恐又震驚地瞪著謝呈冰,誰和你兩情相悅!不對,現在的重點是,你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存心找死嗎?!
謝呈冰目光堅定:“我愛謝清,爺爺,你不要亂點鴛鴦譜。”
“哐當——”謝清雙腿一軟,手慌亂地在茶幾上胡亂一撐,茶杯應聲而倒,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而謝老爺子也被震得不輕,一向筆挺的脊梁宛如大廈將傾,搖搖晃晃地朝后栽去,宋群眼疾手快沖上前扶住,自己同樣也是震驚的心神激蕩,看向謝家年輕的家主。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謝老爺子的聲音沙啞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令人膽寒的威壓。
謝清慌忙上前,聲音都帶上了哭腔:“爺爺你別聽他胡說,他……”
“我想娶謝清過門。”謝呈冰說,“是這種感情。”
謝老爺子爆發出怒喝:“他是你弟弟!!”
眼看謝老爺子被刺激的要昏過去了,宋群手忙腳亂地扶住,額頭上滲出冷汗:“老太爺,老太爺冷靜一點,深呼吸,大少爺你少說兩句,小少爺你也幫著勸勸——”
謝老爺子面色鐵青,呼吸急促:“把家棍……不把我的槍拿過來!我今天替懷章一槍斃了這個逆子!”
謝清嚇得魂飛魄散,撲上去緊緊抱住爺爺的胳膊:“爺爺不要啊,哥他是爸爸唯一的血脈,他說這些話只是一時糊涂!我一定會好好勸他的!”
謝老爺子盛怒之下一把推開了謝清,謝呈冰過去擋住弟弟:“爺爺,有什么懲罰都沖我來,我愿意承受。”
“你少說兩句!”謝清急得跺腳。
謝宅一片混亂,發怒的發怒,不要命的不要命,宋群和謝清一個攔著老的一個攔著小的,都堵不住他們的嘴。
謝呈冰:“爺爺,對不起,我已經不想再欺騙你也欺騙自己了,我不想相親,謝清也不會和除我以外的任何其他人在一起。爺爺成全我們吧。”
謝清急哭了:“爺爺他在胡言亂語,他發高燒燒糊涂了,他酒喝多了,腦子進水了!”
謝呈冰看向謝清:“你不想和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嗎?”
“你有病啊!誰和你兩情相悅!”
謝呈冰:“你為了我都不怕死了,我全明白。”
謝清頭昏腦漲:“你明白個……爺爺!”
謝老爺子一頭向后徹底昏迷了過去,這下謝呈冰也升起了擔憂,爺爺身子骨一直硬朗,他以為不會有這種事。
宋群反應迅速:“趕快送去醫院!”他這個年紀已經見過很多健健康康的老人突然兩腿一蹬就走了的,必須立即就醫。
謝呈冰立刻上前要背爺爺,老爺子已經被宋群背起來:“你去開車!快!”
謝清茫茫然跟在后頭。
一出家宅大門,門口有一個男人正靠在柱子上,大約沒料到他們突然開門,當即不知所措地站直了。
“宋巖,聯系最近的醫院,老太爺受刺激昏倒了!”宋群干脆地指揮他。
宋巖也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聽說謝老爺子昏倒表情微變,當即拿出電話,視線追隨著謝清移動了一段距離。
謝清默默無聲地張了張口,時隔這么久,終于切切實實見著了他,卻是在這種情景下,也沒能說什么,先鉆進了車里。
到了醫院,謝老爺子被送去心肺科急救。好在過了半小時人蘇醒了,但整個人癱在床上無法自主起身。
謝清這才知道什么叫病來如山倒。一直硬朗的爺爺就這么突然間病倒了。
謝清不敢面對爺爺,退出房間靠在走廊的墻壁上,捂了會兒額頭,身子一點點滑下去。
快坐到地上時,臂彎被人一提,一個溫暖有力的胸膛將他攬住,讓他重新靠穩。
謝清抬頭,眼神有些空茫。
宋巖輕輕摸了摸他的臉,低聲問:“到底怎么回事,老太爺怎么會被刺激成這樣?”
謝清搖搖頭不愿多說。
事實上,他不說宋巖也猜得到大半。過去他執行謝呈冰安排那種任務時,還沒有多想,只以為大少爺人偏執了一點,對弟弟有太強烈的控制欲。
等后來品過味來,甚至不太敢相信。
但就算他不肯相信大少爺看小少爺那種愛的眼神不是親情,也該明白謝呈冰看自己時眼神的轉變。情敵對情敵都是敏銳的。
謝清靠在宋巖的胸口靜了片刻,才低聲問:“幾個小時前,在療養院外是不是你?”
宋巖“嗯”了一聲,低沉的嗓音震得謝清耳膜發顫,連胸腔的心跳也一并傳遞。
“為什么當時不見我?”
宋巖呼吸亂了一拍,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近鄉情怯?我知道老太爺今天要處理你我的事。”
想到這事居然以這種情形收尾,謝清閉住了眼睛。
忽然,他的手摸到了宋巖手臂上的一道道凸起的棱。大夏天的他穿長袖本來就不太正常,但從見面為止謝清都無暇他顧,這時才感覺奇怪:“這是什么?”
他撩起袖子一看,居然是一道道紫紅色的疤痕。
謝清頓時驚愕:“怎么搞的?”
他伸手沿著宋巖的手臂摸到后背,發現后背的傷疤更多。
宋巖痞笑了一下,渾不在意:“鞭子抽的。”
謝清皺眉不滿地看他,在目光的逼視下,宋巖只好又多說兩句:“爸讓我負荊請罪,并發誓絕對不再染指小少爺,我做不到。每一個‘不’字,換來一鞭子。”
謝清沉默了良久:“這是何必。”
“因為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宋巖笑笑,大掌揉了揉謝清的后腦勺,把他按回胸口不讓他繼續看下去,“我不是要逼你給我答復,只是想告訴你,我會一直在。”
說話間,謝呈冰從監護室走了出來,他每一步都很沉重,嘴抿成了一條直線,目光朝謝清望來時,寫滿了矛盾。
等注意到宋巖時,一些藏起來的銳利又浮出冰面。
宋巖的身體也微微繃緊,迎上謝呈冰的視線,但環住謝清的手并未松開。
謝清緊張預警:“你倆誰先挑架,誰以后都別和我說話。”
這句話很管用,兩人同時咽回了到嘴邊的句子。
過了會兒宋群出來了,看到三個人在一起,臉部扭曲了一下,但沒辦法對謝家少爺說什么,只能狠狠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小少爺,老太爺醒了,要見見你。”
謝呈冰立刻說:“我也去。”
宋群抬手攔了一下,歉疚又不失強硬:“大少爺留步。老太爺稍后會單獨見你。”
謝清沒再多話,急匆匆地鉆進了病房。
第45章 第 45 章
謝清一進房間腳步就停滯住了, 因為爺爺躺在床上,看他的眼神十分陌生而尖銳。
謝清料到這事一旦抖露出來,不管謝呈冰怎么說, 爺爺一定是要連帶他一起責怪的,心里頭七上八下, 不知道該怎么說好。
早知道剛應該在門外和謝呈冰串個供。
“謝清,你過來。”謝老爺子沉聲。
被叫大名是件很恐怖的事, 謝清畏畏縮縮蹭到了病床邊:“爺爺……”
“別叫我爺爺!”謝老爺子猛一拍床。
“爺爺你別激動, 你聽我說, 這事是誤會,是哥哥一時弄錯了自己的感情, 但我沒有,我肯定會好好勸他的。”
謝老爺子閉上了眼睛, 嘴巴里念念有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再睜開時,他那雙渾濁的眼睛有一瞬似乎沒了焦點。
“我就知道像那個女人不是好事……都是妖孽!是要來害我們謝家斷子絕孫的!”
謝清一僵,謝老爺子的話雖然眼前不搭后語, 可他隱約明白了什么。
總之就是責怪他。
還是從無法自辯的玄學角度。
謝老爺子胸膛劇烈起伏了一陣才終于趨于平穩, 再看向謝清時,沒了往日親善:“你準備一下,我讓宋群送你走。”
謝清吃了一驚:“走,走去哪?”
“你留下遲早要耽誤謝氏, 呈冰那個樣子, 跟他爹當年一模一樣, 簡直是被下了降頭!你必須走。”
謝清的心如墜深淵:“爺爺不信我能勸好哥哥嗎?”
“我已經叮囑宋群去安排了, 你一會兒就走, 現在就走!爺爺幫你安排后今后的生活,你再也別回謝家, 去一個謝呈冰找不到的地方。”
謝清深吸了一口氣:“爺爺,去哪里?”
謝老爺子說了一個國外的地名,謝清一聽差點當場昏過去,根本就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偏遠小國,還常年戰亂饑荒,讓他去那種地方別回來?!
床上躺著的真是他爺爺嗎?
憤怒悲哀到了極點,謝清甚至笑了一下。
他想岔了,本來就不是他親爺爺啊。
哪怕小時候再怎么寵他疼他,把他視若親孫子,觸及關鍵利益的時候他也是個外人。
不久前還鼓吹自由戀愛很英明呢,聽說謝家要斷子絕孫了,藏不住了。
謝家的人一個比一個自私!
“爺爺,沒有回寰的余地了嗎?”
謝老爺子只喃喃的一個字:“走,走……”
宋群這時候打開門,站在門口恭聲道:“小少爺,跟我來吧。”
謝清如同行尸走肉一樣站了起來,身體有些發軟,這一刻他想了很多,事情發生的突然,事態比他預想的嚴峻,宋群在謝懷章還在世時,要么不接任務,一旦接了就是雷厲風行,絕無失手。
沒想到這位宋叔叔再度出山,第一個任務就是送他出國。
謝清緩緩走到了門口,往走廊盡頭瞄了眼,張口就要大喊,一下被宋群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
宋群把他拖到了樓下才松開:“對不起小少爺,得罪了。不過我勸你不要有其他想法,我接觸過的人里面,你這種養尊處優的少爺一根手指都能弄死。”
謝清臉色一白。
“當然,我是開玩笑的。你是謝家少爺,我是謝家的附庸,怎么會弄死你呢?路上有需要您隨時使喚我。”
“養尊處優的少爺……我現在是連附庸都不如了。”謝清氣極反笑,“宋叔叔,不會是你建議爺爺把我送到那個地方吧?”
“不。我其實也認為那里的環境對你來說糟糕了一點,不過你放心,宋家在那邊也有能力保你平安,主要是那個地方,大少爺找不到。”
謝清恍恍惚惚的抬頭看了看天:“我聽宋巖說你年輕的時候在那邊當過雇傭兵,真的假的?”
“真的。”
謝清面無表情地問:“那邊能吃飽穿暖嗎?”
“你放心。”
宋群就像個機器人,不管問他什么,他最后都只有三個字:“你放心。”
謝清跟在他身后不無譏諷的說:“宋叔叔,我原本覺得,爸爸都把你視若手足了,你根本不必那么小心謹慎,恪守規矩,宋巖和我談個戀愛而已都搞的誠惶誠恐的恨不得切腹謝罪,但我今天才知道你有多明智。”
宋群提了下嘴角:“應該的小少爺,忠心是宋家最大的優點。”
“是啊……主子的疼愛當不得真,我真傻,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幸運的仆人。”謝清從喉嚨里擠出沒有感情的笑聲。
平靜了一會兒,他開始想辦法,腦子轉得飛快。
“你要帶我去哪兒?”
宋群:“火車站。”
謝清故作輕松:“不能給我點時間先回家整理一下嗎?我還有好多東西想帶走呢。”
“這您放心,必需品我在路上幫您置辦就行。老太爺的意思是先上路。”
這還真是閻王要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
謝清發現不論是賣慘還是套近乎,宋群根本不會因此對他施與任何同情,或是神經有任何放松。
必須得想個辦法,不能跟著他走,這一走就完了。
謝清思路飛快運轉,手已經悄然探向口袋里的手機。剛摸到,走在前面的宋群就驀然轉身,把手機從他背后拿了過來。
“對了,這個暫時沒收。”他當著謝清的面取出了sim卡,折斷在指間,手機也進了他的兜。
謝清面無血色,余光看向醫院大樓。
宋群:“也別指望大喊,一來這里樓上聽不到,二來我會制止你。但次數多了我也嫌麻煩,可能會選擇直接打暈你。人后頸脆弱的部位能致暈也能致殘致死,我太久沒出任務了,怕手勁掌握不得當。”
他每說一句,謝清面色就白一分:“巖哥知道嗎?”
宋群笑笑:“我那沒出息的兒子,就不勞小少爺惦記了。”
謝清在絞盡腦汁想怎么辦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醫院門口走過來的人。
秦霄!?
他頭一回感覺見到秦霄是這么親切,一提氣想叫,又怕宋群給他來一下,正在想怎么引起他的注意,秦霄自己就看了過來。
醫院畢竟是人流量大的地方,宋群也想過會遇到熟人,看對面有個人朝他們走來,便迅速對謝清說:“小少爺切莫說什么不該說的,我身手你是知道的,我不想鬧得難看。”
謝清看到秦霄的第一反應其實是,他是來揍我的?還是聽說我家里老人出事,來看我笑話?
但秦霄走近了,看上去沒有要打人的意思,西裝穿戴齊整,手臂夾著一份文件,仿佛只是開會途中偶然的逗留。
謝清居然希望他是來揍人的,宋群不讓他主動挑事,那如果是別人挑事,怪不到他吧?秦霄如果能制造一點麻煩,引起周圍人注意就最好了。
“這么巧呀,霄哥哥。”謝清迫不及待和他打了聲打招呼。
“不巧,我是來看你的。”秦霄低低地說。
宋群在身后沉聲:“小少爺,老太爺吩咐的事比較緊急,不如晚點再和朋友敘舊吧。”
這話表面是說給他聽,其實是說給秦霄。
秦霄聽到居然真的不說話了。謝清急了,你倒是做點什么?
宋群在謝清背后輕輕推了一把,謝清不得不邁開僵硬的步伐,心里痛斥某人不中用。
不中用的某人突然叫住謝清:“有這么急?”
宋群皺了下眉,謝清暗暗給他鼓勁,不急不急,有功夫看你和我身后這位來個雙打。
秦霄繞到他面前擋住了去路,片晌,抬起手指掠過謝清的額發,輕輕碰了碰他的臉:“你好像很累了。”
謝清怔了一下。下一秒他拍掉秦霄的手:“什么事?”
十足的傲慢和不屑一顧。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了?”謝清預想中的回答是這樣,然后他就可以借題發揮,和秦霄吵起來,用碾碎自尊心的言語激怒對方,成功動起手來!
可秦霄的耐心不知道是什么煉成的,聽了這話臉上還是很平靜。
“我想了幾天,你之所以要那么做,是因為我做錯了事。所以我來賠禮道歉。”
謝清嘴角一抽:“霄哥哥,你這是玩哪出呢?”
他每次叫“霄哥哥”分明都是陰陽怪氣,但秦霄跟聽不出來似的,遞上了手中的文件,一沓訂書機裝訂的A4紙,上面寫滿了文字公式還有圖像表格,乍一看像數學卷子。
秦霄說:“我問過戀愛經驗比較豐厚的朋友,據說女朋友生氣,送禮物比較有用,如果送手工制作的就更有誠意了,所以我手工整理了一份學習資料給你。”
謝清:“……”
他說的是漢語嗎?我怎么聽不懂?
“這個是你之前想學的東西。”秦霄,“我們的戀愛可以繼續嗎?”
謝清有點繃不住:“誰想學那些了,我上次是在偷數據,你懂了嗎?”他故意笑得殘酷,“還得謝謝你呢,非常有幫助。”
“有幫助就好。”
謝清:“你腦子被門夾了?”
秦霄一本正經地回答:“從來沒有,我腦袋從外到內都沒有受損跡象,智商也正常。”
謝清:“那你有性別認知障礙?”
“你是男人,我知道。”秦霄頓了一下,“不過不是你要當我的女朋友嗎?”
謝清明白了,這是他想出來整自己的新花招,以牙還牙,專門騙感情來了!
但他現在需要的是物理火拼,不是精神和言語上的較量。
謝清笑了出來。
“笑什么?”秦霄問。
“笑你最好笑啊,你以為我會被騙到?告訴你,今時不同往日,我再也不會上男人的當了。”謝清真情實感的想到了白年和連憶心的操作,有點來氣,但很快他話鋒一轉,“倒是你,你說你以后談戀愛,是不是都得懷疑下,對方是男是女,別又是來騙我的。哈哈。”
秦霄不說話。
謝清繼續試圖激怒,用輕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你現在在想還能怎么報復我?作為過來人我告訴你啊,報復這種事情呢,成功了也沒那么開心的。當然,幫朋友報復不相干的渣男除外。”
秦霄:“我們也并沒有不相干。”
謝清緩緩點頭:“哦對,我是你弟弟的前男友嘛。”
“已經是前男友了?”
謝清故意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不一定,說不定哪天就進了你們秦家的門,還要抬頭不見低頭見呢。”
秦霄停頓了片刻,沉聲:“第一次見面時,你說過從不挽回要結婚的男人。”
“你記的倒清楚。”
“我們秦家的兄弟兩個現在都因為你悔婚了,你總要負責一個吧。”
謝清揚起嘴角,笑容惡意滿滿:“我選你弟弟。”然后撞開他,將手中那份“手工禮品”隨手就丟進了垃圾箱,拍了拍手。
這下該動手了吧?這種程度的挑釁,還能忍得下去?
事與愿違,秦霄真的就一語不發地讓他走了。
就這樣?
不中用!
謝清把人激怒了一番,到頭來自己氣得不行。沒辦法,只能再想其他招。
他可憐巴巴地對宋群說:“宋叔叔,我想上廁所。路途遙遠,等下肯定上不了了吧,能不能讓我上個廁所啊。”
宋群把他拎到草叢里:“上。”
謝清舉目四顧:“這里有監控啊!!就算我以后都不回國了,這種事也太……一會兒被別人看到了。求你了讓我去醫院里面上吧。”
宋群環顧了一圈,不想謝清因為這點小事鬧個沒完,答應了。
“小少爺,別耍花招,不然倒霉的是你自己。”
醫院一樓的廁所沒什么人,謝清本想從洗手間的通風窗戶爬出去的,結果宋群居然跟著他進來了,就守在隔間的門外面點起了煙。
謝清可憐巴巴地:“宋叔叔,我肚子疼,你出去等我好不好?這樣很丟人。”
宋群轉身背對,煙蒂在指尖間轉動:“給你一根煙的時間。”
“你們宋家人心腸都比骨頭還硬嗎?”
宋群淡淡一笑,眼角微撇:“看來我那不孝子不是合格的宋家人。”
謝清在原地磨磨蹭蹭半天,忽然貼近了宋群的背:“宋叔叔,你說喜歡男人這種事,是不是遺傳的呀?”
宋群一愣,眉頭微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他的視線從鏡子里的倒影掃過,正要開口質問,卻見謝清白玉似的胳膊從背后悄然環住了他。
謝清的手指在宋群的腹肌上輕輕游走,低低的嗓音故作柔媚:“宋叔叔保養的真好啊。”
宋群額角青筋繃起:“小少爺,請你自重。我和你爸爸一般大了。”
謝清頓時就笑了出來。
這個時候不應該否認說,我不喜歡男人,或者我對你沒興趣之類的嗎?
他的手像是不經意地往宋群的口袋里鉆。
“我想試試成熟男人很久了,可惜一直遇不到宋叔叔你這么有型的。”
宋群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宋巖知道你這么騷嗎?”
平時裝的恭恭敬敬,這會兒罵上了,裝不下去了吧?謝清心中冷哼,聲音卻越發溫柔:“宋叔叔,人生得意須盡歡呀……”
然而姜還是老的辣,換做宋巖早就找不到北了,宋群卻驀然鉗住了謝清伸進口袋的手,隨著轉身的動作一扭。
“啊……痛!”謝清叫了出來,剛剛到手的手機脫手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劃出絕望的弧度,“啪”地摔在瓷磚上滑出幾米,屏幕上亮起的光映照出他急促的呼吸——聊天軟件的界面突然彈出,畫面一瞬間顯示出“phantom”的標識。
可惜他連發送個sos都來不及。
宋群掐著他的手腕沒有放松力度,反而故意懲罰似的往反方向一扭,瞬間就逼出了謝清的眼淚。
“還沒弄折呢就哭?”宋群冷笑。他手段向來雷厲風行,換成其他不聽話的,早就在第一下抓住就會擰斷對方關節。
身體教訓永遠比言語威脅管用。
可謝清這細胳膊細腿的,讓他產生一種在施暴的錯覺。
擰斷骨頭對他來說根本不算施暴。就這樣,謝清還哭了。
“你們在干什么?”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兀響起,旋即,秦霄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竟然去而復返。
謝清多希望門口是他哥,或者宋巖也行。但現在秦霄是他唯一的救星,他豁出去地大喊:“秦大少,救救我!”
秦霄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對著宋群的臉一拳砸去,宋群避開了這一擊,眼底的怒火稍微浮現,然而他并沒有還手。畢竟,秦霄是秦氏集團的少東家,他不敢輕易動手。
謝清也沒想到秦霄真的肯幫他,他趁機拔腿就往門外跑,可他剛邁出一步,便被宋群從后面一把扼住了喉嚨。
“啊……”謝清的聲音因喉嚨被掐住而變得微弱,但還是拼命掙扎。
秦霄快速地用肘部狠狠撞擊宋群的手臂,他顯然不是單槍匹馬來的,暗處的保鏢聽到打斗聲,也悄無聲息地現身,圍了上來。
宋群見狀冷笑:“秦大少爺,別人的家事你最好少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家事?你是謝懷章身邊那個保鏢吧,謝清難道不是你主子?把主子弄哭也算家事嗎。”
秦霄對保鏢們抬手,指著宋群:“制住他。”
宋群也不再客氣,從口袋里掏出指虎,戴到了手上:“兄弟,都是一路的,不如給我行個方便?”
保鏢一看就知道他不好惹,互覷了一眼,但老板就在后面,怎么也不可能立刻讓步,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第一個沖上去的被宋群一拳撂倒,當場流著鼻血昏迷過去。
秦霄見狀,抓起謝清就走。
謝清六神無主,也跟著他跑,跑出醫院才說:“手機,借我手機我要給我哥打電話!”
秦霄強硬地把他塞進自己車里:“你是不是弄錯了,我不是來救你的。”
謝清勃然變色:“你……唔!”
車上還有秦霄的人,接過他就用膠帶封住嘴,用準備好的繩子一圈圈把他綁了起來。
謝清充分明白了什么叫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兩眼一黑,恨不得當場暈死過去算了。
他就知道秦霄脾氣沒那么好的!
也不知道現在是要帶他去哪……應該不至于拉到荒郊野嶺分尸吧?
第46章 第 46 章
昨夜, 一艘私人郵輪的酒吧里。
秦霄坐在燈紅酒綠的卡座里,晃著手中的酒杯,眉間郁色從進門就沒有散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煩什么, 也許是在公司時,那個礙眼的弟弟故意展示手上的戒指向他挑釁:“有些人啊, 別太覬覦別人的老婆了,下場都不好的。”
秦霄冷笑:“幼稚。”
秦嶼:“嗯嗯嗯, 你最聰明。”
秦霄往那只素得不能再素的戒指上撇了幾眼:“缺錢可以不買的。”
秦嶼笑了:“這你就不懂了, 禮物呢, 都是重在心意。你的大鉆戒,大寶石, 你看他收了嗎?”
秦霄“砰”一聲關上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晚上朋友約他出來瀟灑,他難得應約了。
圈內都瘋傳秦霄最近失戀, 朋友為了討他歡心,特意給他找來一水兒的美女讓他挑選。
秦霄的視線從這些美女姣好的容顏和火辣的身材上掃過,眉心蹙得有些明顯。
以往和客戶應酬, 也有些喜歡叫人作陪的大老板, 他從不掃興,也會挑一兩個美女在身邊。
今兒不知道怎么了,看著美女心中沒有任何旖旎。
朋友懂了:“聽說秦少最近換口味了?”于是他給經理使了個眼色,美女們下去了, 上來一批美少年。
秦霄抬手想阻止, 但轉念想起謝清, 又覺得自己的心思自己都摸不透, 說不定真像朋友說的, 口味變了,所以才惦記。沒準叫來一兩個懂事的, 漸漸也就把人忘了。
但真等美少年們上來,他眉頭擰得更深了。
客戶見狀調侃:“怎么,這也不喜歡?秦少最近眼光可有點太高了啊。”
其中一個想巴結秦霄的下屬眼珠子一轉:“秦少,不如我給您推薦個體己的。”
他拍了拍手,把人叫了進來。
還是一個男孩,不過比起會所的那些,長相的確優秀了許多,沒怎么化妝,看上去清清爽爽的。一進來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他身上,還有人吹起口哨。
那男孩害羞地低下了頭。
有看出來的人神色微微一變。這個男孩最大的特色,還不是長得好看,而是長得很像一個人。
那人的名字沒人敢在秦霄面前提,秦霄自己也從來不提,不過消息靈通的早就已經打聽得知,那個騙了他的“女朋友”,就是謝家的養子謝清。
不論是礙于秦霄的面子,還是礙于謝清背后的謝呈冰,沒人敢議論這種八卦。
但找來這個男孩的下屬顯然是急于抱大腿,不惜冒險。
所有人暗中觀察秦霄的反應,只見這一次,秦霄沒有排斥,眼睛緊緊盯著那男孩一動不動。
男孩主動走到秦霄身邊,笑了一下,往他腿上坐:“秦少……”
秦霄移了下腿,男孩面露失望,以為終究還是要被拒絕。誰知等了一會兒,秦霄說:“去換身衣服過來。”
男孩疑惑。周圍人也豎起了耳朵。
秦霄:“換條裙子。”
周圍人的表情精彩極了。客戶更是不避諱地放聲大笑:“都說秦少換口味了,原來是這種口味?風流,風流啊。”
男孩很快換了條性感的裙子進來,看得出他也是第一次這么穿,有點局促。不過那樣相似的小動作歪打正著,秦霄推了推眼鏡,目光深邃:“過來。”
男孩磨磨蹭蹭走過來,大著膽子再往腿上坐,這一次,沒有被推開。
秦霄的手在男孩的后背反復摩挲,蕾絲布料摩擦手掌,不知讓他想到什么,一直看著男孩眼睛不說話。
男孩用嘴給他獻酒,秦霄沒接,他以為秦霄就想要那種清純的,之后就再也不敢主動了。
秦霄:“叫聲霄哥哥來聽。”
男孩甜甜叫了。他入行以來,撒起嬌沒幾個老板不喜歡的,都夸他嗓子甜,叫的人該硬的硬,該軟的軟。
可秦霄卻皺了眉頭:“不對。”
男孩怯怯:“什么不對?”
秦霄沒說話,過了會兒,忽然問:“認識我嗎?”
“那當然啦,秦氏誰不知道呢,秦大少風流倜儻,我能見到您,可開心啦。”
秦霄打斷了他的奉承:“我和秦嶼誰更好?”
男孩一愣:“當然是您好呀,您英俊瀟灑,舉世無雙……”他開啟了瘋狂夸夸模式,什么相關的不相關的好詞兒一齊往外蹦,夸了一分鐘不帶重樣的。
普通人聽上幾句就該笑了,然而秦霄還是沒有,面無表情地聽著,慢慢男孩都說不下去了,有點發怵。
“你說說秦嶼的優點。”
這要求真奇怪,男孩求助地看向推薦他的那個下屬,可那個人還在和客戶諂媚的獻酒呢。
他聽說過秦氏兩兄弟并沒有那么親,因此不敢夸秦嶼:“他的優點,您都有呀!他沒有的,您也有!”
“我想聽真話。”秦霄說。
男孩糾結了半天,哆哆嗦嗦說:“他……他癡情?”
“哦?”秦霄挑了下眉毛,分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只是聽說的,說他為了心上人出柜又放棄家業什么的。”
秦霄:“人都會被這種愚蠢的行為打動嗎?”
男孩忍不住笑了下:“在您看來是愚蠢,對戀愛中的人來說,很難不被感動吧?”他以前讀書時也有個男朋友,為了幾百塊就和他分手了。
以前聽那種故事沒感覺,真經歷過人性考驗就知道,秦嶼多稀奇。
“你叫什么?”秦霄問。
“您叫我陽陽就行了。”
“好,陽陽,我這有筆生意你要不要做?”秦霄拿出一張卡塞到了他手中。
陽陽臉一紅,以為自己鴻運當頭,要被富家大少爺包了,想也不想地點頭:“做,您吩咐的,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秦霄嘴角勾起,露出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但陽陽直覺感到那笑容并沒有什么溫度。
“我要你去勾引我弟弟。”
陽陽瞠目結舌。
“事成之后,再給你這個數。”他比劃了一下。
陽陽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感覺這差事是個大坑:“可是,可是秦嶼先生的癡情人盡皆知,我怎么可能……對不起秦少,能不能換一個。”
他摟住秦霄的脖子極盡討好:“讓我跟著您吧,好不好嘛?”
秦霄冷聲:“不是說什么都愿意做嗎?”
陽陽紅著臉在他耳邊說:“在床上,什么都愿意做。您要試試嗎?”
秦霄看向下屬,下屬第一時間迎上來賠笑。
“你有心了,的確是很像。”秦霄捏著陽陽的下巴打量。
“不過,我秦霄想睡誰,為什么非得百轉千回,找個不倫不類的替身?”
下屬和陽陽同時變臉,陽陽慌忙從他腿上下來,拘謹的擰著裙擺。
秦霄冷冷看了下屬一眼:“下回別抖這種機靈了。”
下屬擦了擦冷汗:“是是是。”隨即拉著陽陽趕緊要退下去。
“等一下,你過來。”秦霄喊住陽陽。
陽陽害怕地走過來,不敢靠得太近。忽然他想起自己還拿著秦霄的卡,連忙雙手捧著遞還上去:“秦少……”
秦霄笑了笑:“沒事,你收著。勾引秦嶼不愿意,那換個差事吧。”
“什么?”
秦霄招招手,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陽陽驚疑不定,看著手里的卡糾結了一會兒,下定決心:“好的秦少,我一定辦好!”
……
謝清被蒙著眼睛,失去了方向感,被人帶著一路前行。
聽力無限放大,他感覺自己走在鐵皮斜坡上,從室外到了室內,從走廊到了開闊地,是一個喧鬧的場所。
音浪,玻璃杯碰撞,腳步聲攢動,聽起來像在迪廳。
眼罩被摘下來時,搖晃的光線切割著空氣,晃得謝清眼睛一瞇。
入眼有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打扮時髦,享受紙醉金迷的氣氛,沒人注意到他。
他被人一推,推進一間拉著窗簾的昏暗房間,摔倒在暗色的絲絨地毯上。
一回頭,秦霄就站在他背后,居高臨下看著他:“聽說你游手好閑,還沒上過一天正經的班吧?我給你找了份不錯的工作。”
謝清沒吭聲。
秦霄蹲下來,拽住綁他的繩子把他拉起來:“不問問是什么?”
謝清心想只要還在本市,他相信謝呈冰應該能找到他,但最好是趕在宋群之前找到他。
他軟聲軟氣地說:“霄哥哥,我從來都是花男人的錢的。工作這種事,的確是不太擅長呢。”
秦霄笑了:“沒關系,這工作很適合你,一樣是套男人的錢。”
秦霄摸了摸他的臉:“這么會騙人的一張臉,應該很快就能完成業績吧?”
謝清也笑起來:“什么業績呀?霄哥哥是想讓我打長工?我家人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放心,快與慢全由你決定。完成了業績,我就給你哥打電話叫他來接你走,完不成呢……”
秦霄站起來走到了窗邊,倏地拉開窗簾。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謝清驀地張大了眼睛。
陽臺外面就是無休無止的海面,這里,居然是在船上!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有點晃,不是錯覺。
“完不成就把你丟進海里喂魚。”秦霄笑著說。
謝清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在海上,不好逃也不好被找到。不知道秦霄說的工作究竟是什么。
秦霄說完就出去了,沒一會兒進來個打扮妖冶的男孩,看他還坐在地上,熱情地把他扶了起來。
“哎呀你就是新來的?長得真水靈,客人們一定會喜歡的。”
謝清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是?客人又是?”
“秦老板沒和你說嗎?你叫我陽陽就行了,以后就是同事了。”陽陽把一套疊好的旗袍放進謝清懷里,“工作服,換上哈。”
謝清瞅了眼工作服,嘴角微微抽搐:“他說的工作難道是……”
陽陽拍他一下:“嗐,瞧你什么表情,別想歪了啊,就是當酒托,聽過嗎?客人成功開一瓶酒呢,你都有提成,秦老板給你定的業績是這個數。”
謝清:“后頭幾個零?”
陽陽比出個六。
謝清琢磨了一會兒,問:“你們這最貴的一瓶酒買多少錢?”
陽陽擺擺手:“酒提成啊,是小頭。真想賺呢,還得靠隱藏菜單,你來的時候培訓過沒?”
“你看我像培訓過的嗎?”
“也是,沒事,我回頭慢慢教你,總之你只要知道,討客人歡心是最重要的,客人點你,你就有錢拿。”
謝清算是看明白了,秦霄變著法的戲弄他呢。
“你說的隱藏菜單是指?”
陽陽把手輕輕落到了他的大腿根,拍了拍,在他耳邊笑著說:“摸一次兩萬,用手幫客人是五萬,如果……”
謝清猛地推開他,皮笑肉不笑:“說好的別讓我想歪呢?這工作合法嗎我請問?不怕我舉報?”
隱藏菜單,是把他當菜?
陽陽笑容不改:“你試試就知道啦,看看是你被喂魚比較快,還是警察來的快。”
謝清咬牙切齒:“想不到秦家還有這種生意,我可真是長見識了。”
陽陽:“哎,你別太擔心了,最多也就是用手而已了。其他的,在船上是不允許的,當然,要是你和客人看對眼了私底下開房,能賺多少也都是你的本事。”
謝清在心里把秦霄痛罵了幾遍。
真以為這樣就能唬住他?
他表情很快就鎮定下來:“客人,都是固定的嗎?船每天什么時候靠岸,停多久呀?”
陽陽哼道:“這你少打聽,記好自己的上班時間就行,晚上八點到十點,一會兒就到點了,換衣服吧,第一天上班,我帶你。”
陽陽退出房間讓他更衣。
謝清聽著他走了,跑進陽臺里眺望了一下,可惜這個視角看不到什么標志性建筑,除了海就是海,而且他所在的層數很高。
他又回到門口,試著擰了下門,門開了,他悄悄打開一條縫,立即有兩個戴墨鏡的男人面無表情擋在他面前。
“打擾了。”謝清“啪”一聲合上了門。
抖開陽陽帶來的那身粉色緞面旗袍,謝清發現就是他的尺寸,假發和他第一次和秦霄約會戴的那頂差不多。
他幾乎能斷定,酒托只有他一個要穿這種“工作服”,一看就是秦霄針對他的惡作劇。
到了酒吧,他的猜想得到了肯定。
除了手腕上系了條絲帶作為“工作證”,這一點和其他人一樣,在場的酒托也好服務員也好,再怎么出格也比他看上去好點。
這件旗袍叉開的很高,稍微一走動,就會露出貼身短褲。
秦霄被眾人環繞著坐在最中心的卡座里,含笑遠遠看著他。
陽陽說要帶他,結果也沒教給他,指了個中年油膩肥男就推他:“去,勸酒。”
謝清不情不愿往旁邊一坐,那肥男眼睛自己就粘了上來,瞄見他腕上的絲帶更是雙目放光。
“一個人?”
對待“工作人員”也用這種老掉牙的搭訕臺詞嗎?謝清挪開了胳膊,沒讓他摸著,悠然撐起了臉頰:“是呀,喝一杯嗎?”
秦霄那邊,周圍的朋友和他講著最新的笑料,一卡座哄然大笑,他也跟著笑起來,但眼睛一直盯著吧臺。
才說了幾句話,酒保就開了兩瓶價值昂貴的酒。謝清指尖點在玻璃杯沿,看著肥男喝下去,自己連拿都沒拿起。
又過了一會兒,那油膩男抽出一沓現金,沿著謝清的大腿往上,剛想撩開旗袍將手鉆進去,謝清腿一挪,連帶著美金就都灑落在地上。
油膩男看上去有些生氣,不知道謝清說了什么,他又坐回去了,轉頭叫酒保又連開了幾瓶酒。
秦霄的笑容逐漸斂了起來。
他冷眼掃向陽陽,陽陽臉早嚇白了,那個油膩男是他安排的客人,說好了震懾一下謝清,不要動手動腳,言語騷擾恐嚇就行了,沒想到這么精蟲上腦管不住手!
陽陽趕緊上前:“哎喲王哥,來了怎么沒和我說一聲呢?怎么,看上了新人,不理我們這些老人了?”
他轉頭對謝清使了個眼色:“你到一邊去。”
謝清心想你人還怪好嘞。
他的視線環繞整間酒吧,想找找看有沒有認識的人,和秦家往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總該也有他們謝家的生意伙伴吧。
壞消息,并沒有。好消息,有個帥哥。
以為這種把戲能唬著他,那他就放浪給秦霄看看咯。
謝清笑盈盈朝那人走去。
“帥哥,一個人啊?”
詞雖老套,管用就行。
秦霄冷眼瞧著。
預想中的恐懼、害怕、慌張、不安……全都沒有,更遑論找他求助。他就坐在這里,謝清看都沒看他,說這“工作”適合他還真說對了。
他現在如魚得水。
依秦霄看,別說賺錢了,就是這事不賺錢他“女朋友”都會做。
周圍的朋友還在講著話,說到一半,秦霄驀然站了起來。
一卡座的人看著他。
“秦少,怎、怎么了?我剛說錯什么了?”
秦霄笑笑:“沒有,你們繼續,我有點事,失陪一下。”
謝清和帥哥調風弄月的正在興頭著:“你怎么笑得這么開心呀?傻傻的。”
帥哥:“我……呵呵,看到你就忍不住笑。”
“一起喝一杯嗎?”
謝清打聽到了,船上沒信號,也沒有網,更不準帶任何移動WIFI設備進來,除了核心工作人員,客人是沒法和外界聯絡的。
他想借手機求救是沒辦法的。
但客人多數也只玩一兩天,也就是說,郵輪并不一直停在海上。
如果能和人混熟,拜托客人傳遞消息出去……
帥哥紅著臉,鼓起勇氣問:“我聽說你們這……還能點別的?”他暗示的往下看了眼,目光如有實質的流連在謝清的腿上。
謝清勾勾手指,帥哥貼耳朵過來。
“你悄悄的摸,別給我們老板瞧見了,我不收你錢。”
帥哥鼻血當場就流下來了,惹得謝清掩嘴大笑。
笑得正開心,陽陽過來了:“阿清,你該下班了,回房間去。”
謝清莫名其妙,湊到帥哥的腕表前看了眼表:“還不到十點啊?”
帥哥也急道:“我可以出錢請他加一會兒班。”
“不行,回去。”陽陽警告地拽了拽謝清,“別叫老板發脾氣。”
謝清撇嘴:“好吧。帥哥,你明晚還來嗎?”
男人已經找不著北:“來,來……”
“那明天再來找我哦。”謝清朝他飛了個吻。
從后臺進入走廊,陽陽表情復雜地說:“你……你適應能力真強。”
完全沒有按大佬給的劇本走……
謝清:“過獎。請問我是只能待在房間里,別的地方去不了嗎?”
“對。”
“除非客人帶我走嗎?”
陽陽:“……對。”
謝清遺憾地回到了陽臺艙,陽陽站在門口,關上門前對他說:“今晚還會有客人,衣服不要換。”
“哦?”
“晚上的客人很有錢,聰明的,就用點心。”
謝清坐到床上,腿一翹,春光無限,風情萬種。
他笑著問:“帥嗎?活兒好嗎?”
陽陽:“……”
這是個祖宗。
他匆匆關上了房間門。
第47章 第 47 章
謝清翻遍了整個艙房, 沒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或者信息。
只有書架上擺著幾本裝飾用的厚重的硬皮書,他拿出來打發時間,在床上趴著翻看。
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直到迷迷糊糊被一只手輕輕揉醒。
“嗯?”謝清低聲應了一下,還未完全清醒, 便感到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別動。”
嗓音刻意壓得很低,聽不太出來年紀。
是陽陽說的客人來了。
艙房里沒有開燈, 窗簾也緊緊拉著。黑暗中, 謝清被輕輕戴上了眼罩, 視線被徹底封閉,直到那人示意他可以翻身。
他伸手摸索, 感覺到一張溫暖的面龐,手指滑過鼻梁, 終于停在了眼睛上——沒戴有眼鏡。
即便如此,謝清也知道他是誰,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客人, 摸一次兩萬哦。”
那人呼吸明顯加重了:“就這么迫不及待?”
謝清:“那不然, 我先陪你聊會兒詩詞歌賦,人生哲學?”話音剛落,客人的手已經不安分地剝下了他其中一邊的襪子。
“把腰抬起來。”客人啞聲吩咐。
謝清懶散地撇了撇嘴:“不要,很累。”
客人似乎不滿他的反應, 語氣更加粗暴:“會不會伺候人?”
說完, 客人像是故意羞辱似的用力撕下他的短褲, 將紙鈔塞進兩瓣桃子的中間。
桃子飽滿, 輕而易舉夾住了。
謝清眉頭微蹙, 聲音帶著些許譏諷:“我都看不到,萬一你拿□□騙我呢?”他抬手要扯眼罩, 想從這個不對稱的互動中找回些控制感。
“老實點。”客人立刻攔住了他的動作,隨即冷笑一聲,“假的你也得認。”
隨著客人的話音,他的動作更加肆無忌憚。一邊是冷嘲熱諷的羞辱,一邊是那只不斷在他身上游走的手:“接過多少客人了?這里被多少男人摸過了?”
想玩這種是吧,謝清呼吸不穩,但冷笑著配合:“那我得……得數數。”
客人聽了,情緒似乎很不虞,一巴掌拍在他軟乎乎的臀部,不重卻響亮。像是想讓他記住些什么似的,帶著幾分快意,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艙房內。
謝清伏在枕頭上,隆起的背像一只想要展翅而飛的蝴蝶。
客人嫌水蜜桃水太多,謝清悶聲輕笑著讓他嘗嘗,是甜的。說完桃子又被拍了。
“還笑得出來,看來是我太溫柔了。”客人惡狠狠地說。話音剛落,猛地拽起他的后頸往下按,“來,用嘴。”
謝清仰起頭,遮在黑布下的眼睛不知露出了什么樣的目光,聲音還是軟綿綿的:“我不會,客人你教我?”
“不會,練練就會了。”
謝清的面頰被掐住,雙手不緊不慢地勾住了客人的手臂,努著紅艷的嘴唇笑著問:“那你不想先親親我嗎?”
客人垂眸凝視著他,半晌,用力吻了上去。
這不像一個吻,反而像野獸分食獵物,客人的吻技野蠻沒有章法,索取的欲望強烈的快要溢出。
謝清幾次想引導他改變節奏,都被含住舌尖掠奪走了喘息的空間。
吻得快要窒息的時候,客人才終于退出去,謝清大口大口呼吸,很快又被按住后腦:“張嘴。”
謝清聲音略微沙啞:“……不要,很累了。”
客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他要耍賴,冷笑一聲:“壞孩子。”
“嗯……”
“總要吃的,你說,用哪里?”
“哪里都很累了……”
客人又一次鉗住謝清想偷偷解眼罩的手,把他重新按回床上,在腰下墊上一只枕頭。
“累也受著。”
……
最終,客人塞給了他很多錢,能抵秦霄給他制定的業績的一半。
結束后,謝清的雙腿幾乎不堪重負,腿心的皮膚都磨破皮了,泛著紅腫,他委屈兮兮拽著客人衣角問:“明天能不帶我去船上逛逛啊,我好想看海。”
客人淡淡地回道:“你房間的陽臺就能看。”
“這里視野太低,我想坐北極星,就是那個摩天輪一樣的透明移動艙,你船上有嗎?”
客人沉默片刻,平靜地回答:“不是我的船。”
嘴也很硬,謝清哼道:“好吧,有沒有嘛?”
客人不說話,靜靜撫摸謝清的臉。
謝清微微偏頭,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重咬一下,再給顆甜棗,溫熱的小舌輕輕舔過:“你如果帶我去,明天晚上,我就讓你……”
他在客人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客人某處又有了顯著變化。
“明天再說。”
客人并沒有順勢繼續,站起身支著帳篷走掉了。
但謝清知道他會答應的。
果然,第二天客人白天就點他出來。
陽陽帶來了一套嶄新的墨綠色旗袍,說是客人吩咐的。謝清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換上。
衣料上精致的盤扣系得整整齊齊,勾勒出他清瘦但不單薄的身形,像一株青竹站在那里,叫陽陽都看呆了一會兒。
陽陽引謝清到了餐廳。
餐廳人很少,謝清一進門就看到坐在角落的秦霄。
他抬了抬眉梢,正要走過去,陽陽卻指向另一桌:“客人在這邊。”
那一桌坐著個陌生中年男人,跟帥完全不沾邊,甚至有點畏畏縮縮的,看見謝清,僵硬地點點頭:“過來吧,今天帶你逛一下。不過切記,只能跟在我身邊。”
說起話來都沒什么自信。
謝清瞄了秦霄一眼,嗤之以鼻。
請演員都請這么菜的。
不過既然他要演,那自己就配合吧。
謝清坐到了男人身邊,挽上男人胳膊:“我今天好看嗎?”
男人如遇洪水猛獸般抽出胳膊,馬不停蹄轉移到了對面座位。
“白天在外面,你安靜跟著我就行,別觸碰我,也少和我說話。我自有我的安排。”
謝清笑著:“說啊,我好看嗎?”
男人哽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往角落瞥,瞥到一半剎住,低頭掩飾。
“……”
他極其小聲了說了句話。
“什么?我沒有聽清。”
上菜的服務生救了他一命,男人匆忙拾起餐具:“吃飯,先吃飯!”
吃完飯男人帶他去坐升降觀景臺,電梯那么大的空間,男人站的離他遠遠的,好像謝清是什么洪水猛獸。
觀景艙升到最高點時,謝清看到了遠處的城市,最高的標志建筑物讓他一震,郵輪所處的地理位置居然已經在國外的海域了。
他終究還是被帶出國了,不過幸好不是那個鳥不拉屎的戰亂國。
謝清打量縮在角落的男人,眼神又往下瞟了瞟。
秦霄站在甲板上正默不作聲看著,這么高的距離,他已經在人群中化為一個小點,但謝清就是知道他肯定在看。
“你為什么不靠近一點呀?現在只有我們兩個。”謝清輕聲問“客人”。
“不、不用了。”男人對著玻璃說。
“是因為害羞嘛?”謝清笑著走上去,兩條手臂交疊著,慢悠悠搭上了男人的左肩。
男人反應極大:“啊啊千萬別碰我我惜命,別碰。”
他條件反射地掄起肩膀劃了個半圓,用力撞開了謝清,謝清被他撞的向后踉蹌幾步,腳偏偏一崴,摔到了地上,他干脆用頭故意磕了一下玻璃艙。
“啊……痛!”
男人大驚失色,沖上去扶他:“你你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很快觀景艙被勒令降下來,艙門一開,秦霄兩三步走近來查看謝清的額頭。
那撞了謝清的男人快哭了:“秦秦秦少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他他……”
謝清揉著有些發紅的額角,眼中噙著淚水,他是真的哭了出來,聲音低低的,卻帶著些許撒嬌:“客人,您也不用這樣討厭我吧?既然如此,您晚上還是別來找我了。”
男人滿頭大汗想要解釋:“不是,我我我……”
秦霄突然冷冷打斷:“你走吧。”
男人連忙拔腿開溜,匆忙逃離此地。
秦霄走過來提起謝清的胳膊,語氣刻意剝離溫度:“行了,別裝了,起來。”
“我不。”謝清甩開他。
“演夠了沒有?早就認出是我了吧。”
謝清悶聲不響,依舊扶著額角低著頭。
“你不起來那我走了。”
“你走吧。”謝清終于抬起頭,眼神冷得像一池湖水,臉色比之前蒼白許多。
秦霄一愣,迅速蹲下身又檢查了一遍謝清的腳踝,發現它已經腫了起來,眉頭緊鎖,神情嚴肅:“上來,我背你。”
謝清這才窸窸窣窣爬上他的背。
秦霄穩穩地背著他,帶他回到房間,準備為他上藥。謝清試圖自己動手,伸手去拿藥膏,但秦霄卻無視了他的訴求,將藥膏倒在掌心,輕輕揉開,開始在他的腳踝上涂抹。
過了會兒,謝清低聲說:“我想去泳池。”
秦霄皺了皺眉:“不行,那人太多。”
“那去游戲廳,來的路上我看到了有。”
“不行,你腳扭了,沒有合適的游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謝清加重了語氣中的失望。
秦霄沉默了一會兒:“去看表演吧,我叫人拿節目單過來。”
謝清挑眉:“不能現點嗎?”
“那你說吧,想看什么,我叫演員準備。”
藥涂好了,謝清輕輕將腿收回一點,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涂抹好的腳踝,雖然有些腫,但舒服了不少。
秦霄打開水池洗手時聽見身后說:“我要看歌劇魅影。”
他停頓了一下,擦了擦手,回頭看著他,眉梢微微抬起:“怎么,暗諷我操控你了?”
謝清懶懶地笑了笑:“才不是,單純想看這個而已。”
演員收到臨時通知,準備了一個小時。因為道具不齊全,有些場景選用了投影的方式。
謝清坐在觀眾席正中央有些昏昏欲睡,秦霄倒是在旁邊端端正正,好像在聽報告會。
表演廳是開放式的,船上的其他客人也陸陸續續進來觀看。謝清有些困倦,腦袋微微發沉,正打算閉目養神時,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幾聲招呼。他懶洋洋地回過頭,視線對上一張陌生的面孔。
想了半天想起來是昨天酒吧里那個帥哥。
“好巧啊,又在這里遇到你。”那人笑得歡喜。
謝清輕輕瞇了瞇眼,沒太在意,秦霄回過頭,掃了一眼那個帥哥,嘴角揚起一絲假笑:“船就這么大,遇到沒什么稀奇的。”
帥哥:“誰說的?這兒超大的!能偶遇超有緣分的!”
秦霄頭一次被夸自己的郵輪大卻沒什么高興的感覺。
帥哥熱情地對謝清提議:“我請你吃冰淇淋,你喜歡什么口味?”
謝清剛要開口,秦霄卻搶先:“他想吃,我會給他買。”
謝清瞇眼一笑,立刻閉了嘴,轉而聳了聳肩,示意自己無可奈何。帥哥現在才完整打量了秦霄一眼,疑惑地問謝清:“他是你的……?”
“客人。”
“男朋友。”
兩人異口同聲。
秦霄轉頭看向謝清:“我沒同意過分手。”
……這話似曾相識啊,他的前幾任好像都說過一模一樣的句子。
謝清已經學會了一個萬能的統一回答:“是嗎?我失憶了,你說了不算。”
帥哥打量了兩人一會兒,下定決心:“原來是前男友啊,別理他,跟我走吧?”
這時候舞臺上正表演到高潮,女演員開始持續飆高音惹來喝彩無數,而背景投屏花了一瞬間,接著,有一串符號出現在中央。
「()」
謝清猛地站了起來。
秦霄臉色很差,語氣隱含威脅:“你確定要跟他走?”
屏幕變幻成了:「Phantom到此一游'' ''」
臺下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還有人因此發笑,不過他們沒太在意,大概就是投屏的電腦出了什么意外狀況,要不就是幕后工作人員太無聊了小小惡搞一下。
沒一會兒文字消失了,一切回歸正常。
謝清回神,看看帥哥又看看秦霄,不知道他倆剛才說了什么,只知道兩人莫名其妙開始針鋒相對。
他重新坐下來挽住秦霄:“霄哥哥,那個演員唱得真不錯啊,一會兒你帶我去后臺見見好不好呀?”
輪到帥哥臉色變差。
微笑重新回到秦霄嘴角:“可以,如果從現在起你不再和他說一句話的話。”
謝清看了帥哥一眼,朝對方歉疚地笑笑,揮手。然后轉回頭,靠在秦霄肩上目不斜視看起了表演。
秦霄撫摸著他的頭發,笑意更明顯了。
謝幕后,謝清迫不及待沖去幕后。
但到了以后,環顧著所有陌生的演員、工作人員,又很是無措。秦霄問:“在找什么?”
“哦,演phantom那個演員呢?想找他要個簽名。”
秦霄停頓了兩秒:“你看上他了?”
“沒有,怎么會?我……咦,這臺電腦是用來投屏的嗎,剛剛是誰在操作啊?”
他好像對電腦產生了莫大的興趣,暫時拋下了男演員。
“電腦怎么了?”秦霄問。
“里面有幾個不錯的游戲。”謝清隨口說。
很可惜在幕后待了十幾分鐘,謝清也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遇到“可疑”的人。
那真是個巧合?
秦霄沒讓他見到男演員本人,自己幫他要來了簽名。
謝清抱著那臺電腦問:“可不可以借我帶回去?里面的游戲很好玩。”
秦霄接過鼠標,斷開了內部的網絡,點選忘記密碼。
“啊,可是那個游戲要聯網才行!”謝清晃著他的胳膊撒嬌。
秦霄:“你玩的時候我陪你。”
謝清撇撇嘴。
算了,有比沒有好。
晚上“客人”又來了,還是蒙住了謝清的眼睛。
謝清想拉下眼罩,又被攥住了手腕。
“我想看海……”他說。
“不行。”
蒙著眼睛的感覺很不好,讓他想起和連憶心在一起的一些碎片記憶,連憶心喜歡玩的花樣很多,蒙眼窒息性.愛也是其中一項。
而且他怕黑。
昨晚在陽臺上,有一些外部的光線,今天窗簾被拉上了,黑漆漆的。
“摘下來……!”
這次謝清無論如何也不配合。
秦霄終于還是扯下了眼罩:“看我。”
謝清扭過臉去,但很快受不了的抓著秦霄的后背叫出來,下巴被鉗著轉回來。
他抿住了嘴唇,發出細碎的嗚咽,迷糊間催促了一聲。
秦霄把他翻過去,撫摸著他后背的骨骼,全程一聲不吭,眼底卻染著濃重的瘋狂。
謝清的發絲晃動,攥著旗袍衣擺,斷斷續續地問:“明天、可不可以,不穿這個了?很緊,很累的。”
“不行。”
除了這兩個字他好像沒別的可說。
謝清置氣,咬著枕頭一點聲音都不肯出了。
秦霄用手指撥開枕頭,伸進他嘴里,還威脅:“你要是咬,我就弄進去了。”
謝清害怕他不分輕重,才沒一口咬下去。
后半夜秦霄抱著他一同入睡,謝清被風聲給吵起來了,眼睛睜開一條縫看,窗簾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拉開,下過雨,陽臺上積了一厘米深的雨水。
水漫到房間里來,地毯都濕了大半,謝清看見隨手扔在地上的電腦時一個激靈,跳下床抱起來拿被子擦拭。
突然他聽見半空中有引擎聲,探頭一看,居然是直升飛機,正朝著這艘郵輪飛過來。
謝清第一反應就是,那是來救他的!
他光腳淌著雨水跑進陽臺,半個身子探出去,就差揚起一面小旗子揮舞呼救。
“嗒、嗒。”一雙鞋踩著雨水來到他身后,將他從后摟住。
“在看什么?”
謝清僵硬地回頭,秦霄也醒了,沒戴眼鏡的他長相和秦嶼很相似,可微笑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那架直升機嗎?別誤會,不是來救你的。”秦霄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給我那蠢弟弟傳遞了消息,讓他找到了這里。不過,我不會讓他找到的。等飛機到了,我就帶你走。”
原來是來轉移他的!謝清閉了閉眼睛。
秦嶼知道了這個地方?對了,一定是phantom告訴他的,果然,白天的那個信號不是巧合。
Phantom一定是發現他不回消息,甚至手機已經報廢了,所以預料到他出事。
直升機過來的時候,謝清緊緊抱著那臺電腦,故作輕松道:“路上很無聊欸,總能讓我打游戲吧。”
秦霄看了那電腦幾眼,明顯有點懷疑。
謝清把電腦丟進他懷里:“幫我拿著。”
然后轉身在床頭柜拿起秦霄的眼鏡,替他戴上:“好了,走吧。”
秦霄推了下眼鏡,最終沒有提出異議。
第48章 第 48 章
直升機沒飛太久, 落地的時候謝清被帶進了一輛房車,車上只有秦霄和他兩個人,還有一條狗。
一條黑色金毛, 不怕生,兩人一上來它就高興的直扒拉人, 眨巴著熱情又期待的眼睛對謝清吐舌頭,秦霄說:“送你的生日禮物, 你不是說自己待著很孤單嗎。”
謝清有點意外:“你還知道我生日?”
“嗯。前年你的生日宴, 謝家為你辦的很熱鬧, 我也收到了邀請函。”
前年的日子,虧他還能記得住。
“不過你沒來吧?”謝清說, “當時肯定在罵我驕奢淫逸。”秦霄這種工具主義的人一定不辦生日宴,要辦也是辦成商業交流酒會。
“沒有。”秦霄低頭否認。
“謝氏的那個養子啊, 成天玩物喪志,一點出息也沒有,你的眼光未免太差了。”謝清惟妙惟肖模仿著秦霄當初的語氣, “這話誰說的?”
秦霄厚著臉皮說:“嗯?你記錯了吧, 我說謝氏的養子天真可愛,一點缺點也沒有。唯一的缺點是眼光太差,看上過秦嶼。”
謝清“哼”了一聲,不與他計較舊事了。
小金毛上來拱謝清的手, 謝清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也不知道我孤單是誰害的, 你早點把我放了不就行了。我除了去年, 哪年生日不是大操大辦特別熱鬧啊, 今年落的這種下場。”
秦霄沉默了一會兒, 轉開了眼睛:“我也不想。”
過了一會兒他轉回來認真地看著謝清:“你真的一次也沒有考慮過我嗎?”
謝清已經從房車的冰箱里發現了蛋糕,自顧自拿了出來。假裝沒有聽到這個問題。
抑或這個問題沒有回答的價值。
秦霄接手了蛋糕, 又拿出一根蠟燭點上:“你許愿吧。”
謝清想也不想地:“我的愿望是不想穿這個破旗袍了。”說完呼地吹了火。
秦霄:“不行,換一個。”
話音剛落,謝清就把剛切下來的奶油往他臉上抹,不是玩鬧,完全就是生氣,秦霄由著他涂了自己一臉,眼鏡片上都沾到一些。
但在奶油的遮擋下,他覺得謝清生氣起來也格外鮮活,好看的要命。
好看從來不應該是他衡量伴侶的價值取向,但謝清眼睛一橫,臉頰一鼓,或者笑一下,他就分不清什么才是合格的標準。
狗子一跳一跳的扒拉桌子,想嘗一嘗蛋糕,腦袋被秦霄按下去。
他忽然覺得自己也像一條嘗不著蛋糕的狗,明明近在咫尺,但就是沒有上桌資格。只是和性格乖順的小金毛不同,他野蠻的把蛋糕奪進嘴里嚼碎,吃干抹凈,品嘗了個徹底。
是一塊香噴噴的小蛋糕,很好吃,也很愛生氣,他舍不得糟蹋,也舍不得放手。
所以小蛋糕現在都還生著氣。
秦霄想了想:“不穿這個也行,明天給你買蛋糕裙。要么你什么都別穿。”
“小蛋糕”扔下蛋糕鏟:“好吧,反正生日愿望都不靈的,我人生中第一個愿望就是想要個家,至今也沒得到。”
秦霄從臉上抹下一塊奶油放在舌尖舔了舔,這種甜膩的東西他不喜歡,他俯身去嘗謝清的嘴唇。
這個甜津津的,他就很喜歡。
謝清撇開他不給他親,他就順著下巴親到到鎖骨,突然伸手勾出一串項鏈:“這是什么?”
然后他看見了項鏈尾端掛著的那枚鉑金素戒指,不久前他在秦嶼手上見過一模一樣的。
他當時告訴自己,是傻X弟弟在傻樂觀而已,謝清怎么會收。
謝清明明不愛秦嶼了。
秦霄扯下了戒指,推起三角窗扔了出去。
“你干什么?!”
謝清勃然大怒,抬手給了他一耳光,然后沖了出去。黑色金毛犬不明所以,也跟著謝清跑出來,在他腿邊打轉,嗅來嗅去,好像以為這是什么游戲。
外面都是草叢,黑燈瞎火什么也看不清,謝清瞪著追出來的秦霄:“你給我找!”
秦霄抱起他,把他放在車梯上:“你腳踝還受著傷,別亂動。”
謝清氣鼓鼓地:“找不到你就去死吧!”
狗狗叫了兩聲,也不知道在附和誰。
“就那么重要?”秦霄望著他,手上的力道也不覺加重了。謝清不甘示弱地回瞪。
半晌秦霄低頭了。
他進了房車拉開抽屜,默默拿出手電回去草叢里翻找。
金毛又去桌子上扒拉蛋糕,這次沒人按頭,它終于夠到了,居然沒吃,叼著底下的硬托盤過來找謝清。
謝清接過來,把切好的那塊喂給狗狗:“還是你乖。”
金毛超級開心,“汪汪”又叫了兩聲,尾巴搖成螺旋槳。
秦霄忽然開口:“其實我知道你離開謝家的原因。”
謝清喂蛋糕的動作一滯:“你知道?”
不應該吧,難道謝呈冰有什么大動作?
謝清胡思亂想之際,秦霄回頭看他:“你在謝家過得不好,是不是?”
謝清無語地閉上了嘴巴。你知道個屁。
“你想要個家,我愿意給你。你愿意繼續和我交往嗎?”
謝清翻了個白眼:“你拿什么給?”
秦霄沒有回答,低頭繼續翻找,一時間只有草叢沙沙作響的聲音和蟲鳴。狗子吃完了蛋糕,興奮的繞車一圈,然后跑去看了看秦霄在干嘛,很快就覺得無聊,回到謝清身邊。
謝清伸手摸了摸狗頭,它黑色的皮毛在手電下油光水亮的,吐著舌頭把嘴咧的很大,笑得開心。
秦霄摸到了戒指,攥在手心里,在謝清的催促聲中繼續假意翻找。
“對你來說什么是家?”秦霄問,“血緣,生活住所,穩固的情感關系,法律界定的契約與責任,心靈的港灣?”
謝清伏在膝蓋上,撐著下巴抬頭看月亮:“我也不知道。”
他認真想了一會兒:“也許是,不管我變成什么樣子,走到哪里,犯過什么錯,喜歡過什么人,見過什么美景,許過什么心愿,他都照單全收不離不棄愛著我?”
秦霄再次回身定定看著他。
謝清卻又搖搖頭,重復了一遍:“我不知道。”
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知道內心有一片難以填補的空缺。
從福利院被接到謝家以后,生活豐裕殷實,幾乎要什么有什么。因為不是繼承人,出柜也出的很順利,想談戀愛更不缺帥哥。
但重新思考和謝呈冰的關系以來,心里的不安就日益漸深,似乎一遍遍被強調著很多東西原本都不屬于自己。
秦霄認真地說:“我可以和你一起找。”
謝清的視線從遙遠的月亮移到他身上,心念微動。
“為什么呀?霄哥哥,你不是個商人嘛。追求我是很沒有性價比的事哦。”他又拖著懶洋洋的腔調,好像問得漫不經心。
秦霄剛要說話,兩人共同注意到遠處的光源。
有車在向他們靠近,不止一輛。
秦霄皺眉:“先上車吧。”
謝清卻期待地跑出來,瞇著眼睛迎著光看。
可當車上的人下來,他看清了有一個坐著輪椅的輪廓,期待的笑容斂了回去。
來的人不是他預想中的任何一個,而是連隱。黑衣打手們迅速把他和秦霄包圍了起來。
秦霄警惕地過來擋在謝清前面。
這老東西鼻子真靈。
謝清從他身后探出頭,看向那個坐輪椅的人:“連叔叔,好久不見啊?上次送給你的禮物你還喜歡嗎?”
夜色下連隱深邃的面龐顯出幾分陰森:“好孩子,是我小瞧你了。但你如果足夠聰明,現在最好的行為是求饒而不是挑釁。”
秦霄低聲問:“你的仇家?”
謝清嘀咕:“是他先動的手,我還擊一下罷了。”
連隱手一抬,黑衣人沖了上來,秦霄卷起袖口:“你先上車,鎖上門,無論發生什么都別開。”
不用他說謝清也知道,匆忙回到房車里,看著秦霄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但他很快做出形勢判斷,秦霄是絕對來不及趕回來了。
他想把小金毛給抱回來,但這狗子是真的傻,這種時候還以為在玩呢,樂呵呵跑去繞著輪椅轉圈。
眼看黑衣打手要沖過來,謝清一咬牙拉上了門,迅速反鎖。
秦霄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也不是專業打手,很快就被連隱的人撂倒。黑衣人在連隱的授意下對他拳打腳踢。
謝清透過窗戶看見,大罵連隱:“他跟你又沒仇,你犯什么病?他是秦氏繼承人!你得罪他,還想不想回國混了?”
連隱輕笑:“出來吧孩子,你忍心看你的新男朋友挨打?”他示意手下過去砸窗。
秦霄咬牙護著頭部等關鍵部位:“別出來!”
連隱蔑了地上一眼:“喲,你倒癡情。”
房車的玻璃是雙層防彈玻璃,很牢固,黑衣人手上沒工具,但威脅地踹上兩腳,氣勢也足夠駭人。
連隱:“你躲在里面又能躲多久?現在出來,我還能叫人別打死他了。”
謝清不明白秦霄怎么還能得到“癡情”這種評價來,他也有這么傻的時候?
他打開電腦嘗試聯網,車上有移動wifi,他找到了背后印著的密碼,迅速登錄。
連隱讓人搜一搜秦霄身上有沒有鑰匙,這時候小金毛好像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吠叫了兩聲,擋在了秦嶼面前。
連隱一個眼神,黑衣人舉起棍子就要打狗。
“等等連總,”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從連隱身后走出來,“不如用這狗的命,喚醒一下里面那位的良知呢。”
連隱笑了:“還是你心眼壞。”
謝清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大罵喪心病狂。
他撇了眼窗戶,一下子認出來那個提議的男人的臉。對只有一面之緣的對象,哪怕是帥哥,他也不常能記住,但這個男人謝清記得很清楚,因為他記仇。
是連家的家庭醫生,那個麻醉師!叫……袁家文!
謝清:“袁醫生,又是你!你究竟是不是醫生啊?我看你像禽獸。”
袁家文走到窗戶底下,發出爽朗的笑聲:“謝先生居然還記得我,真是受寵若驚了。”
他拎起金毛的狗爪子揮了揮:“你也聽到啦,開門自己出來吧,不然你的狗狗就要去見上帝啦。”
他從兜里掏出一劑針管朝謝清晃了晃。
“袁家文你給我記住。”謝清咬牙切齒,同時迅速操作著電腦。網連上了,幾乎是同一時間,屏幕就彈出了一個熟悉的對話框。
Phantom!!謝清頭一次覺得這個話癆技術宅如此親切。
【你那里信號好弱,具體位置在?】
Phantom也不多說,一上來直奔主題。
很好,不用解釋了。
謝清快速敲打鍵盤:【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描述一下周圍。】
描述完,Phantom:【別急!秦嶼就在那個附近,我導航他現在找過去!】
謝清:【現場有危險,讓他帶人。】
Phantom沒有再回復,也不知道到底還要多久。
袁家文已經讓黑衣人控制住狗子,把針對準了狗狗后脖子:“想好了嗎小漂亮?”
謝清不理他,在蛋糕旁邊看到了秦霄的手機,抓起來就給謝呈冰撥去電話。
謝呈冰幾乎是秒接。
冷冰冰一聲“喂”讓謝清腦子短暫卡殼,閃過的第一念頭居然是:“哥你……和秦霄的關系居然這么好嗎?”秒接秦霄的電話??
謝呈冰聽見是他,呼吸頃刻急促起來:“你在哪兒?!”
謝清說了個地方,末了也不太肯定:“大概吧……A國我不熟,哥我現在正在被連隱找麻煩,你救救我,嗚嗚。”
他恍惚間想,自己最熟練的事還是向謝呈冰求助啊。只要遇到大事,總覺得他哥會擺平一切,所以現在也無比任性地在求助:“外面現在……啊!”
打手又踹了房車一腳,車身在晃,嚇的謝清一抖。
他看向窗外,小金毛不知道怎么了,已經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袁家文你……”
遠處亮起雙閃,連隱的人警惕地看過去。
謝清也跑過去扒在窗口用力地看,祈禱會是救兵。
數十輛車氣勢磅礴的疾駛過來,風馳電掣的下來一群男人,步伐矯健利落,反將連隱的人合圍起來,不多會兒,秦嶼從那些人之中走出來。
他也是有備而來,原本以為要對付的是秦霄,不想秦霄的人一個沒見到,對上連隱。
連隱眉頭一皺。
袁家文退回他身邊:“嘖,小漂亮有點走運呢。今天似乎不宜抓人。”
連隱心中盤算了一下利弊,做出決定:“先撤。”
秦嶼已經注意到房車,沖上前,透過窗戶看見了謝清:“寶寶!你沒事吧!”
謝清擰開車門迅速跑了出去,秦嶼張開懷抱,不想老婆擦身而過,再一回頭,才發現他哥還躺在地上。
秦嶼看到秦霄這副慘樣居然有點想笑,可是看到謝清穿著一身墨綠色的旗袍,露出來的胳膊和腿上都有刺眼的痕跡,又笑不出來了。
謝清:“喂,你沒事吧?”他轉頭問秦嶼,“你帶沒帶醫療人員啊?給你哥看一下,別是骨折了。剛那些人打的很重。”
秦霄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血跡,看著近在咫尺的謝清,覺得也沒那么疼:“沒事。”
謝清目光復雜地看著他,半晌遞上手掌:“還能站起來嗎?”
秦霄原本就要自己起身,但就像嗅覺靈敏的野獸迅速發現了獵物的弱點——謝清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見狀他捂著胸口悶聲咳了咳,很慘的樣子,微微顫抖的手剛要牽住謝清,被秦嶼插入兩人中間打斷了。
秦嶼覺得他們氣氛不對:“寶寶,是不是這家伙把你給綁架了?這些天他對你做了什么?居然還逼你穿成這樣……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
秦霄冷冷覷了他一眼。
謝清看他說的煞有介事,覺得有點好笑:“干嘛?你還能大義滅親啊?”
秦嶼一臉嚴肅:“沒錯!”他看向秦霄,要不是謝清在旁邊,他很想也上去補兩腳。
“喂,你對我老婆都做了什么?”
秦霄揚起嘴角:“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你!”秦嶼紅了眼睛,再也忍不住一腳往秦霄腹部招呼了過去。
秦霄悶哼一聲,他眼鏡早在剛才就掉在地上被碾碎,此刻銳利的眼神再無遮掩,狠狠瞪向弟弟。
“夠了!”謝清沉著臉拉開了秦嶼。
秦霄已經起身,謝清一回頭,就撞上他深邃的眸子:“剛才是不是嚇到了?抱歉,是我大意。”
謝清搖搖頭:“你……你真沒事?”
“沒事,不然你幫我檢查一下?”
秦嶼沒好氣:“說什么呢死變態,有問題找醫生去。”又對謝清說,“寶寶,他綁架你,挨打也是活該。”
謝清看了看停在林子里的汽車,秦嶼帶來的人全都安安靜靜原地候命。
他問:“我家那邊有沒有什么消息傳出來?”
秦嶼:“沒有啊寶寶,我聽說咱們爺爺住院了,本來想去看他老人家的,一打聽說是你人丟了,是被秦霄這家伙帶走的,連爺爺都在找你,還問我秦霄去哪兒了。”
“咱爺爺?你是不是太沒有自知之明了一點。”秦霄諷刺。
謝清心下明了,謝呈冰應該也還不知道爺爺要送他走的事,宋群對外肯定說是秦霄的鍋。
秦嶼除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了謝清:“寶寶,走,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等一下。”謝清表情有點古怪。
回家,他現在可沒辦法回家。
可是又怎么和秦嶼說?他和謝呈冰搞在一起被爺爺發現,爺爺氣得要把他送走,所以他回不了家?
沒法說。
謝清只能含糊地:“……這里挺好的,難得出國,我要好好玩一陣,你不許告訴爺爺我的下落。”
秦嶼:“啊?”
謝清忽然想起謝呈冰,他有點后悔打那個電話了,又沖回房車拾起手機,一看屏幕上已經滿屏幕他哥打回來的未接。
他再次撥過去。
謝呈冰一開口就說:“我現在就過來找你,等我。”
“不、不用了哥,危機解除了!”謝清說。
他猶豫了不到十秒鐘就做出了決定。
不告訴謝呈冰爺爺的決定。
……就這么讓謝呈冰冷靜一下也挺好的。
“哥,爺爺的身體怎么樣了?”
謝呈冰:“還在住院,每天都問起你來。”
“其實我就是覺得在家太壓抑了,才決定出國散散心。你不要告訴爺爺我在哪兒啊,就說我和秦霄在一起,很長時間都不打算回去,叫他放心。”
“很長時間不回來?”謝呈冰語氣凝重,“謝清,你再說一遍?”
在謝清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神情也駭人:“是不是秦霄用什么威脅你?”
謝清故作輕松:“不是,我看上他了。至于我們倆的事,已經過去了,正好趁這個分開的時間,你也好好想清楚吧。”
秦嶼鉆進了房車里:“寶寶,你在給誰打電話打這么久啊?”
謝呈冰聽出了秦嶼的聲音,語氣更加可怕了:“你不是說和秦霄嗎?他為什么也在?”
謝清:“呃……我們三個在一起。不說了啊哥,我掛了,別擔心我,好好上班好好照顧爺爺,拜拜!”
謝清飛速說完掛掉了電話,仿佛再多講一秒,謝呈冰的寒氣就能順著電話線化為冰錐制裁他。
“和你哥?”秦嶼原本是擔心他和哪個野男人打電話才過來聽,得知是謝呈冰,下意識要松懈,可馬上又想到謝呈冰才不清白,比野男人還糟糕!
他難以抑制的嫉妒發酸。
“寶寶,剛才聽你說想散心?我帶你去散心啊,我這就叫人訂酒店,別住這破房車。”
秦霄從后面走進來,扯著秦嶼后頸往后拉:“別碰他。”
秦嶼怒目而視:“我碰我自己老婆,你少管閑事。”
謝清:“都出去,這么點地方全擠進來干嘛。”
秦嶼跟腔:“就是,這地方真小,坐都走不下,寶寶快點跟我走吧。”
謝清確實不打算住這兒,他把電話扔還給秦霄,就跟著秦嶼走出去。
秦霄看了看桌上空了的蛋糕盤,有些失落地望著謝清:“他一來,你就要把我扔下了嗎?”
秦嶼嗤笑:“什么叫把你扔下,你誰啊你。”
秦霄拉住了謝清的胳膊:“他問我是誰,你說呢?”
謝清不習慣他這黏黏糊糊的樣子,掙了一下:“你腦子這回真受傷了?”
秦霄:“沒有受傷,我是在問你要名分。”他干脆把謝清拉進懷中,力氣出乎意料的大,“睡了我這么多次了還不想負責嗎?”
秦嶼一怔,而后當場炸了:“你說什么?你們……你們睡了,還很多次?”
他看架勢就要沖上去再揍秦霄一拳:“寶寶,是不是他強迫你?肯定是,秦霄你這個人渣!”
謝清不想他們再無謂的爭吵打架,干脆拋了句重磅炸彈:“不是強迫,自愿的。可以安靜了嗎?”
一句話,果真叫兩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過了半晌,秦嶼顫聲:“自……自愿?寶寶這不可能,你怎么會喜歡他呢?你看清楚了沒有,雖然他和我長得是有點像,但他不是我啊。”
秦霄內心也不平靜,平復了一下,表面淡定:“從年紀邏輯來說是你長得像我。”
謝清煩躁:“好了好了!吵的我頭疼。我問你們,你們誰去給我調查一下剛才連隱邊上那個醫生,他叫袁家文。”
秦嶼不知道他說哪個醫生,但連隱身邊當時的確有個俊秀的青年:“寶寶你查他干嘛?你又看上新男人了?”
謝清瞪他。
秦霄卻明白是因為小金毛的事,那只狗不知道是被弄暈還是弄死了,還被那個醫生一起給帶走了。他看得出謝清很喜歡那條狗。
他立刻說:“我叫人查,你想對付他?”
“我和他有舊仇。”謝清說,“本來都要把他忘了,這回自己到我眼前現。”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聽是有仇,秦嶼也拍胸脯保證:“寶寶交給我,我幫你教訓他。”
“不用你幫,我要親自教訓他。”
謝清眼尖,忽然瞥見秦霄口袋里墜出來一截銀鏈子,不就是被他拽斷丟出窗外的戒指項鏈嗎?
原來早就找到了,揣著裝模作樣。
謝清伸手:“你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忘記還給我。”
秦霄下意識一摸,這才發現東西漏出來了。秦嶼也認出了項鏈:“好啊你,我和寶寶的戒指怎么在你身上?”
他一把奪過來,發現項鏈已經斷了:“混蛋!”
謝清扶額:“我累了,我要休息。”
秦嶼立即放下了恩怨:“寶寶,酒店訂好了,我們這就過去。”他瞪著秦霄,“你不準跟上來。”
秦霄皮笑肉不笑:“我可不放心把他交給你。”
秦嶼:“是嗎,那想聽墻角隨便你吧。”
這話似乎讓秦霄激發了不好的回憶,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但很快,他又借著調整眼鏡的動作將情緒隱藏了下去。
上回是他自己沒想明白,才叫蠢貨吃盡便宜。
這回就不好說了。
第49章 第 49 章
秦嶼把住處安排在棕櫚海灘附近的一間五星級酒店, 給自己和謝清訂了一間大床房,沒管秦霄。
酒店地處A洲熱門旅游景點中心,好在現在是淡季, 過去辦入住的時候,秦霄微笑著問前臺:“還剩下多少空房間?”
前臺:“不多了, 單人間還有三個,其他都滿了。”
秦霄笑意更濃:“我全訂了。如果有旅客退房, 也幫我訂上。”
秦嶼跟看白癡一樣看他一眼:“錢多沒處花是吧?”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誰才是白癡。
謝清對大床房很滿意, 對秦嶼說了聲:“謝謝。”然后把他人往外一推, 門一關。
秦嶼呆滯:“寶寶,放我進去啊, 我也住這里啊寶寶。”
“你自己找別的地方。”
秦霄微笑著刷卡進了隔壁房間,順便揚了揚手中另外兩張房卡, 然后也把門關上了。
秦嶼沖上去拍門:“混蛋!你……”
門倏地又打開,秦霄依在門框上:“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嶼:“廢話,我老婆生日。要不是你這混蛋把他綁架走了, 他現在就在開開心心和我慶祝了。”
在房車里他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奶油和蛋糕禮盒, 那么簡陋,秦霄也好意思提。
秦霄:“嗯,所以你沒準備禮物嗎?”
秦嶼狐疑地退后一步打量秦霄:“當然準備了,不過和你有什么關系?”他本來想進了酒店, 氣氛烘托一下, 再把東西拿出來的。
秦霄:“他有想要的。”
“什么?”秦嶼更警惕了, “有的話, 你肯告訴我?”
“我的禮物他不肯收。”
秦嶼笑了:“這是當然的, 算你有自知之明。”
秦霄接著說:“但我也想要他開心。”看上去倒是很真誠。
秦嶼忖度了一會兒:“你說說看。”
……
打發走愚蠢的弟弟,秦霄進屋先沖了個冷水澡, 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但他沒有心思處理。閉著眼睛淋了一會兒,房門被人敲響。
“誰?”
“先生,您要的醫藥箱。”
“我沒……”秦霄聲音一頓,關了水,圍上浴巾就去開門。侍應生笑著遞上裝著碘伏、止痛片、消毒酒精、醫用紗布的箱子。
“是謝先生叫你送的嗎?”
侍應生不知道,只說:“隔壁房間打電話替您叫的。”
秦霄笑了,接過醫藥箱叫他等等,回屋里取出一筆不菲的小費:“給隔壁房間回電,就說我看起來傷得很重,像快死了。”
侍應生:“……要給您叫救護車嗎?”
“不用。”
過了半個小時,謝清才慢悠悠上來敲門:“死了嗎?”
秦霄沖涼水沖的傷口都發白了,打開門,渾身濕漉漉冒著冷氣:“你來了。”
謝清皺眉:“你身體素質很好嘛,藥也不涂,衣服也不穿。”
“涂不到。”秦霄說,“都在背上。”
叫個服務生是很難的事嗎?謝清冷哼,對秦霄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不過念在這傷也是為他受的,沒有戳穿。
謝清自顧自走到沙發邊坐下,秦霄非常自覺地捧著藥膏坐到了他身邊。
謝清的指尖碰到秦霄背部的皮膚,體溫不太正常,他蹙了下眉心:“你不會是拿涼水洗的澡吧?”
“我有那么傻?又不是秦嶼。”秦霄聲音都帶了點鼻音,悶悶的,他反手握了一下謝清的手,感覺到對方傳導進掌心的溫度,仿若才發覺一樣怔怔說,“有點低燒,沒事。”
謝清撇撇嘴,起身拿酒店內線又撥了通服務電話,叫人送退燒藥上來。
五分鐘后就有人敲門,但敲的是隔壁謝清的房間。
謝清以為是酒店服務器走錯了,拉開門,發現是秦嶼。
“寶寶?!你怎么在那個混蛋這兒。”秦嶼不由分說擠了進來,懷里還抱著兩個禮盒。
一看沙發上,秦霄就裹著浴巾坐在那兒,上半身光著。
“你們在干什么?!”
秦霄似笑非笑:“東西買來了?放下你可以走了。”
“什么東西?”謝清奇怪地問。
秦嶼獻寶一樣打開其中一個禮盒:“寶寶,生日快樂,這是給你的禮物。”
里面躺著一件馬卡龍藍粉配色的蛋糕蓬蓬裙。
謝清真想抄起旁邊的酒瓶打爆秦嶼的頭。
秦嶼看他臉色這么差也愣了:“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寶寶?”
“誰告訴你……”謝清突然一頓。
兩個人同時看向了秦霄,秦霄笑著走過來,拿裙子在謝清身前比了一下:“你穿一定很好看,試試?”
秦嶼這下反應過來了:“秦霄你騙我?!”
謝清也惡狠狠瞪著秦霄:“你愛穿自己穿!”
他轉身欲走,秦霄從后面把人抱住,秦嶼氣的上前:“你放開他!”
“你不想看嗎?”秦霄問。
秦嶼動作登時一停,愣愣垂眸看著謝清。
謝清不可思議地看著兄弟倆,脖子都氣紅了,被秦霄箍著腰,掙扎了兩下,寬松的衣服領口大開,露出皮膚上的印記。
他皮膚白,印記留在身上特別明顯,而且看上去很痛。秦嶼不由自主摸了一下:“……我都沒舍得這么用力親過你。”
“我可沒用力。”秦霄笑笑,“你問問,是不是你老婆太嬌氣。”
“你還知道這是我老婆!”
秦嶼本來是要阻止秦霄的,可對方兩句話,他就動搖了起來,甚至沒自覺松開了阻止秦霄小臂的手,改握住了謝清的。
謝清慌了:“秦嶼你讓他放開!我要回屋……討厭,你們兩個打算合起伙欺負我嗎?”
秦嶼忙說:“我才不和他一伙。”
但低頭看了看小裙子,又忍不住說:“寶寶,買都買了,不然你穿穿?”
秦霄已經攔腰將人抱起,秦嶼就順勢給他套上了小裙子。
謝清單打都打不過,更別說兩個人一起壓制他,欲哭無淚的像只洋娃娃被擺弄了一陣,放在了床上,嘴上還罵罵咧咧。
“……姓秦的沒一個好東西!”
秦嶼紅著臉:“寶寶真可愛。寶寶你說什么?”
秦霄:“他說你不是好東西。好了你可以走了。”
“篤篤。”
這回門口是真的來送藥的服務生敲門了。
謝清想到自己十幾分鐘前居然還擔心人別死在酒店,就覺得白瞎操心!做人不能太善良。
他胡亂掙扎著:“退燒藥……我看我就應該給你要治神經病的藥!你們兩個有完沒完!放開我!”
“寶寶,穿裙子腿不要亂踢,動作太大了……”
秦霄已經俯身去親謝清臉蛋,秦嶼這下終于想起來他們兩個不是一個陣營的:“你親誰呢!滾!”
“啪——”清脆的一巴掌。謝清本來抬手招呼秦霄的,是秦嶼剛好湊上來。
秦霄握住他的掌心:“這家伙皮糙肉厚,別把你手打疼了。”
服務生在門口催促:“請問有人嗎?”
“去……去開門……”謝清也催他們,花苞一樣的臉上滿是恥意,秦嶼摟住他的后頸按向自己,親在了嘴唇上,然后耀武揚威似的看了眼后面的人。
結果又挨了謝清一巴掌。
秦霄替謝清擦了擦嘴巴:“秦嶼,還不快去,外面很吵。”
“你怎么不去?”
謝清不想兩個人沒完沒了,用膝蓋頂了頂秦嶼:“你去。”
“……”秦嶼喉嚨一滾,用力握了一下他的腳踝,“……好,寶寶我去去就回!”
覆在身上的人起來了,謝清終于感覺片刻輕松,又開始肆意掙扎扭動想把身后那個也擺脫開。
床單已經被弄的一片凌亂,秦霄草草捋了一下,把人放平:“好了,平時讓你脫衣服都不肯,今天這么想脫。”
然后他在謝清滿眼“倒打一耙”的控訴下輕笑了出來,咬了下對方的耳垂:“今晚在我這睡?”
秦嶼已經火速趕回來,把退燒藥往秦霄背上一甩:“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盤?寶寶別理他,咱們有自己的房間。”
秦霄看也不看他,只對著謝清:“你瞧,去那個房間說不定半夜被什么豺狼虎豹的爬床呢,在我這里,我保證不做什么,我生著病呢。”
“生著病就敢覬覦別人老婆了!寶寶,這家伙可怕得很,我帶你回房間。”
“你們倆相聲說夠了沒有?”謝清終于把那件漂亮但丑惡的裙子除了下來,一把摔在秦霄臉上。
秦嶼也沖上來按住秦霄,好讓謝清下床。
謝清光著腿就往外走,秦嶼和秦霄扭打了兩下,轉身追上去:“寶寶你這樣別被人看見了……”
“滾開!”
走到玄關的時候謝清一腳踢到了秦嶼放在地上的另一只禮盒,盒子半開,里面躺著另一個他最開始準備的禮物。
謝清看到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后就跨過禮盒摔門而去。
秦嶼撿起禮盒追到了隔壁房間門口,只吃了一鼻子灰。
“寶寶,我錯了,這個才是你的生日禮物,還有我訂了蛋糕,一會兒也送到了,開開門好不?”
“寶寶,還有新手機你不要嗎?你的手機不是丟了嗎,我給你……”
門開了,謝清伸手。
秦嶼連忙把禮盒遞過去,被謝清拂開,再伸手。
這次他把新手機遞上去。
然后門又關了。
“寶寶……生日禮物你忘記拿了……”秦嶼可憐巴巴的。
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把禮物從盒子里拿出來看。
秦嶼轉頭瞪視:“都怪你,惹我老婆生氣。”
秦霄上下左右的瞧著手里的小玩意,嗤笑:“這么無聊又廉價的禮物也拿得出手?”
秦嶼用一種堪稱同情的目光蔑視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和老婆正兒八經談過戀愛,有過過去,你有什么?”
秦霄面容迅速沉了下去,盯著手里的小玩意,良久,冷笑一聲。
“有未來就行。”
謝清洗了個澡出來,坐在床邊邊吹頭發邊打開了新手機。
沒想到Phantom這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幽靈在第一時間發過來消息:【你沒事了吧?秦嶼成功把你救出來了吧?】
“怎么哪兒都有你?”謝清好笑地嘀咕了一聲,單手敲了一個“嗯”字。
小話癆噼里啪啦又說了一堆,謝清一目十行掃過去,全無視了,問他:【打游戲嗎?】
【啊?】
【陪我玩?】
可過了一會兒謝清又說:【算了。】
然后鎖屏丟開了手機。
太久沒玩手都生了,上一回陪他雙排的還是秦嶼。
秦嶼不管拿什么角色都跟在謝清后頭,拿坦克替他挨刀,拿輸出能玩成輔助,拿輔助的時候追著他奶,回城了都要喂一口。
想到這些謝清又有點想笑。
秦嶼的禮物是一枚楓葉標本,裝裱在精致的相框里,還貼了廉價的愛心貼紙。
謝清的記憶恢復的七七八八,對此有印象。
那時候兩人認識還不久,謝清一門心思在勾引秦霄上,但次次以面都見不上而告終,不怎么甘心,從沒想過秦家二少爺其實近在咫尺。
某次打聽到秦霄會去某個浴場泡溫泉,謝清就也動了念頭。
但當時謝清身無分文,一窮二白,那種高檔消費場所,連個門票都買不起。
想起最近有個有錢的傻子對他很殷勤,謝清就邀請對方一起去山上看楓葉。
秦嶼不負他所望搞來了票。
晚上,他們在靠山臨湖的湯泉里泡湯,九月末的晚上氣候適宜,有絲絲涼意。
上午爬了一整天的山也沒遇見目標人物,謝清郁悶死了,還累的渾身發酸,秦嶼自告奮勇在湯池里給他按摩,謝清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偏巧秦霄這時和生意伙伴一起有說有笑的進來了。
秦霄一眼看到了蠢貨弟弟,談話沒有絲毫停頓,移開目光權當沒看見。
秦嶼也瞧不上這個哥哥,懶得打招呼。
旁邊的客人不知道,下了池子就坐在了秦嶼附近,并且還以為秦嶼是浴場的服務生,問他:“多少錢啊,給我也按按。”
秦霄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一點解圍的意思都沒有。
秦嶼低頭看了看睡著的謝清,沖旁邊哼道:“我只給我老婆按。”
不想謝清幽幽睜開了眼。
“喲,不好意思了小哥,認錯了。”旁邊的客人道歉。
秦嶼沒管旁邊說什么,只知道剛才占便宜的話被謝清聽到了,臉憋的通紅:“寶寶我……啊不是,我是說……”
“你喊我什么?”謝清坐了起來,腦袋暈乎乎的,“好熱,我要出去。”
“我扶你,小心。”
謝清軟軟靠在了秦嶼肩頭:“沒有力氣了,好暈啊,有沒有冰飲料?”
“有有有。”
秦嶼摟著他往外走,旁邊的客人只看到謝清光潔的后背,柔弱無骨的往下陷,很快就被張開浴巾擋住了目光。
客人和秦霄調侃:“現在的小情侶,真不害臊。我和我老婆談戀愛那會兒,大庭廣眾下牽個手都臉紅半天。”
秦霄捧場地笑了兩聲。
秦嶼已經把人抱起來走遠了,方才抖開的浴袍里掉出了一片紅彤彤的楓葉,風一吹,飄進了水池里,慢慢浮到了秦霄眼前。
秦霄隨手拿起來看了看,形狀很完整,再一轉,背面居然還寫了字。
“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上午,河邊的楓葉節有沿河浮楓換詩的活動,大概是在那里撿到的。
秦霄嗤笑一聲,隨手丟開了葉子。
謝清被秦嶼扶進休息室坐下,手上遞了杯西瓜汁,喝了兩口才緩過勁,咬著吸管,視線斜斜飄向秦嶼。
“剛才叫我什么呀?”
秦嶼掩嘴咳了兩聲:“對不起,口誤。”
謝清輕輕笑了:“這會兒又不敢認啦?”
秦嶼一愣,隨即面帶喜色:“你,你愿意嗎。”
謝清勾勾手指,秦嶼立刻俯身湊過來,整張臉都紅的厲害。他感覺到謝清的呼吸噴灑在耳朵上,小聲說:“抱我進屋,我告訴你。”
秦嶼騰的一下差點原地跳起來,紅色蔓延到了脖子里,他猛地抱住謝清就往房間走。
“哎呀,輕點。”謝清摸了摸浴衣,“咦,我的小葉子呢?”
“小葉子?”
“楓葉啊,好漂亮的,我挑了好久才撿到它的。”謝清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你把它弄丟了!”
秦嶼想起來了:“那上面還有別人寫的亂七八糟的字呢,不好看,我再給你撿一片干凈的就是了。”
“不要,沒有那么好看的了。”
“一定撿到更好看的。”
秦嶼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把謝清抱回了酒店房間,像放置一件精貴的瓷器一樣把人小心翼翼放在軟榻上。
謝清喜歡他這傻里傻氣的模樣。
“我們來做個游戲好不好?如果你贏了,我就原諒你弄丟小葉子的事。”
“什么游戲?”秦嶼問。
“接下來的時間,你不可以動。要是動了,你就輸了。”謝清笑得狡黠,讓秦嶼躺下來。
秦嶼懷疑他是山上修煉出來的小狐貍,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多花招,叫人又痛苦又歡愉。
游戲才進行了十分鐘,秦嶼就輸的一塌糊涂。
“我賠你小葉子……人都可以賠給你……”
“嗯,好吧。”謝清說,表情壞壞的,從他身上爬下來,“那就等你賠給我了,再繼續這個游戲吧。”
“……”
秦嶼恨死小葉子了。
第50章 第 50 章
袁家文的資料不出三天就攤在了謝清面前。
棕櫚樹的陰影下, 謝清戴著太陽帽和墨鏡躺在沙灘椅上,一邊喝果汁一邊從秦霄手里接過了文件。
他穿著寬松的V字棉白襯,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片柔嫩的肌膚, 袖口也大的能再裝兩條胳膊。
秦霄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來掃去,秦嶼便插進來擋住他的視線。
“寶寶我買了防曬霜過來, 要不要幫你涂?免得一會兒下海曬傷了,會疼的, 你去年就曬傷過。”
謝清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要還是不要。
資料沒什么大用處, 袁家文那個小診所依附連家,明面上抓不住什么把柄。
而且現在在A國, 想教訓他也多有掣肘。
秦霄說:“袁家文來A國其實是來參加國際麻醉醫學交流峰會,有一些他的老同學也在, 三天后的中午他們約了會后一起聚餐,到時候人多眼雜,丟一個醫生不會有人注意。”
秦嶼獻殷勤:“寶寶交給我來辦吧, 我叫人套個麻袋拉去沒監控的地方狠揍一頓, 你想他斷胳膊還是斷腿?”
他邊說邊擠上了椅子,要給謝清涂防曬。
“不。”謝清推了他一把,“下去,我不下海。”
秦嶼只來得及摸了一把謝清滑嫩的胳膊, 哧溜一下手就空了。
秦霄不著痕跡擠開他, 善解人意道:“他當初給你打麻藥把你弄暈帶去小黑屋, 我們不如以其人之道, 還治其人之身?”
這個主意深得謝清的心:“就這么辦!”
醫學峰會結束的中午, 來自全球各地的醫學精英們三五成群涌出會場,交談聲此起彼伏, 仍舊在激烈討論著最新的科研成果和手術創新。
袁家文拎著一只會場里發的紀念袋,閑庭信步的下了臺階。
他在盛會上演講了一篇論文,反響極佳,這會兒一路穿行,周圍還有不少人認出他,和他打招呼。
他臉上一直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并回復了老同學的最新消息。
“在過馬路了,5分鐘到。”
大廳外的城市街道兩旁停滿了車,街邊咖啡館和餐廳都處于客滿中。
老同學訂的是一家中餐館,就在附近。
袁家文懶得吐槽為什么跑來A國旅游還要吃中餐。
他順便給雇傭遛狗的小時工去了條消息:【中午不回,你給狗弄點吃的。】
那條黑色金毛在他下榻的酒店吃得香睡得好,完全沒有被“拐賣”的自覺。
他也沒有養狗的興趣,當時就是看到房車里躲著的小漂亮可憐兮兮,嚇唬了他一下,誰知道傻狗熱情,走時居然還跟著他,既然如此,他干脆就把狗撈走了。
這條道沒有紅綠燈,袁家文攏了攏外套,挑了個時機就穿過馬路,才走到正中央,一輛灰色別克突然從街角拐出來,車速極快,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
袁家文皺了下眉,本能退后一步,但他還未來得及反應,車后門一開,兩名黑人男子迅速下車一左一右擒住了他。
“你們是……!”袁家文的聲音被打斷,下一刻他被快速塞進了車里,灰色轎車絕塵而去,消失在城市的喧鬧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袁家文在一張薄窄的單人床上睜開了眼睛,熟悉的醫用無影燈照過來,他瞇了瞇眼,隨即看見了個漂亮的天使。
哦,不是天使,是熟人。
謝清帶著小惡魔一樣的微笑和他說了聲:“嗨。”
與麻醉打交道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試著張口發聲,清了清干啞的嗓子,竟還從容地回應了謝清的招呼:“嗨,這一幕有點熟悉啊。”
謝清笑得更加愉悅:“想起來了?你上回就是這么對我的呢。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誰讓你自己送上門來。”
袁家文閉眼緩解了一會兒酸軟,幽幽嘆氣:“當初,我也是替人辦事啊。”
這話可打動不了人,謝清嘴角壓下來了一點:“那昨天的事怎么說?你腦子挺活絡啊,拿狗威脅我?”
“這不是看那只狗可愛嗎,當然,最可愛的還是你。”
謝清用力扇了他一巴掌。
秦嶼都有些佩服袁家文的心態了,普通人被放在這個場景下,怎么也要害怕慌張吧,他不僅沒對自身處境產生任何負面情緒,甚至還敢激怒綁架他的人。
但他也有點理解,畢竟誰睜眼看到的是謝清會害怕呢,不流口水就算好了。
他站在謝清后頭開了口:“寶寶,你想打他讓我來,別把你自己的手打疼了。”
袁家文這時候注意到房間里還有其他人。
“呵呵,秦氏的二位公子也在啊?我的待遇還蠻隆重的嘛。”
秦嶼懶得給他眼神,秦霄似笑非笑看著他,仿佛在等待笑話的誕生。袁家文也沖他禮貌的一笑。
謝清伸手招了招,秦霄就把一個小型遙控器遞到了他手心。
謝清:“笑吧,一會兒你就笑不出來了。”
他試用了一下手中的遙控器,袁家文剛撐著床坐起來,突然脖子上被導入一陣電流,整個身體都過電了一遭,摔回床上。
袁家文伸手一摸,脖子上被套了一個項圈,剛才就是這東西在放電。
謝清在掌心里敲了敲遙控器:“老實一點,否則受罪的可是你哦。”
袁家文眩暈半晌,搖頭:“小漂亮心真狠啊。”
“你偷了我的狗,那你就來給我當狗吧。”謝清把一條長長的絕緣牽引繩掛上項圈,用力一拽,“走吧,你不是有同學聚餐嗎?同學催你好幾通電話了呢,別餓著我的狗狗了。”
袁家文踉蹌著被拽下來。
謝清回身,瞪了秦家兩兄弟一眼:“別跟著我,跟左右門神似的。”
秦嶼覺得對袁家文的懲罰也太便宜他了,這真算得上懲罰嗎?
“寶寶,陌生場合萬一你被人欺負了怎么辦,我跟著你更安……好吧,我不跟,你有事隨時叫我。”
他踹了一腳袁家文:“好好聽我老婆的話。”
謝清走出百米后,秦霄就要偷偷上前,秦嶼一攔:“干嘛?老婆說了別讓我們跟的,會生氣的。”
“不叫他發現不就好了。”秦霄像看白癡一樣看弟弟一眼,撇下他獨自跟上。
秦嶼先是一愣,隨即在原地掙扎了一會兒,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走上街道時,袁家文注意到遠處地標式的鐘樓,距離會議散場也只過了半小時。
他被人像狗一樣牽著,周遭的路人都投來異樣的眼神,有的甚至偷偷拿出手機拍照。
他望著謝清的背影:“你的那條笨金毛,我可是好吃好喝伺候著呢,要叫人把它帶來給你嗎?”
原來狗沒事。謝清冷哼:“還給我是當然的,現在,你先操心你自己吧。”
很快謝清就拉著牽引繩,把袁家文帶進了他老同學訂的包廂。
一桌子的頂級學者們都還穿著會議上的西裝或禮服,有一個手握香檳杯站著,氣氛正酣。
謝清一開門,所有人紛紛看過來。
舉香檳的人的視角看不到謝清牽著繩子,笑呵呵道:“怎么才來啊家文,罰酒罰酒!”
邊上的人跟著起哄了兩聲,卻發現坐門口那邊的相當安靜。
袁家文竟然半天不開口,舉香檳的老同學催促:“家文,這位也是同行?”
謝清徑自走進來,坐到了僅剩的空位,拽了拽繩子:“過來呀,他們不是叫你罰酒嗎,你是該罰。”
他笑著看了一圈眾人:“你們都是他的同學啊?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家狗狗,很不聽話,我來管教管教。”
眾人噤了聲,面面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袁醫生,這……”袁家文的一個學弟怯怯開口。
“醫生?他們叫你醫生耶,我家狗狗這么厲害嗎?”謝清收緊了一點繩子,命令,“坐下。”
袁家文僵持片刻,在謝清的手去摸遙控器時,終于慢慢蹲在了椅子邊。
謝清拿過他同學倒上的白酒,把杯子湊在他嘴邊:“喝罰酒吧,壞狗狗。”
沒人敢吭聲。
先前那個舉香檳的也眼神呆滯,默默放下了杯子。
謝清喂了一杯,沖旁邊的人說:“不是罰三杯嗎,倒上呀。”
同學不自覺聽他的趕緊給滿上。
倒完酒后,同學忍不住笑著緩和氣氛:“這、這是玩哪出啊?你貴姓啊?”
“這你就別管了,你知道他是我的狗就行了。”謝清對袁家文的朋友也沒什么好臉色,姿態頤指氣使,仿佛他坐在這里是應該的。
在座的都覺出不太對,謝清和袁家文肯定不是什么朋友。
按說這個人在折辱作弄他們的老同學,還是當著他們的面,他們人多,當然應該為朋友出頭,可袁家文自己不僅不表態,從進門到現在,嘴角始終掛著絲笑意,好像這只是個游戲。
謝清看不爽他那笑,他用那種看小孩玩鬧一樣的表情看自己。謝清電了他一下:“我讓你盯著我看了嗎?”
袁家文的手忽然抓住謝清的小腿,勻亭的軟肉隔著一層布料貼在他掌中,謝清又按了一下電流開關:“壞狗,別亂碰。”
他不滿地瞪著袁家文,看到對方被電的身子一晃,膝蓋砸在地上,這才笑了,從桌子上夾了片肉,懸在袁家文頭上:“想吃嗎?張嘴。”
袁家文抬頭看他,連喝三杯白酒讓他臉頰有了紅暈,嘴唇也紅的很明顯,這么仰頭看著謝清,表情意味不明。
他緩緩張開了嘴。
謝清笑著松了筷子,肉片掉在了地上:“吃吧。”
這下,其他人是真的確認,謝清和袁家文不是朋友了。他就是來羞辱人的。
那個學弟忍不住出聲:“這位小哥,你們之間有什么恩怨,也不用這樣解決吧,學長他是欠你錢,還是怎么了,你說出來我們來想想辦法?”
“吃啊。”謝清看也不看那些人,就把玩著遙控器笑看袁家文,袁家文被電的悶哼一聲,卻仍然盯著他。
謝清抬腳踩在他肩上往下壓,逼迫他低頭:“吃啊。”
袁家文頭微微一側,咬在了謝清的小腿肚上。
謝清甩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表情冷漠:“果然是條養不熟的爛狗。”
同學紛紛看不下去:“小哥,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過分?”謝清終于施舍給周圍人一個眼神,對那個學弟說,“他偷走了我的狗,所以來給我當狗,有什么不對嗎,你替他叫屈,那你來給我當狗?”
學弟臉色青紅交錯,“你”了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另一個人直接一撂筷子站起來:“你當這里是你家后花園嗎?”
謝清笑了笑,低頭看袁家文:“狗狗的朋友還挺重義氣嘛,看你吃不到肉,一個二個替你著急呢。”
他慢條斯理的把玩著繩子:“整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你告訴他們,你是不是自愿的?”
袁家文舔了舔后槽牙,說:“對,我自愿的。”
“你們都聽到了?”
謝清又從桌子上也拿起一只一次性紙杯:“不想吃飯,那我們玩游戲吧?”他把紙杯丟了出去,“去,撿回來。”
袁家文要起身,被謝清死死踩住:“狗狗怎么會直立行走呀?用爬的,叼回來。”
這次袁家文按住了謝清的腳背,猛然站了起來。
周圍的幾個同學也齊刷刷圍上來,似乎想把謝清隔開:“你不要欺人太甚!”
對面的同學已經看不下去很久了,此刻抓起一只紙杯,揉皺了想扔在謝清臉上,手才抬起來,謝清冷冷的眼睛就瞟了過來,那張俊俏的臉上明明寫滿惡意,可又好像很無辜。
“他都說了,是他自愿的呀。”
同學的動作不知怎么進行不下去。
謝清仿佛恍然大悟了:“啊,狗狗是不會說人話的,剛才你的話嚇到他們了是不是?”
謝清踢了袁家文一腳:“來,狗叫兩聲證明一下自己。”
另一個同學猛地一拍桌子,接著,所有人就都接二連三站了起來。
門外,秦嶼沉不住氣,終于撞開了門。
他大步走來謝清身邊,擋住其他人不善的視線,挑釁地瞪著袁家文:“叫你乖乖聽我老婆的話了,混蛋!”
秦霄也在門口打量了所有人一圈,在座的學者精英中,有認出了他的,驚訝的張大了嘴。
秦霄微微一笑,慢慢走進來:“今天可真是熱鬧啊,我男朋友只是和袁醫生開個玩笑,大家何必當真呢。”
說話間以一個保護的姿態擋在了謝清面前。
老婆?男朋友?一桌子人看向謝清,表情精彩紛呈。
袁家文已經被電了好幾下,又被秦嶼逼得后退兩步,還沒來得及反應,門外又傳來一陣響動。
是真的狗叫聲,活潑歡快的,謝清意外看過去,黑色金毛被一個人牽著興高采烈跑了進來。
它聞到了熟人的氣味,表現得非常激動。
連憶心一邊摘下口罩墨鏡,一邊收繩制止狗子爆沖,步履輕緩地走進來,面帶一副無辜的表情。
這還是那次療養院差點開槍后,謝清第一次重新見到連憶心。
連憶心之前為了騙人故意把自己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現在氣色和精神狀態依然沒有好到那里去,眼底烏青一片。
“阿清,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狗狗想你了,我也是……聽說袁家文偷了你的狗,我這就幫你把它帶回來了。”他聲音里帶著刻意的委屈和無助。
金毛已經興奮地湊上來嗅聞謝清和秦霄。
秦霄按了下狗頭制止它站起來撲謝清。
“所以,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連憶心不掩飾自己的憔悴,眼神中無意識泄露出病態的執著。
場面瞬間變得更加復雜。謝清有些發愣,沒有回應過于熱情的狗子,他完全沒料到連憶心也會跟來A國,更沒想好要怎么面對他。
秦嶼震驚而不滿,低罵:“帶著狗追來了?他怎么好意思!”
而秦霄依舊維持微笑,眼里卻透出一絲危險。
袁家文仿佛看透了連憶心的伎倆:“連先生,咱們倆應該算一伙的吧?你這么說,他會相信嗎?”
連憶心忙說:“阿清,連隱找你麻煩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的,我和他不是一伙,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秦嶼冷聲:“這是白臉唱完來唱紅臉的?”
秦霄皮笑肉不笑,表情帶著些許玩味:“連先生,真是沒想到,你總是這么會選擇出現的時機。”
連憶心攥緊了狗繩,瞟了秦霄一眼,頓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上回打擾你們挑戒指是我不好,阿清,我不是來跟你們吵架的,我是真的知錯了,你要相信我。”
秦嶼被他那無辜的演技閃瞎眼睛,又低罵了幾句。
謝清被混亂的場面弄得頭疼不堪,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煩躁。
秦霄叫了聲金毛,命令它過來自己身邊,但連憶心像沒聽到一樣緊緊攥著牽引繩不放,限制了狗子的行動。
金毛撲了一下沒成功,疑惑焦急地轉頭看,原地打轉催促。
劍拔弩張的氣氛到達了頂點,包廂里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但混亂仍未結束。
外面走廊突然鬧哄哄的,隔壁包廂的一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過來,為首那個笑著:“哎,聽說家文在這邊啊,怎么也不過來串個門,家……”
見到包廂里眾人對峙的古怪情景,門口的人也愣住了,酒意都散了幾分。
“謝、謝清?”
謝清突然被叫了名字,蹙眉看去,邱寧軒居然從人群后面鉆出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居然在這兒?!你知不知道你爺爺找你都找瘋了!”
……這話應該他來說吧,邱寧軒怎么也在這兒!這小小海島何德何能,為什么聚集了這么多熟人!
真不妙。
“這、這什么情況?”
邱寧軒傻傻的擠到前面來,神經太粗沒能體察到包廂內十分微妙的氣氛,定睛一瞧,發現秦家那兩位少爺也在。
“秦二,你怎么也在這兒?”
秦嶼就算了,怎么連秦霄都在。
由于邱寧軒咋咋呼呼的,后面的人都以為里面沒事,只是在玩什么酒桌游戲,于是鬧哄哄地笑開了,嚷嚷著也要加入。
新來的朋友們看見袁家文那項圈裝扮,爆發出大笑:“家文,這么時髦?來來來我給你拍張照。”
袁家文冷冷掃過去,那朋友瞬間閉了嘴,他笑著笑著才發現其他人根本不笑,甚至表情有點糟糕。
謝清被混亂的場面沖擊到了極致,反而是笑了起來,他問袁家文:“今天開心吧?”
也不等對方回答,他就扔掉了繩子,眼神的確是在看一條狗:“好好記住今天,不用謝我,下次再陪你玩吧。”
他越過門口亂糟糟的人群,快步拉著邱寧軒走了出去。邱寧軒愣愣的被拽了幾步,左腳踩右腳,差點絆倒:“謝少,謝少……”
謝清把他拉到角落,一臉假笑:“這么巧啊,在國外都能碰見。”
邱寧軒:“嗐,我爸來開會的嘛,非要把我帶上觀摩學習,不過你怎么會在這兒呢?你知不知道你家……”
“我知道。”謝清打斷他,“你回去可千萬別告訴我家人,在這里看見過我啊,我好不容易出來玩的。”
邱寧軒看了看后面跟出來的秦嶼,似乎懂了:“明白明白,不說不說。”他眼神又控制不住瞟向秦霄。
秦霄掏出紙巾,蹲下幫謝清擦了擦褲腳:“弄臟了,袁家文弄的?”
應該是袁家文咬他時,酒漬沾到了,謝清穿著淺色褲子,看起來就格外明顯。
謝清哼道:“那個狗東西……”見邱寧軒還在,也不愿多說了。
邱寧軒懷疑自己看錯了,已然神經錯亂,震撼不已。他撞了撞秦嶼:“二少,那,那是你哥沒錯吧?”
秦嶼冷笑:“不是,也是個狗東西。”
秦霄起身把紙巾丟進垃圾桶,微笑著看了邱寧軒一眼,嚇得邱寧軒連忙:“二少你說什么呢,哈哈,大少你別聽他開玩笑。”
他勾著謝清小聲:“不是,兄弟,你玩什么玩這么離譜?”
在國內的時候,他其實也聽過秦霄被“女朋友”耍了的緋聞,但他消息落后,不知道那個人就是謝清。
現在看他們的樣子真是摸不著頭腦。
謝清含糊道:“反正就是……你明白是需要躲著我家人的那些就行了。”
邱寧軒看著三個人,笑容僵硬,不敢再細問下去。
“你剛才在包廂里是在……你知不知道那個是袁家文啊?他可是個名頭很大的專家醫師,我爸老在我面前提起的別人家小孩,你得罪他不太好吧。”
“哪有得罪?不就是陪他玩游戲嗎,你沒看到他剛才也很高興。”謝清不屑。
邱寧軒心說真沒看到,只覺得袁家文表情挺恐怖的。
他拍拍謝清:“兄弟,你牛。”
沒一會兒連憶心也追出來了,在幾人身后怯怯喚了聲“阿清”。
謝清看到小金毛本來應該很開心,狗子果然沒事,活蹦亂跳的,毛發干干凈凈,好像還胖了點。但看到連憶心又實在笑不出來。
謝清一把奪過牽狗的繩子:“多謝你不辭辛苦把狗送還給我,你可以走了。”
連憶心張了張口,猶猶豫豫地杵在原地。
秦霄撇過去一眼:“連先生,賴著不走實在沒風度。”
連憶心也看了秦霄一眼,隨即用無辜的語氣說道:“阿清,我聽說你沒有要和他結婚,那現在,賴著不走的人是他吧?”
秦嶼樂見他們狗咬狗,偷偷擠到謝清身邊說:“寶寶,讓他們吵,我們走。我幫你牽狗狗,這只就是你的狗呀?果然我老婆的狗都比別的狗可愛。”
謝清笑道:“可愛嗎?你哥送的。”
秦嶼笑容僵硬了一下:“我說呢,一看它前主人就不行。到你手里就可愛了!養狗很麻煩的,不如我幫你養吧,保證把它馴的乖巧聽話。”
謝清盤算了一下,照顧狗子是挺費勁的,他本來也沒有養狗的想法,只是秦霄送都送了,金毛又熱情可愛,才生出留下它的想法。
于是他欣然接受:“行啊。”然后把繩子交到秦嶼手中。
邱寧軒在邊上看的是稀里糊涂,本來還想和謝清多敘敘舊,但看大明星和秦家兄弟那架勢,怕這瓜吃了鬧肚子,找了個借口溜了。
秦霄和連憶心終于注意到秦嶼在偷家,連憶心小心湊回來:“阿清,你是來這邊度假的嗎?這里我很熟的,我帶你玩好不好?”
秦嶼白他一眼:“沒看見這是我老婆嗎?”
謝清本要否認,不過一想如果連憶心識趣,就可以打發掉他,于是沒吭聲。
誰知連憶心說:“阿清,我不介意你有男朋友。”
秦嶼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小三”,噎的沒想出回嘴的詞兒。
連憶心再接再厲:“有我在,一定不會讓連隱再找你麻煩。”
秦霄冷笑:“連先生可是大明星,走到哪都有被認出來的風險,沒有你家的麻煩,也有別的麻煩。”
謝清:“對,你別跟著我們。我自己玩自己的。”
連憶心咬牙切齒瞪了秦霄一眼。
出了餐館電梯,謝清大步穿過大堂走上街道。
秦家兩兄弟這會兒倒是默契十足,一個給謝清攔車,一個盯著不讓連憶心跟上來。
連憶心只能眼睜睜看他們揚長而出。
袁家文已經摘掉了脖子上的玩意,從旋轉門閑庭信步走出來:“連少爺,我可是為了你當初的一個命令吃盡苦頭啊。”
連憶心頭也不回地冷笑:“誰叫你后來又犯賤呢。帶走他的狗也是命令嗎?自取其辱。”他伸手:“手機。”
袁家文挑了下眉。
“裝什么,你在狗體內裝定位芯片了吧,給我看看他們去哪兒。”
袁家文悠悠道:“你跟上去就不是自取其辱了嗎?”
連憶心森然瞪他一眼。袁家文舉手投降:“隨便你吧。”
回了酒店,秦嶼才想起來自己沒地方住,一人一狗站在大街上如喪考妣。
謝清上樓前不忘叮囑他:“好好照顧狗狗哦,明天我帶它去海邊玩。”
秦嶼一聽,總歸自己還有正當理由陪伴謝清左右,立馬應了。
謝清進了酒店,秦霄才慢悠悠回頭,似笑非笑說:“好好照顧我們的狗。”
秦嶼在原地品了好半天,終于聽出來那個“我們”不含他,那混賬是把他當弼狗溫呢?
他怒氣沖沖跑到酒店前臺問:“這兩天還是沒有退房的人嗎?秦霄出多少錢包的房間,我出雙倍。”
前臺尷尬地笑笑:“秦先生說無論您怎么加價,他都再加一倍。”
“那我就……”
“不過我們酒店不支持競價的呢客人,”前臺補充,“先來后到。確實沒辦法了呢。”
秦嶼只好帶著狗子去了附近條件有些差的民宿。
謝清回到酒店房間,先去沖了個澡,心里記掛著邱寧軒白天說的事,有些心神不寧。
第六感隱隱作祟,總覺得躲在A國也不是完全太平。
出來以后,濕漉漉的頭發還沒有完全干透,他就懶懶躺到了床上。
時間臨近黃昏,光線已經有些暗,他打開了床頭燈,暖黃色的光線灑下來,氤氳出一層柔和的光暈。
謝清正猶豫著要不要和同學打聽一下家里最近的情況,手機屏幕忽然彈出一條新聞推送。
新聞標題赫然醒目:“秦氏集團新項目出現巨大漏洞,發布會現場記者追問不止,CEO始終不見蹤影!”
謝清幸災樂禍地哼了一聲,點開來瀏覽了一下記者拍下的照片和報道,秦霄丟下公司不管跑來A國,集團陷入一片混亂,股東和公眾都在質疑,甚至還有幾家媒體惡意猜測秦霄是故意回避責任。
正當他要放下手機時,一條評論吸引了他的目光。
【謝氏和秦氏關系不是挺好的嗎?隔壁謝總怎么這時候落井下石啊(吃瓜.jpg)】
乍然看見哥哥的名字,謝清心頭一緊,仔細讀了讀才弄明白,原來謝呈冰在公開場合毫不掩飾地評價:“不意外,這種問題遲早會發生。”被網友覺得他是看準時機開嘲諷,看昔日生意伙伴的笑話。
甚至有陰謀論揣測秦氏這次的危機都是謝氏的手筆。
就在這時,房門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謝清微微一怔,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遲疑地看向門口。他放下手機走過去打開門,發現秦霄正站在門外,表情自如,仿佛對自家的危機和媒體攻訐毫不知情。
“抱歉打擾,不過酒店的Wi-Fi似乎出了點問題,我的房間根本連不上網絡。我有一些重要的工作郵件需要處理,能不能借用下你這邊的網絡?”
他帶著一貫的笑容,語氣很溫和,聽不出什么隱藏的目的。
但謝清知道這是借口。
“我的房間就在你隔壁,你連不上,我就能連上?再說有問題找酒店工作人員啊。”
秦霄垂下眼睫,神情淡定的好像那確實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請求。
“也是,但的確很緊急,我想試一試,就占用幾分鐘,不行嗎?”
謝清盯著秦霄看了幾秒鐘,本能地想繼續拒絕,但也許是因為新聞內容,或者是網上的冷嘲熱諷,他有些遲疑。
“你現在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為什么不趕緊回國?在這里耽誤越久,損失越大呢。”
秦霄的笑容依舊沒有絲毫變化,眼鏡背后的眸子仍是定定望著謝清:“大方向我已經交代過了,現在,待在你身邊是更重要的事。”
“……”
秦霄:“還有一些瑣碎的工作麻煩,所以,能讓我進來嗎?”
謝清默默站在門口,心中涌起異樣,半晌,他轉身,默認讓出了門口。
“你最好快點處理完。”
“放心,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秦霄走了進來,眼神中有一絲得逞意味,優雅自然地將外套脫下放在沙發上,像是在自家一樣輕松自在。
謝清趴回了床上翹著小腿刷手機,過了會兒想起什么,警惕地回頭看了眼,拉過薄被子把自己蓋了起來。
秦霄目不轉睛敲著筆電鍵盤,仿佛并未投來注意力。
與此同時另一邊。
小金毛在房間里歡快跑動著,精力旺盛的不像話。
秦嶼查了下導航,下樓去附近超市給小家伙買狗糧。
出去不到三十分鐘,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房間竟然是開著的。
“我沒鎖嗎?”秦嶼嘀咕著進了門,忽然腳步一頓。
連憶心正從容自若地坐在沙發里,一邊逗弄著小金毛,一邊朝他投來了輕飄飄的目光。
“誰讓你進……不是,你怎么進來的?!”秦嶼憤怒的過來想把狗抱走,“不對,你怎么找來這里了?”
連憶心臉上掛著熟悉的無辜微笑:“阿清呢?”
秦嶼瞬間警覺,眼神冷了下來,他把手中的狗糧放在一旁,走近幾步,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悅:“這里不歡迎你。”
連憶心笑得更深了,手指輕輕梳理著狗的毛發,像是沒聽見秦嶼的話。
“我只是想見見阿清而已,順便問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又不是他家保鏢,放松點。”
提起謝家的保鏢,秦嶼更不爽了。
全是小三!
他沒好氣地走上前,打算把狗抱走,但連憶心卻輕輕按住了狗的脖頸,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秦嶼怒火上涌:“我說了,這里不歡迎你!趕緊走。”
連憶心這時收起了無辜的笑容,眼神陰沉下來,驀然從口袋掏出一把小刀,明晃晃的寒光嗖一閃,來到了秦嶼的側腰。
秦嶼一下子停住了動作,完全沒料到連憶心會直接動手,還是用刀偷襲這么卑鄙下作的手段。
“別沖動哦,我可不想傷人,但如果你繼續惹我……”
秦嶼嘴唇蠕動,無聲的罵了兩句。
“給阿清打個電話,告訴他狗狗出了問題,拉肚子了,讓他過來看看。”
秦嶼咬緊牙關,他不想把謝清牽扯進來,但眼前的局面讓他又不得不拿出手機。
按照之前的經驗,謝清應該不會接。
沒想到電話響了兩聲,居然被接通了,秦嶼明顯愣了一下,連憶心也瞇起了眼睛,有一絲不快,把刀用力抵了一下。
秦嶼硬著頭皮說:“寶寶?狗好像有點問題,你來看看吧。”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嗤笑:“狗有問題?你不是很會照顧寵物嗎,這點事都做不好。”
“秦霄!怎么是你?!我老婆呢!”
秦嶼不敢相信謝清居然放秦霄進房間,此時都忘了還被連憶心威脅著,只想質問個究竟。
“狗怎么了?”遠一點的方位傳來了謝清的聲音。
他們兩個果然在一起!
接著,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秦霄似乎走到了謝清身旁:“沒事,我弟弟邀寵的小手段罷了,不要理他。”
“別亂摸……再說誰讓你接我電話了,走開!”
“你這樣我怕你著涼。”
“才不會……唔……”
秦嶼勃然大怒:“秦霄你在干什么!!”
連憶心也恨的牙癢癢,比劃了兩下刀子,提醒秦嶼說正事。
秦嶼:“……狗拉肚子了,讓老婆來看,快一點,好了掛了。”
電話掛斷,秦霄和謝清同時蹙了下眉頭。
謝清:“他怎么可能照顧不了一只狗?感覺不太對勁。”最不對勁的是秦嶼的語氣,明顯不太自然。
秦霄注意力全回到謝清身上:“沒事,別管他。我們……”
謝清把他不老實的手從腰上拿開,警告地瞪他一眼:“你去看看你弟弟吧,他大概出狀況了。”
秦霄不太情愿:“他是成年人了,自己能應付。”
“快去。”
秦霄嘆了口氣:“好吧,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也不好拒絕。就當是替你看看狗。”
秦霄離開了房間。謝請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夜幕已經降臨,陌生的街道稍顯冷清。
秦霄才離開沒多久,房間內再次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叩、叩、叩。”每一聲力道都差不多,不疾不徐,也不停下來。
謝清原以為是秦霄忘了什么東西,但當他走到門口,又覺得這敲門的方式有些熟悉。
他猶豫了一下,將門輕輕打開了一條縫。
映入眼簾的人始料未及——宋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