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連憶心從倉庫里出去以后, 把門又加了一道新的鎖。
謝清眼看著門口透出一道光,緊跟著那光又沒了,心也跟著跌入谷底。
他“嗚嗚”地呼救了一會兒, 外面沒有任何動靜。也許他該慶幸沒有人來,否則被人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他以后還怎么見人。
再后來謝清喊累了,眼皮打架, 加上底下的絨毯實在舒服, 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時間走過兩個鐘頭, 倉庫的鎖嘩啦啦晃動,接著被人撬開了, 黑暗中有人一步一步走到了謝清身邊,俯下身, 微涼的手圈住了他的腳踝,接著摸著他的小腿一路向上。
“欣欣弟弟?”這人輕輕喚了聲。
謝清在睡夢里緊皺著眉頭,無意識呢喃了一下。
他感覺手上的寶石珠串似乎被人摘了下去, 接著身上有些濕潤的觸感, 直到后面紅腫的地方被人碰了下,他一下子被疼清醒了。
他猛然坐起身,隨即“嗷”地叫了聲,趴了回去。
“清清, 沒事吧?”
謝清再一抬頭, 發現白年竟然蹲在他身旁, 正擔憂地看著他。
“你怎么在這兒?”他環顧一圈, 發現自己還在倉庫, 手上的紅繩被解開了,腕上一圈紅印子, 他揉了揉,寶石手串還在手上好好戴著。
“我打聽到你在這邊當群演,可是外面一直在找你找不到,懷疑是不是出什么事。幸好我找過來了,是誰把你綁在這里?”
謝清感覺白年的話所有隱瞞,福利院離拍攝地那么遠,怎么打聽到的?不過現在他根本不在意這個,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了白年:“嗚,年年哥哥……你快帶我走,我不要當這個破群演了,這個錢就不是我該賺的……”
“好,你能走嗎?我背你吧。”
謝清把自己撐起來,才發現腿還光著,連憶心帶走了他的褲子,他悲憤交加:“死變態!我造了什么孽才招惹上他……”
白年的手在他后面摸了一下,謝清一個激靈:“你干嘛啊!”
白年:“都紅了。”
謝清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你今天就當什么都沒看到!”
白年的眼神晦暗不明:“是連憶心吧。”
“你怎么知道?”謝清一驚。
“我進來前,聽見他和節目組的人說你已經走了。全場只有他一個看見你的下落,不過另一個女明星一直在往這邊看,表情很奇怪,我順著她的目光找過來的。”
謝清更加恐懼,女明星是指方歆雅嗎?難道把他關倉庫的事,她也參與了
“你和連憶心關系很好嗎?”白年問。
“關系好我能被他關在這兒嗎?!你提問前能不能動動腦子。”謝清一肚子怨氣發泄到了白年身上,下意識里,白年還是小時候那個跟在他屁股后頭的舔狗,會無條件順應他從不生氣。
“真是倒霉死了……再也別和明星沾上關系!連憶心就是個瘟神,每次遇到他都要遭殃。”謝清哭喪著臉咒罵。
白年扯了下嘴角:“說得對,以后離他遠點。”
他提起毯子裹住謝清:“我抱你出去吧,趁現在外面沒人。”
謝清這才稍微心情好轉一些:“年年哥哥,謝謝你,幸好你來了,不然還不知道他要把我怎么樣。”
“有我在,不會讓人欺負你的。”白年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的頭。
溫馨氣氛下一秒就被瘟神的腳步聲打破了,倉庫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連憶心印堂發黑的站在門口。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你這只陰暗老鼠,白年,放開我的人。”
謝清一驚:“年年哥哥,你們認識?”
“年年哥哥?叫的真好聽,寶寶,你到底還有多少個好哥哥呢。”
白年冷著臉:“關你屁事。”一向文雅的他都爆粗口了,謝清不由呆呆看向他后腦勺。
雖然他站在后頭看不見白年的表情,可通過連憶心那殺人的目光也知道,白年表情不會太好看。
謝清不安地往白年身后躲了躲。
白年立即從身后握住他的手:“別怕。”
不知是哪一幕激怒了連憶心,他一把掀翻了最近的一個貨架:“白年,你找死?”
白年:“找死的是你。”
連憶心攥緊拳頭,像要隨時沖上來,陰沉的視線轉過謝清,又轉回白年臉上:“怎么,阿清剛才問你的話,你不打算回答嗎?我們怎么認識的……”
這話讓謝清的手微微一抖,不安加劇。白年將他握得更緊。
連憶心已經刻不容緩地講了出來:“寶寶,他是連隱那老東西資助過的學生,是連家的門下走狗。據我所知他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你可別被他騙了。”
謝清一怔。
白年:“連叔叔的確資助過我,那又能說明什么?”
謝清惶然失措地望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白年和連隱認識?連隱上回給他遞橄欖枝,他沒有接,那之后不久他就遇到了白年,這是巧合嗎?
連憶心:“寶寶,我知道他和你是同一家福利院出來的,不過以前我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你,你可千萬要當心啊。”
白年:“別聽他胡說,我們是在面包店偶遇的,不是嗎?以前的事我也沒必要見人就說吧。”
謝清心亂如麻,從白年掌中抽出了手:“……那連家跟蹤我、打傷巖哥的人,是誰派來的?你知不知情?”
連憶心聞言眉心一緊:“連家的人跟蹤你?”
他陡然瞪向白年:“還用想,必然是這家伙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
白年:“我不知情。既然是連家的人,怎么會是我的陰謀?”
“這話騙騙阿清還行,當著我的面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替連隱做事嗎?誰知道你和那老東西想怎么設計阿清!寶寶,你快過來,來我身邊。”
連憶心朝謝清伸出手。
白年也重新遞過掌心:“別聽他的,跟我走,他可是切切實實綁架你的人,嘴里能有什么好話。”
“什么綁架,那是我和寶寶的情趣你懂什么?”
謝清:“誰跟你有那種情趣!”
連憶心:“總之寶寶你快過來,我看他才是要把你綁去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謝清驚疑不定地看著白年。
白年露出受傷的表情:“你真的信他的鬼話懷疑我?欣欣弟弟,我們是竹馬的情分,我怎么會害你呢?我今天是來救你的啊。”
連憶心惡狠狠道:“你怎么知道阿清在這里?呵,我就說他手上戴的那個破手鏈很眼熟,我想起來了,是你的臟東西!寶寶,那個里面肯定是有定位器!”
謝清臉色一變。
之前phantom的探測儀的確報過警,可后來又不響了,他就以為是故障,難道這個東西真的……
“不是這樣,別聽他的。”白年要去碰那個手串。
謝清猛地后退一步:“你別過來。”
白年不敢相信:“你真的懷疑年年哥哥?”
連憶心:“寶寶,拆了那手串一探究竟不就好了!”
謝清脫下手串攥在掌心,顯得非常糾結,他很不想懷疑白年的,可是種種古怪的跡象又很難解釋。
白年流露出懇求的神色:“別破壞它,欣欣弟弟,你知道的,那是我媽媽的遺物。”
謝清本想按連憶心說的當場拆開,聞言又猶豫了。
連憶心發現他心軟,又氣又急,趁二人僵持,一個箭步沖上去,搶走了寶石手串,然后用力一扯:“那犯傻了寶寶,就讓我們看個清楚,到底誰在說謊!”
繩子扯斷,五彩的寶石嘩啦啦迸射到地上,連憶心撿起來挨個察看了一番,表情逐漸嚴肅。
沒有?他居然猜錯了嗎?
“還給我!”白年一把奪過斷去的繩子和寶石,有幾顆還滾到了謝清腳下,謝清撿起來一看,有一顆都摔碎了角。
白年神情悲痛,握著手串發呆。
謝清頓時內疚不已,慢吞吞把剩下幾顆石頭遞給他:“年年哥哥,對不起,我,我不該懷疑你……”
白年紅著眼睛搖了搖頭:“你也是被他的花言巧語誤導了。”
謝清生氣地瞪了連憶心一眼:“我看那些人根本就是你派來的!還想誣賴別人!年年哥哥,我們走,別和他扯皮了。”
白年神情恍惚地點點頭,被謝清拉著走向倉庫大門,開門時,很不經意地回頭,以一個充滿惡意的眼神看了連憶心一眼,緩緩做口型說了三個字:“滾、遠、點。”
連憶心怒道:“站住!”
謝清才不理他:“我們快走!”
但他一跑起來屁股就發痛,才跑兩步就擰巴著五官停了下來:“嗚……”
白年作勢要背他,被追過來的連憶心抓住后衣領,一拳揮了上去。
那一拳白年完全可以擋住,卻故意沒躲,硬生生挨了這一下。
“年年哥哥!”謝清接住他晃蕩的身體,更加厭惡地瞪著連憶心,“夠了!你再這樣我報警了!你粉絲知道你是這種人嗎連憶心?!”
連憶心委屈不已:“寶寶,我……站住!不許走!你忘了你還有工作嗎?今天的錄制還剩一半呢,你工資不想領了?”
白年:“你缺錢我給你轉,別管他。”
謝清點頭:“我不錄了!”
“你以為你說不錄就不錄了,”連憶心指了指雜貨鋪對面,“節目組的人都在那兒,我喊一聲他們就過來了,你上午錄一半人消失不見,還敢一走了之?你的臉都被拍進去了,小心節目組搞你。”
謝清面色一白。
白年:“連大明星,讓節目組放過他還不是你一句話,難道你想他被網暴?”
“我當然不想啦,所以,寶寶,乖乖給我留下來,不準走!”
連憶心狠狠地瞪著他們兩個:“這是我第二次叫你留下別走,你是知道我的,上一次你違背我,我只是略懲小戒,再來一次,就不是今天這種程度的懲罰了。”
不遠處,節目組的人似乎已經注意到了他們三個。
“連老師怎么跑那兒去了?”
“那不是那個失蹤的群演嗎?導演你看!”
謝清看到對面的人烏泱泱的過來就是一慌,白年也表情嚴肅:“連憶心!”
連憶心咬牙切齒:“別想走。”
過來了一個拿著腳本的人,看見謝清就兇巴巴地:“你跑哪兒去了!所有人都等你知不知道啊!一個群演還耍起大牌了?”
謝清小聲地說:“我……我不想錄了。”
“你說不錄就不錄了?那損失的膠卷和時間你賠一下吧!”那人氣道,“來,過來,你叫什么?”
連憶心:“導演,他沒有不錄的意思。”
制片人忽然也跑了過來,半道上就笑著招手:“哎喲哈,別吵了別吵了,不想錄就不錄了吧!”
他跑氣喘吁吁跑到近前,對著謝清點頭哈腰:“您是謝小少爺吧?您看,早說嘛,不想錄就不錄了嘛。”
準備發火的導演愣了,連謝清自己也愣了,制片人怎么認識他的?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年也覺得情況不對,拉起他就說:“既然如此,清清,我們走。”
兩人剛走出一步,橫在對面的節目組的人就忽然如同摩西分海一樣朝兩邊散開,保鏢護送著一老一少兩個人走出來。
謝清瞬間睜大了眼睛——
謝呈冰,還有……
“爺爺?!”
不好的預感原來只對了一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撇下白年就跑了過去:“爺爺你真的回來了?!”
保鏢之中,謝清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嚴愷沖他挑了下眉毛,仿佛在說:“不負所望,感激我吧。”
謝老爺子被養孫這么沖上來一抱,“哎喲”著往后仰,旁邊謝呈冰趕緊伸手一扶,謝清醒悟過來,也扶住了爺爺,有些心虛地瞟了謝呈冰一眼。
謝呈冰也專注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看不出是生氣還是別的什么。
制片人在邊上:“真是的,底下人不知道謝小少爺過來玩,才給安排這么一個群演,小少爺要是想,我們再增加一個嘉賓席位啊。”
白年和連憶心都在邊上蹙著眉頭看著突然出現的謝氏老少。
謝呈冰:“不必了。”
謝老爺子也說:“小清,爺爺親自來接你了,肯回家了嗎?”
連憶心滿臉不快:“謝爺爺,他還不能走,他……”
制片大驚失色,連忙扯連憶心胳膊:“連老師,這是新來的投資人,出手可大方!你可別得罪!”
連憶心臉色幾番變幻,最后終于勉強擺出笑臉:“爺爺,您就是阿清的爺爺啊?您好,我叫連憶心,是……”
“是一個知名歌手!”謝清搶答,并瞪連憶心,“我爺爺平時不關注娛樂圈,你不要多嘴。”
謝呈冰也在邊上冷硬地看著連憶心:“別亂叫爺爺,這不是你爺爺。”
連憶心用力忍耐了一下。
謝老爺子樂呵呵笑道:“哦,歌手啊?小清,是你提過的,喜歡的那個歌手嗎?”
謝清臉色尷尬:“爺爺記性真好,不過那是以前啦。”
連憶心倒是多云轉晴了:“爺爺,我也喜歡阿清呢。”
“是嗎?哈哈哈,我們小清沒什么出息,不像你們這些有才華的明星。”
謝清小聲:“爺爺……”
老爺子臉一板:“好了,在外面也玩夠鬧夠了吧?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謝清用力點頭:“爺爺回來了我就回!”
白年適時走上前:“清清……”
謝清回頭,見他好像十分忐忑不安,右手想來拉自己但半途止住了,左手還攥著斷裂的寶石手串。
謝清拉住了他:“年年哥哥,你和我一起走吧,免得有人和你過不去。”他撇了連憶心一眼。
白年:“可是我……可以嗎?”
“怎么不可以呀!”謝清轉頭對謝老爺子笑,“爺爺,我帶個朋友去家里做客好不好?”
爺爺回來給他撐腰了,他想帶誰就帶誰!謝呈冰再不能亂限制他,謝清有幾分賭氣地看向哥哥。
謝呈冰面如冰霜,看一眼都能將他凍住。謝清又不敢多看了。
謝老爺子當然沒意見,觀察了一下謝家兄弟倆的表情和動作,哼道:“走了,回家,有的事回家再說。”
第32章 第 32 章
謝清挽著謝老爺子的胳膊上了自家的車, 謝呈冰也要上來,謝清一慌,趕緊拉著白年坐在自己旁邊。
謝呈冰駐足盯了他幾秒, 才折身去了副駕。
“爺爺你怎么才回來啊,我想死你啦。”謝清一上車就開啟甜言蜜語模式, 哄得謝老爺子笑聲不斷。
“我再不回來,你和你哥真是要反了天了。”謝老爺子捏了捏養孫的鼻子, “和你哥吵架就吵架, 還學會離家出走了?”
謝清從后視鏡里看了看外面, 爺爺身邊跟的還是宋氏的保鏢們,嚴愷就在其中。但謝呈冰那邊的多了幾個生面孔。
宋巖還是不知所蹤, 謝清也不敢問他有沒有回來過,爺爺如果知道宋巖和他私奔的事, 還不知道要怎么發落。
謝清只好轉移話題:“爺爺,還不是哥哥他,他壞事做盡!您問他!”
謝老爺子哼了一聲, 顯然也是聽說了謝呈冰禁足他的事, 不過車上還有白年這個外人在,老爺子并沒有放在臺面上說。
他看了看養孫和邊上的白年,對大孫子道:“小冰啊,我不在的時候你究竟是如何虧待了你弟, 回去可得好好給我交代, 你瞧, 他都不認你這個親哥, 跑去認別的哥哥了。”
表面上是在譏諷謝呈冰, 實際上不好說。
白年垂著眼睛仿佛沒聽懂。
謝清辯解:“爺爺,年年哥哥他是……是我小時候的好朋友。”謝老爺子把他當成親孫, 如果提福利院,未免有點和謝家生分的感覺,所以謝清只強調是小時候。
白年說:“謝爺爺,我并沒有高攀謝家的意思。不過我真是把清清當成自己的弟弟愛護,從小到大都沒有變。”
“好,多好啊。”謝老爺子慈眉善目,待白年十分客氣,但對著謝呈冰時話鋒又是一轉,“你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當哥當成你這樣真是失敗,沒良心的東西。”
謝清終于忍不住回護:“爺爺,話也不是這樣說,年年哥哥只是我的兒時玩伴,哥哥他永遠是我最好的哥哥。”
謝呈冰如同雕塑一般的背影似乎輕輕動了一下。
謝老爺子就是喜歡養孫重情義的樣子,拍拍謝清的頭:“我們小清是好孩子。”
白年擱在腿上的手緩緩收緊握成了拳。
一路上,謝清得知謝老爺子原來是剛下飛機,就跑來接自己了。他的蹤跡已經被謝呈冰掌握,本來謝呈冰也要來找他的。
爺爺還沒來得及詳細詢問他們兩兄弟發生了什么爭執,只從嚴愷口中大概得知,謝呈冰把人關在家中限制自由,謝清一怒之下離家出走。
老爺子心中應該有自己的猜測,也許就和謝清猜的差不多,是為了利益之類的,因此有些話不適合挑明,爺孫倆都極力把這場沖突營造成小打小鬧,鋪滿了臺階,希望謝呈冰早日回心轉意,順著下來。
謝呈冰在車上一直沉默,一句話也不為自己辯解。
這種沉默持續到了謝宅。
回到謝宅,謝老爺子先是客客氣氣讓謝清安頓一下客人,等謝清帶白年去了客房,出來就看到老爺子聲色俱厲地要請家法揍謝呈冰。
謝清是希望爺爺給自己撐腰,但也沒要爺爺真打人,謝家家法嚴明,挨一頓打不進醫院才怪。
謝呈冰往地上一跪,一聲不吭。謝清心里罵:“你這會兒怎么沒話了!”,動作上已經撲過來擋住老爺子:“爺爺,倒也不用這樣呀,讓哥認個錯給我道個歉,說以后不再這樣,我,我就原諒他了……”
謝清認為自己已經夠給臺階了,哪成想謝呈冰居然挺直背脊:“我承諾不了。”
謝清不敢相信:“謝呈冰你腦子有病啊?!快點和爺爺服個軟,這事就算了。”
謝呈冰:“這頓打早晚要挨,不如現在我說個明白,我——”
“你住嘴!!”謝清恨恨地甩開他,“你關我監視我,我都沒找你算賬呢,現在我家都回了,也不要你怎么付出代價了,就道個歉你都不?謝呈冰你真是……爺爺說得對,有你這么當哥的嗎?我再不想認你這個哥哥了!”
“那正好。”謝呈冰慘笑一聲。
“混賬,找打!”謝老爺子氣得抄起家棍。
謝清終究不想鬧到這種局面,還是上去抱住了老爺子:“爺爺,家里還有客人,給他留點面子,等客人走了再打不遲。”
謝老爺子皺了半天眉,終于還是任由謝清拿走了家棍。
謝清一眼都不想再多看謝呈冰,重重踩著樓梯回了臥室。
他本來以為爺爺回來,一切就又能回到以前了,可是現在看來并不會,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認,謝呈冰就是變了。
再也不是那個對他有求必應的哥哥了。
謝清沖進臥室,背靠著房門滑坐在了地上,眼淚控制不住的流出來。
“欣欣弟弟。”
他突然想起來白年還在,又趕緊抹了抹眼睛。
白年走過來,表情很復雜:“他欺負你了嗎?謝爺爺沒有給你撐腰嗎?”
謝清搖搖頭:“別提他了,我恨死他了。”
白年溫柔地替他擦掉眼淚,撫摸他的頭發:“我才是你的哥哥,謝呈冰和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別難過了,我還在,我會繼續像小時候那樣對你好的,好嗎?”
謝清撲進了白年懷里大哭起來。
或許他想要的家人,他渴求的無條件的愛,謝家根本給不了他。
第二天,謝呈冰在玄關更衣準備去公司時,謝清特意拉著白年在他附近聊今天要去哪里玩。
謝呈冰幾次放下公文包要走過來,但看見坐在客廳悠哉悠哉喝茶的謝老爺子,又重新轉回身當什么也沒聽見。
有謝老爺子坐鎮就是不一樣,謝清都想不明白,自己一年前離家出走那次,為什么沒讓人把爺爺喊回來?
謝清故意大聲密謀說要去酒吧。
謝呈冰還是聽不下去了,板著臉過來:“不行,你酒量差,酒品更差。喝醉了跟哪個男人上床了自己都不記得。”
謝清臉一黑:“有你說話這么難聽的嗎?”
白年也說:“清清,別去酒吧了,亂七八糟的吵得很,我還想和你好好說說話呢。你昨天晚上不是說想吃火鍋嗎,我們今天去吃火鍋吧。”
謝清就像一個叛逆期的孩子,家人說的話一定不聽,但朋友給出一樣的建議就可以接受:“那好吧,我聽年年哥哥的。”
白年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
謝清無視了謝呈冰,越過他走出門。白年緊隨其后,與謝呈冰擦肩而過時,謝呈冰在他耳邊沉聲說:“你碰他一次,我叫人打你一次,想不想活命,全在你。”
他的目光鋒利的如同淬了寒毒,刀刀割人心,白年勾了下嘴角,加快腳步追出去,長臂一展,當面摟住了謝清揚長而去。
謝清出門的時候顯得特別歡呼雀躍,可到了火鍋店也并沒有提起精神,反而撐著下巴一直走神。
白年叫了他好幾聲:“還在想謝呈冰?”
謝清否認:“都說了別提他了。”
白年換了個位置,從對面轉移到了他身側,拉起他的手腕,給他套上了重新串好的寶石手串:“嗯,不提他,你就只看著我,只想著我吧。”
謝清抬起手腕一看,詫異:“你把它修好了?”
“嗯,有些石頭已經磕壞了,我替換了一些水晶。”
“為什么給我啊?”
“本來就送給你了呀。”
謝清嘀咕:“明明說是送給巖哥的。”
白年笑著刮了下他的鼻子:“笨蛋,打從我給他的那一刻,就知道會被你搶去。”
謝清轉動了一下手串,臉有些發紅。
“年年哥哥,你為什么還是對我這么好?”
“就說你是笨蛋吧。”
服務員把白年點的東西端上來了,謝清一看,有好多海鮮:“你不是海鮮過敏嗎?點這么多。”
“你愛吃呀。”白年笑著給他下進鍋里。
謝清小聲問:“你一點也不恨我嗎?小時候,要不是我搶走你的風頭,說不定謝家領走的人就是你了。”
昨天晚上他從白年口中得知,白年后來一直在福利院,差點都要沒錢讀書了,還好后來院長幫忙籌款,連隱恰好資助了一些學生。
白年搖搖頭:“你想太多了,就算你不出風頭,謝懷章會挑走的人依然是你。”
謝清愣了下:“為什么?你——你知道些什么?”
白年摸了摸他的眼睛:“你知道謝懷章,你的養父,為什么獨身了一輩子嗎?”
謝清也怔然抬手,碰到了白年的手:“連叔叔和我說,因為我像一個人。難道那個人就是……?”
白年點點頭:“對,謝呈冰的生母,謝懷章的白月光。那個女人從來沒有愛過謝家的男人,她是被迫懷孕的,生下謝呈冰就離開了。我聽說她小名恰好也叫心心。”
謝清神色復雜:“爸爸居然做過這種事……”
“所以你也不用太感激謝家了。依我看,謝家父子倆一個比一個有病。”
謝父如何謝清不想評價,但聽不得白年罵謝呈冰:“我哥……是很可恨,但也有好的時候。”
“你還叫他哥哥?”
謝清不說話了。
白年給他夾菜:“好了,不說謝家的事了。難得出來,還是說說我們吧。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我看謝老爺子對你好像還是不錯的,你要不要趁此機會把股權……”
謝清臉有些僵:“這不還是謝家的事嗎?”
白年頓了頓,笑:“對,都不說了。不然說你男朋友吧。”
“什、什么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
“哦,應該說是前男友?”白年說扳起手指頭,“我聽說連憶心和你有一段,秦家的小少爺還為你退了婚,還有那個宋巖,也對你有意思。清清喜歡什么樣的男人呢?”
“都是些討人厭的家伙。”謝清嘟噥。
白年笑道:“那你看年年哥哥怎么樣呢?”
謝清傻眼了。
什么叫年年哥哥怎么樣?
“你、你在說什么啊?”
白年不給他裝傻的機會:“如果我當你男朋友,你覺得怎么樣?”
謝清鼓起嘴巴:“我可不缺男朋友。”
“我不是在開玩笑的,”白年用紙巾幫他擦了擦嘴角的番茄湯汁,擦掉了,卻感覺謝清的嘴唇依然紅彤彤的,唇紅齒白、眉目如畫說的就是這樣吧。他盯了一會兒,淺笑:“給你一點時間考慮哦。”
臨走時謝清把許多沒吃完的海鮮丸子、蝦滑之類的打包起來,白年以為他沒吃夠:“帶回家你就忘了,下次再帶你來吃新鮮的不就好了。”
謝清哼道:“這是帶回去饞謝呈冰的。”
白年笑容淡了一些。
之后他們又去看了個電影,回謝宅已經是晚上了。
在家宅樓下,白年看到兩個人的影子,就想起來小時候教謝清完手影戲,于是又變了個老鷹給他看。
謝清也笑著比了只兔子,就是不讓老鷹捉到。
眼看兔子無路可逃了,他干脆伸手捂住了白年的眼睛。
白年:“小壞蛋,總是耍無賴。”
謝清看見白年清朗的笑顏在月光下溫柔似水,突然湊上去,蜻蜓點水地親了他一下。
手撤下來的時候,他發現白年目光變得深邃,扣住他的腰回吻上來。
謝清貼著白年的胸膛,聽見他心如擂鼓,心情變得輕快起來,慢慢想要閉上眼睛,可冷不丁的,他視線往上一掠,發現二樓的窗戶前,謝呈冰正如同一具冰冷的僵尸站在那里。
明明看不清楚謝呈冰的表情,可謝清在那一瞬間感覺哥哥的憤怒像冰雹一樣砸下來,他大熱天打了個寒顫。
白年摟住他的胳膊:“冷?”
謝清沒了剛才旖旎的心思,一把推開他:“早點睡。”
謝清上樓的時候沒開燈,但他看到了謝呈冰就在樓梯口等著他。
他明知故問:“誰在那兒啊?”
謝呈冰沒有接話。
謝清慍怒地加重了腳步,又是這樣,給臺階不下,那他們就永遠別說話好了!
他已經下定決心至少一周都不再理謝呈冰,不,直到謝呈冰放軟態度前,都不再理他!
他走到臥室門口時,謝呈冰突然問:“火鍋好吃嗎。”
謝清腳步一停。
“哼,給某人帶了點回來,說點好聽話,就考慮給你嘗嘗。”
樓梯的壁燈被人按開了,白年訝異地走上來:“欣欣,怎么不開燈?咦,謝先生也在啊,怎么都摸黑說話?”
謝呈冰極具警告性地看他一眼:“欣欣是你叫的?”
白年微笑:“我從小就這么叫他,不可以嗎?”
謝清:“……說了好多次了不許喊還喊,不可以。”
白年:“嗯,好吧,私下再喊。”
謝清有些心煩意亂,他想讓白年快點回客房,然后單獨和謝呈冰講話。可這種要求絕對不可能當著謝呈冰的面提出來,那樣他就輸了。
謝清只好清清嗓子:“年年哥哥,你累了吧,早點休息。”
“不累啊,我還想多和你待一會兒,剛才沒做完的事……”
謝呈冰“啪”一下按滅了壁燈:“都回屋去。”
白年:“對了謝先生,欣……好啦,清清順便打包了些海鮮回來,你如果沒吃晚飯可以叫廚師做,食材我放冰箱了。”
謝呈冰:“順便?”他看向謝清,“不是專門給我帶的嗎。”
白年:“是我海鮮過敏吃不了,才剩下了呢,都是生鮮食材,你應該不介意吧?”
謝呈冰冷笑一聲,扭頭回了書房,關門時“嘭”一聲。
謝清瞪著那扇門:“我都沒發作,他倒有脾氣了??”
說完也氣鼓鼓摔門進了臥室。
翌日晌午,謝清起來發現白年的客房門緊閉,看了看時間,有點奇怪。
他上去敲了幾下,白年的電話正好打進來,一接起來,有氣無力的:“清清,我在醫院……”
謝清一驚:“好端端怎么會去醫院?”
他問清楚地址,趕緊驅車過去看白年。
到了以后一問才知道,說是海鮮過敏,挺嚴重的,幸好及時服藥加送過來及時。
“怎么回事?”謝清不解,白年知道自己的過敏源,怎么還會進醫院呢。
“是早上謝先生邀請我一同用餐,沒有提醒我粥里有魚片,誤食了……清清,你也別怪謝先生,是我自己大意了。”
謝清氣得當場就要去找謝呈冰算賬:“不怪他?昨天你才當著他的面說過你過敏,他記性好的要命,會把這種事忘了嗎?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白年拉住謝清的手:“算了,我覺得謝先生不太待見我。是不是我在你家做客太打擾了?”
“有什么打擾?!”謝清憤懣道,“我請了爺爺回來撐腰,他報復不了我,就針對我的客人!”
他甩掉白年的手:“別攔我,我非要讓他過來給你道歉!”
謝清沖到醫院走廊打了電話,沒一會兒功夫,謝呈冰人還真的來了。
謝清質問:“你是故意的吧?”
謝呈冰居然當仁不讓:“是。”
謝清雙眼通紅,仿佛不認識謝呈冰一樣看著他。謝呈冰伸手想觸碰,被他躲開了。
“……”謝呈冰說,“魚片那么大,他大可以不吃,說是誤食你也信?謝清,長點腦子,別總被男人騙。”
“騙我最深的男人就是你吧!”
謝清拽著他來到白年病床前:“你和年年哥哥道歉。”
白年:“清清,不要了……”
“給他道歉!”
謝呈冰:“我沒下毒已經是手下留情。”
謝清:“你要是不道歉,我就和爺爺告狀!這次我不會再心軟了。”
謝呈冰:“如果你心軟只是念及不存在的兄弟親情,那就別心軟。”
“不存在……”謝清怔怔后退了一步,撞在病床護欄上,眼底止不住的難過。
早知道,他就不回來了。
他是抱著一絲,說不定一切會回歸正軌的愿望,才強裝無事的回來了。
失憶前的自己都比現在的自己聰明,知道請了爺爺回來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爺爺都還在……你連、連裝都不裝了嗎?”謝清難過的幾度說不下去。
謝呈冰看著他眼眶里打轉的淚水,表情也黯然下去:“對不起,我只是再也做不到騙自己。”
停頓片刻,他續道:“你接受不了,我才一直忍著。謝清,我也有忍不下去的時候。”
“忍不下去什么?”謝清奇怪。
“清清……我有點難受,”白年忽然打斷他們兩個,“可不可以幫我接杯水。不用叫護士,喝口水就好。”
謝清接了杯水回來,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看向謝呈冰:“算了,不用說車轱轆話了。反正你拒不道歉是吧?行,咱們這就一起回家見爺爺。”
“好。”謝呈冰轉身就走。
謝清氣得不行,白年安撫地揉了揉他手:“我真的沒關系,你別去了,就留下來陪我吧,或者我跟你一起去。”
謝清看到白年蒼白的臉色,回握住他的手:“年年哥哥,我一會兒就回來陪你,醫生說你還要留下來再觀察一小時呢。”
白年望了病房門口一眼,把謝清拉近了些,小聲說:“那你再親我一下,就放你走。”
“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這個。”謝清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他,白年輕輕笑了一聲,又拉拉他。
謝清彎腰湊了上去,突然門口“咚咚”兩聲,好像有誰站在那里,用鞋尖敲了兩下地板。
謝清以為是謝呈冰去而復返,下意識和白年拉開了距離。
白年眼神一黯。
“我……我去去就回。”謝清轉身跑掉了。
推開病房門,卻沒有任何人的聲音。
“奇怪了?”謝清嘀咕著轉過拐角,瞬間被一雙布滿槍繭的大手捂住口鼻,拖著往后走了好幾步,一直到被抵在墻角。
那只手松開后,謝清剛要大聲呼叫,背后的人就隔著衣服一口咬在肩上。
謝清驚呼一聲,然后看清了是嚴愷。
“你有狂犬病嗎!亂咬什么……嚇死我了。”
嚴愷眼底盡是邪戾之氣:“咬死你個小沒良心的,我替你把謝老爺子接回來了,不知道來謝謝我,成天就和別人卿卿我我,那個人是誰?你的新男友?你不找男人會死是吧?”
“關你什么事!做好你分內之事就行。”
“我分內事?我做分內事還輪得到讓你使喚?”嚴愷直接動手扒起他的衣服,“里面那個野男人昨天住進謝家了?讓我看看小騷貨和他睡了幾次?”
“啪——”謝清扇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嘴巴放干凈點,你忘了自己還有把柄在我手上是不是?”
嚴愷笑的兇厲:“你真以為我是因為那個‘把柄’才替你辦事?”
“不然呢?!”
嚴愷被他反問的一頓,剛才脫口而出的心里話讓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是啊,不然呢?
如果不是謝清拿捏著他夜襲的證據……或者說,那個證據——他虎口上的疤,早就已經愈合了,證據根本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口說無憑,他干嘛還巴巴的趕著給人當牛做馬,有病嗎。
嚴愷表情扭曲,謝清趁機從他手中掙脫出來,理了理衣服:“好了,你替我接回爺爺,是要謝謝你的。對了我問你,你有沒有巖哥的消息?”
嚴愷表情剛剛舒展了一點,聽到后半句又擰起來:“我怎么知道!他不是被大少爺調去隔壁市了嗎。”
“那是之前的事了,現在……算了,看來你也不知道。”
“巖哥出什么事了?”
謝清皺眉:“我也想知道才問你的,他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擔心秦家,連家或者宋叔叔……任何人都可能已經抓住他了。他再怎么說也因為我受著傷……”
嚴愷罵道:“還受傷了?你還真是紅顏禍水!巖哥打從接近你以后就再沒好事。”
謝清瞪他:“對!所以你也離我遠點,免得倒霉!”
嚴愷瞋目豎眉,盯著謝清走掉的背影,他實在也說不上自己今天偷跑過來見他是想說點什么,又想聽到什么。總覺得討厭極了謝清那副逞嬌斗媚的樣子,恨不得一口下去咬住他的皮肉,把他渾身咬個遍。
這感覺糟糕透了。嚴愷抽了自己兩巴掌,想把自己拍清醒一點,想來想去只得出一個結論:“紅顏禍水!”
謝清進家門前,做足了心理建設,這次說什么也要硬下心腸。
他推開門,剛一踏進玄關,就聽見爺爺在客廳大聲訓斥謝呈冰的動靜,還砸了一個花瓶。
謝清眼皮一跳,慌忙跑過來。
“爺爺,別生氣啊,氣壞了身體怎么辦,怎么了這是?”他驚疑不定地看向謝呈冰。
難道他哥回來以后主動認錯了?
謝老爺子在謝清的攙扶下坐進沙發里:“小清,還是你這孩子聽話,你勸勸你哥,我現在是說不動他了。懷章走了,老頭子我不僅白發人送黑發人,現在連親孫子都不把我這糟老頭子放眼里了!”
謝老爺子說著是真的傷心到背過氣,呼吸快的好像哮喘發作,謝清和謝呈冰都嚇了一跳,上前準備做急救,幸好老爺子平時身體素質還行,掐了會兒人中就緩了過來。
謝呈冰:“爺爺,我沒有不把您放在眼里,您身體要緊。”
“是啊爺爺,身體要緊,哥是氣人了點,不可能不聽您的,對吧。”
謝清著急地眼神示意謝呈冰,謝呈冰沉默片刻:“嗯。”
謝清一邊拍爺爺后背,一邊心中計較,看這個情況,現在告狀可能不太合適。也不知道剛才到底怎么了?
謝老爺子喝了杯茶,才慢悠悠重新開口:“林家姑娘好得很,懷章還在的時候,就有意促成你們的婚事,可你連見都不肯見人家!當時懷章還給我寫信,叫我管管你,我想啊,兒孫自有兒孫福,老頭子我不插手,結果這一個不插手,謝家現在都成什么樣子了?”
謝清拍打后背的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
原來如此……是說哥哥的婚事。
“小冰,你也該成家了。既是為了你自己,也是為了穩定謝氏集團在外界的口碑,你身為繼承人,理應擔起責任!”
謝呈冰垂著眼睛,謝清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要頂嘴,趕緊說:“爺爺說得對。哥哥,不就是去相個親嗎?你就去一下吧,如果不合適,還可以慢慢相的嘛,但總要有個行動對不對。”
他沖謝呈冰使勁擠眼睛。
謝呈冰:“好,我聽爺爺的。但是我想讓謝清和我一起去。”
謝清一臉問號:“你相親,我去干什么?”
謝老爺子卻笑逐顏開:“好,這個想法好。小清啊,你就和你哥一起去,你未來的嫂子,當然也要你同意才好。”
謝清無辜地看了看爺爺,再一轉頭,就見謝呈冰直勾勾望著他。他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好嘛,我也去就是。”
反正別叫他也相親就行。
叫他相親也沒用,爺爺還不知道他哥干了什么混賬事,他現在嚴格意義上都已經不算謝家人了。
謝清又轉念一想,他哥今天只是違抗相親就把爺爺氣成這樣,要是知道了那件事,還不得當場昏死過去?
現在他哥是單身,謝家就他們兄弟倆,他還不覺得自己是局外人,等謝呈冰有一天也成了家,那他……
謝清越想越失落,逐漸垂頭喪氣起來。
謝老爺子說風就是雨:“太好了,我現在就給林家致電,安排小冰和林家小姑娘明天,不,今晚就見一面!小清,你和你哥哥一起。”
老爺子把謝清拉到身邊,小聲囑咐:“你哥不會說話,到時候你可要好好幫忙撮合嗎,要是成了,爺爺給你包大紅包!”
“沒問題爺爺,交給我吧。”謝清答應了,心里卻有點不是滋味。
等謝老爺子一離開客廳,謝呈冰忽然上前一步拉開謝清的衣領,目光兇狠:“這是什么?”
謝清偏頭一看,好家伙,嚴愷果然是條狗,隔著衣服都給他咬出了牙印子。
“是白年咬的?”謝呈冰問,“他還碰你哪里了?”
謝清冷哼一聲:“那就多了。用你管?你去相你的親吧。”
他走到門口穿鞋,被謝呈冰一擋:“你去哪兒?”
“去醫院陪年年哥哥啊,你害人家過敏了,不賠禮道歉,還好意思攔著我?”
“晚上你要和我去見林小姐。”
“那你晚上來醫院接我。”
謝呈冰拽住他:“他不是你哥。”
“對啊,我也沒說是嘛。哪有哥哥和弟弟親嘴的呢,你不是看見了嗎?”謝清甩開他的手。
“謝清,是你逼我的。”謝呈冰沉聲道。
“莫名奇妙。”謝清沒精神和他吵架,自顧自摔門而去。
第33章 第 33 章
謝清回到醫院時, 白年已經不在了。窗子上放了一封留給他的信,拆開一看,上面簡單寫說讓謝清別來找他。
那一看就不是白年的字跡, 謝清撕了信丟進垃圾桶里,給謝呈冰打電話質問:“你把年年哥哥弄哪兒去了?”
謝呈冰果然沒有否認, 而是反問:“你確定要見他?”
他把電話拿到不知什么地方給謝清聽,那一頭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和白年的悶哼。
謝清震驚:“謝呈冰!你在對他干什么?!”
謝呈冰:“我早提醒過他了, 是他不聽。”
“你在哪兒!”
謝呈冰:“今晚你要先陪我, 我滿意了, 再考慮要不要放過他。”
謝清捏著電話的手收緊了:“那你怎么樣才能滿意?”
“爺爺是不是讓你從旁撮合?”謝呈冰說,“我要你什么都別做。”
謝清一口答應。
這也不是什么難事。
謝呈冰默然了一下, 發出冷淡的笑聲:“你還真是看重他。”
謝清皺眉:“我是為了阻止你誤入歧途!你知不知道自己過于蔑視法律了?”
“這話還稍微中聽一些。”謝呈冰說,“今晚八點, 翡冷翠二樓A16卡座,不要遲到。”
謝清緊緊閉上了眼睛,用力揉捏眉心。他頭痛的要裂開了, 他好像上了一列在睡夢中意外發車、不知道何時停下, 也不知道去往何地的快車,窗外是白茫茫的冰天雪地,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在車上。
從前生活中的任何事,只要有謝呈冰在都不是問題, 可現在, 謝呈冰成了他生命里最大的問題。
晚上八點, 謝清準時來到謝呈冰相親的意餐廳。
服務員領他到A16卡座, 四個人的座位只有他一個, 背后是裝飾的假綠植。
透過綠植,他看見了后面的卡座坐著一個穿亮片裙的美麗女人。
她那一桌布置了浪漫燭光, 紅酒放置在冰塊中,點綴著玫瑰。謝清的直覺告訴他,這可能就是林小姐,他不久前冒充過的人。
他的猜測在謝呈冰到來后得到了證實。
謝呈冰從他那一側迎面過來,淡淡看了他一眼,走向了后面的女人,然后坐在了她的對面。
“林小姐,您好。”
林小姐開口了,聲音比長相還甜美:“謝呈冰?你好你好。”
謝清沒想到謝呈冰給他的安排,是讓他不露面,就這么旁聽他的愛情,連插嘴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有些不快,心中冒出故意過去“偶遇”的念頭,但又想,就先聽聽謝呈冰要和林小姐聊什么好了。
在他陪“太子”讀書的學生時代,謝呈冰就不會應對女孩子,隔壁班花把情書夾在習題冊里還給他,他居然都能當眾抖出情書,還給班花,說:“你落東西了。”
班花紅著臉聲若蚊吶:“就是給你的……”
他哥面不改色:“不,不是我的。如果也不是你的,那我交到失物招領處了。”
謝清在后面替班花罵:“死直男。”
回家以后,謝父會關心兒子今天在學校有沒有開朗一點,就側面和謝清打聽,謝清便笑著說:“哥哥在學校可受歡迎了!爸爸放心吧!”
謝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馬上又有了新的憂慮:“也不能什么亂七八糟的朋友都交,那些學習差的,社會上混的,少和他們往來。”
謝清又和爸爸保證:“哥哥是年級第一,同桌是年級第二呢!哥哥平時都和學習好的同學說話的。”
其實他和他哥又不在一個年級一個班,哪里知道他哥平時和誰講話,反正他就哄他爸開心,順便包庇一下哥哥就行了。
他都這么為謝呈冰著想了,沒想到謝呈冰反而告他一狀:“弟弟最近總和倒數第一講話,課間還和他一起打籃球。”
比起大兒子的成績,謝父對養子的要求沒那么高,聞言只是意思的叮囑一下:“小清,你也要向哥哥學習,不要被帶壞了。”
謝清悄悄瞪他哥一眼:“我知道了爸爸。”
謝父走后,小謝清鼓著臉蛋故意不理哥哥,謝呈冰跟在他屁股后頭失落地說:“那個人這么重要嗎?你已經好幾天課間不來找我了。”
謝清:“我又不是監視你的機器,給你空間你還不高興啦?”
謝呈冰自說自話:“上次我看到他把你撞倒,你都不和他生氣,還對他笑。”
“那是意外好不好,打籃球出點狀況很正常啊。”
“那我昨天壓著你的時候,你為什么生氣?”
謝清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能一樣嗎?!你那是故意的啊!我還想問你呢,你昨天莫名其妙壓我干嘛?!”
謝呈冰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弟弟好兇,只在爸爸面前乖。”
謝清一下啞火了,他以為謝呈冰在暗示要和爸爸告狀,連忙放軟了語氣:“哎呀呈冰哥哥,瞧你說的,我剛剛是有點生氣嘛,好啦,拉拉手,我們不吵架了,行嗎?”
謝呈冰捏著謝清軟乎乎的手,下垂的嘴角慢慢扯平了,看上去還是有點面無表情。
“我可以再壓你一次嗎?”
“啊?”謝清納悶,“為什么啊?”
謝呈冰說不出來為什么。
反正學生時代謝呈冰總有許多解釋不出原因的要求,謝清理解不了哥哥的腦回路,就像哥哥永遠不理解女孩子們的腦回路一樣。
果然哥哥就單身到現在了。
謝清從回憶里抽身,打算仔細聽一聽謝呈冰這母胎solo王者的相親策略。
只聽他言簡意賅,直奔主題——
“林小姐,我有喜歡的人了,會和他結婚。不會和你在一起,這頓飯我請,一會兒我送你回家,長輩那邊我來解釋。你還有什么條件?”
謝清:“噗——咳咳咳!”
和他動靜差不多的是林小姐,林小姐用紙巾擦了擦溢出嘴角的紅酒:“哈、哈哈……謝先生真直接啊。”
后面的卡座靜默了一會兒。
林徵柔擦干凈嘴角,慢慢開口:“既然謝先生這么爽快,我也直說了。對于長輩的任務,我的想法是,不是我也會是我妹妹,那不如是我。所以我同意找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如果結婚對你來說也是任務,我們不妨就合作一下,我也不會干擾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同樣的,你也別干擾我的私生活,你看呢?”
謝呈冰:“不行。”
林徵柔:“……”
謝清:“……”死直男!說話委婉點啊。
林徵柔:“我還是希望你考慮一下,畢竟我們兩家結合,對你好處也很大。聽說你剛剛接手謝氏,想必挺不容易的,放著順風局不打,非要走逆風局嗎?”
謝呈冰:“嗯。”
林徵柔:“……”
謝清:“……”
林徵柔:“哎,真可惜啊,本來想盡力說服你的,畢竟適齡又門當戶對的男青年里,就你還算順眼了。要不然,你能把你弟弟介紹給我嗎?”
“不行。”謝呈冰語氣嚴肅,“他是gay。”
“沒事啊,又不談戀愛,說不定他也需要假結婚?”
“他喜歡真結婚。”謝呈冰說。
“哦,那真遺憾。”
兩個人的聊天幾乎就要進行不下去了。
謝清默默切起了盤子里的牛排,放棄露臉想法,同時為林小姐遙寄理解和同情。
服務員忽然抱著一大捧嬌艷欲滴的藍玫瑰走到林徴柔桌邊:“林小姐,這是送您的。”
林徴柔差異地看了眼謝呈冰:“你送的?這么客——”
“不是我。”謝呈冰說。
服務員和林徴柔同時陷入尷尬。
謝清也好奇地透過綠植縫隙偷偷看過來,見那捧玫瑰飽滿鮮嫩,和桌上的紅玫瑰比,多了幾分神秘高雅,被精心包扎著,外層是柔軟的藍絲帶。
光是隔著這么段距離看一眼,謝清就感覺到了金錢的味道。
服務員:“呃……是一位秦先生送您的。”
“秦先生?”林徴柔更加驚奇了,“哪個秦先生?”
服務員低頭確認卡片:“秦霄先生。”
謝呈冰眉梢微抬:“看來林小姐還是有合適人選的。”
林徵柔臉色卻變得精彩紛呈:“秦霄?是我知道的,秦家那位大少爺嗎?他什么意思啊?”
服務員轉述:“秦先生還說,謝……謝先生不適合您,讓您,呃,好好考慮。”
他本來以為坐林徴柔對面的才是送花人,沒想到看情況對面這個才是謝先生,怪他沒看客人信息,怪不得剛才沒人肯來送花,都推脫給他。
只是幸好這位謝先生看上去并不生氣,沒有要當場發怒的意思。
服務員放下花,得救似的退開了。
林徴柔瞪著那捧藍玫瑰,好像又費解,又生氣。
謝清吃了一場好瓜,特別想轉過去看看他哥的表情。秦霄?如果不是同名的話,那人應該就是秦嶼他哥吧?
原來秦家真和他們家不對付啊,這個秦霄連他哥的相親都要從中作梗。
謝清有點想笑,謝呈冰這時卻突然轉了過來,從綠植縫隙中與他有了一個對視。
謝清匆忙轉回身,專心切牛排。
送花的小插曲很快被忽略,林徴柔問:“結婚這事真沒的商量了?”
謝呈冰:“祝你和秦霄幸福。”
“不是!我和那個人渣絕對沒可能!……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不說了,今天就這樣吧,這頓飯AA,我和姐妹出去玩了,你回去和長輩統一口徑,就說我們互相了解到十點各回各家的。”
謝呈冰看了下時間,現在才八點半。
林徴柔:“你要是再拒絕,我回去就和你爺爺表示看上你了非你不嫁。”
謝呈冰馬上閉嘴了。
謝清震撼,還有人能威脅到他哥!
吾輩楷模……
林徴柔走后,謝呈冰就從后面的卡座繞了過來,稀松平常地問:“還合胃口嗎?用不用給你加點什么。”
謝清:“……合,不用。”
謝呈冰就淡定地低頭用起餐來,仿佛今天本來就是出來和弟弟一道吃飯的。
謝清:“不是,你就這么讓林小姐走了?你就這么把她拒絕了?你說的什么有喜歡的人了,瞎編的吧?哥,我看她挺直率的,挺好一人,樣貌性格家世都合適,你不會有什么戀愛恐懼癥吧。”
“不是瞎編的。”
“什么?”謝清愣了幾秒,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吃飯吧。要來點紅酒嗎?這家的左岸混釀相當不錯,搭配帕爾瑪火腿口感很好,你試試?”
……他哥這不是會聊天嗎?
“你不是說我酒量很差,酒品更差嗎。”謝清撇嘴。
“跟我在一起喝醉也沒事。”
謝呈冰抬手招來服務生,給謝清點了自己的推薦,而后又問:“剛才的玫瑰你很喜歡嗎?我也可以送你。”
服務生瞳孔地震。
謝清:“不用了,哥哥送弟弟玫瑰多奇怪啊。”
謝呈冰:“你還把我當哥哥?”
謝清沉默地放下了刀叉。
良久,他自嘲地笑笑:“謝呈冰,你總有本事在我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時,給我一盆冷水。”
謝呈冰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這句話,你說過一回。”
“什么時候?”
謝呈冰也慢慢停下了動作,低頭望著餐盤,輕輕閉了一下眼睛。
“車禍前。”
謝清眼一瞇:“車禍前我們見過?”
謝呈冰低低說了兩個字,謝清沒有聽清。
但那不重要了,謝清問:“說正事吧。年年哥哥人呢,我要見他。”
謝呈冰沉默了很久,最終同意讓謝清見白年一眼。
謝清跟著哥哥來到餐廳附近的一家酒店,一進大堂他就覺得裝潢有些熟悉,喃喃自語:“我好像來過?”
謝呈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謝清進出電梯的一路都在消化。
到了房間,保鏢給開的門,謝清看清屋內后遽然一震,白年被用繩子捆著扔在地上,衣服上都是鞋印,頭發凌亂的遮住了眼睛,連臉上都有淤青。
“年年哥哥?!”謝清沖了過去,卻被陌生保鏢攔了一下。
“讓開!”謝清扶起白年,“年年哥哥,你怎么樣?”
他撥開白年額前的碎發,看到他虛弱地睜開了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保鏢就當著謝清的面又狠踹了白年一腳。
“大少爺說了,他每碰您一下,我們就也給他一下。”
“現在是我碰他又不是他碰我!”謝清瞪了眼保鏢,隨即明白瞪他也無用,轉而怒視謝呈冰,“你怎么能這樣對待家里的客人?!”
“他如果只是客人,自然不會挨打。”謝呈冰鎮定地說。
白年仰頭,投來譏諷的目光:“謝呈冰,你這個瘋子。以為這樣,就有用嗎?”
謝呈冰:“打。”
保鏢沖著白年薄弱的胃部來了一腳。白年俯身干嘔,但因為一天沒有進食,什么都沒吐出來,身體原地痙攣起來。
謝清抱住白年:“停!你們都滾出去!”
若是宋家的保鏢,至少也會猶豫一下,可這些人像完全沒聽到。
謝呈冰:“聽他的。”
保鏢們這才退出房間。
謝清替白年松綁,可繩子是死結,沒有剪刀很難弄開,他太過用力,反而將自己的手指弄痛了。
謝呈冰上前把他拽起來:“看著我。”
“滾!你也給我滾!”謝清暴躁地喊出來。
“你見到他了,現在,看著我。”謝呈冰說,“我給你一個選擇,要么以后不再見他,也不許再見任何那些亂七八糟的前男友,從此,我就還是你的好哥哥。要么……”
“我選他!你滿意嗎?”謝清倔強地揚起下巴,眼神故意輕慢。
謝呈冰眼底醞釀著風暴:“你想好了?”
謝清又高聲重復了一遍。謝呈冰倏然用力,謝清以為他要打自己,下意識閉住眼睛,不想嘴唇上貼來了滾燙的溫度。
他驟然睜大了眼睛,瞳孔震顫,像有一股電流從腳底竄上頭皮,神經被狠狠麻痹了一下。
他這有如萬年寒冰一樣的哥哥,釋放出的情緒竟然如此熾熱灼人,好像恨不得把他揉進身體里。
謝清嚇得猛力推開謝呈冰,連連倒退,被繩子一絆跌倒在地毯上。白年邁力伸手想來握住他,剛碰到一點,謝清就風聲鶴唳的躲開了。
“謝呈冰,你……你瘋了?”
“是。”謝呈冰一步步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也想慢慢來的,可你為什么非要離開我?”
謝清難以置信地搖頭:“你說,不,不把我當兄弟,是,是這個意思?”
他大腦一片空白,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混亂間只知道反復喃喃:“騙人的吧?”
謝呈冰為什么不解釋?
謝清懷揣著一絲希望,顫抖著手拽住了謝呈冰的褲腳:“哥,這樣是不對的,我們都忘掉今天的事,重新好好地相處,還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以前……”謝呈冰輕輕笑了一下,“以前也很好啊。”
謝清一下子燃起了巨大的希望:“是啊,是啊,所以你同意了嗎?”
謝呈冰慢慢半跪下來,摘開謝清的手,不無溫情地撫摸上他的臉頰:“可你為什么要去找男朋友?那些男人,你喜歡他們哪里?”
他乜向一旁的白年,笑容化為冷冰冰的恨意:“這個男人,你喜歡他哪里,嗯?”
“謝呈冰,把你的手拿開!”白年咬牙切齒,手腕驀然一扭,“咔嚓”一聲,竟然生生扭斷了自己的關節,從繩索中猛地掙脫出來,撞開了謝呈冰。
“欣欣,別管我,你先跑!”
謝清下意識撐起身子,跌跌撞撞地移向門口。
謝呈冰一拳打向白年,白年也不甘示弱,用完好的那只手還擊,但他本就受傷在身,很快就不是對手。
謝清跑到門口忍不住回頭,顫巍巍喊了聲:“哥……”
謝呈冰伸出手:“謝清,過來。”
他邊說他自己走來,謝清抓起酒店的水壺扔了過去:“別過來!”
水壺滾到了謝呈冰腳下,他跨過去,堅定地伸著手:“不準再離開我。你以前不是最聽我的話了嗎?”
謝清慌亂間抓起了酒店案臺上的剪刀:“我叫你別過來!不然我就……”
他還沒想好是要對著謝呈冰還是對準自己,謝呈冰已經一個箭步上來徒手握住了剪刀,鋒利的尖頭刺破了他的掌心,血珠淌下來,謝清雙腿驀地一軟。
謝呈冰預料到了一般摟住他,輕笑:“怎么還是這個反應?這次,不會讓你再走掉了。”
一剎那,謝清想起了最想忘記的記憶。
就是在這家酒店,差不多的布局,沒有開燈的晚上,他和謝呈冰……
謝清慌張的抱住了腦袋,謝呈冰見狀問:“想起來了?”他用帶血的手抬起謝清的下巴,堅定地吻上來。
謝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原來到這一刻他才算徹底想起來。那是在書房質問了謝呈冰后,他一直以來視為親哥哥的人深深看著他,說——
“反正當你哥哥也管不住你,不如趁早不當這個哥哥。”
“謝呈冰,你想好了?”
“我早就想好了。”謝呈冰一步跨上來,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想法,“我要和你在一起,不是以兄弟的名義,是以愛人。謝清,我愛你。”
謝清被哥哥探入的舌尖嚇得驚慌失色,當場就哭出來:“哥你瘋了?!你弄錯了,你一定是弄錯了,你的愛是對弟弟的,對吧?”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接受,我會給你一點時間。但不要讓我等太久。”
“需要時間想清楚的人是你!!”
之后謝清離家出走,謝呈冰一直想方設法帶他回家,他干脆找了男朋友向哥哥證明,他們兩個絕對不可能。
沒想到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謝呈冰,有一次秦嶼開車帶他出去,謝呈冰竟然在國道上加速撞了上來,一副要同歸于盡的架勢。
謝清明白正面溝通是不可能的了,決定躲得遠遠的,讓謝呈冰自己冷靜。
時間久一點,冷靜下來,應該就想明白了。
起初,這個策略好像很有成效,謝呈冰不再瘋狂的糾纏上來。
但現在的謝清算是明白了,原來謝呈冰當時安排了宋巖來到他身邊,拆散他和秦嶼,想辦法引導他主動回謝家。
當時的謝清也的確意志松動了,聽說謝呈冰生病了,他差點就想去看看哥哥。
但秦家的麻煩很快又纏上來,秦父不同意小兒子和謝家養子搞在一起,想方設法阻撓,害得謝清又一次開始東躲西藏。
一不小心,又招惹了連憶心,麻煩變本加厲。
那場害他失憶的意外車禍來臨前,他已經窮途末路,身無分文。
偶然打聽到酒店招工,就鬼鬼祟祟來當服務生。某天晚上被一個老男人看上,往他食物里下了藥。
他察覺身體不對以后立即想跑,慌不擇路中,闖進了一間開著門縫的客房。
黑燈瞎火,他被客房的主人安撫地攬進懷里,反鎖上門,帶上了床。
他只辨識出是一個男人的輪廓,對方一言不發,但動作溫柔,手掌的溫度熟悉又溫暖,讓他逐漸放松下來。
“幫幫我……”他懇求。
那之后,顛鸞倒鳳,一夜荒唐。
男人自始至終只說了兩句話,每句不超過兩個字。
第一句是:“痛嗎?”
他先是點頭:“我……我是第一次,你輕點。”而后他被頂的尖叫出來。
第二句話,男人輕輕笑了一下:“這里。”
謝清糊涂了,竟覺得男人的聲音那么熟悉,熟悉的就像……男人俯身打斷了他的思考,同他接了個深而綿長的吻。
天地都在晃動,把他那些荒唐的思考晃了出去。
次日筋疲力竭,骨頭散架地蘇醒,謝清才驚恐地發現躺在身邊的人是謝呈冰。
昨夜的種種細節浮上腦海,他跌下了床,磕磕絆絆跑到門口,摔了一只水壺,又拿起了剪刀。
就像現在這樣,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的謝呈冰生怕謝清做出不理智的動作,傷了他自己,便沒有立刻沖上來。
謝清跑了。
可是現在的謝清跑不了。
他用力推開謝呈冰,下巴上都是對方留下的血痕,襯得他臉煞白:“那天那個老男人不會就是你安排的吧?!”
“提那個死人干什么?”謝呈冰說,“我怎么會讓別人碰你一根手指。”
謝清處在崩潰邊緣:“那么你怎么會恰好在那兒!”
“你在外面打工,我當然會擔心,不跟著怎么行?”謝呈冰理所當然地說。
“那你……你明知道我們,我接受不了……你為什么還要……”
“你說上床嗎?”謝呈冰輕輕一笑,“謝清,不是你求我的嗎?”
“哐——”白年搬起椅子,帶著呼嘯的風聲,砸中了謝呈冰后背,他幾乎是用上了殺人的力氣,呼吸沉重,眼中閃爍著不容忽視的敵意。
“欣欣,快走。”
謝呈冰:“我再說一次,不準你這么叫他。”他揮舞著拳頭砸向白年,兩人又在狹小的玄關扭打了起來,柜臺上的東西在激烈的沖突中被撞的亂七八糟。
謝清擰開門把手,卻被門口的保鏢死死堵住。
保鏢沖上來制住了白年。謝呈冰不緊不慢地轉過身:“謝清,再給你一次機會,我還是他,你選吧。”
第34章 第 34 章
謝清看到白年被保鏢按住, 地上都是血,心中恐懼:“住手,你、你先給他叫醫生!”
“選, 我還是他?”
謝清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哥……謝呈冰,你總要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吧?這太突然了, 我,我一直以為你對我沒有感情才那樣的, 現在突然告訴我說, 你其實是這個意思……我需要消化一下, 給我一點時間吧。”
謝呈冰微微動容:“所以你失憶后又離家出走,并不是因為討厭我?”
“當然不是了, 你把我關起來,我能不多想嗎?”
謝呈冰垂下了眼睛, 很快又堅定地看向他:“我只是不想你亂跑。”
“我不跑,我不就在這兒嗎?你給我一些私人空間,讓我好好想想, 行嗎?我需要重新思考我們之間的關系。”
“這不是你逃跑的借口?”
“你要是不信, 我現在就選他行了嗎?!怎么著,你要把我們倆一起弄死?!”
謝清低頭去找掉在地上的那把剪刀,謝呈冰見狀上前按住他:“好,我信, 我給你時間。一天, 足夠了吧?”
謝清說:“我要獨立的私人空間, 還有, 把年年哥哥送去醫院。”
他見謝呈冰臉色陰沉, 快速思考著措辭:“其實我兩次說選他都是氣你的,我和他沒有談戀愛, 你知道,他也是我哥哥嘛。”
白年蒼白著臉轉過身看謝清,謝清慌忙沖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別說話。
“親嘴的哥哥?”謝呈冰顯然沒那么好糊弄。
謝清沒好氣:“那你還是上床的哥哥呢。”
謝呈冰垂下眼睛認真思考。
謝清再接再厲言說:“我怕他出什么事,你難逃其咎啊。再說了,你要是不想我和他走太近,我也需要把話和他說清楚的,對吧。”
這句話總算讓謝呈冰微微展眉:“嗯,好。”
謝呈冰抬了抬手,那些保鏢就一溜煙退下去了。謝清盯著他,示意他也應該離開,謝呈冰停頓了會兒,默默走出房間。
謝清趕緊去扶白年:“年年哥哥,我帶你去醫院。”
他叫來救護車,陪著白年進醫院包扎了傷口。白年肋骨被打斷了兩根,全身上下遍布淤青,為他包扎的護士認出他今天早上還因為過敏進來過,驚訝地問:“短短半天這是怎么了,報警了嗎?”
白年抬頭看向謝清,謝清神色有點緊張,他搖頭:“只是我自己摔的。”
謝清歉疚地叫了聲“年年哥哥”。
護士出去以后,病房就剩下他們兩,謝清去門口看了一眼,雖然謝呈冰人不在視線范圍,但他知道,肯定有人在暗處跟著。
謝清垂頭喪氣地回來:“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白年:“你道什么歉?是謝呈冰。你如果不忍心報警,那我叫人幫忙聯系謝老爺子,剛才在酒店我錄音了。”
謝清一慌:“別,不能告訴我爺爺。爺爺要是知道的會氣死的,會開槍崩了謝呈冰的。”
白年眼底戾氣聚集,恨不得脫口說“那不是太好了嗎”,更恨謝清居然到這個份上了,還這么優柔寡斷!
就這么舍不得那個哥哥?
“你叫謝老爺子回來,本來就是為了鎮謝呈冰的,現在算什么?”
謝清一時沒意識到,白年怎么會知道的這么詳細。他只是心慌意亂地搖頭:“我那時也不知道他對我是這種心思啊,如果爺爺知道了,真的會出人命的。爺爺脾氣爆,年輕的時候當兵,退伍了思想都還停留在那個年代,年年哥哥,那個錄音,你刪掉吧,千萬不要讓爺爺知道。”
白年臉上陰晴不定,謝清懇求地晃了晃他的胳膊,他才說:“知道了。”
謝清看他答應的很勉強,不放心,繼續強調:“爺爺雖然很疼我,可我畢竟是謝家的養子,如果爺爺知道了,不僅要拿謝呈冰是問,說不定還要反過來怪我勾引了哥哥。”
這話算說到了死穴,白年眉頭深蹙,片刻后終于拿出手機,把那段錄音當著謝清的面刪掉,并清空了回收站。
“那你打算怎么辦?我看謝呈冰是徹底瘋了,他根本不是給你選擇,是讓你用這一天時間和我斷干凈。”
謝清翻著手機通訊錄,表情也有些凝重,他該找誰,能找誰?
宋巖不知所蹤,秦嶼受制于人,連憶心和連隱……
謝清又看了看滿身紗布的白年:“年年哥哥,一會兒我把謝呈冰和保鏢引開,你叫連家的人趁機接走你吧。他至少不會對我怎么樣,而且我爺爺好歹還在。”
“我不走。”白年緊緊抓住謝清的手腕,用力到指節泛白,“那個二選一的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清清,你選誰?”
謝清一驚:“都這時候了,你就別添亂了……”
他抽了兩下手腕,沒能抽出來,反倒被白年拽著撲到了對方身上。
白年取了一張紙巾給他擦嘴唇,動作有些粗暴,謝清急道:“痛,你干什么呀。”
“他親了你兩次,得好好擦干凈才行。”
謝清奪過紙巾:“我自己來。”他對著手機鏡頭把臉上的血跡擦掉,而后看了看嘴唇,謝呈冰剛剛吻的極其惡劣,他嘴巴都腫了,難怪白年看不下去。
“選好了沒有?”白年問。
謝清愣了:“你認真的?”
“我昨天不是已經表明過心意嗎?清清,我想當你的男朋友。”他專注地看著謝清,嘴角含笑,“你親我的時候,我以為已經有答案了。”
“那個是……”想到謝宅樓下的吻,謝清面上一熱,“氣氛到了嘛。”
“那現在呢?氣氛到了嗎?”白年覆上他的手背,“我可以當你的男朋友嗎?”
“現在是什么情況你又不是沒看到。”
“所以,如果沒有謝呈冰這個阻礙,你就會選我的對嗎?”
阻礙?謝清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他不想形容謝呈冰是阻礙,縱使他對謝呈冰的確是又氣又怕,可是,他不相信已經沒有余地了,謝呈冰只是一時把路走歪了,糾正回來就好了。
“年年哥哥,我現在沒心情想我們的事,總之你先走吧。”
白年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底鋒芒一閃:“清清真是個壞孩子,難道非要人推一把,才肯往前走一步?”
謝清產生了片刻疑惑。
“那我就推你一把好啦。”白年輕輕笑了起來,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謝清的疑惑加劇:“你干了什么?”
“收網啊。”白年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頭,“我本來不想這么做的,可你太瞻前顧后了,謝呈冰算什么東西?也值得你這么猶豫?”
謝清逐漸皺起眉頭:“你什么意思?”
白年往病床邊躺了點,拍了拍身邊的空位:“上來陪我躺一會兒吧,想抱抱你。”
這么窄一張單人病床,別說有點擠,現在是訴衷情的時候嗎?
謝清權當他在胡言亂語,好看的眉峰聚攏的像小山丘,思索著處境和對策。
突然,手機屏幕跳出了久違的聊天框。
Phantom:【大佬(皿)你坑我不淺啊啊啊啊!!】
Phantom:【警告文件.pdf】
Phantom:【解釋一下o(*≧д≦)o!!】
謝清愣住,點開文件的時候眼皮直跳,他茫然瀏覽了一遍,逐漸從困惑轉為震驚而后變成憤怒。
他看向白年:“你做了什么?!”
白年笑道:“謝家還真是一點沒培養過你的商業意識呢,以后簽合同時一定要帶律師看仔細哦,清清。”
謝清腦子嗡的一聲,不敢相信白年居然在那個事情上坑他,當時院長也在,他根本沒想過會有問題。
警告文件說他申請資料作假,把phantom的數據清空了不說,還要讓他賠付巨額違約金。
他根本付不起那個金額!白年是想把謝氏掏空嗎?
白年:“放心,我是舍不得讓你去坐牢的,那個錢,我會幫你出。”
謝清:“你哪來這么多的錢?……好啊,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在算計我?!”
是連隱!謝清一瞬想明白了,連隱本來就提出過和他聯手去破壞謝氏集團,被他拒絕了。
這個局,一開始就是沖著謝氏來的吧?
申請資料上用謝氏股份做了資產擔保,一旦海外那頭的人提起跨國訴訟,謝氏就不得不大出血——連隱和白年大概就是這么算計的,但他們沒料到,謝清已經不是謝家人了!
謝清想到這里不知該哭該笑,所以他簽的那個合同害不到謝氏,卻會因涉嫌欺詐害自己坐牢……
而白年不知道為什么,也沒提出要針對謝氏,而是直接用坐牢來威脅他!
大難臨頭,謝清反倒冷靜了下來。
他先是回了phantom:【數據沒有備份嗎?】
phantom:【有是有,但重點是這個嗎∑(O_O;)】
謝清:【那你怕什么,別彈窗了,沒空理你,跪安吧。】
phantom:【???!!】
phantom:【我是在擔心你啊!!】
謝清扯動了下嘴角,phantom和他什么交情?居然還有心情關心他嗎?
白年:“你還能笑得出來,看來打擊不嚴重,那我就放心了。”
他再次拍拍身邊:“這下可以上來和我說話了嗎?”
謝清用充滿涼意地目光掃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爬上床。
自以為失去了哥哥的時候,是白年及時的到來,填補了他心中的一片空缺。
是他忘了,那年離開福利院,在他耳邊用森然惡意喊他“小賤人”的白年,并不是幻覺。
連隱也真是獨具慧眼,看上的小孩和他兒子一樣的會裝。
白年溫柔地將謝清抱在了懷中,可憐兮兮地問:“清清,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罷了,你不會怪我吧?”
“想和我在一起?”謝清無機質地重復。
“是啊,等下你就去告訴謝呈冰吧,說你選我。”他高高興興在謝清側臉上親了一下,“現在起,我就是你男朋友了,雖然不是你第一個,但會是最后一個。”
謝清冷笑:“謝呈冰有句話沒說錯,我選男友的眼光真差。”
白年:“那是以前的了,我會對你很好的。我們是天生一對,就該在一起。”
謝清望著天花板:“我不明白。你喜歡我?還是要折磨我?”
“怎么會折磨你呢,我這么喜歡你,從小就喜歡,是你這個小壞蛋從小就會裝傻,對我的喜歡視而不見。”
白年撐起身子,在謝清上方靜靜打量他,他斷過的肋骨經不起這種扭動,可他固執地想看清謝清臉上的每一寸表情。
“清清真好看,以后,你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可以再對其他人賣弄風騷,知道嗎?”
謝清冷冷看著他:“我那么信任你,你卻從重逢起就在算計,還好意思說喜歡我。”
白年不笑了,表情委屈起來。
“別說話了,我不想聽。”謝清閉上眼睛。
白年親親他的眼皮,溫聲道:“沒關系,以后我們多的是時間。”
謝清忽然又睜開眼睛:“你費這么大心思讓我上套,結果只用來威脅我選你,連隱會放過你嗎?”
白年表情一僵。
過了半晌,他哼道:“原來清清也不是那么笨嘛。”他揉了揉謝清的臉蛋,“別擔心我。”
“誰擔心你?我現在巴不得你倒大霉。”
白年滿不在意地輕笑一聲。
連隱的確要他利用謝清搞垮謝氏,他一開始也是那么打算的,可是就在今天他改變主意了。
海外的公司是他控股的,連隱也奈何不了。
許多年前,謝呈冰牽著他的欣欣弟弟走的時候,大言不慚地說:“從今往后你只有我一個哥哥。”
現在,更加大言不慚地叫謝清二選一。
謝清選擇的人只能是他。
白年只抱了謝清一會兒,就有護士敲門進來,謝清匆忙從床上下去,面色僵硬。
護士說:“謝先生,病人需要靜養,給您準備了單獨的陪護病房,這邊請。”
白年皺眉:“我怎么不知道我需要靜養?”
護士抱歉地說:“我也是接上級通知,這邊請吧謝先生。”
謝清固然痛恨謝呈冰的獨斷行為,但此刻他也不想和白年待在一起,便求之不得的出去了。
謝呈冰說是給他一天的時間考慮,實際上天一亮,就帶人過來準備接他回家:“謝清,選好了嗎?”
白年從病房里出來,撥開保鏢走到謝清身邊,當面握住了謝清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清清,告訴他你的選擇吧。”
謝呈冰的目光如冰冷的毒蛇般盤踞在兩人牽著的手上,差點在醫院動手,他用最后的耐心說:“謝清,選。”
謝清面無表情,破罐破摔:“我選白年。”
白年揚起得意的笑容,耀武揚威地睨著謝呈冰。
謝呈冰上前一步扳起謝清的下巴:“重新選,再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再選他我就殺了他。”
謝清怒到極致竟然笑出了聲。荒唐,這個選擇題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白年打開了謝呈冰的手:“別碰我男朋友,謝呈冰,你以為我是任人宰割的?”
謝清在一旁漠然地想,他的確不是,他也是頭披著羊皮的狼。
謝呈冰抬手示意保鏢動手,白年沖他們身后叫道:“謝爺爺!”
謝呈冰手一頓,謝清也駭然望過去,謝老爺子陰沉著一張臉,赫然就站在人群后頭!
謝清不可思議地瞪向白年:“你真想玉石俱焚嗎?!會害死我的……”
白年趕忙小聲解釋:“沒有,我沒寄錄音,也沒和他老人家說那件事。只是請他同意我們在一起。”
謝清臉上驚悸不安,還藏有一絲厭惡。
白年則換上一副笑臉迎上去:“謝爺爺,你來得正好,我和清清正有事情想告訴您呢。”他含羞帶怯地看了謝清一眼,“我們在一起了。”
謝老爺子眉梢一抬:“哦?你做客那天我就看出來你們兩個不對勁,不過有什么話,非要喊我來醫院說?”
謝呈冰打斷:“爺爺……”
“你閉嘴!”謝老爺子瞪他一眼。
顯然他也看出來了,自己孫子帶著幾個彪形大漢的架勢,不像送祝福的。
下一秒,白年果然就負屈銜冤地說:“謝先生他,還把弟弟當成不懂事需要管教的小孩,不許他自作主張談戀愛呢。謝先生,你弟弟已經成年啦,感情的事,可以自己做主的了,謝爺爺,您說是吧?”
謝老爺子精明矍鑠的目光掃了眼大孫子,又掃向一聲不吭的小孫子。
“小清,你哥為難你了?”
謝清抿了抿嘴,半晌才開口:“哥哥他,的確糊涂了。”
謝老爺子眉毛一豎:“你小子不務正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談戀愛了,就好好把心收了,我看白年是個有禮貌又懂事的好孩子,你可別玩弄人家的感情。”
白年欣喜而感激:“謝爺爺,清清不會的。”
老爺子瞪向大孫子:“還有你,你弟弟談個戀愛,你鬧這么大陣仗給誰看呢?不知道的以為我們謝家都是不講理的。”
白年擺出大方得體的姿態:“謝爺爺別怪謝先生,他也是關心弟弟罷了,只是方式不恰當。”
謝呈冰冷不丁開口:“我不同意。”
白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
謝老爺子:“你不同意什么不同意!你弟弟成年了,輪得到你同意不同意!行了,滾回公司上班去!”
謝呈冰上前一步抓住謝清胳膊,謝清撩起眼皮,神色復雜:“哥,放手吧。”
謝呈冰驀然轉向謝老爺子:“爺爺,我不同意,因為……”
“哥!”謝清一把按住他的手,有些驚恐,“哥,冷靜一點。”
謝老爺子皺眉:“你到底有什么意見?”
謝清的手愈發用力,帶有一絲懇求地微微搖頭。
謝呈冰停頓了一會兒,說:“知道了,爺爺。我單獨和謝清講兩句話,回來送您回家。”
謝老爺子:“去吧。”
謝老爺子都發話了,白年也不好制止,強裝大度地笑笑:“清清,我等你。”
謝呈冰拉著謝清走到樓梯拐角。
“還有什么話,就在這說吧,我不想走遠。”謝清沒有心情面對謝呈冰,轉身看著樓道口的窗戶,窗外是擁堵的醫院門口,行人都沒什么精神。
謝呈冰忽然從后面用一塊布捂住了謝清的口鼻,布上似乎涂抹了含有乙醇一類的藥物,謝清不敢相信爺爺還在附近,謝呈冰就敢這么做,可惜很快,他的掙扎變得微不足道,視線也逐漸模糊。
麻藥的劑量應該很小,至少比上回連憶心找來的無良醫生用量少得多,謝清只是短暫失去了行動能力,一直保有微弱的意識。
他徹底恢復過來大概只用了半個小時,但人已經在一輛行駛中的私家轎車上。
謝呈冰就在副駕指路,注意到他醒來以后,命司機停靠在路邊然后出去。
謝清活動了一下麻痹的手腳,撐著坐起來拉車門,車門從外面打開了,謝呈冰長腿一邁鉆了進來。
后座的座椅被放倒,謝呈冰不聲不氣地脫起外套。
衣料摩擦聲在靜默狹小的空間中格外明顯,謝清皺眉:“你把我帶到哪兒來了?你怎么和爺爺解釋的?”
謝呈冰開始上手解謝清的衣領,車廂開了暖氣,謝清還是不由打了個寒顫:“你要干什么?”
“干.你。”謝呈冰惜字如金,吐露出的兩個字令謝清剎那面無血色。
“你、你瘋了?!”謝清嗓子走了音,瘋狂爬起來要從另一側下車,可車門已經被上了鎖,怎么也打不開。
車窗外是茂密的樹林,也不知道這兒究竟是哪兒,醫院附近就有高速,半個小時,足夠開到任何荒郊野嶺,讓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現在該慶幸沒人好,還是祈禱趕快有人經過的好?
謝清滿口求饒,卻還是被謝呈冰扒個精光,于是改為破口大罵,謝呈冰就是一堵密不透風的墻,任他唇槍舌劍,也毫不動容。
那張不怎么產生表情的臉,只在進入的時候五官微微舒展。
謝清被撞的罵聲破碎,身體被晃散了架,一縷不怎么聽話的頭發絲反復搖擺,直到被謝呈冰按了下去,抱著他的后腦揉進懷中。
謝呈冰連姿勢都不怎么換,也不知疲倦。
這一次,謝清是在意識清醒的狀況下,他無法騙自己哥哥是一時糊涂,謝呈冰灼熱的溫度時刻提醒著他,哥哥對他的欲望是真的。
謝清不愿這么失態,咬著胳膊悶聲哭了出來。
謝呈冰摸著他肚子里的形狀問:“欣欣會懷孕嗎?給我生個小寶寶,就沒辦法再離開我了吧?”
謝清堵住了耳朵,卻還是清楚地聽見粘膩的水聲。謝呈冰把他翻過來才發現他哭了,溫柔舔去他的眼淚,動作卻更加兇狠。
無法遮掩的哭聲晃碎在謝呈冰的唇齒間。
謝呈冰最后看謝清實在受不住才肯結束,謝清嗓子都啞了,閉著哭腫的眼睛裝死,不愿意面對現實。
為什么會這樣?
他們會不會天打雷劈啊。
謝呈冰緊緊抱著他,用掌心描摹他瘦削的肩胛骨,空氣里彌漫著放縱后的氣息,謝清想讓謝呈冰開窗,卻不想和他說話,于是只是裝死。
“我們一起離開本市吧,去到沒人打擾的地方。”謝呈冰喃喃。
謝清本來都要昏過去了,聞言一驚,清醒了大半:“你不管爺爺了,不管謝氏了?”
換成謝呈冰沉默。
謝清擔心他真的要不管不顧帶著自己,一踩油門到天涯海角,趕緊放軟了聲音:“我不想走,我才在外面奔波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家了,你又要讓我無家可歸嗎?”
謝呈冰因為他難得軟化的態度,也放軟了眼神,俯身含住他的嘴唇輕輕嚙咬:“我舍不得。”
“這、這就是了……而且爺爺年紀大了,我們不能給他老人家那么大的刺激,爸爸才走不到一年,他泉下有知,也會恨死我們的。”
謝清都不敢相信,明明無法接受的是自己,想破罐破摔的是自己,怎么現在說盡好話安撫別人的還是他自己。
真是應了句俗語,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謝呈冰連這么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確實也沒什么好顧忌的了,但他不行,他還想搶救一下。
謝清忍辱負重:“哥……回家吧,好嗎?我累了,又累又餓,后面也好痛,我想回家。”
不管怎么樣,先哄謝呈冰平安把他送回家才行。
謝呈冰也許意識到謝清在曲意逢迎,也許沒有,對謝清的撒嬌他一向受用。
“知道了,回家。”
謝呈冰從他身上起來,相連之處帶來羞恥的感覺,謝清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他艱難探過去的手被謝呈冰抓住:“不許弄出來,含緊點,回家再幫你清理。”
謝清想大發雷霆,忍了。
回家,平安回家再說!
謝呈冰轉移到了副駕,讓謝清得以舒服地躺在后座。
“我顧慮到爺爺,才沒有把心意說出來。”謝呈冰說,“但是你記住,我不可能容忍你和白年在一起,你回去就和他分手。”
謝清忍不住了:“你這是顧慮爺爺嗎?!我們今天才在爺爺面前宣布在一起,回去就分手,這不可能。”
雖然他也沒打算和白年在一起,不過分手?分手真是便宜他了。
謝呈冰閉了閉眼睛,似乎做出了極大的讓步:“好,限你們一周,我允許你每天見他一面,每次不超過半小時,一周后和他分手,就和爺爺說性格不合。”
“你允許?你憑……”謝清說到一半,意識到還是先回家要緊,生生把話憋回去了。
可憋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低聲罵道:“謝呈冰,你真是自甘下賤。”
謝呈冰低著頭沉默了會兒,拉開車門:“我去抽根煙。”
第35章 第 35 章
等謝呈冰命令司機驅車回謝宅, 謝清才活動自己的四肢坐了起來,衣服都弄臟了,他只能披著謝呈冰的外套, 后面含著東西很不好受,一看電話, 白年打來了一百多通未接,更加反胃。
他拇指一點, 把白年送進了黑名單。
威脅他?真當他是吃素的嗎。
手機屏幕倒映出謝清微慍的臉龐, 生氣使他本就漂亮的五官顯得凌厲了幾分, 有種不容侵犯的美——如果忽視外套底下赤.裸凌亂的身體的話。
他想著失憶以來的種種倒霉事兒,被連憶心算計是因為“初見”沒有防備, 被謝呈冰肆意妄為,也是對方仗著是他哥, 換了其他人早被他一刀捅死。
唯獨白年的算計,讓他全無預料。
不報復回去,他白在福利院當那么多年“壞孩子”。
謝清磨了磨牙齒, 發現下嘴唇又破了皮, 謝呈冰也不知道跟哪兒學的,除了吸就是咬。
跟連憶心那次故意咬破他不一樣,謝呈冰……算了,他一點也不想回憶細節。
被“親哥”爆炒讓他真的很想一頭撞死在車窗。
謝清把頭抵在窗戶上, 無意義地摳弄車門。
旁邊的車忽然短促的按響兩聲喇叭, 并排從右側開過來。
車主把駕駛位的窗戶搖下來, 懶洋洋打了個招呼。
謝呈冰也搖下了他那邊的車窗, 面無表情點頭。
“謝少, 興致不錯啊,也是來這片兜風的?”
謝清沒聽到謝呈冰的回答, 想來他只是擺著死人臉應付地點頭。不過那個車主的聲音有點耳熟,謝清不禁抬頭看了一眼。
隔著車玻璃,一眼他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男人不就是前些天在秦嶼的訂婚宴上邀請他跳舞的那個叫什么……Ethan?
等紅綠燈的功夫,Ethan和謝呈冰聊起了業務,謝清聽了兩耳朵,倍感無聊。
直到謝呈冰說:“聽說秦少手上的新產品和我們是同一方向?”
Ethan漫不經心一笑:“是啊,不久后又能和謝少在市場上較量了,還真期待啊。”
他的語氣表面恭維客氣,其實神情不乏傲慢。
秦少?本市有幾個秦少是能和他哥這么聊天的?
謝清偏頭,想透過謝呈冰大開的窗口看清一些。
這一舉動也讓Ethan注意到了謝呈冰的后座還有人。
他不經意瞥了一眼,看到一個男孩倏然把頭埋得很低,躲避著他的目光,緊緊裹著外套,下面好像什么都沒穿。
他無意窺視別人私密,因此沒有再看,不過很是興味地笑了:“沒想到謝少也有這么風流的時候啊?”
謝呈冰沒吭聲。
“對了,你弟弟的聯系方式,能不能給我分享一下。”
男人問的突然,謝清都一愣。
謝呈冰臉色馬上不好看了,Ethan見狀忙笑著擺手:“別誤會啊,我可不是我那沒出息的弟弟,只是聽說謝小少爺和林家的長女關系不錯,想和他打聽點東西。”
謝清這下可以肯定了,“秦少”就是秦嶼的那個哥哥,秦霄。他居然就是Ethan,那天宴會和他商量破壞秦嶼訂婚宴的男人!
可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就是他要找的“林小姐”……
謝清把頭埋得更低了。
謝呈冰果不其然忽視了秦霄的請求,秦霄本來也是隨口一問,現下不甚在意地聳聳肩:“好吧,謝少還是沒變,可怕的弟控,你這種生物我真是不能理解。”
紅燈到了,謝呈冰冷著臉搖上了車窗,而秦霄笑著沖他擺擺手,油門一踩,揚長而去。
回到謝宅時,謝呈冰要把謝清抱出來,被謝清打貓拳一樣錘開了:“你瘋了是不是?不怕讓爺爺看到嗎!”
謝呈冰眼睛在他打顫的雙腿上掃過:“可你走不動了。”
“閉嘴!是誰害的?”謝清眼尾像抹了胭脂一樣紅,“你先進去,給我拿衣服出來,就說我摔泥坑里了。”
謝呈冰這會兒終于不是頭倔驢了,點點頭進了謝宅。
他在醫院和謝老爺子的說辭是,謝清有點事先走了。白年當然不信,一眼看穿他在使絆子,可當著謝老爺子的面不好發作,只能含沙射影地警告謝呈冰。
這會兒謝呈冰一回家,老爺子就一臉不悅地問:“小清呢?白年那孩子說怎么也聯系不上他,你說,是不是叫你給藏起來了!”
謝呈冰環顧了一圈家里。
老爺子:“別看了!人不在,我說讓那孩子在家等,他擔心小清,出去找去了。”
謝呈冰這才說:“謝清去辦個事而已,我已經把人接回來了。爺爺,謝清有自己的生活,哪有談個戀愛就寸步不離的,他們兩個長久不了。”
“那也用不著你操心。”謝老爺子說著就要去門口看看謝清,“不是接回來了嗎,人呢?”
謝呈冰:“在車上睡著了,我去給他拿件衣服,爺爺別看了,有話明天再交代吧。”
“大白天的睡覺?”謝老爺子蹙眉,“那也別在車上睡呀。”
“嗯,我一會兒把他抱進臥室,爺爺也去休息吧,上午被折騰去醫院您也累了。對了,白年讓誰來請您的,怎么說的?”
謝老爺子不傻,眉梢一吊:“關你什么事了?爺爺再警告你一次,別對你弟的男朋友那么大敵意,不像話。”
“很快就不是男朋友了。”謝呈冰低聲說。
“什么?”
“沒什么,爺爺,快去休息吧。”
謝老爺子:“不急,等下家里有客人要來,你回來的很及時,一會兒好好接待人家。”
謝呈冰:“誰?”
“還有誰?林家小姑娘啊!我昨夜沒來得及問小清,你的相親到底怎么樣,這不,林老頭就給我打電話說要登門拜訪,”謝老爺子笑著用食指隔空點大孫子,“你小子,不許弟弟談戀愛,自己倒進展迅速嘛。”
謝呈冰眉頭緊鎖:“我昨晚已經和她達成一致,我和她不合適。”
“什么?”謝老爺子臉一板,“少胡說八道!那他們登門來干嘛?總不能是林閨女看上你弟弟了吧!”
話音剛落,門口的保鏢就打進座機來匯報,說林家人到了。
昨天林小姐壓根沒見到謝清,可謝呈冰聞言還是立即折身:“我這就再和她說清楚一次。”
“站住!你怎么越來越沒規矩了?”謝老爺子,“人都來了,先請進來好好招待!”
謝呈冰腳步一頓:“謝清還在門口,我去接他進來。”
謝清在車里左等右等,謝呈冰半天都不出來。他一邊擔心是不是爺爺應付不過去,一邊又想,謝呈冰挨罵才好,狠狠罵他!
過了一會,車門終于敲響,謝清一打開,剛要抱怨怎么這么慢,驀地和車門前的人來了個彼此都震驚的對視。
“砰”一聲,謝清迅速又把車門拉了回去。
林徴柔在外面結結巴巴:“你你你你聽我解釋我什么也沒看到!”
“林小姐。”
謝呈冰遠遠喚了一聲,快步趕了過來,把她從車前隔開。
“林小姐,車里是我弟弟,他睡著了,我安頓一下,你先里面請。”
謝清真希望自己是睡著了。
他干脆順著謝呈冰的話假裝閉上眼睛,掩耳盜鈴。謝呈冰重新打開車門,用毯子把他裹著抱出來,謝清借著假寐翻身的動作故意呼了謝呈冰一巴掌,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謝呈冰倒也沒生氣。
林徴柔在邊上看的大氣不敢出。
相親那天她以為謝呈冰是什么冷面閻羅,萬分不近人情,沒想到在這個尷尬的檔口無意窺見他的一絲溫柔流露。
謝氏兄弟看來也不是傳聞中的勾心斗角啊。
謝清的分量很輕,謝呈冰抱他在懷中感覺輕若無物:“太瘦了,要多吃一點。”
謝清睜眼要回嘴,突然想起來邊上還有人,趕緊眼一閉繼續裝死。
進謝宅時,謝清聽見爺爺窸窸窣窣站起來的動靜:“怎么在車上睡個覺還脫衣服了?”
謝老爺子只看見謝清從毯子里裸露出的雙腿,赤著腳,幸好他老人家眼神不好,沒看清那雙腿上的星星點點。
謝清聞言身子都繃緊了,眼皮下,眼珠緊張的動來動去,連裝睡都不會裝。
謝呈冰把他抱回臥室,他才敢睜開眼,瞪著罪魁禍首:“你千萬別在爺爺面前瞎胡說。”
“知道了。”謝呈冰竟然從抽屜里拿出了手銬,要將謝清銬在床頭。
謝清難以置信:“謝呈冰!!我跟你回來不是讓你這么犯病的!”
“一會兒就好,送走林家的人,我就上來給你解開。”謝呈冰摸摸謝清的臉。
謝清又一次絕望地眼前發黑,現在謝呈冰對他掏出什么他都不該意外了。
他呼吸劇烈起伏了幾次,努力維持聲音里的平靜:“等一下,我要去洗澡,你這樣銬著我怎么洗?”
“等我回來幫你洗。”
“我……那我要上廁所總行了吧,松開,快點,急。”
謝呈冰作勢要重新抱起他:“我現在帶你去。”
“我不!!”謝清怕再鬧一會兒,爺爺上來看見,再次深呼吸。
“我要聽聽你和林小姐說什么,昨天不是都說清楚了嗎?今天他們家怎么來了?你答應了爺爺要結婚是不是?”
這一招果然靈,謝呈冰表情立即有了波動:“不是,我沒有,我只和你結婚,隨時都能結。”
“那你心虛什么?還把我銬起來,有什么不能讓我聽見嗎?”
謝呈冰給他解開了:“我這就下樓和林家說清楚。”
謝清還真挺好奇林家是來干嘛的,躲在樓梯口偷偷聽了一會兒。
原來是林小姐昨天出去“鬼混”被家里人逮個正著,一盤問,問出了沒有認真相親的事實,林老爺怕得罪了謝家,帶著女兒登門道歉來了。
林小姐跟只鵪鶉似的縮在林父身邊,林父讓她道歉,她就道歉,但一說親事,她和謝呈冰就都異口同聲:“不了,不合適。”
謝清可真怕謝呈冰嘴上沒把門,說出驚世駭俗的話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謝呈冰人前體面,客客氣氣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沒有多說什么。
林父此行除了致歉,其實還有個目的,就是想和謝呈冰聊合作,他一切入正題,林徵柔就在邊上如坐針氈,百無聊賴,找了個借口借用洗手間起身開溜。
她走出去幾步,聽見謝呈冰提起了秦家。
“聽聞秦少有意和林小姐聯姻,如果是這樣,林先生何必找謝氏合作,秦少的新項目似乎也……”
林父滿頭大汗:“哎喲,謝少可別誤會,我們家和秦家并沒有往來,那秦霄也不知道抽什么風,突然上門提親……”
林徵柔一激動,插嘴:“我和秦霄絕無可能!”
林父皺眉:“去去,少說兩句!”
林徵柔氣呼呼跑出去了。
謝清也悄無聲息地下了樓,在后院找到了踢石頭的林徵柔。
“林小姐。”
林徵柔轉過身,認出謝清就是謝呈冰從車上抱出去的弟弟,兩人都想起了謝宅門口的事,神色有些尷尬。
“你是謝清?怎么啦,是我爸叫我了嗎。我這就回去了。”
“沒有沒有,是我找你。”謝清說,“我剛剛聽見你們在客廳說,秦霄向你提親?”
“是啊,怎么了?”
“你和他有交集嗎?”
“當然沒有!面都沒見過!不過我早有耳聞他秦公子大名,不是一般人嘛,反正林家高攀不起。”林徵柔似褒實貶,語氣十分不屑。
謝清握了握她的手:“英雄所見略同,他就是個黑心資本家!配不上你。”
他措辭著怎么和林徵柔說出實情,為盜用她身份的事道歉。說起來,宋巖能搞來邀請函,林徵柔也沒去訂婚宴,可見還是知情的吧?
林徵柔卻像打開了吐槽開關:“是啊!你也覺得吧?秦霄真不是個好東西,之前我妹妹瞎了眼喜歡上他,結果被他搞得心碎一地,現在他居然還好意思和我這個當姐姐的提親,而且全然忘了我妹妹的事!你說他是不是人渣?”
謝清:“有這種事?人渣!”
林徵柔:“可恨!”
謝清:“對,可恨!”
林徵柔:“這回提親絕對是他在動什么歪腦筋,要么算計我們林家,要么算計我,我才不上當。”
謝清眼珠一轉,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林小姐,你這么討厭他,就不想小小報復他一下嗎?”
“當然想啊,他踐踏我妹妹的感情,我早就想報復他了!可我又有什么好辦法?我自己的婚姻都快做不了主了。我們家的產業現在岌岌可危,要是再找不到合適的聯姻對象,我爸說不定真會把我嫁給秦霄。”
“林家的危機,我也有聽說一點。所以你們想融資我哥的那個新項目?其實我手上有個不錯的項目,沒準能幫你們度過危機呢。”
“你?”林徵柔顯然很懷疑,圈子說大不小的,她當然也知道謝清的名聲,謝氏養子,無權無實。
“那這和報復秦霄又有什么關系?”
謝清訕笑:“其實呢……他找你提親的事我可能有一定責任,我說出來你千萬別怪我。”
林徵柔奇了:“你有責任?為什么?你先說來聽聽。”
謝清:“秦嶼訂婚宴那天,你的邀請函去了哪兒你知道嗎?”
“我掛二手平臺賣了啊。”她隨口說道,隨即像意識到了什么,驀然睜大了眼睛,“你你你你別告訴我你……”
“你買了?”
謝清:“我用了。”
林徵柔:“……?!”
“等會,你等會。”林徵柔捂著腦門思考了半天,“我說秦霄給我們家寄過來一雙禮服手套干嘛呢,我都說了不是我的退了回去,他還不信!”
謝清見她逐漸意識到了,點點頭,稍顯尷尬:“是我的。”
“你你你你……你在秦嶼的訂婚宴上勾搭秦霄?!你不是和秦嶼有一腿嗎?不是,我的意思是,聽說你和秦嶼濃情蜜意……”
“這不是重點吧。”
林徵柔沉默了一會兒,重新打量謝清:“原來秦家兄弟都喜歡你這款的,哎,但你別說,你穿女裝應該挺好看的,你皮膚白哦不是我意思是我什么也沒看見。”
謝清:“……”
謝清:“重點是,要報復一個人,信息量很重要。誰能搶占先機,誰就更有優勢。”
林徵柔:“所以你給我提供這個先機,想換取什么呢?林家融資你的項目?”
“不,我想讓你幫我找個律師,一定要靠譜的,嘴嚴的。”
“哦?”
“實話告訴你,我現在身上有點麻煩,不能讓我哥和其他人知道的麻煩。”
林徵柔想了一會兒,問:“那你為什么相信我?”
謝清笑笑:“我和你處境一樣,是個想報復感情欺詐販的可憐人呢。復仇者,當然要和復仇者結盟啦。”
林徵柔也饒有興趣地笑起來:“二少是性情中人。我還有點好奇是誰騙了你的感情啊?”
“叫我謝清就行了,那個人你不認識,不用知道。怎么樣,我們的合作達成了?”
“律師交給我吧。現在,我需要知道訂婚宴上的更多細節。”
“沒問題。”
第36章 第 36 章
林徵柔找來的律師非常靠譜。
謝清給他看了自己之前簽的那個合同, 律師先把他數落了一頓:“這種明顯的坑你也踩,你是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嗎?”
謝清:“……”對不起大學生,拉低你們平均智商了。
律師琢磨了一陣, 告訴他:“合同內容確實是存在一些漏洞,如果你以未履行合同內容提起訴訟, 勝率很小,我查了, 對方是個新注冊的海外公司, 反手注銷了的話, 你拿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謝清的關注點卻在:“那個公司法人是姓白嗎?”
“不是。”律師說,“不過實際控股人是一個叫白年的華人。”
謝清冷笑。
“你就這點本事的話, 林徵柔應該不會把你介紹給我吧?你還有什么沒說完的一起說了吧。”
律師:“好吧,其實我有一個辦法, 他們不是問你要違約金嗎,而且是一筆巨款,你就把這筆錢打到他們賬戶上, 然后以財物詐騙起訴, 我能保證扳倒對方。”
謝清:“你也說了是巨款……”
他要是有那個錢,現在還會受制于人?
律師:“那別的我也沒招了。”
謝清想了想:“我又沒說辦不到。”
魚餌有的是,就看大魚敢不敢咬鉤了。
正好Phantom給他發來了消息:【親愛的合伙人,咱們的項目現在是什么說法, 要流產了嗎?】
謝清:【誰說的?你放心, 我拉到了新的贊助。至于賠錢的窟窿嘛, 很快也能填上的, 不過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他把要求給phantom說了。
Phantom:【啊?你要我弄個假官網?這個……】
謝清:【你不是號稱技術宅嘛?這點困難就難倒你啦?】
phantom:【得加錢。】
謝·窮光蛋·清噼里啪啦打下了一串豪言:【能用錢解決的, 都不是事。】
之后謝清翻著聊天記錄思索著,翻了半天沒找到白年, 才想起來昨天好像把他拉黑了,于是又把他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
剛要發消息聯絡他,臥室的房門被人拿鑰匙打開,謝呈冰走了進來。
謝清不快:“誰準你進來的?”
謝呈冰:“今天怎么醒這么早?下來吃早飯嗎。”
他直接走到床邊來抱住了謝清,先試探了一下他額頭溫度,沒有生病發燒,接著手就鉆進了睡衣里。
“謝呈冰!我喊爺爺了!”謝清怒道。
“喊吧。”謝呈冰說,“我不會主動刺激爺爺,但如果被他發現了,我不會隱瞞。”
“你……!”
謝老爺子本來是謝清想方設法請回來給自己撐腰的,現在倒成了謝呈冰拿來掣肘他的武器。
謝清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在我分手之前,你現在這個行為就叫插足,謝呈冰你要臉嗎?”
謝呈冰:“插足的是白年,你本來就是我的。”
謝清被他揉的很快臉色通紅,手機也摔到床上,然后被謝呈冰掃到地毯上。“大清早的,你別亂來……”
“沒有亂來。”謝呈冰邊吻他的身體邊拽掉了謝清的睡褲,“我檢查一下,消腫了沒有。”
地毯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兩個人同時瞥過去,看見來電顯示是“白年”兩個字。
謝呈冰臉一沉,一把將謝清伸出去的胳膊按回來。
謝清恨恨地剜他:“你說過讓我每天和他見面的。他是我男朋友,爺爺也認可。”
謝呈冰停頓了幾秒,撈起手機就自己接起來。
“清清,你終于肯接我的電話了,你……”
“詐騙電話現在都不這么開頭了。”謝呈冰冷冷說。
白年聲音一滯,隨即暴怒:“謝呈冰,你為什么拿著他的手機?”
“他在我懷里,你說為什么?”
謝呈冰檢查的手指突然深入。
謝清尖聲叫了出來,旋即猛地捂住嘴巴,惡狠狠瞪視謝呈冰。
白年怒火中燒:“謝呈冰你對他……”
謝呈冰滑斷了電話。
謝清渾身顫抖,一半是氣的一半是被他撩撥的:“你做什么刺激他,他萬一捅到爺爺那兒怎么辦!”
謝呈冰有一瞬的表情仿佛在說:這樣正好。
“他不會。”最后他說,“他不是很聽你話嗎?”
“拿出去!”謝清抖著嗓子說,“你也出去。”
“然后呢,你要去哄他嗎?”謝呈冰問,“用什么哄,上面這張嘴,還是下面這張?”
謝清揚手甩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謝呈冰被打的臉側過去,眼睫輕輕顫動,投下一片陰翳,他一動不動的靜默了片晌,手指慢慢退出來。
謝清以為他終于知道廉恥怎么寫,可下一秒,后面被抵上了另一個東西。
“謝呈冰……!你個殺千刀的,你……啊!”
謝清又想大罵,又怕動靜驚動了爺爺:“門、臥室門……!”
“已經鎖了。”謝呈冰說。
謝清意識到他進門就做足了準備,簡直七竅生煙,一口咬在謝呈冰的肩膀上。
“現在省點力氣,不然還有精神去見白年嗎?”
謝呈冰嘴上這么說,動作是半點沒有要幫他省力的意思。
謝清眼睛一閉,淚水就被晃出來,凄零的模樣誰看了都得心疼:“哥……”
謝呈冰動作一頓。
“哥,輕點,我受不了。”
謝呈冰慢下來了,神情也稍微緩和,輕撫謝清的后腦勺,像在哄一只小貓。
“謝清,”他啞聲問,“你在想誰?”
“還有、誰?我就一個哥。”謝清學乖了,知道這種時候要順著謝呈冰來。事實上他也的確沒在想誰,大腦被一波波感覺沖擊,哪有功夫去想誰?
謝呈冰眉心化開了。
“欣欣。”他將謝清抱得更緊,“以后你也只有我一個男朋友,一個丈夫。早點跟他分手,知道了嗎?”
頭腦空白的瞬間,謝清產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哥哥換了一個身份待在他身邊,如果一切還是從前那樣,是不是也……沒什么不同?
但他很快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低頭又狠狠咬住了謝呈冰。
“知道了嗎?”謝呈冰非要他給出答復不可。
“知、知……了……”
謝清斷斷續續給出了令他滿意的回答。
謝清深刻意識到他和哥哥在做什么,有些悲戚地想,養父的在天之靈,會不會恨死他啊?
但事情走到這個地步,也不能怪他吧?
謝呈冰這樣,還有救嗎?
謝呈冰因為還要上班,沒有折騰謝清太久。
尤其謝老爺子爬上二樓“咚咚”敲門問:“小清啊,看見你哥了嗎?這小子自以為身為老板上班就能隨便遲到了嗎!”
嚇得謝清一聲不吭裝沒醒。
過了會兒,才推著謝呈冰趕緊滾出去。
謝呈冰在他身體里塞了東西,帶鎖的:“記住,只可以去見他半小時,給爺爺做做樣子足夠了,多一分鐘都不可以。”
謝清在他身后無聲咒罵。
等人走后,他才慢吞吞給白年回電話。
白年接通以后沒有出聲,似乎在懷疑手機這端的人究竟是誰。
直到謝清“喂”了一聲,他才倏然卸下防備:“清清,你怎么樣?他,他有沒有為難你?”
“你說呢?”謝清沙啞的嗓音說明了一切。
白年默然片刻,強忍著問:“我想見你一面,可以嗎?”
謝清嗤笑:“怎么不可以?你不是我男朋友嗎?”
白年沒吭聲。
謝清調整了一下語氣:“年年哥哥,來我家吧。我走不動,對了,你會開鎖嗎?”
“開鎖?你被鎖到屋子里了嗎?謝爺爺呢,他不在家嗎,還有你家的保鏢?”
“你來了就知道了呀。”
白年本就在謝宅附近,掛了電話當即登門。
謝老爺子見是他,笑的很慈祥:“來找小清啊?那臭小子還在睡懶覺呢,你去叫醒他吧。”
白年十分乖巧:“好,謝謝爺爺。”
進了謝清臥室,他嗅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絲不易捕捉的味道,臉色有些蒼白。
謝清沖他微笑:“年年哥哥,你來啦?”
白年:“清清,你……不怪我了?”
“怎么不怪。”謝清把臉一板,“來的這么慢。”
白年緊繃的弦稍稍放松,走近了一點,坐在了謝清床邊:“我恨不得長了翅膀呢。”
他嘗試去勾謝清的手,謝清沒拒絕。
“你說的鎖是怎么回事?”
謝清帶著他的手往下:“這里呀。”
白年臉色變得五彩繽紛。
謝清的笑容里充滿惡意:“怎么了年年哥哥,你很介意嗎?”
白年:“……我幫你拿出來,你等等,我找找工具。”
他蹲了下去,謝清卻抬起他的臉:“怎么不正面回答我呢,很難回答?”
白年眼底嫉妒與憤恨交織:“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謝清欣賞了一會兒他的表情,輕笑:“代價?說起來我也沒受傷,還爽到了。倒是你,才是實打實陷害了我的人呢。”
白年表情扭曲了一瞬:“清清,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我愛你,只要你待在我身邊別離開我,我怎么會害你呢?”
“愛我,有多愛我?”
“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為你殺了謝呈冰。”
謝清笑容斂去了,不耐煩地將他從身下踹開:“我說了,害我的是你不是他。你這么有勇氣,怎么不殺了你自己?”
“清清……”白年握住他的小腿,從地上起來,膝蓋壓到了床上,謝清瞪向他,卻愕然發現他眸子里閃爍著某種陰戾,像一頭癲狂的野獸。
“你如果不相信,我也可以為你去死。”
謝清眉頭緊鎖,有些不認識白年了。
他懷疑要是自己真脫口說出“那你去死吧”,白年就會干出瘋狂的事情來。
他在謝呈冰沖上來徒手奪剪刀的時候見過類似的眼神。
一個兩個,都是瘋子!
謝清轉開了腦袋:“誰要你的命了?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從小就是睚眥必報的性格。”
“沒關系,你是我的就行了。”
該說的說盡了,謝清笑了笑,重新轉回來時已經神色溫柔,他摟住白年的脖頸:“那你可別告訴連叔叔合同我已經知道的事,我怕他對我家動手。”
白年順勢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我不會讓他對你動手。至于謝氏,反正你連個頭銜都沒有,怕什么呢?”
“你不是想讓我和謝呈冰爭嗎?”
白年眼前一亮:“你肯了?”
謝清湊近了他的臉龐,吐氣如蘭:“哼,反正你別告訴連叔叔,他出手就不好看了。”
白年垂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好,都聽你的。”
接著白年把謝清放倒在床上,去抽屜了翻了些趁手的工具,費了些功夫,還真把鎖撬開了。
他看到謝清腫起來的地方,眸中陰云密布。
謝清鉆進了被子里,伸手一推白年:“好了,東西取出來了,你走吧。”
白年一愣:“可是清清……”
“乖,不是說都聽我的?明天再見吧。”
謝清翻身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白年在原地靜默了會兒,盯著他的后腦勺緩緩退到門口:“那……記得想我。”
白年一走,謝清就慢悠悠坐起來,拾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滴了幾聲后屏幕閃爍,那頭的人接起來,含笑問好。
“怎么想起給連叔叔打電話了?”
謝清吸了吸鼻子,聲音特別委屈:“連叔叔,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哦?什么話?”
“連叔叔……”
連隱聽夠了電話那頭的撒嬌,才不疾不徐笑道:“好啦,叔叔說會幫你,現在當然也作數了。不過我聽說,謝老爺子已經回謝宅了,怎么,你爺爺不能幫你嗎?”
“爺爺當然也是疼我的。”謝清說,“我說想參與公司項目,爺爺答應了,但條件是我要和謝呈冰對賭。”
“哦?”連隱明顯起了興致。
謝清嘴角一勾,眼底閃爍著促狹的光。聲音還是一致的可憐,告訴連隱自己手上的項目投放市場需要一筆金額,賄賂公司股東也要錢,總之處處都要錢。
“連叔叔,我沒有人可以借錢了,又怕被我哥察覺到,你幫幫我好不好呀?”
連隱思忖:“你的項目,我總得了解一下吧。”
“當然了連叔叔,我這就把資料發給你。不過這可都是機密中的機密,你千萬不要透露出去哦。”
謝清把phantom偽造好的資料打包發給了連隱。
最好的偽裝往往都是真假參半的,他并沒有憑空捏造一個項目,只是讓Phantom把他們的套假皮包裝了一下,畢竟連隱早就知道他手上有生意,不過他一直捂得很緊。
現在這生意表面看是謝氏融資,實際上只有謝清私人控股。
這對連隱來說想必是個巨大的誘惑,他只要假意支持謝清,等產品上市就利用那個地雷合同毀掉謝清的心血,背后融資的謝氏也會受到牽連,身敗名裂,人財兩空。
謝清想不到連隱不支持他的理由。
果然,連隱的聲音提升了一個愉悅度:“連叔叔會好好考慮的。”
謝清:“那您動作可得快點啊,我怕晚了我哥就會搶占先機了。”
“要多少錢?”
謝清報了個數。連隱笑:“小家伙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謝清:“連叔叔,你也知道,我這次是破釜沉舟,堵上一切了……你一定要幫我啊!”
電話掛掉,謝清對著屏幕上的那串號碼發出冷笑。
不一會兒,林徵柔給他發來了微信。
【我加上秦霄了,教教我怎么釣他啊。】
謝清:【?】
林徵柔:【?什么?,我哪有你擅長這種事。】
謝清:【??】
林徵柔:【快點,他問我在干嘛】
謝清不緊不慢地打字:【你說在想他】
林徵柔問:【他是誰?】
謝清:【??廢話,你說呢。】
一分鐘后林徵柔:【他說他傷心?】
謝清直呼好家伙,沒看出來秦霄你個濃眉大眼的也走黛玉風?他讓林徵柔安慰安慰對方。
林徵柔:【怎么安慰?】
謝清:【隨便啦,我編不出來。】
林徵柔:【他說我有趣。】
這什么霸總臺詞?謝清:【他還是這么土味。】
又過了幾分鐘,林徵柔慌張趕來:【糟糕,我好像把天聊死了。】
謝清納悶,怎么會?剛才不還有趣嗎?他問林徵柔要聊天記錄,林徵柔轉發了過來。
[林小姐在做什么?]
[在想他]
[哦?他是?]
[廢話,你說呢。]
[呵呵,林小姐不會還在惦記我弟弟吧,你加我,難道也是為了打聽他的消息?那我可要傷心了。]
[別傷心,你也有優點。]
[比如?]
[編不出來。]
[……林小姐說話還是這么有趣。]
[你還是這么土味。]
[……]
謝清:“………………”
林徵柔:【哎呀,他問我要不要date一下增進了解。】
謝清:【晾著他!就說你有事。】
林徵柔:【可我已經答應了。】
謝清對著手機大喊:“林徵柔!!”
林徵柔:【他說明天來我家門口接我,你不要遲到啊,要不要我幫你準備女裝?】
謝清:【?!?】
林徵柔:【干嘛,當然是你去見他了,不然不就露餡了嗎?就這么說定了啊,明天早點來我家。】
要不是謝清腿軟,他現在就能跳下床打一套軍體拳。
他一上午都待在臥室里,怕被爺爺念叨,打算收拾收拾下樓。才換好衣服,就聽到走廊有動靜,以為是謝老爺子,拉開門,卻瞧見謝呈冰西裝革履地趕回來。
謝清身體一僵:“你回來干什么?”
謝呈冰越過他進了臥室,確認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才平靜下來:“怕你離家出走,回來看看你。”
“你才去上班多久就跑回來?爺爺看見你沒罵你嗎?”
“我說忘帶文件了。”
謝呈冰走上來抱住謝清,成癮一樣的埋在他發間吸了一口:“你不在我身邊,我心神不寧。”
“有病就去看。”謝清掙開他。
“見過白年了?”謝呈冰問。
“是啊,小別勝新婚呢。”謝清故意氣他。
謝呈冰眼眸一暗,扣住他的后腦勺就親上來。
謝老爺子的聲音忽然從走廊穿過來:“小冰?不是忘帶文件了嘛,怎么在你弟弟臥室聊起來了。”
謝清驚恐地別開臉,整個心提到了嗓子眼,還沒來得及和謝呈冰拉開距離,老爺子已經走到了臥室門口。
“喲,這是在干什么?小清,多大了還和哥哥撒嬌呢?”
謝老爺子只看到兩兄弟摟在一起,感情很好的樣子。
謝清眼眶微紅,期期艾艾道:“不、不是,爺爺,眼睛里進東西了,叫我哥幫我吹一下。”
謝呈冰當著老爺子的面用手拂過謝清的眼角,又在他臉頰上流連了一下,才緩緩松開手。
一松開,謝清就做賊心虛地退開了。
謝老爺子說:“你們倆幫我找下我老花鏡哪兒去了,早上還在陽臺上用過呢,這會兒怎么找也找不見了。”
謝清連忙走出臥室:“好,我幫爺爺找。”
謝呈冰跟著他屁股后頭走出來,被他瞪了一眼:“你去別的地方找!”
謝呈冰于是折返回謝清的臥室,四處找了找,拿起了謝清的手機。
鎖屏密碼按照過往輸入了他們兩個的生日組合,這次卻提示錯誤。謝呈冰對著屏幕怔了會兒,改輸謝清的生日,這次解開了。
謝清已經開始定期清理聊天記錄,查不到什么。他正要放下,彈進來一條白年發來的消息。
【我找到了一張小時候你親我的照片,想看嗎?】
謝呈冰握手機的力度加重了一些,回給他一個【滾】字。然后把記錄刪掉了。
找到謝清的時候,謝清正在陽臺找眼鏡,他彎腰在小桌子底下查看,臀部被勒出飽滿的形狀。
謝呈冰走過去按了一下,謝清像炸毛小貓一樣跳了起來捂住后面,眼神激憤,又不敢大聲:“你干嘛!”
謝呈冰回頭看了眼,貼上來摟他,用身體將門口的視角擋住:“現在怎么動不動就不高興?”
“你說為什么?!”謝清驚嘆于對方的厚顏無恥,死死防守著褲腰,“別摸了……你有皮膚饑渴癥啊?!”
謝呈冰認真回答:“不是的,我只對你這樣。”
“被你這么正經八百的宣布只對我性騷擾,真是高興不起來。”
“謝清,就給我抱一會兒。”
“不行!一會兒又叫爺爺看到了……”
“爺爺會以為我們感情好。”
“你這么騙他老人家良心過的去嗎!”
“我們感情不好嗎?”謝呈冰聞言覺得抱抱還不夠,最好再親幾下,于是捧起了謝清的臉。謝清一抬膝蓋,猛頂謝呈冰的關鍵部位,竟然還被躲開了。
執著又危險的吻對著他的嘴唇落下來:“你小時候不也常常親我嗎?”
謝清難以置信:“這能相提并論嗎?!我怎么親的,你現在……唔……怎么親的?!再說哪有常常!”
“你小時候是不是也經常亂親別人?”
“你把我當什么了?”謝清悲憤交加。接吻狂魔是他謝呈冰才對?!
“沒親過別人?”
“才沒有!!”
謝呈冰點點頭:“好,你最好沒騙我。如果被我發現你說謊,我就把你手腳鎖起來,上面下面一起堵住。”
“爺爺來了……!”謝清驚恐地看向后面。
謝呈冰手一松,狀若尋常地回頭,但身后空空蕩蕩,謝清已經趁機脫身跑出了陽臺。
第37章 第 37 章
林徵柔給謝清發了她家的地址, 從一大早就偷偷摸摸蹲守在花壇邊。
她怕謝清不靠譜,秦霄到了他還不到,不停給對方發催促的短信。
謝清穿了身多巴胺甜美風的格子短裙, 一路上一直有點后悔,覺得裙子太短了什么也遮不住, 不停前后檢查。
要不是其他衣服尺碼不合適,他也不會挑中這件。
他老遠就看見林徵柔鬼鬼祟祟的, 跟做賊一樣, 都走到對方五米范圍內了, 她居然還沒認出來,甚至還給謝清讓道。
謝清無語:“你眉毛下面兩個圓圓的是裝飾嗎?”
林徵柔一聽見他開口, 登時眼睛瞪得更圓了:“謝清?!”
“小點聲。”謝清別扭地四處看了看,雖然周遭根本沒什么人, 他還是不想頂著這身裝扮被叫大名。
林徵柔已經掏出手機咔嚓咔嚓連拍了好幾張,并為他豎起拇指:“牛。”
謝清:“你沒再和他多說什么不該說的吧。”
“沒有沒有,我聽你的, 一個字都沒說。”
過了一會兒秦霄的車到了, 林徵柔推著謝清:“快去快去,加油拿下渣男!我看好你!”
謝清翻著白眼走了過去,秦霄下車為他開門,照面時眉眼俱笑:“林小姐, 今天也很美。”
“謝謝。”謝清長腿一跨上了車, 坐下才發現短裙是真不方便, 手忙腳亂拽了拽裙邊。
秦霄眼神不受控地跟隨他的動作看了會兒腿, 意識到行為很不君子, 才慢慢轉開目光。
“原以為藍玫瑰和你最相稱,今天一見, 發現什么花都配不上你。”
油腔滑調。謝清捏著嗓子假惺惺笑了笑:“藍玫瑰我很喜歡。”
車子啟動,秦霄開門見山:“聽說林小姐和謝呈冰的相親不是很順利?你現在決定考慮我了嗎?”
謝清矜持的微笑:“其實比起利益交換,我這個人更看重精神層面的交流。”
“嗯,從你看上秦嶼就能看出來,那小子身上也沒什么利益。不過,人終究是要考慮現實的不是嗎?嫁給我你不會吃虧。”
秦霄偏頭看了謝清一眼,不禁也微笑:“而且,我想我們會聊得來。”
“只是聊得來,就足以談婚論嫁了嗎?會不會太快了呀。”
“如果林小姐想走一下戀愛的程序,我也不反對。我們現在不就是在約會?”秦霄說,“不過我認為,戀愛只是生物繁衍的手段之一,說是錯覺也可以。”
謝清側頭假裝看窗外,實則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不覺得哦,戀愛就是戀愛。”
秦霄聳聳肩:“那我們就交往好了。林小姐是考慮和我聯姻的,你不否認吧?”
謝清掩嘴笑了笑。
他和林徵柔一同調查過,秦霄并不是同性戀,甚至秦嶼和男人在一起時,他是很厭惡的。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追求交往的對象是男人,不知道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林徵柔說了,讓謝清好好釣他幾天,留存一些交往證據,最好再答應求婚,讓他費盡心力去籌備一場婚禮,然后婚禮前夕,給他獻上surprise,就堪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報復了。
要踐踏一個渣男的感情可不是那么容易,但惡心渣男一下,讓他感到被欺騙被戲耍的憤怒,還是很容易的。
謝清:“好啊,交往吧。”
秦霄選擇的約會地點居然在他的公司。
他帶謝清逛了一圈,公司員工見到老板帶了女伴,都十分驚奇,即使隔著很遠謝清也注意到他們在議論。
“怎么了,不舒服嗎?”秦霄碰了碰他的額頭。
謝清搖搖頭:“沒事。”只是穿成這樣,不喜歡被人注視。
秦霄心領神會,帶著他去了會議室,還轉身囑咐助理:“別讓人進來打擾。”
助理不假思索的領命走人。
謝清:“你這么說,不擔心下屬誤會啊?”
“誤會什么?”
只剩下他們兩個,謝清總算自在了,膽子也大起來,走到秦霄身邊,還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誤會我們要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啊。”
“我從不在公司做無意義的事。”
秦霄笑著打開了投影儀:“我想向林小姐展示一下我的誠意。”
謝清皺眉看著投屏緩緩降下,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謝清恨不得沒踏進過會議室。
秦霄居然給他展示了一份策劃書,是關于秦家和林家如何聯手共創業績的雛形項目。
那個好人家約會是參觀公司,闡述自己的商業藍圖?
謝清:“你別告訴我,從林……從我加上你以后,你就花了一晚上做出了這個?”
秦霄:“思考這些令人快樂,你不覺得嗎?我很期待我們兩家能合作。”
他朝謝清走了過來,拉起他的手:“也很期待你嫁給我。”
謝清:“你不會是在求婚吧?”
秦霄一怔,隨即失笑:“你看我,求婚這事,還是得正式一點的對吧?不如我們現在先去挑婚戒?”
“可聽你講了這么久,我都累了。改天再挑也不遲嘛。”
“我是個講求效率的人。”
謝清盯了他一會兒,突然起身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后跨坐在了他腿上。
“戀愛是最不需要效率的事,知道嗎?”
秦霄用兩根手指推了下眼鏡,另一只手慢慢握住了謝清的大腿,大膽的女人他見過很多,但頂著謝清這么充滿邪惡的表情,裝都不裝一下的,還是第一次見。
他的手來回摸了兩下,伸進裙子里時,被謝清一下按住了。
“我們來合張影吧。”謝清說,隨即拿起手機打開自拍模式,鏡頭略微傾斜,就照出了兩人親密的坐姿,秦霄氣定神閑地看向鏡頭,按下快門的瞬間,謝清努起紅唇親了上去。
可秦霄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樣子勾引過太多次,竟然精準偏頭躲掉了。
“咔嚓。”照片只照出兩個虛影。
謝清心中惱怒,耐著性子說:“怎么啦,我們不是在交往嗎?”
“我不喜歡口紅。”秦霄說。
事兒真多!
謝清心中罵著,臉上笑著,抽出濕紙巾擦掉了口紅。因為太過用力,嘴巴被他擦的慘兮兮的。
秦霄說:“沒關系,不用為我擦掉,你涂或者不涂都很好看。”
“可我想親你呀。”
秦霄眉頭微皺:“林小姐好像很喜歡做一些無意義的事。”
謝清摔掉紙巾,有些慍怒,忽然伸手一抓。
再冷靜的男人陡然被抓住脆弱也無法面不改色,秦霄表情有些復雜:“林小姐,你干什么?”
“幫你診斷診斷,看是不是不行?”
秦霄無奈:“我那方面功能沒有任何障礙,但這種事也不是婚前該有的。林小姐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謝清大驚:“沒看出來,你還是清朝的老古董啊?”
秦霄喉結上下一滾:“林小姐,松手。”
那東西逐漸在謝清手里起了變化,謝清低低一笑:“看來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呢?”
“從我腿上下去。”秦霄沉聲。
“別生氣呀。”謝清執起他的手重新探進裙底,帶著他往后,給他展示水蜜桃的軟度。
秦霄手指不由自主用力,接著他抬起手腕,拍了一巴掌。
響亮的一聲,雖然不痛,但兩人都懵了。
謝清委屈:“你打我干什么呀?”
“抱歉。”秦霄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只是手滑。”
謝清報復地捏了他一下,把秦霄捏變了臉色。
接著他無辜地笑:“人家只是想合個影,你就配合一下吧?”
他重新舉起手機,打開前置鏡頭。
會議室就在這時被人推開了,秦嶼板著一張臉:“秦霄,你是不是把我部門的經理給調……寶寶?!”
秦嶼和謝清同時大驚失色。
謝清怕身份暴露,大喊:“誰準你進來的?出去!”
而秦嶼面泛綠光,森然瞪著秦霄:“你誘拐走我的員工就算了,現在還勾引我老婆?!”
其實照現場這個情形看,比較像謝清是勾引方,更何況謝清本就有勾引他哥的前科。但秦嶼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
謝清此刻居然慶幸秦嶼管他叫老婆而不是名字。
他正要從秦霄身上下來,不想秦霄扣住他后腦勺直接親了一口,同時幫他按下了快門。
“不是要合影嗎?喏,好了。”
秦嶼氣炸了,掄起拳頭沖了上來:“秦霄!!”
謝清:“秦嶼!!”
秦嶼僵在了原地,剎那變得淚眼汪汪:“寶寶,你為什么……你穿成這樣是不是他逼的?我幫你教訓他!”
謝清怕他說漏嘴,匆忙拉起秦嶼往外走,回頭對秦霄說:“我和你弟弟講兩句話。”
秦嶼:“寶寶你別攔我!我要找他要個說法!”
“你跟不跟我來?”謝清雙目一橫。
秦嶼:“……來。”
謝清拽著秦嶼的領帶把他拉進了洗手間。
確認隔間沒人后,他才破口大罵:“你少來壞我的事!相你的親,結你的婚去!”
“寶寶我已經退婚了,你不要生氣了。”
“我生哪門子氣?”
秦嶼小心翼翼上前拉住謝清的手:“寶寶,你一定是為了打聽我的消息才接近秦霄的是不是?我好感動,可是你不要跟他走太近了他不是個好東西!”
謝清撇嘴:“你真會自我感動。”
“寶寶。”秦嶼湊過來嗅了嗅他身上的香水味,琥珀混合樹莓味的后調有一種野樹林的清新,秦嶼不知想到什么臉紅了,“你這么穿真好看啊。”
“哼。好看也不是給你看的。”
秦嶼低頭看了看:“就是裙子太短了,寶寶里面穿了沒?”
“廢話!我真空出來是要干嘛?”
秦嶼倏然把謝清推入了隔間,將門關上,食指壓在了他唇上。
外面進來個人。
謝清低聲:“離我遠點。”
秦嶼:“寶寶穿著裙子,不可以隨便坐別人腿上的記住沒?要坐也應該坐我腿上……”
他捏了捏謝清軟乎乎的腿心。
謝清瞪他:“我坐你臉上要不要?”
秦嶼臉更紅了:“也、也可以啊……”
等外面的人走掉,謝清即刻把秦嶼推出隔間:“我警告你,我接近秦霄是有正事的,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別壞我事。”
秦嶼一怔,隨即高興起來:“我就知道我老婆看不上他那種人渣!我知道了,你是為了之前說的那個實驗數據對不對?”
“這你倒提醒我了。”謝清指著他用眼神警告他站在原地,“別跟著我。”
“寶寶,我們在公司見面的確有風險,下次你還能再來偷偷見我嗎?見一分鐘我也很高興。”
謝清有些復雜地回頭看了秦嶼一眼。
“有多高興?”
秦嶼:“晚上做夢又會夢見你了……”
“夢見我在干什么?”
秦嶼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謝清看了他一會兒,忽地粲然一笑:“夢吧,準許你夢。”
他回會議室的時候,秦霄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沒動過,面前多了臺筆電,已經開始處理起工作。
謝清心里罵了句沒情趣。
他拉著椅子坐到秦霄身邊,看了一會兒,又低頭打了兩把游戲。
秦霄還是不說話,就這么安靜敲打著鍵盤。
謝清:“你不問問我和你弟弟說了些什么?”
“我尊重你的個人隱私。”
“你根本就是不關心吧?”謝清拉了一下他的電腦,“你弟弟不想我們在一起,說了很多讓我為難的話呢。才交往第一天就這樣,你一點也不在意?”
秦霄轉過身面對他:“所以你說這些的意思是,你覺得夾在我和秦嶼之間壓力太大,因此還是希望分手是嗎?”
謝清難以理解他是怎么推導出這個結論的。
“你就這么無所謂我們的關系?”
“并沒有。只不過戀愛關系本身就是虛妄的,一吹即破的泡沫,所以我從不抱有會穩定長久的幻想。”
謝清抓起手機起身:“隨你的便吧!”
說完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跟秦霄這種人交流真費勁。他懶得演了。
晚上他收到林徴柔的微信,問怎么回復秦霄的問候。
謝清:【別理他!】
他覺得他可能要搞砸了。
謝清:【算了,你隨便回吧,交給你了,我難以勝任。】
林徴柔:【別呀,你謙虛什么,我看他聊天語氣很正常嘛?他問明天有沒有安排?】
謝清沒有回,林徴柔就干脆也沒回秦霄。
但過了半小時,林徴柔慌張發消息:【他打電話進來了!!你快幫我接啊!!】
謝清:【掛了不就行了。】
林徴柔:【你這么消極真的好嗎?】
謝清:【好吧,我接還不行嗎,你拿兩個設備幫我們連線。】
林徴柔借來妹妹的手機打給謝清,開了免提,然后才敢接上秦霄的電話。
秦霄問:“生氣了?”
謝清:“什么事?最講究效率的秦先生,咱們有事說事吧。”
秦霄沉默片刻:“如果你實在喜歡我弟弟,我可以接受你我結婚之后,他來給你當情人。但是你們要注意見面地點和見面頻率,不能讓媒體拍到,另外……”
他一板一眼的說著。
林徴柔差點摔了手機,趕緊把兩臺機子都放在桌子上,然后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秦霄:“……這樣的方案你是否滿意呢,可以不生氣了嗎?我們可以繼續交往了嗎?”
謝清:“…………”
要是手機在他手里,他已經大罵一聲有病然后掛斷了!
謝清:“你就這么需要和林……和我結婚?”
秦霄:“并不是必須,但性價比很高。”
謝清:“你有過失敗的投資嗎?”
“從未。”
謝清默然了一會兒,笑了:“很好,明天見面一起挑婚戒吧。”
秦霄好像也松了口氣:“好。”
第二天早上,謝清從快遞處領回新購入的小裙子,正要在臥室里偷偷試穿,謝呈冰就又拿鑰匙不請自來。
謝清匆忙把裙子塞進衣柜,拿了件日常裝出來比劃。
“在試衣服?”謝呈冰走到落地鏡前,謝清的身后,“又要和白年去約會?”
“對啊,不是你答應的嗎?”謝清皮笑肉不笑。
謝呈冰從后面摟住他的腰:“帶著這個去。”
他把手探向危險地帶,謝清無濟于事地掙扎了兩下,看向臥室房門。
謝呈冰:“放心,鎖好了。”
謝清被按在落地鏡前,一點點放進去了一樣東西。他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眶變得水紅,好不容易進去了,他以為結束了,謝呈冰看了一會兒,毫無預警地打開了開關。
謝清站不穩,緊緊攥著謝呈冰的胳膊懇求:“別這樣……”
“以后你出去見別的男人,都要帶著它。”謝呈冰面容冷酷,動作卻無比柔情,“想吃點別的嗎?”
“不吃!”謝清猛地搖頭。
謝呈冰摩挲著他的身體,不無遺憾地說:“嗯,早上時間太短了,等晚上回來再吃吧。”
謝清欲哭無淚。
等他哥走了,他立刻趴在床上勾住了那條細線,想拽出來,轉念想到白年幫他取走的那次,謝呈冰就和規則怪談NPC被觸發了警報一樣,馬上離開公司回家找他,給他更糟糕的懲罰。
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
謝清慢騰騰穿上裙子戴好假發,鬼鬼祟祟從后門溜出家門。
白年像一尊望夫石日日等在謝宅樓下,可惜每天只能等到謝呈冰出門時刻意對著他的車尾氣。
謝清從林徵柔的家門口再假裝出一次門,被秦霄接走。
今日目的地是珠寶店。
在車上謝清一直如坐針氈,為了不讓屁股著座,他側過身子對著窗外。秦霄卻以為他還在為昨日的事情不高興,刻意冷落自己。
他把車停在路邊,拍了拍謝清:“林小姐,我們先談談?”
謝清對這種沒來由把車停在無人之地的行為ptsd:“談、談什么?我不想在這里談,不是要去看婚戒嗎?”
“你不舒服嗎?”秦霄終于發現了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他下了駕駛座,繞過車頭來到謝清這邊,蹲著和他溫柔的講話:“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你這樣我有點擔心。”
有一瞬間秦霄和秦嶼的臉有些重合,謝清怔了一下。
“沒事,剛剛肚子有點疼,現在已經好了。”謝清勉強坐正了身體,扯出個笑來。
“這樣嗎?”秦霄顯得有些猶豫,“要我幫你揉揉嗎?”
“不用,已經好了,你開車吧。”
秦霄坐回了駕駛座,低頭用手機檢索了一番,似乎有點恍然大悟。隨后他重啟啟動車子,一路開到了商場。
進了珠寶店,店員一看就知道兩人身價不低,馬上熱情搬來了椅子。
秦霄讓謝清坐下,自己卻出去了一會兒,二十分鐘后他帶著一杯熱奶茶回來,遞到了謝清手中。
“喝點熱的肚子會舒服吧?”
謝清嘴角抽搐了一下。秦霄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大夏天的給他喝熱奶茶!
但他也不好解釋,默默接了過來。
店員在一邊小聲說:“小姐你是不是來那個啦?那我把冰鎮水果撤下去吧。”
“哎別……”謝清眼睜睜看著她端走了可口的果盤。
店員回來還不忘奉承:“你男朋友真的很體貼呢。”
秦霄:“你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沒有我們可以去下家。”
店員立即殷切推薦起來,謝清想試探看看秦霄的態度,故意指了款最貴的。
“小姐好眼光!”店員戴著手套把寶石戒指取了出來,“我為您試戴一下吧?”
謝清笑著伸出手指,卻“一不小心”碰掉了戒指。
店員臉色一變。
“哎呀,糟糕,怎么辦?沒摔壞吧?”謝清捂著嘴。
秦霄:“沒事,有問題我買單。”
這話令店員神色剎那好轉,帶著笑把戒指撿了起來:“稍等,我為您換新的來試,這個拿下去擦一擦。”
謝清挑三揀四的又試了幾款昂貴的。
突然,他們的背后亮起閃光燈。
連店員都一起皺著眉頭朝后看去。幾個扛著相機的媒體記者蹲在角落偷拍他們這邊,顯然是認出了秦氏掌權人。
秦霄帶著女伴買戒指可是不小的新聞,畢竟在此之前,他從沒傳出過戀愛花邊,完全就是一臺工作機器。
謝清眼睛一瞇:“這些人,不會是秦先生雇來的吧?”他有理由懷疑秦霄使用這種手段間接逼婚。
秦霄按了下眼鏡:“老實說,在昨天之前我確實有此打算。不過昨天你不知為何生氣走掉以后,我總覺得這么做還會引起你的反感,于是并沒有實施。”
倒是真的很“老實”。
如果真的有一個和他戀愛的林小姐,這話聽了只會讓人更生氣。
謝清笑了笑:“沒事,他們愛拍就拍吧。”說著還配合做了親密的姿勢擺拍。
秦霄挑眉:“林小姐不怕后悔?”
謝清意味深長:“你別后悔就行哦。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你還要花大價錢撤回這些照片呢。”
一分鐘后他們明白了這些記者是哪來的。
因為珠寶店里進來一個大明星。
第38章 第 38 章
連憶心頂著那張被媒體吹捧為“清純才子”的天使面孔, 嘴角含笑,直勾勾盯著謝清走了進來。
謝清臉色劇變。
“把這位……小姐?剛剛試過的戒指都包起來,我要了。”
秦霄略顯詫異地打量連憶心。
謝清不想他們兩個起沖突導致自己身份暴露, 趕緊拽拽秦霄袖子轉移他注意力:“我覺得這個不錯,我要這個吧。”
他隨便指了柜臺底下的一只。
秦霄微笑, 一個“好”字剛到嘴邊,連憶心就指著同一個說:“這個也包起來。”
店員頓時有些為難:“這……這款只剩一個了。”
秦霄眼神有些不虞:“是我們先看上的吧?”
連憶心:“我出三倍價錢。”
秦霄還要講道理, 謝清又說:“算了算了, 讓給他就行了, 我換一個,這個——”
“這個我也要了。”
這下秦霄再遲鈍也該明白, 連憶心是故意找茬來的。
“我知道您,您是連憶心連先生對吧?”秦霄客客氣氣伸手, “秦霄,幸會。不知哪里得罪過?”
連憶心也伸出手,卻是略過了他的, 徑直搭住了謝清垂在柜臺上的手。
“寶寶, 你要哪個,我今天統統給你買。”
店員的神色一時也精彩紛呈,一雙吃瓜的眼珠左右轉得飛快。
秦霄看向了謝清。
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在這種時候, 謝呈冰那殺千刀的把開關打開了!
謝清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跳下來, 捂著屁股臉色時青時紅。
雖然是最低檔, 也夠折磨人的, 從身到心的折磨。謝清左右看了看, 問店員:“你們這有休息室嗎?”
店員沒料到自己突然被cue到:“里、里面有員工休息間……”
“借用一下!”
謝清一把拉過連憶心:“我們私聊。”
同時回頭,對秦霄露出一個非常難看的笑:“你等等我, 我處理點私事。”
連憶心回頭,給了秦霄一個蔑視的眼神,隨后反客為主摟著謝清進了休息室。
一進去謝清就躲開幾米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連憶心摘掉掛在下巴的口罩,臉上帶著病容,眼底一片烏青,沒有往日的風采,也不像前幾次見到謝清那么陰鷙。
不過他一向會裝,謝清還是警惕十足。
他剛要開口,卻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邊咳又邊把口罩戴回去。
“阿清,可以別怕我嗎?我是來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的,白年要害你!”
謝清倒有點不習慣他這么講話:“哦。知道了。”
“你不信嗎?是真的!我在連隱的房間找到……”
“我信。”謝清說,“所以呢,你就是來告訴我這個?”
連憶心怔了半晌,苦笑:“原來你已經知道了?那……那就好。”
謝清沒什么表情:“說完可以走了。我警告你,別又想對我做什么,秦霄你也見到了,秦家的保鏢就在附近,不是吃素的。”
連憶心可憐地低下了頭:“我在你心目中,已經是見面就要防備的人了嗎?”
“不然呢?你自己說說前幾次都對我做了什么。”
連憶心又咳嗽起來。見謝清皺眉慢慢往后移動,小聲說:“不、不傳染的。”
“連憶心,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謝清眉頭越皺越緊。
連憶心和秦嶼不一樣,坦白自己在利用秦霄然后命令對方別來礙事就能打發掉,謝清怕是一說出來真實狀況,就會被對方反手利用。
他得強撐起氣勢,讓連憶心以為秦霄本來就知道他是誰,別動歪腦筋。
但連憶心聽到剛才的話形容衰敗,死氣沉沉,緩緩搖了搖頭:“我沒有要怎么樣,真的只是擔心白年害你,來提醒你的。”
“那提醒完了,你走吧。”
“好。”
謝清沒想到連憶心真的應了,慢吞吞往門口走去,一步三回頭地看他。
“我,我能不能再多問個問題?”連憶心小心翼翼地說,“你和秦霄……?”
“看不出來嗎?在買婚戒。”
連憶心眼底本就微弱的光芒剎那盡數灰敗,身體都是一個不穩。沉默良久,他竟然扯動出一個笑,點點頭:“也好,秦霄有身家有手段,不會讓你被其他男人糾纏,也有實力給你幸福。他……他對你好嗎?”
今天的連憶心實在太古怪了。
謝清壓下心底狐疑,維持平靜:“你剛才不也看到了嗎,非常好。”
“那就好。”
謝清還是忍不住了:“你別假惺惺說這些,你剛才還破壞我們看戒指。”
“我只是……也想要給你買。你看上哪款,讓我付錢可以嗎?就當我用這種方式送給你祝福了。”
“不需要,你走吧。”
連憶心失落的垂下頭:“好吧。”
他一轉身,謝清卻突兀的叫了一聲。
“啊!……”
謝清被后面那個東西逼得沒有藏住聲音。該死的謝呈冰!又調高了一檔!
“怎么了阿清?”連憶心匆匆跑回他身邊。
謝清懷疑離得這么近,那震動聲會被連憶心聽到,臉色紅了又白。
“我、我沒事……你不是要走嗎,快走吧!”
他說這話語氣都發虛,連憶心哪肯走,戀戀不舍,有意無意地碰碰他的手背:“阿清,你不要嫌我話多,我還是想提醒你,你明知道白年要對你不利,卻不拆穿他嗎?”
謝清快速說:“我當然不會放過他,不勞你操心。”
連憶心終于忍不住抱住了他:“我最后再抱你一小會兒,好不好?”
要忍不住了……
謝清眼眶都泛起了淚花,而連憶心還在找各種各樣的話題和理由不肯走,一不做二不休,謝清干脆拽著他的領子親了上去。
連憶心明顯一震,隨即眼中重新迸射出光彩,張開嘴唇承接著謝清突如其來的熱情,并也用力回應。
謝清借著這個動作肆無忌憚發出了聲。
連憶心瞬間臉色通紅,沒想到謝清這么投入忘我,兩個人緊緊貼著親了好一會兒,謝清才氣喘吁吁低下了頭,抵著連憶心的肩換氣。連憶心扶著他,讓他不至倒下去。
那該死的動靜總算消停下來了。
謝清被連憶心半攬在懷中,又氣惱又尷尬。
“阿清,我好高興……”
滾燙的淚珠竟然從連憶心眼眶落下,順著衣領滑進了謝清的脖子里,謝清表情怪異地抬頭看他。
他都沒哭呢,連憶心哭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一副要死了的樣子。”
連憶心身體一僵。
他轉過臉狼狽地擦了擦眼淚:“對不起,沒有忍住。”
謝清的視線掃過他過于憔悴的面容,半是戲謔半是不可置信地說:“總不會是狗血電視劇里演的那種,你得了絕癥了吧。”
說完這句話,謝清不期然看到了連憶心手背上的數個針眼。
連憶心清減了很多,落寞頹唐地笑了一下:“哪有那么狗血了?是普通的小病。”
謝清居然松了口氣。他雖然懼怕連憶心,可是這個人沒有攻擊性的時候,總讓他想起,自己還曾經是他的粉絲,真心實意支持過他。
逐漸找回來的記憶中,也曾經短暫的甜蜜過。
謝清豎起來的小刺不覺收起來了一些:“那你趕緊滾回去休息吧。”
“好。謝謝阿清關心我。”連憶心抿了抿嘴,像在回味剛才的吻,露出個純情天真的笑。
謝清盯了他一會兒,沒忍住問:“你是不是有戀母情結?”
連憶心茫然歪了下頭。
“聽說我和你媽媽長得有點像。”
連憶心恍然大悟,觀察了謝清一會兒:“仔細看,眼睛是有一點。你不說我根本沒發覺,我記憶里媽媽已經很遙遠很遙遠了。”
“哦。”謝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嗎?”連憶心有點擔憂地探頭,似乎想摸摸謝清的頭,可又怕嚇著他,伸到一半縮了回來,“記得有一次在城郊的花海約會,我對你講過,媽媽在國外生下我后,和另一個男人回國了。”
“那個男人是誰?”謝清追問。
“不知道。”
“連隱也沒告訴過你?”
連憶心繼續搖頭。
“為什么突然想知道這個?”連憶心有些好奇。
謝清含混過去。總不能說,我懷疑你和謝呈冰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你媽被我養父強取豪奪?
他怕連憶心好不容易正常一次,馬上原地黑化。
連憶心忽然又問:“阿清,花海你也不記得了嗎?”
謝清遲疑了一下,記憶里依稀有這么個影子,好像是一片私人莊園,熱戀期連憶心帶他去過的。
連憶心見他沒一口否認,已經開心起來:“沒分手前,我有一首歌就是以你為靈感在那里創作的,但是沒有寫完,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和我再去一次?幫我完成它。”
“不可以。”謝清拒絕地很干脆。
連憶心目光黯淡:“好吧。”
他退后兩步,認認真真看著謝清,好像要用力記住對方的樣子。
“那,我走了?”
謝清沒想到一場無形的危機真的就這么化解了。連憶心真的沒發瘋沒胡鬧,就這么聽話離開了。
雖然也有點不正常的地方,但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計。
謝清走出休息室時人都有點恍惚。
秦霄一直等在柜臺前,位置都沒有變一下,也沒有在處理公務,就這么盯著他的嘴唇看。
“林小姐的桃花似乎有點多?”
謝清掩飾地捋了捋鬢發。
秦霄掏出紙巾,為他擦了擦嘴角:“口紅都掉了。”
謝清猛地反應過來,接過紙巾按住了嘴唇。
周圍的氣壓好像有點低。
過了一會兒,謝清含笑挽住了秦霄的手臂,軟軟的身體挨著他,輕聲細語:“結婚以后都會斷的,我保證。”
“沒關系。”秦霄說。
“不可以沒關系!”謝清堅持,“婚姻是神圣的,忠誠的,結婚后,我一定會對你忠誠不二,一生一世都只有你一個,你說好不好?”
秦霄靜靜看了他片刻,身體不覺舒展了些:“好。”
謝清十分愉悅:“我想著,我們略過訂婚的步驟,直接籌備婚禮吧?訂婚這種事被破壞的風險太高了,你弟弟的情形你也看到啦,你覺得呢?”
秦霄點頭:“我明天就上門提親。”
“不不不。”謝清說,“你也知道,我爸是更屬意我嫁給謝呈冰的,你提親他不一定答應,我希望你把一切都準備完善,婚禮什么都全部都籌備妥帖,最后再來提親,你看怎么樣?”
秦霄有一絲困惑:“雖然步驟不太合規矩,不過如果你喜歡,那就這么辦吧。”
“你進步了。”謝清說,“已經知道要做我喜歡的,而不是效率高的事了。”
他在秦霄臉上“啪嘰”親了一口:“獎勵你的。”
秦霄摸了摸臉頰,不覺笑了一下,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想問,為什么不給自己嘗嘗她口紅的味道呢?
可轉念一想覺得這想法很奇怪,那種有毒性的化學品嘗來干嘛?
戀愛果然是一種會麻痹神經的低效劣質品。
謝清最后還是挑中了店里最貴的那款戒指,不過他手指偏細,倉庫里沒有合適的尺寸。
秦霄讓店員拿去定制,留下了定金。
才出了珠寶店,他忽然接到一通來自方家長輩的電話。
看清號碼的一瞬間,秦霄幾乎就意識到談話內容會是什么,下意識避開了謝清。
“林小姐,我接個工作電話,去去就回。”
“去吧。”謝清笑笑表示并不介意。
他也已經提前知道了會是什么電話。
就在剛剛,林徴柔給他發了消息。
秦嶼退婚后,秦家自然和方家賠禮道歉,方家當家固然生氣,卻又不想放過和秦家結為姻親的大好機會,便試探問,這秦二不行,秦家長子怎么樣?
秦父知道長子必然求之不得,為了挽回兩家的關系,在電話里就答應下來。
方歆雅知道嫁的是秦嶼還肯嫁,聽說是秦霄就覺得自己完蛋了,她和林徴柔是圈內好友,也早聽聞林徴柔的妹妹追秦霄結果很慘烈的事,這事當然第一時間找林徴柔商量。
林徴柔聽后也緊張起來,轉而打電話問謝清:“怎么辦,我們不會白費功夫了吧?他表面和你約會戀愛,私下和方家……”
謝清鼓著臉:“他敢!”
琢磨了會兒,他說:“放心,交給我。秦霄好歹也是個正常男人,我就不信,他會這么鐵石心腸。”
等秦霄處理完“公務”回來,謝清顯得熱情了不少:“霄哥哥,逛了一天了累不累呀?要不要享受一下我的獨家小按摩?”
秦霄臉色有點古怪:“怎么突然這么叫我。”
“我們都要談婚論嫁了,叫的親密點也沒事吧。”謝清說,“這也是戀愛的一部分,懂嗎?”
“是嗎?那我也叫你……”秦霄想到了連憶心挑釁時喊出的親密稱呼,“寶寶?”
謝清不知為何抖了一下。
“你開心就好。來。”謝清把他拉到商場的休息長椅上坐下,不輕不重地幫他捶了捶腿。
“這種待遇可是你獨一份的哦,別人都沒有。”
秦霄定定地看了謝清一會兒,抓起了他的手:“不用了,我不累。”
謝清反正也不想給他捶,聞言就停下動作。
“霄哥哥,剛才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沒有,普通工作匯報而已。”他面不改色地微笑。
謝清在心里罵了句渣男,這就已經會撒謊了。
他忽然側抱住秦霄的腰,以一個十分親密的姿態貼著他耳朵問:“交往的這幾天,你有沒有喜歡上我?”
秦霄竟然選擇沉默。
謝清按捺住變臉的沖動:“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哦。”
“是嗎?你今天不是還和連憶心……”
“我和他說了別再來糾纏我,因為我要嫁給你了。”謝清搶答,“他出去的時候表情不是這個意思嗎?”
秦霄不吭聲。
這男人真棘手,謝清說:“明天一起看電影吧,最近有部片子我很想看呢。”
秦霄推了下眼鏡:“抱歉,明天不行。”
“為什么?”
“工作安排,抽不開身。”
謝清冷笑,工作安排?相親安排吧。看樣子他是決定去見方歆雅了。
“那好吧,我只好一個人去看了。”謝清松開了他的胳膊,站起來理了理裙擺。
“林小姐。”秦霄在身后喚了一聲。
謝清回頭表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糾正這個稱呼:“回去吧,我家人差不多該找我了。”
他低頭瞄了眼手機,林徵柔不放心,發消息問:【真的沒問題?】
謝清咬牙切齒地回復一句:【看我的。】
第39章 第 39 章
第二天市里下起了一陣不小的雨。
林徴柔在電話里和謝清說, 即便這樣秦霄還是赴約方歆雅了。
他們約在一家意式餐館,在歐洲風情街里,去那兒的都是結伴的情侶夫妻。
林徴柔沒好氣:“他甚至在出發前還給我分享了一則科技新聞!”
謝清語氣很冷靜:“沒事, 繼續不理他就行了。地址發給我,該我發揮演技了。”
“你要干嘛?”
謝清哼道:“愧疚也是一種武器。如果他還有基本人性的話。”
林徴柔:“如果他沒有呢?”
謝清:“那我只好邀請他一夜情打分手炮了。索性他是個正常男人。”
林徴柔:“……”
謝清:“放心吧, 留點把柄還不容易嗎?有的是辦法惡心他。”
沉默了一會兒林徴柔忍不住說:“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我好想去現場吃瓜!拜托了我肯定會躲好的。”
謝清想了想:“那好吧。”
掛了電話,他就搭上車前往歐洲風情街, 餐廳訂在了秦霄相親的那家意餐廳隔壁, 沒一會兒林徴柔也趕到了。
“天吶, 今天這雨真大!”她抖了抖衣袖,雖然打了傘, 身上不可避免還是淋濕了一些。
因為大雨,餐廳的人很少。
“來啦?坐。”謝清拋開菜單大手一揮, 對旁邊的服務員說,“把你們這兒的特色全上來。”
林徴柔大驚失色:“你知道這兒的平均消費是多少嗎?”
謝清微笑:“放心吧,又不用咱們買單。”
林徴柔半信半疑。
不過等菜上來她就不想這么多了, 美食讓人食指大動, 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
“你有什么打算?捉奸嗎?”
林徴柔看謝清穿的是女裝,想他肯定是要見秦霄的。
“我有什么立場捉奸?”謝清捋了捋過長的假發。
他今天換了頂黑長直,穿了一身干凈的棉白裙,涂了裸色的口紅, 似乎還拿粉底刻意遮了血色, 顯得人蒼白憔悴。林徴柔剛進門時差點又沒認出來, 覺得他形單影只, 看上去有點可憐。
“那你是要?”
“顧影自憐, 黯然銷魂咯。”謝清故作哀怨的表情,林徴柔竟然覺得他有實力進軍演藝圈, 因為明知是假的,她都有點心疼。
謝清中途又挑了瓶價值昂貴的葡萄酒開了,邀林徴柔一同享用金錢的味道。
“先說好,我今天出門可真的沒帶錢。”林徴柔看清了酒標后愈發忐忑。
“放心吧,我也沒帶。”
謝清點了點桌面上林徴柔的手機:“給他發條消息,問他在哪兒。”
林徴柔雖然疑惑,但也照做了。
不一會兒她冷笑一聲,給謝清出示屏幕。
秦霄:【在公司。怎么了?】
謝清:“說你感冒生病了,問他能不能來看看你。”
秦霄遲遲沒有回復。
外面忽然亮起一道閃電,隨后是雷鳴。
謝清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看店外。雨勢不見緩,街上都沒什么人。
他抬手叫來服務員,向對方耳語了幾句,然后起身。
林徴柔見他傘也不打,冒雨跑到了斜對面關門的店鋪前蹲下。
“這是干嘛??”她心想。
服務員站在門口大喊了兩聲:“站住小姐!你還沒給錢!小姐——”
林徴柔一驚,下意識看向桌上吃了一半的餐品,想自己要不要也跑?
服務員的呼聲驚動了隔壁意餐廳的客人,確切說只有一桌客人。
秦霄順著對方的喊聲隨便撇了一眼,接著就隔著雨幕看到了謝清孤單的身影。
他第一眼其實不那么確定,畢竟隔了些距離加上下著雨,還只是個側影。
直到對方朝他的方向忘了一眼,接著受驚一樣迅速低頭,又一次跑進雨里。
秦霄猛地起身,餐盤刀叉被撞擊出聲音,方歆雅嚇了一跳:“怎么了?”
“抱歉,失陪一下。”
秦霄抓起傘就追了過去,路過服務員時停頓了一下:“你在喊那邊的人?”
“對啊!真是個怪人!來了亂點一汽,坐著也不吃,就呆呆看前面的餐廳,剛才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跑了!錢還沒付呢!我看我還是趕快報警!”
秦霄越聽臉色越差:“我來付,別報警。”
他掃了錢還給了高額小費,叫服務員忘了那個女人的事。
服務員心滿意足,隨即一指店外:“哎呀,她好像摔倒了?”
秦霄迅速趕過去。
他很快追上了謝清,撐開傘遮在對方頭頂,表情異常復雜。
“摔疼了沒有?我扶你……”
“不用!”謝清抬起頭來,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淚,一雙眼婉轉多情,但此刻寫滿了心碎。
秦霄胸口像被鈍器錘了一下,有些喘不過氣。
“是方歆雅告訴你的?”
“不重要。”謝清抹了把臉,泛起一個凄楚的笑,“戀愛是虛無縹緲的,你現在還是這么覺得嗎?”
“我不知道。”秦霄再次嘗試扶謝清起來,這次不管對方怎么拒絕,他都愈發強勢,到后來干脆一把丟開手中的傘,將人抱住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不是還在共同尋找嗎?”
謝清伏在秦霄肩頭冷笑,聲音卻委屈綿綿:“可是你騙我。”
秦霄語速不禁加快了:“是,對不起,我為剛才的謊言道歉,我只是不想你多想。其實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不該來的。”
“是嗎?你的意思是,還是要和我結婚?”
“嗯。”
這就對了嘛。謝清貼著他的肩勾了勾嘴角:“你確定?不后悔嗎?”
秦霄:“不后悔。”
我會讓你后悔的,放心。謝清在心里這么回答。
“你穿太少了,冷嗎?生病是真的還是假的?”秦霄摸了摸他的胳膊,冰涼的,于是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
“我送你回家,好嗎?”
謝清搖了搖頭,悶聲說:“被家人看到我這個樣子,會受罰的。”
秦霄:“那去我家換洗一下吧。”
謝清忽然抬起頭望著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我是你第幾個邀請回家的人?”
秦霄一怔,隨即臉上仿佛是出現了一種疑似不好意思的神色:“如果是說以交往對象的身份,自然是第一個。”
這樣情竇初開的表情和渣男可不搭啊。
謝清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這次是另一邊:“好吧,獎勵你的。”
獎勵你第一次帶回家的是個男人。
他重新貼在秦霄懷里,笑的充滿惡意。
秦霄也笑起來:“第一次發現被獎勵這么讓人高興。”
雨勢依舊不減,積水在路面匯成一片模糊的鏡面,挨著的兩人倒影交織在一起,仿佛深情繾綣。
街道冷寂,身后的餐廳被籠罩在灰蒙蒙的雨霧中看不清了。
秦霄帶謝清回了自己的私人置地,謝清進了家門一直東張西望,秦霄問:“怎么了?難道是在找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他可不在這里。”
謝清放心了。同時臉上掛著笑說:“找他干嘛?只是好奇你住的地方嘛。你沒和家人一起?”
“有我弟堂前盡孝,似乎也用不到我。”
這話說的多少有些陰陽怪氣,謝清會意一笑,都說子女不和,老人失德,秦家看來也不錯。但他蠻想勸秦霄一句,要求太多就會覺得不幸福。好比謝家,他早早就知道家中一切的偏愛的資源都是留給謝呈冰的,沒什么落差,反而能和哥哥處的不錯。
不過那也是以前了。
秦霄去浴池幫謝清放了熱水:“你淋了雨,去洗一下吧。”
謝清笑得曖昧:“你也淋雨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呢?”
秦霄要是同意,他就會反唇相譏“你想得美”,可惜秦霄沒點頭,紳士地笑了笑:“別在男人家里這么說,很危險。快去洗吧。”
謝清進了浴室,確認秦霄走掉以后,才脫了假發衣服鉆進熱水里。
今天出門的時候,謝呈冰也不例外給他塞了糟糕的東西。他借助著熱水舒張經脈,滑進浴缸里,漂亮的眉眼緊蹙在一起,痛苦與歡愉交織著,好不容易把那玩意兒拿出來,隨手丟進了旁邊垃圾桶。
他沒有泡太久就光著腳出來了,水珠淌了一地。
“霄哥哥?”
謝清捏著嗓子叫了幾聲,沒人應。他便悄悄把門開了一條縫隙望出去。
秦霄不在,大概是出去給他買換洗的衣物了,謝清不客氣地推門走出來直奔他的衣柜,翻出了件干凈的襯衫套上。
接著他打開了Phantom的探測儀在房子里轉了一圈,確認一切正常后,又有點想笑自己草木皆兵。
正常人誰在自己家裝隱形攝像頭的?
謝清想給秦霄發消息打發他去遠一點的地方買東西,想起自己并沒有加他,就作罷了。
反正應該沒那么快回來。
他光著濕噠噠的腿爬上了秦霄的轉椅,翻開他的電腦。
很好,沒有密碼。
電腦處于待機狀態,一打開就是會議室的界面,十幾個窗口都有人在對著屏幕講話,謝清嚇了一跳,但很快他發現秦霄這兒處于黑屏閉麥狀態,稍微松了口氣。
他很快找到了秦霄的工作文件夾。
秦霄一看就是個很有條理的J人,命名格式都規規整整,年份、項目標的一清二楚,找起來非常快捷。
謝清稍微檢索了一下,就找到了Phantom想要的數據的那個項目。
他飛快瀏覽著項目底下的若干文檔和表格,不太確定哪一份是實驗結果,干脆拿出手機預備先拍下來。
“咔嚓——”拍到第五張的時候,房門把手驟然一動,門打開了。
秦霄提著個簡單的手提袋,半個身子跨進來時就愣住。
謝清臉色大變,雞皮疙瘩爬上皮膚,動作也完全僵住了。
“我,我在……”
秦霄的第一注意力卻落在了他半透的襯衫上,他的襯衫,由于身高差,穿在謝清身上堪堪遮住大腿根,可謝清偏又用了個不太謹慎的坐姿,導致底下渾圓的弧度一覽無余,襯衫的一部分因水痕而緊貼皮膚,甚至能隱約看見他胸口……
謝清猛地捂住了胸:“你看哪兒?”
“抱歉抱歉。”秦霄轉過臉,把手提袋放在了地上,“你、你可以換上這個。”
謝清迅速拿出里面的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后才從里面把襯衫脫掉甩在了地上。
秦霄居然買了套水手服……
謝清穿上,臉色依然不是很好看。
一邊惱怒想發作,一邊又在想怎么解釋剛才的事。
秦霄看了看地上半濕的襯衫,又看看臉色泛紅的謝清,不覺口干舌燥,拿起水杯喝下大半杯才好點。
他走近自己的電腦,謝清早就把剛才的文件夾關掉了。可他在鍵盤上敲了個快捷鍵就又給打開了。
謝清更加慌張:“我……我有點無聊,隨便翻翻,看到這個覺得很有意思,想拍下來學習來著。”
他垂頭并手站在椅子邊,好像一個等待挨訓的學生。
秦霄不緊不慢地一頁頁瀏覽完,才轉動轉椅面向他。
謝清捏緊了手機,腦中飛速思考著對策,手心都冒汗了。
秦霄從容不迫地開口:“原來是這個項目,是我去年經手的,收益很可觀,你有學習的想法很好啊。給我個郵箱,我叫助理把完整數據發給你吧。”
謝清沒想到是這個走向:“真、真的?”
“當然了。”秦霄笑笑,“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來問我。”
謝清高興地都忘了夾嗓子:“太好了。”聲音一出自己先變色了,趕緊調整回來,“謝謝霄哥哥。”
秦霄:“嗯,你現在就把郵箱發給我吧。”
謝清看著手里的手機微微一滯:“好。”
他略微側過身子避免秦霄看到他的屏幕,然后迅速給林徵柔留言。
秦霄看了看他,不知是調侃還是懷疑:“怎么了,聊天的人太多,找不到我了嗎?”
謝清忙說:“沒有,你是我的置頂呀。就是網速不太好。”
“是嗎?置頂我?”
“當然了,我們不是在交往嗎?”謝清見他傾身過來,迅速放下手機笑道,“我看看你的置頂是誰?”
他抱住秦霄的胳膊把腦袋湊了過去,秦霄沒介意,轉過手腕給他看,是一個工作群。
甚至沒開免打擾!
謝清有些佩服,松手回去坐正了。
秦霄卻若有所思:“這也是戀愛的必修嗎?”說著,他便也把林徵柔設成了置頂,笑著給謝清看。
“對了,剛才在外面發給你的消息,你怎么沒回呢?我本來以為是你沒看到。”
謝清哪知道他發了什么,謊言張口就來:“不回是因為,想當面見你啊。”
秦霄聞言怔了怔。
謝清對林徵柔遲鈍的反應有些著急,頻頻看向手機,偏巧這時候白年的騷擾電話又打了進來。
他隨手就劃掉了。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置之不理,如果掛斷,反而告訴對方自己就在手機旁,果然白年的下一通馬上追進來。
秦霄:“不接嗎?”
謝清有點心虛:“是詐騙吧。”他側過身接了起來,準備告訴對方別再打了。
白年的聲音在接通的瞬間就響起來:“寶寶,我真的好想你……”他喝醉了,說話都大舌頭。
關鍵是謝清沒想到他聲音這么大,不知道秦霄有沒有聽到!他有些慌亂地瞥了秦霄一眼:“你打錯了!”
秦霄臉上看不出什么變化。
“是垃圾電話。”謝清說。
終于,秦霄手機一震,是林徵柔把謝清的郵箱發過去了。
“啊,網速終于通了。”謝清說。
“好。”幸好他沒怎么懷疑那通電話。
秦霄低頭掃了眼手機,又定定看向謝清,微微笑著,眼睛一眨不眨。
謝清:“?”
他低頭檢查了一下衣服,水手服的上衣很短,露出了一截白玉似的腰,短裙也不比那件襯衫長到那里去,謝清不自在地理了理:“怎么了,很奇怪嗎。”
“沒有,很好看。”秦霄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這次不獎勵我嗎?”
謝清歪了下腦袋,隨即笑了,一伸腿跨坐在了他身上,手臂圈住他脖子,就要往額頭上親。
可秦霄扳住了他的下巴。
謝清不解其意,鴉羽似的睫毛上下扇動,好像掃在人心上,癢癢的。
這么近的距離,謝清同樣放大地看著秦霄含笑的眼睛,對方的視線快速往下掃了眼,問:“可以吻你這里嗎?”
拇指摩擦了一下他的嘴唇。
謝清眨眨眼,眼神邀請。
秦霄聲音喑啞:“你可以接受法式嗎?”
謝清嘴唇微微抿了一下,少傾,慢慢閉上了眼睛。
秦霄的吻比謝清想象的要灼熱,他自稱沒有戀愛經驗,也不知道哪學來這么靈巧的挑逗方法,謝清沒一會兒就被親的招架不住,想退開時卻因為坐在對方腿上,后背懸空,不得不拽住了秦霄的前襟,倒好像在欲拒還迎。
秦霄追著他身體前傾,落在他后背的手也不斷重心下移,碰到他的腰時,謝清感覺對方的手指都像著火了一樣。
獎勵戛然中斷,謝清從他腿上跳下去平復著呼吸。
他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理了理頭發,說:“我該回家了。”
秦霄眸光深沉地看了他一會兒,才出聲:“我送你。”
“不用。”
謝清堅持不讓他送,自己火速搭了個車溜走了。
秦霄總覺得“林小姐”有些若即若離,不過沒關系,籌備婚禮是很快的事。成為夫妻后,就不必像現在這樣了。
回到房間,謝清穿過的那件襯衫還在地上扔著,他彎腰撿起來,聞見上面沾染了香香的氣味,不由自主又看向了轉椅。
轉椅已經空了,但在上面坐過的人好像還在腦子里。
他走過按著扶手坐下,沉思了一會兒,給方家打去了電話。
寒暄了兩句以后,他便進入正題,語氣半歉疚半強勢地回絕了那個聯姻的邀請。
方父顯然不肯相信:“秦先生,為什么?難道是我開出的條件還不夠好?”
“并非如此。”秦霄指節輕輕敲打著桌面,好像也有點琢磨不透自己的想法。
“那究竟是因為什么?給我一個理由。”
半晌,秦霄說:“我好像……戀愛了。”
掛了電話,他沒來由笑了一下,余光瞥見敞開的洗手間,想起謝清用過浴室,濕掉的衣服走得時候似乎忘記了。
他走到浴缸邊,視線掃了一圈,突然凝固在垃圾桶處。
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奇怪。
他發消息給林徵柔:【寶寶,你似乎有東西落在我家了。】
這一次對方難得回復了。
【扔掉就好。】
第40章 第 40 章
秦霄和林徵柔的婚禮請帖發來了謝家。
謝清是在謝呈冰書房的桌子上看到的, 燙金的對紙展開是一個紅雙喜,謝清給林徵柔拍下來,臉都快笑酸了。
這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傳遍了, 不過林徵柔那邊的賓客是她自己選的,當然都提前打好了招呼, 沒有飄進林家人耳朵里。
“什么事情這么好笑?”謝呈冰摟著謝清的腰,從他手中抽出了請帖, 看了半天并沒有看出什么名堂。
謝清被迫坐在謝呈冰腿上陪他工作, 想到明天就可以收網了, 被強迫的糟糕心情都被沖淡不少。
“笑秦霄不自量力啊,林小姐怎么會喜歡他呢?”
謝呈冰:“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謝呈冰扔開請帖, 在辦公軟件上通知助理替他準備賀禮,謝清按住了他操縱鼠標的手:“不用了哥, 我猜這個婚禮一定是辦不成的。”
謝呈冰還是問:“你怎么知道?”
謝清一樣的回答并不能說服謝呈冰,他干脆把那張請帖丟進了垃圾桶:“我說你別去你就別去,你不是喜歡我嗎, 聽不聽我的?”
謝呈冰的手沿著他的脊椎一路摸上來:“聽, 別亂扭。”
“誰扭了?”謝清還是生氣了。
謝呈冰覺得他生氣起來也很好看,手上的工作被晾到了一邊,雙手抱住了謝清。
謝清頓時覺得不太妙:“你要干嘛?看你的報表。”
“等下再看。”謝呈冰箍著他的腰使他更加貼緊自己,“我又不是柳下惠。”
“你……也不是我要往你懷里坐的, 知道不是, 下次就別這樣!”
“什么時候和他分手?”謝呈冰突然發難。
謝清因為這段時間都在和秦霄演戲, 差點以為謝呈冰發現了什么, 背脊一僵, 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白年。
身子這才重新軟下來。
“一提他你就緊張。”謝呈冰不高興,手也往更危險的地方去。
“明、明天就分了……拿出去……”
謝呈冰呼吸一急:“沒有騙我?”
“當然沒有!明天, 你不許再讓我吃那個才出門了。”謝清埋怨地瞪他一眼。
“你丟了那么多個,我還沒找你算賬。”
謝清很快被折磨的聲音里帶了哭腔:“不就是弄丟了那破東西,我人都好好的回來了,你還說什么。”
謝呈冰想了想,“嗯”了一聲。
人在就行。
但還不夠,心也要在。
謝呈冰起身撥開電腦,把人放在了辦公桌上。
謝清:“你、你能不能學習一下競爭對手,秦霄他說他就從來不在辦公地點干不正經的事!”
謝呈冰:“你怎么又知道了?”
意識到說漏嘴,謝清慌忙找補:“采訪里看到的,總之是他親口說的。”
“采訪里說這個,本身就很不正經了。”謝呈冰論斷。
謝清啞口無言。
辦公桌終究是被用來胡來了。
謝呈冰時間太久,謝清到后來就很容易被逼哭,眼淚砸在昂貴的桌面,謝清叫的自己聽了都吃驚,他心想,自己究竟是在忍辱負重,還是已經潛移默化的接受了?
要不然為什么謝呈冰這樣脅迫他,他的報復最多也只是在對方背上撓幾道,沒有想報復白年時那種憤怒,甚至還沒有想幫林徵柔報復秦霄那種樂趣。
……他只是在想著,要是哥哥稍微禁欲一些就可以了。
收網的這天,謝清光明正大換回男裝來了秦霄的公司。
他把白年也約來了這里。
連隱的款項已經到位,林徵柔幫他找的律師也開始行動,謝清告訴Phantom不必再維護那個虛假的官網。
白年說不定已經發現了端倪,收到他的“約會”邀請時,嗓音低沉,輕微發顫:“清清,你是不是……”
“怎么了?”
“沒什么,我會來。”
謝清和林徵柔一起進的公司,前臺認出了謝清,秦霄后面又帶他來過幾次公司,全司上下都知道這個“林小姐”就是未來的老板娘了。
按說當然不用過問就會放行,可是……
前臺反復揉了揉眼睛,不太敢相信地問謝清:“林,林小姐……您是林小姐?”
謝清身邊的林徵柔摘下墨鏡,陽光燦爛地揮揮手:“對啊,我是。”
兩人在前臺凝固的表情中一同進了電梯。
秦霄還在開會,聽說女朋友來找他,竟然在發言時當眾走了兩次神。
謝清占用了另一間無人的小會議室,沒過多久白年來了。
“坐。”謝清似笑非笑地示意自己對面的位置。
白年表情有些嚴肅,落座后低著頭,過了會兒狀若平常地抬頭笑道:“怎么想起來秦氏?是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仔細看,他的笑容其實有些勉強。
謝清:“法院傳票收到了嗎?”
白年的笑容迅速冷卻下去。
“今天沒有被海外的電話打爆手機嗎?聽說你的公司麻煩不小呢。”
白年本來抱著一絲希望,認為麻煩不來自于謝清的手筆,如今氣色肉眼可見的灰敗下去。
“清清,你要這樣對付我嗎?”
“是你先愚弄我的,還威脅我坐牢。”謝清說,“我現在只不過是一點點還擊罷了,大牢就留給你蹲吧。”
林徴柔在一旁聽到都不禁側目。她只知道謝清咨詢律師是因為被人坑了,沒想到那人就是對面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青年,而且一坑坑這么大。
白年的官司不一定會到坐牢的地步,但海外的公司確實沾染上不小的麻煩,跨國的訴訟,謝清要讓他離開這里,去國外折騰。
今天白年確實接到數通電話催他盡快回去,連隱也得知了真相,別說幫他,不弄死他就算好的。
可他不肯走。
“清清,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留戀嗎?”白年蹙眉,“如果沒有那件事……你不是也已經對我……”
“事實就是你威脅了我,我可是個睚眥必報的壞小孩,你早該料到今天。”
白年神色痛苦:“我沒有真的要讓你去坐牢或者賠錢的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叫你過來通知你的,你可以走了。”謝清打斷他。
林徴柔默默吃瓜,突然注意到門口好像有什么動靜。
秦嶼就在這時破門而入,他在門口偷聽有一陣了,聽到白年威脅過謝清,終于沖進來:“好啊,你居然算計我老婆!寶寶,用不用我幫你揍他?”
謝清擰著眉毛看向他:“誰喊你了?”
“我聽說你來公司找秦霄……我知道這是借口,你是來見我的對不對?”
白年一聽,滿眼戾氣:“秦霄?清清,你什么時候和他又搭上關系了。還有這個秦嶼,你不是早和他分手了嗎!”
秦嶼:“我和老婆的事用你多嘴?你是什么東西?”
“我才是他男朋友!”
“今天就不是啦。”謝清笑道。
林徴柔:這瓜是我能在現場吃的嗎?
白年氣息一窒:“清清,我不能走,要走,我也要帶你一起走,你還利用了連隱,你知不知道惹怒他的話后果會很嚴重?”
“你和他聯合起來騙我,我怎么可能漏了他?”謝清冷笑。
秦嶼:“什么后果?他要是敢來對付我老婆,看我怎么收拾連家。”
白年猛地站起身,秦嶼立即高聲叫保安進來把人轟出去。
保安沖進來的時候紛紛忍不住偷看謝清,他們只知道謝清是貴客,卻不明白“林小姐”怎么搖身一變成了個男人。
保安正要上前架住白年,沒想到白年突然從口袋掏出一把寒光凜冽的小刀,動作迅疾如電。刀鋒一閃,最前面的保安胳膊上立即被劃出一道血口,血珠沿著制服的袖口滾落。
沒有人料到白年竟帶了兇器,更沒有想到的是,他身形一轉,刀尖直指謝清,瞬間逼近。
秦嶼眼瞳驟縮,驚懼地大喊:“攔住他!!”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白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沾血的短刀架在了謝清的脖頸上。刀刃貼在皮膚上,冰冷刺骨。
秦嶼臉色慘白,雙手舉起做出平息的姿勢:“你冷靜點!別沖動!”
保安已迅速反應過來,堵死了出入口。白年目光冰冷,將謝清牢牢挾持,緩步后退。他的動作流暢卻透著一股決絕之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林徴柔見白年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弓身伏低,試圖繞到他身后偷襲。然而,她剛邁出一步,白年的目光便銳利地掃了過來,冷聲呵斥:“都退后。”
謝清被白年挾持著來到了窗邊。他的背脊貼上冰涼的玻璃,高空風聲從敞開的窗縫灌入,像利刃一樣刺破神經。十八樓的高度宛如地獄,風帶著無形的威壓,仿佛下一刻就會將人吞噬。
謝清咬牙壓住顫抖,聲音低沉卻透著逼迫:“白年,你知道詐騙罪和綁架罪的量刑差距有多大嗎?你現在放手,我就當你一時糊涂。”
秦嶼立刻跟上話頭:“對!監控可以刪掉,我什么也不追究,你放開他!”
白年貼近謝清的耳邊,低笑出聲:“你都不要我了,我在乎那些干什么呢?”
他的手一用力,謝清被迫后仰,頭發微微散亂,脖頸在刀鋒下暴露無遺。謝清吞了口唾沫,手指悄悄攀住窗沿,風聲在耳畔呼嘯得愈發凄厲。
“你……你別激動,我可以撤訴的,你看行嗎?”謝清的語調帶著討好,卻掩不住顫抖。
“你從小就最會花言巧語了。”白年故意用冰冷的刀面貼了一下謝清的皮膚,有些變態的欣賞著他的戰栗。
謝清閉緊了眼睛:“你不會是想從這跳下去吧?我們兩個都會死的……”
白年往下看了一眼,笑容不減:“你知道嗎,從你離開福利院的那天起,我就常常幻想這個場景。當時為什么沒有直接抓住你,從樓上跳下去呢?這樣,誰也別想搶走你。”
謝清瞳孔劇烈擴張,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他強壓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崩潰,胸腔的喘息凌亂得像溺水:“你……你瘋了……”
秦嶼心痛地捏緊了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滴冷汗從他額角滾落。
謝清情緒釋放了片刻,極力告訴自己鎮定:“年年哥哥,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你看,我不這樣,你怎么還會叫我一聲哥哥呢?”白年眼底是與行為不相稱的溫柔,“一起跳下去不好嗎?去哪里,都有我陪著你。”
謝清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不,不……”
他不敢相信白年居然真想要他的命,他的報復又沒有把對方逼到走投無路!已經夠仁慈了!瘋子,瘋子!
謝清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年年哥哥,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舍得這樣對我嗎?”
白年的眼神晃動了一下,帶著些許復雜:“當初……就是因為不舍得,才害你被謝家人接走,和我分隔了那么多年啊。”
“那,我們不分手,不分手了行嗎?”謝清眼眶噙著淚,小心翼翼地說。
“真的嗎?”
“真的呀。”謝清努力朝他看去,盡量釋放出溫情,不透出一絲一毫的怨恨,仿佛只有關切與理解。
“我已經知道你有多愛我了,所以不分手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嗎?”
白年手中的刀不覺松動了幾分,眼神也不再那么鋒利。他輕喚了一聲:“欣欣……”
就在這一瞬間,秦嶼猛地從旁沖了上來,身影如同一道利箭。他的腿精準踢在白年的膝關節上,短刀險險從白年手中滑落。秦嶼不顧刀鋒割裂的疼痛,徒手死死抓住了刀身。
“寶寶快走!!”
謝清在他抓住刀鋒的一刻瞳孔驟然擴張,同時也知道機不可失,不做他想向前跑去。
保安趁機蜂擁而上,將白年壓倒在地,奪下兇器。
白年眼神一瞬間變得空洞,在謝清跑出的那一刻,他徹底放棄了掙扎,任由人將自己制服。
林徴柔早已悄悄報警,刺耳的警笛聲從樓下傳來,保安押著白年出了會議室。
謝清腿一軟跪倒在地,秦嶼急忙沖過來,心疼得聲音發顫:“寶寶你有沒有受傷?他有沒有傷到你?”
謝清搖了搖頭,但腦海里還回蕩著白年被帶走前,那最后一眼復雜的目光。
林徴柔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謝清的肩膀:“沒想到你招惹上這種桃花,幸好福大命大。”
她現在覺得秦霄那種程度的渣男在對比之下都有點眉清目秀了。
謝清這時才想起秦嶼手上的傷:“我看看你的手,公司有醫療箱嗎?得快點處理一下,你剛才不要命了?”
秦嶼掌心血紅一片,肉往外翻,傷口之深,已經看得見森森白骨,白年但凡再用力一點,他的手就要斷成兩截了。
秦嶼放松下來才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打濕:“當時沒想那么多,就想救你,你沒事就好。”
“傻子。”謝清皺眉,“快點去醫院,這么嚴重,肯定要縫針的。”
他扶著桌子站起來,催促秦嶼也動起來。
剛起來,門口又鬧哄哄一片,有人驚呼:“秦總,秦總別急,林小姐已經沒事了……”
林徴柔和謝清對視一眼,同時想起今天還有另一樁事要收尾。
秦霄從會議室出來就看到走廊混亂不堪,走近一聽,員工正在議論,說是隔壁會議室,有歹徒持刀綁架了秦總的貴客。
秦霄當即撥開人群跑向會議室。
“林……”
看見謝清的那一刻,他的焦灼和擔憂吞回了肚子里,與此同時,生出一股新的不祥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