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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孝敬假爹

    對上了,都對上了!

    原來四師妹/四師姐是宴池仙君的女兒!

    逍遙派除了崔淮,都明白了。

    崔淮面對周圍四雙眼睛的注視:“不是?這種毫無根據的謠言你們也信?”

    姜暄重重點頭:“難怪師妹你有那么多宴池仙君的秘籍,但又隱隱瞧不起他,真相只有一個,他是你找替身的渣爹!”

    趙知許附議:“師妹的見識實非小門小戶,對各種天材地寶、秘籍功法如數家珍,這就是仙二代的底蘊。”

    “師姐你訓練人真有一套,不敢想象你比我年紀還小,原來是家學淵博。”祝余忘不了自己在校場上的受的那些捶打。

    扶欽也贊同:“師妹,我之前還懷疑為什么你帶著靈曄劍尊的九尾狐,現在想來,必定是長輩所贈了。”

    崔淮:“……”

    祝余不忘補刀:“對嘛,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如果師姐不是宴池仙君的女兒,那難不成她是靈曄劍尊?”

    姜暄立馬反駁:“師妹除了劍術強得過分,其他哪里像劍尊了!哈哈哈哈,你說師妹是靈曄劍尊,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崔淮:“……”

    宴池!狗東西你給我等著!

    勁爆的謠言傳遍無涯宗,兜兜轉轉又穿回起點,姬揚鬼鬼祟祟地告訴最愛聽八卦的楊師姐:“你知道嗎?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崔淮竟然是宴池仙君的女兒?”

    楊明梔越聽越熟悉。

    “什么?宴池仙君真的找了靈曄劍尊的替身?”

    “崔淮真的是宴池仙君和替身的女兒?”

    “你們說有人找宴池仙君求證,但他沒否認?這不就是實錘了嘛!”

    雖然沒直接承認,但這種找替身的事兒,也不是多光彩,沒否認相當于變相承認了。

    楊明梔聽完無涯宗如今盛傳的消息,不由地拉住周弛炫耀:“我說什么來著,我早就覺得有貓膩了!我怎么猜得這么準!你之前還說我是無稽之談,看來我實在是有算命的天賦,我明日就再報一們卜卦課。”

    周弛很是疑惑,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這種離奇曲折的事情居然真的被常年不靠譜的楊明梔猜個正著?

    他怎么覺得這么不對勁兒呢!

    不論是否有人覺得不對勁兒,在兩位當事人沒有明顯否認的情況下,這個消息從從無涯宗為起點傳遍整個天凝鎮,并逐步向整個修仙界蔓延。

    終于,最好解除流言的方式就是用另外一個更勁爆的流言覆蓋。

    天凝鎮上,討論崔淮的聲音從“看!這就是那個莫欺少年窮的崔淮”變成了“看!這就是宴池仙君的女兒!”

    崔淮對此有什么感受?

    當然是找上宴池,讓這個狗東西認清楚,到底誰才是誰的爹!

    懷著一顆要宰了宴池的心,崔淮出發去無涯宗,卻在路上逐漸冷靜下來。

    如今這種奇怪的親緣關系竟然陰差陽錯成了最佳破局方案。她頂著靈曄劍尊的臉,勢必引起多方懷疑,她人山人海的仇家可是寧殺錯不放過。

    系統補充道:“崔淮你不要忘了天道,你頂著靈曄劍尊的臉到處晃蕩,越多人認為你是靈曄劍尊,你被天道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想安安穩穩渡過天人五衰的難度也更大。”

    這些都是自己的事,生死皆是崔淮一人,她是灑脫無畏,可逍遙派呢?會不會受到她的牽連?

    而且對逍遙派虎視眈眈的本身就有一個云家,她不能保證時時照看到所有人,明面上有宴池這個靠山,短時間內也能威懾云家,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重拾理智,被誤認為是宴池的女兒,似乎百利無一害。

    哦,不,還有有一害的,那就是心里不痛快。

    那就去讓宴池也不痛快吧!

    自從聽到謠言的第一刻開始,宴池就知道大事不妙——

    劍尊一定要來宰了他!

    你問他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否認。

    除了要隱瞞“崔淮就是劍尊”的消息,當然是因為他要臉啊!

    當初宴池自認為做好萬足準備,決定借輪回鏡的力量當一世凡人來渡劫晉升大乘。

    一切都想的很好,如果不是出了輪回境變成一條黑狗的話。

    宴池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適應如何當一條狗,但這件事就是很難接受啊!

    而且當一條狗就已經夠讓人崩潰了,更別提他還是一條丑陋的黑狗。

    在凡間,黑狗血被視為驅邪圣物。

    他的確做了萬全的準備,為了避免他在凡間遇見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花大功夫帶著能聯絡無涯宗的法印。

    但當他最開始變成一只黑狗時,即使有辦法聯絡無涯宗,礙于面子也硬挺了幾年。等他悄默默渡完劫,沒人能知道他曾經當過狗!

    直到差點被人宰了放血,黑狗宴池才聯系嘴嚴的靈曄劍尊,讓她快點來救他。

    “汪汪汪汪汪汪!”

    在他的持續的狗叫聲中,劍尊屈尊降貴地把他從有強烈驅邪需求的凡人家中救走,順便還幫他們驅了個邪。

    靈曄劍尊好人做到底,送狗送到西,還在凡間替他護法了幾年,在他快被宰時施以援手。

    等黑狗宴池壽終正寢,宴池仙君也晉升大乘,可謂是一時風光無兩。除了當了好幾年的黑狗,以及在劍尊眼皮子底下又當了幾年的黑狗。

    他預料的沒錯,劍尊果然嘴嚴,他當黑狗的消息,世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如今謠言四起,但對于一個男人,一個體面的高階修士,比起他當過一條差點被宰來驅邪的黑狗,有一段風流韻事更能接受!

    多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親子關系,外面的人都以為是崔淮沾他的光,殊不知他是占了劍尊天大的便宜呀!

    但顯然降輩兒的劍尊無法接受,宴池看著眼神里七分憤怒,三分“你是在找死”的劍尊,即使知道劍尊現在只是個煉氣期,但腿還是有些軟了。

    “宴池,你放任無涯宗內傳謠,是很想當我爹?我之前那個爹已經死了起碼有一千年了,你想步他后塵就直說。”

    宴池在劍尊面前的道歉速度,比他的掐訣速度還要快:“劍尊,無涯宗里已經在懷疑你和靈曄劍尊的關系了,如今這個謠言雖然離譜,但確實幫您隱瞞了身份,我只好默認了。”

    崔淮還不明白宴池那點小心思,想幫她遮掩是真,想隱瞞他渡劫的始末更是真。

    她露出笑意:“多謝你替我遮掩了。”

    看見劍尊笑了,宴池如臨大敵,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崔淮拔劍、出劍、收劍,一氣呵成。

    片刻之間,宴池的一頭白發紛紛落地,變成了個禿子。

    憑借崔淮的實力,是破不了宴池的防的,但誰讓她帶上了天聲劍。如今她五靈根,倒是勉強能拿得起天聲劍了,

    他宴池不是好面子嗎?那就讓他禿一陣子吧!

    看著悲痛欲絕的宴池,崔淮同方才的宴池一樣,句句都是好心:“修道豈可太過在意虛名,此舉好幫你好好磨一磨心性。”

    宴池哭喪著一張臉,來不及悼念他的頭發,還得感念崔淮的一番好心:“多謝劍尊指點。”

    崔淮冷笑一聲:“不用太過感謝我,就當是我這個假女兒孝敬你的。”

    果然,宴池這個假爹不痛快了,她心里頓時舒坦許多!

    崔淮的謠言成為無涯宗第一輪賽事的精彩插曲,但比試仍然在繼續,除了祝余這個真正的水貨在第一場就出局,其他四人已經挺過第五場,甚至經過實戰的磨煉,趙知許和姜暄越發穩健。

    雖然還沒和頂級種子選手碰上,他們也已經遇過幾個聲望頗高的修士。雖不比打滿二十五分的幾大宗門,但四人場場勝利之下,逍遙派這個小門小派也有些聲名鵲起的意思,當然最主要的出名原因還是因為有崔淮這個頂級關系戶。

    悅來客棧的每場賽后點評,姜暄、趙知許、崔淮、扶欽四個人也不再是無名之輩。

    拿到第六場的簽,趙知許顯得有些怔住了。

    崔淮湊過去看簽紙上寫著【筑基六層,趙知舟】。

    這名字的重合率有些太高了,崔淮問:“師姐認識他嗎?”

    趙知許點點頭:‘他是我堂兄。’

    趙知舟和她的淵源,除了血緣,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當她幼時測出對靈力的高親和,族里的資源就從雙靈根的堂兄這里,往她身上傾斜。

    資源是固定的,誰更有潛力,族里就會分給誰。

    擁有過再失去是件難以接受的事情,趙知舟對她自然沒有什么好臉色。

    但等她測出單水靈根,堂兄又變得和顏悅色起來,她不再是他的競爭者,就又成為了他無害的妹妹。

    族里之所以給她定了一門親,也是想搭上萬法宗的關系,好給堂兄一個當萬法宗長老親傳弟子的機會。

    當她從妹妹變成一個可置換的資源,趙知舟便對她更是客氣友善。

    在她逃跑前夜,還在和她強調:“知許,你不用害怕,你嫁過去以后,我很快也會去萬法宗,如果你遇見什么委屈,不要憋在心里,告訴哥哥,我會給你撐腰的。”

    趙知許配合他作出一副感動的模樣,可心里卻想不通,如果她要是不嫁,她就不會受那些所謂的委屈,又何來需要他來撐腰呢?

    如今,幾年過去,趙知許得知明日擂臺對面的是趙知舟,她有些興奮,即使她不一定能打得過他,但總之,她不再是妹妹、資源、附庸,她又成為了他的對手不是嗎?

    這種興奮讓趙知許清晰地認識到,比起搖尾乞憐,她寧愿爭鋒相對。

    第52章 贏得漂亮

    自崔淮是頂級仙二代的流言傳開來,半個月過去了,在宴池沒否定他們關系的情況下,崔淮感覺周圍那些影影綽綽的監視終于消失了。

    云家想必暫時不敢出手。

    她讓小白狐回來,不用再表面騷擾蹭飯,實則保護青彥真人和樂幽真人。

    自從逍遙派往無涯宗趕路開始,擔心有高階修士認出小白狐的身份,繼而猜出崔淮的來歷,小白狐因此一直沒待在崔淮身邊。

    如今崔淮明面上的身份和無涯宗扯上關系,小白狐便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有段時間未見的小白狐猛猛朝著崔淮沖去,彈躍而起,撞入崔淮懷中。

    沒在劍尊身邊的第多少天來著,小狐貍算不清楚,但每天都在想她。

    崔淮看著騰飛著朝她撲過來的小白狐,毛毛舒展開,感覺像一朵大蒲公英。

    它是不是胖了?說不定只是毛厚?

    等小白狐一入手,崔淮就知道,這是真胖了,是實心的小白狐。

    青彥真人是個窮鬼,定是樂幽真人把它喂成這樣了。

    果然樂幽真人只是不待見人,對于小動物們喜歡得緊。

    沒怎么多和小白狐玩鬧,崔淮的心思都放在師姐明日的比試上,她憂心忡忡。

    雖然師姐在之前的比試中已經升了一層修為,成為筑基二層的修士,可她的對手趙知舟已經筑基六層。

    師姐還不以劍術見長,大大削弱了越階挑戰的能力,也就是說,這場比試她輸面很大。

    崔淮想對師姐說,她盡力而為即可,輸了也沒關系,看祝余果斷投降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呢。

    崔淮還想減輕師姐的心理負擔,告訴師姐就算她輸了,他們其他人會在后面贏回來,最終一定能夠挺進前五十的隊伍,讓師姐不用太過拼命。

    可直到第二天去賽場前,崔淮哪些百轉千回的思緒,一句也沒說出口。

    姜暄正沒心沒肺地為趙知許吶喊助威:“師妹,必勝!”

    崔淮看著師姐眼底的躍躍欲試,最終也學著姜暄,握緊拳頭上下揮舞,鼓勵道:“師姐,加油!”

    師姐沒理上躥下跳的姜暄,卻抬手摸了把崔淮的頭:“師妹真可愛。”

    師姐的手像一片柔軟的云,從她的頭上拂過,崔淮記憶中沒人敢摸她的頭,但此時此刻好像也并不覺得討厭。

    崔淮盯著師姐輕笑,嘴角漾起的梨渦,聽著她的鄭重承諾。

    “我不會辜負師妹的付出,也不會辜負我自己。”

    崔淮的理智知道師姐贏的概率很小,但她的心卻在相信師姐,就像相信自己一樣。

    前幾場比試,除非對手過于招人討厭,崔淮都會做做樣子,來回過上幾招。畢竟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不必太過打擊對手的道心。

    對于一個筑基修士,被一個煉氣期打敗就已經很痛苦了,被一個煉氣期一招打敗那更是悲痛欲絕。

    第六場比賽一開始,崔淮想要速戰速決,好趕快去看師姐比試。但一見對面的修士,她就打消了一劍挑飛他的心思。

    崔淮的對手劉平是個連名帶姓都平平無奇之人,不管是他的名字,還是他的人,丟到人堆里都找不到。

    崔淮看得出來,劉平四靈根,筑基二層的體修,但修為很扎實,一看就是修煉下了苦功夫。一個平凡之人能走到第六場,注定了他付出了超凡的努力。

    崔淮在雜靈根也掙扎了許久,*切身體會到雜靈根修煉起來事倍功半,難上加難。

    她靜下心來,劍不出鞘,耐著性子運轉身法陪他過了十幾招。最后崔淮以指為劍,劍風一掃敲擊在劉平的左小腿處,渾身肌肉宛若銅墻鐵壁的劉平轟然倒地,一時之間爬都爬不起來。

    裁判宣讀結果:“本場崔淮勝,積一分!”

    崔淮施法將劉平托起,拱拱手:“承讓,道友的罩門在此處,日后再多練練,想必防御更穩固。”

    劉平剛站穩,就樂呵呵地道謝:“多謝道友給我留面子,這幾招令我受益匪淺,至于左腿,我以前是個瘸子,修煉了才不瘸了,要想練好,還得費些時日。”

    聽到這話,崔淮不由慶幸自己多過了幾招,不然重重打擊這樣一個赤忱勤勉的修士,她今夜想必都睡不著!

    從擂臺下來,崔淮火急火燎地往師姐的擂臺去。

    等到了擂臺下,剛看兩眼,崔淮氣得握緊拳頭。

    趙知舟并未使出全力,但他和師姐的打法,又與崔淮方才結束的那場不同。崔淮是特地替劉平喂招,即使這場比賽他贏不了,劉平也能有些收獲。

    但趙知舟明擺著在拿師姐當猴兒耍呢!

    他施展萬法宗的幻影分身,但分身并不是為了造勢擊敗師姐,而是仗著修為上的壓制,頻繁閃現靠近師姐,用招式在師姐身上留下道道傷痕。

    “趙知許,我早就說過了,你最好的歸宿就是嫁人,你不適合修煉。”

    臺下有觀戰的女修聽了這話,頗為不滿道:“這個男修是哪里來的?都修仙了,他是不是腦子有病?”

    另一位觀戰的男修解釋:“修仙之人自然不必張口閉口就是嫁娶,可你看清楚,臺上的女修是單水靈根呀。”

    向來不服就干,從不做無謂口舌之爭的崔淮卻轉過頭去,嘲諷那男修:“敢問道友什么靈根,單水靈根都能靠實力打到第六場,道友怎么就提前淘汰了,只能在臺下觀戰呢?”

    男修被戳中痛腳,舉起拳頭像是要掄崔淮一拳,他同行的男修攔住他,小聲警告:“這女修是崔淮,你要橫也看清楚是誰?你是想得罪宴池仙君嗎?”

    那沙包大的拳頭,一聽到宴池就放下了,連人都狼狽離場。

    呵,不過是外強中干,欺軟怕硬的東西。

    最先開頭的女修沖著崔淮點點頭,順勢豎起大拇指。

    崔淮微微一笑,場下這場小交鋒是取得全勝,但師姐在場上的局勢仍是岌岌可危。

    趙知許身上那一道道細碎的傷痕,是趙知舟自以為是對她的羞辱。

    趙知許時隔十二年,再次有資格和趙知舟成為對手,但這場比試還剛開始不過一刻鐘,她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趙知舟也許靠著族內的資源,修為上勝過她。

    但趙知舟此人,剛愎自用,品行低劣,不配被她當做對手。

    在趙知許的心中,趙知舟甚至連逍遙派無法修煉的師弟祝余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擂臺上,趙知舟的幻影分身虛虛實實,不斷催發火焰,在她身上又燎出一片傷口,他還在叫囂:“趙知許,你憑什么和我爭?你若是主動認輸,我就饒了你!”

    趙知許沒有理這個,按照姜暄的話來說,是大腦發育不全的堂兄,她掐訣催生出一片霧。

    四師妹曾多次和她說過,水靈根不是沒用的靈根,它只是更空靈,更需要技巧一些。

    趙知許放棄追著趙知舟的影子跑,她也沒再試圖去躲避趙知舟的火鞭,而是在大霧里細細尋找,這條火鞭,到底被握在哪里?

    崔淮在臺下看著師姐,她像感受不到痛似的一動不動地尋找出路,那雙今晨還撫過崔淮頭頂,留下輕柔溫暖的手,轉眼間傷痕累累。

    她不禁又想起來半月前,留影石里,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來的姜暄。

    逍遙派里的人,哪怕是系統認定為龍傲天的姜暄,在她眼里都不夠強。

    對于崔淮來說,她其實有點把這次試煉當游戲,她知道一定會贏。因為即使她現在只是煉氣期的崔淮,可她心里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靈曄劍尊,對待一切都游刃有余。

    可她的同伴們不是,他們是真的拼命多掙一兩個積分,每一場比試對他們都至關重要。

    崔淮的心里酸酸脹脹,師姐在擂臺上傷勢越來越重,趙知舟玩夠了,不耐煩地想結束比試,可師姐已經能在幻影中準確找到他了。

    師姐的劍法是她教的,今日她一招一式都使得很好,竭盡全力。

    在修為的巨大差距下,她甚至和趙知舟打得有來有回,越戰越勇。

    此消彼長,趙知舟卻越來越急躁,錯漏之處越來越多。正當崔淮以為,這場比試,師姐應該要贏下了。

    趙知舟自左側翻騰而過,一點寒芒從崔淮眼前閃過,他袖口綁著什么?

    趙知許用盡全力揮出一劍,趙知舟方才頻繁地使用幻影和火鞭,靈力消失殆盡,眼看著無力抵抗。

    崔淮想到什么,大喊“師姐,小心!”

    卻已經來不及,一只小箭高速從趙知舟的袖中發射,穿透了趙知許握劍的手腕。

    趙知許手中的長劍墜地,趙知舟趁機一腳將她踢倒,高呼:“裁判!我贏了!”:

    臺下觀戰的姜暄幾乎要沖上臺去,紅著眼睛,哽咽著問:“怎么還能用暗器呢?”

    裁判細細檢查趙知舟的袖箭,有些瞧不起,但礙于規定不得不宣判:“比試不允許使用暗器,但這只袖箭規格材料都卡在暗器規格的極限范圍內,算作武器,此局趙知舟勝,積一分。”

    姜暄好像上前要去打趙知舟,臺下亂哄哄的,似乎許多人對結果不滿,崔淮都聽不到了。

    她只是跳上擂臺,一把打橫抱起師姐。

    師姐把頭埋在崔淮肩頭,崔淮感覺肩上的衣服有些濕濡。

    在臺上,受了那么多傷,那么疼,師姐都沒哭,但她現在哭了。

    她在哭著道歉:“抱歉師妹,我輸了。”

    崔淮語氣從來沒這么輕柔過,她告訴師姐:“你沒有輸,在我眼里,師姐你贏得很漂亮。”

    第53章 暴雨梨花

    回到客棧,祝余掏出顆止痛丹,痛斥道:“哪個缺德鬼干的,比試就比試,怎么身上這么多傷口?”

    讓趙知許服下后,祝余帶著扶欽的靈石去買藥。

    姜暄本來要沖上去打趙知舟,被扶欽攔下來。比試期間不允許私斗,何況趙知舟的行為雖然缺德,但卡在規則的邊界,他們要是打他,那就是他們犯規。

    姜暄氣不過,堅持去無涯宗的裁判組投訴趙知舟。扶欽閑下來,看著崔淮忙里忙外,也不知道具體能幫上什么,就大氣地選擇出靈石。

    崔淮忍不住總去看師姐被袖箭穿個窟窿的手掌,師姐用只手彈琴下棋,也用這只手執劍施訣,這只手曾和崔淮交握,也輕撫過她的頭,可如今卻鮮血淋漓。

    師姐抬手,用沒受傷的左手捂住崔淮的眼睛:“別看了,吃過小師弟的藥,已經不疼了。”

    騙人,崔淮以前吃過很多止痛丹,她知道止痛丹效果才沒這么快。

    崔淮克制自己不再看,轉頭吩咐氣得齜牙咧嘴的小白狐:“你去把樂幽真人請來,她要是不樂意,你就多哼唧哼唧,求她兩聲。”

    小白狐先跳到師姐的榻上,用渾身最軟的那塊狐貍毛毛蹭蹭趙知許,嚶嚶叫著安慰她,看見趙知許被逗得露出笑意,這才火速跑去找樂幽真人,出賣色相了

    崔淮蹲在師姐床榻邊,試探性地伸手,輕輕放在師姐的頭上,就像師姐之前對她做的一樣。

    “師姐,睡一會兒吧,睡著了就不疼了。”

    崔淮這話是親身經驗,她在當上靈曄劍尊之前,經常受傷,每當她傷得很重時,在保證自己死不掉的情況下,她會努力睡覺,或者說暈過去。

    暈過去,就不痛了。醒來后,傷勢就會好許多。

    趙知許聽話地點點頭,卻還是不睡,面露愧疚:“師妹,我輸了,會不會害得大家進不了第二輪?”

    系統知道崔淮不會安慰人,在腦海里教她:“這時候你可以說,你們是一個整體,沒有害不害一說,之后你們會努力的。”

    崔淮對系統的廢話嗤之以鼻,只道:“師姐,我們一定會進第二輪,你贏得的五分在其中至關重要。”

    見師姐神情終于放松了,卻還是睡不著,崔淮看著旁邊站得像根樁一樣的扶欽,想到什么,問他:“扶欽,你之前和我打架,是不是唱過什么歌?你會唱安神曲嗎?”

    扶欽還真會,鳳凰谷的小鳳凰稀少,照顧好每一只小鳳凰是成年鳳凰的使命,就連扶欽都被分配去帶過幼崽。

    為了讓那些吵鬧的小團子安靜下來,安神曲也是那時候學會的,

    扶欽空靈悠揚的歌聲飄蕩在屋里,令人聽之忘憂,神思靜安,師姐鏖戰一場,本就勞累,吃了止痛丹,痛感不明顯,在歌聲中呼吸平緩,漸漸睡去。

    聽著扶欽的吟唱,崔淮發現好像三師兄,除了生孩子以外,什么都會一些。會種樹,會用劍,會法術,有很多靈石,還大方,現在還會唱安神曲。

    下次她要是受傷,想必不用自己哄自己睡覺了,把師兄抓來,也讓他給她唱歌吧。

    在樂幽真人和祝余的進進出出中,師姐已無大礙,但還需要養一段時間。

    等師姐的情況穩定后,崔淮又去了無涯宗紫陽殿一趟,如今因為大家默認她和宴池的關系,她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來。

    宴池一見劍尊來了,連忙滿臉帶笑地從高臺上小跑下來,生怕讓劍尊感到怠慢,狗腿得渾然天成。

    大殿的弟子也被吩咐退下,但離開前,看著宴池仙君歡欣鼓舞、滿臉笑意的模樣,平日里可很少見仙君如此高興,想必仙君定是位慈父!

    崔淮之前曾拒絕了宴池走后門的請求,如今卻自己提出:“把我的簽和那個萬法宗的趙知舟抽到一起,連續兩場他都和逍遙派一起打如果太明顯,那就第七場給他安排一個弱一點的,保證他能打到第八場,對手是我。”

    宴池在心里提那個趙知舟默哀,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怎么想不開,敢惹靈曄劍尊的?

    嘴上連忙應下:“必定讓劍尊和他在第八場遇見,劍尊還有什么別的吩咐嗎?”

    崔淮想起前兩日才不再跟著他們的眼線,以及系統口中的逍遙派慘案,通知宴池:“你盯著點云家,還有隱仙谷的云鳴,他不是也帶弟子來參賽了嗎?他們可能都有點問題。”

    劍尊既然說有問題,那定然他們都不是什么好鳥!宴池嘴上又吹捧起來:“劍尊高瞻遠矚,防患于未然,我會安插幾個暗樁過去盯著他們,有情況通知劍尊。”

    崔淮看著宴池不斷開合的嘴,以及滔滔不絕對她的溢美之詞,一邊認為他說得都很實在,一邊又覺得宴池當年在凡間當了幾年狗,看來是已經深刻影響了他的為人處世呀!

    趙知舟還沉浸在連贏七場的喜悅之中,雖然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對他第六場打敗趙知許的方式頗有微詞,但贏了就是贏了,他實力明明就遠超趙知許,他贏才是理所當然。

    他差點不慎輸了,不過是他前面太過輕敵,才給了趙知許可乘之機。而那只袖箭只是為了讓這場比試回歸公平,撥亂反正。

    但他抽到第八場的簽時,臉色煞白,簽紙上是:【崔淮,煉氣九層】。

    崔淮,是趙知許的同門,也是聲名在外的宴池仙君之女。

    一開始眾人對她的討論集中在她的背景以及極差的資質,畢竟是仙君和凡人之女,雜靈根也正常。

    可后面一場場比試,崔淮僅以煉氣期的修為就被列為第一輪比試的頂尖選手之一。

    她不僅從沒輸過,而且不管遇到多強的對手,似乎都游刃有余。

    敢對她出言挑釁的,一劍送走。態度良好的,她就勉強過上幾招,給對方留點面子。

    趙知舟抽到這支簽的第一反應是——有黑幕!

    第七輪還有六十多個對手,他怎么可能又抽中逍遙派的,崔淮一定是來找他報仇的。

    他找無涯宗抽簽處的管事理論,可負責人只對他說,簽是他自己抽的,如果抽到他不想碰見的人,是他自己倒霉,怪不到別人。

    “一切都是合乎規則,如果你有意見,可以去執法堂接著投訴。”

    趙知舟氣得把簽牌往地上一砸,怒斥道:“你們無涯宗全靠自查,真有問題怎么可能承認?”

    管事吩咐周圍維持秩序的弟子把趙知舟叉了出去:“別讓他再影響秩序,如果他覺得實在不公平,那轉告他快趕緊退賽,畢竟這個比賽都是無涯宗舉辦的,充滿正義感的他一定不屑于參加。”

    管事已經夠累了,本來須彌境就是無涯宗自家弟子選些好的直接進,現在拿出來名額,讓全修仙界一同競爭,辦活動勞心勞力就不說了,還要聽這種宵小之輩叫囂。

    當他不知道那小子打不過對手,卡著規則放暗器呢!怎么好意思嚷嚷公平?就該讓人治治他!

    第八場比試,崔淮今日沒卡點上擂臺,比前幾場來得都要早。祝余之前都待在客棧,不耐煩來看比試,今日也破天荒地來了。甚至還提醒崔淮往哪些地方打,最讓人感覺到疼。

    師姐的手包扎得一層層的,也來觀戰,她告訴崔淮:“我知道師妹你一定能贏。”

    崔淮在臺上靜候片刻,等到了人模狗樣的趙知舟。

    他是師姐的堂兄,眉眼間和師姐有些相似之處,可趙知舟身上那股傲慢與陰狠令他面目可憎起來。

    趙知舟比前幾日抽簽的時候,又多了幾分底氣,他聽說了,崔淮之所以能贏七場,不過是對手畏懼她爹,替她造勢罷了,實際她實力沒多強,他完全有一戰之力。

    以上全是趙知舟個人臆想,當然離不開崔淮的推波助瀾,她為了避免趙知舟真的臨陣脫逃,打都不打就退賽,找了好幾個托兒來散播自己靠關系的流言,精準定點傳播到趙知舟的耳朵里。

    中了圈套的趙知舟先風度翩翩地向崔淮介紹起自己:“我和崔道友的師姐是堂親,往日里有些誤會,前些日子的比試也已經化干戈為玉帛。”

    崔淮也很客氣,讓他少說話,快點出招。

    趙知舟施咒結印,再度施展他的得意招數——幻影分身。

    果不其然,崔淮是個徒有虛名的草包,根本沒有找到他在哪兒,直往虛影去了。

    正當趙知舟得意滿滿地施展火鞭,崔淮猛得回頭一劍直直捅進他左肩。

    她裝作很意外的樣子:“原來真的在這兒啊。”

    也許是巧合?

    但當崔淮第三次準確地刺中他,他身上幾道傷口深刻見骨,痛得他都快站不住了。

    他明白絕不是巧合,崔淮是裝的,故意來折磨他!

    趙知舟當機立斷,舉手示意:“我認……”

    他的認輸還沒說出口,崔淮一劍從他的聲帶上抹過。

    都說了要少說話,容易傷嗓子,怎么不聽呢?

    崔淮對于自己的失手,滿懷歉意:“不小心讓趙道友暫時沒辦法說話了,等之后有時間,我再找你問問方才你想說什么。”

    崔淮劍勢起,一劍在手,身后凝結出無數把劍的虛影,蓄勢待發。看著趙知舟眼神中的驚恐,她第一次有心思向對手介紹起招式。

    “方才見道友用幻影分身,不禁想起我還有這一招,可切磋一二。”

    “這招本來我沒取名,但我大師兄見我練過一次,說它適合叫‘暴雨梨花’,我覺得還比較恰當,就用了這個名。”

    “趙道友,勞煩你陪我試一試這招暴雨梨花了。”

    崔淮話說得很客氣,手上的劍卻好不含糊,一劍揮出,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劍影直沖趙知舟而去。

    第54章 揚名立萬

    漫天劍光傾瀉奔涌,氣勢如虹,盡數灌注在趙知舟身上。

    在崔淮的控制下,每一道劍影的落點不同,切割角度也各有刁鉆之處。

    大部分劍影都是和趙知舟萍水相逢,打聲招呼,讓他受些皮肉之苦。唯有四道徑直刺穿趙知舟的手腳。

    師姐所經受的疼痛,崔淮務必讓趙知舟一一體驗。

    他趙知舟的骨頭想來比師姐軟得多,痛得在臺上翻滾,想嘶吼卻發不出聲音。崔淮面色不變,攤開掌心,召回佩劍,萬千劍光歸于一手。

    “趙道友,你前些日子傷我師姐甚重,事后你告訴她,比試而已,不過是她技不如人。”

    “如今我把這話原封不動送還給趙道友,比試而已,不過是你技不如人。”

    臺下觀戰的修士們紛紛被崔淮這招驚艷到,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這是煉氣期能使出的劍招?騙人的吧,我都已經金丹期了,可我絕無可能用到這一招啊。”

    此前在悅來客棧嘲諷過崔淮的女修轉頭對姜暄說:“原來你之前評價你師妹‘莫欺少年窮’是真的啊!不對,她這是年少就發達了,你師妹這種水平到底有誰想不開敢欺她?”

    也有只聽聞過崔淮是仙二代的修士感慨:“從前認為崔道友的名聲都是吹出來的,但現在看來,假以時日崔道友于劍道上很可能超過她爹呀,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姜暄也不禁感嘆:“我之前只觀此招形態,勸師妹取名暴雨梨花,如今看到這招真正對敵,才覺得這名字還是不夠貼切。”

    祝余倒是覺得暴雨梨花恰如其分,好奇地問姜暄還有什么更好的名字。

    “師妹這熟練的手法,老師傅了,我覺得這招應該改名為‘北京烤鴨’。”

    祝余:“……”

    想抽剛才發問的自己兩嘴巴子,他就多余問!

    擂臺上,崔淮走向已然癱軟在地的“對手”,趙知舟痛得神志恍惚,但看見崔淮的靠近,還是用盡最后一分氣力往后挪,只求離崔淮遠一點。

    想必是終于知道怕了。

    崔淮蹲下身來,微微歪頭問他:“你怎么還不拿你的袖箭攻擊我?我如今離你這么近,大好的時機,為什么不動手?是不敢嗎”

    臺下,姜暄好奇地問旁邊的扶欽:“三師弟,你突然笑什么?那個姓趙的是慫得有點好笑,但也不至于笑出聲吧。”

    扶欽竭力扯平嘴角:“是有點太幸災樂禍了。”

    才不是呢,只是師妹歪著頭威脅人的樣子有點可愛、

    趙知舟可不覺得對面這個女人可愛,他都要被嚇破膽了。趙知舟瘋狂搖頭,拼命向裁判使眼色,快來救他!

    崔淮簡直是個瘋子!

    裁判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則,比賽雙方都在擂臺上,也沒人認輸。而且崔淮口中,趙知舟還有后招,有最后一件武器沒有使用,明明還有一戰之力。

    他怎么能武斷地定下輸贏。

    這場比試還在繼續,既然趙知舟不敢催動袖箭,那就由她代勞。

    崔淮向趙知舟的袖口注入靈力,機括“咔嚓”轉動,暗箭直沖崔淮的面門,彈射而出。

    趙知舟一方面覺得這個崔淮瘋得不輕,另一方面又暗自希冀,如果這箭能射中她就好了。

    可崔淮的速度比箭更快,火光電石之間,崔淮徒手握住破空而來的箭,扭轉手腕,反手一拋。

    利箭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向趙知舟射去。趙知舟身受重傷,又沒有崔淮的好身手,只能躺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凌空的箭,離他越來越近……

    就在趙知舟以為將要死在這支自己親手所造的箭下,利劍擦過他的頭皮,帶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那支箭深深插在他耳邊,離他毫厘之地。

    趙知舟活下來了,但他依然止不住地顫抖。

    崔淮笑了:“你之前問我師姐為什么不愿意去嫁人,其實我覺得你這種實力的,才不該出來丟人,你為什么不找個好人家去入贅呢?這樣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難,都可以來找師姐,只要不是你無理取鬧,她人那么好,一定會為你撐腰的。”

    一旁的裁判見趙知舟這回真是爬都爬不起來了,再打下去怕不是要尿褲子,他宣布結果:“崔淮勝,積一分。”

    崔淮正準備下臺,卻被裁判攔住:“方才你們之間的打斗,對擂臺造成了較大損壞,這個維修靈石怎么個出法”

    尋常招式會被擂臺上的陣法吸收,但崔淮方才那招暴雨梨花殺傷力極大,把擂臺地面震得道道裂痕。

    還要賠靈石?

    崔淮沒多思考,直直指向差不多暈死在地上的趙知舟:“方才趙道友的嗓子出現奇跡,突然短暫康復說話了,說他愿意一力承擔損失,維修的靈石他出。”

    “并且趙道友為了督促自己上進,想要額外出資,在這個擂臺上刻下‘萬法宗趙知舟慘敗于此’留作紀念。”

    “如果無法完成這個心愿,他發誓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知裁判能否完成他的遺愿,不,心愿?”

    只要有人賠擂臺維修費用就行,而且趙知舟現在一言不發,沒有反駁,那就當他承認了。裁判點了頭,勉力清醒片刻的趙知舟見狀直接被氣得撅過去。

    崔淮走下擂臺時,獲得臺下一眾歡呼聲,姜暄在其中鬼哭狼嚎:“師妹真是又酷又帥又強!”

    忽略姜暄,崔淮一臉驕傲地走到師姐面前站定,師姐先是夸她的劍,然后道謝:“多謝師妹替我出氣了。”

    崔淮搖搖頭,不接受師姐的感謝:“師姐,我不是替你出氣,之前礙于規則,礙于想要繼續參賽,趙知舟欺辱你,我沒有當場就砍翻他,我現在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出自己這口氣。”

    “而今日只傷趙知舟,把他的命留給師姐你,是有朝一日,讓師姐你有機會親自出掉這口惡氣,堂堂正正地教趙知舟那個渣滓,什么才叫贏。”

    趙知許怔住,是啊,她該再和趙知舟好好打一場,打破心中的牢籠,把困在趙家的那個小趙知許放出來。

    趙知許輕輕攬過崔淮,崔淮一向穩如泰山的底盤瞬間松動,被師姐輕巧的一拉給納入懷中。

    “謝謝阿淮,日后我會變得更強,像阿淮一樣,即使趙知舟再多陰謀詭計,也能徹徹底底地打敗他。”

    崔淮聳聳鼻子,師姐身上幽香浮動,好奇怪,明明師姐不可能打得過她,但為什么會在她懷里感到安心呢?

    崔淮一戰成名,準確來說,這是崔淮第三次在天凝鎮出名,第一次因為因為姜暄的熱血口號,第二次因為她傳聞中的大佬爹。

    第三次全然因為她自己,她用實力征服了向來慕強的修士。

    如今再聽悅來客棧的戰后分析,崔淮已經無法待在大堂了,她被邀請去了二樓。

    如果在大堂,她定會引起騷亂,以及大波修士想來與她論劍。

    大堂里又在議論熱門選手,不過此次,崔淮不再作為茶余飯后的八卦,而是第一個被提及,要重點關注的選手。

    “崔淮的第八場比試,我有幸觀戰,我毫不夸張地說,這才是崔淮第一次展示實力于人前,那一招暴雨梨花,萬劍齊發,何等盛況,此女對劍道的理解絕非等閑之輩!”

    “我更正此前的預測,崔淮才是第一輪比試的有可能真正揚名立萬之人,如果對我的推測有異議,你們大可以去臺下看看她的劍術,她的實力自然會讓質疑者閉嘴!”

    扶黎在人群中聽得熱血沸騰,傳音給小叔叔扶欽:“之前幾場比試我覺得人類修士不過如此,如今想來是沒遇見足夠厲害的!我要是抽簽抽不到崔淮,我就去找她的茬,引她和我動手,看看我和她到底誰更強!”

    扶欽:“……”

    孩子,你不要命了?

    第55章 我要打十個

    崔淮連勝九場, 第十場抽到了比試的另一大熱門選手——無涯宗姬揚。

    在宴池的提醒下,她才想起來,這個當初在靈曄劍尊雕像前,出言維護靈曄劍尊的少年,她應當是見過的。

    宴池早些年從來沒放棄過勸崔淮收徒,也曾領著還是個小孩的姬揚來青云峰拜師,吃閉門羹的次數多了,宴池自覺沒趣,已經準備和前幾次一樣,帶著好苗子打道回府了。

    沒想到姬揚卻不像前面那些孩子一樣,乖乖跟他回去,硬挺著在青云峰下站了半年。

    崔淮的心比青云峰上最堅固的石頭還要冷硬,說不收就是不收,任姬揚如何等待,她也是無動于衷。最后宴池覺得不能再耽誤好苗子,強拉姬揚離開去找別的師父了。

    “這小子犟得很,只往那幾個山頭來回跑學劍,卻不認任何一個為師,怕是還等著你呢。話說當年你為什么就不肯收徒呢?姬揚是雷靈根,還是個好孩子,沒有誰比他更適合當你的徒弟了。”

    經過宴池的一番絮叨,崔淮倒是回憶起小時候的姬揚長什么樣了,那是一個眼神很清澈堅定的孩子。

    崔淮用上敷衍過宴池仙君百年的借口:“不合眼緣。”

    其實不是,她到底為什么不肯收徒呢?

    崔淮當過別人的徒弟,很失敗。

    她也曾暗暗想過她是做錯了什么嗎?為什么晉衍劍尊那雙救她于水火的手,轉眼間就要執劍殺了她?

    她沒有想明白,后來她漸漸不去想。

    崔淮更不愿成為別人的師父,她有信心做得比晉衍劍尊好,可沒必要。

    勝過晉衍那個不稱職的師父,沒什么可驕傲的。

    總而言之,她還是別收徒了,別像晉衍一樣,誤人又誤己。

    宴池方才死乞白賴拉著崔淮說這么多,自是有深意:“劍尊,姬揚是無涯宗這一輩最出色的弟子,還是你的狂熱追隨者,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在臺上千萬要手下留情,別把孩子打得一蹶不振了!”

    還沒等崔淮想好明日怎么在擂臺上帶孩子,就被姜暄拉著一起出去逛街,美其名曰“賽前放松”。

    崔淮想不明白,她和姜暄全身上下加一塊也湊不出幾個子兒,光看不買,這街有什么可逛的。

    崔淮干脆邀約債主扶欽,聲稱要做賽前準備,帶上扶欽這個錢袋子,才不至于看見心愛之物,卻因囊中羞澀而錯過。

    等到出門時,看見扶欽也在,姜暄故作驚訝:“三師弟也去呀!”

    嘻嘻,五師弟祝余說得沒錯,憑借姜暄他自己是不可能拉扶欽出門一起逛街的,但帶上崔淮,一切都變得輕而易舉。

    扶欽在的話,就又有人幫忙付錢了,歐耶!

    兩刻鐘后,姜暄和崔淮一頭扎進法衣店,崔淮挑了件淺紫色的袍子,當劍尊那些年,年紀大了,老穿些黑白灰,如今又成了小姑娘,倒是可以挑一些明艷些的顏色。

    還在糾結試哪件的姜暄被換上新衣的師妹驚艷住,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師妹平日里板著張臉,揮起劍來更是令人聞風喪膽,這件紫色衣裳倒是襯得她有些溫柔文靜,雪膚花貌的。

    姜暄頓時心動,這衣服連師妹這種地獄屠夫上身都漂亮,他也要擁有!

    姜暄麻溜地挑了件師妹同款紫色法袍上身,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感慨:“這天凝鎮果然是大地方,法衣都非同尋常,瞧這材質、這做工,真是無可挑剔,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占有。”

    崔淮忍不住點頭贊同,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好久沒穿過這么上乘的法衣了,感覺渾身都輕松許多!

    不像兩個窮光蛋一般,對自己買不起的東西,有著強烈的占有欲,唯一闊綽的扶欽發出疑問:“買法衣對明日的比試有何作用?”

    姜暄捋捋袖子,表示扶欽這就不懂了:“穿上新衣服,精神抖擻,我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我要打十個!”

    什么打十個?崔淮聽不明白,但很有氣勢的樣子。

    眼看著扶欽付靈石的意愿不夠強烈,崔淮頓時也躊躇滿志,緊跟著放出豪言壯舉:“師兄要打十個的話,我要打一百個!”

    扶欽:“……”

    簡直歪理邪說!

    冤大頭扶欽不想付這個靈石,但面前人窮志不短的兩位壓根沒有把衣服脫下來的意思,法衣店掌柜越發頻繁地偷瞟這邊只試穿,不購買的小團伙。

    扶欽想要拂袖而去,醫治一番他倆毫無金錢基礎的占有欲。

    崔淮敏銳地觀察到扶欽的腳尖往右偏了半寸,不好,他想跑!

    崔淮眼疾手快地拽住扶欽的左袖口,姜暄也不甘落后,牢牢抓住扶欽的右袖口。

    被兩邊死死拽住,寸步難行的扶欽:“……”

    他倆的臉皮是如何做到如此之厚?

    崔淮說的話,扶欽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三師兄,我會還靈石的!”

    至于姜暄說了什么,扶欽壓根沒聽,想來也是廢話。

    掌柜現在已經不是偷瞄,而是在注視著他們三位了,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懷疑他們會偷衣服跑路的擔憂。

    他堂堂鳳凰,富有四海,居然淪落到被懷疑要偷衣服了!

    扶欽咬咬牙,一點*靈石的事,不想和他們一起丟人了,但看著面前崔淮和姜暄身著淺紫色同款,師妹穿著是格外好看,姜暄穿著是格外礙眼。

    他對姜暄說:“給你們付靈石也可以,不過我也看上這件紫色男款了,我不喜歡別人和我穿得一樣,師兄你去換一件。”

    有人出靈石,換個顏色款式而已,姜暄屁顛屁顛地去挑新的。

    姜暄走遠后,崔淮指著自己身上這件淺紫色法衣,問扶欽:“我需要換嗎?”

    雖然最喜歡這件法衣,但對于付靈石的金主要求,崔淮還是盡量滿足。

    扶欽別過頭去,視線假裝在店內琳瑯滿目的法衣中巡回,就是不看崔淮:“你不用,我也沒那么小氣。”

    崔淮松了口氣,不用換是最好的,等她回去就要告訴師姐,之前師姐說女子之間不喜歡撞衫,崔淮要糾正她,男子其實也是一樣的——

    你看扶欽寧愿出靈石,也不愿意姜暄和他撞衫呢!

    三人換上新衣,剛出法衣店門,在路邊攤挑了些小玩意兒,正準備打道回府,卻在大街上遇見了不速之客。

    他們三人好好地走在路上,路也寬得很,對面一位身著紅袍的少年卻不走尋常路,手里拿著件法器,卯著勁兒往崔淮這邊撞。

    崔淮眼疾手快地錯步避開,然后就看見紅袍少年浮夸地表演了一個原地打晃,靠自己一個人完成了搖搖欲墜的姿態,搖擺幾下,終于成功把手上的琉璃盞法器“意外”墜落。

    伴隨著“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紅袍少年梗著脖子向崔淮挑釁道:“你今日毀我法器,此事不可能善了,但我看你們一行人寒酸得很,想必是賠不起,不如你我打一場,分個勝負,我就不要你們賠了。”

    別看只是簡簡單單一撞,可是費了扶黎不少心思,才想到這么個法子。

    給崔淮送拜帖和挑戰書的修士已經排出二里地,通通都被她拒了。

    他本來還寄予希望,最后兩場能抽到崔淮,堂堂正正地和她比一場。但最后一場簽抽完,算是徹底失望,只能執行他精心策劃的計謀了

    通過這段時期的觀察,他發現崔淮這人什么都好,脾氣也不錯,最大的缺點就是缺靈石。

    他都偷偷看見好幾次崔淮坑小叔叔的靈石了,小叔叔給她花靈石,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按照崔淮能省則省,絕不花冤枉錢的性格,她如果意外損壞別人的財物,比起賠靈石,肯定寧愿和他打一場。

    直面扶黎精心策劃的計謀,姜暄瞪大了眼睛,感嘆道:“修仙界還有碰瓷的呢?這小子敢惹師妹,不是純屬找揍嗎?”

    崔淮已經認出了,對面的人是《參賽熱門弟子匯集》里的小鳳凰扶黎。

    這種無端挑釁的人,崔淮應當直接給他打趴下,讓他知道她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惹的。

    但看著紅袍少年那張虛張聲勢,又帶著點心虛的驕縱臉,崔淮心想這鳳凰谷的小鳳凰腦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使?

    扶欽在一旁見證著一切,忍不住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這種傻子,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但扶黎這蠢小子見對面三位都沉默了,直接點出他的小叔叔,向他求助:“這位道友,你說句公道話,我是否說得在理?”

    扶欽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猶豫地胳膊肘往外拐:“屬實是沒什么道理。”

    扶黎一臉難以置信,很是受傷,雖然小叔叔說了不能暴露他也是鳳凰,但他扶黎可是他的親侄子呀,怎么能這么對他呢。

    小鳳凰嘴巴一撅,就要叫人:“小叔……”

    扶欽就知道扶黎這個從小藏不住事的小崽子一點也不可靠,他只好立馬接話:“小輸?放心,你和我師妹打一場,你定是輸得徹徹底底。”

    扶欽轉頭對崔淮道:“師妹,這鳳凰如此趾高氣揚,顛倒黑白,我見不得有人如此猖狂。你今日買了件新法衣,說穿上后以一敵百,讓他見識見識,若幫我整治他一番,今日欠下的靈石免了。”

    崔淮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不太正常?

    崔淮不理解,但在靈石的驅使下,她愿意立馬化身為打手。她向扶黎放狠話的同時,不忘拍金主的馬屁:“我唯師兄馬首是瞻,你礙著我師兄的眼,我必然要修理你。”

    扶欽變相出靈石為親侄子預約了一頓揍,看著扶黎這傻小子一臉躍躍欲試的興奮勁兒,扶欽心中只想——

    扶黎,這可是你自找的。

    孩子不聽話怎么辦,毒打一頓就好了!

    第56章 與鳳一戰

    無涯宗舉辦修仙界大比,讓本就熱鬧的天凝鎮更是人潮涌動。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無涯宗禁止選手在比試期間逞兇斗勇,但并不限制互相正規切磋,甚至無涯宗還在天凝鎮上開了個精武堂,想切磋的都在院子的法陣打,別傷了外面的一草一木。

    一行人走到精武堂門口,崔淮看著扶黎眼都不眨地交了八百靈石給守衛:“給我開個最好的院子。”

    是的,在天凝鎮打架是要收靈石的,要不然崔淮這個好斗分子為什么這些天老老實實地沒接下任何一個挑戰,當然是因為窮呀!

    無涯宗的這項業務甚至還是靈曄劍尊提出的,崔淮早些年四處打架,賠款單子是越拉越長,無法節流,那便想出了開源的法子。

    只是如今不僅分紅拿不到,甚至兜兜轉轉算計到到自己頭上了。

    價值八百靈石,只能管打一次架的院子看上去平平無奇,扶黎又投入兩百靈石,作為能源支撐起院子內的防御法陣。

    也就是說,扶黎為了討一頓打,自費一千靈石。

    崔淮都有點替這傻孩子心疼了,有錢也不是這么造的!

    崔淮和扶黎剛在法陣中站定,圍觀群眾姜暄突然問扶欽:“三師弟,你說讓師妹幫你找場子,免了她今日的債務。這種好事可以考慮考慮帶上我,你還有什么別的看不順眼的人,我也上去揍他一頓,師弟能不能把我今日的法衣錢也免了。”

    扶欽:“……”

    逍遙派的窮鬼不僅臉皮厚,能不能稍微有點骨氣?

    如果是還在逍遙派時,扶欽最看不順眼的就是姜暄了,師妹在哪兒,他就出現在哪兒。但自從離開門派,來無涯宗參加比試,扶欽發現師妹對姜暄的關注大大降低。

    想必是崔淮已經擦亮雙眼,改邪歸正了。既然如此,姜暄在扶欽這里順眼不少,但他此刻對姜暄說:“師兄向來話多,我又喜靜,時常心中不快,若師兄能七日不開口說話,讓我清靜清靜,那今日的債務也可一筆勾銷!”

    扶欽居然想讓一個話癆閉嘴,姜暄方才還諂媚的眉眼聳拉下來:“師弟你太狠了,讓我七日不說話,還不如找人打我一頓呢!”

    崔淮和扶黎沒管下面的熱鬧,崔淮執劍起勢,風雷漸起,突然想到什么,又收了劍勢,對扶黎說:“道友既然想與我打一場,那你先出招吧。”

    原因無他,崔淮沒和鳳凰打過架,她有心先看看鳳凰的招式。鳳凰一族隱世而居,屬實神秘,和他們交過手的人少之又少。

    當崔淮還是靈曄劍尊的時候,最大的愛好就是四處打架,也曾向傳聞中妖族最強的鳳凰族少主下過戰書。

    鳳凰族少主應了,但崔淮在去鳳凰谷的路上碰上了被同族追殺的九尾狐幼崽,當時的小狐貍再不救就要去和它父母地下團聚了。

    在崔淮心中,打架當然是第一要緊事,何況是和她期待已久的鳳凰一族。

    可小白狐皮毛上都是血,一雙眼睛濕漉漉地望著她,仿佛在說“我想要活下去”。

    這個眼神崔淮并不陌生,當她還是個凡人的時候,她對很多人產生過期盼。

    在她挨餓受凍時,她曾眼巴巴地瞅著招收學徒的掌柜,可掌柜的說不要乞丐,他家的剩飯殘羹都是有主的,歸那條看門狗,沒有崔淮的份兒。

    在被關在梧陽國師的地牢里,她也曾傷痕累累地望向善念猶存的獄卒,可獄卒第二日便告假了,既然不忍心,那他不看便是。

    ……

    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她越發明白一個道理——

    這世上能救崔淮的,只有她自己。

    看著小狐貍求生欲望極強的眼神,崔淮應當置之不理,讓它自救便是,她只管高高興興去赴約。

    但崔淮莫名其妙地還是救了,帶上這個小累贅半路掉頭回了無涯宗,把小狐貍丟給宗門里的醫修后,還特地去了趟云夢澤,采了續命神藥搖靈芝。

    一番折騰,崔淮就這么徹徹底底錯過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場戰斗。

    據說鳳凰谷少主等了她足足三日,最終拂袖而去。

    爽約后,靈曄劍尊邀戰鳳凰族少主,又不屑出戰,借此羞辱鳳凰一族的消息不脛而走。

    在謠言的努力下,崔淮成為了鳳凰谷最不受歡迎的高階修士,她送往鳳凰谷的拜帖石沉大海,再也沒有機會和鳳凰一戰。

    如今崔淮站在扶黎面前,看著赤色火焰在他掌中匯集,那火焰與尋常火靈根修士的靈火略有不同,它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親昵地蹭蹭扶黎的掌心。

    想必這就是傳聞中的鳳凰靈火了。

    扶黎年紀不算大,便修出鳳凰靈火,在鳳凰中的資質應當算上乘。

    靈火在扶黎手中漸漸成形,最終化作一團鳳凰模樣,扶黎左手結印,火鳳凰便飛離他的掌心,越變越大,直沖崔淮而去。

    火鳳凰離崔淮尚遠,她就感受到熾灼的熱度。崔淮身隨意動,劍勢再起,一劍揮向火鳳凰,凌厲的劍招下,火鳳被劍氣從中間劈開,化為兩半。

    可靈火并未消散,反而在扶黎的召喚下,恢復如初。

    崔淮挑眉:“有點意思。”

    扶黎洋洋得意:“我們鳳凰谷的招式自然厲害。”

    這招確實不錯,可惜扶黎遇見的是崔淮。她打散幾次鳳凰火后便發現這火焰越來越小了。

    扶黎不斷結印重聚火鳳凰,額頭都開始冒汗,卻在崔淮的劍招下一次次被打散,那鳳凰也越聚越小,看來這招對付她不行,扶黎只好收了靈火。

    法術攻擊打不過,那就神魂攻擊,族里上課的長老曾說過,有些修士修為招式都很強,但不修心。

    縱使她崔淮劍道再強,也萬萬躲不過他這招“鳳引”。

    扶黎自信滿滿,殊不知這招他小叔叔早就用過了,并且憑借此招獲得了鳥生中第一次戰敗。

    崔淮只聽見一聲清亮的鳴啼,神魂輕微震顫,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即使在比試中,崔淮忍不住看向臺下的扶欽,這招是不是他用過?

    扶欽面色不變,還和姜暄一起,朝她做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

    崔淮暫不深究,專心對戰,只不過扶黎這聲鳴叫的威力遠不及扶欽,只令她心神不定片刻,之后任他怎么叫,她也無甚反應了。

    崔淮誠懇地問:“道友還有什么別的招式嗎?”

    在扶黎眼中,崔淮這是在赤裸裸地嘲諷他!可他短時間確實想不出什么能打敗崔淮的招式。

    長老也沒說過,怎么會有人既不怕鳳凰靈火,還不懼神魂攻擊的?

    這時候該怎么辦呀?

    扶黎病急亂投醫,干脆化作原型,既然術法打不過,那就用靈獸界的傳統,直接撕打便是!

    扶黎是只羽色絢麗的鳳凰,身姿優美,靈焰隨行,它兩翼展開,頗有些遮天蔽日的意思。

    這是崔淮第一次看見鳳凰真身,扶黎撲棱著大翅膀,不斷對她發起攻擊。

    扶黎還是太嫩,招式雖好,但實力不足。摸清楚扶黎這只鳳凰的底,再比下去意義不大,崔淮決定速戰速決。

    崔淮揮劍而去,扶黎已經想好怎么躲開這一劍,卻見磅礴的劍意在靠近他時化作千絲萬縷散開,又籠聚,細密的劍意將扶黎的鳳凰真身罩個嚴嚴實實。

    崔淮負劍而立,只問:“扶黎,你認輸嗎?”

    扶黎嘴硬不認,想破開崔淮的劍意牢籠,企圖用爪子撕開劍意,就像崔淮斬斷他的鳳凰火一樣。可天不隨鳳凰愿,扶黎在碰撞時感到細密刺骨的疼痛,崔淮的劍意穩定如初。

    扶黎在劍意牢籠里折騰了一通,除了身上傷口越來越多。沒有任何作用,最終他蔫蔫地耷拉著翅膀:“我認輸,是我技不如人。”

    扶黎強撐著最后一口氣,長老們說過即使真的輸了,也要有贏回來的志氣,他朝崔淮放狠話:“我會變強的,等以后我和你再戰!”

    小叔叔說的沒錯,人族真是太強了,等他回鳳凰谷,要告訴長老們,小叔叔沒有失心瘋,人族真的有劍道天才,根本打不過!

    離場時,扶黎忍不住朝小叔叔私下傳音求安慰,問他這一場打得是否有可取之處。

    卻只收到小叔叔冷酷的回音:“你是不錯,先表演了個煙花,又給人家唱了個曲,最后還來了個靈寵現場表演。”

    小鳳凰扶黎眼里的濕意在小叔叔的毒舌下,終歸是忍不住了,快速轉身抽噎著飛走了。

    見狀,扶欽對崔淮說:“你看,你都把別人打哭了。”

    崔淮

    她有這么狠嗎?這就打哭了?

    打完整場,崔淮忍不住贊嘆:“別的不說,鳳凰原型是真的挺漂亮,是我見過最美麗的靈獸了。”

    扶欽忍不住反駁:“也沒有吧,扶黎在鳳凰里也不算特別厲害,肯定算不上最漂亮的,鳳凰谷有比他更美麗的鳳凰吧。”

    第57章 滿口胡言

    扶欽面向崔淮,神色認真地向她解釋扶黎絕不是最漂亮的鳳凰。這讓崔淮有些暈頭轉向,怎么就突然開始討論扶黎是不是最漂亮的了?

    崔淮只覺得扶欽今日真是奇怪極了,先是不讓姜暄和他買同色的法衣,現在還貶低難得一見的鳳凰。

    這也許就是男人之間的嫉妒心吧。

    崔淮細細端詳扶欽這張賞心悅目的臉,不禁感嘆連這種程度的美男子都要開始自卑了嗎?

    考慮到扶欽免了她今日的債務,崔淮寬慰他道:“師兄,你生得已是極好,不必再嫉妒扶黎漂亮的原型,按照大師兄的話來說,你和扶黎都不是一個物種啊!”

    扶欽的臉在崔淮看他時就慢慢泛紅了,聽到物種論后,他的臉由紅轉黑,反駁道:“我才不是嫉妒扶黎,是我曾經在留影石中見過鳳凰谷少主的影像,他的羽毛更美麗,爪子更鋒利,羽冠更神氣。令人見之忘俗,甚至當初我也是依照他影像中的那一聲啼鳴學會了‘鳳引’,因此才覺得扶黎的鳳凰真身不過如此。”

    扶欽對鳳凰族少主不吝贊美之詞,夸得是天花亂墜,并且變相解釋了一番自己如何會用鳳凰一族的招式。

    在扶欽的盛贊下,錯過和鳳凰族少主一戰的遺憾不免又涌上崔淮心頭。

    畢竟她不僅與一個強勁的對手失之交臂,還無緣欣賞一只漂亮的鳥呀!

    這實實在在造成了實力與眼力雙重遺憾。

    崔淮可惜道:“想必沒有機會見識鳳凰族少主的風采了。”

    扶欽:“修仙界雖大,但緣分一事妙不可言,說不定師妹哪天就碰見他了。”

    崔淮倒是想啊,但按照她和鳳凰谷的關系,大號靈曄劍尊臨時爽約鳳凰谷少主,小號崔淮暴打小鳳凰扶黎,關系只能說是越處越差,那群護短的鳳凰怕是見著她就要給她打出去了!

    回客棧的路上,崔淮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是不是少了點什么?

    崔淮左看看又看看,目光聚集在姜暄身上,才發現原來是世界突然變得好安靜。

    她問姜暄:“師兄怎么不說話?”

    要知道姜暄的嘴可是一刻難停,就方才她打完那一場,姜暄起碼要聲情并茂、繪聲繪色地吹捧她兩刻鐘,再手舞足蹈地表演一番她的英姿,如今他變得這么安靜倒是令崔淮不習慣了。

    果然一個人的徹頭徹尾的勝利固然精彩,但少了些吹捧,勝利的喜悅便要打些折扣。宴池和姜暄這種人還是能在崔淮的生活中起到一個裝飾的作用。

    姜暄依舊閉口不言,只擠眉弄眼,企圖讓崔淮從他的面部表情中理解些什么。

    當然,崔淮顯然和姜暄毫無默契,除了覺得他面目猙獰外,什么也沒看出來。

    扶欽看不過去姜暄那副蠢樣,代為發言:“師兄決心修口德,七日不言。”

    崔淮只覺得完了,姜暄不僅是腦子有問題,如今嘴巴也出問題了,屬實是病得更重了!

    比試當日,崔淮提早一個時辰出發,不過早到了也只是在無涯宗里亂轉,企圖再想想該如何應對靈曄劍尊的忠實粉絲姬揚。

    轉著轉著就瞅見了幾塊巨大又丑陋的石頭,宴池的審美就是如此崎嶇,非說這幾塊丑石頭頂在這里好看,崔淮只覺得丑得礙眼。

    但崔淮沒有強行把它們挪走,因為她理解人狗殊途,宴池有些與眾不同的審美也正常。

    準備繞過這幾塊丑石頭,卻聽見巨石那邊似乎不少人在說話。崔淮走過去才發現,巨石后面一大波人熱火朝天地圍在一塊兒,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什么。

    湊近一看,竟然是有人在此處開了個賭局。

    “這是最后一場擂臺賽了,買定離手,發財致富在此一舉!”

    “你壓崔淮贏,確定?姬揚可是無涯宗的,作為同門不支持一下?”

    “那崔淮還是掌門的閨女兒呢,四舍五入也是和無涯宗沾親帶故呀。”

    場上壓崔淮贏的賠率是一賠二,主要是因為姬揚已經是筑基九層巔峰,還是殺傷力巨大的單雷靈根,不論是實力和修為都是參賽修士中的佼佼者。而崔淮再強,如今也只是一個煉氣九層的雜靈根,這讓許多人卻步,選擇投了姬揚。

    一賠二?崔淮心中算計,也就是說,她把身上的三百靈石投出去,就能收回四百,這是穩賺不賠啊。

    別人不知道,她自己還不知道嗎?她絕不可能會輸,這是一個資產翻倍的絕佳機會,不容錯過。

    只可惜她今日出門身上只帶了三百靈石,客棧里還有一百八十六塊靈石沒帶上,無形之中小虧一筆。

    在投注的前一刻,這段時間許多次失敗的投資浮現在崔淮眼前,她猶豫了。

    遇事不決,先算一卦。

    崔淮捏緊腰間墜著的銅錢,拽下拋起,反手接住。

    卦象顯示【不宜投入】,崔淮不信,又連擲三次,依舊是【不宜投入】。

    崔淮百思不得其解,她還能輸不成?

    轉念一想,晉衍劍尊還是個好師父的時候,管著她不讓她沾染惡習,包括但不限于偷雞摸狗、說謊騙人,現今他待在銅錢里,想必也是看不慣她要去賭博的,因此扭曲事實也不是不可能。

    相較于算卦,崔淮更相信自己的實力,她不信她會輸給姬揚那小子,猶豫片刻后,還是果斷地掏出身上所有靈石,押在崔淮贏那邊。

    記賬的主事人抬眼,看見崔淮后略微疑惑,很快便高聲道:“崔淮,押注崔淮贏,計三百靈石!”

    前面那幾場勝利讓崔淮聲名大噪,不少人都認出她來,贏起了小范圍內的躁動,一些激進分子瞬間決定押注崔淮。

    崔淮雖然是宴池仙君的女兒,但傳聞宴池仙君為了鍛煉后輩,靈石上沒有資助,這崔淮可是頗為吝嗇。過得緊巴巴的當事人都信心滿滿地投入,他們跟一個不虧!

    比試時間到,擂臺下的觀眾比前面的場次都要多,悅來客棧的講解說得沒錯,打到第十場是一個絕佳的在修仙界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崔淮和姬揚站在擂臺上,代替寒暄介紹,他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崔道友同靈曄劍尊生得這么像,你親眼見過她嗎?”

    崔淮點頭:“我見過。”

    何止是見過,崔淮可謂是日日見,時時見,熟得不能再熟了。

    姬揚眼神里充斥著羨慕:“那你可真幸運,我在無涯宗待了二十年,都沒見過劍尊。”

    聽了幾句姬揚對靈曄劍尊的崇拜,這場比試便真正開始了。

    作為單雷靈根,姬揚的劍閃著紫色的余影,一招一式都十分到位,甚至還使出了一招崔淮所熟知的藏鋒,姬揚的劍直刺過來,崔淮卻步后仰,四兩撥千斤地格擋住這招。

    崔淮不免有些好奇,她和姬揚都沒見過,他怎么會她的招式呢?

    “這招很獨特,道友在哪里學的?”

    姬揚眼睛一亮:“崔道友好眼力,這招名為藏鋒,據說是靈曄劍尊所創,我前些年在宗門大比拿了第一名,長老允我一個愿望,我求問他知不知道劍尊的招式,他便轉述給了我。因為長老也只是見過,我研究了好久才使出來,可能摸不到精髓,有些畫虎不成反類犬。”

    此話一出,崔淮想起這個在青云峰下站了半年的孩子,感覺自己并不存在的良心都有些隱隱作痛。

    崔淮搖搖頭:“你這招用得很好,你不說,我都以為你得到了靈曄劍尊的真傳呢。”

    崔淮倒也沒說假話,姜暄那小子就差崔淮手把手教了,這招藏鋒用得也不過和姬揚五五開。

    姬揚得到肯定,劍使得更賣力了,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不像一場比試,更像是一場考核。甫一出手,姬揚就知道自己打不過崔淮了,她并未出全力,只是拆他的劍招罷了。

    但姬揚也并不氣餒,他很少輸,但能接受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全力以赴,輸了就關起門來多練練。

    況且,崔淮道友都見過靈曄劍尊了,她能是凡夫俗子嗎?輸給她不丟人。

    幾招下來,崔淮認可了宴池之前對姬揚的夸獎,他確實是一個好苗子。招式到位,不拖泥帶水,實力穩健,心性上佳。在姬揚這個年紀,他配得上一聲天之驕子。

    但崔淮仍然覺得他不夠好,或者說,姬揚可以做得更好。

    雷電之力是暴虐的,許多單雷靈根的人會走向失控,姬揚控制得很好,但有些控制地過于好了。

    他太穩了,穩而無鋒。

    崔淮接下的這幾招,明顯感覺到姬揚的劍不憤怒,毫無情緒,平穩精確,根本不像個少年。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無聊的劍,后面的路會越來越難走。

    崔淮試圖調動姬揚的情緒,在擂臺上口出狂言:“你是無涯宗的劍道首席嗎?但我覺得你的劍還差得遠。”

    遭到這種挑釁,姬揚只覺得說得不無道理,他的劍是還不夠好,被罵兩句也正常。

    “崔道友說得有理,我日后當多練練,方能不墜無涯宗威名。”

    崔淮的那幾句折辱就像拳頭打進棉花,但要讓崔淮說些更難聽的話羞辱姬揚,又有些不忍心,他平穩無錯的劍招背后定是日以繼夜的勤學苦練,他的確是個努力上進的好苗子。

    正不知怎么才能讓姬揚憤怒,崔淮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與姬揚的初遇,腦海里靈光一現:“你身為無涯宗同輩第一,劍術不過如此,我想無涯宗的天下第一劍靈曄劍尊,恐怕也有不少水分。”

    話音剛落,瞬間姬揚執劍的手都用力得爆出青筋,他死死盯住崔淮,眼神陡然兇狠,一聲怒吼仿佛從他的丹田中傳出,飽滿渾厚地傳遍擂臺的每個角落:“滿口胡言!”

    第58章 一劍斬浪

    在崔淮對靈曄劍尊的質疑下,姬揚的劍一改往日沉穩,攜帶著雷電的暴虐颯颯而來。

    崔淮橫劍與姬揚的劍風相撞,感受到幾分壓力,不復此前的游刃有余。

    兩人執劍相抵,湊得很近,崔淮清楚地看見姬揚眼中蒸騰的怒火,但還是不夠。

    崔淮揚眉,帶著幾分挑釁質問:“姬揚,你從未見過靈曄劍尊,卻如此崇拜她,不也是因為她的虛名足夠唬人嗎?”

    崔淮當年在青云峰上拒絕了宴池推薦的一個個好苗子,那些人迫切地來找她拜師,素昧平生卻對她三拜九叩,不就是圖靈曄劍尊的虛名,想成為天下第一劍的徒弟嗎?

    崔淮總是不免陰暗地想道,那些莫名其妙的崇拜到底有多少真情實感,又有多少追名逐利呢?

    每次宴池在她耳邊念叨著收徒,她和晉衍初識的那個街角就浮現在她腦海,那時她收到的銅板,以及握住的手,都是溫暖的。

    無關名利,堪稱一場救贖。

    但青云峰高處不勝寒,連這種值得面帶笑意去懷念的開始,最后都走向你死我活。

    那以名利開場的師徒情分,又能在冰冷的青云峰維系多久呢?

    想到這些,崔淮更不想收徒,她沒有心力再來一場反目成仇的戲碼了。

    說完不中聽的實話,崔淮就感覺姬揚手中的劍鋒芒畢露,壓迫感更強,劍上的雷光都開始“噼里啪啦”地炸響,看來他已經怒火沖天了。

    姬揚此前的彬彬有禮在此刻消失殆盡,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責罵崔淮:“你放屁!你怎么敢對劍尊如此不敬!”

    這堪稱是姬揚一生說出最刻薄無禮的話,但姬揚仍覺罵得不夠到位,不足以體現崔淮的無恥之處。

    “你根本不明白劍尊的為人,枉你還見過劍尊,竟如此妄下斷言。劍尊絕不是徒有虛名,如果不是劍尊,這世上都不會有我的存在,她于我有大恩。我崇拜她、追隨她,乃是天經地義。”

    姬揚天賦超絕,但并不是出生在修仙界有名的幾大世家,而是來自凡間的一個小漁村。

    他爹娘很平凡,十分普通地相識、成婚,村子里靠海吃飯,日子過得還算平順,只要努力就不會餓肚子。在小夫妻沉浸在懷上孩子的喜悅中,惡蛟突然現世。

    凡人的幸福是很脆弱的,仙人、妖獸、魔物不論哪一個,動一動手指頭,就能粉碎他們的安寧。

    惡蛟據海為王,攪弄風雨,自從它來了,村子就沒見過一個晴天,僅僅無法出海就能餓死一個村子的人。

    惹不起但躲得起,經過痛苦地掙扎,村民最終決定離開故土,舉村搬遷。但惡蛟以折磨人為樂,它還沒玩夠,不允許弱小的人主動逃跑。它在村民離開的前夜,引海水倒灌,要淹死全村人。

    “這時候靈曄劍尊從天而降,她算到此處有難,僅用三劍就平息動亂。一劍退海水,兩劍斥雨停,三劍斬惡蛟。”

    “劍尊除完妖魔,都已經走了,還轉回來在海里下了禁制,從此沒有任何妖魔敢在這片海域作祟,劍尊保我們村子世代安寧。”

    在姬揚口中,靈曄劍尊如同救世主一般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對于姬揚繪聲繪色的講述,崔淮只問:“你不是沒出生嗎?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雖然姬揚描述的驚心動魄,可故事情節頗為老套,作為當事人她沒什么印象。

    不過大概率應當是真的,尤其是在形容她劍法卓絕那塊,體現了她部分的風采。

    從前不在青云峰的日子里,她四處游歷,若是無頭蒼蠅亂撞,提升就有限。崔淮便擲銅板,邊算邊走,哪里有麻煩就去哪里。

    崔淮從前救過的人太多太多,她自然是不記得了。在崔淮眼里,她不過是拿著劍,平一些不平之事,并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面對崔淮的質疑,姬揚揮劍的同時,不忘反駁:“劍尊救了村子這件事,我們整個村子都銘記于心,甚至為她建造了一座祠堂,我爹娘打我記事起,就告知劍尊對我們的恩情。我自知有修仙資質那刻起,最大的目標就是拜見靈曄劍尊,親自謝恩。不過是我不夠爭氣,沒能有資格拜見劍尊。”

    這些事于崔淮而言是力所能及,她喜歡打架,一貫是打完就走,生怕面對黏黏糊糊的謝意。

    崔淮和那些被救的人保持距離,被救的人卻一步步努力走到她面前,想當面道一聲謝。

    崔淮心想,她已經聽到了姬揚的感謝,以及那些凡人的感恩。

    回憶完過去,姬揚面上柔和的神情不再,變得咄咄逼人,劍風也越發銳利:“劍尊除了實力,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俠士,像我這樣受惠于劍尊的人千千萬萬。所以你又為這世間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資格對她出言不遜?”

    憑借她做過一模一樣的事?

    可崔淮現在不是劍尊,只能接下姬揚怒氣沖沖的招式,有些吞吐道:“嗯,你說的有道理。”

    方才還無禮聲高的崔淮突然被自己說服了,姬揚那口氣被堵在心口上不去,又下不來。但很快他就無暇顧及那一口氣,因為崔淮說:“你既然這么想見劍尊,我曾在劍尊那里學過一招,名為‘斬浪’,似乎就是你描述中劍尊救村民的那三劍,我用給你看。”

    雖然崔淮不記得她如何救的人,但她肯定當時用的就是‘斬浪’,崔*淮很少記招式,劍術達到一定程度,用基礎劍招照樣能一劍平山海。

    對待不太棘手的敵人,崔淮用劍懶得想太多,來來回回就是那幾招,全都按屬性行事。面對水里的活物,崔淮一律用“斬浪”。

    擂臺上,崔淮雙手握住劍柄,劍象起。此時姬揚仿佛回到家鄉,擂臺變成波瀾壯闊的大海,而崔淮直直斬下的那一劍,如波浪般洶涌,余韻綿綿,一波又一波逼得姬揚倒退。

    姬揚明明已經抵住這一劍,卻完全接不住。

    崔淮冷靜的聲音在姬揚的耳邊振聾發聵:“用劍除了精準,還有情緒,劍術也有喜怒哀樂。我想劍尊當初三劍救漁村,用的都是斬浪這一招,她的第一劍應該是守護,擊退海水。第二劍是憐惜,揮斥雨停,第三劍是憤怒,斬殺惡蛟。”

    崔淮認為她和姬揚算是有緣,愿意助他一程,至于能領悟,就看他自己了。

    “姬道友,而我這一劍是勉勵,我認為你不必執著見到劍尊,你應該努力成為她,甚至超越她。”

    崔淮說完了,姬揚也在斬浪最后的余韻中被推下了擂臺。

    裁判這才從他們這場戰斗中回過神來,比起比試,這更像是一場論道。

    “第十場,崔淮勝,積一分!”

    姬揚拄著劍,神色從茫然轉向篤定,在臺下仰頭望向崔淮:“多謝道友,受益匪淺。”

    他轉身離場走出幾步,想到什么,突然回頭對崔淮說:“我敬佩道友的實力和心性,我也不再執著于見劍尊,但煩請道友日后莫要再詆毀劍尊,不然我和道友之間怕是有打不完的架了。”

    崔淮下了擂臺,感受到臺下氣氛有些詭異,同門看到她的勝利,欣喜中夾雜著絲擔憂。而圍觀人群中,有一半驚嘆她的劍術,一半則神色復雜。

    趙知許拉過崔淮,竊竊私語:“師妹!你怎么能公然說靈曄劍尊貪圖虛名呢!要知道,學劍的,十個里面八個崇拜靈曄劍尊,你還要不要在劍修里混了!”

    崔淮也沒想到自己人氣如此之高,因為詆毀自己,變相獲得了大批追隨者的仇恨。

    但崔淮無暇關注這點,結束比試后,她滿腦子都是她的六百靈石。

    她比試前投了三百靈石,押注自己贏,一賠二,她要去拿回自己的六百靈石。

    果然之前的卦象做不得數,她是不可能會輸的,崔淮這輩子就不知道“輸”字怎么寫!

    崔淮頓時豪情萬丈,帶領著同門決定慶祝一番:“今日我賺了一筆,為了慶祝我們的勝利,我今日請客!”

    自然不可能請貴的,宴池在鎮上有不少產業,叫他給打個骨折,讓崔淮借此在同門面前漲漲臉,別總是一口一個窮鬼的叫她!

    等崔淮興沖沖地去巨石旁,卻發現賭桌、主事人都不見了,儼然只剩一片空地。

    崔淮如遭雷劈,一種熟悉的荒謬感涌上心頭,不會又遭遇騙靈石跑路的吧!

    她抓住一個路過修士問:“這里的賭局不開了?不是跑路了吧?”

    修士搖搖頭:“沒有。”

    崔淮剛松一口氣,想問賭局搬到哪里去了,她要去收靈石,就聽見修士說:“他們是被執法堂抓走了,聚眾賭博,影響惡劣,這違反了無涯宗的規定。”

    崔淮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她不死心地問:“那靈石呢?”

    “自然是充公沒收了。”

    跟上來的祝余對崔淮抱以同情的眼神:“師姐,收手吧,你實在是沒有財運啊!”

    姜暄依舊不說話,手上比劃著什么,崔淮麻木地看著他上躥下跳,扶欽代為解讀道:“大師兄的意思是,今天你還能請客嗎?”

    第59章 有一個朋友

    宴池仙君今日心情格外舒暢,從前他特地在無涯宗里放了幾塊巨石,靈曄劍尊還總覺得丑,時不時想掀了它們。

    可劍尊不知道啊,這幾塊巨石給執法堂提供了多少業績!

    自從多了兩塊石頭的遮擋,總有些不長眼的小輩們以為巨石后面比較隱蔽,愛去那兒整些違反門規的活計兒。

    他在巨石里安了個不起眼的留影石,一抓一個準,那些兔崽子們都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發現的呢!

    他們前仆后繼地在巨石后面做些自認不為人知的事,被宴池收割了一茬又一茬。

    這不,今日又抓了一波開設賭局的,他們從第五場比試就開始了,但當時涉及的金額不夠大,宴池遲遲沒動手,導致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涉及的金額與日俱增。

    如今一鍋端了他們,全部沒收,給無涯宗增加不少進項。

    劍尊是劍術天下無敵,但她在管理上還是欠些火候,無涯宗這么大一個宗門,宗門里劍修又多,開支頗大啊,得是他這種精打細算的掌門才能做得如此完美。

    除了增加了進項,宴池還興奮于劍尊終歸還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她的指點下,姬揚剛下擂臺就去閉關了,心境和實力上看來都要精進一大截,無涯宗后繼有人。

    在劍尊的指點外,還要多虧了他算無遺漏,提前對劍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宗門里的好苗子得以茁壯成長。

    無涯宗真是幸運,上哪里去找一個像他這樣鞠躬盡瘁的好掌門啊!

    宴池陶醉完自己的成就,也不忘吹捧劍尊,給她傳信:“今日之事多虧劍尊,甚至連姬揚日后超越劍尊的話都說出來了,劍尊真是心胸寬廣、提攜后輩呀。”

    劍尊的傳音來得比往日慢許多,她的聲音低沉,說話一如既往的簡潔:“滾!”

    宴池方才的喜悅瞬間褪去,戰戰兢兢反思了許久,他最近沒得罪劍尊吧?這是又怎么了?

    崔淮自然不覺得姬揚能超過她,只是后輩要有這個心氣兒,而她也有一直坐穩天下第一劍的心氣兒。

    崔淮遷怒宴池純粹是她的三百靈石又泡湯了,全部資產只剩下留在客棧里的一百八十六塊靈石。

    但要是讓她找宴池要回來,又有些拉不下臉。難不成她要和她的狗腿子承認,作為無涯宗的太上長老,她因為聚眾賭錢,賭資被沒收了?

    這也太丟人了!

    崔淮在逍遙派眾人面前臉皮厚,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她是靈曄劍尊,和知道她大號的宴池相處,崔淮還是很珍惜名聲的。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宴池從前三番四次地找她借過靈石,當初的崔淮不差靈石,大方借了幾次后,有些不耐煩了,便語重心長地告誡他:“宴池,你到如今這個地位,還靠借錢度日,實屬不該。你像我,這輩子從不找別人開口借靈石,都是一步步積累所得。”

    宴池確實聽進去了,后面努力掙靈石,再也沒找崔淮借過錢。但風水輪流轉,誰知道輪到崔淮自己變窮鬼了!

    前些日子宴池雖然疑惑,青云峰上財寶無數,劍尊為什么過得這么緊巴巴的,隱晦問她需不需要資助的時候,崔淮內心叫囂著“非常需要,迫切需要資助”,但為了面子,硬著頭皮說自己是渡劫所需,不憑借外物方能境界圓滿。

    系統目睹一切,忍不住嘲笑她:“崔淮,你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過如果逍遙派的擂臺賽積分能進前五十,就算完成階段性任務,你有什么想要的法器嗎?如果沒有的話,我運作一下,應該能讓你再拿回一筆靈石救救急。”

    崔淮毫不猶豫地選了靈石,畢竟從前那些法寶,都是為了充場面買的,輪戰斗力,她一人一劍足矣。并且那些法寶為外人所熟知,又不能拿出去賣,還是靈石最實在。

    如今崔淮和逍遙派眾人又站在無涯宗校場,聽著臺上無涯宗的管事發布進入第二輪秘境試煉的前五十名隊伍名單。

    “第二十五名,逍遙派。”

    崔淮不意外這個名次,能進就行,她和扶欽正常發揮,打滿十場,拿下二十積分。姜暄不愧是系統口中的龍傲天,一路磕磕絆絆,兩次在臺上進階,硬是超常發揮打滿十場,也拿下是積分。

    再加上趙知許拿下的五個積分,和祝余的零蛋,逍遙派一共積下三十五積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成功擠入前五十。

    管事宣布結果的那一刻,系統的提示音“叮”得響起:【擂臺試煉:進入擂臺賽隊伍前五十,獲得秘境試煉資格完成度1/1】

    【任務獎勵:靈根減一,下品靈石*1000】

    【獎勵已發放,請宿主查收。】

    比起感應剩下的四靈根,崔淮先摸了摸兜里的一千靈石,清咳兩聲,對逍遙派眾人說:“我崔淮言出必行,今日說是我請客,就一定會請。”

    兩個時辰后,幾人看著面前眼熟的烏漆嘛黑的菜品,祝余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這世上還有廚子做菜,水平能和凌虛前輩如出一轍?”

    崔淮笑著搖搖頭:“凌虛前輩的菜品是天下獨一份兒的,是我出靈石,特地請他出山,為大家準備的。”

    崔淮也不愛吃凌虛的菜,但還是找了他,自然是因為交情往來,便宜呀!

    雖然她今日得到了一千靈石的系統獎勵,但她可損失了六百靈石,請逍遙派眾人去宴池的產業吃飯,即使打折,也要出不少。

    如今她只出了十個靈石,就讓凌虛做了一大桌的菜,既沒有食言,又省靈石,還讓凌虛仙君認為自己的廚藝得到肯定,增進了關系,何樂而不為!

    當姜暄第一次坑他們,把他們帶到尋味齋吃飯,崔淮心中咒罵,但如今窮久了,崔淮只覺得理解姜暄,成為姜暄,日后定要超越姜暄!

    看著眾人越吃越沉默,崔淮張羅起來:“大家多吃點,距離第二輪試煉還有十日,多補補,后面大家繼續加油。”

    扶欽吃得面色發黑,他放下筷子,囑咐崔淮:“你下次還是不要再請客了。”

    扶欽抬眼巡視一圈桌上這幾個人,看見為了省一筆,七日不說話的姜暄,又掃視摳門地身上恨不得打補丁的祝余,更正了他的結論:“下次,除了我和二師姐,你們還是都不要再請客了。”

    他實在是不想沒苦硬吃,真是受夠了這群窮鬼了!

    趁著眾人還在推脫,具體誰來吃那最后一盤子肉,扶欽把偷溜走的小白狐逮出來,頂包吃完它那份兒。

    被拎住后頸皮,小白狐貍氣得吱哇亂叫,如今過了明路的它,直接對著扶欽破口大罵:“你真不是男人,你連狐貍都欺負!”

    扶欽毫不在意小白狐的質疑,把它丟桌上,自己遁走去悅來客棧后廚找凌虛。

    他一進來,就見凌虛有些忙亂地收起一個煉丹爐,不是在做飯嗎?為什么會有煉丹爐?

    扶欽還沒來得及發問,凌虛率先開口:“小友找我有何事?”

    扶欽還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感情問題。

    這些日子下來,扶欽已經認清自己是有些心悅師妹的,不然他為什么總是不自覺地看師妹,師妹又不是梧桐樹!

    但他的困擾也很明顯,師妹好像對他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

    在師妹心中,比起他,她從前對姜暄更好,如今姜暄地位下降,他堪堪和姜暄、祝余地位平齊,都排在趙知許后面。

    師妹是個嘴硬心軟之人,對于世俗意義上的好人,她從不吝嗇善意。喜歡上一個人,好像就會患得患失,今日師妹在臺上為姬揚指點迷津,他心中格外不暢快。

    所有比師妹弱的好人,都能在她這里得到庇護。而他扶欽只是好人中的一員,并沒有什么特別的。

    甚至他因為不夠弱,受到的關注更少,在宗門里,他是僅次于她的強,師妹的目光都放在其他三個同門身上,就拿比試來說,她有些過于相信他了,他的十場比試,師妹連一場比試都沒去看。

    “我那個朋友的心儀之人除了在借靈石的時候第一個想到我的朋友,其他時候在她眼中,我朋友跟個隱形人一樣。”

    聽完扶欽這個拗口的“他的朋友”的疑惑,凌虛直接回答:“那你可以適當示弱。”

    扶欽:“前輩,都說了是我的朋友。”

    凌虛仙君:“……”

    “行,那你朋友可以適當示弱,既然你朋友的心儀對象很關注弱者,那他就假裝弱者博取關注。”

    第60章 來逛黑市

    從籍籍無名的小門派,到殺出重圍,拿下第二輪資格,逍遙派在天凝鎮引起諸多討論。

    雖然二十五名聽著不起眼,但要知道在第十場拿到積分的堪堪九人,而逍遙派就占了三席,其他六人可都非無名之輩,全是大宗門弟子。

    此前無人關注逍遙派,提到逍遙派也不過是借了崔淮的光。崔淮嶄露頭角,疊加宴池仙君之女的身份,備受矚目,竟然只是代表一個小門派參賽。

    雖然崔淮實力超群,但始終孤木難支,逍遙派這支隊伍并不在大眾眼中。

    如今第十場比試結果一出,眾人把目光移向其他四人。

    祝余只是個凡人, 第一場就碰見大熱門姬揚,當機立斷地認輸。當初嘲笑他的人不少,如今卻覺得這是能屈能伸。

    趙知許單水靈根,不足為懼,但和趙知舟那一場雖敗猶榮,有不少水靈根女修去拜訪她,詢問修煉心得,趙知許不吝分享。

    姜暄看似每一場都打得艱難,總是一副險勝的模樣,此前只覺得他是運氣好,但姜暄就這么莫名其妙地運氣好了十場,還頻頻在擂臺上頓悟突破,那便是實力。

    扶欽每場都贏得輕松,從前普遍認為是他簽運好,一直沒遇見什么強勁的對手,實力不顯。等他輕輕松松贏下十場,才覺得應當不只是簽運,是他足以不顯山不露水地贏下對手。

    總而言之,逍遙派五人已經出現在最新一版《熱門團隊匯總》里,就連青彥真人明明只是悠閑地釣了一個月魚,身處人跡罕至的池塘,突然絡繹不絕多了許多釣友。

    這些看不透修為的釣魚佬心思不在釣魚上,旁敲側擊地向青彥真人打聽:“真人教徒有方,不知可有何秘訣?”

    喬裝打扮一番的各大宗門長老是真的很好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怎么突然涌現這么多天才,這背后到底有何秘訣?

    青彥真人手持魚竿,壓低聲音,怕驚擾了池塘中的魚:“就如同這釣魚一樣,最大的秘訣就是等。”

    問話人沉思片刻,幡然醒悟:“真人的意思是,不可操之過急,對待弟子予以耐心,方能成才。真人幾句話令我受益匪淺啊,是我太著急了,拔苗助長要不得!”

    青彥真人被對方的解讀說得一愣一愣的,不過他要這么理解,那也沒辦法。

    其實青彥真人的意思是,逍遙派能有這么多優秀弟子,本質是守株待兔,只要等好徒弟自己撞上來拜師就好啦,很簡單的!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崔淮幾乎是翻了個白眼,打開門外面果然是扶欽,她語氣不善:“師兄,你這是又怎么了?”

    不是崔淮態度不好,而是扶欽這幾天,頭痛、手痛、腰痛、腿痛……可以說是渾身上下疼了個遍。并且有病去找祝余,找她干什么?

    依她看來,扶欽目前最大的毛病就是腦子有病!

    看見崔淮面色不佳,扶欽把張口要說的脖子疼咽回去,雖然他真的很想繼續貫徹示弱策略,但總覺得要再這么下去,師妹會打得讓他知道叫真正的痛。

    他立馬胡謅一個緣由:“沒什么事,就是大師兄聽說今晚黑市會開,想要見見世面。”

    崔淮疑惑道:“姜暄不是最近不說話嗎?他怎么和你說的?”

    大意了,忘了姜暄變啞巴這事,扶欽只好繼續找補:“他沖我比劃的,而且恰恰是因為他不能說話,他第十場比試遇見的女修,追著他說喜歡,他說不出又躲不掉,索性想逃出去轉轉。”

    后面的事崔淮也是親眼所見,追姜暄的人他們也不算陌生,就是當初剛來悅來客棧,瞧不起逍遙派眾人的紅衣女修。

    崔淮不明白為什么打一架就喜歡上了,要是喜歡如此簡單,崔淮打了這么多年的架,那桃花得開遍修仙界。

    系統忍不住反駁:“你以前把人往死里打,那叫結仇,而且姜暄是男主,還是很容易吸引女孩子喜歡的。”

    崔淮嘲諷道:“按照你之前說的,我這個不解風情的起碼是有些愛恨情仇,姜暄的劇情全無風月,感情上還不如我呢。”

    最終崔淮還是答應一起去黑市轉轉,黑市是個撿漏的好地方,崔淮自認財運不濟,但眼力超凡,說不定還能小賺一筆。

    青彥真人和釣友打得火熱,凌虛仙君自覺負起長輩的責任,作為大家長帶著逍遙派眾人去黑市。

    崔淮一行人剛出客棧門,就見一小童急忙跑來找凌虛仙君傳信:“仙君,有位迦音仙子以為你在玉乾宗的隊伍里,剛剛來玉乾宗的駐地來找你,不知你見不見,若是不見我自去回絕。”

    凌虛仙君的答案脫口而出:“我現在就過去。”

    腳上跨出幾步,才想起來他還要帶孩子,回頭看向被落在身后的逍遙派五人。

    趙知許壓下蓬勃的吃瓜欲望,沖凌虛仙君擺擺手:“仙君去忙自己的事吧,黑市又沒什么危險,哪怕是我們師父在,也不會陪我們一起去。”

    說實話,要不是不太合適,趙知許想直接跟著凌虛一起去見那位迦音仙子,那場景想必比去黑市勁爆有意思得多。

    凌虛走后,一行人除了崔淮都沒去過黑市,就連崔淮也是兩百年前來過了,崔淮準備找個本地向導,帶他們去黑市入口。

    剛托悅來客棧管事的找向導,就有人來毛遂自薦,修為低微、短小精悍的男人笑容燦爛:“幾位仙人用我吧,我是這片兒收費最便宜的了,而且我在天凝鎮住了二十來年,什么都知道一點。”

    姜暄一聽到“最便宜”,即使口不能言,瘋狂用肢體動作表現他的滿意,他頭點個不停,就相中這個向導了。

    出門在外,崔淮更謹慎些,她看向管事的。

    管事平日里和錢斌打過不少交道,錢斌是一個老實的勤快人,幫忙背書道:“這趕巧,錢斌確實是便宜又好用,讓你們撞上了。”

    在管事的推薦下,最后定下錢斌當向導,錢斌果然如他所說的一般盡職盡責,收了靈石就開始給逍遙派這群外鄉人介紹黑市。

    “天凝鎮的黑市半月一開,今日你們正好趕上,進黑市需要黑市令,我手里也備了不少,找我你們就不用操心了……”

    等錢斌領著崔淮他們走遠,客棧管事才感嘆,錢斌這小子從前因為寡言而生意不好,如今開竅了,為了賺靈石,口舌也比之前伶俐許多。

    錢斌領著崔淮一行人到了黑市的入口點,將印著銀色花紋的五塊黑色令牌遞給崔淮他們。

    “黑市在天凝鎮有幾十個隨即出現的入口,說是隨即,但我在天凝鎮這二十年沒白待,已經能摸清規律,我們現在來的這個入口點人最少,也不用排隊。”

    牌子發到崔淮手中,這黑市令牌質地熟悉,就是花紋好像和幾百年前不一樣了。時過境遷,有些變化也正常。

    當五人拿好牌子,錢斌提醒:“時間差不多了,諸位可以進去了。”

    一道虛空之門憑空出現,姜暄頗為興奮,直接跳進去了,趙知許和祝余緊隨其后。等到崔淮準備進去,剛探出手,突然覺得不對勁兒,虛空門后面沒有靈力波動,后面壓根不是黑市!

    崔淮一掌直接擊向錢斌,卻不想打中后,對方碎成了木頭塊,這個錢斌壓根不是人,只是傀儡術所化。

    如果姜暄他們沒進去,崔淮現在掉頭就走,但他們已經掉陷阱里了,哪怕知道后面是龍潭虎穴,崔淮還是要闖一闖。

    畢竟進去的三個人加一塊還沒扶欽一個人靠譜,她實在是不能放心。

    見向導在崔淮一掌下四分五裂,扶欽明白情況不對,伸手感受這道門:“后面應該是幻境。”

    崔淮當即表示:“師兄,你去找凌虛仙君,我怕師姐他們出什么事,我一起進去。”

    說完,不等扶欽反應,就果斷也跳進門內。崔淮眼中扶欽從不著急失了分寸,想必他理智尚存,能順利把剩下的爛攤子解決好。

    可惜她還是看錯了人,扶欽有些理智,但不多。

    扶欽在儲物戒里快速翻找,找到三張最高階的傳音符,簡明扼要地說明情況,分別留言發給了凌虛仙君、青彥真人和扶黎。

    等把傳音符送出去,眼看著虛空之門越來越小,扶欽想也沒想地也跳了進去。

    即使知道師妹實力強勁,大概率能平安無事,但萬一呢?

    扶欽無法再外面安心等著,那不如一起進去,有個照應。

    扶欽進去后,虛空之門很快消失,荒地重新恢復寧靜。一道身著青衫的身影突然出現,他頗有耐心地一點點收起地上的傀儡碎片,自言自語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這個逍遙派確實挺有意思的,倒是個個都重情重義,就是不知道他們出來以后關系還能不能這么好呢?”

    溫和的木靈力注入傀儡,方才四分五裂的碎片重構,在靈力的滋養下重回人形。收起修好的傀儡,云鳴皺眉嘆息,從前用傀儡來試藥做善事,如今作惡,儲物戒里干干凈凈的傀儡已然寥寥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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