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
“嘖嘖嘖!蹦逻冞駠u不已,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還以為他對你來說是特殊的!
“哪來的錯覺。”
“你們是查到?了什么嗎?”穆邇揮揮手上的資料,“從這上面看, 他似乎是新來的, 也許還沒參與皮克斯的惡行!
穆邇悠悠揶揄道:“你說不定是他第一個?男人呢!
顧承硯蹩眉, 有些不耐煩, “別有用心的一丘之?貉罷了,既然要清理垃圾,就一口氣清干凈, 難道還要留一兩?個?漏網之?魚在日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給自己添點后患嗎?”
場面靜謐了片刻,穆邇著實被顧承硯不同尋常的態度驚到?了,衛海覺得?氣氛有些僵硬, 連忙對穆邇解釋,“陛下, 是這樣的,我?們查到?一個?消息……”
經他一解釋, 穆邇了然道:“狂鯊果然藏著培養間諜的業務。皮克斯不是想跟你合作, 他還是想掌控你, 離間你我?!
穆邇喃喃道:“居然只是用一個?Beta……”
顧上將?閉了閉眼?, 一句輕不可聞的話落入穆邇耳中?。
“……可真有本事!
穆邇眼?皮一顫,非要從他嘴里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你真的準備把他一起殺了?”
須臾,像是松了口氣, 穆邇重重靠在椅背上,“既然這樣, 那我?就放心了!
顧承硯轉頭看去,不明所以, “什么?”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給你說的。”穆邇打了個?響指,辦公室內的窗簾盡數落下,屋內漆黑一片,他的光腦雷特緩緩升起在半空,發射出藍光,把墻壁當作屏幕開始投影。
上面出現了一份尸檢報告。
顧承硯瞳孔微震,“這是……”
“是的,馮啟龍死了。”那位裴斯曼帝國銀行馮行長。
“前日他在監守過程中?突然暴斃,經過尸檢,我?們在他體內檢測到?一種病毒,”穆邇兩?腿交疊,雙手交叉撐在膝上,“我?們姑且將?其?稱為病毒。”
屏幕上放大了一段分子式,“你看,他的基因幾?乎被改寫,我?不知道這樣是否還能稱之?為‘人類’,我?的研究員告訴我?,這絕不是屬于人類的DNA結構。”
顧承硯嗤道:“難不成還變異成外星人了?”
“我?不是在開玩笑,顧上將?。”穆邇示意?他繼續看,“雖然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這是我?家洛洛的專長,用一個?淺顯易懂的類比來解釋……知道鐵線蟲嗎?”
“你是說馮啟龍就像是被鐵線蟲操縱的螳螂?”
“可以這么理解,更可怕的是,這種未知的病毒能夠改寫人的基因,讓人像被寄生的螳螂一樣任由其?操控!
顧承硯問了一個?問題,“那么''鐵線蟲''在哪?”
“就是那個?把馮行長迷得?神魂顛倒的Omega,我?們已經抓到?他了。從他體內查出了一種相似的物質,但并不完全一樣。非?膳碌氖牵谒拷T啟龍的時候,停尸臺上的馮啟龍甚至還會有反應。”
“兩?小時后,那個?Omega也暴斃身亡,我?們懷疑他的一切行為也是受操控的!蹦逻冋J真地說,“然而以帝國目前的科學發展水平,并不能研究出這種病毒以及他們掌控與被掌控的原理!
顧承硯思忖道:“你說從他們體內查出的病毒相似卻不完全一致,有沒有可能差異源自性別!
“是有這種可能,T1和T2的區別,在Omega身上種下T1,讓他在目標身上感染T2!蹦逻円?味深長地送去一個?眼?神:“有人針對ABO研制出不同藥物,通過操控Omega來操控Alpha。”
“也就是說我?們要追根溯源查到?原始T0病毒在誰手里!鳖櫝谐帉ι匣实垡?味深長的眼?神,有些奇怪,反應了一下,心中?有了個?怪異的猜測。
“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穆邇笑得?高深莫測,顧承硯的臉色卻驀然沉了下來。
衛海不明所以,問:“什么意?思?是我?們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嗎?”
穆邇豎起手指搖了搖,示意?稍安勿躁,用最簡單的話語解釋道:“如果按照你們調查的,皮克斯在為貴族們輸送聽話的禁.臠,而接近顧上將?的那個?Beta服務生又沒有這樣的跡象……那么極有可能,這個?Beta正是這種用處!
衛海猛然警醒,急切看向?顧承硯,面露擔憂。
他們始終認為那個?Beta刻意接近顧上將卻一直沒有動作,但會不會他早就有了動作,只是他們沒有察覺到?。
否則……從來不讓外人近身的顧上將怎么會唯獨對他特殊?
“做個?檢查吧,顧上將!蹦逻冋f。
皇帝的光腦雷特收起投影激光,召喚醫療儀,屋內的窗簾紛紛拉開,恢復明亮,顧承硯卷起袖子,把胳膊伸進醫療儀。
衛海額前已經浮出細密的汗珠,穆邇陛下也不輕松,病毒暴露得?太晚,他們都很?擔心幕后黑手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伸向?顧承硯。而他們現在還沒有任何把握扭轉被病毒入侵的人體。
反倒顧承硯的臉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檢測過程很?快,五分鐘后結果就出來了,衛海第一個?沖上前查看檢測報告。
結果是——并無異常。
衛海重重地松了一口氣,隨后把報告遞給皇帝,穆邇看過也安心不少,“顧上將?,看看?”
顧承硯只瞥了一眼?,沒有接過,“沒必要!边@個?結果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內。
“至少說明,他還沒來得?及動手。”穆邇故作輕松道,“我?們查到?了同一個?方向?,一切還來得?及,趁早斬草除根!
“只不過我?很?納悶,為什么是Beta?”穆邇百思不得?其?解,“Omega有信息素加持,應該會更容易實施!
衛海說:“也許是外界傳聞上將?從不讓Omega近身,也許是當日上將?把一個?試圖獻身的Omega腦袋砸漏了。”
顧承硯冷哼一聲,“他們反應倒快!
這就完全解釋了最初的不合理情況。
“皮克斯說,要在晚宴上為我?送上一份大禮!鳖櫝谐庌燮叫淇,動作緩慢優雅,語氣淡漠,他回過頭,勾起唇角,眼?底卻透著不易察覺的冰冷寒意?,“你說,會是討好?貴族的乖巧玩寵,還是心懷叵測的T1呢?”
“我?挺期待!
顯然顧上將?此刻心情不妙,穆邇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場面一時靜了下來。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雷特及時上報:“陛下,聞瀾侯爵和蘇芒伯爵帶著一眾貴族正往政務殿走來!
穆邇“嘖”了聲,算了算時間,起身繞過桌子,抬腿把顧承硯身邊的椅子一腳踹飛,發出巨大的“咣當”聲,衛海覺得?這聲響恐怕在樓下都聽得?一清二楚。
緊接著,皇帝陛下開始怒吼:“顧承硯!你別蹬鼻子上臉!我?告訴你,我?賦予你權力?,不是讓你為所欲為的,你現在翅膀硬了,不把我?的話當命令了是嗎……”
顧承硯全程抱著雙臂看他表演。
不多時,烏泱泱的一眾人上到?二樓,穆邇像是剛發現他們到?來,半句話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頃刻間變了臉色和語氣,分外和善地沖著門?口:“喲,聞瀾伯爵,稀客呀,哎喲喂,來了這么多人,大家快進來,怎么也沒讓人通報一聲。雷特,快把椅子挪開,別擋了客人們的路!
雷特飛到?門?口,探出機械臂,把橫在門?前的椅子挪到?墻角。
衛海機靈地站到?顧承硯身后,對穆邇陛下這出精湛的表演嘆為觀止。
除了為首的聞瀾和蘇芒,其?他人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貴族們,平時嫌少有機會入宮,但每次進宮都要抓住機會倚老賣老,但皇帝的這一番操作讓氣勢洶洶的眾人也不好?說什么,氣焰一時啞了火。
聞瀾侯爵視線不動聲色地流轉在皇帝和顧上將?之?間,意?味不明地“哼”了聲,把顧承硯當成空氣。先是對皇帝大張旗鼓翻修皇宮的行徑指摘一通,譴責陛下鋪張浪費,殊不知和這群貴族平日的揮霍比起來,這點動靜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穆邇殷切地附和認錯,窩囊勁十足,隨后又裝模作樣地解釋這一切都是皇后的驕矜作祟,說要是不同意?翻修,就要動用自己的嫁妝什么的……
沒想到?此話一出,聞瀾侯爵語氣明顯弱了許多,但接著,他便轉入主題,這也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顧承硯,森然開口:“萊特侯爵尸骨未寒,殺人兇手倒是活得?肆意?!
數不清的視線齊齊落在顧承硯身上,他們面露憎恨,恨不得?將?他拆吃入腹。
蘇芒伯爵借著聞瀾侯爵的桿往上爬,憂心忡忡地對陛下說:“陛下,您怎么能單獨接見這個?人,多危險啊。這廝到?底是出身底層的賤民,不過是僥幸打了幾?場勝仗,翻身成了人上人,便無法無天了!請您褫奪他的上將?軍銜,現在裴斯曼帝國和平又安寧,已經沒有這個?賤民的用武之?地了,您至少要把他送上軍事法庭,否則他今天敢殺貴族,明天就敢……”
穆邇聽他一口一個?賤民十分不爽,剛要開口,誰料顧承硯突然冷笑一聲。
“萊特侯爵還真是有一群忠心的狗,沒想到?頭七都過了,還有人給他哭喪!鳖櫝谐幁h顧一周,眼?底閃過一道漆黑的陰霾,勾唇陰冷道:“誰要是想見他,我?不介意?施以援手!
眾人無端打了個?寒顫。
施以援手,怎么施以援手?言下之?意?不就是誰再揪住不放,他就一起殺了送去陪萊特侯爵?
面對這赤.裸裸的威脅,幾?人心中?有氣,卻也不敢真的和顧承硯對峙,這人是個?孑然一身的野性子,做事沒有原則規矩可言,要是真把他激怒了,說不準真敢當著皇帝陛下的面讓他們血濺三尺。
“啊!鳖櫝谐幯鹧b思考,悠悠掐指算了算,“再過幾?天,興許萊特侯爵都要投胎了吧,諸位有誰家里最近有備孕意?向?嗎?”
他點兵點將?般在人群中?抓了幾?個?典型,“聽說裴頌子爵家的小兒?子剛結婚,有要小孩的打算嗎?哦,對了,聞瀾侯爵,聽說你養在外面的Omega懷孕了?恭喜啊,要不要我?找人來做場法事,你知道的,這種下九流的渠道我?最清楚,若是能讓你幾?個?月后與萊特侯爵重逢,也算一場幸事。”
顧上將?一改往日的冷漠寡言,畢恭畢敬地提出建設性意?見,聽得?人毛骨悚然,尤其?是聞瀾侯爵,一想到?幾?個?月后重生轉世的萊特侯爵管他叫爸爸,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聞瀾伯爵氣得?手指都在抖。
他們只是想打著萊特侯爵的幌子讓顧承硯受到?懲罰,可不想真的把萊特那老家伙迎到?自己家。
顧承硯懶得?和他們廢話,目不斜視地走到?門?口,駭人的威勢讓這些貴族不自覺為他敞開一條道,顧上將?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等他的身影看不見了,這些人才像剛回過神,剛才退讓的舉動讓他們有些惱羞成怒,紛紛高聲叫囂著要對顧承硯嚴懲不貸。
“好?好?好?,諸位先冷靜一下!蹦逻儽菹麻_始充當和事佬,他有什么辦法,他只是個?被自己一手提拔的上將?踩在頭頂、又掙脫不開將?他當作傀儡的這群貴族的無能皇帝,他平生最大的主見現在已經掙脫了韁繩,他們來之?前也聽到?了,無能狂怒的皇帝陛下現在只能窩囊地和稀泥。
“各位,我?知道大家很?生氣,但是當時的情況無數人目睹了,顧上將?和萊特侯爵在中?心大道上決斗,很?不幸,萊特侯爵一時失招。大家知道的,帝國素來不禁止決斗,我?很?遺憾萊特侯爵的殞命。”
穆邇裝模作樣擦了滴眼?淚,招呼眾人進屋坐下,“這是個?偉大的悲劇,我?也感到?無比心痛,請各位放心,我?已經在著手草擬新的法案,在不遠的將?來,帝國將?禁止私人決斗。”
“我?還命人在深鯨廣場前為萊特侯爵建造一座金色雕像,帝國的子民將?永遠懷念他!
蘇芒頓感不妙,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穆邇無比慶幸地說:“還好?萊特侯爵曾留下一個?深海基金,聽說是專門?為對帝國有突出貢獻的人們塑立雕像的,要不然國庫空虛,我?都不知道該從哪里支出這筆錢!
“……”
聞瀾侯爵臉色很?不好?,而蘇芒伯爵保養得?當的臉近乎抽搐。
只不過他們一個?是對給萊特建雕像而不爽,一個?是心痛那個?掩人耳目的基金被拿去干這破事。
關鍵蘇芒還不能說出來,這件事是私下進行的,里面都是他借著萊特侯爵的名義洗的黑錢,本想等過段時間悄悄取走,沒想到?被這個?蠢蛋皇帝一鍋端了。
蘇芒很?快冷靜下來,換了個?思路,“陛下,您也看到?了,就算我?們都把這當成一場意?外,可顧承硯呢?他一點反思悔過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威脅我?們!”
“關于這點,我?可能要解釋一下,”穆邇眉角下落,有些無奈的模樣,“這是個?誤會。”
“誤會?”蘇芒伯爵尖叫起來。
“是的,他剛剛只是心情不好?,理解一下,我?們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計較呢!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能掩蓋他的無理舉止了?
難道殺了萊特侯爵也是因為心情不好??
這種解釋無異于說黃鼠狼吃雞都是被逼無奈,當然他們不會認為自己是雞,更不會承認顧承硯是黃鼠狼。
實在太過荒謬,蘇芒覺得?穆邇在耍他們。
于是穆邇只好?進一步解釋:“大家都是Alpha,我?想這很?好?理解,當一個?Alpha的權威受到?挑戰時,可顧不得?什么體面,不把怒火發泄在旁人身上就算好?的了,沒辦法,Alpha嘛……”
蘇芒不忿道:“陛下,您是在含沙射影我?們嗎?”
原來你知道啊。
“當然不是,親愛的伯爵,我?們不是在說顧上將?嗎?”穆邇陛下一臉無辜,“事情是這樣的,就在剛剛,顧上將?得?知他的心上人想殺他!
“你知道的,作為一個?Alpha,面對這種情況是不可能保持冷靜的。”
眾貴族面面相覷,顧承硯哪里蹦出來的心上人?
穆邇陛下聳聳肩,給了幾?秒消化時間,隨后帶著歉意?重復道:“他剛剛心情不好?,理解一下!
·
距離晚宴開始還有48小時,耿諾蠢蠢欲動的心遲遲消停不下來,哼著小曲兒?趴在床上數銀河法鈔,兩?只小腳丫招搖得?晃來晃去。
盡管他已經數了不下十遍,但失而復得?的213張銀河法鈔實在意?義非凡,要不是……咳,這些鈔票進過不該進的地方,耿諾甚至想狠狠親上一口。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就等晚宴那天到?來。
在晚宴之?前,顧上將?應該不會回來,正好?他可以保存體力?,還能獨享豪華總統套房,皮克斯忙得?腳不沾地,估計根本想不起來還有他這么個?人。
很?好?,一切都在安穩地推進。
倏地,耿諾聽到?門?外傳來動靜,手速飛快地把錢收進包里往床底一扔,整套動作從善如流甚至不超過三秒。
做完這些之?后還維持趴在床上無所事事地晃腳的姿勢。
他裝作聽到?聲響無意?回頭,看到?來人卻明顯驚詫住。
“顧、顧上將??”還未及思考顧承硯為什么會突然回來,耿諾眼?中?甚至閃過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驚喜。
不管怎么說,顧承硯幫他討回213張銀河法鈔,冥冥在他心底,顧上將?已經是頂頂的大好?人,至于那些惶恐不安的心緒,早就被他拋到?腦后。
只可惜,耿諾這幅驚喜的模樣落在顧承硯眼?中?,就是另一種含義了。
耿諾坐起來,想要下床,卻被顧承硯的大掌按住肩膀,動彈不得?,他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沒有得?到?回應。
顧承硯的目光久久落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情緒,半晌,他開口問:“皮克斯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么不顧一切地獻身?”磁性地嗓音帶著迷霧般的蠱惑感,耿諾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消化他的問題。
可等他消化完還是沒明白顧承硯的意?思。
“算了!鳖櫝谐幩坪醪幌肼牭?他的回答,手上用了些力?氣,一陣天旋地轉,耿諾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被推倒在床上。
他微微撐起身,對上顧承硯的視線,那是居高臨下,冷漠,卻又夾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情緒的目光,復雜又淡漠。
顧承硯凝視著他,眉頭微微蹙起,像是經過深思熟慮,說:“就這樣吧!
最后道個?別。
耿諾:“?”
“等、等等……”耿諾手肘貼著床面向?后挪,直覺自己陷入了什么驚天大危機中?。可惜還是敵不過身強體壯的顧上將?抓住他腳踝輕輕一拽,之?前的躲避瞬間前功盡棄。
顧承硯半躬身,兩?人幾?乎平視彼此,可顧上將?的眼?神實在太有壓迫感,不消片刻,耿諾便忍不住側過臉移開視線,隨即,又被顧承硯捏著下巴掰回來。
耿諾怯生生地覷他臉色,最后的時刻,他不想出現任何意?外,實際上,能給他帶來意?外的,也只有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Alpha。
“你要做什么……唔!”話還沒說完,顧承硯熾熱的氣息便堵了上來,唇舌緊緊相貼,恨不得?攫盡他口中?的空氣。
氣勢太過橫行霸道,耿諾稍稍動彈下胳膊,甚至還沒來及推搡他,就被顧承硯鉗制住手腕舉到?頭頂,狠狠壓制在身下。
這和之?前很?不一樣。
顧承硯之?前沒有這么瘋狂過,動作比第一次還粗魯,渾身上下散發著猛獸的氣息,恨不得?將?耿諾吞噬殆盡。
耿諾有些害怕,他還有點疼。
這不是親吻,他在撕咬他的嘴唇,耿諾吃痛,也在顧承硯唇上咬了一口,兩?人唇舌分開些許,耿諾以為得?救了,可下一秒,顧承硯又貼上來,卻不再拘泥于他的嘴唇,而是一路向?下,從下巴到?頸側,一路綻開粉色的吻痕齒印。
真疼。
“嘶啦!辈剂掀扑榈穆曇簟
比起之?前那種風騷的半身制服,這身包裹嚴實的黑色小燕尾顯然更能引起顧承硯的侵毀欲。
夜深了,耿諾嗓子都快哭啞了,嘴皮子也破了,只要他一開口求饒顧承硯就咬他的嘴,除了哭聲,什么求饒的話都說不出。
毫不夸張地講,耿諾懷疑他今晚會死在床上。
顧承硯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耿諾趴在床上,想回頭,身體艱難地挪動兩?下,卻被誤會為掙扎,顧承硯很?快單手擒住耿諾兩?只手腕,摁在背后。
他動彈不得?,被眼?淚和汗水沁濕的黑發貼在床單和額角,稍稍擰過些臉,淚眼?婆娑地望向?顧承硯,尋覓能否有一丁點的憐憫。
可惜并沒有。
粗沉的氣息噴在頸側,黑暗中?的一雙墨眸閃著幽光,耿諾覺得?他此刻被一只發.情中?的野獸釘在床上。
發.情?
難道顧承硯在發.情期?
耿諾聞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也無法辨別此刻的顧承硯是否正處在發.情期。
他對Alpha的這些習性知之?甚少。
可顧承硯如果真的在發.情期,應該去找Omega啊!來折磨他干什么?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顧承硯俯身靠近,在他后頸吮咬。
那里并沒有腺體,但顧承硯不厭其?煩地啃嗜那塊皮肉。
耿諾心都涼了。
一個?得?不到?Omega信息素安撫的發.情期Alpha會怎樣瘋狂呢?
“顧、顧上將?……”耿諾顫抖著發出破碎的聲音,“你……請你清醒一點,我?不是Omega,呃!”
顧承硯從背后猛地靠近他,低聲貼在他耳畔,“這件事,第一天不就知道了嗎?”
隨即熾熱的嘴唇又滑落在后頸處,鼻息輕嗅,他誘導道:“叫我?名字,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嗎?”
耿諾抓著床單,身體在顫抖,顧承硯卻愜意?地笑了下,聲音從喉嚨里含混鉆出:“你該慶幸你沒有任何氣味……”
耿諾發出輕輕的嗚咽,聲音似乎刺激到?了顧承硯,動作頓了頓,和他拉開些距離。
少頃,顧承硯又靠了過來,補完了后半句——
“……也不能被標記。”
他像是很?滿意?,對于一個?以卵擊石的Beta,他的生理特性給不了任何助力?,而顧承硯理所應當地不會受影響。
說完,顧承硯低下頭,朝著那塊干凈的脖頸狠狠咬了下去。
“!”
耿諾發出慘叫,拼命掙扎,額頭冒出冷汗,身體甚至忍不住痙攣,即使感知不到?信息素,這樣不加掩飾的直接注入也會對其?造成影響。
他被死死固在Alpha的懷中?,壓抑的哭腔讓身后的野獸情緒愈發高漲。很?快整個?房間都充斥著Alpha的氣息。
“顧承硯,你放開我?!放開!”
耿諾什么都聞不到?,卻能感受到?一種陌生的壓制,好?像整個?天都在這一刻塌了下來,剛巧壓在他的身上。那種設下天羅地網般的掌控從毛孔和血管鉆入四肢百骸,耿諾死死咬著牙,簡直目眥盡裂。
疼痛,和源自天性的壓制感,讓他無力?抵抗。
“求你……放開我?!
顧承硯充耳不聞,良久之?后,他松開口,看著耿諾脖子上的咬痕,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
也不知道在滿足什么。
耿諾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滿身濕滑的汗水像剛從水里撈出來,后頸一個?新鮮奪目的齒印在滿身愛痕中?格外醒目。
等他哭聲漸小,顧承硯毫不留戀地起身坐在床邊,用視線描摹少年每一寸肌膚。
那里處處是他的烙印。
這個?人到?死都是屬于自己的。顧承硯腦海中?一閃而過這樣的念頭。
即使他是帶著不懷好?意?接近自己的,即使他甘愿以自身為餌,謀劃把他變成馮啟龍那樣的瘋癲傀儡。
可惜了。顧承硯想,你跟皮克斯的謀劃要功虧一簣了。
“為什么?”耿諾趴在床上,發出細微的聲音。
“什么?”顧承硯被這聲如蚊蠅的質問喚回神。
“我?是Beta,幫不了你。”耿諾閉上眼?,看上去很?疲憊,這種疲憊不是經歷一番情事后身體的疲憊,而是心理上的。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想從口頭上發泄心中?的怒火又不敢太大聲,生怕這個?兇殘的帝國上將?一個?不高興真把他先奸后殺。
他有些難受地嘟囔:“發.情期不該去找Omega嗎?我?又沒有信息素……”
顧承硯這才反應過來耿諾將?自己今晚的異常表現理解為發.情了。
他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你以為對于我?這種Alpha,發.情易感這種事情能隨隨便便操控我?的情緒嗎?”
耿諾眼?皮動了動,沒有掙開,看他那樣,仿佛在說:不然呢?
“我?要走了。”顧承硯對他道。床上的少年Beta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然而說著要走的顧上將?也沒有走,在床邊坐了很?久,耿諾一身狼狽,顧承硯卻衣冠整潔,剛才的一系列沉淪欲望甚至沒給他的衣服填幾?絲褶皺。
顧承硯低垂著眼?,眸中?有翻涌的晦滅閃光,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耿諾的呼吸漸平,睡得?卻不安穩,眼?尾的淚痕在月光下微微反光,小腿肌肉時不時抽搐一下,帶得?眉頭也輕輕皺起。
弗蘭被悄無聲息地叫到?跟前,光腦總能不動聲色地出現在任何地方,顧承硯沒有下達指令,弗蘭察言觀色,“要給他治療嗎?”
顧承硯似乎要點頭,但又否決,“先等等!
他拿出終端,打開了拍照模式。
弗蘭腦補了一系列惡趣味,沒想到?他的主人會這么無恥,都準備殺掉對方了,還要留下人家的艷照。
你是有多饞他身子。
不過它似乎想岔了。顧承硯小心翼翼把睡夢中?的耿諾轉過身,舉起終端,“咔擦”幾?聲,屏幕上顯示出和床上如出一轍的面龐,眉心還蹙著,嘴唇也有些腫,甚至還有破皮的地方。尺度最大的也只到?印著咬痕和吻痕的脖頸。
最后,他拍下那個?宛如標記的齒印。
收起終端,顧承硯站起身,淡淡吩咐道:“給他治療吧!
綠色的光線徐徐將?耿諾全身籠罩,即使是體內的濁液也瞬間被清潔干凈,隨后諸多痕跡緩緩消散,頸后的齒印也消失得?一干二凈,渾身潔白無瑕,沒有一丁點欲望來過的痕跡。
好?像今晚就是一場夢。
弗蘭揶揄道:“上將?,要不再拍幾?張,他現在眉頭舒展多了。”
顧承硯似乎沒有這個?想法,看到?耿諾的身體恢復如初,便轉身離開。
那個?Beta身上一切痕跡都是他給予的,甚至蹙起的眉頭也是因為他。
但恢復如初后,他只是一個?心懷不軌的奸細。
無需流連。
顧承硯這樣說服自己,離開了狂鯊。
回去的路上,他久久盯著終端上的照片,少年的夢恐怕并不美好?,但想必夢中?有他,微張的嘴唇不是為了呼吸,也許只是誘惑的手段。
顧承硯想,今天不該去的,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回到?上將?宅邸,管家驚異于顧承硯什么時候出去了,明明從皇宮回來之?后就一直在家中?,傍晚只有衛海離開。
“上將?,您去哪兒?了?”
“沒什么!鳖櫝谐幧裆床怀鲆唤z異常,頂著晨露進門?,衣擺都沾了些水露,他脫下外套,闊步上了樓,“隨便走走。”
耿諾醒來時真的以為自己做了場噩夢。
清爽的身子和過往每一次跟顧承硯過夜后都不一樣,他可不相信顧上將?會好?心到?事后替他清理。
更何況晚宴在即,顧上將?沒有理由這幾?天到?訪,所以盡管身上有些酸痛,他還是把昨晚當成一場太過逼真的噩夢,有些細節他至今還能回想得?一清二楚。
可能真是數錢數困了吧。
想到?這,他忙不迭爬下床拿出裝錢的黑包,細細將?里面的錢又數了一遍才安心。
洗漱的時候覺得?后頸有些疼,在鏡子前脖子都扭酸了也沒看到?有什么異樣,耿諾摸不著頭腦地出去覓食了。
這幾?天他倒像個?無事一身輕的閑人,一想到?馬上就能離開,耿諾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從這里剝離出來。他將?不再和這里的人有半點牽扯,不會有人知道他在這里做服務生,更不會有人知道他曾經被Alpha上過。離開這里之?后,他仍然是一個?清清白白的Beta,這里的一切都將?消失在他往后余生的記憶里……
耿諾這樣輕盈地想著,去員工食堂叼了片面包,顧上將?不在,當然也沒有人一日三頓地往高級套房里送山珍海味。
很?快他意?識到?不對勁。
從他進入員工食堂開始,其?他人的眼?神便很?不對勁,門?口Alpha守衛試圖攔住他,卻沒能成功,直接半跪在地上,耿諾這時還有些莫名其?妙,以為對方突發惡疾。但很?快他發現不是這么回事。食堂里的Omega也開始躁動起來,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沖擊,腿軟站不住腳,離他最近的幾?個?甚至當場發了情。
所有人都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他,拼命捂住口鼻。
這下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這么回事了,耿諾臉色難看地匆匆回了房間。
昨晚那根本不是夢。
不知道顧承硯用了什么手段讓自己身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但那濃郁的Alpha氣息倒是原原本本地留在了他身上。
耿諾是Beta,那些屬于Alpha的信息素注入到?他身上并不能形成標記的效果,但卻會短暫地留在他身上。
如果Alpha標記Omega是一種宣示主權的示意?,氣息對旁人來說并不會造成什么沖擊,而顧承硯傾注在耿諾身上的信息素,則像一股霸道的力?量毫不掩飾地外張著,一瞬間耿諾幾?乎成了個?擁有Alpha氣息的Beta。
耿諾在心里罵罵咧咧,十分不解顧承硯這迷惑的行為,最后兩?天都不給個?清凈。
這下好?了,他一下子又成了人群的焦點,數錢都數不痛快。
雖然旁人會因為他身上這個?氣息而不敢靠近他,但同樣,這氣息也讓他的存在感無比鮮明。
顯然這不利于他的逃跑。
時間一晃而過,終于到?了晚宴前夕。
燈紅酒綠金碧輝煌,奢華氣派的宴會廳里,無數服務生忙碌做著最后的準備工作。這幾?天耿諾沒有被安排任何工作,這會兒?在眾人的忙碌之?中?,也沒人記得?起他。他刻意?往人群處靠近幾?次,發現顧承硯在他身上留下的氣息可能已經消散、或者?說微乎其?微,即使和Omega擦肩而過也引不起對方注意?的程度。
耿諾安下心。
離開之?前,他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這件事和逃跑一樣,都要趁著這個?混亂時刻才好?進行。
耿諾屏蔽了三樓的信號,這個?舉動有很?大風險,所以他只留給自己十分鐘。這十分鐘里他要溜進皮克斯的辦公室,找到?自己的合同,然后銷毀并離開。如果十分鐘內沒有恢復信號,他就會暴露。
皮克斯的辦公室十分寬敞豪華,肉眼?可見的地方就有百十平米,還不清楚是否有暗門?或隔間,墻上擺著狂鯊俱樂部來自上流社會各界的榮譽證書和獎杯,還有他珍愛的各式藏品。耿諾囫圇掃過,視線落到?他的辦公桌和背后的書架上。
在哪兒?呢?
耿諾快速翻找,同時豎起一只耳朵注意?外面的動靜。外面幾?次出現動靜,耿諾心都快跳出來了,還好?只是經過而已。
沒多會兒?,還真讓他找到?了。
就在皮克斯桌上的文件盒里,似乎拿回來之?后就這樣隨手一扔,沒有刻意?收拾?赡苓@東西對他來說實在沒什么用處。
但這對耿諾可是巨大的威脅。
在皮克斯手里,這東西沒什么用處,如果他被皮克斯搞死了,這玩意?兒?更不會發揮作用。但等他跑了,等皮克斯察覺到?他跑了,這一紙合同可就有大用處了。
如果對方惱羞成怒,用這份合同坑害他,耿諾沒有把握能一輩子逃過帝國法院的追尋。
雖然不太懂這里面具體道道,但白紙黑字按過手印的,耿諾想當然也能推測出法律可能會進行的制裁,他萬一辯解不清,萬一官商勾結沆瀣一氣,他去哪兒?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不能賭。
耿諾左右看看,在角落里發現一個?碎紙機。
這是個?好?東西,耿諾把兩?份合同捋平塞進碎紙機,蹲在地上,歪頭透過塑料窗口看合同被碎的全過程,他得?確保這玩意?被粉碎完成。
然后他發現了個?問題。
這個?碎紙機的運行原理非常原始,非常粗糙,僅僅把紙張豎向?切割成半厘米左右的長條。耿諾看著被切割成這樣的碎屑,或者?稱呼其?為紙條,完全可以想象出把這紙條拼回去是多么輕而易舉的事。
不行。
這太沒保障了,皮克斯完全可以讓人把它拼起來,然后再拿來找他舊賬。
不能留一絲把柄。
一不做二不休,耿諾掏出之?前顧上將?遺落在他這里的雪茄盒,里面有幾?根火柴,他把火柴擦出火光,扔到?碎紙機里,靜靜地看著紙屑化為灰燼。
時間還剩一分鐘,該走了。
“耿諾!”
呼吸一滯。
他緩緩扭過頭,是何飛。
耿諾不動聲色,“怎么了?”
還好?此時他已經離開皮克斯辦公室,關門?前也確認過四下無人,直到?三樓信號恢復的那一刻,他都能保證自己天衣無縫。
他只是在佯裝忙碌的途中?偶遇何飛。
何飛似乎沒察覺到?任何異常,興沖沖地過來拉住他的手,沒頭沒尾地說:“快來!”
耿諾想抽回手,他現在可沒工夫浪費時間。結果沒想到?何飛力?氣還挺大,一抽竟然沒抽回手。
“去哪兒??我?……我?現在有急事,皮克斯老板安排我?……”耿諾試圖找借口把何飛打發了。
“天大的好?事!”何飛執拗地要帶他去一個?地方,“別管那些了,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什么?”耿諾并不感興趣。
“好?東西。”何飛狡黠一笑,“你以后出去肯定用得?著!
“什么?!”耿諾心中?一驚,以為何飛察覺到?了什么,隨即他意?識到?對方是在說“被顧上將?帶回家”這個?“出去”。
就是這一晃神,耿諾成功被何飛拉著走,為了不讓他察覺到?異樣,只能催促道:“去哪兒?,我?真的很?忙,萬一耽誤了時間被怪罪……”
“好?了好?了,耽誤不了你幾?分鐘!
站在平房前——這平房他之?前從臺球室的窗戶那兒?看到?過,當時隱約看到?上方冒著白煙,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這會兒?從外面看倒是安靜得?很?。
從樓上看,郁郁蔥蔥的高大樹木遮蔽下,這間平房顯得?很?渺小。但此刻站在地面,耿諾才發現這間平房幾?乎有兩?層樓高,縱深甚至看不到?尾。
居然還有這種地方?
耿諾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他心中?急躁焦慮更甚,無暇多思。
“等我?下。”何飛跑到?門?前開鎖,耿諾隨口問道:“你有這里的鑰匙?”
何飛身形一頓,沒有回頭,語氣如常道:“是啊!
門?鎖遲遲沒有打開,耿諾覺得?有點不對勁,往前走了兩?步,“你到?底帶我?來干什……”
“咔嚓!辨i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耿諾看清了何飛手里的東西——他拿來開鎖的并不是鑰匙,而是一截彎折的鐵絲。
“……”
“你……”耿諾警覺后退一步,與此同時,何飛伸手一推,鐵門?發出吱呀的聲音,門?里黑黢黢一片,像一個?深淵巨口,耿諾條件反射就要轉身跑,結果一扭頭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身后有五六個?人正在呈半圓形緩緩向?他逼近。
在他轉頭的剎那,這些人一哄而上制住他強硬地推進門?里。
速度之?快耿諾來不及反應。
“哐當。”
鐵門?關閉,耿諾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胳膊被扭到?身后,動彈不得?。
“啪嗒。”燈開了。
耿諾下意?識瞇了下眼?,何飛已經站到?他面前。
他不動聲色地環顧一周,除了何飛,一共有五個?人站在他周圍,兩?個?人制著他的胳膊,一個?人站在他身后,另外兩?個?人則站在何飛側前方。臉色都很?凝重,好?像對他頗為防備。
這五個?人里面有三個?人面孔很?眼?熟,就是上次把他騙出去打他的人。看來他們跟何飛是一伙的。
沒想到?是何飛一直在算計他。
這間平房更像是間廠房,何飛的身后是一排巨大的機器,現在都停止運轉,像沉默的巨獸。之?前耿諾從臺球室看到?的煙應該就是這些機器運作時產生的。
俱樂部里面怎么會有一個?放置大型機械的廠房?這太不倫不類了。
壓下心中?各種疑問,耿諾質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沒有看到?預料中?的驚慌失措,何飛似乎有些遺憾。
“還以為你能像面對顧上將?時那樣好?聽地哭出來呢。”不過這并不重要,何飛很?快笑了起來,像是追憶起往事般,“你知道嗎?耿諾,你真是我?的福星!
耿諾:“……”
“幸運之?神總是眷顧一些沒腦子的傻X,兩?年了,我?想盡辦法也沒能把袁冰清拉下來,偏偏他最受貴族待見,眾星捧月似的,我?只能撿他剩下的吃。沒想到?你一來,就把他搞下去了!
“狂鯊有項不為人知的業務,這項業務是我?們收入的絕大來源。萊特侯爵在時,我?的業績總是被袁冰清壓著,現在終于輪到?我?翻身了。而你,耿諾,雖然我?一眼?就看出你很?特別,但我?沒想到?,你竟然踩著袁冰清上位,得?顧上將?青眼?。真讓人驚喜呀。”
何飛愈發開懷,他等這一刻等了許久。
“從你闖進顧上將?的包廂還能須尾俱全地活著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成為……”
“我?的業績!彼χf。
耿諾一陣惡寒。
“其?實,你原本的結局不是這樣。”何飛用略帶悲憫的眼?神看向?他,“你應該感謝我?!
“皮克斯原定的計劃是讓你去陪下周要來的波西男爵,他每次都帶著一大幫人來,被選中?的服務生非死即殘,業績末尾的服務生都很?害怕會輪到?自己。”
“巧的是,你來了!
耿諾知道波西男爵這件事,他之?前在走廊聽到?袁冰清說過。他注意?到?,何飛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旁邊幾?個?服務生呼吸明顯滯了一瞬。
如果說自己是何飛的業績的話,他沒必要讓其?他幾?個?服務生知道,很?顯然這幾?個?人就是他口中?的業績末尾的人,他們幫他提業績,他給他們當保護傘。
接下來他要怎么做?耿諾稍一思考,猜測他現在定然要用什么東西來控制自己,或許是藥品,或許是針劑,不管是什么,一旦得?逞,他可就真沒活路了。
耿諾眼?神不動聲色地跟隨何飛,只見他緩緩走到?一個?機器旁邊,手輕輕拂過,眼?神真摯得?像看心愛之?人似的,充滿無限深情眷戀,耿諾注意?到?,他似乎從機器旁拿了什么東西,然后轉身走回來。
耿諾警鈴大作。
試著動了動胳膊,很?快按住他手臂的人加重了力?氣。
這幾?個?人也在時刻防備著他。
何飛并不在意?他的小動作,信步走到?他跟前五步遠處,舉起手,兩?指捏著什么東西,耿諾定睛一看,是枚紅藍相見的膠囊。
“雖然這東西最常用在Omega身上,但之?前用在Alpha和Beta身上的效果也不錯,不過嘛,老板還有別的東西來招待顧上將?!焙物w侃侃而談,“至于你嘛,乖乖吃下這枚藥,以后有你的好?日子!
“好?日子?那你怎么不吃?”耿諾冷笑。
何飛微微一笑,“我?想,我?們沒必要為這個?問題爭執。”
因為勝負已定。
耿諾心平氣和地問:“那么在最后,能讓我?死明白點嗎?”
何飛驚訝道:“親愛的你怎么會這么認為?你當然不會死的。”他嘴角勾起一個?陰森的笑,“朋友一場,這樣的小事我?當然要滿足你了。”
“放心,你不會死,至少現在不會。藥效一小時內起作用,算算時間剛好?宴會開始,顧上將?會看到?一個?聽話乖巧可人的玩具,從此你的一切喜怒哀樂全由你的主人做主,當然,你對此不會有任何感知的,這就像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焙物w聳聳肩,無辜的表情看起來很?找打。
耿諾皮笑肉不笑地牽起嘴角,“這就是你們最撈錢的業務?看來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或者?離開這里的選項了!
“唔……”何飛佯裝思索,“這倒是真的。很?可惜,就算你在顧上將?的后院也沒法憑他對你的憐惜長久活下去。”
何飛憐憫地看著他,“畢竟你只是一道前菜!
耿諾緊鎖眉頭,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誰讓你不是我?們的人呢,還是個?Beta,顧上將?對老板來說有更大的用處,區區Beta怎么能擔大任。不過等顧上將?在你身上嘗到?鮮,卻不滿足的時候,就知道我?們這些Omega的好?了!
何飛微笑著走到?他面前,“好?了,廢話不多說了,其?實你知道這些也沒什么用,反正這藥吃下去……”
“我?就不會再有任何自我?的意?識了,對吧?”耿諾接過話茬。
“嗯哼!焙物w挑眉,對他的識相有些意?外,但總體還是很?滿足的。
“好?吧!惫⒅Z慘然一笑,有些低落地垂著頭,失魂落魄的,仿佛已經認命,“其?實我?早有預料自己會落到?這么個?結局!
他抬起頭,有些可憐地問:“這個?藥吃下去,會很?難受嗎?”
不得?不說,耿諾的這幅長相極具欺騙性,不管是對更強勢的Alpha、同性別的Beta而言,還是對Omega來說,看到?他都會有種戳到?心窩的感覺,即使難免心生嫉妒或滋生惡意?,也會不自然地對他產生三分憐惜。
就比如現在,即將?對他下狠手的何飛猶豫了半秒,拿著藥的手都舉到?耿諾嘴邊了,竟然頓了一下,說話的語氣也軟了半分。
“不會的,不會有任何感覺,你只要吃下去……”
耿諾垂著眼?,目光落在那膠囊上,突然抬起頭,銳利的眼?神如破刃的利劍直直射向?何飛,何飛愣了一下,然后他看到?耿諾笑了起來。
那是一個?極為挑釁的笑。
下一秒,耿諾猛地后仰,把自己的腦袋當成一條鐵錘掄起來,狠狠撞向?何飛。皮肉相貼的瞬間極為短暫,但頭顱相撞的震感相當猛烈,電光石火間耿諾幾?乎以為自己腦仁要沖出來了。
只聽慘叫一聲,何飛摔在地上,痛苦地捂著頭,一縷紅色從指縫中?溢出。
“吃你大爺!”耿諾大喝一聲,他覺得?自己腦門?也火辣辣的,不知道有沒有血流出來,但管不了這么多,沒有片刻猶豫,在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耿諾如法炮制,腦袋向?后猛砸。又是一聲慘叫,擺脫了緊貼在他身后的那個?人。這間隙剩下四個?人也回過神了,耿諾掙扎太厲害,抓著他手臂的兩?個?人已經有點制不住他了,剩下兩?人一齊沖上來,耿諾把左右兩?人當作支撐,原地跳起來給了這兩?人當胸一腳。
穩穩落地,他撇頭看了眼?還抓著他胳膊的、最后兩?個?人。
這兩?人就是上次把他引到?無人處,結果反被耿諾揍了一頓的炮灰。
被耿諾這冷眼?一掃,這兩?人瞬間慫了,手上的力?撒了大半,耿諾很?容易就掙開桎梏,他也毫不客氣,抓著兩?人的后衣領,這倆貨就像被耿諾提在手心的兩?只小雞仔,當空猛地撞在一起,頃刻間暈了。
此刻,這間廠房里,只有耿諾一個?人站著了。他喘著粗氣,慢慢平復劇烈的心跳,抬手抹了把額頭,并沒有血,而不遠處的何飛半張臉都快讓血淹透了。
他又摸了摸自己后腦勺,也沒事,但身后被他砸中?的那個?人額頭上已經肉眼?可見地頂起一個?大包。
“……靠,我?頭真尼瑪硬!”
耿諾還有心思感慨一聲,他環視一周,然后踱到?何飛跟前,彎下腰打量對方慘狀。
冷笑道:“老子不發威,你還真把我?當成像你們一樣嬌弱的Omega。俊
“上次兩?個?人打不過我?,這次增加了一倍難道就能打過我?了?”
“做你大爺的春秋大夢!”
說到?春秋大夢,耿諾視線一轉,落到?地上那顆膠囊上。何飛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似乎意?識到?他想干什么,顧不得?臉上嚇人的血,趕緊連滾帶爬地要逃開。
耿諾哪會給他這個?機會,抬腳一踩就把他摁在地上。
“老實點!惫⒅Z撿起膠囊,從后面薅住何飛的頭發,讓他被迫頭向?后仰起,“這場夢就留給你自己體驗吧!
“求你,求你,不要!饒了我?,耿諾,求求你……唔!唔唔!”何飛驚恐萬分地求饒,可惜耿諾不可能原諒他,剛才他可沒有半分饒過自己的意?圖。
耿諾強硬地掰開他的嘴,“給我?吃下去!”何飛絕望地發現,不管自己怎么掙扎,都掙不開鉗制,而掰著他的嘴往里面塞藥的耿諾臉上甚至還掛著氣定神閑的笑。
他后知后覺自己被這幅面孔欺騙得?徹底,這分明是招惹了個?煞神。
耿諾把膠囊塞進他嘴里,死死捂住他的口鼻,何飛胳膊腿不住撲騰,最終還是如耿諾所愿地吞了下去。
松開手地一瞬間,何飛拼命摳著嗓子眼?想要吐出來,但這種藥本就是特殊所制,裹著膠囊皮也不是為了等到?胃或者?腸道再消化,純粹是為了美觀。
所以在這膠囊進入何飛喉嚨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溶解了。
無力?回天。
耿諾辦事很?利索,畢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他才不會給這些人反應和喘息的機會,一地橫七豎八的手下敗將?還沒緩過來,耿諾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到?了門?邊。
“不好?意?思,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在這之?前,你們就在這里待著吧……希望有人能及時發現你們。”說完,耿諾打開門?一個?側身鉆出去,里面的人著急忙慌飛奔過來,但耿諾還是先一步關上了門?。
被何飛撬開的鎖非常原始,很?不幸,也完好?無損。
“咔嚓!惫⒅Z從外面把門?鎖死了。
他甚至貼著門?仔細聽了一下,這間廠房的隔音效果相當不錯。
耿諾并不怕這幾?個?人失手的消息很?快被知道,他猜測對于自己這塊香餑餑鹿死誰手,皮克斯并不在意?,不然他會給何飛安排更妥當些的,而不是來到?這個?秘密廠房還要撬鎖才能進來。
他撿回一條命。
還來不及對劫后余生感嘆,耿諾突然注意?到?不遠處的俱樂部大樓正在冒煙。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茫然,隨即一聲巨響,三樓一扇窗戶的玻璃碎裂,一聲震響,火光沖了出來,直往上竄。
耿諾嚇了一跳,急忙蹲下捂住腦袋。一些隱約的尖叫和奔跑聲從里面傳出來,火光和煙霧在往各個?樓層蔓延。
“……不是,”耿諾抬起頭,難以置信道:“我?就燒了個?碎紙機!”
“我?記得?我?把火滅了?”
他站起來,神情也有些慌張,直覺告訴他這正是一個?趁亂逃跑的好?機會,但是……但是他總覺得?忘了點什么。
“靠!我?的錢。!”
錢還在宿舍里!
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
命沒了可以,錢不能丟!
那是我?拿命賺來的。
二話不說,耿諾拼死往回跑,冒著濃煙和大火,就這么一頭扎了進去。嗆人的濃煙熏得?他睜不開眼?,耿諾躬著身子爬樓梯,還要回宿舍的路上沒有什么火,他一腳踹開宿舍門?,撈起床底的黑包和探測儀就往外跑。
現在屏蔽信號不知道還能不能起效,耿諾死馬當作活馬醫,按下按鈕,指示燈閃了幾?下,耿諾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透過走廊的窗戶他看到?外面的巡邏機突然齊齊墜落。
看來是起作用了。
之?前既定的樓內路線已經沒有用了,同樣,監控對他也毫無威脅,現在面臨最大的問題是在這片火海中?找到?一條出路。
這一路耿諾像是見證了人間地獄,他在阿鼻之?火中?行走,罪惡的人們被火焰裹挾著哀嚎碰撞,尖叫與慘叫此起彼伏,到?處是被火舌吞噬的人,有守衛、有服務生,還有早早來到?的客人。
這種貴客出入的地方難道連一個?完善的消防系統都沒有嗎?為什么沒有人來救火。
耿諾跌跌撞撞地在火海里逃竄,下到?二樓之?后卻始終原地打轉,找不到?一條能過人的出路。
在一個?拐角處,他差點和一個?“火人”迎面相撞,那人張牙舞爪的模樣實在太恐怖了,耿諾依稀看到?那人的臉已經快燒焦了,眼?瞼翻在外面。他尖叫一聲,向?后摔倒,手腳并用地往后挪。
熾熱的蒸汽與濃煙吞噬了許多聲音,耿諾帶著哭腔嚎了好?幾?聲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捂住口鼻,哽咽兩?聲,繼續爬起來。
到?底為什么會這樣?
很?不幸,剛剛那一摔把探測儀摔壞了,耿諾悻悻地把它扔掉,想了想,又撿起來,把外殼拆開,將?里面的零件、屏幕和線路統統拽出來,一把扔進火里,瞬間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
然后把用作外殼的雪茄盒隨手一扔。
好?在出了大樓的路線耿諾已經牢牢記在心里了,接下來不用這個?東西也能跑出去。
呼吸有些困難,耿諾繼續尋找出路。
繞了一圈,還是在原地打轉,他已經在思考從二樓跳下去的可行性了……
倏地,耿諾看到?遠處有一個?高大的人影。
那人似乎無懼火海,煙霧將?他環繞,囂張的火舌卻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兩?手插兜緩緩走來,沉穩堅實的腳步聲穿透火中?各種雜音,一聲一聲地落在耿諾心頭。
是顧承硯。
耿諾呆站在原地,他可不認為顧上將?是來救自己的。透過嗆人的煙霧,他分明從顧承硯冷峻的眼?神中?看到?了殺意?。
一時不察,黑煙嗆入口鼻,耿諾側過頭拼命咳嗽起來,不知是不是煙霧太嗆人,他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垂著腦袋,看到?一滴晶瑩的水珠啪嗒墜在地板上,剎那間被周圍火焰的熱氣烤干。
這里的空氣已經這么熱了嗎?理智告訴他不能再耽擱了,連汗珠滴落都會被瞬間蒸發,人在這種情境下撐不了多久的。
下一秒,耿諾抬起頭,另一滴水珠從眼?尾沿著臉頰滑落,他伸手抹了把,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似乎是眼?淚。
……哭了?
我?為什么要哭?是煙熏的嗎?
心底的聲音很?快反駁了他,當然不是。
那為什么哭呢?
難不成是因為委屈嗎?
耿諾想,他就差一層樓了。
他馬上就要逃出去了呀。
他就要帶著這筆骯臟、委屈、來之?不易的錢回去給父親治病了。
他在這里吃了那么多苦,皮克斯給他的路沒有活的選項,好?不容易自己搏出一條生路,結果顧承硯當在了他面前。
耿諾把懷中?的包抱緊了些,這會兒?他只能隱約看到?對面人的身形了,視線愈發模糊,他咬著下唇,不甘心地問:
“你是來殺我?的嗎?”
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但這句話同樣穿過火海喧囂清晰地落入顧承硯耳中?。
對面的男人似乎動了動,耿諾看不清他的動作,耳畔是噼里啪啦火光炸開的聲響,灼熱的氣息烘熾著鼻腔和肺管,窒息的火熱中?,耿諾聽到?顧承硯說:
“對!
耿諾眨了眨眼?,眼?淚悄無聲息滑下,他終于看清了對面的動作——顧承硯一條手臂平舉著,手里的槍口正對準他。
“砰!”一道震響,世界陷入黑暗。